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站那兒別動,我現在去找你。”
胡亂莽撞連啃帶咬,小虎牙抵在脖間跟針紮似的,卻有一股莫名的興奮感自尾椎骨一路攀升,蔓延至脊背,最終到達大腦皮層爆開。
卧室裏,窗簾緊閉,昏暗無光。
黎行粗喘着,松開身下抓皺的被單托住他的細腰,掐着腰窩往上,撫過肩背直至那張潮紅濡濕的臉重新吻上去,誘着人在自己身上四處點火,情到濃時甚至舔了舔一邊的虎牙。
季夏突然反應極大地推開他,手掌恰巧摁在他胸前還沒好全的肋骨上。
黎行悶哼一聲,臉急速白了下去,某個地方也跟着偃旗息鼓。
“我按到傷口了?”季夏恢複理智從他身上下去,伸出手哪裏都不敢碰,生怕一出手又弄疼了他,“要不要去醫院?”
“沒事,一點小傷不打緊。”黎行握住那雙手放到唇下輕嘬,蒼白的臉上扯開笑,“已經好多了。”
“就會騙我。”
季夏還不至于蠢得看不出他的臉色,忍着反反複複的沖動迅速給他換好藥,尤其是破了口子流血的地方多用紗布包上好幾層。
包好,黎行也差不多成了一具會呼吸的木乃伊。
“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做點吃的。”季夏把人塞進被子借口離開,打開門回頭認真說:“以後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
他真的怕哪一天在黎行面前徹底失控。
卧室門輕輕帶上,最後一句話仍不停回蕩耳邊。黎行安靜片刻,拿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給呂師兄發去消息:【戴狐貍面具的人有消息了麽?】
不能再受傷,季夏看見會心疼的哭紅眼,最好的辦法就是将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抓到!從根源解決問題。
僵屍雖然是抓到了,後續還有些問題需要解決。臨近中午,呂方才有空回:【還沒有。氣息追蹤根本沒用,你确定對方不是人?】
黎行:【他的眼睛是血紅色的。】
沒有人的眼睛是紅的,更不要提血紅,不排除美瞳的可能性,但當時那雙眼睛在發光。
怎麽可能是人?
呂方:【現在反正是追不到,不過他既平白無故出現了,以後肯定還會再出現,總有辦法抓到。你先好好養傷。】
不到一分鐘,呂方又發來消息:【黎晏清知道你受傷了。】
時隔十年再次看到這個名字,黎行的呼吸還是會有那麽一瞬不順暢,好像又能看見冰涼泛着冷光的手術臺,刺得眼睛生疼的白光以及不計其數打進身體裏的藥。
“阿行別怕,一會兒就過去了。”
“哥哥這也是為你好。”
……
黎行用盡全身力氣攥緊手機,屏幕邊緣隐隐開裂。
呂方再發:【你別擔心,協會24小時派人看着他,不會讓他有逃出來的可能,不過聽說你受傷後,又在禁室發瘋。】
【師兄,我不想聽到有關他的任何消息。】
【好好好,不說了,好好養傷吧。】
黎行蜷進被子裏,深深嗅着被子洗過之後殘留的柑橘香,像是抱着季夏,心才勉強安定些。
他騙了季夏,他其實有個同胞哥哥。
是個天才,也是一個不惜将親弟弟當做試驗品的瘋子。
*
閉上眼,十年前的噩夢依舊會随着某條裂縫,如影随形地追過來。
“阿行,相信哥哥,我們可是親兄弟!我怎麽會害你呢?”眉眼溫和的男人一邊笑着,一邊将禁止研發的藥物緩慢推進他身體裏。
一如之後,含着同樣和煦的笑将他推下山崖,只為了證明實驗是否成功。
失敗了,就會當着他的面用手術刀将自己劃的遍體鱗傷,哭着道歉完然後周而複始。
折磨他也在折磨自己。
又一輪手術開始,黎行熟練地躺下任由哥哥繼續實驗,雙目無神地轉過頭,卻看見季夏站在不遠處,眼裏蓄滿淚液,捂着嘴沖他搖頭。
黎行不知從哪裏橫生出一股勇氣,費力掙脫開手術臺上的束縛帶,抽搐着從夢中醒來。
床頭暖色的光打在臉上,視野朦胧間床邊露出一雙棕紅色的眼睛,好奇地沖他眨了幾下。
“黎行你是做夢了麽?”被抓住偷看,蹲在地上的季夏索性将整個腦袋抵在床邊,“你睡了好久,都快晚上了。”
鬧鐘時針即将指向6,确實睡得挺久的。
“……做了噩夢,好吓人。”黎行不是個委屈自己的,坐起身朝他伸手,“抱抱。”
一陣薄荷柑橘香飄近,黎行摟住人埋進脖間來回蹭,蹭地久違的噩夢徹底從他眼前消失,簡單洗漱完靠着季夏慢慢走出房間。
季夏将他扶到餐桌邊坐下,端上來一高壓鍋黃米粥,“店長說病人要吃的清淡點。”
店長說?
黎行說不上來哪裏不太對,想起他還有工作,仰着頭可憐巴巴,“晚上還值夜班?”
“今天不上班。”季夏給他從鍋裏舀出一碗粥,又跑到島臺端來山藥百合、木耳雞蛋和一點甜醬肉絲搭配着,“我請了假,在家陪你。”
“真的!”
“嗯。”
黎行嘴角壓不住上翹,頓時覺得受點傷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我開電視好不好,會不會吵到你?”季夏習慣跟他吃飯的時候打開電視作背景音,顯得熱鬧。
黎行哪有不應的。
“夏夏,山藥好好吃哦,百合也好吃。”
“那你多吃點。”
“木耳雞蛋也好吃,夏夏廚藝真棒!”
“嗯。”
“肉絲也腌地特別入味。”
“肉絲是你做了放冰箱的。”
黎行:“……小米粥也好好喝。”
喝完一碗,季夏緊跟着又給他續上一碗,粥面堆上滿滿的菜。
快撐死的黎行:他不誇了。
*
“……接下來我們看下一條新聞。近日,藤州考古團隊在雲騰山腳新挖掘出一座古墓。根據墓內出土的雙龍琉璃杯,最早可追溯至千年前……”
埋頭認真吃飯的季夏筷子突然一停。
“……據悉墓主人為一名女子。考古專家們打開棺椁後發現,歷經千年,女子容顏依舊,皮膚細膩有彈性,頭發烏黑柔順。身穿正紅吉服,點绛唇,描烏眉,披金戴銀入葬,專家推測女子不過雙十年華,具體為哪朝暫時還未知曉……”
主持人播報的時候,畫面切換到墓室。室內面積寬廣,高低錯落着數層臺階,數不清到底有幾層。階頂擺放着一具楠木棺椁,兩側點着油燈,處處透着精致奢華。
最後,鏡頭挪到棺椁上方。
黎行正努力喝着男朋友特別為他熬的粥,見他飯也不吃盯着電視,随意瞥了眼,嘴裏的粥差點噴出來。
棺椁內金銀玉器無數,鏡頭放大,中間躺着的女人比主持人說的還要靈動,就好像一個活生生的人躺在裏面睡覺。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女人交疊的雙手,十指紅甲有近十厘米長!
鏡頭一晃而過,黎行的心差點就要從胸腔裏跳出來,努力平複下去,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夏夏,別看了,吃飯吧。”
“嗯,嗯。”聲音同樣輕顫。
季夏一點點轉過身,心不在焉抱着碗。
新聞播送完進入歡快的廣告時間,飯桌上卻異常沉默。
須臾,黎行按捺住慌亂重新扯開笑,“待會兒吃完飯,看個電影吧。”
“好。”
季夏的頭埋地更低了,滿眼都是藏不住的擔憂。
雲騰山距離他之前住的青陽山并不遠,考古團隊不會連着把他的墓也給挖出來吧。
他墓裏的東西可比這個墓多多了,被發現,那些照明用的夜明珠,魚油燈,黃金珠寶之類的玩意兒豈不是都要充公?
季夏愈發不安,甚至想寫信給老道士,叫他把自己那些寶貝挪挪窩。
然而沒等行動,三天後的晚間新聞上,新鮮出土的千年女屍不翼而飛。
……
黎行想掐人中。
趁季夏去洗澡,趕緊将屏蔽掉的工作號點開,群裏的師兄弟已經吵翻天。
黎行一行行看過去,竟然已經有師兄跟那具千年份的僵屍交過手,還被咬了!
“太兇了,嗚嗚嗚。”
“最近是捅了僵屍窩麽?”
“嗚嗚嗚。”
“根本追不到,那女僵屍力氣大得能把房頂給掀了,掀我頭蓋骨還不是易如反掌?”
“嗚嗚嗚。”
“上面的嗚嗚怪,老子忍你很久了!再嗚,給你頭打掉!”
……
黎行特意瞄了眼嗚嗚怪的ID,很好,是他那愚蠢又沒用的師弟。
跟着另一位師兄去找僵屍,倒是幸運,一找一個準兒,據說找到的時候,人家正在鄉下農戶的雞棚裏用餐。
擱誰,吃飯時間被打擾都不開心,更別提僵屍了,尤其還是兩個送上門的食物。
另一位安師兄,不提戰力如何,人還是不錯的。僵屍撲過來先推開了鐘時琴,自己不幸被咬傷,回家修養去了。
這要是換作黎行……他大概會摁着鐘時琴的脖子伸過去給對方咬。
“師兄,咱一定要給安師兄報仇!”
咱?不好意思啊,不熟。
出來一個千年份的僵屍,協會定會增派人手,多他一個不多,肯定少他一個不少。
再說了他還在養傷期間呢。
雖然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今天季夏好不容易同意他胡鬧一次。
黎行能忍?
無視鐘時琴絮絮叨叨發來的各種沒用的消息,拿上東西進浴室,抱着人從浴室到床上,又胡鬧到客廳。
7點開始,一場酣暢淋漓的戰事臨近半夜方才停歇。
技術一次比一次好,季夏也好像食髓知味,一點不見困意,黎行又來了一次才将他抱去浴室清理幹淨上藥。
“睡吧。再不睡,白天就要困地起不來咯。”
季夏趕緊把頭埋進他懷裏假裝睡覺。
室內漸漸平靜下來,只隐約聽到輕淺的呼吸和鐘表滴答聲。
季夏無聊地很,默默數着鐘表滴答了多少下,數地正起勁,一聲突兀地“嗡”忽然插了進來。
辨別聲源是從黎行那邊的床頭櫃上傳來的,正打算戳醒他,人緩慢挪了過去。
黎行點開手機,看到是鐘時琴的號碼随手挂斷,正準備回去摟着季夏,結果這小子又打。
有完沒完了!
回頭瞥眼熟睡的人,黎行無奈接下,壓輕聲音恐吓:“你最好是有什麽事。”
“是徐師兄非讓我找你,我們正在追那具女僵屍,她跑得忒快了。”
“啧!在哪兒?”
“老城區言平大道18號,我看她進了一個院子。”
“行了我知道了,站那兒別動,我現在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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