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 全文完

120   全文完

◎江湖再見◎

新年那天, 苗淼坐在屋檐上觀月,有腳步聲傳來,她低頭, 看向來人, 翹起唇角。

“溫溫,你怎麽來了?”

來人一身白衣沐浴在月光之中,銀白的發絲今日高高束起,整個人顯得幹淨利落, 脖間的紅瑪瑙項鏈透亮。

依舊是平日裏溫溫柔柔的樣子, 但卻又讓苗淼覺得,有些不大一樣。

苗淼三步作一步從屋檐上跳了下來,被宋溫穩穩接住。

苗淼這才意識到哪裏不對勁,宋溫身上有很濃的酒味, 他今日應當是醉了。

“宋……”她沒來得及說完話就被少年緊緊抱住,“怎麽突然……”

這一個懷抱有點冷,許是因為少年跑來的路上沾了風雪, 卻讓苗淼的心熱了。

兩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衣襟摩擦, 這個擁抱好像并不帶任何其他的色彩。

“我有一句話想要對你說。”

苗淼聽到這麽一句話,心突然跳得很快,她好像猜得到對方要說什麽,但是這一刻來臨之際, 她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少年在身上摸索了一下,從懷裏拿出了一朵花——是嬌豔的紅花,像火一般熱烈的顏色。

宋溫覺得自己踩在雲端上, 具體也記不清自己說了什麽, 只清晰記得, 那天他喜歡的女孩親了他。

那天的風并不刺骨,很甜。

甜到他心尖了。

而且,他不合時宜的想到君城莞說的話。

一點都不聒噪,他很喜歡。

他喜歡的女孩很好。

喜歡一個人?如何才算得上是喜歡?

以前宋溫想不明白,更對感情嗤之以鼻,在他眼中像她母親那般沉溺于感情的人注定失敗。

後來的一天,宋溫問起苗淼那天的時候,女子只是撐着腦袋,輕笑着回憶道。

“你對我說,目光所向永遠是你,人海茫茫也是你,就算燈火闌珊,回頭亦是你。”

“然後呢?”

“沒有了,喜歡是說不清楚的。”苗淼一本正經道。

宋溫:“說得清楚。”

苗淼一臉不解:???

“擡頭”

他吻上她的唇角。

“這樣便說得清楚了。”

我喜歡你,苗淼。

很慶幸這一輩子,我不是膽小鬼,沒有錯過你。

阿堯很不喜歡過生日,相榆算是看出來了。

但是不妨礙相榆每年送他生日禮物。

那個抱着星星的玩偶被商竹藥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雖然相榆覺得這個玩偶真得很醜,多次提出給商竹藥再做一個的建議,但每每都被商竹藥搪塞了過去。

“挺好看的,我喜歡。”

“看久了,挺眉清目秀的。”

“你要不仔細看看?”

相榆:……

後來的一天晚上,相榆夜半驚起,打算偷了那個娃娃重新再編一下,卻被少年扣住雙手,“睡不着,想幹點別的?”

相榆一個踢腿,一點兒力都沒收,實實地落在少年的胸膛,卻被他握住腳。

“你要踹死我。”

一句平淡的陳述語氣,相榆竟然聽出了幾分委屈的語氣。

“阿堯,你能不能不要那麽嬌?”

嬌這個字放在過去,相榆是想都不敢想會用在商竹藥身上的。

但是現在,相榆覺得,商竹藥私底下其實也有僅她可見的一面,這樣真實的他,讓相榆覺得很好。

“讓我覺得我像個惡霸一樣。”

聽見相榆的碎念,少年靜默了會兒,“你上次把我綁着。”

相榆:!!!你不要污蔑好人啊——

我什麽時候綁過?

相榆想起估計是在魔界的時候的事情了。

沒想到這人确實和以往一般記仇。

“那是個意外。”

“你還說,今晚就讓我屬于你。”

尴尬的臺詞被商竹藥順理成章地說出來,不帶半口喘氣的,商竹藥臉紅不紅相榆不知道,但是相榆的臉确實快要紅透了。

“那也是個意外。”她咬牙切齒的解釋道。

可是,燭火搖曳,少年誘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今晚讓我屬于你,好不好?”

相榆:這誰頂得住啊!

特別是此刻他眉目含情,将這份不染人間煙火的純白染上豔色,宛若一副描了紅的畫,好看得令人驚心動魄。

抵入靈魂的輕顫,這一刻,只屬于彼此。

人間春去秋來,燕來又飛走。

一年又過了一年。

劍宗的桃花依舊照常開遍了山野。

王廉憂心忡忡禦劍來到了逍遙峰。

“小師叔,大事不好了!”

身為掌門的王廉,也就在商竹藥這裏才會透露出幾分的青澀和無措。

“聽說西炎國一個村莊出現了邪術禍亂人間!”

相榆從符紙上擡起腦袋,“不要着急,王師兄你慢慢說。”

王廉拿起茶壺灌了一大口水,“聽說那些個邪術之人又要卷土重來了……”

相榆把筆狠狠一撂,“我劍呢!?”

“阿堯,我們現在就出發。”

這時,庭中傳來少年嚣張的一句聲音,“正巧我的琴法又精進了不少,定讓他們有來無回!”

是自然要是做天下第一流的君城莞,少年紅發編成兩束,看樣子是盛裝出席的,倒還真頗有幾分少年君王的氣質,“既然是西炎國的事,那我這個太子可是管定了!”

苗淼毫不留情地戳穿君城莞,“哦,是嗎?連禦劍都禦不穩的太子殿下。”

君城莞伸着腦袋不服氣道,“那是因為我不善劍,擅長樂器,你少別看不起人了!”

說着手肘敲了敲苗淼,低聲道,“你在小師叔面前給我幾分面子會死啊!”

苗淼紅傘抵着他的手臂,“離我遠點,以及,你在你小師叔面前什麽時候有過臉了?還有,小師叔是阿榆的,不是你的。”

君城莞:我讨厭這個世界。

“我倒是來得巧了。”相榆聽到聲音瞬間眼睛都大了,“北冥!”

北冥韻和宋溫出現在衆人面前。

“你們怎麽都來了?”相榆在開心之餘,不免擔心是不是有什麽別的原因,才将衆人聚集在一起。

然而,苗淼把傘一放,見相榆這副緊張兮兮的樣子不由得笑出了聲,“阿榆,你那麽緊張做什麽?我們又不會把你吃了。”

北冥韻拍了拍相榆的肩,“我們聽到消息,跟着王廉一路進來的。”

逍遙峰可不是那麽好進的,見一旁氣定神閑的商竹藥,相榆還有什麽不明白。

商竹藥早就知道了她們來了這件事并且将人放了進來。

“俗話說,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确實是有文化的宋溫說得出來的話,“我們的力量微薄,但也想出一點力。”

相榆握緊手中的劍,心裏暖暖的。

她掃過少年人眼中的堅毅,用力地點點頭,“好,但是我還是要問一句。”

“此行前途未蔔,我們未必可以全身而退,凡事都存在不可預知的後果,你們可會後悔?”

要是後悔也無所謂,相榆自然會以命護住所愛之人。

然而,是幾人對視過後,在彼此眼中找到答案,異口同聲的一句。

“不後悔。”

苗淼笑了,笑得肆意,“阿榆,這有什麽好後悔的,左右便是一條命。更況且,我們還年輕,還有很多光陰等着我們去創造歷史!”

其實你們已經創造歷史了,相榆默默道。

此行山高路遠,但相榆知道有佳友相伴,這一路永遠都不會孤單寂寞。

一如相榆十八歲生辰那天。

“我自然是要做天下第一流!”

喝了半醉的君城莞拍案而起,滿是少年得意。

“我就算了,我只求無愧于心。”紅衣女子勾着酒杯斜倚靠着凳子,看向宋溫。

“好呀,以後雲游四海別忘了叫上我!”酒興正濃,相榆也抿了兩口,此刻眼睛潤潤的好像裝滿了星星。

宋溫從書裏擡起腦袋,提議道,“到時候我給大家做導游。”

“我!我可以給大家提供錢。”說完,自來知書達理的溫柔姐姐北冥韻羞澀地笑了笑。

“小師叔,你武力值最高到時候還要你保護大家了。”

相榆那個時候起哄的最為熱烈,卻怎麽也想不到後來的一切。

眼下,相榆只希望這一場沒有終點的夢可以做得再長些。

長到看不到盡頭。

回到那一年的舉杯痛飲。

她許下期許,“祝我們少年都前途似錦,祝我們都能今朝有酒今朝醉,更祝我們都可以執劍天下,成為那個自己想成為的蓋世英雄!”

(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

故事到這裏徹底結束啦!

再次感謝各位訂閱正版的小天使,如果沒有你們的支持,阿零沒法堅持寫完。祝大家都可以成為自己心目中的英雄。

江湖渺渺,有緣者自會相會,我們下本書再見!

戳戳下本書《反派小師弟救贖計劃》

6月27日準時開文吖~

喜歡的寶貝不要忘記收藏一下這本。

(咳咳,休息一個月實際上是屯屯稿子,下本書不想再過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了,阿零争取日更)

第 119 章 ? if線(無人身亡)

119   if線(無人身亡)

◎祝你天天開心◎

好在李明光的幫助下, 相榆和商竹藥還是在城西的一處別院住了下來。

新春的東陵很是熱鬧,家家戶戶挂上了大紅燈籠。

爆竹聲裏除舊歲,相榆坐在橋頭的床上, 捂緊了商竹藥頭上的帷帽防止被風吹走。

男子沉悶的聲音傳來, “真要一直戴着這個?”

相榆低頭,對上對方看不出喜怒的臉龐,笑了笑,“當然了, 大明星。”

商竹藥聽不懂大明星是什麽意思, 但腦子想想也知道這句話是相榆在調侃自己。

“上回放了天燈,這回放河燈好不好?”

商竹藥是不信鬼神這種的,比起鬼神,他更相信自己。

所以上次也沒有放孔明燈, 而是揣着劍站在一旁看着津津有味的相榆。

“你說,我寫點什麽比較好?”

少女拿着毛筆一時竟然也想不出恰當好處的祝福語來。

仙途?兩個人都對飛升沒有想法。

愛情?相榆搖搖腦袋,總覺得寫下的願望應當是兩個人共同的願望。

這時, 少年從背後握住少女的手, 帶着寫下了一行字。

“山河永安, 歲月長靜。”

相榆念出了聲,不由得會心一笑,“是個好願望!”

付了錢,從老板手中拿過河燈, 兩個人走到河岸邊,這時的河流上已經鋪滿了密密麻麻的星燈。

相榆蹲下身子,放走了這盞屬于她和阿堯的燈。

滿天星子為證, 相榆朝商竹藥伸出小拇指, “我們拉個勾吧。”

少年雖然不明白, 但是還是做出了和少女一樣的手勢,“拉勾?”

在相榆的眼中,商竹藥看到了繁星以及一個完整的清晰的自己,“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阿堯過往的一切來不及追憶,但還有很多的未來等着我們去書寫。”

“所以,往後無論如何,答應我,都不要忘記自己的初心。”

為蒼生執劍,為天下謀一線生機。

他的手指帶着東陵落雪的涼,相榆趕忙往他懷裏扔了幾張暖符,商竹藥接過之時不自覺地拿起看了一眼,這同出一轍的鬼畫符,倒是确實有幾分自己的風格。

對上少女狡黠的眼神,商竹藥還有什麽不明白,他今天穿的衣服很厚,毛絨絨的衣服把他襯得人畜無害。

他把相榆抱在懷裏,緊緊的,直到懷裏傳來少女悶悶的一聲,“阿堯我有點喘不過氣了,你快把我悶死了。”

“……那就悶死好了。”

他懶散的語氣落下,可動作卻自覺松開了相榆。

“這暖符畫的不錯,出師了,徒弟要餓死師父了。”

相榆叉腰自信道,“那是自然。”

下一秒,拉着商竹藥的手奔走在大街小巷,穿過人群,“新歲快來了,走,我找到了一個地方特別适合看煙花!”

相榆搓了搓手,被凍得通紅的臉看向商竹藥,笑得有些傻乎乎的,“怎麽樣,我沒說錯吧,找個地方是很适合看煙花吧?”

說着相榆不争氣地打了個噴嚏,“城樓吹風,你也真想得出來。”聽見商竹藥毫不遮掩的嫌棄,相榆剛想辯駁就被少年護在了懷中。

“有沒有暖和一點?”

阿堯的懷裏自然是很暖和的,相榆也可以用靈力禦寒,可是這樣對于冬天的體驗感太差了。

所以她一般寧願多穿一點,也不願靈力溫體。

“阿堯,我曾經問過你,是不是想要飛升?”

少年輕回了個嗯,“我當時說,我不想飛升。”

鎖在商竹藥懷中的相榆找了個溫暖的地方,稍稍擡頭,這個視角,她看不見少年臉上的表情。

“說真的,我感覺飛升也沒什麽好的。”

少年嗤笑了聲,捏了捏相榆的臉,反問,“你沒飛升過,你怎麽知道不好?”

一句話将相榆從夢境中拉醒。

她緊緊看着眼前的人,仿佛對方的身影就會消失。

在這一剎,少女釋然笑了,“你又怎麽知道我沒飛升過?”

那道眼神很奇怪,商竹藥不敢深思,也不想深思。

就好像是離別之人和相思之人多年不見的重逢。

又像是個一個在時空中流浪多年的人找到了歸處。

“哦,那飛升是什麽樣子的?”他相信了自己的說辭。

相榆也只是眨了眨眼睛回憶道,“霞雲滿天,金光閃閃,特別漂亮。”

“身體會感覺充盈着力量,輕盈到可以輕易飛起來,不過……”

少年認真聽着,問,“不過什麽?”

煙花開始放了,天際中綻開一朵朵的花,照亮天際半邊,但美好很快又轉瞬即逝。

我們來不及追緬過去,就被時間拉着往前跑。

在煙花爆炸聲中,伴随着鈴铛的清響,少女回頭,“我更想的,是和你一起仗劍天涯。”

做個清風明月的人。

相榆身為魔族太子的時候,受萬人唾罵那刻,她沒有感覺,但是轉念一想,要是阿堯受人唾罵,她自然是會心疼個上千上萬遍的。

回去的路上,商竹藥突然停下了腳步。

相榆扭頭看向他。

“阿榆。”

“新年快樂,希望你可以天天快樂。”

這是相榆新年收到的第一句祝福。

在少年心中,快樂的祝福是最真摯的。

因為兒時的經歷,他大部分的情感都是冷淡,他從來不是個熱烈的人。更多時候,不希望被人輕易窺探情感。

但是,他悄悄側眸看向吃着糖葫蘆的相榆,她好像總可以看透自己的情緒。

“阿堯你也要吃嗎?我給你再買一串?”

商竹藥:“不必了。”

“別害羞啦,我請客。”

商竹藥:……你倒是別往我口袋裏掏錢。

翌日,相榆決定上門拜訪一下明光姐姐。

“我不聽我不聽!你就是不愛我!”

一旁生性孤僻冷傲的周問玉看樣子快要碎掉了。

“我……我真得……”

“你就是不愛我了,別解釋了,合離吧,合離書我扔在這裏了,簽了吧。”

商竹藥見此場景不禁扭頭看了一眼相榆,發現這個找了個曬太陽的地方,正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嗑瓜子。

商竹藥:……

末了,對上商竹藥的視線,拍了拍自己一旁的凳子,伸出手,“喏,來一把。”

加入吃瓜行列的商竹藥蹙眉,“你不打算勸一勸?”

相榆搖了搖手指,“現在不到氣候,我們負責靜觀其變就好。”

聽得商竹藥嘴角一抽,你這副經驗老道的樣子讓我很難想象兩人吵架會是什麽樣子。

“財産怎麽辦?”周問玉不愧是周問玉,軟飯硬吃,把錢說得那麽理所當然差點沒把目前正火冒三丈的李明光氣死。

“果然,你當年嫁給我就是貪圖我的錢!”

周問玉不辯解就算了,甚至點了點頭,“嗯,我還貪圖你的官位。”

當了那麽多年的官,李明光第一次見如此厚顏無恥的人。

手指都氣得發抖,“好……好好!”

和李明光比起來,周問玉就顯得太過于平靜了,黑色的眼眸看着李明光,“所以,我是不會簽的。”

鳳凰男相榆不是沒見過,但周問玉這樣的軟飯男,她倒是第一次見。

人是真專業的。

商竹藥聽明白了一些,磕了口瓜子,腦袋裏只有一個想法,相榆選的位子确實不錯,這裏又暖和又适合看戲。

中場休息十分鐘的時候,相榆拿着茶水歡歡喜喜地朝李明光奔去。

而一旁的商竹藥也見狀拿了個茶壺遞給周問玉。

眼見他一臉認真地給周問玉出了個招。

聽完的周問玉面露難色,懷疑道,“這真得可以嗎?”

中場休息結束。

李明光和周問玉回到兩人各自的位置上,這時,突見周問玉跪摔在地上,捂着肚子,一臉悲怆。

“寶寶,你好可憐啊,剛出生就沒了媽媽。”

李明光:???

相榆:……

商竹藥內心笑瘋了。

【作者有話說】

诶,不知道為什麽營養液的感謝一直跳不出來,我也不太會操作,試了很多次了,還是沒有名字。

這裏鞠躬感謝投營養液的寶貝們!!!

第 118 章 ? if線(無人身亡)

118   if線(無人身亡)

◎群像慎買◎

“苗淼你幫我看下鍋!”

坐在桌子上的苗淼無奈起身, “好好好,太子殿下。”

君城莞一個人三個鍋真得忙得上蹿下跳的,一會兒翻翻這個鍋, 一會兒炒炒這個菜, 把一旁的幾人看得眼花缭亂的。

宋溫見此,笑着搖搖頭上前,“阿莞我還是幫幫你吧。”

好歹是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

宋溫自然不能看着君城莞出醜。

相榆信步閑庭地走到一旁,拿起筷子嘗了口剛出爐的炒蛋, 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嘿嘿, 我沒說錯吧!君小太子這個人呢,雖然哪哪都挑不出衆,但是做飯還是很好吃的!所以君城莞,我一直都說你母妃讓你學做飯還是很明智的。”

君城莞撇了撇嘴, 沒有多說話,目光依舊放在自己眼前的鍋上。

一扭了頭朝身旁的宋溫囑咐道,“你以後可別和這樣的女子在一起。”

宋溫炒菜的手一個不穩, “為什麽?”

宋溫極少有反問自己的時候, 君城莞癟着嘴, 吐槽道,“聒噪,懂吧,聒噪。”

宋溫:“可我倒覺得……聒噪的女子挺好的。”

宋溫這句低聲的話沒有被君城莞收入耳中, 原因是君城莞看着菜來了句,“該加水了宋溫,這菜快幹了。”

相榆覺得有的時候還真挺神奇, 你覺得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 倒是洗衣做飯樣樣精通。

看着廚房裏各自忙活的身影, 相榆朝北冥韻喊了句,“北冥我來幫你切菜!”

新春快要到了。

往日的新春相榆都是在劍宗過的。

但是今年,相榆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去東陵為什麽?”

相榆神秘一笑,撐着腦袋問,“你難道不想見見你許久未見的舅舅嗎?”

商竹藥面無表情的,用手指點點相榆的額頭,“說吧,又在計劃着點什麽?”

他月白色的衣袍被相榆抓住,“不能說,等到了東陵我再告訴你。”

商竹藥只不過思忖了片刻,下一秒香玉入懷,輕啄着他的唇角,“別思考了。”

對上少女圓溜溜的眼眸,商竹藥哪裏還說得出半個多的不字,對視了十秒後,他喉結滾動了一下。

“好,今天書房。”

明白過來的相榆已經被商竹藥公主抱到書房了。

書房裏擺着的字畫讓相榆心頭一顫,筆尖劃過鎖骨,明明和上回一樣,可眼下卻又全然不一樣。

她咬着唇不溢出半個字音。

可細軟的毛筆劃過肌膚那刻說不出的心癢難耐。

一分一秒都極為折磨人。

可少年就跟沒玩夠似的,極為耐心。

“放松,阿榆嘴抿那麽緊做什麽?”

低笑聲自耳邊傳來,手指分開 | 緊緊抿着的唇,破碎的聲音引得氛圍更加旖旎纏綿。

“今天你在上面,好不好?”

相榆後背靠在冰冷牆面的時候,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以後不要千萬不能勾引商竹藥了,這小子是真一點兒也忍不住啊!

不過這間衣服是自己新買的,相榆還真有點心疼。

“衣服……碎了。”

少年拂過她的臉,吻着耳朵道,“好,明天再買十件。”

相榆:十件!!?

留給你天天撕是吧!!?

怪不得商竹藥天天督促自己練劍,相榆本以為是為了出門的時候可以相互幫襯,不想……

“我記得阿榆昨天提了二時辰劍的,可如今才過去了一個時辰。”茶裏茶氣的話語,讓相榆深吸一口氣。

能怎麽辦?寵着。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不過,欣賞着少年情迷意亂、深陷其中的面容,相榆也是頗為樂在其中。

“阿堯,你是不是會易容?”

腰被手掐緊了幾分,他定眸,眼中滿是審視,“你想要變成什麽人?”

“我想見小堯堯了。”

說着相榆虛空中點了點商竹藥的眉心,“可以嘛?”

他氣笑了,“相榆,你心夠貪的啊!”

“知道的,是我會易容,不知道的,以為你還找了個小的。”

結果就是,相榆以後再也不敢開這個玩笑了。

春節這段日子總是忙的,四處寄來的書信,忙不完的裝飾。

“王廉師兄!”

此時已經是掌門的王廉嚴肅的臉因為看到相榆那刻,瞬間碎掉,“小師妹!!”

無論如何,其實在王廉心裏,相榆也都是蓬萊仙門大比那年的小師妹,那一年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認輸的小師妹,那一年奪得魁首的小師妹。

小師妹在他心裏永遠意氣風發,也永遠身上披光。

而王廉一旁的背後背着大刀的李樹桐看到故人面時還是忍不住的俯首行禮,“道宗李樹桐。”

王廉扯了扯相榆的手袖,拉到一旁提示道,“當年仙門大比的第二名的少年才俊。”

相榆表示明白。

并且迅速從腦海中調出記憶,關于李樹桐原著裏好像有所描寫記敘。

見到因為女主沈栀雪拿了仙門大比第一,李樹桐差點沒把對方暗殺死,相榆不禁背後發涼。

原來自己還躲過一劫啊……

“當年你謙虛的發言我至今還記得,相小友,你就是我的偶像。”

相榆一臉懷疑自己耳朵的:嗯?

王廉拍了拍相榆的肩膀,示意相榆先別說話,打着圓場道,“我這個師妹是這樣的,打小就是謙虛!唉——我這怎麽勸也勸不聽。”

李樹桐聽得不由得熱血沸騰,叮的一聲拉出身後的大刀,“百聞不如一見,我們比劃兩下可好。”

相榆呼吸了兩下,眼前和自己差不多等高的大刀,呼吸驟停。

王廉也是愣了一瞬,這李樹桐人高馬大的,這劍也是挺吓人的。

“哎呀!救命啊,小師妹暈過去了!!!”

東陵國門口,站着兩個奇怪的人,穿得跟黑白無常似的,可是認識倆人都知道。

這是東陵位高權重的丞相和丞相夫人。

兩個人相愛相殺多年了,至今還沒有在官場上決出勝負。

這天不知倆人又在幹什麽?站在東陵國門口站了大半天了,眼神之間滿是明争暗鬥。

“你死定了!”常服的李明光環胸朝對面的周問玉勾了勾手指,“等到阿榆來了,我讓她揍你!”

周問玉在官場上一直不茍言笑的臉,也就只在李明光面前才有幾分緩和,他也是頭疼,因為前段日子有人請他吃飯,不想有女子在他衣領上留下了吻痕,這不……

李明光已經一周不讓他進房間了。

“……”

“明光……”周問玉喏喏出聲,卻只聽見女子的一聲冷哼。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李明光下一秒格外熱烈的嬌嗔,“阿榆!”

遠遠的兩位貌似仙人的男女禦劍而來。

前方的女子一身藍白色的衣裙,裙擺被風微微挂起,娃娃臉帶着幾分嬰兒肥,圓溜溜的眼睛給人一種機靈可愛的感覺,齊劉海被風吹得亂了。

降落的瞬間,阿榆撲到李明光的懷裏,“明光姐姐!”

姐姐二字讓商竹藥本來快出鞘的劍收了回去。

李明光也是這一刻,對上這位不近人情的男子的眼神。

怎麽說,李明光覺得眼前男子有些像攝政王給自己的感覺。

“這位是我的道侶,商竹藥。”

商竹藥!?

李明光趕忙拉過相榆,“不是,這你都敢嫁!?”

相榆一臉不解,而李明光趕忙給城門上的士兵遞了個眼神,關閉了城門。

“你可知東陵國最受歡迎的人是誰?”

相榆思考了下,“東陵國的開山皇帝?還是攝政王?”

李明光搖了搖頭,說出了個讓相榆意想不到的名字,“是商竹藥。”

“所以……”

話落的瞬間,城門上傳來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啊啊啊,小師叔看我!!!”

“阿堯,阿堯,我愛阿堯!”

“堯心相随,你若不離,我便不棄!”

相榆拉着商竹藥的手,心裏只有一個字。

逃。

第 117 章 ? 大婚

117   大婚

◎女鵝大婚啦◎

大婚的籌備比想象中的費心思, 光是寫喜帖就讓相榆頭疼不已。

她把筆往旁邊一放,對着端坐在一旁,認真寫着喜帖的商竹藥來了一句, “阿堯, 你說要不咱倆別結了?或者意思意思就好,把三水韻子溫溫阿莞一些熟悉的人請過來。”

少年拂袖把筆放在一旁,拿過相榆寫的喜帖,細細掃過, 糾正道, “這裏寫錯字了。”

相榆擡頭,仰天長嘯,“你放過我吧,我們已經寫了三天了, 這名單怎麽那麽多人。”

更別談,其他有些活相榆還外包了些給三水韻子她們的。

相榆記起商竹藥昨日給自己的聘禮單還沒有看過眼,于是拿起一旁的紅紙黑字的聘禮單, 瞬間傻眼了。

相榆一眼掃過去看見的只有一個字, 豪。

見阿榆抱着名單美滋滋的模樣, 商竹藥翹起唇角,把相榆方才寫錯的名單重新抄送了一遍。

大婚當天,天還沒亮,相榆就被從床上拉了起來。

“想到以後要喊阿榆小師嫂就好感慨。”

給相榆梳着頭發的苗淼說完, 撇撇嘴,“你們倆瞞得可真好,要不是溫溫我都不知道這件事。”

一旁的北冥韻敲敲了苗淼的腦袋, 無奈道, “好了, 三水今天可是個大日子,少說話,多紮頭發。”

苗淼透過鏡子看向鏡中紅妝的相榆,一時竟然看呆了,“你今天好美啊,阿榆。”

雖說阿榆的美貌苗淼一直是知道的,但是今日這份美麗像是經過精雕細琢綻放出光芒來。

“啧啧,阿榆這一嫁出去,那些個劍修師兄們還不得傷心死。”

劍宗小師妹,今日成婚,幾乎大半個劍宗都被邀請到了。

相榆捂着嘴,混沌的腦子有些清醒過來,朝南苗淼調侃道,“別說我了,三水和宋溫什麽時候考慮一下?”

苗淼明知故問,揣着明白裝糊塗,“什麽考慮一下?”

少女彎起眉眼,唇邊帶笑,“成婚呀。”

北冥韻不由得出聲,“阿榆還得是你。”

來戳破了這層模糊的窗紙,北冥韻可是看出來了,這兩人一直心中有彼此,可是就是沒有一個人提出來。

苗淼的臉剎紅,別扭道,“哎呀,你說什麽呀?我和他只是……”

“只是朋友?”相榆擺擺手,調笑道,“三水,你騙誰不好,騙我們倆?”

見平日裏脾氣火爆的三水害羞地說不出半個字,北冥韻及時開口替三水解圍,“新娘子的繡球還沒拿過來,三水要不你去拿一下?”

苗淼立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房間裏一時只剩下了相榆和北冥韻。

北冥韻今日一身白色繡裙,漢白玉的耳墜輕晃,她雙手搭在相榆肩上,語重心長囑咐道,“阿榆,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我的小妹妹,這一路上你和小師叔的波折我也都看在眼裏,今天看到你出嫁,說真的,要送你上轎子那刻,我還真有些舍不得……”

相榆這邊沒有長輩,北冥韻請了芙蓉長老來證婚。

“往日不論如何,他若是敢負你,記住有我在,不必委曲求全。”

她的語氣一如往常的溫柔而堅定。

“我不如小師叔,但我有一條命,死也會替你讨公道。”

她替相榆蓋上蓋頭,落下一句,扣人心弦。

“阿姐,只希望你能幸福。”

蓋着紅蓋頭的相榆差點沒忍住,鼻尖酸澀,讓她覺得這是場說不出聲的告別。

爆竹聲響徹雲霄,劍宗的桃花開遍了一片山頭。

爛漫的花叢裏,吹來春天,也迎來十裏的紅妝。

“一拜天地!”

相榆捏着繡球,偷偷在和商竹藥說話。

“阿堯,我有點緊張,你緊張嗎?”

“二拜高堂!”

低頭的瞬間,商竹藥輕笑道,“嗯,我也緊張。”

最後一拜,“夫妻對拜!”

“緊張,我給不了你想要的,緊張,你會後悔。”

高官高呼一聲“禮成”驚動十裏雲層。

“我不後悔。”蓋頭下的女子偷偷掐着商竹藥的手,“傻子才後悔呢。”

一整套的流程走下來,相榆坐在婚床上等着新郎官回來。

夜深,門被推開。

他像是特意沐浴過,所以身上沒有帶着濃重的酒氣,依舊是平日裏清香的茶味,讓相榆覺得安心。

明明兩個人見過不少次面,可是此時此刻相榆還是忍不住的心跳加速。

蓋頭被輕輕地挑開,燭火搖映,女子美得好像畫中仙子,而說出的話也讓少年心動不已。

“今晚聽我的好不好?”

相榆輕輕一推,美人便被推倒在床榻上,那雙清冷的眉目沾染上勾人慵懶的味道,目光掃過,輕笑自喉間溢出,“你想怎麽做?”

他手指勾住相榆的衣帶,擡頭乖巧地看向對方,像是期待着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然而,相榆一個翻身,給倆人蓋上被子後,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裏傳來,“睡覺,我累了。”

說完也不管不顧背後人的面色,卷着被子閉上了眼。

“大婚之夜,你真的沒有別的想要和我說了嗎?”

相榆閉着眼睛,想了圈,“有,你明天早上早點起,我想吃紅糖饅頭了,早上剛出爐的那一批,其他的我都不要。”

“有什麽報酬嗎?”

相榆回頭,很快地親了下商竹藥的臉頰,方才想轉過身卻被對方禁锢住了動作。

他嗓子低啞,挑眉反問,“乖,把衣服換了再睡。”

黑發絲和雪白的皮膚産生鮮明對比,像是一幅活色生香的畫。

明明只是換個衣服,卻被商竹藥說得格外旖旎。

紅嫁衣裏裏外外好多層,穿得時候相榆就覺得特別繁瑣,第一個袖帶被解開,不知為何,相榆覺得此刻的氛圍已經有些不對勁了。

“一次。”

相榆擡頭,商竹藥吻了下來,“多少個結就多少次好不好?”

相榆本來意識昏沉的腦袋一個清醒,她依稀記得這件衣服大概是十九個。

一邊輕吻着,一邊的手解着衣服,一心二用被某位用得淋漓盡致。

相榆被吻得有些喘不過氣,餘光瞥見月光露出一角,“阿堯,你不能這樣。”

“不能怎樣?”他埋在她脖頸間蹭了蹭,“今晚不是我們的洞房之夜嗎?”

相榆一時語塞,“但是,你要節制。我們來日方長,你一夜……”相榆說着都覺得臉紅,“不太合适。”

相榆覺得自己說得很直接了。

“嗯。”商竹藥悶悶的聲音傳來,試探性問道,“那你說停我就停?”

相榆最看不得男人撒嬌了,點點頭,輕聲回了嗯。

後來……

相榆再也不會相信男人的說停就停了。

也再不會因為商竹藥撒嬌而心軟了。

“再來一次好不好?”

“最後一次。”

到最後,相榆已經數不清這到底是第幾個最後一次了。

只記得月亮掉了下去,太陽升起。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老祖先的智慧,誠不欺我。

【作者有話說】

下章if線想寫點群像

最晚下周二全文完結!撒花撒花~

沒想到KPI(完結)那麽快就要完成了,yeah!

第 116 章 ? 現代番外4

116   現代番外4

◎少年時的暗戀,得償所願。◎

“你……腦子進水了?”

看來上次他跳下海救自己的時候腦子大抵是進了水, 相榆不知為何,對于他此刻不像開玩笑的語氣有些害怕。

“我在你眼中,是個什麽樣的人?自私自利、還是……一個你厭惡至極的人?”

他步步逼近, 相榆步步後退, 直到後背碰到了扶梯。

相榆別開頭不去看對方的眼睛,“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麽還要接近我?你不賤嗎?”

驟然,他嗤笑了聲, 像是在陳述着什麽, “我就是賤。”

所以才喜歡了你十年連一句話都沒說過。

“他不喜歡你,陸家需要一個人和你結婚,所以爺爺叫了我回來。”

實際上,是周陸堯主動要求回國的。

國外發展很好的他大可不必回國重新開始, 但是十八歲那年深藏的少年暗戀好像一直在提醒着他,他不甘心看到喜歡的女生和管不住自己的哥哥在一起。

更不甘心,看到她穿着婚紗嫁給別人。

縱然這個人是自己血脈上的哥哥。

他用最輕松的語氣說出這句自己在心裏預想了千遍萬遍的臺詞。

“所以, 嫁給我是個不虧本的買賣。”

相榆扭頭, 不知看向的是周陸堯, 還是十八歲那年的少年。

“我不會答應的,周陸堯。在我眼中,婚姻不是買賣,愛情更不是, 十八歲那年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你一句輕描淡寫的短信就像一筆帶過不是太好笑了嗎?”

面對相榆的質問,周陸堯的面色一點點蒼白了下去, 因為她說的每一句都是事實。

事實就是, 她沒有原諒自己。

更不可能答應這門聯姻。

“我不喜歡陸霆深, 也并不代表就一定要嫁給你這個替代品。”

替代品三個字就像利劍狠狠刺進周陸堯的心口。

為了讓周陸堯放棄,相榆說話的時候沒有半點顧忌,她就是鐵了心地為了讓對方明白,兩個人之間絕無可能。

說完她抿着唇,不講話了。

“相榆爺爺讓你們進去。”

陸霆深的聲音傳來,相榆和周陸堯擦肩而過的那刻,心口有陣莫名的疼痛,以及久違的熟悉感。

然而,她卻沒有回頭。

這一次,她不想再為任何事情折腰。

她要做自己的相榆,而不是聯姻的犧牲品。

她走進房間,一旁的陸老爺子仿佛已經靜候許久了。

“榆丫頭,我小時候最看好你和土豆的情感,你們青梅竹馬多年也最熟悉彼此,但我也知道感情一事最難強求。”

陸老爺子說的可以是很委婉了,沒有提及其他任何,只是在相榆轉身那刻,從凳子上起身,“我這個小孫子性子最倔,也最為叛逆,唯獨在你的事情上,我感到對不起。榆丫頭,如果可以,你可以回頭看一眼他嗎?”

或許,他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

更或許,這樣的一個人,他已經在原地等了你數年。

這是陸老爺子能為孫子争取的最後一件事了。

然而,少女沒回頭,“對不起,陸爺爺,這件事我可能答應不了,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就算一輩子無法相見,我也不會再考慮其他人了。”

陸老爺子急忙出聲,“商竹藥!他随母姓,本名叫商竹藥。”

相榆因為陸老爺子的最後一句話,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熬着熬着就熬到了天亮,她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沉甸甸的不由讓相榆低頭看了眼。

這不是自己的手機,是周陸堯的。

這是長命鎖?

相榆這才發現之前被自己忽視的挂件是一個玉做的長命鎖。

她手指拂過,自己刻的醜醜的竹子還停留在長命鎖上,跨越了時空的一切,出現在了這裏。

相榆擡頭,驟然明白了什麽,她拿起自己的手機打算給周陸堯打電話的那刻,看到了他給自己發的短信。

時間是昨晚七點。

[如果想好了,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你,過時不候。]

這句話放在以前定然要被相榆忽視,可眼下這條短信恍若火焰灼熱了她的心口,令她的心久久無法平靜。

相榆拿着證件出現在民政局門口的時候,門口空無一人。

她垂下眼睫,手指拂過手機屏幕,打算離去。

也是,這世界上哪有那麽多自己所謂的巧合。

兩個人既然是錯過了那邊錯過了,為何要執着于挽回。

自己也該向前看了。

就在她關上車門要離去的那刻,“阿榆。”

她回頭,對上少年氣喘籲籲的面容,他手上捧着一束鮮豔的花像是清早剛買的第一束花,另外一只手拿着一個紅色的盒子。

“你不該走了嗎?”

相榆很是意外,對方卻噗嗤一聲笑了,“你不答應,那我就一輩子在這裏等你。所謂的過時不候,就是——我永遠不過你的時。”

話落的那刻,在民政局的門口,周陸堯單膝下跪,眼睛很亮,“請問我面前的這位相大小姐,願意嫁給我嗎?”

花朵在陽光中招展,他的笑宛若明媚的光撥開雲霧。

也是出聲,相榆才發現周陸堯沒有想象中的那樣游刃有餘。

他的聲音在顫抖,他在害怕。

害怕什麽?害怕自己拒絕他。

風也靜了,周圍的路人也為此駐足,贏了便是進民政局領證,輸了,便是了無音訊,再不往來。

“我願意。”

一句話宛若一錘定音,在抱住相榆的那刻,周陸堯眼眶紅了。

在歡呼聲和掌聲之中,相榆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那天陽光很好,縱然過去了很多年,相榆依舊記得那天。

天晴風睛,她牽着周陸堯的手走在路上。

就像多年前一個平靜的一天,師門那個戀愛腦小師妹牽着小師叔的手走回家。

少年暗戀的心事,這一天得到了回複。

夾在課本裏的合照背面,鉛筆印擦來擦去留下清晰的印記是一句。

相榆,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風翻過書頁,書本被合上。

“我問你是穿書者的時候為什麽騙我?”

面對少女的質問,他溫柔替她捋過被風吹起的發絲。

“不想讓你覺得其實別有有心……”

相榆還有一堆的問題想要問周陸堯,可不知為何,看着對面的面容,這一刻突然又釋懷了,現在就好,現在便足夠。

至少上天給了你我第二次機會。

所幸,兜兜轉轉,我們還是遇見了。

阿堯,你是我的了。

[現代番外完]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大婚啦,嘿嘿嘿,猜得到我要寫什麽嘛?

飙車,一個甩尾,放心上車,阿零車速超穩。

因為快結尾了,大概就是寫完就發。

第 115 章 ? 現代番外3

115   現代番外3

◎嫂嫂開門,我是我哥◎

記不清的盛夏, 卻清晰記得燥熱的熱度。

有人從背後拍了下自己的肩,相榆一回頭,卻落了空。

“很失望嗎, 我不是他?”

相榆從夢中驚醒, 她很久沒有做夢了。

完成穿書任務後,她被直接抽離出了那個世界。

想到商竹藥會忘了自己,和另外一個自己不認識的陌生女子相識相知成婚,相榆就不由得有些悵惘。

但是她卻從未後悔, 因為比起被忘記, 她更希望阿堯可以活下去。

做個清風明月的人,仗劍天涯。

相榆整理了下自己的黑裙的裙邊,那位不願意服軟的陸姓人士,在面子和未來之中還是抛下了面子, 求了相榆三天。

相榆自然是要去的,只不過是吊着對面。

最後回複的也是模棱兩可的一句話,我考慮考慮吧。

手機另外一頭的陸霆深氣得把手機摔在了地上。

“毒婦!”

正巧被進屋的許早早聽到,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陸霆深, 捂着嘴, 受傷道,“霆哥哥,你罵我是毒婦?”

陸霆深趕忙解釋道,“怎麽會, 我罵的當然是相……”榆字都沒落下,陸霆深便見到這位踩死個螞蟻都要心痛很久的小女人一巴掌扇到自己臉上。

“……”

一個紅色巴掌印,火辣辣的刺激感, 激起了陸霆深內心的沖動。

抱起許早早, 走進了辦公室的隔間。

“老爺, 少爺回來了。”

老頭咳了咳,一副不滿的樣子,“他回來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管家幹笑了聲,“沒見到相榆小姐。”

氣得陸老爺子把拐杖在地上敲了敲,“真是給他長臉了,他現在走到哪裏了?”

管家提醒道,“老爺,你忘記了,少爺會開車了。”

陸老爺子若有所思,點點頭,“好,跟他說,讓他去西邊的儲物房給我拿樣東西,他下車的時候,你把他輪胎戳破,等他走到住宅門口的時候,把他關在外面,沒有榆丫頭,沒有他!”

西邊的儲物間到住宅大概兩千米,而從住宅走到門口大概四千米,管家心裏默默道,“也是可憐了少爺。”

“喂,你說爺爺要找個夜壺?”

陸霆深一臉莫名,什麽年代了,爺爺也要文藝複興一下?走個複古風?

雖然覺得很奇怪,但是陸霆深不疑有他,從一堆犄角旮旯裏找到夜壺後,陸霆深回到車上,結果發動半天,不見半點動彈,那一刻,他眉頭一挑,事情不對。

下車,他無力踢了腳輪胎,差點沒對天空豎一個中指,“哪個人把我四個車輪輪胎都戳破了!!?”

他秉持良好的貴族禮儀,導了個航,不遠,他走個二十分鐘不到也就可以到達住宅了。

“……”

可問題是,誰要走

這二十分鐘啊,他陸霆深可不是傻子。

他回頭看向儲物間,他不信了,就還沒有他可以用的工具了。

陸老爺子:“少爺認錯了嗎?”

管家看了眼監控,大驚失色,“老爺,少爺騎着獨輪車回來了!”

陸老爺子:……

孽孫!

不過同一時間,門鈴聲響起。

管家瞬間明白陸老爺子給的眼神,前往老宅門口開門,“你好,請問……”門被完全打開,少女姣好的面容映入眼簾,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乖巧而又懂事。

這不是老爺心心念念的相榆又是誰!?

管家大喜過望,趕緊把相榆給迎接了進門,“相小姐你可終于來了。”

相榆換了鞋走進屋內,“爺爺在嗎?”

管家不太方便說老爺如今正在監控前看少爺的笑話,“小姐餓了嗎,要不要吃點什麽?”

相榆其實是不餓的,但是她看出管家有心引開話題,便語氣松緩道,“好,我也好久沒吃老宅的東西了。”

相榆讨厭陸霆深歸陸霆深,但陸爺爺對自己宛若親孫女,要說對這個婚約還有所擔憂的,可能只有陸爺爺了。

“小姐今天來的趕巧,正巧國外留學的二少爺最近剛回國。”

相榆喝着果汁并沒有聽清管家的話,心不在焉地回了個嗯。

管家在一旁觀察着情況,給老爺打了個手勢。

“榆丫頭來啦!”見捋着白胡子,笑眯眯慈眉善目的陸老爺子,相榆也不禁彎起眉眼,“陸爺爺。”

也許是未見,相榆覺得分外熟悉,從那個世界回來,最近一段時間相榆覺得自己經歷過的一切像場不切實際的夢,而這場夢的盡頭便是自己如今的日子。

“怎麽沒有和那個臭土豆一起回來?”

陸霆深小時候黑黑矮矮的就被老爺子起了個小名,土豆。

雖說如今張開了,白了不少,更高了不少,可老爺子依舊那麽稱呼自己的孫子。

“沒什麽,就是不想見到他,就一個人來了。”

陸老爺子也是聽過自家孫子的風流情史的,雖說男人在這方面濫情在所難免,但是,誰叫他孫子有了未婚妻還管不住身子,陸老爺子暗暗決定,等土豆回來了,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一頓。

讓他明白,什麽叫徹骨的疼。

“爺爺這此叫你們過來是有要事要說,既然土豆沒來,那就等他回來了一起說吧。”

相榆微微颔首,“好。”

順便,把她想說的事一起說了。

相榆今天來的目的很直接,解除婚約,她不想和陸霆深綁定了,往日她顧及家中企業會有所影響。

昨天她和遠在國外的大哥打了個電話。

他說,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他會全力支持自己。

得到哥哥的保證,相榆有些心安。

“哥,你說人有下一輩子嗎?”

對面安靜了晌,“阿榆,只要你相信,就是有的。”

門鈴聲響起,管家趕緊前去開門,相榆也走了過去,而剛才開門,看到的便是氣喘籲籲,滿身大汗,狼狽不堪的陸霆深推着獨輪車。

“你去當小醜了?”

相榆不說還好,一說,就引來了陸霆深陰冷的視線,以及滿是嘲諷的哼。

相榆攤手,真不怪她,陸霆深不知道什麽時候鼻子上沾了紅色顏料,此番樣子,倒真有點像馬戲團的小醜。

“相!”

下一秒,陸霆深的嗓子像被突然掐住似的,半個字的榆就那麽停在嗓子眼上,無可奈何、低聲下氣的來了句,“爺爺。”

陸老爺子杵着拐杖,先是瞪了一眼自家的孫子,随後對着相榆笑盈盈道,“晚飯快做好了,走吧,我們是時候吃個晚飯了。”

說着,陸老爺子對着陸霆深道,“順便你弟弟回來了。”

陸霆深臉色一個難看,意味不明的眼光掃過相榆。

相榆不解,“弟弟?”

陸老爺子解釋道,“老二在海外多年,也是最近,我把他叫了回來,正巧我們一起吃個飯。”

相榆沒有多想,只是陸霆深方才的眼光讓她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拖鞋的聲音由近及遠傳來,遠遠的人影大概有一米八多,走近了,相榆才發現對方穿的是黑色帶着卡通小貓花紋的睡衣。

噗嗤一聲,相榆沒忍住笑了出聲。

而發絲淩亂的周陸堯見到衆人的時候,神色差點沒穩住,“爺爺。”有些懶散的一聲,随後随意掃過接下來的兩人,“哥,這位是?”

裝的挺好。

相榆對此只有一句評價。

周陸堯恰當好處的頓了下,漫不經心地道了句,“嫂嫂?”

相榆:……

別說,你喊嫂嫂,我心都有些慌。

陸老爺子也只是咳了兩聲,打斷這詭異的氛圍,“正巧你睡醒了,有些事爺爺要和你談一談。”

相榆喊了聲陸爺爺,嚴肅地看向陸老爺子,“爺爺,我也有些事要和你談。”

周陸堯掀眼瞥了眼相榆,輕笑道,“那爺爺不如先和我的這位好嫂嫂談談?”

陸霆深見這邊的氛圍,臉色黑了紫了又綠了。

這些人有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裏!

“你怎麽突然回國了。”

老爺子威望的聲音響起,“我讓他回來的!怎麽,不行嗎?”

你好,你的孫子陸霆深已經閉麥。

陸霆深跟個孫子一樣低着頭,喏喏道,“爺爺都對,爺爺是天,爺爺是地,爺爺是我唯一的神!”

相榆捂着嘴,陸霆深被教育成這個樣子,雖說和自己脫不開關系,但是這位在外面不可一世的公子哥,也就在陸老爺子跟前會乖巧一些了。

“你們都跟我來吧。”

陸老爺子掃過眼前的三人,嘆了口氣,一些事他也不想管,但是有些事,他既然管了,那便要負責到底。

切不要蹉跎了這些孩子們的歲月。

相榆在這裏見到周陸堯雖說很意外,但也沒有表現出來,相反很多她不解的事情也都有了解釋。

比如,為什麽他一回國就可以迅速發展自己的勢力,與他能力相關的估計還有陸爺爺在背後的推波助瀾。

所以他會出現在陸家的游艇上,作為陸家的二子,受邀參加在所難免。

想着,便走到了二樓。

門被關上,樓梯口只剩下了她和周陸堯。

“嫂嫂。”

相榆擡頭,對上對方黝黑的眼眸,“要不要和我結婚?”

那一刻,相榆覺得周陸堯大抵是瘋了。

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作者有話說】

嘿嘿嘿,就喜歡狗血疊buff

下本大綱在寫啦!

腹黑綠茶小謝在這本書裏已經出現過啦~

第 114 章 ? 現代番外2

114   現代番外2

◎他名字裏也有堯。◎

給周陸堯買完手機, 相榆拍拍手就打算溜了,不想被男子叫住了。

“你不送我回家嗎?”

商城接近關門,相榆只想回家待着, 下巴一揚, 朝周陸堯拎着的手機袋子輕輕一點,“你不是有工具嗎?”

言下之意,打車回去咯。

他安靜了晌,全程看着相榆, 不禁把相榆盯得後背發涼, 生怕周陸堯下一秒就從背後抽出一塊板磚來。

“很晚了,不一定有人願意來接我。”

興許是為對方這副委屈的語氣打動了,相榆環胸,瞥了眼周陸堯, “你事還挺多。”

相榆做到駕駛座上,調着後視鏡,邊朝副駕駛座上的人問, “地址。”

不巧, 相榆意識到兩個人住在一個小區的時候, 臉都黑了。

今晚的夜有多黑,相榆的臉就有多難看。

“你……住的還挺近。”

可不嗎?要是周陸堯不說,相榆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人住自己家對面的別墅。

說不準,相榆站在自家陽臺上, 就可以和對面的人對視上。

心中的不滿一點點上升,相榆哼了聲,腳一踩油門走了。

第二天, 相榆大清早就收到了陸霆深的奪命十二連call。

“早早在宴會上別人欺負了。”

大清早被吵醒的相榆:……

所以呢?關我什麽事?

她掏了掏耳朵, “陸大少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我現在還是你在外的未婚妻。”

陸霆深聽到這句話,心中驀然一軟,一種自得感湧上心頭,相榆心裏還是舍不得自己的,之前對早早那些行為估計也是對自己情根深種,吃了醋方才這樣。

自知自己魅力深重的陸霆深,面對相榆的态度也有些許的寬容,“你現在去幫一下早早,我知道的,其實你是個好女孩。”像是刻意強調着什麽。

相榆:神金。

徑直摁斷電話後,陸霆深很快發來兩條信息。

第一條是地址。

第二條是一百萬。

相榆毫不猶豫地收了錢。

江寧盛世酒店宴會廳內,精美的水晶吊燈灑下熠熠生輝的光影,點綴着天花板上繁重複古的金色花紋。四周的牆壁上,挂滿了鑲金飾邊的紅色絲絨帷幕。

華燈初上,午宴的殿堂散發着金碧輝煌的魅力。白色的餐桌布上,精致的銀質餐具熠熠生輝,各式佳肴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随着音樂的緩緩響起,宴會正式開始。侍者們端着精美的餐盤穿梭在人群中。

“啧,真是小家子氣,一股窮酸味。”說話的女子翹着手指,鄙夷地捂住鼻子。

許早早一身小白裙,二十出頭的年紀,正是含苞待放的時候,秀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死氣沉沉的黑框眼鏡,亞麻色的中長發微卷,此時只松松用白色頭繩攏住長發,任由幾縷碎發垂到白皙臉側。

被對面女子一巴掌打掉眼鏡後,沒了眼鏡的遮擋,許早早幹淨的眉眼顯露了出來,大大的眼眸黑亮清透,宛若叢林中不谙世事的小鹿,因為近視帶了些迷茫神色,反而顯得整個人越發純摯無辜,楚楚動人。

盯着狐媚子的這勾人張臉,不由得讓鬧事的女子氣得更加牙癢癢。

就是這樣一張臉把霆哥哥勾的神魂颠倒的。

“你,上來,給我扇她巴掌,扇我滿意為止。“

被點到名的正巧是許早早在這裏打工的好閨蜜,見閨蜜為難的神情,許早早牽着閨蜜的手,眸中含淚倔強地看向盛氣淩人的女子,“你不能這樣做,這樣是不對的。”

女子舒爾笑了,眉眼舒展開,有些輕描淡寫道,“哦?只要我一句話,在場所有人都不敢說出去,你信不信?”

許早早咬緊嘴唇,她知道這句話,不是騙人。

怯弱的閨蜜被拉着站在自己面前,低聲做着口型道,“對不起早早。”

許早早閉上眼,等待着接下來的酷刑。

然而,等了很久,也沒有半點事情。

她悄悄睜開眼,擋在自己前方女子的身影偉岸,許早早不由得呼吸一滞。

女子恰好回頭,唇角微勾,許早早不是沒有見過人穿紅裙,像她也是很喜歡穿紅裙,但是總被人評價寡淡,漸漸的,她的衣櫃裏就只有白裙。

“剛才誰說要扇你巴掌的?”

女子語氣淡淡,但帶着不容置疑的語調。

許早早眼裏含着眼光,像是找到家長的小朋友,指向了對面的女子。

對面的女子一看到相榆的臉,臉色都吓得煞白了。

她很久沒見到這位相家大小姐了。

今日女子一身紅裙,搖曳生姿,袖口和衣擺處用金線繡了花紋,裙擺處絲布而成幾只精致的蝴蝶,翩翩展翅欲飛。

女子腰身纖細,身材凹凸有致。身居高位的相家大小姐皮膚保養的自然是極好的,如玉瓷般細膩,像是剛剝了殼的雞蛋,吹彈可破,像是能掐出水來。

然而,實際上生活很粗糙的相榆。

一路上還好沒堵車,不然趕到這裏的時候,想必這位小白花就要被扇成豬頭了。

“你想怎麽樣!”對面的女子虛張聲勢道,“身為堂堂相家的千金莫非你還要以權壓人吧?”

相榆才不接受這種道德綁架,笑眯眯道,“對呀,我就是要以權壓人,你又當如何?”

而且,相榆偷偷扶額,分明到底是誰在以權壓人啊?

“你要扇她巴掌也別那麽堂而皇之的。”

對面的女子:不是,姐,這該是你的臺詞嗎?

相榆低聲的話語清晰地傳入許早早的耳朵裏,“你一看就是沒做過什麽壞事,專業素質真差。”

許早早:……

鬧事的女子:……

相榆也只是吐槽一句,回頭看了眼完好無損的許早早,滿意地點點頭,“你,跟我走。”

鬧事的女子心裏思緒萬千。

一開始相榆出現就已經很讓她震驚,畢竟誰不知道身為陸霆深準未婚妻的相榆自來看不慣許早早,可如今女子覺得真相可能不是這樣的。

陸霆深可能只是個幌子,這許早早這波這是沖着相家大小姐來的啊!

不知道外面流言瘋傳的相榆帶着許早早來到更衣室。

“脫了。”

許早早捂緊自己的胸膛,倔強擡頭,“如果你想要羞辱我的話,大可以不必如此。”

方才升起對相榆的一點好感瞬間又被許早早否定,也是像她這樣的人,又怎麽會和這樣的自己交朋友。

相榆眉頭一挑,“你當真不脫?”

半個小時後,穿着一身白色高定中長裙的許早早順着樓梯而下,裙尾上面點綴着許多小珍珠,亞麻色的長發盤起來,用一個百合簪子固定住,透明的水晶高跟鞋讨出她的腿細長而潔白,如百合花一般的迷人。

不得不說,許早早确實很适合白色。

相榆站在樓頂看着許早早順着樓梯向下撲入陸霆深懷抱那刻,撇了撇嘴。

一轉身,她也打算離去了。

不巧,這時候樓下傳來一陣喧嚣,她目光往下看去,許早早不知為何暈倒在了陸霆深的懷裏,陸霆深目光如炬看向樓上的自己,仿佛是自己的裙子帶了什麽劇毒一般。

不過多久,醫生來了。

“這裙子上被人塗了毒藥,方才估計是沾到酒杯上了,混着酒服入口才讓這位小姐陷入昏迷的。”

一旁的相榆:壞了,這波是沖我來的。

而許早早陷入正式昏迷前的最後一句話,是拉着陸霆深的衣角呢喃懇求道,“霆深哥哥,不是姐姐的錯,你千萬不要怪她。”

衣服是相榆随便找了家店買的。

如今她也不得不相信反派光環這個詞了,就算是不作惡,也會有人推動她作惡。

相榆:早知道就不貪這份錢,裝這個B了。

陸霆深見到走廊的相榆時,滿臉冷色,“真想不出來,你會做出這般惡毒的事。”

他眼中閃着毫不遮掩的厭倦之色,“相榆,早早醒來後,我不會放過你的。”

相榆見陸霆深這般樣子,也笑了,“陸霆深,我和你青梅竹馬十五年,所以在你眼中我就是一個這樣無情無義惡毒的女人是嗎?”

提起這些過往挺沒意思的,跟陸霆深眼下在急救室門口争論也挺沒意思的。

但是相榆咽不下這口氣,“你推我下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會淹死在海裏?”

十五年的情誼,最後是被這位瘋狗竹馬推下海。

相榆只覺得格外譏諷。

“我沒做過的事,我不會承認。”

留下這句話後,相榆大步流星地離去了。

面對陸霆深,相榆沒有所謂的愛情,就算是有懵懂青澀的感情也就早就消失殆盡。

可是十五年的相處,總是讓相榆想不到,為什麽人長大會有那麽大的改變呢……

分明在她印象中的陸少爺不是這樣的。

“你撞到我了。”

這熟悉的聲音,相榆擡起頭。

見到她微紅的眼眶讓周陸堯不知為何的有些不舒服。

“我帶你出去走走。”

相榆來不及拒絕,就被對方牽着手拉走了。

目光随意掃過,相榆發現對方的下颚線很清晰,讓她想到一句話,人下颌線比自己人生規劃還要清晰。

周陸堯是何許人?

是相榆在高中的同學。

只是那個時候少年還沒有如今這般沉穩。

兩個人不好,甚至可以說關系很差,勢同水火,原因很簡單。

少年屬于那種天賦型的選手,不需要多費精力就可以把書讀得很好,但相榆不是,她辛苦背了三天的課文,少年一節課就可以倒背如流。

後來,少年出國留學。

兩個人再沒有聯系。

三年前再見,他成為了江寧興起的權貴。

“想去看海棠花嗎?”

他意識到這句話好像有哪裏不對,于是添了半句,“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看。”

給相榆整笑了,“我一個人看海棠花不行,為什麽要和你一起去看?”

周陸堯卻只是沉穩道,“嗯,那我邀請你陪我一起去看。”

像是沒有什麽脾氣一樣,他餘光瞥了眼相榆。

而相榆就覺得自己跟個叛逆少女一般在這位眼中,“你多管那麽多閑事幹什麽?”

自己掉入海或者是哭又關他什麽事?

就算自己死了,也跟他周陸堯沒有半點瓜葛。

相榆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她看着認真開車的周陸堯,細細掃過他的眉眼。

多年不見,這位更帥了,不同于之前橫沖直撞的少年氣,如今沉穩下來,頗有些清冷的氣質确實比之前要更吸引小女生了。

就算是再讨厭周陸堯的相榆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這哥帥得很輕易。

正常人帶個黑口罩,加一身搭配才營造出來的氛圍感,在這位身上做到了渾然天成。

相榆下車,今天是工作日,來看花的人很少。

零零散散賞花的幾人都是年過半百的老大爺。

映入眼簾之中,一排排一棵棵海棠樹枝上的粉紅色的嬌嫩花骨朵随風搖曳,花朵中間襯映着透着晶瑩的綠葉兒,溫柔的春風吹拂,柔蔓迎風,垂英袅袅。

如同一首流淌的詩篇,細膩的花語在春風中婉轉低吟,靈動而明媚。輕舞的瓣瓣花雨,恰似紅茵茵的花雨夢,緩緩飄落在相榆心頭,在本來郁悶的心情,灑下一片片燦爛的陽光。

相榆想起那日晚霞落日,張燈結彩,紅綢飛舞,府內裝飾得喜氣洋洋,紅色的燈籠随風搖曳。

在黃昏落日之中,顯得那般明亮。囍字貼滿了窗戶,樹上牌匾上挂披着胭脂紅的紗幔,無聲垂落,和滿天緋紅的彩霞照應,明珠翡翠富貴景,牡丹花點綴所見的場景。

“不是海棠,阿堯。重點不是海棠,而是你。”

回憶在相榆腦海中肆虐,不小心說出口的話,讓她瞬間後悔,并且意識到一點。

這位周陸堯名字中也有堯。

但自己口中的阿堯,可不是他可以沾染的。

相榆抿唇,快速移開目光,心裏祈禱着周陸堯最好什麽都沒聽到。

海棠随風而動,挂在海棠樹上的清心鈴一下一下發出輕快的鈴聲,少年的心動不息。

宛若悅耳的曲目,散在無盡的春光之中。

【作者有話說】

趕完榜啦!

明天要出去過生日,不出意外應該會休息一天。

祝各位寶貝好夢。

第 113 章 ? 現代番外1

113   現代番外1

◎現代番外,慎買!◎

“相家大小姐落水了!”

“快來個人下去救她一下吧!”

“都別動, 她自己會游泳。”陸霆深冷漠地看向水中掙紮的女子,“誰要是跳下去了,我明天就讓你破産。”

顧家可是江寧赫赫有名的豪門望族, 得罪了這位顧家大少就等于不要在江寧混了。

這句話誰說都沒有他說有含金量。

見本來躍躍欲試的人望而退卻, 顧霆深滿意地勾唇,這時被他摟在懷中的女子更貼近了他幾分,害怕道,“霆深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相姐姐左右都是相家大小姐, 萬一相家……”

顧霆深憐愛地盯着懷中的女子,不滿道,“早早你就是太過于善良了,才會被她那麽欺負。”

突然, 傳來一聲清脆的跳水聲,顧霆深猛地擡頭,自己都這樣說了, 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竟然跳下水, 他幾個大步流星走到方才的位置, 拽着服務員的領子,質問道,“剛才跳下去的是誰?”

服務員被顧霆深蠻橫地拽起來,臉都憋得通紅。

“說!”

在感覺到窒息前的一秒, 服務員道,“他說,他是你爹!”

噗嗤, 周圍的人沒忍住的笑出了聲。

而留在原地的顧霆深面色鐵青, 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 看向海面。

相榆是會游泳不錯,但被人莫名其妙的推下來,慌亂的她壓根沒反應過來就嗆了好幾口水,沒一會兒就沉了下去。

意識逐漸昏沉中,她好像看見有人朝自己游來。

那個身影像極了……阿堯。

“我本就是為你而來的。”

回憶中的一句話如警鈴響起,下一秒,她被人渡了口氣。

對方輕帶着她的腰往上游去,此刻,在意識到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相榆分出了幾分閑心。

自己上去後應該怎麽感謝他呢?

相榆不介意送對方一套房子,或者是一家公司。

他要是貪心點,一套房子加一家公司也可以。

正式浮出水面的那刻,相榆覺得自己徹底活過來了。

逃離死亡的節點,她上岸第一件事就是要把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推到海裏。

确實她也那麽做了。

如她所料,顧霆深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後,跟着白蓮花跳下了海。

看着水中含情脈脈對視的兩人,相榆笑眯眯地吩咐船員道,“這艘船相家買下來了,他們兩個人喜歡在水裏對視,那就讓他們待着吧。”

船員得令,立馬提了速度,所以當顧霆深打算上船的那刻,等着他的只有游艇遙遙離去的背影。

“霆深,我好怕。為什麽相姐姐要那麽對我們?”

顧霆深安撫着懷裏的小女人,心裏暗罵着相榆。

而被罵的相榆回了家後,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泡在浴缸裏,她等來了陸霆深,深更半夜打來的電話。

相榆毫不猶豫地挂掉了。

對面锲而不舍般,打了一通又一通。

終于在陸霆深耐心耗盡之前,相榆接了電話。

“喲,大晚上的陸少打電話過來做什麽?今天游泳游的可還舒服?”

相榆哪壺不開提哪壺,輕飄飄的語氣讓陸霆深本來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又熊熊燃起,“你就是故意的相榆!”

女子輕笑道,“我以為,顧少喜歡泡在水裏,所以不如就成人之美了。”

陸霆深好歹也是識大體的人,他壓下心頭對于相榆的不滿,以一種近乎是命令的語氣吩咐道,“明天你來陸家老宅一趟,陪我去看爺爺。”

相榆被陸霆深這幅命令的口吻給逗笑了,“陸家大少有必要讓我提醒你一下,不是我求着你去,現在是你在求我配合你。”

往日裏一般都是相榆以此作為要挾,讓自己配她去看爺爺,如今,陸霆深怕是也沒有想到風水輪流轉,如今求人的是他。

陸霆深好歹是陸家大少,平時養尊處優慣了,走到哪裏不是被人捧着,于是他黑着臉重複了一遍,“相榆,爺爺想見你。”

相榆很爽快道,“好,那你和爺爺說,有我沒你,有你沒我,你問爺爺怎麽考慮。”

笑死,這對于自家爺爺來說還需要選的?閉着眼,陸霆深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爺爺會選誰。

畢竟陸霆深小時候沒少因為相榆被爺爺打。

相榆摔倒哭了,陸霆深挨揍。

相榆想要摘花被他拒絕,陸霆深挨揍。

陸霆深偷吃屬于相榆的小蛋糕,陸霆深挨揍。

在這位面前,陸霆深只有受罪的命。

陸霆深才不會自讨沒趣地去問,可倘若相榆不來看老爺子,雖然不至于被他胖揍一頓,但是也少不了一頓教導。

“相榆!”每一個字都像是陸霆深從嘴裏擠出來的,咬牙切齒的口吻讓相榆勾唇道,“小點聲,我耳朵沒聾。”

陸霆深拿遠了電話,深吸了好幾口氣,還是做不到對相榆低聲下氣的講話,“我從城東最高的樓跳下去也不會求你的!”

“随便你。”相榆挂了電話,才發覺自己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那個救了自己的路人甲哥。

人好像被自己丢在了游輪的下車處了,她是怎麽感謝別人的,借別人的手機打了電話後,上了自家車就回來了。

看着桌上的那只不屬于自己的手機,相榆沉默了瞬。

不是,那哥們不會還在郊外的港口吧。

相榆揉了揉腦袋,拎着手機在派人去接和自己去接之間徘徊後,選擇了親自開車過去。

所幸,到了地方遠遠就看見了一個模糊的身影蹲在路邊。

相榆摁了摁車喇叭,拉下窗戶,未施粉黛的臉蛋擡起,“走啦,帥哥。”

帥哥只是相榆調侃的,不想,對方一擡頭,還真是個帥哥。

關鍵是什麽?

這張臉相榆熟得不能再熟了。

“周陸堯?”

相榆笑了,氣笑了,“對不起,告辭。”

剛想踩油門離去,對方已經拉開車門坐了上來,他的發絲淩亂,濕噠噠的西裝貼在他的身上,又吹了幾小時的海風,周陸堯比相榆想象中的要狼狽的多。

“我的車子載不下周大少爺這尊大佛。”

相榆沒發動車子,開了窗,遠處燈塔的光宛若繁星閃爍,海風吹的相榆覺得有點冷了。

“我手機呢?”

相榆腦子一怔,差點沒拍着大腿喊無辜了,出來得匆忙,她好像還真把別人手機扔在自己卧室裏了。

第一回可以說意外。

第二回應該……也行?

嘴上相榆沒好氣道,“扔了。你那手機又舊又重。”是的,一般來說,在相榆的認知裏,男生一般給手機裝個手機殼就差不多了,誰知道周陸堯的手機上還挂了一個挂墜。

“可是那是我新買的。”

一句話把相榆襯托成了一個十足的惡毒的女人。

“……”相榆咬牙切齒道,“買,現在就給你買個新的!”

話落,油門一踩,車就飛馳了出去。

相榆很久沒有飙車了,這種刺激将生死放在一線,腎上腺素激增的運動,對于相榆來說仿佛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

周陸堯全程都透過鏡子看着認真飙車的相榆。

察覺到目光的相榆,有些不自在,随手扔給了周陸堯一本書,也沒看是什麽書,就扔在了對方腿上。

“別看我了,你看我一千遍,我也不會是你的。你看書一千遍,知識至少是你的。”

別說,相榆覺得自己說的還挺有道理的。

扔了書後,确實放在自己的身上的目光消失了。

相榆把車停在停車場的時候,借着微弱的光,對方正好擡頭,睫羽在眼底打下淺淺的陰影,“到了。”

相榆提醒了一句,說完抽回周陸堯手中的書,沒想對方不撒手了倒是。

“你喜歡這種……”像是羞于說出口的詞彙,他欲言又止地看向相榆。

相榆一臉狐疑地拿起書本,在微弱的燈光中,她看清了上面的字。

零點零三秒後,她意識到,這次的誤會大了。

所以……為什麽陸霆深的書會在她車上啊!

見周陸堯執着探究的眼神,相榆默默坐回了駕駛位上。

“要不,你多看我幾眼,說不定知識就忘記了呢。”

“……”

第 111 章 別來無恙

別來無恙

阿堯, 我們的故事是什麽?

是東陵盛大的花燈節。

沂水之岸,那天對立的璧人。

是花燈節的花燈全都在瞬間亮起,點亮這座不夜城, 在人們歡呼雀躍聲之中,我耳中卻只有沉穩而确定的一句。

“因為我心悅你, 阿榆。”

人們在為花燈節歡呼,萬家燈火之中,那時的心跳加速, 真實的悸動, 來得濃烈而經久不息。

是她側頭閑問他。

“為何是竹藥二字?”

“記不大清了,好像是我當時的發帶顏色是青綠色, 師兄說像翠竹就取了竹字。”

商竹藥,三字, 像是一個烙印印在她的心底。

“藥呢?是希望小師叔少吃藥嗎?”那時, 她想, 這個名字其實不好,藥這字本就不适合名, 在她心底, 阿堯就應當像太陽那般照亮天際。

“本該不是這個藥。”

“嗯?”

“他取宇耀, 說是希望我可以像太陽光普照大地一樣,照耀別人, 可是我不喜歡,就換了如今這個藥字。”

相榆倏然笑了, 眼眶積蓄的淚水快要奪眶而出。

星星是挂在天上的, 月亮是要降臨人間的。

那太陽呢?

太陽, 是賜福人間每一個人,平平安安。

在相榆心裏, 阿堯向來都不是清冷的月,而是耀眼的太陽。

是失憶後的再次相見,卻抹不去相愛的印記。

“或者換一句話說。”周遭大雪茫茫,少年轉過身,漫天粉霞淪為背景,精致的容顏若有所思地看着相榆道,“我好像——很喜歡你。”

是狂跳不止的心髒,她伸出手,脫口而出,“夠了。

“嗯?”

在少年懵懂的眼神注視,萬籁無聲之下,她輕輕貼上了少年的唇畔。

一吻仿佛天荒地老,永不離別。

相榆伸出手撫過面前的溯回鏡。

她的視線已然模糊,可是溯回鏡卻不斷讓她的記憶翻湧不息,一點點拉着她去記起過去所有的往昔。

“但是不是那種所有十裏紅妝,人盡皆知,而是只有我們兩個的,屬于我們兩個人的成親。

“儀式不用很盛大,有你就好。我這樣,是不是太自私了?”說着少年悄悄拾頭像是有些小心翼翼。

“阿堯,你值得世間最好的。”

“如果我們能活着回去,我們成婚好不好?”

她的手拂過少年沾了雪的發絲,輕吻他的發頂,一字一字的承諾,“我願意嫁給你,很早就願意了。”

包括很久很久之前,他說過的一定要風風光光地成親,相榆也記得。

最後畫面停留在話落離別的那一幕。

“無論發生什麽,保護好自己。”商竹藥停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比起所有,我更希望的是你可以得償所願。”

“二十三年很長,但我可以遇見你。

二十三年很短,我只能陪你走到這。”

這天下來時哄哄,去時空空。

回首,相榆發現所有的把酒言歡,少年得意都留在了那年。

淚凝落在溯回鏡上,在沈栀雪反應過來事情的嚴重性的時候,她已經被固定在了原地。

“溯回時空,倒轉命運。”

少女口中念念有詞,後面的話,沈栀雪已經聽不清了。

但是她心裏很後悔,超級後悔,要是知道相榆會那麽亂來,她一定不會随口答應這個小姑娘。

誰能想到這是一個二十三歲的人幹得出來的事?

哦不,應該說是一百又二十三歲的人幹的事!

這幹得叫人事嗎!?

本來要下班的沈栀雪哭暈在了原地。

更可氣的是,醒來後她會忘記一切。

[你為何會選擇這樣的一個結局?]

溯回鏡朝相榆發問,它活得年歲很久了,在它有限的印象裏,上一次被人喚醒還是在上一次。

上次那人可沒有眼前的小姑娘看着好欺負,兇神惡煞地逼着讓它回溯時空。

也許是太多年不講話了,它眼下竟然不小心把心底話說了出來。

[還好不是商七那個怪物,神金兮兮的,跟個癫公一樣。]

“商七?”

這個名字太過于耳熟,相榆思考沒一會兒就想起了,自己在哪兒聽到這個名字。

“薛泠姑娘和他有關系嗎?”

溯回鏡冷哼了一聲,沒好氣道[兩個人都讨厭!在一起更讨厭!別跟我說起薛泠這個名字!]

末了,溯回鏡沒死心問了句,[你認識薛泠?]

卻見少女耿直地點點頭,“嗯,她是我的婆婆。”

溯回鏡:……

我裂開了。

哦不對,我之前一直是裂着的,好不容易組起來了。

不能裂不能裂!

于是,相榆親眼見着光影剔透的鏡子變得黑沉,一字一字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她是你婆婆?]

相榆自來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阿堯的母親是她婆婆沒問題。

她頗為認真的點點頭,還特別惡趣味的問了句,“你看着臉色不太好,是想起了什麽開心的事情嗎?”

溯回鏡:……我當場把我拆開。

集齊什麽集齊!我不高興見你!

[最後一個問題。]

相榆學會了搶答:“愛過。”

如果溯回鏡有母語的話,那一定就是無語。

[我覺得,你比那個商七好不到哪裏去。]

誰料,少女笑眯眯道,“自然,我們是一家人。”

溯回鏡:呵忒!還你們是一家人!!!

不過,到底是自己選的命定之人。

它還是嚴肅地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當真想好了?]

只要相榆點個頭,回轉自動開始。

但是,相榆問了它一個問題。

“我想知道薛泠當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麽故事。”

溯回鏡本來不該答應的,但是,想起那道冰冷絕望的眼神,它交代,[我可以讓你看到她們相愛的記憶,但是你只能作為一個旁觀人,無法改變故事的任何,你可願意?]

“你們臺詞都一樣,挺沒意思的,開始吧。”

她想為阿堯要一個答案。

一個屬于他父母的答案。

“劫富濟貧,拯救天下,這個回答姑娘滿意嗎?”

眼前人随意的态度讓薛冷一愣,抿唇,認真道,“滿意不滿意是天下說了算的,我說了可不算。”

這個畫面恰然就是相榆在秘境中看到的最後的畫面。

後面又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商七會離去,留下薛泠獨自一人帶大阿堯?

為什麽薛泠死也沒有原諒對方?

一道蒼老悲怆的聲音傳入相榆耳中,這聲音帶着悲憫,而說話的人,相榆恰在畫卷上看到過,劍宗當年的第一人,天算子。

商七撕下屬于金銘的面容,露出一張與阿堯有三分相像的面容來,比起商竹藥一針見血的好看,商七就好像深釀的酒,越品越醇厚。

阿堯确實更像母親一些,那雙茶色帶着幾分春色微濃的眸,多情中透露着無情。

“師父。”

一個詞,相榆的大腦都萎縮了一下。

等下,天算子是商七的師父?

又是阿堯的師父t?

“咒術練得怎麽樣了?”

咒術?相榆眉心一鎖,想起了在江南陳府的所見所聞。

“八九不離十了。”

天算子嚴肅的臉,多了幾道褶子,“你的天賦比你的師姐和師兄高上不少。假以時日,必然可以……”

突然,商七打斷了天算子的話,“可以繼承你這個位置,被禁锢在劍宗了是嗎?”

他的話引得天算子沉默了。

至于那個最有名的小弟子也是頗有故事的一位。

和前二位不同,他是被那老頭求着學符咒的,有的說那小弟子面如冠玉,風度翩翩,助人為樂,乃是世間少見的好人,也有的說他心思歹毒,和那老頭本就是同流合污。

那小弟子的天賦極高,大弟子學了三年的符咒,他卻練了三月就會了。

所以,商七便是那學習符咒的最後一人。

相榆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聽了下去,“你是要氣死我嗎!什麽叫禁锢!我是為你好,你心中因為金藺城的事已經有了心魔,難道我還要放任你下去,走火入魔嗎!這讓我天算子臉面何放,這讓劍宗的臉面擺在那裏?”

苗淼的話驟然浮現在腦海之中。

“可惜,天妒英才,那小師弟不知何時早就滋生了心魔,在晉升的關鍵時候被打斷,直接走火入魔,他殺了一人後,逃走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至于那老頭就帶着另外兩個弟子隐居,也漸漸消失在了衆人眼中。”

“他不是無故走火入魔的,是被人下了符咒,日夜受盡折磨後,這才入了魔。”

所以,從這時天算子就已經知道商七有了心魔,可為何還會讓對方走火入魔呢?

既然是學習符咒之人,又為何,會被人下了符咒而深不自知。

“嘭”的一聲關門巨響,讓回憶散去。

眼前一黑後,又恢複了視線。

這次是密林黑暗之中,月光東拼西湊地灑落,商七扶着重傷的薛泠一瘸一拐地逃亡之中,薛泠跌倒在地,被商七攙扶到一旁坐落,她說,“商七,你跑吧。”

薛泠虛弱一笑,拂過商七的面容,“遇見你,我此生無憾。”

商七沒有選擇逃跑,心愛之人終究沒有熬過那個深山老林的晚上。

回去之後的他翻閱古籍,找到了溯回鏡的記載,費勁千辛萬苦,終于收集齊了溯回鏡。

開啓了第一次溯回。

相榆适應了眼前的強光後,畫面驟然一個晃蕩,中央被粗重的鐵鎖挂在劍宗門口的,恰然就是商七。

他如今的樣子已經接近是一個血人了。

而這時,吹過一陣溫柔的春風,燦若春光的女子從他身旁經過,他費力地睜開眼。

對方回頭,擡頭朝他問道,“沒事吧?”

而如此狼狽的他勾起唇角,發自內心地道了句。

“別來無恙。”

薛泠不解,她并不認識眼前的人,想到自己要事在身,匆匆離去。

後來的相見,相識,相愛順暢的異常。

江南桃花飄落的一天清晨,他被天算子捉回了劍宗。

上輩子,天算子一手策劃薛泠死去,為了讓這個弟子可以修行無情道。

這輩子,他寧願毀掉商七,也不願看到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為了一個女子歸隐山林,就此一生。

商七被帶走後不多久就入魔了。懷胎八月的薛泠沒等來愛人,卻等來了愛人破道成魔的事情。

心懷正道的她,無法接受商七入魔的消息,甚至一度想要自行了斷,但是阿堯讓她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堯光沐陽,健康順遂。”

“就叫阿堯吧,好不好,小阿堯?”

女子笑容一個凝固,不遠處,她對上男子猩紅的眼。

“你來做什麽?”

她橫眉冷眼的姿态讓商七眼底不自覺彌漫了一陣的失落,但是他勾起一個苦澀的笑,眼中滿是溫柔道,“我來看看……阿堯。”他聽到了方才薛泠的話。

“他不會姓商的,你還請回吧。”

薛泠把孩子抱在懷裏就走回了屋,再回頭之時,庭中唯有落花殘卷。

這一刻,她背靠着門不禁放聲大哭,萦繞在心頭的委屈噴湧而出。

她又何嘗不想與愛人長相厮守。

可是人魔殊途。

商七在人界才是最危險的,劍宗懸賞他,商家唾罵他,所有人都覺得他是個糟糕透頂的爛人。

但薛泠知道,他不是的。

“別哭。”熟悉的味道伴随着一個笨拙的動作,她被抱在懷中。

懷胎十月,受人非議的時候,薛泠都沒有在此刻感到的委屈深重。

原來人在愛的人面前,會放下所有的僞裝防備。

“商七,阿堯病的時候,我真得好害怕,我也是第一次當母親,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也照顧不好他。我甚至覺得,自己不配當一個母親。”

他親吻她的發頂,“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一句話,讓所有的情緒潰不成軍。

薛泠攥緊他的衣袖,無聲的,想要挽留他。

但是,“你現在走,我可以當沒看見過你。”

話語間的意思,便是劃定了楚河漢界。

他走了。

但是每年都會有那麽幾天。

庭中的桌子上會有不知名出現的一些禮物。

阿堯生辰那天的禮物是長命鎖。

轉眼第二天,薛泠就給阿堯戴上了。

這些東西都像是薛泠生活的及時雨。

一切的禮物在那天桌上放的一只沾了血的清心鈴之後,戛然而止。

薛泠一邊擦着清心鈴上的血,一邊落下了淚。

庭前落花,有幾人曾知。

這是兩人的定情信物,也是最後終章的結局。

有些人,這輩子注定無法再相見。

卻可以讓有些人一輩子魂牽夢萦。

她推開門,陽光照了進來,不過五歲的商堯撲了上來,她摸着小商堯的頭一字一句,叮囑道,

“阿堯,你的名字叫商堯,可記住了?”

“你父親姓商,他呀,是個很厲害很厲害的英雄。”

說着,溫熱的淚落下。

她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