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幸福之門

未兮從東華懷裏掙脫出來,用手撫着他的臉龐,雖然她已經看不見,可是那清冷絕美的容顏一直烙印在她的心上。

“師父,你願意娶我麽?”

東華抓着未兮撫在他臉上的手,突然聽到這句話讓他心裏即激動又害怕,可是他連自己在害怕什麽都不知道。

他拉過她的手在掌心裏顫抖地寫着

——洛兒,你,剛剛說什麽?

未兮輕聲一笑“東華,你想娶我麽?”

聽到未兮的回答東華竟然像個小孩兒一樣握住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問

——是真的麽?洛兒,你說的是真的麽,你願意嫁給我?你真的願意嫁給我?

未兮将即将奪眶而出的淚水強忍回去,依然笑着,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洛未兮,就這一次,就自私這一次,師父,原諒我,原諒我無法陪伴你一生一世,原諒我只能成為你的新娘,原諒我想在離開之前讓你看到我最美的模樣,原諒我想在你心裏霸占一個栖息的角落。”

“是真的,我願意嫁給你,我想嫁給你,如果你想娶我,七日後我們就成親吧。但是這七日你不可以來找我,知道嗎?”

此時東華已經被那句我願意我想沖昏了頭腦,根本沒有細想為何七日不能相見,為何她突然就接受了他。他只知道七日後她将是他的新娘,她會永遠和他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好,洛兒,你要等我,七日後我就來娶你。

東華再次将未兮擁進懷中,這次卻是小心翼翼的,仿佛懷裏的是一件珍寶,一碰就會碎掉。

“我等你,無論多久我都等你。”未兮依偎在東華的懷裏,第一次感到了踏踏實實的幸福。可是這幸福明明離她這麽近這麽近,她卻無法将它握在手中,這大概就是上天對她的懲罰吧,可是、她又做錯了什麽?

七日轉眼就過了,東華果然應約七日之中沒有來找過未兮,他也沒多少時間,他忙着婚禮的一切事物,這次跟上次不同,這次是他和他心愛的洛兒的婚禮,當然要辦得最好。

當初緋靥在知道未兮的想法時堅決反對,可是她卻這樣說道:

“我知道用不老不死來換取七天的光明在你們看來是不值得的,但對于現在的我而言,即使千年萬年也比不過這七天。四百多年了,我一直在黑暗和寂靜中掙紮着,支撐我走到現在的除了夜闌和幻連的複生之外,還有就是東華溫柔的陪伴,我只想再看他一眼,聽聽他的聲音,甚至成為他的新娘。這種想法一直在黑暗中支撐着我同時也折磨着我,我越來越想,越來越想,真的真的無法停止這種渴望。我想和他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刻。姑姑,你就答應我吧!我不要千年萬年不要天長地久,我只想好好的和他在一起,即使之後是魂飛魄散,即使之後再不想見,我也不願意永生永世都活在寂靜和黑暗裏,這對我只能是折磨啊。”

聽到最後緋靥再也不說話,緊緊抱住未兮,她何嘗不知道她苦,何嘗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可是,這樣真的值得嗎?大概,是值得的吧。

大婚那天,未兮看着鏡子中自己的容顏,唇如滴血,眉似山黛,瓊鼻玉膚,活脫脫一個畫中仙子,未兮笑了。周圍的緋靥,蘭珠,盈盈,小魚等人看着她也笑了,流着眼淚笑了。

盈盈上前抱住她,“未兮……”餘下的話卻不知如何說。

新郎來了,未兮連忙蓋上蓋頭,在喜娘的攙扶下出了門,臨到門口時,莫離卻突然蹲在未兮面前。

“夜闌也算你半個兄長,他不在,師父代替徒兒,背你出門吧。”

未兮眼角濕潤,也不矯情,趴上莫離的背,走向她的幸福,也是她此生的毀滅。

到了花轎前,莫離才依依不舍的将未兮放下,餘下的路他再也無法與他同行了,沒想到到最後她終于肯打開自己的心門,卻不是為了他。

東華将未兮抱上了花橋,随即騎着獨角大馬,領着花轎踏着雲霧向自己的喜殿中飛去。他此時非常高興,這幾萬年中最高興的一次,于是他疏忽了來此之前司命星君在他面前念叨那一句“竟然有天神将要出世,但不知是何人下凡啊。”

大結局——夢歸輪回

大結局——夢歸輪回

天帝和緋靥坐了主位,天後稱病未來,鳳飛公主自那次東華逃婚之後鳳族便覺得顏面掃盡,後來東華受傷昏迷,又無法給他們交代,一氣之下将公主帶回鳳族封地,勒令她再不準上天庭。

東華牽着未兮遵循這司儀的話拜了天地,拜了堂上,夫妻交拜。随即将未兮送進了洞房,東華卻被一衆星君拉去喝酒了。東華高興也就多陪他們喝了些,雖然一直很想去見未兮,他已經七日沒有見到她了。

未兮在洞房內等着,緋靥本來想陪着她,被她打發走了。期間,盈盈和小魚來過,蘭珠來過,夢瑤來過,蒼梧也偷偷溜進來過,但都被她趕走了。

她一個人坐在這滿室迤紅中,想着今天她就要成為他的妻子,她不再是他的徒兒,她以洛神的名義嫁給他做了他的妻,沒有人能反對,沒有人會說這是亂倫之戀,正因為如此她才有了這貪念,才想在最後成為他的新娘,哪怕只有一天,一刻,一秒,她都甘之如饴。

她能感受到漸漸抽離的靈魂,一點一點的從身體中飛了出去,東華,你為什麽還不來?

大概是聽到她的心聲,東華推門而入,所有人都知道此刻的珍貴,緋靥和蒼梧等人在門外擋着那些嚷着要鬧洞房的仙倌兒們,将空間留給了兩人獨處。

東華一步步走了過來,拿過旁邊的喜秤挑起未兮的蓋頭,蓋頭下一張燦若紅梅的小臉有些害羞的盯着他。然後伸出手來撫摸着他的眉眼,親眼看到他為自己穿上這身喜服,穿上紅衣的他不若往常那般不食煙火的模樣,有一種親切随和的感覺,就仿佛回到千年前他将河中的她從大王八口中救出的時候,他說“如何就這樣頑皮呢?”

未兮輕畫着他的容顏,想要将他印刻在心底,印刻到靈魂裏去。

看着未兮神情而又溫柔的望着自己,東華再也忍不住吻了上去,溫軟的唇舌,甘甜的瓊漿,兩人仿佛就要醉倒在這神情一吻中。但最後未兮輕輕推開了東華,拿起旁邊的酒盞。

“還沒喝交杯酒呢。”東華執起酒盞與未兮兩臂相交,喝下這杯滿溢着幸福的美酒。

耳邊隐隐聽到未兮說“東華,若還有來世,我便許你三生,一生癡念,一生癡纏,一生不悔。”

“洛兒,我不要什麽來世,不要什麽三生,我只要此生此世,你在我身邊,安好如昨。”

待他正要回答,卻發現未兮的身子軟了下去倒在他懷裏,酒杯也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洛兒,洛兒,你怎麽了?洛兒,洛兒——”

一聲喊叫驚得外面的人一震,小魚和盈盈小聲哭了起來,蒼梧一杯一杯飲盡杯中的“喜酒”更遠處根本沒來參加婚禮的莫離望着東華大殿方向怔怔出神。

只有緋靥強壓着心中的悲痛,進到屋裏,将未兮早已寫好的信放在東華旁邊,看了一眼東華懷中仿佛安睡的未兮,靜靜的退出門去。

此後所有接近那間屋子的人都被東華趕了出去,他只是維持着那個姿勢,将未兮抱在懷中,他相信她會醒來的,她的芳香還留在他的唇舌之中,她飽含愛戀的眼神還刻在自己的眸子裏,她溫柔的觸摸還留在自己的眉眼上,她如何就是不願醒來呢。東華抱着她怔怔地說道“你如何就這樣頑皮呢?如何就這樣讓我擔心呢?如何就不肯醒來呢?”

最後實在是莫離看不過去了,沖了進來,提起東華的衣襟,舉起拳頭,但在看到他那死魚般的眼神和憔悴的容顏時,又終究不能忍心打他。

“你這是幹什麽?你這樣未兮就能醒過來嗎?她留給你的信你看了嗎?”

“信,信……”東華這才喃喃道,然後到處去找信,最後終于找到了那封被他遺忘的信。

“吾夫東華:

吾自知壽時無多,但仍以己之私念嫁與君,待君見字之時吾已歸黃泉。但君勿念,吾已找到神物,可令吾魂歸輪回,再投凡間,竊以吾之私念請君一定相等,夫妻自有重聚之日。

妻未兮”

寥寥數字,卻給了東華生的希望,猛然想起之前司命星君的話。東華更加肯定的相信他的洛兒沒有死,她讓自己等她。

“洛兒,我會等你,千年,萬年,無論多久我都等你。”

全文完

番外

惟願莫相離——莫離篇

番外一:惟願莫相離——莫離篇

夢瑤記得第一次見到莫離時,是在皇姑姑去世不久。那天她如往常一樣到瑤池去賞蓮花,卻碰到二哥哥帶着四哥哥和人打了起來。二哥哥是兄妹幾人中天資最好修為最高的,平時鼻子都翹到天上去了,從來不愛搭理她。四哥哥是個愛拍馬奉承的家夥,經常跟着二哥哥狐假虎威,因此夢瑤也對這兩個哥哥沒多少好感。

但是那個看起來瘦弱的少年明顯法術低微,卻一點也不懼怕,明明已經被打得站不起來了,卻仍舊挺直了腰板怒視着兩個哥哥,連遠遠看着的夢瑤也被那眼神給駭到了。

“你這個血統不純的小雜種,竟敢用這種眼神看着我,看我不挖出你的眼珠子。”

看着四哥哥兩指直戳少年眼睛,夢瑤忍不住一聲驚叫。

“啊——二哥四哥,你們在幹什麽?”夢瑤指着兩人吼道,全身都抖了起來。

兩人看了夢瑤一眼,大概是不想多惹是非,推倒那少年就離開了,夢瑤過去想要扶起他卻被他一把打開,然後站起來一瘸一拐地離開了。

再次見到他卻是許多年後,在父皇的書房外,雖然他長高了不少也變了很多,修為也提高了不少,但那雙眼睛她是認得的。那時她問父皇才知道原來他是皇姑姑的兒子,是她的表哥,字莫離。

天帝将莫離留在了天庭,夢瑤總是找了很多理由去找他,卻總被他擋回來了。皇姑姑以前最疼自己了,所以她也要保護莫離表哥,不能讓他再受欺負。事實上現在的莫離已經不再需要她的保護了,他天資很高,雖然有一半的凡人血統,但依舊比別人修煉得快。

後來東華上仙被派去歷劫了,魔界攻了上來,天門大開,莫離也從天庭逃走了。夢瑤哭了,哭了好久,然後打上包袱打算去凡間找他,卻被父皇抓了回來,關了兩百年禁閉。

出來時夢瑤每天都會用玄天鏡看他的生活,他變得不再那麽冰冷,他喜歡惡搞那些小弟子,總是一副漫不經心吊兒郎當的樣子。其實夢瑤知道,他只是太寂寞了。

天庭沒有人承認他,那些仙人們都看不起他。他以為到了凡間就能找到自己的歸屬,但去了之後才發現那裏已經沒有自己存在的理由,他太寂寞了。

再後來他遇到了她,一個古靈精怪又重情重義的小弟子,她一語道破了他的寂寞,成了他心裏的知音。所以他為了她放棄了逃避,再次回到天庭。

他明顯變得不再那樣玩世不恭,不再把生活當做消遣。他為她操心,為她挨了幾十道雷火。他終于找到了人生的意義,可是與自己無關。不過那又怎樣呢,他還是自己的莫離表哥。

後來她因為走火入魔而五感失靈了,他每天都去陪着她,想辦法讓她開心。可是東華醒了之後,他就不再走近他們兩個了,他就遠遠的看着,看着她一天天變得有活力起來。

夢瑤問他“你為什麽不進去。”

他答“她的心裏沒有我,我進不去了。”

夢瑤再一次哭了,她好想告訴他“我的心裏有你,你為什麽看不到?”可是她什麽也沒說,說了她怕連表哥都沒有了。

她和東華成婚的那天,他将她背了出去,親自将她交到別人手上。他不敢去參加婚禮,夢瑤知道他怕自己忍不住,可是那是她想要的他無論如何都要忍得。

在她去世的時候,夢瑤看見他面向着她的方向站了好久好久,夢瑤看見月光下他眼角是閃亮的。但是最後,為了滿足她最後的遺願,他強忍着悲痛将東華從崩潰邊緣拯救了出來,可是,誰來拯救他呢?

只願此生再莫有人離開你身邊,只願你可以潇灑快意的活着。

番外二後續

落霞山下一個叫肖家村的小村子**之間成了人們口中的熱門話題,因為前不久村裏的肖十二家出生了一個男嬰,生下來時正巧滿山落霞彩景,絢爛無比,喜得肖十二逢人便說他這娃娃是神仙下凡,将來是有大出息的,人們只當他是吹噓。

不過肖十二卻堅持認為自己的孩子是不凡之人,就沖他生下來胸口拳頭大的胎記上看就不是尋常人。于是他決定給他兒子取個響當當的好名字,可不能像他一樣随着排行叫,連個正經的名字都沒有,可惜村裏唯一的老秀才不久前剛去世了,整個村裏連個有大文化的人都沒有,這可愁死肖十二了。

正當肖十二犯愁的時候,一個彩衣男子和一個白衣少女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少女拉着彩衣男子的衣袖問道:“師父,是這家嗎?”

只見彩衣男子點了點頭,那少女便問道:“大哥,你這裏可是有個嬰兒?”

肖十二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俊俏美麗的男女,又加上他們的突然出現,一下子就想到了神仙。

“你……你……你們……可是……神仙?”肖十二有些激動又有些害怕地問道。

那白衣女子撲哧一笑,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笑着說道“我可不是神仙,不過我師父是哦~”

“寶兒,不許胡鬧。”彩衣男子無奈地呵斥道。

一聽真的是神仙,肖十二驚了驚,突然進屋将嬰兒抱出來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孩子大不凡,大仙,您看看我的娃他是不是……是不是也是神仙?”

“大哥,你這孩子是我師兄轉世,我們來是想接他走的。這孩子命格有些奇特,你不太好養。”寶兒委婉地說道。

“哈哈,我就知道,我這娃娃肯定不凡,竟然是神仙轉世。”話語中與有榮焉,突然又黯然道:“大仙,我知道這孩子金貴,我們養不起。大仙要帶走我們也無二話,但求大仙給這孩子賜個名,日後我們夫妻也好有個念想。”

“當家的……”突然一個身體還很虛弱的婦人靠着門框喊道,聲音顫抖着。

“孩兒她娘,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可是咱娃以後是要當神仙的,咱們留也留不住啊。”肖十二走過去扶着妻子。

婦人抱着孩子哭了一會兒,就對着兩人說道“大仙,日後我兒若是長大,大仙能讓我們見上一面嗎?今生只有這生産的緣分,卻沒了養育的緣分了。”

莫離抱過嬰兒,只見這孩子不哭也不鬧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着,好奇地看着他。

“就叫肖尋真吧,等他長大後我會讓他下山來看望你們的。”

說完就抱着孩子和那少女一起消失了。

“尋真,我的兒……”門前只剩下哭泣的婦人和安慰的男人。

“師父,已經一千五百年了,就連夜師兄都轉世了,你不回天庭了嗎?聽說最近魔界那邊不太安生,八百年前白幻連醒後就不知所蹤了,看樣子是不打算再管魔界的事了。沒了白幻連的牽制,魔界又開始蠢蠢欲動了,聽說最近有個魔頭正在招兵買馬打算自立為尊,到時候恐怕會對天界出手。”寶兒一邊哄着嬰兒一邊說道。

自從未兮瞞着所有人用天神血祭将夜闌的魂魄聚起,最終自己承受不了反噬而死後,莫離就回到了離雲派。

如今掌門已經坐化,無華成了掌門,劉天極則掌管了驚雷殿,寶兒成了唯一的女執事掌管了逐電殿,莫離只是住在逸雨峰挂個閑差,除了寶兒偶爾還能見上一面外,其餘人一概不見。

莫離出神地望着遠處,旁邊正是未兮以前經常躺着的大石頭。莫離拿出一顆通體碧綠的石頭來,只見裏面一滴鮮紅的血液熠熠發光,襯得碧綠的石頭越發璀璨。

“她要回來了。”

寶兒一愣,随即歡喜道“真的嗎?未兮她也要回來了?”

看着寶兒高興的樣子莫離苦笑道:“明明護心石在我手裏,卻還是晚了他一步。”

寶兒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東華,心裏腹诽道:“也不想想人家守在東海都守成了望妻石了,能不比你早嗎?”

當初未兮死後,東華本已經萬念俱灰,但是最後莫離拿出了護心石,裏面正是當初他讓未兮滴入的心頭血。

之後莫離以血為媒重新聚魂,因為魂魄太過虛弱無法以血重塑肉身,所以将她的魂魄放在東海龍宮具有滋潤魂魄效果的千年海蚌中溫養。如今護心石頭裏的血有感應就說明,魂魄已經凝實可以重塑肉身了。

而東海的某處,白衣男子臨風而立,突然感應到熟悉的氣息,縱身一躍跳入海中,旁邊漁民驚呼。

“原來那不是雕像啊,呀,不好,有人掉進海裏了!”

等到大家入海去撈時哪裏來的人影,若不是那雕像祖祖輩輩都存在,他們還真以為自己是眼花了,那雕像怎麽會活了?而且還跳海了?

而跳入海裏的東華哪管那些漁民怎樣想,只一心向着他心心念念等待了一千五百年的人兒游去。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雖無法與你白頭,但可以許你一個永生。

本來之前是沒有這個番外的,打算留個開放式的結尾就可以了,但是總覺得有點遺憾,最終決定以番外的形式寫出來。之後會有一篇新的仙俠文,暫時定名為《千絕煞》裏面會提及一些後續。女主是和未兮完全不一樣的類型,如果未兮是有點**,有點小狂,有點偏執的話,千絕女主就是一個外表冷漠高傲心裏又極度渴望被需要的人。

男主也是完全不一樣的類型,東華是屬于有些**,冷而溫柔,心懷天下嚴于律己的高冷上仙類型。但是千絕男主絕對是腹黑,騷包,不畏世俗禮教,敢愛敢恨的自由叛逆者。

當冷漠的女主遇上騷包的男主又會擦出怎樣的火花呢?盡請期待吧。《千絕煞》正式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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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0 章 五感盡失

李葫握住病榻上女子的手,順了點真氣過去一探,随即松開手對着旁邊站着的女子說道“經脈俱毀,就是保住命恐怕也是廢人了。”

“綠葫尊者,你一定有辦法救她的對嗎?”緋靥殷切地望着李葫,期望他能救未兮一命。

“師兄說是廢人那就是廢人了,廢人也要救。真不知救來有什麽意義,堂堂的洛神尊者肯定不想當個廢人活下去。”旁邊的李蘆插嘴道。

“在我眼裏她不是什麽洛神尊者,她就如同我女兒一樣,我已經養了她數百年,哪怕她是廢人,我依舊可以繼續養着她。”

見緋靥如此堅定,李葫也不再多說,吩咐李蘆擺陣。現在他也只能以禁制壓住她體內的真氣,再替她修補經脈,但真氣壓制之處勢必會出現些異常,輕者失聲失明,重者癡傻呆愚。

好歹未兮運氣還算好,最終只是五感失靈而已。

過了幾日,未兮終于醒過來了,也不說話,眼睛無焦距地看着天花板,緋靥險些以為她變成癡兒了,但最後才發現她只是五感失靈而已,或許她也不想看不想說。

就這樣未兮在這無聲無色的黑暗寂靜裏掙紮着。雖然是五感盡失,但因為是神仙之體,依舊能感受到外面的事物,但那只是一種感受而已。

從此以後她就像個木頭人似的,不會說話,聽不見也看不見。

莫離還是時常來掬月軒坐上一坐,經常一句話不說,就陪未兮坐着,或者帶她出去曬曬太陽。

他知道未兮還是可以用意念傳音的,可是她沒有,一次也沒有用意念和他交流過,甚至有幾次自己想要用意念和她交流都被她擋了回來。

其實将她封閉起來的不是她的五感,而是她的內心,她遭受了巨大的打擊和傷痛,再也不想聽見不想看見,不想和這個世界溝通交流。

轉眼百年就過去了,一天緋靥照常将未兮扶到院子裏曬太陽。未兮感到門外一個熟悉的人走了進來,她感到他看見自己明顯呼吸一窒。

未兮向他招了招手,第一次主動意念傳音道“師叔,早。”

男子好像怔愣了一下,随即也用意念傳音回去“早”。

于是兩人再不說話,就這樣一直坐着,但仔細看會發現未兮臉上露出了一百多年來第一次笑容。一直坐到太陽西落,緋靥才來将未兮帶走。未兮想要打招呼,卻發現師叔早已離開了。

以後日日都是如是,不管她在哪裏,他總能找到她,然後陪她坐着,偶爾用意念聊兩句天,這樣的日子看起來很平淡,很美好。

時光飛逝,轉眼已是三百年過去了。某日未兮擦拭紅蓮內心呼喚幻連時,明顯感到有一些微弱的回應。是驚,是喜,四百多年了,她終于等到了這一天,那些無聲的,黑暗的,寂靜的日子,仿佛因為這微弱的回應而破開了一絲光亮。

這日未兮依舊到院子裏曬太陽,不出意外,師叔又來了。

男子坐在未兮旁邊,看着她今日氣色很好,忍不住拉過她的手為她把起脈來。

但耳旁卻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師父,你快樂麽?”

未兮突然抽出被東華握着的手,輕聲問道,聲音裏滿是疲憊和淡漠。

其實她一直都能說話,只是不想說而已,禁制只是封閉了她的五感,并未封閉她的聲音。三百年了,她就算是瞎了聾了依舊能感受到他的好,可是她已經無力回應了。

聽到她的話東華有些怔怔的,牽起她的手在她手心裏寫到“洛兒”兩字卻再也寫不下去了,一用力将未兮拉入懷中,此生再不想放開。

“我很快樂,有你在身邊我很快樂,只要你不再恨我,不再離開我,我就很快樂。”雖然知道未兮聽不到,可是他還是說着,因為他相信她能感受到,因為他愛她從來都不比她少。

“因為你、曾經的千年萬年都成了空白,再多的年華抵不過你微微一笑的瞬間,為什麽、我總是不明白你才是我最想要的。”

未兮任由他将自己緊緊地抱着,那樣的緊仿佛要将自己生生的揉進他的身體裏去,她能感受到他身體的顫抖,能感受到他此刻的無助和害怕。

可是她卻不敢去回應,姑姑說得對,他是她的劫,無論渡或者不渡,她都逃不過。

因為他一直在她身邊,即使她看不見也聽不見,即使她将他當做另一個人,即使她故意從不提起他,他依舊在她身邊。

恨他麽?未兮明白自己從來都沒有恨過他,她恨的只有自己,夜闌死的時候她很自己無法救他,幻連走的時候她恨自己不夠強大,爹死的時候她恨自己當初害死了娘。就連看着東華和鳳飛公主走的時候她都恨自己只是他的徒弟。聽到他說師徒緣盡的時候她只恨命運要把他們捉弄,聽聞他和鳳飛的婚訊時她只恨自己不夠勇敢。她從來都沒有恨過他,她恨的只有自己,只有自己的可憐自己的渺小還有自己那難以啓齒的情感。

可是現在她誰都不恨了,姑姑曾說過若是強行沖開禁制自己最多只能活七天,七天麽?夠了,如果她可以按自己想要的方式再活七天,那不也算是一生麽。

她等了四百多年,如今幻連已經快要轉醒,她可以最後自私一回,做她想做的事,然後實現對夜闌的承諾,夜闌等了四百多年,一定會怪她的。

幸福之門

第 99 章 受封洛神

洛未兮放平洛三生的屍體,向着他拜了三拜,洛三生的屍體便化作了熒熒火焰片刻就消失在了這世界上。

看見未兮一個人走出結界,幻連心中憂慮更重,血寧趁着他分神之際一掌拍來。

“小心。”未兮發現了想要去擋,但最終差了一點,幻連噴出一口血來,本就受傷的身體此時更是覺得無法支撐了。其實早就無法支撐了,只是還沒看到她好好的出來,怎麽能夠安心呢。

“兮兒,我要回到紅蓮中去,這樣我們合力,一定能打敗他的。”

“好好,你快到劍裏去,我會殺了他替幻連,替爹爹,替你報仇。”未兮哭着說道。

幻連擡手拭去她的眼淚,“雖然很高興,但我不想看到你哭啊。”說完就化作一道紅光鑽進了紅蓮中,頓時紅蓮光芒大作,破開了外面黑漆漆的鏽鐵,露出了一把赤紅金光的寶劍。神劍紅蓮,誰與争鋒。

血寧看到紅蓮,眼神變了變,再看未兮,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哈哈哈哈,洛三生那個怕死的老匹夫,竟然讓自己的女兒代替他來還這筆血債。好,好得很,我今日便将你們統統送下地獄!”

說着全身包裹着黑色火焰,所過之處,寸草不留一片焦黑。

未兮閉着眼睛回想着那些功法,當血寧到來時,她只是擡劍随意的畫了一個圈便将血寧的火焰擋在了外面。

“你殺了夜闌,納命來!”

說着紅蓮一揮,金色的光芒變成了金色的火焰瞬間纏住那些黑色的火焰,兩兩相拼中,未兮嘴角流出了絲絲鮮血,但她臉上卻詭異地帶着笑容。

“破——”随着一聲輕喝,包裹着血寧的火焰瞬間熄滅,血寧的身體裂出金色的裂縫,皲裂破碎,最終化作塵埃消失在世間。一切,塵埃落定。

周圍那些早在血寧露出本身就開始懷疑,失去戰意的所謂正義之士,見洛三生和血寧都已死,在洛未兮那駭人的眼神中自覺遁走,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當一切都結束後,未兮頹然坐在地上,握着紅蓮呼喚着幻連,但無論怎樣呼喚都如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緋靥走過來,未兮抓着她的袖子問道“姑姑,幻連呢?他不肯見我。”

緋靥輕輕将她摟緊懷中,“他沒事,他只是沉睡了,他是劍靈,劍不毀靈不死。”

“可是,姑姑,爹爹死了。”

緋靥此時心裏也是萬般難受,只有撫摸着未兮的背一遍一遍的安撫她。

“屬下鬥膽,想問姑娘,主上現在何處?”這是一個黑衣勁裝的女子來到未兮面前問道。

未兮擡起頭驚訝的發現竟是那天救下的姑娘。

“幻連,幻連……”一邊撫摸着紅蓮一邊叫着幻連的名字。

見此情形,若舞一時只想到幻連是否已經……

大概是猜到若舞心中的想法,緋靥解釋道“幻連只是陷入了沉睡,至于什麽時候會醒,大家都不知道。”

若舞盯着繼續撫劍喃喃的未兮,欺身上去就想奪走紅蓮,未兮驚覺抱住紅蓮後退而去。

“你有什麽好?他為什麽要做到這樣,幾百年的精心策劃,幾百年的舍身相護,他為何就要做到這樣。給我,把他交給我,你根本不配擁有他。”

此時的若舞竟像是着了魔似的,步步緊逼,但未兮如何肯将紅蓮交給她。

正要出手時,卻突然覺得全身仿佛被螞蟻咬似的,鑽心疼痛,而且真氣也像是被啃食了,無法聚集。

“哈哈哈,你不知道我修的是巫術,上次你們救我時我便在你身上下了蠱,萬蟲嗜心的感覺不好受吧,乖乖把他交給我,我便不殺你。”

未兮此時已經疼得滿地打滾,一邊的緋靥看着不對勁沖上來想要制止若舞,蒼梧也趕來助陣,很快兩人就将若舞擒住,帶到未兮面前逼她解蠱。

“我只會下蠱,不會解蠱。”見若舞不願解蠱,蒼梧舉手打算幹脆殺了她。

“不要殺她,放她走。”疼得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的未兮阻止了蒼梧。從她說起幻連時未兮就知道,這個女子喜歡這幻連,喜歡一個人有什麽錯,喜歡一個人是沒錯的。其實她羨慕她不顧一切的勇氣,而自己做不到。

“未兮……”

“不要說了,放她走。”

蒼梧毫不情願的放開若舞“你走吧。”

若舞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未兮,自己剛剛是要殺她的,她為什麽要放自己走?

“魔界就先交給你了,幻連一定會醒過來的。”

若舞一怔,随即說道“我真的不會解蠱,對不起。”說完就帶着魔界大軍走了。

“啊——”體內真氣亂竄,未兮感到自己的經脈都快被這些亂竄的真氣給撐破了,随即那些痛苦的影像一遍一遍在自己腦海回放,煜黎刺入心口的劍,水姬仙逝,夜闌慘死,父親死前帶笑的臉,幻連重傷。一遍一遍,一遍一遍,仿佛要将未兮深深帶入一個無法停止的魔障。

“不好,她好像走火入魔了。”蒼梧發現情況不對。

“那該怎麽辦?”

“幹脆先打暈她吧。”

但兩人還沒将未兮打暈,未兮就已經暴起,睜開血紅的雙眼,看着遠處那趕來的同樣一身血紅的人兒,未兮飛撲了過去。

東華沒想到未兮竟然會想要殺自己,看着那沒入胸口的劍,以及未兮眼中燃燒的恨意。

聽着她一字一句地說道:“此生最大的錯就是愛上你,并且讓你殺了我。”

她說愛上他,她說是錯誤。

東華卻一笑“此生最大的幸運就是遇見你,并且在最後想要承認,我愛你。洛兒……”

東華伸出手去,想要撫摸她的臉,想要抓住她的手,想要将她擁入懷中告訴她。在他感受到那心痛時他自己的心比那更痛一百倍,一千倍,原來他愛她,執着紅綢進ru喜堂時他多麽希望紅綢的那邊就是她,原來他愛她。

但最後什麽都沒抓到,未兮看着眼前的紅影倒下,一瞬間腦子好像恢複了些許清明。

她做了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你不是上仙麽,你不是很厲害麽,為什麽不還手,為什麽不起來?你起來啊!”

未兮推攘這地上的人兒,撕心裂肺地哭着。震天撼地,連老天似乎都被這凄厲的哭聲給感動了,跟着下起了瓢潑大雨。

雨水沖刷了地上的血跡掩蓋了那場厮殺血腥,沒有參與這次大戰的人,無法想象出當時是如何的壯烈,也無法想象當時有一個女子是如何的悲傷。

當時洛未兮哭昏死過去了,緋靥本想将她帶到不果山。但莫離突然帶着天帝的聖旨趕到:洛神之女洛未兮,屠魔有功,特封其為洛神,承襲母命,轄管洛河,入住洛神殿,欽此。

從此以後天地中又多了一個洛神,她的名字叫洛未兮。

五感盡失

第 98 章 隕星之戰

魔界率領着大軍抵達隕星谷,毫不意外的看到各大正義人士都齊聚于此,等着剿滅魔界大軍。未兮在人群中看到那個一身邪佞的曾稼軒,還好,離雲派因為她這個叛徒被各大門派請出了對抗魔軍的隊列,這樣也好,否則自己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察覺到未兮的心思,一旁的幻連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未兮轉頭對他一笑,你既能為我做到如此,剩下的使命就由我自己來完成吧。

曾稼軒在旁邊的人耳邊說了什麽,那人立即站出來指着未兮說道“洛未兮,你這叛徒,果然跟魔界勾結妄圖毀我人間太平,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兄弟們,上。”

說完一大群正義人士便沖了上來,未兮看見曾稼軒嘴角勾起了一抹奸計得逞的笑容,氣得一跺腳就想朝他攻去。幻連一把拉住她,“此人深不可測,不要輕易中了他的招。”

說完一揮手也率着魔界衆軍殺入敵營,一時間喊殺聲,刀劍聲,法術碰撞聲,不絕于耳,慘烈情況比上次天演所見的更加血腥,這便是真正的修羅地獄。

幻連一次又一次的以這樣的方式保護着自己,她記得他以前總是帶着溫和的笑意,總是親切而又随和,總喜歡穿一身白衣。現在是什麽染紅了他的衣襟,是什麽抹去了他的笑容,是什麽将他一次又一次的置身地獄。

未兮提劍而上,與幻連一同禦敵。

“兮兒,不要管我,去救你爹。”幻連将她一推,未兮便被推到谷底一處石壁前,石壁上刻着八個不同的紋樣,其餘幾處都已黯淡,唯獨最後一處微微閃着光芒。

未兮握着手中剛剛幻連塞給她的金翎毛,朝石壁閃光處狠狠一揮,金翎毛刺入石壁內,石壁慢慢裂開幾條縫隙,不一會兒就地動山搖,動蕩如末日。

打得如火如荼的衆人也都忘記出招,怔怔地看着石壁破開,慢慢顯出裏面的景象。

久不見陽光的洛三生此時正端坐在洞內沉思,突如而來的巨響和光芒讓他怔愣了半刻,随即緩緩睜開眼睛,看着面前與妻子七分肖像的女兒,眉眼露出歡喜的笑容。

沒想到還有一天能夠見到自己的女兒,父女兩還沒開口說話,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卻突然闖了進來。

曾稼軒整個人突然變成了一團黑色的火焰,火焰形成了一個大大的骷髅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哈哈哈哈,本尊等了這麽久為的就是這一天。洛将軍,別來無恙啊!”

未兮認出這便是上次那黑衣人所使的招數,看來自己猜得沒錯,那黑衣人就是曾稼軒。

洛三生看着那團火焰突然也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血寧,沒想到居然是你!當初早猜到你沒死,不過沒想到你居然藏在人界,更沒想到你居然練成了你爹都沒練成的噬魂魔焰。”

“洛三生,你當年殺我父皇搶我魔尊的位子的時候沒想到有這麽一天吧,今天本尊就讓你血債血償!。”說完那團黑色的火焰就張開血盆大口向洛三生沖去。

“爹!”未兮驚恐地喊出聲來,幻連一把拽過她将她帶到了洛三生的身邊,自己卻向那團火焰迎了去。

“幻連,不要。”未兮伸出手想要去将他拉回卻被洛三生給拉住了。

“兮兒,爹有話要給你說,你要好好聽着。”

未兮見幻連也化出紅蓮業火與那魔焰纏鬥起來,一時并沒什麽危險,便點了點頭,随洛三生走進了他設的結界之中。

道出真相

“兮兒,你聽我說。當年是爹對不起天帝,對不起你娘也對不起你。如今爹能見到你長這麽大爹已經心滿意足了。”“爹……”

“不要打岔,聽我把話說完。當年我和你娘還有天帝我們三人一同長大,情同手足。我與天帝都喜歡你娘,為了兄弟情誼,我們誰也沒說出來。後來天帝即位之後為了穩固勢力不得已娶了鳳凰族的紫苑公主為天後。這樣我也就有機會向你娘表白了,而你娘其實早就知道我二人皆對她有義,可是為了三人的情誼她并未挑破,直到那天我們才能互訴衷腸。後來我就與你娘成親了,那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光。”

回憶起那些日子洛三生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但很快他又繼續說道:“但也因此與天帝起了隔閡,後來天魔大戰,天帝借着我本身上古戰神的一縷魂魄為由派我出戰。本來這也沒什麽,因為上古戰神留有一把伏魔劍,威力巨大具有毀天滅地之能,而這劍只有我能使用。

大概天帝那時候就預料到了會有後來的事情,所以他命人将那伏魔劍鍛造成了兩把誅魔劍。一把青撷,一把紅蓮。他将青撷交給了當時備受各仙家愛戴的東華上仙手中,紅蓮交給了我。但他大概又怕我從東華手中将青撷索要回來,所以将東華派去下界歷劫。将我送上了誅魔的戰場。”

“我本對此有些心結,到了戰場後,我手持紅蓮所向披靡,将那些魔軍打得節節敗退。就在那時,魔君和他的手下來了,魔界右使千面狐是一個善于操縱人心智的家夥,她有一面鏡子,走入裏面的人無不被裏面的幻境給迷惑。

我當時就一不小心中了她的圈套,我在那裏面看到了天帝說想要借魔界之手将我除去,又說要殺了你将你娘擄去,我當時氣急攻心一時走火入魔,殺光了自己的手下,後來魔尊勸我歸降,我趁他不備将他斬殺,又将他手下的幾大使者都殺光了,然後将魔軍收入自己麾下,自立為魔尊,率領衆魔軍想要将你和你娘救出來。”

“我率領魔軍一直打到北天門,直到後來,天帝親自出來向我承諾絕不傷害你們,其實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錯了,他是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的,他雖然心思深沉,習慣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但他是絕不會傷害你娘的。所以我自願被封印在隕星谷中,以贖殺害自己手下幾千将士的罪孽。”

未兮沒想到真相居然會是這樣,握住洛三生的手說道“這不是爹的錯,是爹太擔心我和我娘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當初若我沒有貪玩跑到山林裏去,也不會被上仙誤殺,那樣娘也不會因為我而轉回來,也不會死,若那時候娘能趕去阻止爹,這些事都不會發生。爹、對不起,是我害死了娘,還害了你,都是我的錯!”

洛三生将未兮摟進懷裏拍着她的背說道“兮兒,這不是你的錯,是爹小心眼,是爹對不住你和你娘。現在能見你長這麽大爹也就可以放心地去見你娘了。”

“爹,您剛剛說什麽?您不要離開我啊。”察覺到洛三生語氣不對,未兮緊緊抱住洛三生怕他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來。

“兮兒,爹等到現在就是想見你一面,如今看你安好,爹也就放心了,如果你再回天庭,替我給天帝帶個話,就說三生錯怪他了,這樣我就能下去好好的陪着你娘了。”

“爹,兮兒才剛剛見到你啊,你怎麽能……”

“兮兒,聽話,血寧是血魔之子,又練成了這樣邪惡的功法,幻連一人不是他的對手,天帝有心放我,肯定不會派人來此的。所以現在只有你能夠救幻連了,你難道不想救他嗎?”

未兮往外一看,幻連剛接了血寧兩掌已經受了傷卻還是挺直地擋在結界前,想到當初覃夜闌的死,未兮便覺得心痛難耐,但是要她看着自己的父親死去她也做不到,叫她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別再猶豫了,再猶豫幻連那小子就沒命了。”說着洛三生一掌打上未兮的背,未兮只覺得有一股熱流流進自己的身體,她想阻止但卻絲毫無法動彈,只能不斷接收這真氣,這飽含父愛與希望的能量,這也是洛三生最後的生命。

兩行清淚自未兮眼中落下,夜闌,父親,她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為自己而死,什麽都不能做,什麽都做不了。

結界外是幻連的戰場,結界內又何嘗不是她自己的戰場,但是她不會知道此時天庭中還有另一人的戰場。

到最後輸入到未兮體內的真氣越來越稀少,未兮知道洛三生就快油盡燈枯了。到最後終于停止,過了半刻未兮終于感覺自己能動了,轉過頭去,只見洛三生還是保持着給自己輸真氣的姿勢,臉上卻挂着滿足的笑容。

“爹——”

爹——,爹——,爹——

漫山遍野都是這凄厲的喊聲,聞着莫不傷心。

正在天庭舉行婚禮的東華感到內心一動,靈犀之法讓他深切地感受到了未兮此時的心痛和憤怒,她在痛什麽?恨什麽?那樣深切的疼痛連他都禁不住冒出了冷汗,如此刻骨,如此叫人肝腸寸斷,到底是怎樣的遭遇能讓她如此痛苦?他再也忍受不了,竟然不顧一切的沖了出去。

不顧着天帝和天後,不顧着衆多仙家,不顧着他的新娘。丢下這一切,此刻他只想快點奔到她的身邊,抱住她,安撫她。

“洛兒,洛兒……”

受封洛神

第 97 章 離開天庭

第二日天庭便傳遍了東華與鳳飛的喜訊,三月後成婚,如此重大的消息卻被莫離有心的攔在門外,直到一日,事件中的女主角親自來拜訪。

“未兮多謝仙子來看我。”未兮向鳳飛行了個半禮,按說兩人一人是洛神之女,女娲後裔。一人是鳳凰族公主,上古神獸血脈。身份相當,未兮并不需要向鳳飛行禮。但鳳飛還是受了這一禮,笑着扶了扶未兮。

“都是自家人何必這樣客氣呢。”

自家人?未兮覺得有些不對勁,卻也沒問。

“之前的事我也聽說了,東華就是那樣的性格,未兮你別往心裏去。”

未兮在心裏一笑,她何嘗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呢。

“仙子多慮了,未兮怎敢記恨仙尊呢。”

“這樣就好,我還怕你記恨着他那樣對你,不肯來參加婚宴呢,這下就放心了。”

“婚宴?”

“對啊,你還不知道嗎?我與東華三月後就要成親了。”鳳飛無限嬌羞,拿手帕掩了掩微紅的臉龐。

未兮卻突然如木頭似的被死死釘在了原地。“成親,他居然就要成親了。”

也不知道鳳飛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也不知道莫離是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的,未兮滿腦子只留下東華那句師徒緣盡和鳳飛這句成親。幾百年加起來的打擊都沒有這次來得那麽劇烈。她只覺得自己的胸口仿佛千斤大錘慢慢捶打着,一次一次地險些讓她無法呼吸。

好不容易讓未兮睡下,莫離輕輕的離開了房間,生怕打擾到熟睡的人兒。但當他剛走出去,床上的人就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天庭她不想再待下去了,就算待下去又如何,他會救夜闌嗎?他不再是煜黎,不再是那個溫柔慈愛的師父,他是東華,是天地間最尊貴的上仙,是萬人敬仰,衆生膜拜的高貴的神,而自己在他眼裏也不過是那衆生而已。

穹頂洞府他的舍生相救,不過是出于憐憫而已。洛未兮,你還在妄想什麽呢?

未兮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卻突然想起當年自己私自逃下凡間的時候,那時她還是人身蛇尾,她沒辦法化成人形,只好化成一條小蛇鑽入水中。誰知道在洛河遇到一只好大好大的王八,差點就将自己吃了。這時候卻來了一個白衣飄飄的男子,手一伸就将她抓在手中。

“如何就這樣頑皮呢?”她還記得他帶笑說着這話時的柔和,溫和的聲音如同水滴打上芭蕉,咚的一聲就落進了她的心裏。

原來,我們早已相識。原來,就算是對一條小蛇上仙也有溫和的時候。但為何現在不能,為何偏偏不能是對我。

她已經不想再讓關心自己的人為自己操心了,魔界攻打隕星谷的日子就要來了,她不能再讓幻連一個人去冒險。夜闌暫時是沒辦法救了,但是,等着我,夜闌,等我了了魔界的事就想辦法救你,如果救不了你,我就陪你一起死,你一定要等着我。

第二日,莫離就發現未兮不見了,只留下一封信,托他好好照看夜闌,并且別為自己擔心。早知道她會走的,走了也好,這天庭本來就是世間最冷漠無情的地方,看她在這裏受了多少磨難。走吧,我陪你一起走,一揚手,信箋就化作了粉末,随着消失的還有原來那個身影。

半個月後,未兮終于抵達魔界,沒想到大家竟然都齊齊地聚在了這裏,連那個本來該在妖族當山大王的蒼梧也在。

緋靥,盈盈,小魚,蒼梧四人見到未兮就将她圍着,關懷、責備的是緋靥,驚喜、高興的是盈盈和小魚,花癡、**之的是蒼梧。

未兮感受到了來自親人朋友的深切關懷,不自覺地笑着。一擡眼便撞ru了一雙血色的眸子中,兩兩相望,竟像是一別數年。

未兮向他走過去,這是那個曾在她年幼時就發誓會護她一世安好的少年,這是那個為她**白頭滿身鮮血的男子,這是那個将她藏在身後好好保護自己去抵擋腥風血雨的男子。他對她從來都那麽好,面對她的诘問也沒有半句怨言,她洛未兮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如此赤心。

“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

一句話,千言萬語盡入其中。

經過兩個多月的籌謀,魔界攻打隕星谷的日子終于來了。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為之,這天剛好是東華上仙與鳳飛公主的大喜日子。

天庭忙着操辦酒宴,凡間卻是一番血雨腥風即将到來。

隕星之戰

第 96 章 鳳飛逼婚

到了第四日,大門終于再次打開,一襲白衣,面容俊朗的人負手站在臺階之上。未兮看着他,只覺得他明明該容光煥發的臉上顯得有些憔悴,難道這幾天他真的是受傷過重閉關了嗎?

東華不言不語,看着門外跪着的人兒,在這天地中顯得那麽單薄渺小,但為何總能從那小小的身體裏感受到磅礴的力量,令他無法忽視。

“未兮鬥膽請求上仙告訴未兮,如何才能救我的朋友。”未兮俯首一拜,久不說話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晦澀沙啞。

東華看着她半響,未兮将頭伏在地上,以行動告訴他如果他不說就這樣一直磕着。

久久的,東華終于開口了,但卻是說道“本尊并不認為有任何理由應當告訴你。”

久居上位的東華與莫離不同,他是不屑說謊的,或者在他的人生中永遠不可能會有人能讓他說謊,這是他的驕傲。

方法他當然是知道的,不過那樣的方法他怎麽會告訴她?他看了一眼未兮身後的莫離,莫離也看着他,兩不相合的人在這一刻都選擇隐瞞。一個用說謊的方式,一個用決絕的方式。

聽到東華如此回答,未兮還是不願放棄,“未兮知道未兮沒有資格請求仙尊開口相告,但請仙尊看在以往的師徒情分上救夜師兄一名。”說完又是重重的一磕頭。

這一頭磕碎了東華那外面包裹的堅硬的心,但他仍舊不徐不慢地說道“須知你我早已師徒緣盡,何況凡間總總不過白駒過隙稍縱即逝,何必拿此來做請。不必再說了,扶佟送客。”

“是,尊者。”

見東華不再理會直接進去了,叫扶佟的小童兒有些憐憫的望着未兮,卻還是将門關上。

“仙子,您還是先回去吧。”

但未兮是聽不見了,她現在滿腦子滿耳都是那句“你我早已師徒緣盡……”原來真的是緣盡了。驀地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身子也軟軟的向旁邊一倒,被莫離接在懷裏。

這時走在前院的東華腳步頓了頓卻還是向裏面走去。一句話,便是咫尺天涯。一回首,卻是永隔地獄。無論如何天涯總比地獄好,沒有人知道他是用了多少力氣才能說出剛剛那句話,也沒有人知道他是多麽倉惶的從大門外逃了進來,他怕再多待上一刻便就向她妥協了。

按着自己的心口,為何會那樣痛。

莫離将未兮帶回府中,看着床上眉頭緊鎖的人兒,他禁不住用手去順開她的眉,但不一會兒又緊緊皺在一塊兒。該是有多沉重的包袱,讓她連睡覺都是這樣愁眉緊鎖的。

猶記得初見時她那天不怕地不怕,古怪精靈的模樣。仿佛腦子裏都是整人的法子,眼睛滴溜一轉便是別人倒黴的時候。是什麽讓那樣鮮明活潑的人兒變成了現在這樣?

整整睡了一日,未兮終于醒了,但她醒來第一件事便是偷偷溜了出去往東華的殿府中跑去。不管你是否師徒緣盡,夜闌是一定要救的。

此時已是華燈初上,東華提着筆正在寫字,但不知為何,總也寫不好,地上一團團丢棄的廢紙,何時見過堂堂的東華上仙如此心神不寧的時刻。

這時卻有人不請自來。“你明明知道救人的方法,為何不肯說呢?”

東華兀自寫着字,并未擡頭。“我們早已不再是師徒,沒有必要幫她什麽。”

“當真只是這樣?”鳳飛走過來緊挨着東華,眼神卻望門外瞟去。感覺到人已經離開才繼續說道“人已經走了,你剛剛該不會故意那樣說的吧。”

“你想說什麽就說吧。”東華不動聲色的與她拉開了距離。

“你為何要這樣對我?你從前可不是這樣的,為什麽?東華,為什麽?”鳳飛上來扯着東華的袖子凄聲問道。

東華拂開她的手,說道“夜深了,鳳仙子早些回去歇着吧。”

聽到他這樣說,鳳飛态度凜然一變,“你不會是愛上了她吧?”

東華竟然手抖了一下,又一幅字毀了。東華不耐地丢下筆,将紙拿起來,皺着眉看着那因為一抖而有些歪歪扭扭的字。他很久都沒有皺過眉頭了,皺眉這種凡人才會有的表情他怎麽會有呢,但他就是不自主的皺起了眉頭。記憶中有雙溫暖的小手曾偷偷替他撫順那緊皺的眉頭。

鳳飛看着他丢筆,拿紙,皺眉,然後将紙揉成一團,一瞬間那紙就化作了青煙。

“請鳳仙子說話時多加斟酌。”語氣中含了三分生氣,七分威脅。

鳳飛覺得仿佛一盆冰水自頭頂澆下,瞬間全身都冰冷起來。

“是,是鳳飛失言了,請仙尊莫怪。鳳飛只是覺得仙尊對未兮關愛有加,怕她知道能救她朋友的是用她自己的血做血祭,所以寧肯與她斷絕關系也要保其性命,這樣的師父的确是很好啊,很好。”

東華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周圍的溫度仿佛也降下了十多度。待了許久,東華終是問道“你要怎樣?”

聽到東華這樣問,鳳飛的心便像三月裏放飛的風筝一樣被狂風剪成了碎片,就知道你為了她什麽都會答應的。但這又怎樣,到最後贏的人是我,在你身邊的是我,這就行了。

“上仙不要誤會,鳳飛只是覺得與上仙的婚約已經拖得夠久了,是時候該辦了。”

等了半晌終于聽到東華口中的“好”字。

鳳飛覺得心微微生疼,但更多的是勝利的喜悅。她等了這麽久,終于要到了。

不論他是為了什麽而答應自己,他終究還是承認自己才是她的未婚妻。

鳳飛走後,東華擱下手中的筆,再也無法平靜下來。自己和鳳飛自她幼時就相識,天後不止一次暗示要将她嫁給自己。可以說東華也是看着風飛長大的,可是他完全記不起她小時候的模樣,記憶裏只有一張乖巧的笑臉一雙靈動的眸子一個會叫自己師父的小人兒。

離開天庭

第 95 章 一門之隔

到了天庭,莫離早已接到消息在門口等候,看到眼前貌美如花的女子不禁眼前一亮,随即正色理了理衣服,朝未兮一鞠躬,很有禮貌的問道“不知這位比天仙更美麗的姑娘如何稱呼啊?”

知道莫離故意耍寶,未兮嗔怒“師叔,真是的,都什麽時候了,還顧着開玩笑。”

聽到一聲師叔,在一旁本有些吃味的夢瑤一下子跳了起來,指着未兮結結巴巴說道“你,你,你是那個臭小子?”

未兮這才偏着頭看向夢瑤,莞爾一笑“夢瑤仙子有禮了。”

“呀,真的是你!你怎麽變成女人了?”夢瑤扯着未兮東瞧西看的。

未兮大方地讓她看,也不回答她的話。其他兩人也裝作沒聽見,顯然大家都是早就知道的。

聽到東華輕咳一聲,莫離才想起将大家迎進府裏去,東華卻将未兮交給莫離,借着還要向天帝回話的理由走了。望着他轉身離去的背影,未兮只得在心裏幽幽嘆息。

數千年前,洛河河畔,我是否就已經見過你?

“小未兮,師叔我早聽聞洛神的美豔之名,今日看見你方知道那些傳言絕不是胡編亂造的。”

“師叔,別拿我打趣了,夜闌呢?他怎樣了,我現在已經拿回仙身了,要怎樣才可以救他?”

莫離眼中閃爍了一下,還是帶着未兮去專門存放夜闌屍身的的寒冰室看夜闌。

未兮看着那安靜躺在冰棺裏的人,想着那個平時冷眼相對,卻會別扭的給自己拿吃的的師兄;想着那個會叮囑自己小心,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師兄;想着那個冷起來如冰山,烈起來如火焰的師兄。

他就這樣安靜的躺在這裏,明明剛和自己默默守護了幾百年的母親見面,明明他早可以丢下自己逃跑,那樣黑衣人就不會發現鳳凰木的秘密,他的母親也不會因此而死。可是他沒有,他選擇了戰鬥到最後,他選擇了守護她。

未兮伸手虛撫着夜闌的臉,莫離早已經給他換了衣服整理了儀容,他的樣子就像是睡着了而已,他一定會醒過來的,不管用什麽方法她都會讓他醒過來。

“師叔,告訴我吧,要怎樣才能救他?”

未兮突然轉頭望着莫離,沒有放過他聽到她問話時眼裏閃過的一絲慌亂。

“不是師叔不告訴你,師叔是真的不知道啊。”莫離一臉苦哈哈的望着未兮,那神情分明寫着,你再逼我我就死給你看。

未兮無奈,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說着,“你不肯告訴也沒關系,總有知道的人,我去找他。”

莫離連忙撲過來抱着未兮的手臂,做出一個抹眼淚的動作,“小未兮啊,你怎麽能不相信師叔呢,師叔什麽時候騙過你啊,而且夜闌也是師叔的徒弟啊,師叔要是有方法救他,怎麽會眼睜睜的看着他死呢。”

未兮聽他說的也有道理,但她還是存着僥幸,夢瑤說過,東華也許知道。他知道的話,自己去求他,他會說的吧。

未兮捏緊拳頭,拂開了莫離往外走去。

“對不起,仙子,尊者現在正在閉關,誰也不見。”小童無情的将大門關上。

未兮站在門外怔怔的望着那扇沉重的大門,她知道他看得見,他一定知道自己會來找他,他一定是故意不見自己的。

未兮一掀裙擺,屈膝一跪,朝着大門大聲喊着“告訴東華仙尊,洛未兮有事求見,如果他不見,未兮就在門外跪倒他願意相見為止。”

門內沒有傳來任何聲音,一扇門無情地隔斷了月潭無邪相伴的情誼,隔斷了逸雨峰上素手相教的情誼,隔斷了闵煌城中溫情許諾的情誼,隔斷了妖界聖城兩兩相憂的情誼。一行清淚自門外長跪的人臉上落下。你若無情,我便在地獄。

過了很久很久,未兮已經忘了自己跪了多久,總之腿已經麻了。大門忽然又開了一條縫,未兮滿懷希望的望去,卻只看見小童兒伸出一個頭好心的說道“你還是走吧,仙尊是不會見你的。”

未兮不予理會,仿佛沒聽見似的,毫無所動。碰了釘子的小童兒只好關了門也不再理會她了。

日升日落,一天已經過去了,未兮仍舊在門外跪着。莫離終于還是忍不住從樹上跳了下去,昨夜他就在這樹上看着她,看着她在黑夜中兩眼依然清澈,清澈到可以明明白白的看到裏面的堅持。

“不用勸我,他不見我,我是不會離開的。”

莫離不說話,就站在她身後,陪她站着。于是兩人一前一後,一跪一站,都無言的望着那扇緊閉的大門。

到了第三日大門依舊緊閉,莫離有些擔憂的看着未兮,但他知道她的性格,就是這麽倔強,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于是他選擇陪她等着。

這世上有兩種人,一種人是将雨傘給她自己淋雨的人,這人是幻連,或許裏面的那個人也是一樣。但還有一種人是不管淋雨還是撐傘都陪着她一起的人,他希望自己就是這個人。她淋雨,他就丢掉傘陪她一起淋,她撐傘,就是死皮賴臉擠進去也要陪她一起,不管她需不需要,不管她在不在意,他都想随着她一起做她想做的事。但只有一點,他不許她丢掉自己的性命。

鳳飛逼婚

第 94 章 返回天庭

察覺到東華是為了不讓自己難過,未兮忍着眼淚噗呲一笑。

東華這才露出微笑繼續說道“還是笑着好看,哭得像個小花貓似的。”說完就想擡手為她拭去眼淚,但由于失血過多全身脫力,根本擡不起來。

未兮拿袖子随意抹去臉上的淚水,這才發現自己身體的變化,纖長白皙的手指泛着瑩瑩光輝如同上好的美玉一般。

未兮想着此時若是有一面鏡子就好了,剛想着面前就出現了一柄銅鏡,未兮驚喜地看着鏡中的女子,秀眉如畫,目若點漆,瓊鼻高song,肌膚如雪,明明生得高貴典雅但一頭黑發随意披散,又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精靈,一颦一笑之間倒與水姬有七分相似。未兮看着這陌生又熟悉的容顏,有些怔愣,原來這才是自己本來的模樣。

看着對着鏡子發呆的未兮,東華忍不住一笑,但失去了身體大部分血液實在讓他感到眼皮沉重,頭一歪就昏厥過去了。未兮這才慌忙丢下鏡子将東華扶起靠在自己身上,經歷了這麽多的變化,未兮反而覺得有些手足無措,懷裏這個本該熟悉卻又陌生的男人讓她覺得無比慌亂。

“喂,東華,你醒醒啊,你不要睡啊,我們現在怎麽辦?喂,不要睡啊。”

叫了半天也不見東華有轉醒的現象,未兮只好放棄,将他靠在水晶棺旁,自己則在一旁消化着這五百年的記憶。

突然的融合讓她覺得自己身體裏仿佛住着兩個人,一個是洛神之女,一個是東華的徒弟。所以她才會一會兒叫東華師父一會兒又直呼其名,她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這樣的感覺就像是将兩個靈魂生生地揉在了一起,根本無法控制好自己的情感。

不知過了多久,未兮耳中傳來東華的聲音,“水……”

聽到這聲音未兮馬上奔了過去,但這裏哪兒有水啊,未兮起身往外跑去,剛跑到洞府又想起不敢将東華一個人扔在這裏,萬一還有其他神獸過來就完了,于是有立刻返了回去。

看着面色蒼白的東華,未兮一咬牙,直接拿出紅蓮劃破了自己的手,将血喂給東華喝。

只顧着看着東華的未兮沒有發現,被她放在一旁的紅蓮滲透了她的血液之後,一抹金色的光芒一晃,一個符文突然出現又立刻隐了下去。而在遙遠的魔界大殿中,躺在椅子上假寐的紅袍男子突然卻睜開了眼睛,“你,終于回來了。”

東華感到一股甜膩溫暖的液體由口而入,失血過多的冰冷身體也因為這液體也漸漸溫暖,不自覺地想要更多,迷亂中抓住未兮的手腕,貼着傷口吸食起來。

互不知道的兩人就這樣在不自覺中以血維系着彼此,讓兩人的羁絆越發不可斬斷。

等東華再醒來時,身體已經恢複了不少,即使再大的傷害只要還有一口氣在,魂魄不滅,肉身不死,這便是仙身最大的好處。

看着旁邊不知何時睡着的未兮,熟悉的氣息中參雜了點點冰冷,從前她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轉眼間卻成了含苞待放的妙齡少女。甜美的氣息鑽入鼻孔,東華覺得頭一陣刺疼。

等到未兮醒時看到東華直盯着自己,那眼神卻是無比陌生。

“我……這樣是不是不好?”未兮有些忐忑地問道。

“這本就是你自己,有什麽不好的。”

“可是你剛剛是不是不認得我了?”想到剛剛東華那如同見到陌生人般的眼神,未兮就覺得特別委屈,明明曾是朝夕相伴的師徒,現在已經成了陌路人了麽?

“不是那樣的,你該收斂一下自己的幻術。”

女娲一族本體為半蛇,瞳術異于常人,本體即帶着強大的幻術。

“啊?對,對不起,我還不太适應這身體。”

未兮連忙努力搜索有關的記憶,将幻術收斂起來。

看着未兮慌慌張張的模樣,東華不禁想起離雲派初見她時的模樣。無論外表變成怎樣,在他眼裏她永遠是那個有點粗心,冒失的小徒兒。

“好了,我們回去吧。”東華起身說道。

想到夜闌,未兮也連忙站起來回答道“恩”

說完兩人便出了洞府,直接打破禁制往天庭飛去。

一門之隔

第 93 章 融合仙身

當東華抱着未兮走到洞府門前時,原本陷入昏睡的未兮卻突然睜開眼睛,力氣大得竟然掙脫了東華,一閃便進ru到洞府中去了。東華急忙破開洞口的禁制,跟着進ru洞府。

洞府雖許久無人居住,但依然是非常幹淨,頂上幾顆碩大的夜明珠也将裏面照得透亮。東華環視一周并未發現未兮的身影,便繼續往裏面走去。

穿過一條長長的甬道,盡頭是一扇古老的法門,上面雕刻着上古時期女娲造人的石刻。東華将仙氣注入法門之中,大門緩緩開啓。

偌大的房間中是一個古老的陣法,而房間中心放着一口水晶棺材,剛剛飛進來的未兮此時正躺在棺材旁邊,待東華走過去之後才發現地上只剩下一堆衣服和一條蛇皮。

水晶棺緩緩開啓,四周的靈氣瘋狂地向裏面湧去,一名身着水藍素衣,面容蒼白,約莫十七八歲模樣的女子從水晶棺中升起浮在上空,周圍靈氣湧動,女子發絲飛舞,如同祭奠時的巫女舞蹈,圍在身體周圍,向這沉睡了五百年的軀體開壇祈靈。

東華站在一邊不敢有任何動作,唯恐破壞了這神聖的儀式。

慢慢地周圍靈氣沉寂下來,空中漂浮的女子失去浮力猛然往下**,東華上前将掉落的女子接在懷裏。這時女子睜開眼睛,一雙如蛇般的眼眸滿是魅惑,望着這雙眼睛東華像是不自主地陷入到一個深深的漩渦,靈魂在其中漂浮、游蕩。

突然東華感到脖子一疼,卻是這女子咬着他的脖子大口大口吸起血來,東華忍着血液流失的難受,任由那女子采撷,而她雙唇貼在脖子上的柔軟觸感也讓東華心裏升起了異樣的感覺。

東華臉上越發蒼白,而原本蒼白的女子此時臉色确實越發紅潤,幹癟的皮膚也越來越水潤光滑。

漸漸地原本就受了傷又受到精神迷幻,失血過多的東華暈厥了過去。而那女子仿佛也已經吃飽了,放開東華的身體,竟然又陷入到沉睡中去。

未兮此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四周一片迷霧,沒有任何東西,也沒有任何聲音。如同混沌世界,半點感受不到其他人的氣息。

她已經在這裏轉了好久好久,沒有黑夜也沒有白天,所以她根本無法分清到底有多久。但就是久到讓人抓狂久到讓她覺得以前的七百年都不過是彈指一揮。

七百年,自己什麽時候活了七百年了?自己到底是誰?

未兮此時好像已經分不清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她仿佛覺得自己從一開始就一直在這片混沌裏,但突然多出來的幾百年的記憶又讓她覺得像是一場夢。

我是誰?

“你是我最疼愛的小兮兒,不管你在哪裏,我都會護你安好。”

“誰?誰在那兒?”

未兮向着發聲的地方望去,看見迷霧中走出一紅衣男子,青玉束發,微微一笑熠熠生輝。

“你是幻連。”未兮高興地向他跑去,但幻連卻笑着慢慢消失了,未兮愣愣地看着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突然身後又傳來一個聲音,“你是洛兒,是我唯一的徒兒,有為師在誰也不能欺負你。”

未兮轉過身來看見一名白衣男子,眉目清淡,飄逸出塵,嘴角一勾,如星的眸子注視着自己,裏面仿佛容納了天地,而自己就變成了他眼中的天地。

“你又是誰?”未兮根本不認識這名男子,但突然多出的幾百年記憶中卻又頻頻出現他的身影。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男子笑而不答,緩緩擡起手來柔聲說道“洛兒,過來,師父在這兒。”

“師父……”未兮口中念着這兩個字,許多記憶紛沓而來。

“你是哪殿的弟子?誰允許你上逸雨殿的?”

“不管你變成什麽,你都是我唯一的徒兒。”

“好了,洛兒不哭,為師就在這兒,以後為師就在你身邊不會再離開你了。”

“我何時說過我們師徒緣盡了”

……

慢慢消化了這些記憶,未兮感到這混沌中出現了一絲光亮,越來越亮越來越亮,直到最後将自己全部吞沒。

“師父!”

暈倒的女子從地上坐起來看着四周陌生的景象,再看到地上倒着的男子,想不明白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因為她的身體在這裏沉睡了五百年,記憶還留在當初封印之前。突然而來的記憶與身體無法立刻融合,才會出現剛剛那些事情。不過幸好未兮并不知道東華是自己所傷,只以為他是被路上的神獸打傷了。

還來不及感受自己身體的變化,未兮就立刻撲到東華身旁,“師父,師父,師父你醒醒啊。”

看着東華腹部流出的鮮血染紅了白衣,在地上開出了一朵絢爛的紅花,未兮更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東華,你這個騙子,你說過在我身邊不會離開我的,你如果這樣死了,就是到地獄我也要找到你!”

“誰說我要到地獄去了,就算去,那老閻王也不敢收啊。”東華虛弱地說道,難得開一回玩笑,倒把剛剛還悲痛欲絕的未兮怔在了原地。

返回天庭

第 92 章 東華受傷

到了第七日,獸車終于在穹頂山下停下來了,穹頂洞府乃是昔日一位隐世高祖的洞府,他走後留下了強大的飛行禁制以及許多守護神獸。若要進去取東西,沒有仙尊級的直接是去給那些神獸加餐。

東華一人自然是不怕的,但是此時多了個無法行動的未兮,他多少要顧忌些,也不敢強行打破禁制引起那些神獸群攻。只好吩咐車倌兒先回去,自己抱着未兮步行上山。

未兮縮在東華懷裏,聞着他身上若有似無的梅花清香,仿佛又回到了在離雲派的那些日子。吸了吸鼻子,未兮竟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沖東華一笑,這一笑讓一向淡然的東華上仙也升起了暖暖的情意,勾起了他在下界的回憶,不禁微微勾起了嘴角。惹得未兮臉更紅了,但也因此打破了二人獨處的尴尬。

走了不久,東華依舊感覺到前方有什麽東西正在靠近,不一會兒果然見一頭通體赤紅類似豹子卻長着五只尾巴一只角的野獸。

“沒想到是猙,看來這穹頂山的神獸果然不少。”

猙擋在兩人面前,也不攻擊,不過它不急東華可不願意陪它耗着。

“區區小蟲也敢擋道。”

說完東華手一揮,放出一道強勁的劍氣,霎時将那猙劈成兩半,而放出劍氣的東華卻用袖子遮住未兮的眼睛,輕聲說道“別看。”然後東華就直接抱着未兮繼續往山上走去。

未兮心裏卻是震撼的,她見過他的溫柔,也見過他的冷漠,卻從未見過如此狠厲的他,這一刻她才發現面前的他是如此的陌生。

但其實一直以來都是未兮自己誤會了,在洛三生之前東華一直是仙界抵禦魔界最得力的戰将,他的一切聲望都是靠他的實力得到的,這樣的人又怎會只是單單的仁慈博愛呢,又豈會只是她看到的那樣溫柔平和,他有他的殺伐果斷有他的傲然絕戾,他是真正的站在九天之上的東華上仙,不是那個柔聲喚她洛兒的煜黎。

但這樣的他,其實很怕未兮看到,所以他才會蒙住她的眼睛,讓她別去看。

接下來兩人繼續陷入沉默中,誰也沒開口打破這表面維系的和諧。因為受傷的原因,倦意再次襲來,未兮忍不住又睡去。而中途東華好幾次探了她的脈靈,唯恐她一睡不醒。

路上遇到好幾只神獸皆是被東華揮了揮手就斬殺。

終于快到山頂,遇到的神獸等級也越來越高,甚至遇到了兇獸窮奇,縱然是東華在抱着一個人的情況下也費了些功夫才能将其斬殺。

眼看距離山頂只有數百米了,這是卻跳出了一只通體雪白,頭上只有一只角的獨角獸。獨角獸最擅長幻術,同時又有着不亞于人類的智慧,要對付它即使是東華一人也要小心謹慎才行,何況現在又多了個束手束腳的未兮。

難怪緋靥敢将未兮的仙身藏于此處,原來守護洞府的竟然是這獨角獸。

東華小心将未兮放在一旁,施了個結界防止獨角獸的攻擊。然後幻出青撷,有了青撷東華就不怕這獨角獸的幻陣了,青撷能斬開一切幻陣。

獨角獸此時也是一臉戒備地看着東華,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名白衣男子很危險,但作為一只修煉了上萬年的神獸他自然還是不太會把這些小小的人類放在眼裏的。

東華手臂一曲放出劍氣,卻被那獨角獸用角頂了回來,鼻子裏竄出氣來仿佛是對東華的不屑,趁着這個空檔東華迎身而上,手中結着法印,一招強悍的暮落夕華打得獨角獸後退了數十米,腳下踩出深坑來才将身體穩住。

此時獨角獸才知道眼前男子的厲害,再不敢輕易怠慢,嘴巴一張連續放出數十個強力光團來,都被東華輕易躲過。

見東華如此輕易躲過自己的攻擊,獨角獸的角上發出了五彩光芒,不一會兒就讓東華陷入了幻境,眼前一片迷霧看不見任何東西。但東華早有準備,青撷一揮斬開了幻境直直朝獨角獸攻去。獨角獸本沒料到東華這麽容易就破了自己的幻境,躲避不及被東華一劍刺穿右腿。

受了傷的獨角獸此時更是發起狂來,獨角之上慢慢聚起光芒,向東華發射出靈力光束,眼看着東華一一躲過,獨角獸竟然将目标轉向一旁的未兮。東華發現他的意圖急急往未兮處奔去。

剛要摸到未兮的衣衫卻發現未兮早已不見了。

東華知道自己可能再次陷入幻境了,青撷一揮斬開幻境,卻還是沒有看見未兮的身影,四周景色依然,唯獨未兮與獨角獸不見了。

東華知道獨角獸會多重幻影,于是不斷揮動青撷,但無論如何都無法看見未兮的身影。但憑着戰鬥的經驗,東華一劍揮向左後方,一個雪白的影子映入眼簾,正是那只獨角獸。

東華舉起青撷便向着獨角獸刺去,眼看就要刺中,那獨角獸卻變成了未兮的樣子。

“師父,你要殺我嗎?”

東華手上一頓就被那獨角獸鑽了空子,一角頂上東華的腹部,就在同時東華也一劍削去了獨角獸半個腦袋。

看着倒地身亡的的獨角獸,東華捂着傷口朝未兮走去,此時幻境也已破去。未兮仍舊躺在那裏睡得香甜,看着那傷痕累累的小人兒能夠睡得如此安穩,東華竟不知不覺地笑了。剛才那一瞬間的猶豫讓東華明白在他心裏這世上大概再沒有什麽能比得上她的安危了。俯身抱起未兮,繼續往山頂走去。

而此時的未兮卻不知不覺地正陷入自己的夢寐裏。

融合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