第 12 章 出軌了,絕對是出軌了

第12章 出軌了,絕對是出軌了。

黎行挂斷電話捏了捏眉心,完全醒神後才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怎麽跟夏夏說?

老婆,我去打個怪……不行,這個說法一聽就很扯,況且就算季夏真信了,以後豈不是受點傷都要胡思亂想。

黎行腦子裏勾勾畫畫首先排除坦白這條路,再看縮被子裏熟睡的人,上半夜折騰了好幾個小時,臨睡前還跟他抱怨腰酸,想來沒那麽容易醒。

季夏睡眠質量一向很好,睡就要睡很久,中途完全不會醒。

他小心貼着床單鳗魚似的往下滑,滑下床後摸黑抱着衣服溜出房間,關上門再将可能會發出動靜的門把手一點一點往上推,快速穿上衣服用同樣的方式離開,争取早去早回。

獨屬于黎行的氣息驟然消失,季夏立刻睜眼坐起身,歪頭盯着房門疑惑:這麽晚,他要去哪兒?

想是得不出結果的,季夏決定跟上去瞧瞧,爬出被子撿起落在床邊的衣服,卻死活找不着內褲。

明明之前被黎行脫了扔邊上的。

等他到衣櫃重新翻出一條新的換上,黎行早一腳油門駛出清水灣,氣味都聞不見了。

*

清水灣距離老城區,開車不過半小時。

臨近兩點半,黎行将車停到言平大道附近,這一帶原定計劃今年拆除用于建造商業中心,居民基本都搬走了,路面空蕩蕩的,只有幾輛挖掘機停在危房邊上。

僵屍來這個沒什麽人的地方幹嘛?而且這個地方……好像在哪聽說過。

來不及細想,黎行走進言平大道弄朝巷,一眼就發現了藏在昏暗角落裏待命的鐘時琴。

“徐三白他們人呢。”

鐘時琴藏好好地,背後冷不丁一道聲音吓得他差點跳起來,“師兄,你走路不出聲的麽。”

“少廢話。”

黎行語氣不太好,鐘時琴不敢跟他皮,擡手指向不遠處被挖掘機挖了一半的危房,“徐師兄他們進去了。”

話落,危房上方響起怒聲咆哮。

黎行扭頭往聲源方向跑,鐘時琴緊随其後,餘光掃見他後背鼓囊囊地低頭往下看,以為眼花了揉揉眼再看,确定沒看錯急忙喊:“師兄師兄,後面,屁.股後面。”

“什麽後面?”黎行往後摸,腰間揪出一塊凸起的布料——純白三角迎風飄搖。

“……師兄,要不你先找個地方穿一下?”鐘時琴以為他內褲沒穿就趕來了。

黎行的臉黑中透着點紅,二話不說将內褲塞兜裏。

“師兄不穿麽?”

“真不穿啊?”

“不穿不難受麽?”

……

“閉嘴!”黎行實在受不了了,咬牙低呵,“不是我的。”

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總不能……襯衣領子微敞,近距離看清他脖子上各種慘不忍睹的痕跡,鐘時琴總算反應過來,龇開一口大白牙傻笑。

黎行懶得理他,包裏掏出一柄迷你銅錢劍往危房門前走。

剛走近,搖搖欲墜的木門嘭地迎面倒下,黎行迅速後退,順手揪起牙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鐘時琴甩向身後。

門內緊接着沖出來一道紅色殘影,看都沒看他們,一腳踩爛木板朝空曠的街巷跑遠。

“黎行快追!”徐三白帶人随後追出來,“那就是僵屍!”

僵屍也分等級,年份越久的等級越高。這具千年女僵屍已經從跳進化成跑的狀态,不過眨眼消失在他們面前。

黎行将銅錢劍往腰上一別,借危房前的枯樹翻上屋頂,高空俯視輕而易舉就找到了街巷角落裏亂竄的影子。

“她往西北方向跑了。”黎行撂下一句,跨過危房樓頂率先追過去。

徐三白即刻安排其他人進行包抄,勢要擒住這具千年僵屍。

言平大道內響動陣陣,那僵屍跑得極快,幾乎剛被發現又不見了,但不夠聰明或是路癡,往往跑着跑着跑回了原地然後接着跑。

饒是如此,也把幾位天師累地夠嗆,更不要說出手,根本揪不住。

“天快亮了,就不信她還能跑。”兩三個回合下來,徐三白召回所有天師往言平大道各個方向布下火陣,嚴防死守。

黎行依舊待在屋頂上繼續尋找僵屍蹤跡,餘光掃到胡同巷裏有截紅影,跳下高牆屏住呼吸移過去,到拐角不自覺抓緊銅錢劍。

做足心理準備後,一鼓作氣跨出去轉向胡同,巷子裏吱呀一聲,開了扇門。

安懷披着外衣出來,與他四目相對分外錯愕,“黎行?你怎麽在這兒,不是在養傷麽。”

黎行這會兒終于想起地方為什麽那麽熟悉了,安懷師兄老家原來就住在這一帶。

暫時沒發現僵屍蹤跡,他松下心神無奈嘆氣,“沒辦法,徐師兄連夜催,說有僵屍,剛剛我們還在到處追她呢。聽小琴說你被咬了,沒事吧。”

安懷脖頸貼着張紗布,聞言捂住脖子,“沒什麽大事,用糯米粉敷着。”

“那就好。”黎行囑咐他兩句,走之前看附近都沒什麽人家了,有些疑惑:“怎麽沒搬去新的地方?”

安懷慢動作眨了下眼,指着脖子輕笑,“要是被我妹看到,那丫頭你知道的,一點皮外傷都要哭鼻子。”

自動帶入季夏,黎行非常能理解他的舉動,“你好好養傷,我得去追那個僵屍了。”

“好。”

安懷送他出巷口,人走遠後攏着外衣返回家中,插上門栓,一道血色影子從二樓飛撲過來。

*

一行人守到近五點,遠處傳來啾啾鳥鳴,天馬上就要亮了,也沒等到那具僵屍再次現身。

黎行沒時間繼續跟他們耗了,故意捂着肋骨皺眉,“嘶!疼疼疼,傷口好疼。”

“師兄你沒事吧。”鐘時琴立馬跑過來扶住他,“我送你去醫院。”

黎行:“……不用了,我回家歇歇就好。”

“回家就能好?”

“嗯。”

身後斜過來一道打量的目光,徐三白瞧他疼地臉已發白,松口:“你先回去。”

“謝師兄體諒。”黎行拍拍鐘時琴的肩叫他好好幹,随即頭也不回地離開言平大道。

拎着早餐店新鮮熱乎的包子回家,屋裏靜悄悄地,季夏顯然還沒醒。

他放下包子聞了聞身上的味兒到客衛沖澡,渾身舒爽了再推開主卧房門,悄悄爬上床。

天亮了,季夏正困地不行,床上滾了一圈到他懷裏嘟哝:“去哪了?”

心跳瞬間失衡。

黎行不自覺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唇,磕磕絆絆:“我去買早飯了,困的話再多睡會兒?”

說完靜靜等着季夏诘問。

五分鐘後,心跳已經逐漸恢複正常也沒等來下一句,黎行小心撥開被子後才發現人又睡了過去。

“呼——”

室內傳出一聲長氣。

黎行終是耐不住熬了一宿的疲憊,抱住人沉沉閉上眼,接着開始無休止地做夢。

迎頭将一只厲鬼從中間劈成兩半,就被季夏目睹了“案發現場”,那雙溫柔好看總是淺淺彎着的眼睛裏滿是錯愕,不等他解釋扭頭跑了,越跑越遠,無論他怎麽追都追不上……

*

下午三點鬧鈴準時響起。

響了好一陣,季夏被煩地不行,左滾滾右滾滾,艱難睜開眼爬起來關掉,黎行依舊在睡。

睡到将近六點,季夏已經起來給自己弄好吃的,準備去上班。

“黎哥睡過了,所以今天沒有好吃的了?”蘇小雯備受打擊,整個人就跟秋天枯掉的樹葉萎了。

季夏搖頭拿出早上的包子。

蘇小雯看一眼,癟着嘴去找餘頌今,“店長,我要吃關東煮。”

“吃吧吃吧,誰還能缺你一口吃的。”餘頌今擺擺手叫她自個兒拿,随後又看向季夏,“今天真是奇了啊,不過也能理解,畢竟他車禍剛養好傷,就讓他歇歇,反正店裏有很多關東煮,夠你們吃了。”

季夏不為所動,捏着番茄醬往包子上倒,手上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将整瓶番茄醬都倒進扣開的包子眼兒裏。

“季哥,你就算再喜歡也別多吃啊,吃多又要像上次那樣醉了。”九點過後沒什麽客人,蘇小雯抱着熱乎乎的關東煮嚼嚼嚼。

許久不吃,吃一次還真不賴。

“一瓶不會醉。”季夏認真解釋但還是放下了沒擠幹淨的番茄醬瓶,咬着唇道:“他昨晚……”

季夏恢複精神後就一直在回憶昨晚的事,思來想去還是将黎行半夜背着他偷偷出去跟他們說。

蘇小雯不知是被燙的還是被他說的瞪大眼,關鍵部分及時打住,“你确定黎哥跟電話裏的人說‘在哪兒’,‘站那兒別動,我去找你’?”

“他聲音太小了,我只聽到這兩句。”

餘頌今緊跟着問:“對方男的女的?”

季夏搖頭,“沒聽見,不過我有偷偷瞄到,備注‘琴’,鋼琴的琴。”

“琴?”餘頌今猛拍桌子肯定,“女的,絕對是個女的。不是等會兒,黎行不是性別男愛好男麽?”

“這跟男的女的有什麽關系。”蘇小雯咬着魚籽福袋插一嘴,“他大半夜偷偷背着季哥,無論去見誰,都已經說明問題。”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季夏混亂不堪,“什麽問題?”

餘頌今和蘇小雯對視一眼,同時道:

“他出軌了!”

“給你戴綠帽子了。”

“出軌。”這對季夏來說是個新詞兒,“是之前店裏客人哭着說的移情別戀?”

兩人整齊劃一地點頭。

“不應該啊。黎哥看着是有點浪,對季哥不是挺專一的嘛。”蘇小雯關東煮都不吃了,又問:“他最近還有沒有其他反常。”

“反常……”季夏想半天,只想到偶爾沒有完成的任務,“忘記早安吻算不算。”

蘇小雯:“就這個?”

“別這個那個的,今天這件事就足以說明問題。”餘頌今擺出幾分過來人的樣子,再次肯定:“出軌了,絕對是出軌了。哎呀,現在這個世道,看着是個好男人的也這樣,家花永遠沒有外面的狗屎香。”

“喂,過分了啊。”蘇小雯踢他,“我季哥也是其他人能比的?”

“我就打個比方,咱季神哪是其他人比得了的。”餘頌今無時無刻不想着抱大腿,轉頭啐道:“黎行也真是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是不是忘了車禍養傷那幾天誰照顧的他?我告訴你啊季夏,這事兒咱絕對不能忍,忍了不就成烏龜蛋子了。”

季夏還停留在出軌這個新詞上,下意識覺得黎行不可能移情別戀,不過聽他們說的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不能忍。”季夏順着他們話,問:“我該怎麽做?”

“打爆他的狗頭!”餘頌今握拳錘空氣,錘兩下發現他們都在看自己,輕咳一聲拉回正題,“這出軌也是我們猜的,關鍵得有證據。所謂抓賊拿贓,捉奸拿雙,接下來就是捉奸!找到他出軌的證據狠狠錘他,然後潇灑地告訴他你不要他了。”

“不要他,是要跟他分手的意思麽?”季夏想過有一天會分手,沒想到來得這麽快,有點舍不得。

“不分手,狗男人留着過年啊。”餘頌今看出他在猶豫苦口婆心地勸,“季夏你不懂,這出軌有一就有二,絕對不能心軟。再說了,三條腿兒的□□難找,兩條腿的男人不到處都是?”

“對啊。”蘇小雯附和一聲,轉頭又道:“而且現在不是還不确定嘛,那就更要抓了,萬一是場烏龍呢?又或者黎哥在偷偷給你準備驚喜,也不一定哦。”

她私心裏還是覺得黎哥不可能出軌,有她季哥這麽漂亮可愛,溫柔善良的在,哪個能比得過去。

“你說的有道理。”相比餘頌今,季夏更認同她的觀點,心裏微微堵住的地方跟着松快許多。

接下來整整兩個小時,餘頌今和蘇小雯都在輪番教他如何捉奸,蘇小雯甚至還想跟他一起當個打手,黎哥真要是出軌了,她少說也得上去對着臉揍兩拳。

“瞧不起你季哥啊,他還需要你給他當打手?”餘頌今趕緊将熱血上頭的她攔下。

夫夫倆的事,外人最好別參與。

……

被灌輸了一整晚新知識,天亮以後,季夏先去找了趟林牧。

“白天你不是要睡覺麽?有事?”

林牧為了查一個失蹤案熬了整宿,回來直接睡在沙發上。剛睡下不久就被吵醒,睜眼看到季夏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戀愛後搬出去的人居然回來了。

季夏鼓着腮幫,氣憤地蹲在沙發邊握拳,“牧哥,面具給我用用。”

“要面具幹嘛?”

“捉、奸!”

【作者有話說】

林牧:……我大概是沒睡醒。

第 6 章

這次演講的主題的成為異人的你擁有了保護家人和朋友的武器。

“曾經也有人讨論過槍應不應該出現,原子彈應不應該出現,核/武/器應不應該出現,這些東西都是會危害社會穩定,對世界帶來災難,在網絡上我們做過一個調查,贊成應該出現的占據了絕大多數,只有一小部分覺得不應該出現。”

“為什麽?”

“這裏面的原因有很多,因為歷史的必然性,因為弱國無外交,現在鄞州的和平都是鄞州的先輩真刀真槍的拼搏出來的,大家不應該因為世界而忘記歷史,鄞州是一塊肥沃的土地,鄞州之外還有建州,衡州等多個國家對我們虎視眈眈。”

“異人,異能者的出現并不是我們鄞州的特産,‘伊甸園’的第一批‘克萊因’0.2版本的藥劑被生産出來的目的是致力于治愈人體疾病,進一步導致的人體進化是我們始料未及的,但也是老天爺為我們全體人類重新獲得新生的機會。”

“現在異能覺醒者的力量開發還只是在初級階段,各個州之間個體力量差距還不大,可随着時間的推移和事态的變化,當其他的州跟進‘克萊因’0.2版本進行全面開發的話,他們會不會比我們在進化的前沿先走一步呢。”

“‘伊甸園’進行‘克萊因’研究開發的成員共有十二位,其中有五位成員是來自別的州的,亞當博士在一年前宣布解散了這個團隊,導致這五位成員全部被其他的州給接了回去,剩下位成員中有三位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修改了國籍,離開了鄞州。”

“現在已經過去一年了,據媒體傳過來的報道說,建州的研究機構已經重新組建團隊将要開發屬于他們自己的‘克萊因’0.3版本,并且出現了顯著的進展。”

“這或許對全人類是一個好結果,但對于我們鄞州人民來說并不是,落後就要挨打,異人的發展趨勢不可逆轉,我知道大家在擔心什麽,擔心異能的出現會破壞社會安定,打破公共秩序,影響鄞州的和平與發展,這是任何一樣新事物誕生,人民必不可少需要擔心的。”

“但也請大家多給我們一點信心,一點機會,能力并沒錯,就像槍武器那原本是沒有錯的,只要擁有它控制它的人是對的,做的事是對的,那大家為什麽不對異能多一些包容,允許它存在呢,”

“現在鄞州政府開始響應號召異人前往陳鎮,展開一次救援活動,這是鄞州政府對異人的信任,也是一個好的起點,相信在不久的将來,随着跟政府之間更加高度的合作,能讓鄞州人民了解異人的出現對鄞州是一件好事。”

啞蓁的聲音非常有感染力,明明大家都看到她就是對着稿子讀,連眼神都沒有何下面的觀衆有過多的交流,可是她的聲音節奏卻像是一首振奮人心的歌曲,不會讓人覺得疲憊,只想聆聽她的聲音,真的聽到了心裏去。

她的語言非凡具有說服力,讓人聽後對她所說的話充滿了信任,就連原本寫稿子的工作人員都不敢相信這是他寫東西帶來的效果。

當啞蓁結束演講的時候還久久不能忘懷,人群才恍然過來,拍打自己的雙手,啞蓁迎來了非常熱烈的掌聲,大家也記住了她的名字,啞蓁在燎原會挂名的假身份文霞。

“文霞!!文霞!!”下面的群衆中有幾個燎原會安排的托在高喊啞蓁的假名字。

人群有從衆效應,頓時所有的人都在喊她的名字,啞蓁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假名字,旁邊的工作人員招呼她一聲,她才想起來,立馬學着電視上的明星,和兩邊的觀衆打起來招呼。

“接下來,有請燎原會這次參加陳鎮的人員來做最後的陳詞。”

宣傳部搞舞臺主持的工作人員連忙接過啞蓁手裏的話筒,啞蓁下臺的時候正好和兩位迎面上臺的男人撞上了。

“文霞,這是個好名字,你不去做政治家真是可惜了,不過博士那麽推舉你,沒準你還真成了燎原會的政治家。”對啞蓁帶點冷嘲熱諷意味的是一位一米九大高個男人,他的眼睛就像鷹眼一樣鋒利,鐘焚還挺看不起這些只會動嘴皮子的人,話說得比誰都好聽,實際上什麽都不會做。

鐘焚俯視着這個女人道:“一個女人,搞清楚自己在燎原會的位置,不要覺得現在風光了就很了不起,我現在站在你面前是以一個前輩一個高層的身份,現在我們在一條道上,你在往下走,我在往上走,你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吧。”

在這條樓梯上,比鐘焚站着高幾個臺階的啞蓁正好和個子高的鐘焚齊頭,鐘焚的眼裏充滿着驕傲。

他就是個大男子主義的性格,從小就覺得女人就應該在家裏相夫教子,不應該抛頭露面。

更何況是這樣重大的場合,這應該是男人的主場,下面那群人高聲吶喊的不應該是一個女人的名字,他就是想在啞蓁下臺的這一刻找給她難堪看看,讓她懂得什麽叫知難而退。

啞蓁什麽話都沒有說,沒有惡言相向,沒有憤怒和委屈,她側頭以示問好,面上露出了安靜的笑意,退到了一邊,給他讓道。

“切。”鐘焚冷哼了一聲,見她這麽上道,也不好說什麽。

臺上的主持人正在催促,白炎怕他再次起興做什麽耽誤時間,就趕緊将他拉扯上去了。

樓下宣傳部的工作人員緊張的不行:“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會跟他打起來。”

“應該是他跟我打起來吧。”啞蓁覺得他講反了:“我可不是會逞匹夫之勇的人,連肱二頭肌都沒有,拿什麽來跟他打。”

“不過他說我擋了他的道,這演講機會一開始不會是他的吧。”啞蓁認真思考了一下,任何人不會無理由做一件事情,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絕對是和那個男人第一次見面,卻這樣劍拔弩張,其中一定有原因在,除了這次演講,她想不到其他的事。

“這次演講是組織臨時安排的,但組織內部呼聲最高的确實是他。”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啞蓁笑着點了點頭,看了是把自己當成一個看不起的競争對手,覺得不公平引發的憤恨吧。

“他和他身後的白炎都是這次組織內部安排進陳鎮的人選,這次若是陳鎮之行能圓滿結束,鐘焚組長就徹底奠定了在組織中一哥的地位。”工作人員和啞蓁講解道,讓她忍下來,千萬別去招惹。

“一哥?搞得跟娛樂圈一樣。”啞蓁吐槽道。

工作人員不好意思道:“修辭手法,哎呀,你懂是什麽意思就行。”

啞蓁聽到了臺上新一輪的講評,将視線望向樓梯之上,陳鎮之行,只怕是有命進沒命回。

現在在鄞州的這些人,連陳鎮發生了什麽?是怎麽發生的?紅色的花朵是什麽?猩紅粒子是什麽?這些都一無所知,鐘焚還在上面興奮的演講,說自己會圓滿完成這次救援任務,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

但其實這他不過是【災難日】的前夕面前一位可憐的小白鼠,啞蓁都能看到這些人一去不複回的結局。

此時啞蓁又接到了南陽的電話:“恭喜你,演講完美結束,大家都會記着你文霞的名字,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你一定可以圓滿完成的。”

啞蓁聽得都肉麻死了:“客套話就不要講了,你打電話來具體是幹嘛的。”

“是這樣的,簡易的任務你還要繼續跟進嗎?簡建洲在電視上看到他兒子的消息後松口了,答應将那批東西賣給我們,只有我們的人将他的兒子帶回來,無論生死。”南陽在電話那頭強調了最後一句。

啞蓁聽到這一消息還真有點意外:“就算是屍體,也到帶回來?”

“是的。”

她在南陽那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南陽接着說:“組織內這次進入陳鎮的一組組長鐘焚打算把這個任務接過來,但這個任務一開始是你的,所以我想問問你的意見,如果你不想去陳鎮的話,可以放棄,順便賣一個人情給鐘焚。”

啞蓁無語,又是鐘焚,難怪這家夥看自己不順眼,簡易這個任務從一開始單純的就綁架來說,其實任務很簡單,難度系數一顆星,因為重點還是在簡建洲那邊,就算綁架了簡易也不一定能獲得他手裏的那批東西。

可是現在的情況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現在的任務中心已經轉變到了簡易這邊,簡建洲說了帶回他兒子,他就将那批東西交出來,而簡易所在的陳鎮現在已經是一個無人區了,內部沒有出現任何信息源,難度系數直線上升成三顆星。

這三顆星獲得的貢獻值可是一顆星的幾何倍數,在燎原會貢獻度的點數将決定成員在組織中的職位升級,也難怪鐘焚這麽惦記。

“我不會去陳鎮的,把任務給他吧。”

啞蓁可不想做實驗的小白鼠,這種事鐘焚喜歡就交給他吧。

南陽高興的道了一聲好,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和啞蓁說一聲也真的只是說一聲,這任務早就轉到鐘焚名下了,他可擔心啞蓁說她也要去,那可就為難了。

“那就好,我就是打電話跟你說這件事的,沒事我就先挂了。”

南陽挂了電話後,啞蓁就開着車離開了廣場,因為她這張臉辨識度太高,臨走前,啞蓁還向工作人員要了個口罩。

啞蓁坐在車上有将那個網上瘋狂傳播的視頻反複的看了幾遍,視線注視着那些紅色的鮮花。

她發現了‘有氧’公司交給她的記錄者任務中第一個未被記錄在冊的新物種,也是後來被‘伊甸園’的科研界領袖亞當博士命名為【災難日】起源的罪惡之花‘瑪雅’。

看來自己還是得要去陳鎮一趟,但不是現在,得先讓第一批人先去試一下水,等做好了足夠的準備,自己再去。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這東西究竟是怎麽來的,‘克萊因’藥劑和瑪雅之花中間一定有某種還沒被發現的聯系,現在燎原會的人正在‘伊甸園’門口大肆宣揚讓所有人都有機會接種‘克萊因’0.2版本的藥劑。

也就是說在私下裏,已經有相當數量的人接種過‘克萊因’0.2版本,夏默子也是其中之一,這麽多人注射過‘克萊因’0.2版本,可為什麽只有陳鎮是特殊的,養出了瑪雅之花。

在事發之前,啞蓁去過陳鎮,據她的觀察那裏的人至少看上去并沒有什麽特殊的,也沒聽王澤提起過那裏出來什麽有名的異人。

唯獨井下丢過一具屍體,所以啞蓁擔心水有問題,或者井下面出現過什麽有問題的東西,她還特意讓保安回去查了下水,可惜檢測太慢了,報告現在還沒有出來。

啞蓁将視頻關閉,她得去一趟培育出‘克萊因’的實驗室‘伊甸園’,希望自己運氣好點,能混進去。

半個小時後,啞蓁驅車來到了‘伊甸園’科研所兩百米開外的街道,整條車道全是游行的人,廣場和這裏比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在這裏開車寸步難行,在外圍轉了一圈,啞蓁都沒有找到一個停車位,只好原路返回到一條更遠的街道。

啞蓁帶上口罩,在車內又換回了原本的小背心和迷彩闊腿褲,她嫌自己現在帶的這個口罩太醜,就去附近的超市裏想再買一個。

她進入超市內,找了個售貨員問了一句:“防毒面罩在哪裏買啊?”

這是個大超市,但售貨員很快就幫她找到了東西所在地的貨架:“防毒面具超市裏有這幾種賣,防毒氣灰塵的,你看這個質量好吧,就是價格有點小貴,不過這種實用的東西越貴越有保障。”

啞蓁也挺滿意的,有意的問道:“今天買這個的人多不多啊,我看網上那個關于陳鎮的視頻中空氣裏全是密密麻麻的花粉,就沒人防範于未然。”

“這是誰不知道,太滲人了,可陳鎮那是在郊區,花粉在厲害也吹不到市區這裏來,像防毒面具這樣的工業用品買的人一年到頭也沒幾個。”

啞蓁點點頭,原來其他人是這樣想的,她和售貨員閑聊了幾句:“既然沒什麽人買,怎麽還在貨架上擺放這麽多。”

“這都是老板的安排,就是為了主打超市全面的特征,什麽都有,來保證超市的客流量。”

啞蓁買了兩個防毒面具,一個自己用,一個備用,然後又買了一打醫用口罩,和一個時尚花口罩,等結賬的時候,旁邊的人跟看動物園的猴子一樣看着自己。

啞蓁剛将東西放在了車內,忽然就來了好幾個人将她給圍了起來,這些人有男有女,但各個身形挺拔幹練,杵在那個給人的感覺都不同于一般的老百姓。

“你是夏默子嗎?”

其中一個人一開口,啞蓁就知道事情不對,在鄞州她從沒用過夏默子的身份行事,可這些人卻什麽都知道,看來就是沖自己來的。

“我們懷疑你跟一起墜崖案有關,請跟我們走一趟。”

啞蓁想到了南陽讓她小心的國安部的人,靠,還真的有人在找她啊。

這些人一直在密切注意這個女人的動向,生怕她出其不意給跑了,其實那其墜崖事件在幾天前就被定義為是一場事故,可是在調取監控的過程中,根據夏默子身份證信息尋找到車站的國安部組長麥娜意外的發現了一些新的線索。

她提出了一個新的觀點,如果墜崖事件是由一位異人實施了,用特殊能力作為工具導致了犯罪的事實,那是否可以認定這位異人就是犯罪分子。

夏默子的能力在醫院爆發的時候沒有實質攻擊性,也許她是少有的覺醒精神能力的人,據現場的目擊證人提到,當時車內的乘客和夏默子發生過沖突。

夏默子下車後,全車乘客墜崖,幸存者在醒過來的時候說自己當時感覺到了不同程度的焦慮,會不會就是夏默子對他們施展了自己的能力來進行報複。

國安部的上層采納了這一觀點,并且下達了通緝令,正式逮捕身上背負人命的夏默子。

“我跟你們走一趟也可以,不過我的車怎麽辦。”啞蓁不慌不忙的從車裏下來,将車窗拉上去。

“你可以将鑰匙給我,你上我們這趟車,我們的同事将你的車一起開過去。”

啞蓁回頭看了一眼他們開過來的兩輛車,将車鑰匙扔給一人,交代一句:“我車內的東西你可別亂碰,少了我要你賠的。”

然後就往他們的車裏鑽了,她也想清楚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看來是那場演講惹的禍,當時一定有人将她演講的內容拍成了視頻放到了網上。

這次演講是萊茵博士準備的,讓她一個新人上去,南陽還說什麽是博士看中她的共情能力,現在看來都是扯淡。

她剛從陳鎮回來就被緊急推上了演講臺,什麽演講臺,斷頭臺吧,看來陳鎮的事情并沒有處理好,是因為自己放過的那個保安,應該不是他并沒有親眼看到自己是怎麽從陳鎮出來的,沒有證據的懷疑不至于讓她變成一顆棄子。

除非那個萊茵博士知道她是怎麽離開陳鎮的,若是這樣在他心裏自己活着這件事,還真不是幸運兩個字能夠解釋的。

啞蓁掏出了那個手機和銀行卡,問坐在她兩邊監視者她的人:“你說,現在的手機可不可以裝監聽和定位功能啊。”

坐在副駕駛的男人看了她一眼,道:“要我幫你打開嗎?”

啞蓁将手機遞給了他,果不其然他從手機上掏出了一張多餘的芯片。

啞蓁自嘲道:“我還真是蠢死了,現在才想到要檢查手機,看來你們也是接到了某個匿名的舉報吧,哼,我這個頂頭上司還真是絕情啊,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你們是什麽機構?”

“國安部。”那個小哥說,他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麽快就想通了所有的事,沒錯,之所以能找到啞蓁,就是收到了某個人的舉報和準确的定位。

啞蓁點點頭,國安部由鄞州政府組成的異人組織,燎原會由萊茵博士組織的民間異人組織,二者由于異人的歸屬問題,經常會發生沖突,看來萊茵博士是吧自己送到了敵人手中啊。

只是她不能理解萊茵博士為什麽要這麽做,自己率先找到了【災難日】的前夕,預測到了危險‘瑪雅之花’的降臨,是唯一一個從陳鎮回來的人,他既然知道這一切,那應該對自己充滿了好奇。

一個科學家将和‘克萊因’有關的未解之謎扔到了敵人手裏,為什麽?是覺得國安部的人比自己厲害,能夠解開這個謎底,還是因為這個謎底讓他感覺到了危險和害怕的成分遠遠大于想要知道的好奇心。

這個答案恐怕只有做出這一切的萊茵博士。

只是可惜自己還想着有一天能和萊茵博士就‘克萊因’的問題,進行一場面對面的長談,現在看來恐怕是做不到了。

“果然這年頭要麽單幹,要麽就給自己找一個好上家,像這種随時可以出賣的燎原會真不是一個好去處。”啞蓁長嘆一口氣,心生有感,倒在了靠椅上。

車上的人都沉默不做聲。

“你們國安部還招人嗎?”啞蓁挑着眉将話題引到這裏。

旁邊的人有點排斥,這人怎麽回事,這是剛被背叛過,打擊太大,腦子不正常了:“搞清楚身份,你現在身上背着人命,是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的,你以為是去參加國考啊。”

啞蓁癟了癟嘴:“真不友好。”

“……”

很快地方就到了,啞蓁被帶到了一座看上去特別現代化的辦公用的高樓內,這裏是國安部在鄞州的一個據點之一,啞蓁走在中間,四個大男人兩個走前面,兩個走後面,啞蓁感覺自己就像是漢堡裏的夾心,插翅難飛。

她被單獨帶到了一個房間裏,房間內有一張桌子,桌子旁放着兩把椅子,四面封閉,沒有一扇窗戶,看不見外面,啞蓁被安排坐在一把椅子上,刺眼的燈光聚焦在她頭頂,給人一種此人即将被審判的視覺沖擊。

啞蓁不覺得有人能夠審判她,至少在這個檔口,她相信這些将她抓來的人沒有一點證據,證明墜崖那件事情與她有關。

直到一位精明幹練的短發女人出現,她穿着一身黑色西裝,內裏搭了個白襯衫,身材極好,解開兩個扣子,都能看見裏面深深的溝。

她就是被國安會從煤場那邊調回來的麥娜,專門調查夏默子的案子,她進門一開始沒有說話,只是拿着一份文件在看,文件上寫的都是夏默子在進入鄞州後能查到的全部信息。

他們安排的人針對夏默子在鄞州的假身份查到了一個新的住址,以及夏默子讓國安部的同事代開的那輛車其實是屬于鄞州制藥工廠的老總簡建洲旗下的。

也就是說夏默子在被燎原會的人帶走後,接到的第一個任務是和簡建洲有關的,看來燎原會一直在打‘克萊因’的主意啊。

“巴車墜崖案這件事你有什麽要辯解的嗎?”麥娜說出來面見啞蓁的第一句話。

“辯解?我還指望這國安部的同志為我證明清白呢。”啞蓁半點不承認,還将鍋甩給了麥娜。

麥娜笑着,向啞蓁甩了一張名片:“你還記得這個嗎?”

啞蓁的心裏咯噔了一下,這張名片的确是她用來乘放夏默子怨念的載物,這些人怎麽知道是名片有問題,還真被他們翻出證據來了。

“其實我們在煤場的時候就注意到你了,只可惜慢了一步,沒有阻止悲劇的發生,你在這之後有沒有再去關注這場墜崖導致了多少人死亡,多少人受傷。”

“上面一共有二十三位乘客,由于巴車在墜崖的瞬間撞到了懸崖邊的護欄上,掉下山崖的時候油箱洩露,消防員趕到的時候車子已經燒起來了,只有一個爬出窗外的司機摔成了粉碎性骨折,還活着。”

“剩下的人,要麽摔死了,要麽二氧化碳中毒死了,要麽直接被活活燒死了,他們中,有的是孩子的父親,有的是帶着孩子的母親,還有年邁的老人,外鄉打工的游子,在這場事故發生之前都有一個家,一盞燈在等他們回來。”

“你難道不覺得你欠他們一句抱歉嗎?”

麥娜在和啞蓁大感情牌,她說的正義凜然,想要掀起啞蓁的負罪感。

“抱歉。”啞蓁順了她的意,淡淡的說了句。

“你承認了。”麥娜的眼神瞬間變得尖銳起來。

啞蓁嘆了一口氣,望着天花板,喃喃的念着夏默子的名字。

“我只是很抱歉夏默子還活在這個世上。”

麥娜聽不懂啞蓁在說什麽。

“你覺得夏默子是一個怎麽的人,她什麽都沒有了,沒有父母,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家,是不是這樣一個人,她的心裏一定充滿了絕望,她想要報複社會,想要殺光全天下過的比她還要好的人,她就是一個背負人命的,早就該下地獄的,不該活着的人。”

“在你的心裏,夏默子是不是就是這樣的。”

麥娜沉默了,面對她的指責,麥娜第一次感到了不安,但是她很快就鎮定了起來,不在感情用事:“我只是讓你知道你所做的事情,終将要付出代價。”

啞蓁像是聽到了笑話:“我做了什麽,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麥娜猛地拍桌子,桌子瞬間四分五裂,她胸前起伏得厲害:“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這張名片表達得還不夠清楚嗎?我知道你的能力,你以為作為一位異人就能逃避法律的追責嗎?”

啞蓁并沒有被她吓到,反而撿起那張名片,主動提起了這件事情:“我見過這張名片,是那個司機給我的,他說報他的名字可以去金茶花夜總會當小姐,你知道我一開始是怎麽想的嗎?我想着反正我也沒什麽可以失去的了,就這爛命一條,不過就是一副皮囊,做什麽不是做,只要能賺錢,只要能活下去。”

“我不在乎他們侮辱我,我可以把姿态放得很低,但是他們不該侮辱我的家人。”

麥娜終于聽到了自己想要的重點,插嘴道:“所以你就殺了他們。”

啞蓁覺得這個人腦子有坑,自己說了這麽多,但依然一句話都聽不進去:“我只是将這張名片又還給了那個司機,他嫌髒,我就扔在垃圾桶了。”

麥娜憤恨得将拳頭捏緊又松開:“這麽說,你還是不承認。”

此時大門被打開了,麥娜望着門外的男人咬着下唇,低下了頭:“副部。”

那個男人個子不高,一米七左右,中年發福,有點小肚腩,一頭地中海外加平面眼鏡,看上去就像一位高中的物理老師。

“麥娜,你先出來吧,叫人把桌子擡出去換了。”

在這過程中,這位副部深深的望了啞蓁一眼,裏面的內容他在外面聽得一清二楚,可說話的夏默子和看到夏默子總感覺是二個截然不同的人。

第 8 章 外門弟子

劉天極帶着未兮來到外門弟子住的地方,吩咐了那些弟子給她準備房間,又囑咐了她一些門裏的規矩就回驚雷殿了。接待的弟子将未兮帶到一個新人報道的地方,給她領了一塊象征身份的木牌,還有一套粗布衣服和被褥等日常用品,外門弟子的服飾就是這灰不拉幾的粗布衣服,未兮看着手裏的衣服癟癟嘴,就跟着接待的小弟子到了她的住處。

這次招收的外門弟子一共有三十多個,大家住在一個大院子裏,因為未兮是劉天極特別吩咐過的,所以那小弟子把她帶到了一間光線比較好的房間。

未兮進了房間發現者房間原來還住的有人,這些外門弟子大多是幾個人睡一個房間,所以未兮也沒在意就在床上的空位鋪起被褥來,鋪好了床未兮将手裏的衣服一丢就倒在了床上準備先休息一下。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少年走了進來,他沒有穿外門弟子的粗布衣衫,而是穿着一身檀色長衫襯得他身材修長,五官像是雕刻般有種屬于男子的剛毅之感,劍眉星目俊朗無比,渾身散發出一種難掩的貴氣,未兮想這個人肯定身份特殊,不然之前怎麽可能一個人住一個房間。

少年走進來看到倒在床上的未兮,眼裏一分厭惡,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水喝。未兮并沒有發現少年的敵意,巴巴地跑過來坐到少年旁邊向他示好“我叫洛未兮,今天剛來的,你叫什麽名字啊?”見少年沒有理自己,未兮碰了一鼻子灰起身正打算回床上躺着。這時門又被推開了,兩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女走了進來。

走在前面的那一個也沒有穿外門弟子的粗衣,而是穿着鵝黃的短衫梳着兩個側鬟,長得很漂亮。而另一個穿着外門弟子的粗布衣,紮着兩個髻,看起來頗為清秀靈動。那黃衫女子看到未兮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臉不屑的表情,從未兮身邊走過去坐到了少年的旁邊,另外一名女子則是站在門口看到未兮後臉紅地低下了頭,未兮一臉的莫名其妙。

“闌哥哥,他是誰啊?”黃衫女子用嘴努了努未兮。

“不認識。”聽到少年的回答未兮氣極,明明自己剛剛才告訴他的。

“我叫洛未兮,今天剛來這裏的,請仙子姐姐多多照顧。”未兮故意像門口的粗衣女子行了個禮,那女子聽到後臉更紅了“我叫劉寶兒,那邊的是我姐姐劉荥和表哥夜闌。”後來聽寶兒說未兮才知道他們是從山下一家修仙大族而來,因為家族與離雲派有些淵源,所以他們的後人只要是資質好的都會被送到離雲派來修行,這個劉寶兒雖然是家中庶女但是因為資質很好所以也破例送到了離雲派。

“寶兒,你跟他說那麽多幹什麽?走了。”劉荥見夜闌不理自己,寶兒又跟那個長得跟個妖精似的男子聊得那麽開心,心裏就很不舒服。寶兒聽到劉荥的話吐了吐舌頭,現在她跟未兮已經算熟了便起身說道“洛哥哥,寶兒先走了,有空再來找你玩。”未兮也笑着看着她們離開,轉頭看見夜闌正盤坐在床上閉目養神,便了然地笑了笑。

寶兒跟着劉荥出來就被訓了一頓“寶兒,誰叫你跟陌生人随便說我們家族的事情的,你看他一個男的長得跟個女子似的,還跟闌哥哥住在一起,就他也配?”寶兒聽到她的話滿頭黑線,心想她不但小心眼嫉妒別人的相貌,還吃男的的醋,真是不可理喻。

第二天一大早未兮就起來了,一看夜闌的床上早就沒人了。吃過早飯未兮就來到廣場上和其他外門弟子一起做早課,這些弟子大多都是十歲左右,這個年齡已經比較懂事了又是修煉的最佳時期,所以一般門派都是收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想着未兮就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老了,盡管還有夜闌這個大齡兒童,但未兮自己知道她已經幾百歲了,想想就覺得汗顏啊。

做完早課就是師父們教授法術的時候了,本來應該是修仙入門知識的學習,但因為大家都來到這裏很久了,所以這門課早就結束了。不過對未兮來說這些早在幾百年前就通曉了,所以并不介意一來就從法術學起。

法術是按照每個人靈根不同而分派的,未兮跟寶兒都是水靈根,夜闌是火靈根,劉荥則是金靈根。所以未兮跟寶兒分在了一個師父那裏,教習她們的是一個看起來二十多神情冷漠的女人,寶兒偷偷告訴未兮別看這個女人看起來冷漠,但是最喜歡別人叫她仙子,未兮就忍不住笑了一下,運氣太背剛好被仙子給看到了,想着未兮一來就這樣沒規矩,一定要給她個下馬威。所以一上午未兮都被罰到廣場中央雙手舉過頭頂站着,其間被劉荥那個女人嘲笑過恩次,連夜闌那個石頭從她旁邊走過的時候都是一臉的嘲笑。

看到周圍大家都在賣力的練習法術,而自己卻要這麽悲催地頂着太陽站着還不敢打開防護罩,未兮就汗淚齊下啊,真是太丢臉了。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午飯時間,當未兮拖着已經失去知覺的雙手來到食堂時,飯菜已經沒有了,未兮非常悲催地想為什麽一來離雲派自己就經常餓肚子呢?正當未兮垂頭喪氣地準備離開時從旁邊跳出兩個白饅頭,劉寶兒笑嘻嘻地拿着兩個饅頭遞給未兮,未兮連忙接過向寶兒道謝,寶兒卻有點不好意思了“洛哥哥,對不起,都是我害得你被罰,你不要怪我就好了。”

未兮樂呵呵的把兩個饅頭解決掉轉頭對在那裏自責的寶兒說“我的好寶兒,你對我這麽好我怎麽會怪你呢?”說着輕輕拍了拍寶兒的頭。

寶兒聽到未兮這麽說連忙又從口袋裏拿出一把糖炒栗子遞給未兮,“這是上次我娘偷偷給我送來的,很好吃的。”未兮也不客氣地接過來了。這時夜闌吃完午餐從裏面走出來,劉荥也跟在後面,走到未兮她們旁邊的時候冷哼了一聲然後盯着寶兒“還不走!”,寶兒只好和未兮道別就跟着她們離開了。

未兮也把剩下的栗子揣在懷裏往房間走去,回到房間看到夜闌依舊坐在那裏運氣修煉,未兮也不理他坐在床上拿出紅蓮來研究,不知道為什麽這次當未兮将紅蓮拿出來時紅蓮的金光更盛了,比上次遇到大岩蛇的時候還要猛烈。

正當未兮非常詫異的時候夜闌突然睜開眼睛陰測測地看着未兮說道“你在幹什麽?”吓得未兮連忙将紅蓮藏進袖子中。夜闌走到未兮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你剛才在幹什麽?”未兮看着他那要吃人的樣子不明所以“我沒幹什麽啊。”“那你剛剛拿的是什麽?拿出來。”夜闌把手伸到未兮面前,他的手掌寬大指節分明,一看就是力量型的。

“那是我的東西,憑什麽要給你啊?你以為你是誰啊?”未兮此時非常氣憤也不顧他那冷冰冰的眼神直接向他吼了出來,這人什麽毛病?夜闌眯着眼睛危險地看着她,她也不客氣地瞪回去,正當兩人僵持不下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劉荥一進門就看見闌哥哥生氣地盯着未兮,而未兮居然也敢回瞪他,闌哥哥什麽時候這樣生氣過,這個小子真是不識好歹,一定要替闌哥哥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

劉荥過去一巴掌就向未兮臉上扇去,未兮沒料到居然有人敢扇自己耳光一把捏住劉荥的手,也不顧形象地跳起來罵道“瘋女人,你幹什麽?”

“你也敢惹闌哥哥,我這是教訓你呢,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本小姐一根小指頭都能把你攆死。”劉荥将頭擡得高高的,不過她還是比未兮矮了一截。

未兮将她手甩開高舉起巴掌,一想自己是男人怎麽能打女人呢?不過這女人挑釁她是絕對不能原諒的。未兮冷笑一聲放下了舉着的手,一根手指頭嗎?那就讓你沒有手指頭拿來挑釁。未兮走上前一步,劉荥看到未兮冷笑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毛骨悚然所以未兮向前她就害怕得後退了一步,不過一想自己幹嘛怕這個毛頭小子啊,就挺起了她那還沒怎麽發育的小xiōng部“你笑什麽?”。未兮将她的驚恐看在眼裏“你馬上就會知道了。”

未兮從手中拿出天蠶絲,向前面一揮,這天蠶絲細如牛毛顏色透明肉眼幾乎看不見,但是它又非常堅韌一般力量是難以弄斷的,所以用來使暗招最好不過了。劉荥只覺得自己的十根手指被什麽東西給纏住了,刺骨的疼痛立刻竄入她全身,“你對我做了什麽?你這個不男不女的人妖。”

正當劉荥痛得快要暈過去的時候,夜闌突然拔出了劍在她們之間揮了幾下,劉荥就感覺疼痛沒有那麽厲害了,她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只見十根手指已經腫得像臘腸似的泛着青紫色,輕輕一動就疼得快要昏倒。

她咬着牙恨恨地看着未兮“闌哥哥,她敢傷我,替我殺了她。”夜闌只是冷冷地看了兩人一眼,把劍放回劍鞘就轉身走了,劉荥這時又氣又恨,夜闌不管她未兮還在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恐懼得寒毛都立起來了但是腿根本動不了似的,想要逃走都不行,幸好寶兒及時趕到将她帶了出去。

并不是未兮善良才這樣輕易放過她,而是未兮多少有些忌憚離雲派,不、準确地說是忌憚煜黎,而且她現在又是被封印了的,不然憑他夜闌也想斬斷她的天蠶絲?哼、做夢。

寶兒将劉荥帶回去,請了她們的醫修來給她診治。“姐姐的手怎麽樣了?不會有事吧。”“她的手傷得太嚴重了,骨頭都已經碎裂了,想要恢複得同原來一樣怕是不可能了,還有可能也修不了仙了,明天我就向上面禀報,讓她的家裏派人來接她回去吧。”聽到醫修的話劉荥發瘋似的吼道“不要,我不要回去,你們敢送我回去我就讓我爹爹要你們好看。洛未兮,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看着劉荥近乎瘋魔的表現,醫修心中鄙夷也不顧她鬧,将藥箱收進靈虛就出去了。

寶兒在一旁安慰道“姐姐,你不要生氣,家裏有很多靈藥,一定能把你的手治好的,到時候就可以繼續留在離雲派了。”“對,我一定要把手治好,我還要洛未兮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感受到劉荥眼裏的恨意,寶兒不禁為未兮捏了一把汗。

羿日,劉家的人就來将劉荥接走了,未兮奇怪的是這劉荥居然沒有吵鬧,也沒有給別人說是自己将她打傷得。她當然不知道劉荥是怕告訴家裏自己是被這個入門才一天的初級弟子打傷的,她那個愛面子的爹爹會把她給打死,所以她只說是修煉的時候自己弄傷的。世上法術種類各異,有些個別奇怪的修煉方法別人也不奇怪,所以劉家人也沒有懷疑什麽,只是求離雲派保留劉荥的弟子名額,讓她有資格參加一年後的內門弟子選拔。

變态師叔

第 12 章 須知少年淩雲志(三)

須知少年淩雲志(三)

外面傳來了打鬥的聲音。

商竹藥立即推門走出,相榆緊随其後,入目全城灰暗,除了月光安靜的流淌,整座城都陷入了沉靜中。

今夜甚至連平日裏看門的狗都沒發出半點聲響。

全城大概就只剩下商竹藥和相榆沒有中招了。

“海棠花上沾了藥粉,花香傳播的速度确實快。你呆在這裏,我去看看。”少年說完就打算轉身離去。

相榆喊住了商竹藥,“我和你一起去。”

她眼眸篤定,“小師叔,遇到危險我可以自保。”

安靜了幾秒,月下柳梢頭,月光灑下,少年終究拗不過眼前人的堅定,嗤笑了一聲,提醒道。

“行,不過到時候雙拳難敵四手,你小師叔可不一定保護得過來你。”

相榆不由得失笑,“小師叔,你也太記仇些吧。”

就因為之前相榆懷疑過他,感情商竹藥竟然記到了現在。

“我一般不記仇,但一記就是一輩子。”

當時相榆只是當個玩笑聽,沒注意到少年垂下睫羽之時,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

路上,

“我們前往書房的時候,發現了林浔和一人來往的信件,根據字跡比對,那人的字跡像極了二十年前就去世的金藺城城主的字跡,所以宋溫才t懷疑其實那位城主并沒有死。”

相榆把自己所知道的跟商竹藥分享了一番,“師叔覺得,他到底想要幹什麽呢?”

商竹藥整理總結信息的速度很快,“攝魂之人,需要魂魄供給才可以活下去,那老頭不蠢就應該知道,這當下的蓬萊和當年全城只有一萬軍隊的金藺城不一樣。

當年一萬對十萬的戰争,他應當是哄騙百姓攝魂可以讓他們活下去,讓百姓們自願獻出靈魂,可是獻出來的東西,又豈是要的回來的。”

他們以為自己找到了天堂,卻不知前方是地獄。

“那他攝魂那麽厲害,我們豈不是也會被他攝取魂魄?”

“不會。”商竹藥回答得太快了,甚至都沒有半分考慮的時間,聲音就已經落下。

這時候系統也在給相榆科普,[你也不會的,我親愛的爹,你是穿書的,靈魂本來就不屬于這個世界,再說,攝魂對于魔族是沒有用的,因為最開始用攝魂的還是魔族中人,說來你還是人祖宗級別呢!]

相榆不解,如果說她因為兩重原因不會被攝魂,那商竹藥又因為什麽?莫非他也是魔族的?

相榆還沒想出個所以然,映入眼簾的就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林浔,以及擋在林浔前面的瑛娘。

“爹——我求你,求你回頭是岸吧!我們已經做錯很多了,那些百姓何曾無辜!”

老人笑了笑,咬字,“無辜?”

他收起黑色的靈力,笑了起來,“無辜?你和我說無辜?女兒啊,就算沒有我,他們也活不下去,你看,那些個孤孀婦女,她們拿得起什麽,她們哭哭啼啼,在哀嘆命運無常,那些個老人,跪下祈求上蒼,上蒼來不了,那我就幫上蒼拯救她們。”

“我讓她們死去的時候依然是快樂的,這難道不好嗎,我的女兒。”

對此,相榆表示,這冠冕堂皇的話都給你講了,你還挺自豪。

“但你欺騙了她們是事實,金城主。你不該利用人想活下去的本能,來滿足自己的利益。”

老人擡頭,沒想到說話的竟是個只有二十出頭的,長得還挺好看的一小白臉時,不由得冷笑道,“怎麽,那些個老不死的長老都死光了,只能派出你一個小白臉來?”

相榆沒忍住笑出聲了。

笑死了,能這樣不加掩飾的罵商竹藥是小白臉的,這城主也挺大膽的。

不過,相榆可是知道自己的任務,不留餘力的給男主刷怪,讓男主出頭。

只是這次,她覺得自己沒必要開口招攬活力了,因為……

她瞄了眼自家的小師叔,很好,也笑了。

說明什麽,下一秒就要開打了。

相榆慶幸自己有随身攜帶一把瓜子的習慣,只是怎麽倆人沒過個幾招,那個老人竟然盯上了相榆啊!

相榆微笑道。

“城主你冷靜,我還是想要活下去的。”

相榆也不敢叫什麽老頭了,怕自己真得一把就被這老人給掐死。

結果,老人朝對方得意一笑,“我就知道這女人在你眼中非比尋常,打個架還要帶着。”

等下……相榆在腦海中瘋狂的過了一遍劇情,才意識到,該被掐在這裏的是沈栀雪這位女主。

此時的沈栀雪還在回老家的路上,她咬了口梅幹菜燒餅,翻了個身,接着睡覺。

冰火兩重天,相榆不知道她在這裏替女主受罪的時候,女主已經在躺平的路上了。

相榆悲從心來,多想申訴一句,爺,你抓我沒用,他不聽你的。

然而,金藺城城主一口咬定了相榆是商竹藥的道侶。

此刻看向商竹藥也沒有了幾秒前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悲慘模樣,反而得意洋洋道,“你也不希望你的女人臉上多道傷疤吧?”

被當做人質的相榆:不,他願意,說不定剛劃完,他還會評價一句還挺好看。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老人把刀朝前一舉,“呵,我怎麽忘記了,我給她劃道口子,你自己再劃一道,你們、不就是理所當然的兩口子了嗎。可惡,我才不會成全你們的。”

他冷笑一聲,“我要換種手段虐待她,怎麽樣害怕了吧,小白臉。”

梅開二度不過相比于之前一次,這次商竹藥連動手的興趣都沒有,他看了眼懷疑人生的相榆,壓根沒有擔心的。

“忘了和你說,她從小被當做藥蠱,身上二十多種疾病,流得血都帶毒,你要是想殺就殺吧。”

說完商竹藥還頗為貼心的後退了幾步,“你別濺我身上就好。

相榆和老人:很好,血壓已經飙升了。

一旁的瑛娘,慌亂的扶起地上的林浔,卻止不住他身上的血,只能無聲哭泣,意識昏沉之中,男子開口詢問。

“瑛娘是你嗎,你回來了嗎?”

瑛娘抱着林浔抽噎,“是我,我回來了,林浔你不要閉眼,再睜眼看看我好不好?”

林浔第一次明白原來人真的會在離別那刻,走馬燈般回憶起過往的雲煙。

“我第一次見你,其實我騙了你,大雪天我要了好多天的飯卻因為那年饑荒,百姓收成不好,餓了整整兩天,聽說城主府家的小姐很是善良我就想碰碰運氣。

看來上天确實不想讓我死。”

風雪沒有停,但是你來了。

他眼角滑落一滴淚,艱難的伸出手撫上她的臉龐,卻摸到了滿手的淚,“嫁給我你沒過幾天好日子。下輩子,別遇見我了,瑛娘。”

如果沒有遇見我,你會是那首富夫人。

珠寶,胭脂,首飾,所有女子愛的東西,你應有盡有。

可如果沒有遇見你,我會死在那個大雪夜。

那天的風好冷,冷到讓人骨頭發麻,冷到我以為我做夢,夢到九天神女來救自己了。

一把傘斜落在他眼前,他擡頭,少女盈盈一笑,遠方的煙花霹靂吧啦的,少年的心就那麽稀裏嘩啦的熱了。

她伸出手,溫暖了他的一整個冬季。

“你是成功不了的,林浔,你個窮書生這輩子都出不了頭的。”

“哈哈哈,窮書生,臭乞丐,打他!”

“你個窮書生還想着做官?啧啧,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呢!”

聲音遠去,畫面回到,林浔八歲那年,母親摸着他的頭教她識字。

浔,意為一生福壽安康和寧靜致遠,阿娘不要求你大富大貴,只願你平安一生。

回憶盡頭,天光大亮,一人穿着嫁衣站在盡頭朝他展露笑靥,“浔郎,我願意嫁給你。”

生死相許,不離不棄。

他的手驀然松了,此生無憾。

“浔郎!浔郎——”瑛娘的哭聲傳來那刻,相榆趁着老人一個分神,一腳往人中處踢去,逃到了商竹藥身後。

老人沒空去理會相榆,轉身看向了瑛娘, “我的好女兒,我怎麽把你給忘記了,攝了那麽久的魂,沒想到你竟然還給自己留了一縷魂魄。”

瑛娘比任何時候都意識到,眼前的這個已經不是自己記憶裏的父親了,或者說從二十年前就不是了,她舉起手鄭重其事。

“兩位道友,我,金瑛要在這裏告訴你們當年滅城的真相。”

老人神色一變,“該死的賤人,閉嘴!”

眼見老人就要碰到瑛娘,商竹藥反應很快,劍鞘快速的擋住老人進攻的爪子,将瑛娘推給了一旁的相榆。

老人下意識就是想去攝取商竹藥的魂魄,“小白臉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現在就讓你看看傳說中的攝魂之術。”

眼見商竹藥就要被攝魂,不同于瑛娘焦急的神情,相榆淡定的可怕,甚至還被瑛娘罵道,“道友,你們是道侶吧,自家愛人出事你怎麽一點兒也不着急的啊!”

相榆捂住了瑛娘聒噪的嘴,“他和我沒關系,其次我們就算死完了他也會活着的。”誰叫他是男主呢。

炮灰死在所難免。

男主死,相榆這個炮灰也要死了。

比起眼前在瑛娘眼中膠着的戰局,相榆更想知道女主到底去哪了!?

我作為炮灰拿了女主的戲碼很慌的。

畢竟衆所周知,炮灰是沒有光環的。

所以,相榆頗為悠然的看着商竹藥的動作突然定住後,眼中的光芒漸漸散去,在老人的指引下,身姿闊綽得朝自己這邊砍了過來!?

等下!!!

這劇情不對啊——

你不是說你不會被攝魂的嗎,坑隊友不能那麽坑啊!

無辜炮灰在線等死。

第 10 章 山神(上)

山神(上)

秦望舒翻了一個身,月光穿過頭頂低矮的小窗戶落在了被子上,成了房間唯一的光源。屋子不隔音,外面此起彼伏的蟲鳴聲讓她久久無法入睡。

銅牛不知何時停止了奏樂,散去的村民讓這個村子又回歸了初來時的寂靜。她已經在床上輾轉反側了許久,之前的微睡眠讓她身體得到補充,盡管精神倦得立馬能昏過去,但她絲毫沒有睡意。

被子上落下的月光被窗戶分割成四塊,像是練大字的田字格,她摸了摸空空的領口,有些不習慣。這不是她第一次住在教堂以外的地方,卻是第一次晚上沒有禱告。

她覺得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整個世界像是停止播放的唱片機,她能清楚地聽見一種奇特的呼吸聲。一起一伏,不是屬于她的,但就在耳邊,格外清晰。

她轉了轉眼珠子,只覺得眼皮子像是粘了膠水,才恍然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閉上了眼睛。她又進入了半夢半醒間,感官補償在這一刻發揮到了最大。

她腦袋下的枕頭是谷粒做的,被厚厚的布包裹着,很軟。她明明沒動,卻聽見了谷粒一點點挪動的聲音,耳邊的呼吸聲不但沒有停止,反而越發清楚,甚至隐隐伴随着隐隐的敲打聲。

一下,又一下,由遠及近。

被窩裏暖洋洋,像是午後的陽光,微微帶着醉人的熏意,讓她不由自主放松。她又回到了那個午後,神父捧着厚厚的聖經坐在床邊,潔白的房間放着潔白的床鋪,潔白的被巾上躺着潔白的信徒,一切都是白色的。

她看見自己像一團模糊的黑色影子,站在神父旁邊。燥熱的風從窗外吹來,潔白的窗簾飄飄,床邊的鮮花搖曳,她的身影晃動,唯獨神父潔淨的衣袍垂落在地。

神父其實已經不年輕了,他的精力有限,上了年紀的聲音帶着老人的滄桑,誦讀聖經時不緊不慢的語調,是秦望舒覺得最慈愛的時刻。

窗外驕陽正好,她就是那團黑影,在陽光下無處遁形,只能偷偷地看着神父。而房間外,是無數與她一樣的黑影,密密麻麻地爬在牆上地上,渴望又渴慕。

神父不知她在害怕什麽,放下了聖經,輕聲安慰。就在這一瞬,她看見所有的黑影猶如實質化,突然撲向他們。

她驚得腳一蹬,坐起身,大口大口喘氣。

夢境殘存的恐懼讓她心跳劇烈,她還記得那一刻神父的震驚,藍色的眼珠明明已經黃渾,滿是皺紋的臉上全是老年斑,他的行動已經不利索了,卻義無反顧地把聖經塞到她懷裏。

藍色,是天空的顏色,也是最近接神的顏色。

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嘈雜的蟲鳴已經停了,萬物寂靜,只有夢中的驚恐還在如影随形。她平緩了一下心情,仰着脖子轉過頭。

屋子的窗戶很是矮小,但床更矮,她需要伸直了才勉強看得到外面。

槐樹依舊遮天蔽日,遠遠看上去像是能吞噬一切的黑,把秦家村隔成了兩個世界。她眯起眼,依稀可見那比指甲蓋還小的火光,不過眨眼間,又看不見了,像是她大腦生出的幻覺。

她穿着白色的睡裙,睡在雖然已經泛黃但仍看得出是白色的床褥上,月光也是白色的,她沐浴在其中,模樣清晰可見,但神父卻已經去世了。

那是個夢。

她一遍遍告訴自己,像是催眠,但心依舊不能平靜。她閉上眼,雙手合十開始禱告,一如往常那般開始忏悔。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突然傳來,在死靜的夜晚分外刺耳。

秦望舒平複的心再一次跳動,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猛烈。她聽見了汗水劃過額頭,落在被子上的撲簌聲,也聽見了如擂鼓的心跳聲,更聽見了近在耳旁的敲門聲。

她僵直了身體不敢動,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門後那兩張鮮紅的門神,和隐匿在黑暗中的桃木栓。秦老爺子的話又不适時的響起,不能開門。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感覺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單薄的睡裙像是失去了保暖的作用,厚厚的被子外像是結了一層冰,頭頂上緊閉的窗戶不斷有寒氣入侵,屋內的溫度凍得她幾欲發抖。

這次窺視感比前兩次都要劇烈,她腦中無可抑制地回想起很多畫面。

神父走的那天,他穿着潔白的教袍躺在肅穆的棺材中,裏面放滿了白玫瑰。他睡在聖母的注視下,面容安詳平和,唱詩班的孩子唱着聖歌,教堂散養了很多鴿子。

它們撲扇在巨大的窗外,有那麽一瞬間秦望舒看見了潔白的羽毛,她以為是神派天使來接引神父去天國,但一晃眼發現那只不過是鴿子身上掉下的。

她背後起了一層白毛汗,濕膩濕膩的。人在極度緊張時,大腦會不由自主傳遞減壓的信號,她好不容易安分下來的胃又開始反射性蠕動。

她覺得自己在抽筋,整個屋子的空氣突然變得稀薄,呼吸間都帶了一層血腥味。在害怕達到巅峰時,她沒忍住,在無聲的夜裏發出一陣幹嘔,震得她缺氧的大腦瞬間清醒。

窗外依舊月色如水,樹影在月色的籠罩下婆娑多姿,被群山環繞的秦家村就像是臆想中的世外桃源。

沒有人,更沒有鬼,但那種窺視感依舊沒有消失。

她狠狠咬了一口自己,帶點甜腥的鐵鏽味在嘴裏漫開,濃郁的味道又讓她的胃開始痙攣。深紅色黏稠的血液順着手背上的紋路爬行,密密麻麻交織成紅色一片,像蛛網。

蜘蛛通常都隐藏在暗處,靜靜等待獵物的誤闖。獵物上鈎後,它不會立馬就餐,而是以一種極為人性化的姿态戲耍一番,仿佛在欣賞它們垂死掙紮的醜态,最後才露出鋒利的獠牙。

她現在醜态畢露,就像那盤中的獵物,供不知名的東西娛樂。

最深處的恐懼是未知,也是你知道一切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但你卻無法改變。想通後的秦望舒冷靜下來,秦家村能安然無恙地生活這麽多年,定是有依仗。

或許是那門神,或許是那桃木栓,她遵守了這個村子的規矩,理應無事。

她蓋好被子,重新躺下。

冷了的被窩因為有熱度注入重新暖了起來,她閉上眼,努力摒棄大腦所有雜念。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有了點睡意,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掀了下眼皮子。

低矮的窗戶上貼了一張沒有五官的臉,正咧着嘴對她大笑。

秦望舒早上是被吓醒的。

她感覺有一股熱氣噴灑在她身上,有點癢,但在被子裏的脊椎被一根冰冷的手指點了下。她迷糊的大腦瞬間打了個激靈,睜開眼對上的卻是抽着旱煙的秦老爺子。

他離床邊有些距離,常年抽煙的手指被熏得焦黃,指腹也被多年的勞作磨得平整,與那根冰冷的手指完全是不同的觸感。

她摸了摸背脊,暖洋洋的,唯獨被碰那處冰冷。

“魇着了?”藍色的煙霧模糊了秦老爺子的面容,只能瞧個大概。他的聲音像是從遠處飄來,有些失真。“不該看,不該問,不該聽,你們這些娃娃就是學不乖。”

秦望舒沒吭聲,她還記得昨晚那張沒有五官的臉,模樣實在過于詭異。她質疑過神的存在,也否認過精怪,西式學科的教育讓她無法理解這兩者的構造,以至于她開始懷疑那段記憶是否真實。

屋裏的門闩不知道被秦老爺子用什麽辦法打開,光溜溜地放在條凳上,色澤鮮亮的門神在白日裏更是紅豔。村子裏沒有城裏講究,秦老爺子不懂男女大防,沒甚愧疚,他背着手,指着秦望舒露在外面的手。

“怎麽弄的?”

秦望舒瞟了眼,牙印結了血痂,變為氣死沉沉的暗褐色。但只要輕輕一動,牽扯到了那塊肌肉,仍是生疼得厲害。

她清楚記得,這是她昨晚咬的。換而言之,那張臉是真的存在。

“小磕碰,不要緊。”她當着秦老爺子的面甩了甩手,以此掩飾自己內心極大地震撼。接受西方教育的她對神有三種理解,精神支柱、幻想和進化的人。

她曾在教堂的藏書裏看到過一本英國人著作的《物種起源》,她不知道是誰藏在了教堂,但無疑這是一本極為大膽乃至放肆的書。書裏不僅表明人類是從猿猴進化而成,更猜測所有生物物種都是有少數共同祖先,經過長時間自然選擇演化而成。

十歲之前,她跟着母親求神拜佛,在街巷裏聽着那些神佛生辰和忌諱,十歲之後,她與神父學習聖經,接受神創世且是唯一真理的說法。

《物種起源》的出現,無疑是對聖經極大的抨擊。她曾思考過,聖經存立的根本在于開篇的神創世,信徒接受了神賜予一切的說法,才會信奉神。或許,神不是不存在,只是祂比她,乃至所有人都進化得更高級?

這個疑問存在了她心裏,但可以肯定,相比從未見過的神跡,她更相信這本書。可惜的是,這本書她沒看過幾次就不見了,再然後,神父大為震怒。

“你撞見山神了。”秦老爺子語氣淡淡,精瘦的臉辨不出喜怒。

第 13 章

白唯夫陷在絨布沙發裏,閉着眼,呼吸很輕。

來送藥的服務員走到半開着的門邊,擡起的手輕輕敲了敲門,“先生。”

白唯夫悠悠睜開眼來。

他最近嗜睡得很,精神也有些衰弱。

“進來吧。”他從沙發裏直起身,摘掉眼鏡,捏了捏山根。

服務員把藥放到沙發旁邊的矮桌上,然後退了出去,将門掩上。

白唯夫端起冒着熱氣的藥,皺着眉喝下去。

苦,苦得他太陽穴突突地跳。

喝完藥,他擦了擦嘴,從馬甲胸前的口袋裏摸出懷表,拇指推開金色的雕花表蓋,看了看時間,又塞了回去。

白唯夫緩緩站起身,從衣架上取下西裝外套,抖了抖,穿在身上。

他今天要去看病了。

“你終于來啦?”胡小貞看着走進來的高大男人。

正背對着門口檢查藥櫥裏藥材的時安手一頓,慢慢将抽屜推回去合上,然後轉過身來。

白唯夫停在玻璃藥櫃前,一雙深凹的眼靜靜看着他。

時安看見他的臉時,心底微微一驚,擡手往旁邊問診臺指了指,“這邊。”

白唯夫的眼睛一直盯着他,看着他繞過藥櫃走出來,然後跟着他走過去。

“坐。”時安摸出脈枕,放在桌上。

白唯夫拉開木椅,坐下,把手搭上去。

時安将二指搭在他手腕處,面容平靜,一聲不吭,非常認真。

白唯夫一雙眼就如黏在了他身上,一瞬不瞬,淺褐的眼失了大半光彩,如一方深潭。

胡小貞在兩人之間看了看,然後轉身,拿起屋後角落裏的掃帚簸箕,開始打掃。

聽了好一會兒,時安才把手收回去,他擡眼看着白唯夫,表情有些凝重。

白唯夫看着他這副模樣,卻勾起嘴角笑了笑,“怎麽了,不治之症?”

時安皺起眉,眼裏有些隐怒。

白唯夫偏過頭去,輕輕咳了咳。

“這幾日有忽然高燒麽?”時安看着白唯夫,從桌上倒了茶水,推給他。

白唯夫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喝了幾口,“來之前燒過幾回。”

“失眠嗎?”

“有點,腦子裏總是回憶起很多事情來,亂糟糟的,又都令人難過,沒有辦法入睡。”

“咳過血麽?”

白唯夫微頓,微微抿了抿嘴,“時安,你說吧,是什麽病?”

在一旁打掃的胡小貞稍微停下來,悄悄扭頭看着這邊。

“肺炎,可能快晚期了。”

白唯夫沒說話。

“但是可以治好,只要你聽我的。”

白唯夫擡起頭,鏡片後的眼睛彎起來,“聽你的。”

時安看着他。

白唯夫也看着他,放在脈枕上的手翻過來,想去摸他的手。

時安站起身,回到藥櫃後面,背對着他拉開靠牆而立的藥櫥,選着藥。

白唯夫扭頭看着他細窄的背影,眼底的焦慮因為和他的幾句交流而平複下來。

過了一會兒,時安捆了幾包藥走過來,放在桌上。

“上面這兩包是治肺炎的,下面這包是補氣血的,一天幾次我寫了紙條在裏面,如果又開始發燒,就來這裏找我。”

“如果我燒到神志不清,下不了床怎麽辦?”

時安嘴唇微微動了動,但還是沒說話。

“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吧,時安。”

“只有醫館的座機。”時安面無表情道。

“也可以。”

時安回身去桌上寫電話號碼,白唯夫站起身,看見握在他手裏的那支金頭鋼筆,幹癟癟的胸口一點點充盈,心中那股情感不受控制地膨脹起來,滿到他幾乎要不顧一切脫口而出。

時安将紙條遞給他。

白唯夫以一種近似朝聖的虔誠來接過,他好像忽然懂得了那年時安接鑰匙的心情。

有病人陸續進來,時安沒有再理他,認真地做着自己的事。

胡小貞提起那一捆藥将他送出去,“先生,你是不是和時安哥認識呀?”

白唯夫接過藥,應了一聲。

胡小貞哦了一聲,“他好像跟我提起過你,不過不多,我原先還以為只是他在外學習認識的同行呢。”

白唯夫看着被陽光照得有些發白的街道,“他同你講我什麽?”

胡小貞皺了皺柳葉眉,“嗯……也沒說什麽,一時想不起來,對啦,那支鋼筆是你送的嗎?”

“是。”

“時安哥好喜歡那支鋼筆的,我也喜歡,它真好看,在這邊就從來沒見過那麽好看的筆。”

白唯夫慢慢扭頭看着她,“你和他什麽時候訂婚的?”

胡小貞仰着頭看了他一眼,笑了幾聲,臉很快紅起來,雙手背在身後,腳尖輕輕滾着地上的小石子,“他從外面回來後第三年,他父親就讓他和我訂婚啦。”

“他願意嗎?”

胡小貞聽着這句話,擡起頭疑惑地看着他,還有些生氣,“你這人會不會說話?這話是什麽意思嘛?我和時安哥從小一起長大,他不喜歡我喜歡誰去?!”

白唯夫不言。

胡小貞哼一聲,轉身走進了醫館。

白唯夫扭頭看回去。

胡小貞湊到時安身邊說了什麽,在給病人寫藥方的時安擡起頭來看着他。

白唯夫朝他笑。

時安低下頭去。

在床上窩了一上午的白唯夫于午飯時間下了床,草草吃了幾口後,就開始寫信。

自去年的“二月抗争”之後,不少老同志被批為“二月逆流”,江青等人的趁機打砸,很多人都糟了秧,甚至還火燒了英國代辦處。

白唯夫作為文藝部長,曾發聲為那些被污蔑的好友平反,之後也遭受到了猛烈的批評,他之前寫過的小說都被拉出來進行批鬥,還掀起過一次燒書運動,後來寫的一些詩被保留了下來,但只保留了很小一小部分,零散的幾首被合編到其餘人的詩集中。

文藝變成這樣,他心裏非常難過,但又無可奈何,他不想親眼看着文藝就這樣在他眼前被扼殺,而他卻什麽也挽救不了,他只能辭職。

他聽說上海的情況更加慘重,他不想把火引到其餘人身上,除了一封辭職信,他還要寫一封信給戴青。

《新視報》是個好報社,也是這“文化革命”裏難得清醒的,他還是希望她和它能平安,暫時把被定為“左”的部分都删掉,保留火種最重要。

白唯夫下意識去摸煙,但想起時安,又停了下來,從放在旁邊的菜碗裏夾了塊燒鴨放進嘴裏。

第 14 章 ☆、 之星離雨散(三)

殘夢魂之星離雨散(三)

“此人,估計多半是腦子壞掉了,還是拒絕吧!免得惹禍上身……”周梓嬌皺起眉頭,看向地主家的傻兒子,內心猜想。

“萬一是個社會老大,查出我的血型與某人很配,才給我開如此高的工資?”

顧辭晟也在期待周梓嬌的回答,畢竟4萬塊錢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場誘惑。

“小姐,考慮的怎麽樣?”

“抱歉!我拒絕……”

周梓嬌一把推掉這誘惑人的條件。

眼看顧辭晟沒有辦法了,之後将自己的名片遞給了周梓嬌,“如果以後沒有合适的工作,随時聯系我。”

随後,顧辭晟便手插着西褲潇灑的離去,

來到電梯,一旁的助理就悄咪咪點告訴顧辭晟,“少爺,你那個樣子問小姐,肯定會讓

人誤以為是人販子的。”

“我要是個女孩子,我也會害怕,害怕被賣掉,少爺應該要慢慢與她接觸 ,促使感情才行。”

在助手的助攻下,顧辭晟也只能另憑其他招式來讓她呆在自己身旁。

顧辭晟在調查點過程中,發現有周梓嬌有位弟弟,但這位弟弟是與親爸和後媽一起生活的,也就是說,親爸與原配妻子離婚,才找了個後爸,一起開始周梓嬌很是反對,畢竟失去的可是一個完整的家庭。

後面因為吵架,而搬出了家庭,獨自一人在外打工。

“不過,聽起來,周小姐确實挺慘的。”一旁的助理也聽不下去了,表示同情。

“廢話,這還用你說嗎?”顧辭晟氣惱的看着調查報告,以及她們的全家福,随後站了起

來。

“去,給我調查一下她弟弟的休息時間。”

“我這就去。”

不出一會兒,助手就打來電話,

“回少爺,小舅子會在下午五點放學,然後獨自一人在炸雞店待一會兒。”

得知此消息的他,如同看到了希望。

全公司的員工都以為老板瘋了,或者老板要陪女朋友約會之類的流言蜚語。

下午一點,顧辭晟将所有交代點事情都交給了女經理處理,還表示自己需要出門一趟。

“老板是要去談合同嗎?”

“不是,有點個人事情,需要處理一下,你去忙吧!”

“好的。”

漂亮經理拿起檔案本便離開了總裁辦公室。

老板的私事,她可不想管那麽多,畢竟自己身為一個打工人,要是像電視劇裏面的那樣,整天戀愛腦的話,遲早會釀成大禍。

**

炸雞店,

顧辭晟靠着窗戶旁邊等待許久,

看見手機中的男孩兒出現,便立馬吩咐服務員将保溫箱裏,剛才點好的炸雞薯條等等都端過來。

周子軒興高采烈的推開門,和往常一樣,點了一份19.9的套餐。

“好的,這是票號,請收好!”

周子軒交完錢,便拿起號子,四周環繞,也沒見有多餘的位置,

這時,顧辭晟對面的起身助手離開了,小男孩也如願的找到了座位。

“叔叔,這裏沒人吧!”小屁孩指了指顧辭晟的對面。

顧辭晟臉都被氣綠了,明明是自己穿的比較成熟而已,為什麽要叫叔叔?要不是看到小屁孩是周梓嬌的弟弟,真的想上去理論一番。

顧辭晟連忙換成溫柔可喜的臉龐來面對,負責讨好小屁孩,“小弟弟,這個漢堡可是雙層牛排的喲!我不小心點多了,給你吃吧!”

周子軒可是有家教的男孩子,怎麽可能會要陌生人的東西,于是便拒絕道,“抱歉!爸爸媽媽教導我,不可以随便要陌生人的東西。”

“叔叔,你還是打包帶回家吃吧!”

眼看美食誘惑也沒用,便使出殺手锏,“其實,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

“咦!我好像從來沒有聽姐姐說過她有男朋友這件事呀!”周子軒邊吃漢堡,邊回答對方的問題,嘴巴就像小倉鼠一樣,可可愛愛。

“你姐姐告訴過我,你們姐弟分開是因為爸媽的關系,對吧!”

“而且你姐姐每次有時間都會帶你去吃好吃的,對吧!”

顧辭晟手裏掌握着周梓嬌姐的男朋友。”

“咦!我好像從來沒有聽姐姐說過她有男朋友這件事呀!”周子軒邊吃漢堡,邊回答對方的問題,嘴巴就像小倉鼠一樣,可可愛愛。

“你姐姐告訴過我,你們姐弟分開是因為爸媽的關系,對吧!”

“而且你姐姐每次有時間都會帶你去吃好吃的,對吧!”

顧辭晟手裏掌握着周梓嬌姐的男朋友。”

“咦!我好像從來沒有聽姐姐說過她有男朋友這件事呀!”周子軒邊吃漢堡,邊回答對方的問題,嘴巴就像小倉鼠一樣,可可愛愛。

“你姐姐告訴過我,你們姐弟分開是因為爸媽的關系,對吧!”

“而且你姐姐每次有時間都會帶你去吃好吃的,對吧!”

顧辭晟手裏掌握着周梓嬌與周子軒的各種秘密,因此對症下藥就可以了。

顧辭晟舉起手,“服務員,請再來兩杯冰橙汁,謝謝!”

“先生,你的果汁來了。”

随後,顧辭晟将自己的黑卡遞給了服務員,“之前購買的東西,一起結賬。”

服務員接過那發燙,卻又不敢相信的望着顧辭晟,“好的,先生。”

“哇!沒想到這麽帥氣的高富帥居然有女朋友了,可惜呀!”來自服務員小姐姐們的羨慕的眼光。

“就是,就是!”

一位服務員小姐姐鼓起勇氣,朝顧辭晟走來,禮貌的詢問“這位先生,咱們可以加個微信嗎?可以交個朋友。”

“抱歉!到時候女朋友知道了,會傷心的。”顧辭晟委婉的拒絕了對方。

“給,為你點的。”

推到周子軒的面前,

“吃完,我可以帶你去游樂場玩一會兒,也可以玩游艇,怎麽樣?”

周子軒看穿一切,卻不好意思不到別人面前吧!于是拿起電話手表,打了個電話給自己老媽,“媽咪,我與同學出去玩一會兒,半個小時回來。”

此話就是故意讓顧辭晟聽到,因為他也想知道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我姐姐的男朋友,便想一步步的試探一下。

周子軒拒絕了顧辭晟的轎車,表示想走路,

“大哥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周子軒與顧辭晟邊走邊聊天,“我是不是想要我姐的聯系方式?”

周子軒很了解自己的姐姐,姐姐單身這麽多年,都是因為爸媽的影響,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麽多相愛的人,

所有才有那句“書中的故事本來就沒有完整的故事,唯一遺憾才能讓人清楚的明白自己最需要什麽……”

“你怎麽知道的?”

“我姐的個性,我能不了解嗎?”

顧辭晟表示獎勵一個大大的贊,

“不愧是親姐弟!”

周子軒眼睛上下打量了他,似乎在心底猜測着這個男人的生活習性。

“問你一個問題。”

“你随便的問。”顧辭晟提出。

“那你之前有沒有談過女朋友?”

顧辭晟毫不避諱的回答,“有,不過幾年前就已經分了。”

“還有,就是……”

“如果你的前女友突然出現找你複合,然後我姐又是你的現女友,你會怎麽選?”周子軒挖着冰淇淋,眼神看向顧辭晟。

“當然是你姐呀!”顧辭晟毫不猶豫的說出自己的選擇。

“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你要是敢欺負我姐,我定手提你下巴,知道嗎?”

此刻,現場凝固起來,來自小舅子的壓迫感。

“你放心!我要是辜負了你姐,我任由你們打罵……”顧辭晟信誓旦旦的說道,還不忘将手機遞到周子軒的面前。

“我可以幫你,但機會是你自己争取的,”

第 12 章 :骨灰盒

疼,無法言語的疼啊!

我能感覺到女鬼的手指并沒有刺進我的頭骨,但那種劇烈的疼痛感還是讓我受不了。

似乎有什麽東西,生生的從我的腦子裏一點點的往外拉。

啊——

我痛苦的慘叫着,一雙手迅速的捧着自己的腦袋,用最大的力量将頭皮死死的掐住。

女鬼卻笑了,那笑容無比的興奮。

我看到她的眼神,似乎是要得到什麽寶貝一樣。

雖然知道女鬼在我身上動手腳,但我根本就沒有力量反抗,這種弱小的感覺讓我很憋屈。

疼痛感鋪天蓋地而來,突然女鬼的手往上一提,又一波疼痛猛地襲來。也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一個黑色的方形包裹出現在女鬼的手掌下方。

也就在這一瞬間,我的腦袋突然就不疼了。我盯着女鬼手中的包裹愣神了:“那玩意兒,不會是從我的腦袋裏面扯出來的吧?”

而我越看,越覺得那個包裹眼熟。

對了,那晚上路過墳地,好像是一個女鬼把包裹交給我的。

“盤兒,快,把盒子搶過來!”白啓的聲音突然傳進我的腦子,我沒有猶豫,竟然真的朝着黑色包裹撲了過去。

女鬼正一點點的将盒子收到自己的手中,沒防備我這冷不丁的一撲,一下子就被我給撞着了。

而我更沒想到,我竟然會這麽聽白啓的話,還真的不要命去搶盒子。

可奇怪了,我剛把盒子抱在手中,女鬼的魂魄就暗了。和剛才不同,那女鬼的魂魄好像是受了傷。

我懵逼了,這只女鬼剛剛還那麽兇悍,為什麽突然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盤兒,你身上有符。快把符掏出來,貼在棺上。”

聽到白啓的話,我腦子靈光一閃。對啊,之前外婆交給了我一張特殊的符紙,她讓我留着防身用。

剛剛那一撞,難道是符紙的作用?

我也不猶豫,飛快的往懷裏面一掏,就将那張紫色的符紙掏了出來。那女鬼看到我手中的符紙時,整張都變了色。

她惶恐不安的往後退,手一揮,地上那具男屍突然又動了。他咯咯咯的發出怪聲,朝着我慢慢地爬過來。

“快去,貼了符女鬼的幻術會自動破解。”

“嗯!”我點頭,用最快的速度朝着棺材跑過去,因為我手上捏着符紙,女鬼根本不敢近我的身。

只聽到啪的一聲,我把紫色的符紙按在了棺材上。嗤,伴随着符紙的自燃,女鬼傳來一聲聲痛苦的慘叫。

等到女鬼的魂魄消散,地上癞子的屍體也變成了一具骷髅。

我松了一口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看了眼手中的包裹,我想了想,便準備将這玩意兒打開看看。

心想那女鬼都對這東西這麽感興趣,說不定還是個寶貝。這麽一想,我便迫不及待的要把上面的布給揭開。

可是,我才剛把上面的結解開。包裹,又憑空消失了。

“白啓,你說,這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怒了,我拼了命搶回來的東西,他竟然不給我看一眼。

“那是我的骨灰盒,盤兒你确定要看?”白啓的聲音沒剛才那麽虛弱,這讓我心裏的擔心也放下了。

不過,這家夥這麽耍我,我肯定不會放過他。正打算說叨說叨他,可白啓突然急切的對我說:“盤兒,棺材下面有東西。”

“什麽,你要我把棺材底兒都給人掀了?我剛剛開了個棺材板就弄出了一屍一鬼,要是我把這棺材底兒都撬了,那還不冒出來一群怪東西啊?

不管,反正女鬼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不會再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我生氣的拒絕,白啓突然就沒說話了。我猶豫了一陣,正準備離開,白啓突然道:“下面有一樣很厲害的東西,對你沒壞處。”

聽到這話,我腳步一下子停住。再三确認白啓沒有騙我之後,我搓了搓手,扛起鋤頭,又繼續挖。

等我把棺材弄了個底朝天的時候,我發現棺材下面的土竟然很松軟。

“白啓,你确定下面不會有意外了吧?我怎麽感覺,這土濕軟得有些過分了?”

我挖土的動作一下子就停住了,低頭,對着胸口的位置問了一聲。

白啓卻很肯定的道:“我們的性命是連在一起的,你覺得我會拿你的性命開玩笑?”

“說的也是。”我點了點頭,舞起鋤頭繼續挖。

按着白啓告訴我的位置挖,三鋤之後,我挖出了一把匕首。

“喂,你說的好東西不會是這把破匕首吧?”

我将插在泥土裏面那把鏽跡斑斑的匕首取出來,捏着手柄左看右看,發現這玩意兒除了舊,就沒啥特殊的了。

“我是你夫君白啓,并不叫喂。”

我滿頭黑線,這家夥到底有沒有抓重點。

“好吧,白啓夫君,請問這把連雜貨鋪都不收的廢鐵,到底有什麽厲害之處?”

白啓又開始沉默,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我話的時候,他突然又開口了。

“這匕首先是被高人血祭過,又在兇棺下壓了幾十年,吸收了足夠多的戾氣,它乃是一柄除鬼的利器。”

“真有這麽厲害?”我眼睛都亮了起來,要是這匕首真的這麽厲害,那往後要是那女人派鬼來害我司家人,我便也不用怕了。

“如你所說,它本身就已鏽跡斑斑,要想讓它為你所用,就必須讓它恢複往日的模樣。”

白啓這一盆冷水潑的那叫一個精準,我甚是無語的道:“那你的意思是,它現在還是一塊廢鐵咯?”

“确實如此!”

聽到這話,我頓時就想把它給扔了。但轉念一想,這玩意兒是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得來的,扔了還可惜了。

這麽一想,我就把它給收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便準備回家。

白啓卻在這個時候告訴我,他現在靈力虛弱,需要在金棺中修養,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醒不過來。最後說了個“別冒險”就沒了聲音。

我呵呵一笑,我倒是不想冒險,但是這裏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我就算是不去,對方也會找過來的。

看了看已經蒙蒙亮的天,我嘆了一口氣,擡步往家走。

我剛進大院的門,一個人就撲到了我的身上。

我皺着眉頭将我身上的人扯起來,一看,才發現這人是我二爸!

“二爸,你怎麽了?”

二爸嘻嘻的笑,把手裏的白色小花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愣愣的盯着那朵花,那上面沾了些血。

眼睛往屋裏掃了一眼,再看看耷拉着一條腿,一瘸一拐的往門口走的二爸,我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正要過去把二爸拉回來,我爸的聲音突然從屋子裏面傳來。

“二哥,你在哪兒?”

擡頭一看,我把正從屋子裏面走出來,他臉上帶着焦急,正從屋裏出來。他看到我,先是一愣,旋即就朝着我沖了過來。

“小盤,你沒事。還好,還好,你沒事。”我把拉着我左右看了看,最後眼睛裏面竟然落了淚。

看他點着頭擦淚,我的心裏也跟着一緊。發生了這麽多的事,就算是男人,也扛不住啊!

“爸,放心吧,我沒事的。”我笑着對我爸說,将眼框裏面萦繞的淚給逼了回去,才指着蹲在地上的二爸道,“爸,二爸他怎麽了?”

一說到這個,我看到我爸的兩個肩膀都抖了起來。看我爸要哭,我趕忙道:“爸,我們先把二爸帶進去再說。”

說完,我趕忙沖過去,強行将二爸扶起來。我爸這時候也控制好了情緒,扶着二爸的另外一只手,我們一起進了屋。

可我剛進屋,就聽到屋子裏面傳來的哭聲。那聲音是玉嬌的!

“爸爸,家裏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爸看了我一眼,他說先把二爸扶進屋子再說。等我們從二爸的屋子出來,我爸才告訴我事情的原因。

“你三堂姐死了,是被你二爸給掐死的。他意識清醒之後,發現是自己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兩個女兒,就瘋了。”我爸說完,聲音又哽咽了。

這時候大爸來了,他讓我先回屋去休息,便把我爸扯走了。

而我還在因為剛剛爸爸告訴我的消息而愣神,就這麽一晚,我家又死了一個人。

身子不穩的趔趞着,想着死掉的人,我失魂落魄的往自己屋子走。

坐在自己的床上,我突然就笑了。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笑,但我突然就很想笑。

這個我不想回來的大家庭,如今就只剩下五口人了,到底有多大的仇怨,竟然值得你殺我司家這麽多的人?

不懂,我真的不懂!

我捂着臉,嗚嗚的哭了起來。直到雙眼腫疼,眼淚再也流不出來,我才擡起頭。

不管用什麽方法,我一定會報仇。

站起身,我開門走了出去。剛到堂屋,才發現我爸他們似乎在商量什麽,就連玉嬌也在裏面,可他們商量事情為什麽不叫我?

“爸。”

我有些疲憊的喊了一聲,他們就沒說話了,我爸回頭看我,“小盤,你怎麽不睡覺了?你昨晚上都沒睡覺,應該很困吧,快去休息吧!”

“爸,大爸,你們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我看着他們,總覺得他們今天都很不對勁。

“爸爸,我們是一家人啊。”我走過去,二爸将手中那朵帶血的花遞到我面前,嘿嘿的笑,“花花~”

“老三,告訴小盤吧!這事情,小盤遲早會知道的。”

大爸剛說完,我爸就嘆了一口氣。

這才把我拉到當中坐下,“小盤,那個女人不會罷手的。所以,我們想要趁她還沒發現你的時候,把你送出去。”

“怎麽?你們不跟我一起走?”我不死心的問道?

可我爸竟然搖了搖頭,之後說出來的話,更是讓我不能接受。

第 12 章 章

第 12 章

“什麽謠言?”

什麽謠言她需要知道嗎,楊沫打心底裏覺得,像她們這樣的市井小民,哪裏會同什麽青州謠言扯上關系。

蘇藺如的笑慢慢的收了起來,目光如同利刃一般刺到楊沫的身上,楊沫迎着他的視線,腳步不自覺地後退了半步。

“你不知道……如今青州都在傳,沈家少爺同一個市井潑婦有什麽關系……?”

楊沫一驚,原本拎在手上的食盒哐的一聲落在了地上,她當然知道,關于沈書的事情,蘇藺如不會騙她,而這個謠言中的潑婦,指的自然就是她了。

“沈書人呢?”

楊沫當即就想到了沈書,經歷過書院的事情,她覺得他不相信自己也是當然的,只是,她還是要将這件事情同他說清楚。

“自然是……沈家。”

蘇藺如的目光松了下來,不再像之前那般犀利,臉上又挂起了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我去找他!”

丢下這句話,楊沫就往茶水鋪子外頭跑去,只是還沒跑到門口,她又轉過頭來,“沈家在哪裏?”

楊沫抿了抿唇,事實上,她雖然同沈書認識半年多,但是确實是不知道他家裏在何處。

蘇藺如站起了身,只是還沒開口,就被一道清脆的女聲打斷。

“青州城裏的謠言,同我們小沫有什麽關系?”

小米一把拉過了楊沫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後,楊沫看着小米的背影,有些不敢相信,她也不是個傻子,小米能說出這番話的意思,是她已經知道了青州城裏如今流傳着這樣一句謠言?

“小米你知道……”

“有沒有關系……”蘇藺如嗤笑了一聲,卻沒有接下去,“我在外面等你。”

說完蘇藺如就真的走出了茶水鋪子,而小米則一直站在楊沫跟前,直到楊沫小心翼翼的拉着小米的手,将她拉到了那張桌子邊上坐了下來。

“小米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的。”

楊沫眼神認真,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同小米對視,“但是這件事情和我有關系,我得去解釋清楚。”

楊沫同小米似乎對視了許久,好一會兒,小米似乎才松下勁來,吐出一口氣,看着楊沫說道:“你真的知道那意味着什麽嗎?小沫,你是一個女孩子,在這件事裏,你會受到最大的傷害。”

“小米姐,我不怕,這件事,明明我們兩個都是受害者,壞人明明是那個傳出謠言的人。”

“那我問你,你對那個沈家公子,到底是什麽感覺?”

“什麽……什麽感覺?”

楊沫被小米問的蒙了一瞬,也不明白小米為什麽這麽問。

“在我們所有人看來,你都是喜歡沈書的,你明白嗎?”

“喜歡……?”

“對,喜歡,喜歡就是看見那個人心跳會加速,許久看不見他還會想念他,想讓他只看見自己最好的一面,小沫,你呢?”

楊沫跟在蘇藺如後面,腦袋裏面是一團亂麻,她不知道,也不明白,她先前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她可能是喜歡沈書的嗎?

那她現在過去找沈書,還合适嗎?

她要找他解釋些什麽,……說事情并不是從她這裏傳出去的嗎?

“你在想什麽?”

蘇藺如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來一柄扇子,在楊沫面前晃了晃,又指了指他們前面不遠處那座極為壯闊的府邸,光是那扇大門上裝點的飾品,恐怕就是把他們全家賣了都抵不過的價錢。

“我聽說伯父看他看的很嚴,最近甚至連書院都不讓他去了,甚至有把他打包送去京城的想法,若是我出面……”

蘇藺如用扇柄撓了撓自己的額頭。

“若是你出面……?”

楊沫的眼睛亮了亮,怎麽說蘇藺如也是青州城裏有錢人的兒子,總歸在這裏是有點面子的吧?

“若是我出面,恐怕沈伯父會直接連夜把他送去京城,別說見面了,沒把我趕出來都算是好的了吧。”

“……”

“不過我聽說沈伯父有給沈書定親的想法,就是不知道沈書如今是怎麽想的。”

楊沫頓了片刻,突然就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還要過來這裏,她自己知道她同沈書有着雲泥之別,而且只要沈書定親的消息一傳出去,原本的謠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就在蘇藺如準備帶着楊沫去爬牆的時候,他就看見沈府的大門從裏頭緩緩打開,走出來一個頗為面熟的人。

蘇藺如随手從旁邊撿了顆石子往那個人頭上丢了過去。

随後楊沫就見到那個被丢了石子了人怒氣沖沖地抱着腦袋看向四周,在看到蘇藺如的那一刻,那原本鼓鼓囊囊的氣一下子洩了個幹淨。

之後這個被蘇藺如丢了一顆石子的小書童還被蘇藺如指使着去給沈書通風報信,雖然他很不情願,但是架不住他家公子同這位蘇公子很是交好啊。

“走!”

在目送着那個小書童重新回到沈府裏面之後,楊沫被蘇藺如一把拉過就繞了一個大圈子,來到了沈府的後門。

“小圓那家夥不可信,我這個就叫聲東擊西,你不是會爬牆嗎?”

蘇藺如拿扇子一指,楊沫順着扇子的方向看着高大的沈府院牆,第一回感受到了蘇藺如到底是有多不靠譜。

只是再不靠譜她眼下也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楊沫嘆了一口氣,四周看了幾圈,只看到了一棵樹,同大院的院牆還是有一點距離的,若是她全力往裏跳的話應當也是可以跳進去的。

楊沫費了半天的勁爬上了樹,随後抓着最靠近院牆的一根樹枝,腳下用力一跳,只是還是在翻牆的時候被瓦片絆住了腳,摔的在地上打了好幾個滾,沾了一身的草木屑,随後她看見蘇藺如輕飄飄地落在了她身邊,身上沒有一點狼狽。

楊沫在心底暗嘆一口氣,再次感嘆這個蘇公子着實是不靠譜,不過好在對于沈書住在什麽地方,蘇藺如還是了如指掌的。

繞過府裏巡邏的家丁,兩個人站在了一處看上去比較雅致的院子裏,藏在一顆碩大的銀杏樹的後方。

可能真的是被蘇藺如那招聲東擊西起了作用,眼下的庭院裏,幾乎沒什麽人,而位于庭院深處的那一間卧房的門外,站着兩個看起來頗為壯碩的守衛。

“這下麻煩了,”蘇藺如嘆了一口氣,“誰叫我是好兄弟呢。”

“我去引開那兩個人,你要解釋什麽趕緊同那家夥解釋清楚。”

而蘇藺如上前不知道同那兩個守衛說了些什麽,兩個人搖了搖頭,眼見蘇藺如就要失敗了,他突然一扇子敲到了一個守衛的後頸,甚至敲斷了他的那柄扇子。

那個守衛摸了摸疼痛的後頸,毫不猶豫地跟自家兄弟一起開始追殺蘇藺如。

在那倆人離開之後,一身草木屑,看起來頗為狼狽的楊沫站到了沈書的門前,她此刻甚至還沒有想好要同沈書說些什麽。

楊沫的手碰到了沈書的門,下一刻,門被人從裏面打開,原本張揚着少年意氣的沈書臉上,此刻有着難言的沉默。

“你來做什麽?”

“我……我來同你解釋。”

楊沫幹巴巴地開口,“我,我沒有對別人說過……”

“我知道。”

楊沫的話被打斷,她怔怔地擡頭看着沈書,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我喜歡你。”

可能是受到了沈書那張臉的影響,楊沫一下子就說出了心裏的那句話,原來,她真的喜歡沈書,察覺到這件事的那一刻,細細密密的歡喜從心底溢了出來,盡管知道她同沈書之間的雲泥之別,但是她還是很開心,她喜歡上的少年是這樣好的一個人。

她沖着沈書揚起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我也是才發現的,我喜歡你。”

“其實我也只是想讓你知道這件事,如果……”楊沫想起了青州城的那個謠言,雖然不是她們那處傳出去的,總歸還是同她有關。“如果你覺得困擾,我可以叫茗姐幫我将活都轉到後廚去的。”

對上楊沫清澈的視線,沈書頗為狼狽地轉開了視線,

“你不用這樣。”

沈書當然知道,楊沫不是那種會将那樣的話說給外人聽的性格,只是,當第一次聽見城裏的謠言時,他還是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尤其是當聽見書院裏所有人都用那樣的眼光看着他,似乎沈書真的同什麽沒有教養的市井潑婦處在了一起,當他父親決定将他關起來的時候,他甚至是松了一口氣的。

那些謠言甚嚣塵上,甚至蓋過了當年那件事,而這個謠言,不僅影響了他,同樣也影響了那個女孩子,對于沈書來說,楊沫只是一個意外認識的,一個性格如同小太陽一般的小妹妹罷了。

“對不起,你的喜歡,我無法接受。”

沈書轉回了視線,眸光對上了那雙小鹿一般的大眼睛,在聽到沈書那句話的瞬間,楊沫的心中還是不可避免的升起了一絲失落。

楊沫垂下了視線,似乎有濕意即将漫上眼睛,喉嚨口似乎被魚刺哽住,一下子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眨了眨眼睛,一滴淚順着眼睫落到了地面上,将那絲哽咽咽了回去,楊沫重新擡起了腦袋,沖着沈書搖了搖頭,揚起一抹笑。

“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不接受才是正常的嘛~”

“還有,來同你解釋清楚這件事情,雖然我沒有什麽解決的辦法,但是你一定不能聽他們說的,那些人就是要看你過得不開心呢!”

楊沫平日裏出門,身上一向沒有帶什麽東西的習慣,如今留在身上的,也只剩唯一一個銅板了。

她将銅板摸出來,鄭重地交到了沈書的手裏,“你這麽好,上天也一定會保佑你的。”

“說完了沒有,該走了。”

蘇藺如不知道從哪裏蹿了出來,原本追着他的那兩個大漢也已經不知道去哪了,他一把拽住楊沫的後衣領,拉着就跑,在離開庭院之前,他回頭看向沈書。

“趕緊把事情解決了,月娘已經沖我問過你好幾回了,你就是要做大家閨秀也還離那個氣質差的遠了些。”

第 13 章 ☆、013. 不平等條約

? 袁晶晶說得對。這本書現在的确在網文屆火得一塌糊塗。寧因在那個神奇的Ipad上面看到,桐華在他們那個世界被稱為言情天後,功力的确是一等一的。本來《步步驚心》就發布在最大的文學網站上,又有五月流火大神的推薦,并且文筆和故事都得到了一致稱贊,口口相傳,竟在短時間內掀起了一陣風潮。

寧因怎麽也沒有想到,在這樣一個岔口,竟然會遇到這樣一個結果。

當初她想着要發布這本小說,一是覺得這本小說寫得很好,題材與故事的結合度幾乎完美,也許可以通過在網上的口口相傳,形成高人氣,成為一個熱門IP。二是她希望通過這本小說,打響寧因作為一個作家的知名度,再推出後面那幾本經典的四大名著。這樣,她可以借助華影天下的力量,打造超強IP,捧出幾個有潛力的演員。

但是現在自己都已經跟華影天下鬧掰,怎麽去談超強IP的事情。

寧因淡淡地嘆了口氣。她開車行駛在回家路上,半路忽然下起了霏霏小雨,天色也由晴轉陰,呈現出一抹散不開的青黛色。

袁晶晶的提議一直在她腦海中盤旋。無疑,這個選擇對于現在的她而言,是一條非常合适的路。不僅可以繼續擔任袁晶晶的經紀人,回到以前的位置,而且能夠解決蘇靖康很有可能從此一蹶不振的演員生涯。

但是寧因心中有一道坎。她不願借袁晶晶的情。

在這個圈子裏面摸爬滾打這麽久,寧因心裏清楚,奇風只是一家中型的公司,要給出自己這麽高的年薪和抽成,并且還要解決蘇靖康的合約問題,絕對不像袁晶晶口中說得那樣簡單。在這其中,袁晶晶絕對跟公司動了不少嘴皮子。

袁晶晶是奇風的一姐,也是奇風唯一一個一線花旦。當初她之所以會簽約到奇風,一是因為她自己能夠接觸到的資源已經可以靠自己的名氣和人脈積攢,并不需要太靠公司,二就是因為奇風只是一家中型公司,對她的約束力不會太大,她擁有絕對的自主權和自由。所以,她能夠說服奇風,寧因一點兒也不奇怪,但正因如此,她才遲遲下不了決定。一旦她答應,那麽就意味着袁晶晶欠了奇風一份情。

回到家,她到浴室洗了一個澡,出來在電腦前面坐下,上網搜索蘇靖康被劇組開除事件的後續。

看到蘇靖康的微博并沒有再更新,知道他是聽進了自己的話,心中微微一松。

但是網友的關注度并沒有因為蘇靖康的沉默而消退。他們依然在網絡上組成不同的派別,攻擊、謾罵、讨論等等。而其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經紀人毀了明星這一塊。

昨天輿論的焦點還在寧因和王素坤的新仇舊恨上,今天就迅速轉移成寧因的性格缺陷造成蘇靖康事業的停滞。寧因相信,這後面絕對有王素坤的手筆。

一個人要跟一整個公司的公關進行鬥争,實在無異于拿雞蛋碰石頭,這也是寧因一開始就選擇沉默的原因。

就在這個時候,寧因刷新了一下微博的頁面,忽然看到第一條就是姜琦發的新微博:

被點名了,想想,自己必須站出來進行回應。老實說,我一點兒也不想回應這種事情,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在我進入這個行業遇到的第一個經紀人身陷囹圄的時候。網絡上那些關于她的質疑,我看了,只覺得四個字:無中生有。那時候,我是一個新人,無人矚目,就是她帶着我四處跑劇組,奔波,聯系,求人,才拿到我人生中的第一個角色。在從我是一個新人到後面慢慢成長的過程中,她手下只帶我一個人。她脾氣确實不好,但對親近的人、對好人,都好。後來換經紀人,是公司的決定,我無從質疑。但自始至終,她都對我很好。

寧因看完這一整段話,鼻頭忽然酸住。

當世界上所有人都在指責你的時候,不是沒有壓力,而是通過表面的談笑風生來昭告世人:我沒有被你們無端的指責打敗。

在這種時候,身邊所有的人不是背叛,就是沉默。但是,那些自己曾經付出真心的人,至少還有人願意站出來為你發生,為你辯解。這件事情本身,就足夠讓自己感到寬慰。

寧因抿着嘴,點開這條微博下面的評論,短短時間,已經有上百條。其中一條熱門評論寫:

“她脾氣确實不好,但對親近的人、對好人,都好”這句話是在暗示什麽嗎?

姜琦畢竟是姜琦,她一發聲,頓時扭轉了不少局勢。當初所有對寧因的指責就在于她的為人,而作證就是曾經帶過的兩位一線花旦最後都離開她。如今姜琦站出來發聲,無疑是對這種說法的強烈抨擊。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條微博出現後不久,長時間沒有更新微博的袁晶晶忽然也更新了:

當初我離開華影天下,沒有說明理由,唯一的原因就是不希望我的經紀人難做。我問她:“你為什麽不跟我一起走,要待在這個沒人性的公司?”她回答我:“因為我和它一起從零成長的這份感情。”現在她離開華影天下了,我可以好好告訴大家,我為什麽會離開華影天下了:

1.第一就是公司單方面強制下簽署的條約,按照上面的協定,你在35歲之前都不得離開公司,并且如果在這個過程中如果生場病、去學習之類的都得跟上面報備,最後合約截止時間按照你請假的天數順延。

2.你每天工作的時間不低于十個小時,一年中基本無休假。

3.公司老板經常要求你去陪客戶喝酒

……

寧因沒有想到,袁晶晶竟然如數家珍一般把華影天下所有的不平等條約都曝光出來。

最後一句是:

如果沒有寧因的保護,我早就被它啃得不剩一根骨頭。

這條長微博一出,頓時震驚了整個娛樂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