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軌了,絕對是出軌了。
黎行挂斷電話捏了捏眉心,完全醒神後才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他怎麽跟夏夏說?
老婆,我去打個怪……不行,這個說法一聽就很扯,況且就算季夏真信了,以後豈不是受點傷都要胡思亂想。
黎行腦子裏勾勾畫畫首先排除坦白這條路,再看縮被子裏熟睡的人,上半夜折騰了好幾個小時,臨睡前還跟他抱怨腰酸,想來沒那麽容易醒。
季夏睡眠質量一向很好,睡就要睡很久,中途完全不會醒。
他小心貼着床單鳗魚似的往下滑,滑下床後摸黑抱着衣服溜出房間,關上門再将可能會發出動靜的門把手一點一點往上推,快速穿上衣服用同樣的方式離開,争取早去早回。
獨屬于黎行的氣息驟然消失,季夏立刻睜眼坐起身,歪頭盯着房門疑惑:這麽晚,他要去哪兒?
想是得不出結果的,季夏決定跟上去瞧瞧,爬出被子撿起落在床邊的衣服,卻死活找不着內褲。
明明之前被黎行脫了扔邊上的。
等他到衣櫃重新翻出一條新的換上,黎行早一腳油門駛出清水灣,氣味都聞不見了。
*
清水灣距離老城區,開車不過半小時。
臨近兩點半,黎行将車停到言平大道附近,這一帶原定計劃今年拆除用于建造商業中心,居民基本都搬走了,路面空蕩蕩的,只有幾輛挖掘機停在危房邊上。
僵屍來這個沒什麽人的地方幹嘛?而且這個地方……好像在哪聽說過。
來不及細想,黎行走進言平大道弄朝巷,一眼就發現了藏在昏暗角落裏待命的鐘時琴。
“徐三白他們人呢。”
鐘時琴藏好好地,背後冷不丁一道聲音吓得他差點跳起來,“師兄,你走路不出聲的麽。”
“少廢話。”
黎行語氣不太好,鐘時琴不敢跟他皮,擡手指向不遠處被挖掘機挖了一半的危房,“徐師兄他們進去了。”
話落,危房上方響起怒聲咆哮。
黎行扭頭往聲源方向跑,鐘時琴緊随其後,餘光掃見他後背鼓囊囊地低頭往下看,以為眼花了揉揉眼再看,确定沒看錯急忙喊:“師兄師兄,後面,屁.股後面。”
“什麽後面?”黎行往後摸,腰間揪出一塊凸起的布料——純白三角迎風飄搖。
“……師兄,要不你先找個地方穿一下?”鐘時琴以為他內褲沒穿就趕來了。
黎行的臉黑中透着點紅,二話不說将內褲塞兜裏。
“師兄不穿麽?”
“真不穿啊?”
“不穿不難受麽?”
……
“閉嘴!”黎行實在受不了了,咬牙低呵,“不是我的。”
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總不能……襯衣領子微敞,近距離看清他脖子上各種慘不忍睹的痕跡,鐘時琴總算反應過來,龇開一口大白牙傻笑。
黎行懶得理他,包裏掏出一柄迷你銅錢劍往危房門前走。
剛走近,搖搖欲墜的木門嘭地迎面倒下,黎行迅速後退,順手揪起牙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鐘時琴甩向身後。
門內緊接着沖出來一道紅色殘影,看都沒看他們,一腳踩爛木板朝空曠的街巷跑遠。
“黎行快追!”徐三白帶人随後追出來,“那就是僵屍!”
僵屍也分等級,年份越久的等級越高。這具千年女僵屍已經從跳進化成跑的狀态,不過眨眼消失在他們面前。
黎行将銅錢劍往腰上一別,借危房前的枯樹翻上屋頂,高空俯視輕而易舉就找到了街巷角落裏亂竄的影子。
“她往西北方向跑了。”黎行撂下一句,跨過危房樓頂率先追過去。
徐三白即刻安排其他人進行包抄,勢要擒住這具千年僵屍。
言平大道內響動陣陣,那僵屍跑得極快,幾乎剛被發現又不見了,但不夠聰明或是路癡,往往跑着跑着跑回了原地然後接着跑。
饒是如此,也把幾位天師累地夠嗆,更不要說出手,根本揪不住。
“天快亮了,就不信她還能跑。”兩三個回合下來,徐三白召回所有天師往言平大道各個方向布下火陣,嚴防死守。
黎行依舊待在屋頂上繼續尋找僵屍蹤跡,餘光掃到胡同巷裏有截紅影,跳下高牆屏住呼吸移過去,到拐角不自覺抓緊銅錢劍。
做足心理準備後,一鼓作氣跨出去轉向胡同,巷子裏吱呀一聲,開了扇門。
安懷披着外衣出來,與他四目相對分外錯愕,“黎行?你怎麽在這兒,不是在養傷麽。”
黎行這會兒終于想起地方為什麽那麽熟悉了,安懷師兄老家原來就住在這一帶。
暫時沒發現僵屍蹤跡,他松下心神無奈嘆氣,“沒辦法,徐師兄連夜催,說有僵屍,剛剛我們還在到處追她呢。聽小琴說你被咬了,沒事吧。”
安懷脖頸貼着張紗布,聞言捂住脖子,“沒什麽大事,用糯米粉敷着。”
“那就好。”黎行囑咐他兩句,走之前看附近都沒什麽人家了,有些疑惑:“怎麽沒搬去新的地方?”
安懷慢動作眨了下眼,指着脖子輕笑,“要是被我妹看到,那丫頭你知道的,一點皮外傷都要哭鼻子。”
自動帶入季夏,黎行非常能理解他的舉動,“你好好養傷,我得去追那個僵屍了。”
“好。”
安懷送他出巷口,人走遠後攏着外衣返回家中,插上門栓,一道血色影子從二樓飛撲過來。
*
一行人守到近五點,遠處傳來啾啾鳥鳴,天馬上就要亮了,也沒等到那具僵屍再次現身。
黎行沒時間繼續跟他們耗了,故意捂着肋骨皺眉,“嘶!疼疼疼,傷口好疼。”
“師兄你沒事吧。”鐘時琴立馬跑過來扶住他,“我送你去醫院。”
黎行:“……不用了,我回家歇歇就好。”
“回家就能好?”
“嗯。”
身後斜過來一道打量的目光,徐三白瞧他疼地臉已發白,松口:“你先回去。”
“謝師兄體諒。”黎行拍拍鐘時琴的肩叫他好好幹,随即頭也不回地離開言平大道。
拎着早餐店新鮮熱乎的包子回家,屋裏靜悄悄地,季夏顯然還沒醒。
他放下包子聞了聞身上的味兒到客衛沖澡,渾身舒爽了再推開主卧房門,悄悄爬上床。
天亮了,季夏正困地不行,床上滾了一圈到他懷裏嘟哝:“去哪了?”
心跳瞬間失衡。
黎行不自覺舔了舔有些幹燥的唇,磕磕絆絆:“我去買早飯了,困的話再多睡會兒?”
說完靜靜等着季夏诘問。
五分鐘後,心跳已經逐漸恢複正常也沒等來下一句,黎行小心撥開被子後才發現人又睡了過去。
“呼——”
室內傳出一聲長氣。
黎行終是耐不住熬了一宿的疲憊,抱住人沉沉閉上眼,接着開始無休止地做夢。
迎頭将一只厲鬼從中間劈成兩半,就被季夏目睹了“案發現場”,那雙溫柔好看總是淺淺彎着的眼睛裏滿是錯愕,不等他解釋扭頭跑了,越跑越遠,無論他怎麽追都追不上……
*
下午三點鬧鈴準時響起。
響了好一陣,季夏被煩地不行,左滾滾右滾滾,艱難睜開眼爬起來關掉,黎行依舊在睡。
睡到将近六點,季夏已經起來給自己弄好吃的,準備去上班。
“黎哥睡過了,所以今天沒有好吃的了?”蘇小雯備受打擊,整個人就跟秋天枯掉的樹葉萎了。
季夏搖頭拿出早上的包子。
蘇小雯看一眼,癟着嘴去找餘頌今,“店長,我要吃關東煮。”
“吃吧吃吧,誰還能缺你一口吃的。”餘頌今擺擺手叫她自個兒拿,随後又看向季夏,“今天真是奇了啊,不過也能理解,畢竟他車禍剛養好傷,就讓他歇歇,反正店裏有很多關東煮,夠你們吃了。”
季夏不為所動,捏着番茄醬往包子上倒,手上一不小心用力過猛,将整瓶番茄醬都倒進扣開的包子眼兒裏。
“季哥,你就算再喜歡也別多吃啊,吃多又要像上次那樣醉了。”九點過後沒什麽客人,蘇小雯抱着熱乎乎的關東煮嚼嚼嚼。
許久不吃,吃一次還真不賴。
“一瓶不會醉。”季夏認真解釋但還是放下了沒擠幹淨的番茄醬瓶,咬着唇道:“他昨晚……”
季夏恢複精神後就一直在回憶昨晚的事,思來想去還是将黎行半夜背着他偷偷出去跟他們說。
蘇小雯不知是被燙的還是被他說的瞪大眼,關鍵部分及時打住,“你确定黎哥跟電話裏的人說‘在哪兒’,‘站那兒別動,我去找你’?”
“他聲音太小了,我只聽到這兩句。”
餘頌今緊跟着問:“對方男的女的?”
季夏搖頭,“沒聽見,不過我有偷偷瞄到,備注‘琴’,鋼琴的琴。”
“琴?”餘頌今猛拍桌子肯定,“女的,絕對是個女的。不是等會兒,黎行不是性別男愛好男麽?”
“這跟男的女的有什麽關系。”蘇小雯咬着魚籽福袋插一嘴,“他大半夜偷偷背着季哥,無論去見誰,都已經說明問題。”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季夏混亂不堪,“什麽問題?”
餘頌今和蘇小雯對視一眼,同時道:
“他出軌了!”
“給你戴綠帽子了。”
“出軌。”這對季夏來說是個新詞兒,“是之前店裏客人哭着說的移情別戀?”
兩人整齊劃一地點頭。
“不應該啊。黎哥看着是有點浪,對季哥不是挺專一的嘛。”蘇小雯關東煮都不吃了,又問:“他最近還有沒有其他反常。”
“反常……”季夏想半天,只想到偶爾沒有完成的任務,“忘記早安吻算不算。”
蘇小雯:“就這個?”
“別這個那個的,今天這件事就足以說明問題。”餘頌今擺出幾分過來人的樣子,再次肯定:“出軌了,絕對是出軌了。哎呀,現在這個世道,看着是個好男人的也這樣,家花永遠沒有外面的狗屎香。”
“喂,過分了啊。”蘇小雯踢他,“我季哥也是其他人能比的?”
“我就打個比方,咱季神哪是其他人比得了的。”餘頌今無時無刻不想着抱大腿,轉頭啐道:“黎行也真是的,身在福中不知福,是不是忘了車禍養傷那幾天誰照顧的他?我告訴你啊季夏,這事兒咱絕對不能忍,忍了不就成烏龜蛋子了。”
季夏還停留在出軌這個新詞上,下意識覺得黎行不可能移情別戀,不過聽他們說的好像也不是沒有道理。
“不能忍。”季夏順着他們話,問:“我該怎麽做?”
“打爆他的狗頭!”餘頌今握拳錘空氣,錘兩下發現他們都在看自己,輕咳一聲拉回正題,“這出軌也是我們猜的,關鍵得有證據。所謂抓賊拿贓,捉奸拿雙,接下來就是捉奸!找到他出軌的證據狠狠錘他,然後潇灑地告訴他你不要他了。”
“不要他,是要跟他分手的意思麽?”季夏想過有一天會分手,沒想到來得這麽快,有點舍不得。
“不分手,狗男人留着過年啊。”餘頌今看出他在猶豫苦口婆心地勸,“季夏你不懂,這出軌有一就有二,絕對不能心軟。再說了,三條腿兒的□□難找,兩條腿的男人不到處都是?”
“對啊。”蘇小雯附和一聲,轉頭又道:“而且現在不是還不确定嘛,那就更要抓了,萬一是場烏龍呢?又或者黎哥在偷偷給你準備驚喜,也不一定哦。”
她私心裏還是覺得黎哥不可能出軌,有她季哥這麽漂亮可愛,溫柔善良的在,哪個能比得過去。
“你說的有道理。”相比餘頌今,季夏更認同她的觀點,心裏微微堵住的地方跟着松快許多。
接下來整整兩個小時,餘頌今和蘇小雯都在輪番教他如何捉奸,蘇小雯甚至還想跟他一起當個打手,黎哥真要是出軌了,她少說也得上去對着臉揍兩拳。
“瞧不起你季哥啊,他還需要你給他當打手?”餘頌今趕緊将熱血上頭的她攔下。
夫夫倆的事,外人最好別參與。
……
被灌輸了一整晚新知識,天亮以後,季夏先去找了趟林牧。
“白天你不是要睡覺麽?有事?”
林牧為了查一個失蹤案熬了整宿,回來直接睡在沙發上。剛睡下不久就被吵醒,睜眼看到季夏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戀愛後搬出去的人居然回來了。
季夏鼓着腮幫,氣憤地蹲在沙發邊握拳,“牧哥,面具給我用用。”
“要面具幹嘛?”
“捉、奸!”
【作者有話說】
林牧:……我大概是沒睡醒。
Leave a Re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