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為什麽萊茵博士想要陳鎮的消息壓下來,難道說他知道什麽內情,【災難日】的前夕之所以會發生是和‘克萊因’挂鈎的,注射‘克萊因’的人就算體內的基因發生了變異,變成了有傳染性的怪物,和異人的位置都是分散的,為什麽會在陳鎮?

難道說萊茵博士在陳鎮進行基因實驗,所謂的【災難日】是邪惡科學家弄出了的,只是沒想到會出現意外,吸引大家的注意。

啞蓁坐在車上一邊思考這件事的起因經過,一邊找南陽算賬:“我不管萊茵博士是什麽樣的原因,他出賣了我,那我們之間就連朋友都沒得做,放我下車吧,謝謝你送我從國安部出來。”

網上鬧成了這樣,夏默子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本來啞蓁選擇燎原會不逃跑的原因,就是想找個安排的避難所躲着,沒想到選錯了地方。

南陽笑着,沒把啞蓁的話放在心上:“博士能用你那是你有價值,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找你麻煩嗎?普通人将你當做殺人犯對待,異人覺得你是其中的污點,現在放你下去,怕是你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南陽根本不擔心啞蓁會跟他鬧掰,這個女人,一無所有,要錢沒錢,要背景沒背景,還因為墜崖事件四面楚歌,南陽想都不用想都知道,啞蓁除了繼續依附燎原會,沒有別的選擇。

果不其然,啞蓁也沒再提下車的事情,只是奇怪道:“萊茵博士既然把我給出賣了,難道他還信任我覺得我會為他做事,就不怕我跟着你回去,進行報複在背後捅他一刀。”

“你敢!”南陽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猛獸,誓死護衛他的主人,在他心中萊茵博士是他的信仰,讓他重獲了新生,他願意為博士清理掉一切威脅。

啞蓁一點也不怕,反而調侃道:“燎原會,還真是博士圈養的一批好狗啊。”

但被啞蓁這樣辱罵,南陽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有點開心。

“一開始,博士讓我接你會燎原會的時候,我以為博士是想表現一下異人之間的團結,做給別人看的。

可是王明跟我說,博士和他讨要過一份報告,博士說你這個人不簡單,知道很多東西,他甚至都有些後悔将你給推出去。

我從來嗎聽過博士提到後悔兩個字,你到底隐藏着怎樣的秘密。”

王明也就是那個啞蓁安排去檢驗陳鎮井水的保安,還真是不巧,啞蓁一被抓進去,報告去出來了,現在還落在了萊茵博士手裏。

南陽提到秘密的時候,啞蓁什麽話一沒說,嘴角噙着笑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眼神冷淡的就像一塊寒鐵。

“看來,你比我想象的要有意思得多啊,夏默子。”

南陽通過後視鏡望向啞蓁。

啞蓁聽懂了南陽的言外之意,他是嫉妒了,嫉妒博士這麽看重一位新人,竟然安排這麽多,這只能說明一點,接下來一定會發生讓他更嫉妒的事情,啞蓁笑道:“沒想到我在萊茵博士眼裏還這麽有價值,或者說,不把我的價值榨幹,萊茵博士是不會放我走咯。”

車門早就上鎖了,這輛車就是駛向燎原會的大本營的,南陽接到的任務就是就是将夏默子帶回去,萊茵博士要親自見一面。

“那是你的榮幸。”南陽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啞蓁的眼神微眯,榮幸嗎?

她感覺到了危險正在襲來,啞蓁可不覺得萊茵博士會和她來一場面對面,心與心的交流,自己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如果自己真的跟着南陽到底了目的地,那才是羊入虎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你想知道為什麽博士這麽在意我嗎?”啞蓁和南陽聊起這個話題,來吸引他的注意。

南陽看了啞蓁一眼,表示不屑:“說來聽聽。”

啞蓁在車裏四下掃射,她是被手機上有監聽定位系統這件事搞怕了,謹慎的提醒了一下南陽:“車內不會有監聽吧。”

南陽表示并不在意:“就算有也沒事,只要你敢說,就不怕被人偷聽了去,我的一切都是燎原會給的,我不會對燎原會做任何隐瞞。”

啞蓁也是無語至極,燎原會的洗腦技術還真是成功。

但既然南陽這麽說了,啞蓁也就不瞞着了:“我想你應該也覺得奇怪吧,博士一心致力于讓‘克萊因’注射普遍化,卻在政府剛剛重視異人的關鍵時刻,将我推了出來,讓異人犯罪事件迅速登上熱搜,博士這麽做不是會打擊大衆對異人的信任度,讓‘克萊因’普遍化平添難度嗎?”

南陽皺着眉,他的确有這方面的疑惑,在燎原會,知道這件事情的同樣有這樣的疑惑,可南陽尊重博士的每一個選擇:“如果你是為了離間我對博士的信任,對不起,你高估自己了,像博士那樣高度的存在這麽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啞蓁翻了個白眼,都想切開他的腦袋看看是不是進水了,一點自己的想法都沒有,她嘆了口氣繼續說:“博士當然不是傻子,他這麽做一定是想要獲得更重要的東西,南陽,我想問你一句,有什麽東西,在博士眼裏比推廣‘克萊因’普遍化更重要。”

南陽被問懵了,他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來,氣惱的對啞蓁說:“要說就說,打什麽啞謎啊。”

答案其實很簡單,啞蓁笑着說:“當然是‘克萊因’比‘克萊因’更重要。”

南陽腦袋裏冒出幾個問號,完全沒聽懂啞蓁在說什麽。

啞蓁沒有在繼續下去了,說到這個程度剛剛好,給人瞎想的空間,自打自己知道被監聽定位以來,啞蓁就自己的回憶了一遍自己在獲得這部手機後都做了什麽。

最大的破綻就是陳鎮的事,自己一下子就找到了【災難日】的前夕會發生了的地方,并且一開始就以肯定的語氣對其他人說,這裏一定發生過離奇的事情,還找王明去檢驗水井裏的水。

在陳鎮發生地震的之前就提前預知到了事故的發生,從地震中逃了出來,為了解決到簡易和王澤這兩個麻煩,還用能力激發了他們的正義感,讓他們去加入救援隊伍,現在整個陳鎮變成了一座無人區,除了啞蓁一個人活着出來外,沒有第二個。

啞蓁不信除了燎原會的萊茵博士,其他的勢力會對自己不感興趣。

就比如國安部的人,一開始國安部的人可能還沒有反應過來,啞蓁是萊茵博士有意暴露出來的,可當啞蓁才車上拆開手機,翻出定位芯片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知道了。

網上忽然爆發出關于‘異人使用異能參與謀殺事件’的熱點,短短一天的時間熱度就蓋過了已經有成千上萬人死亡的陳鎮,這後面沒有推手啞蓁自己都不信,更何況是國安部的人。

就算一開始還沒有想明白萊茵博士的用意,現在這個局面也該想明白了,畢竟現在的結果實在不符合萊茵博士建立燎原會的初衷。

所以國安部的人那邊也在想這個問題,萊茵博士究竟想利用這件事隐瞞什麽東西。

作為被萊茵博士放出來的誘餌,國安部副部長張天一直密切關注着啞蓁的一舉一動,原本他以為燎原會那邊會放棄啞蓁,畢竟在這樣的風口浪尖上,啞蓁已經是一枚棄子了,可沒想到,燎原會的人派來了律師,限他們在二十四小時之後将她給放了。

老謀深算的張天意識到,這絕對不是意外,也不是巧合,已經被放棄的夏默子在此被啓用,她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

在啞蓁被放出的二十二個小時前,張天剛剛打發走和他對着幹的麥娜,然後派來一批人去調查夏默子在假扮文霞的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麽。

張天很快得到了一份資料,他将手下找來的資料一一看下去,皺眉道:“也就是說你們抓到夏默子的時候,她開着一輛黑色的轎車,那輛轎車是挂在簡建洲門下的,難道夏默子之前和簡建洲在一起,還是她偷了簡建洲的車。”

手下們不好回答,燎原會的保密工作做得極好,而文霞又是一個假身份,在鄞州出現沒幾天,得到的信息确實不多,只能從車輛下手。

張天後來還專門去聯系了一下簡建洲,和這位老朋友通電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感覺像蒼老了十來歲。

“你這是怎麽了。”張天在電話那頭擔心道。

簡建洲面露苦澀的和他提到了他在電視上看到自己的兒子出現在陳鎮,現在生死未蔔。

張天安慰了他許久,最後還是提到了這輛車,問他有沒有印象。

簡建洲聽着張天對那輛車的描述,猛地擡起來頭:“這是我讓司機接送我兒子開得那輛,你怎麽會知道這輛車?”

“你兒子?!”張天不敢置信,但對于這件事情他不好多說,只說最後會給他一個交代的。

等挂了電話,張天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夏默子開的這輛車竟然和去過陳鎮的簡易有關,這說明什麽?張天都不敢去想。

他趕緊找來人去調取關于這輛車的監控。

下屬問:“在什麽地方的監控?”

張天說:“從你們最後抓捕夏默子的地方開始往後查。”

最終查到夏默子去廣場參加演講之前還去過一家檢測機構,張天派人去檢測機構問過了。

手下說:“是一個叫王明的人讓他們來對井水進行檢測,做檢測的那個師傅在井水中檢測出來一種不明物質,感覺就像是一種從沒有見過單細胞浮游生物。”

那個師傅覺得稀奇還自己畫了一張畫像,手下帶了回來,畫像上畫着一個橢圓形的像種子一樣的東西,和綠色的浮游生物不同,這個是紅色的,身子周圍有一些尖狀的凸起,看起來具有攻擊性。

張天将畫像保留了下來,讓手下繼續查,結果發現再往前就是出城,過了高速路,線索就斷了。

沒辦法,張天只好在往前查,在得知簡易在鄞州大學讀大一之後,張天就趕緊派人過去詢問簡易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最後在鄞州大學的一間教室的監控中找到了夏默子和簡易共同出現的畫面。

張天指了指監控視頻中夏默子交給簡易的紙條問:“上面寫的是什麽?”

手下說:“旁邊的同學說,是表白的情書。”

張天看着接下來的畫面,簡易的表情明顯變得驚恐起來,這絕不是情書能帶來的效果。

夏默子是先離開教室的,但在校門口的監控中卻最先看到簡易離開的畫面,之後夏默子才離開,這說明她一直在暗中監視簡易,跟在他身後。

夏默子離開的時候也是坐着一輛黑色轎車,張天讓手下去查,發現簡易坐的車和夏默子坐的車在二十分鐘內,一前一後,離開了鄞州市區,夏默子的車在沒過多久就回來了。

而在四個小時之後,夏默子開着簡易的車回來了,這四個小時,夏默子都和簡易在一起,他們去過陳鎮,或者說,夏默子一個人從陳鎮回來了。

這一結論讓張天震驚了許久,為什麽會這麽巧,為什麽偏偏是陳鎮。

‘伊甸園’的亞當博士在看過陳鎮的視頻後,給鄞州政府寫了一份報告說:“鄞州現在正在面臨一場巨大的危機,而陳鎮就是這場危機的開端,解決危機的唯一辦法就是異人。”

正是因為這份報告鄞州政府才開始重視異人,并且派遣了異人小組去往陳鎮解決危機。

亞當博士對于陳鎮的異變明顯是知道是什麽情況的,但卻對此絕口不提,就連異人隸屬的國安部也只在他的嘴裏得出一個消息,就是視頻裏那朵紅色花朵名字,叫做‘瑪雅之花’。

和這樣就算是亞當博士都諱莫如深的陳鎮,夏默子是怎麽活着回來的。

張天終于知道為什麽萊茵博士不想放過夏默子了,這個女人身上的價值遠比自己想得要終于得多。

亞當博士對陳鎮發生的事是有一定了解的,和他同期的萊茵博士也一定知道什麽?

萊茵博士将夏默子的行蹤放了出來,是早就知道麥娜在找她,或者說反對者聯盟在找一個可以打壓‘克萊因’普遍化的機會,可他們沒想到這個機會竟然會是他們的敵對方燎原會安排的。

萊茵博士在利用麥娜,張天聽着麥娜和自己争論不休,當自己直接用:“你就不怕我将你辭掉。”

這句話來威脅她的時候,麥娜的那句:“我不是一個人。”

真讓張天覺得好笑。

當時他都有一種沖動想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麥娜,看看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利用之後的表情會變成什麽樣,所謂的信仰不過就是一張紙,一戳就破,而紙外面全都是這些老狐貍的爾虞我詐。

而終于抓住狐貍尾巴的張天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還是如期的将夏默子給放了,可他同樣的也在燎原會那邊給夏默子的手機貼定位監聽功能的地方貼上了國安部的芯片。

啞蓁知道有人監聽,還以為是在車上,沒想到又是在手機上,還好她還不知道,不然她簡直想罵人。

所以當啞蓁說出那句:“當然是‘克萊因’比‘克萊因’更重要的時候。”

國安部安排的車已經在後方跟着了,張天知道他賭贏了,夏默子果然知道陳鎮的內情和萊茵博士的用意。

張天也聽出來了,夏默子想跑,萊茵博士抓住她之後未必會放過她,而夏默子也未必會在落到國安部的手裏。

他不介意幫夏默子一把。

啞蓁還在想這車上真的有監聽設施嗎?我說這麽多有人聽進去嗎?

此時腦子一開竅,望向了自己的手機,一掰開一看,熟悉的監聽裝置滑了下來。

“靠。”

就在啞蓁低頭将手機重新裝好之後,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車子行駛到一處拐彎路口是時,一輛大貨車不受控制的朝南陽駕駛的小轎車上裝過了,啞蓁清楚的看到,大貨車司機那張極度憤怒的臉。

那個人是故意的。

啞蓁大腦中閃過的最後一句話是這個,大貨車超強的沖擊力直接把小轎車撞得變形,飛出了五六米外,整個街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

場面瞬間變得混亂起來,在不遠處的交警看到這一幕趕來過來,大貨車司機已經被人群簇擁在了一起,那個司機看上去有點癫狂的哈哈大笑。

“是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害死了我孩子他媽,害得我們一家人不得安寧,都是她的錯,她該死,法律不承認她有錯,我也要治她的罪,我要代表老天懲罰她。”

原來這個司機就是巴車墜崖案中和司機發生沖突的女人的丈夫,他妻子死後,警察發現死因竟然是和司機争搶方向盤,最終導致的墜崖,很多受害者的家長就紛紛找上門來,要一個公道。

可他就是個開貨車的,一個月也沒什麽錢,沒想到在死了老婆孩子之後,還要忍受社會的責罵,鄰居的背影,家人的謾罵。

“都是因為你妻子和公交車司機搶方向盤,才導致的車毀人亡。”

“你怎麽會娶這樣一個女人,你們一家子都是殺人狂魔。”

這是受害者說的。

“我家沒有這樣一個女兒,她不是我的女兒,她就算是死,也是死在她男人家裏,和我們家沒有半毛錢關系。”

這是娘家人說的。

“以後見到這家人,繞着道走,這戶人家是被破了狗血的,不吉利,有冤魂。”

這是鄰居家說的。

司機的腦袋熱的發燙,這些屈辱的畫面今天終于結束了,他可以堂堂正正的告訴世人,他妻子不是殺人兇手,真正的殺人兇手已經在這裏,已經被他解決了。

他毫無畏懼,并不害怕死亡,警察來了,為他帶上了鐐铐,把他帶走了。

救護車來了,緊急救援被埋在車下面的人,坐在前面的南陽還能睜開眼睛就是意識有些模糊,腳沒了知覺,但還活着。

他是身體進化後的異人,身體的強度遠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而這輛車的安全囊做的很好,将他的上半身護住了。

可後座的啞蓁則面臨了截然不同的局面,她沒有那安全帶,當車子被撞到的那瞬間,整個人懸浮在空中,沒有任何支撐,頭部在多個地方受到撞擊,但致命上并不是這個,而是前方玻璃打碎後,最大的一塊玻璃由于慣性的影響,插進了她的喉嚨裏,導致大動脈出血,當場失血過多死亡。

在後面跟随的張天簡直難以相信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燎原會的人也很快到達了現場,各個唏噓不已。

啞蓁就這樣死了,或者說,她的肉身就這樣死了。

在這場車禍的不遠處一個長得和夏默子一模一樣的女人,帶着一條狗忽然出現,她便是啞蓁的靈體,這樣的狀态下,普通人是無法看見她的。

啞蓁嘆了一口氣:“這次欠下的因果沒想到這麽快就遭報應了,這個夏默子的氣運也實在是太薄了。”

因果這東西,什麽時候報,是跟氣運有關的,氣運宏天的人,因果報應這東西欠下一大筆,等很久以後再還都可以,可像夏默子這樣命比紙薄的,真是喝口涼水都塞牙啊。

“啞蓁,你這記錄者的任務還繼續做嗎?”和她小腿一般高的黑色細犬口吐人言道:“那個陳鎮的東西真有點香,若是成熟了就更香了。”

“香?”啞蓁奇怪:“你覺得好吃,你都吃什麽啊?”

“暗物質的東西,例如恐怖,邪惡,黑心,這些東西如果培育得好,都能吃的,我看陳鎮那東西培育得就很新鮮。”

狗哥提起這些玩意時,露出了美味的表情,看着有點滲人。

啞蓁一眼望過去,從這裏望向了陳鎮,陳鎮上方已經密布‘瑪雅之花’的種子,遠遠看過去就像是一顆猩紅的眼珠子。

啞蓁喲了一聲:“這是發現我了,這個母體有點厲害。”

狗哥翻了幾個巨大的白眼,普通人在啞蓁的力量下根本無法呼吸,她若是放開對自己力量的壓制,光站在那裏,就可以對這片區域內的所有普通人進行降維打擊,随手一揮就能讓這顆行星徹底毀滅,這樣的存在竟然還還意思說那株會動的草有點厲害,真是太給她面子了。

啞蓁當然聽到了狗哥的吐槽,也不在意,繼續看那片地方:“沒想到所謂的【災難日】,都是那群邪惡的科學家搞出了的。”

陳鎮的下方,也就是那片山塌陷的地方,是不知多少萬噸的肉海,這些都是注射過‘克萊因’0.1和0.2版本後死去的人,有的是患者,有的是離家出走的小孩,有的是街邊的流浪漢,有的是像夏默子一樣的人,現在他們都不分你我的交融在了一起。

這些肉塊團子就像是養分一樣,一朵名叫‘瑪雅之花’的物種在上面誕生了。

當亞當博士發現‘克萊因’的出現可以使人完成進化的時候,他就将這個作為他一生的目标追逐,可‘克萊因’0.1版本全面失敗,所有的患者都變成了一灘人不人鬼不鬼的肉泥,‘伊甸園’破産,亞當博士迫于壓力都想自殺的時候,那些太平間裏堆放的肉泥開出了第一朵‘瑪雅之花’。

沒過多久,‘克萊因’0.2版本随之出現了,一個邪惡的計劃從亞當的腦海裏出現,他需要制作一朵非常非常大的,可以讓全世界的人同時進化的‘瑪雅之花。’

‘瑪雅之花’培育計劃在那一天正式落下首筆,那些志同道合的科學家們圍成一個圓桌,開始為這個計劃增添色彩,亞當解散了這個研發團隊,他需要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融入到社會中,去培育更多的‘瑪雅之花’。

‘克萊因’藥劑在全球範圍內快速流動,為國家選出了優秀的異人,身體素質差的不合格品則變成了‘瑪雅之花’的養料。

可是沒想到亞當最喜歡的孩子,藏在陳鎮下的‘瑪雅之花’已經變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她長大了,她想要更多的東西。

亞當其實一點也不了解‘瑪雅之花’,他以為那只是一朵供他采摘花朵,但其實那是一位有自己思想的少女,她想要成為女王。

‘瑪雅之花’的種子有明顯的尖刺,是有攻擊性的,她會吞噬同類,讓自己長大,變強。

現在鄞州還是安全的,可只要一陣大風,當‘瑪雅之花’的種子飛進了鄞州市,他們就會在這裏落地生根,它們會鑽進人的身體裏,将人給吃掉,在這一過程中人體的所有成分都将被分組重接,最後再被孕育出來,這就是亞當想到的最好的進化方法,完成了‘克萊因’的普遍化。

這被孕育出來的東西,還有着之前的記憶,長着之前一樣的臉,‘克萊因’帶來的基因改造,讓他們身體強健,速度驚人,特殊的能擁有異能,但‘瑪雅之花’仍然帶來了兩大弊端,新生的進化者和‘瑪雅之花’一樣嗜血,以及只聽從母體的命令。

啞蓁都能想象得到将來的結局。

‘瑪雅之花’越開越多,新生兒越來越多,他們和城市通過注射‘克萊因’而誕生的異人之間一定會産生新的矛盾。

圖靈【災難日】的鐘聲已經敲響,啞蓁想自己在這個盛大的日子裏又該扮演怎樣的角色來完成自己的記錄者任務呢。

第 7 章

啞蓁看着那張新桌子上擺着的名片,在想着女人是把她當成瞎子嗎?随便搞張一模一樣的東西就可以濫竽充數。

從麥娜說車輛起火開始就犯了個邏輯上的錯誤,人都被燒沒了,為什麽這張名片還留着,再說一個正常人會因為自己随手扔的一張名片而被指控為恐怖分子嗎?

--哦,對了,我現在不是正常人,我現在在他們眼裏是一位危險的異人。

啞蓁思索着,現有的人類法律上異人算人嗎?

若是算,自己在巴車上放怨念的行為算的上是犯罪行為嗎?

若是不算,自己會不會被亂槍打死?

其實她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麥娜是怎麽這麽準确的找到名片,并認為這一定是導致巴車事件的元兇。

車上當時一定發生了極度混亂的事情,但再怎麽厲害的勘察者得出的結論也一定是人為因素造成的事故,總不能憑着唯一一個幸存者說,自己當是心裏有點焦慮,就判斷這是個靈異事件,而啞蓁就是這個搞鬼的人吧。

這其中一定有什麽啞蓁不了解的手段。

的确如啞蓁想的一樣,那張名片是假的,真的名片早就燒得連渣都不剩了,至于什麽啞蓁用名片施展異能最終導致巴車事件其實純粹是麥娜胡謅的,只是恰好說對了。

麥娜跟随副局來到了隔壁的一個房間。

“麥娜,關于夏默子的這件事情,組織內部是有争議的,至少有一半的通知認為巴車墜崖事件和夏默子無關,僅憑一張名片證明不了任何東西,更何況這本就是杜撰出來的。”

房間內是一個辦公室,副局坐在主位上,紅木桌子上有一臺電腦,上面正播放着隔壁的監控畫面。

注射過‘克萊因’的人在覺醒異能的過程中,體內會釋放出超乎常人的能量,這個過程統稱為第三周期的爆發階段。

這種瞬間爆發的能量就相當于一座小型火山噴發,特別是現在大部分的異人爆發的異能都是火系的,憑借現有的儀器在結合衛星定位系統的掃描,是可以檢測出來的。

但只能檢測到地點位置,無法将目标縮小到個人,這也就是為什麽麥娜能在煤場的醫院發現出現的是新的覺醒者的原因。

但度過這段時間異能的能量波動就會趨于平緩,就算再次使用異能也不會造成那麽大的能量波動,瞬間被定位察覺。

“我們的确在巴車停靠的位置檢測到了少量波動,但當時跟随在夏默子身邊的異人就有六位,無法确定夏默子就是導致墜崖事件的人。”副部為難道。

“可是她是唯一一個覺醒者啊。”麥娜強調道。

“‘伊甸園’已經出過報告了就算不是覺醒者,仍然會有能量波動,這根本證明不了什麽?”副部喝了一口保溫杯裏的水,讓她冷靜一點。

“我知道你的立場,你反對将‘克萊因’注射普遍化,對你的選擇我也表示尊重,異能的存在過于棘手,如果這種能力掌握在心懷不軌的人手上,對我們的行動将是不小的挑戰。”

“但凡是都要将證據,夏默子的身世至少在道德面前,在大衆面前是會博得人同情的,如果你拿不出有力的證據證明夏默子作為一位異人使用異能導致墜崖事件的發生,按照規定我們将會在二十四小時之後将她放了。”

副部眼神深沉,将現狀仔細的分析了一下,他在外面一直有聽見裏面的狀況,這個夏默子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

從一開始就沒有表現出半點害怕遲疑破綻,反而在麥娜打感情牌的時候,她也跟着打感情牌,直接否定麥娜的做法,覺得麥娜從主觀上就就認為這件事是她做的,之後,麥娜就一直被牽着鼻子走,情緒完全不受控制,還拍壞了桌子。

副部其實一開始是不相信真的有人能操控人的感情的,知道看到了麥娜的反應,才不得不懷疑,麥娜的确脾氣不好,但情緒失控成這樣,也實在異常。

但這仍然只是懷疑,沒有任何實際性的證據,鄞州人們是不會相信他們的說辭,法官也不會。

“可是那個司機說他當時已經感覺到車上的狀況已經很不對勁了,亂套了,這就是夏默子當時在車上搞得鬼啊,燎原會那邊的萊茵博士也可以證明夏默子确實有操縱情緒的能力,這些都是證人,證言。”麥娜趕緊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補充說道:“不能将夏默子就這樣放走。”

副部眼一橫,麥娜氣得想砸牆的手才放下。

他嘆了口氣,司機的話怎麽能當做證詞,當時夏默子又不在車上,車子之所以墜崖是因為司機和一位乘客發生沖突松開了方向盤,這些在專業人士的檢驗報告單上都有,一份專業性質的報告難道不比所謂的夏默子操控了司機要有信任度。

在說萊茵博士的話,也只是說夏默子有可能有這樣的能力,并不能作為事實。

副部知道麥娜為什麽一定要确定夏默子就是真兇,因為她的立場,她不允許‘克萊因’藥劑普遍注射,可現在的形式就是政府大力推崇異人,如果陳鎮事件圓滿結束,‘克萊因’注射工作的大衆化一定會被提上日程。

現在網上已經有過半的人支持這件事了。

麥娜作為反對者,需要網上有不一樣的聲音出現,沒有什麽是異人為了私仇使用異能導致巴車墜崖跟具有沖擊力了。

但光有噱頭的标題可不行,得要有足夠的證據來支持,讓普通人對異人産生恐懼,拒絕接種‘克萊因’。

副部說:“麥娜,如果你拿不出更有利的證據,夏默子在二十四小時候釋放,這一點毋庸置疑。”

麥娜堅定的說:“我會找到證據的。”

這件事情其實已經在網上開始發酵了,從啞蓁被當街帶走的時候,麥娜以及她身後那些反對者們就已經開始找營銷號,小範圍的試水了,畢竟異人的出現是一件稀奇的事情,所以在網上還有一個專門評價異人的貼吧。

墜崖車禍另有隐情,二十二人死亡,一人存活,兇手竟然是……

在異人貼吧內,巨大的标題被沖到了第一。

一樓:兇手是誰啊,都不說清楚,不會是異人吧。

二樓:這新聞我知道,不是說着人為事故嗎?一女乘客和司機發生沖突去搶方向盤,結果車毀人亡了。

三樓:不只,據說當時有人看到巴車內出現打架鬥毆,路過的私家車覺得稀奇,還拍了照片。

四樓:估計那女乘客只是覺得危險,想下車。

五樓:女乘客的家屬說了,她是一位孩子的母親,都是為了保護孩子。

六樓:樓上,你是哪位啊,這你都知道,和女乘客家屬認識,跟你說的啊。

七樓:同上。

八樓:感覺怎麽越聊越歪,這不是懷疑另有隐情,兇手是異人嗎?

九樓:警方調查過了,車上二十二位乘客,一位司機,都是普通人,不是異人。

十樓:又是被标題黨吸引過來的,我甩手一個舉報。

十一樓:據可靠消息啊,兇手不在車上,另有其人,警方那邊已經發布了通緝令正在調查中。

十二樓:細思極恐,還有沒有更多的消息啊。

十三樓: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不會是異人用異能做的吧。

十四樓:新聞上說不是人為争鬥導致的事故嗎?怎麽跟異人扯上關系了,也太不科學了。

十五樓:自從‘克萊因’藥劑誕生以來,什麽時候科學過。

十六樓:我也想成為異人。

十七樓:異人要是成了殺人犯,應該怎麽處理,他還算人嗎?

貼吧內讨論得非常熱烈,甚至有人還弄出了一個投票。

異人用異能殺人應該怎麽處理?

A.算人,依法處理。

B.不算人,直接槍斃。

大部分的人還是選擇了A,但是異能的存在模糊了犯罪工具和犯罪事實,科學的刑偵方法和異能的魔術特征發生了沖突。

例如,這件事,兇手不在車上,但卻仍然導致了車禍的發生,甚至事後都不會被認為是兇手,那是否以後異人犯了罪,都可以如此,來逃脫法律的制裁。

由于陳鎮事件,政府啓用異人前去調查,在網上掀起了一場異人普遍化的風暴,但又由于這篇文章的影響,網上聚集了一股新的勢力,阻止異人普遍化,越來越多的人,将關注點集中在了那個兇手到底是那位異人身上。

一天之後,夏默子的身份被扒了出來,有人拍攝了一段夏默子被一群人抓進車的視頻,他們紛紛認出了這不是之前代表燎原會進行演講的文霞嗎?怎麽一下子變成殺人兇手了。

這件事鬧得很大,許多人在國安部駐紮地門口鬧騰。

辦公室內,副部猛地一拍桌子,怒指麥娜:“我要你找證據,樓下的那群人就是你找來的證據,你是覺得自己能力大到可以逼迫國安部就範嗎?你這頂帽子還要不要了。”

麥娜一臉冷漠:“副部,凡是要講證據,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下面那群人是我找的,網上的事是我幹的。”

“你!”副部氣得心髒病都快要出來了。

副部簡直難以相信,這竟然是他們國安部引以為豪的覺醒者,他嘴唇發顫道:“若夏默子是清白的,那你這麽做就是毀了她,也是毀了你自己。”

“她就是兇手。”麥娜堅定的說。

副部皺着眉,說:“你就這麽肯定。”

“副部,你年紀大了,搞不清現在的局勢是什麽樣子,自打‘克萊因’出現以後,鄞州的天就變了,你看看外面的那些人,有多少想變成異人,掌握異能的,燎原會現在已經是聲勢浩大了,若是政府在扶持一把,那邊是一手遮天,你難道想要看到那樣的局面嗎?”麥娜眼神灼灼,她并不是肯定夏默子是兇手,而是堅定自己的信念。

可以說她并不在乎夏默子是不是兇手,現在的局面就是她不是也得是,麥娜是一位異人,更是一位掌握異能的異人,但她卻是一位徹頭徹尾的‘克萊因’反對者。

她甚至覺得這種東西就不應該存在,就算當初自己絕症病死,也不想看見‘克萊因’将來有一天注射在更多人身上。

“你忍心看到鄞州人的進化之路付出血的代價嗎?‘克萊因’0.1版本造成的悲劇還不夠猛烈嗎?”

麥娜剛提到這個話題,副部拿起保溫杯就往麥娜身上砸,整個人處在極度憤怒的邊緣,但麥娜作為身體強化者,一把将保溫杯抓在了手裏,這個話題在副部面前是禁忌的。

可麥娜不在意:“我想起來了,副部你的女兒也參與過‘伊甸園’的臨床試驗,副部,悲劇已經在你身上發生過一次了,你還要讓無數的悲劇在無數的家庭內重新上演嗎?”

副部強忍着莫大的憤怒說:“‘克萊因’0.2版本是不一樣的,你不就是見證嗎?你否定‘克萊因’0.2版本不就是在否定你自己嗎?”

麥娜瘋癫得哈哈大笑:“不一樣,有什麽不一樣,是,我活下來了,可我姐姐呢,我的雙胞胎姐姐呢,百分之五十的概率,活着的進化成新的人類,死亡的變成一灘人不人鬼不鬼的爛泥,到現在為止我連我姐姐的骨灰都沒見過,連她是否安葬都不知道,逢年過節我連祭拜的地方都沒有,只是在家裏草率的弄出一張遺像。”

麥娜的爸爸媽媽屬于三代親緣關系,近親結婚,民政局并沒有辦理他們的結婚證,但他們還是住在了一起,并且生下了一對雙胞胎女兒,但很快近親結婚的弊端就出來了,兩個女兒同時表現出了相同的基因方面的疾病。

去過無數一樣,得到同意的答案,基因方面的疾病時不可逆轉的,直到遇上了‘伊甸園’的亞當博士推出據說能夠治療多種疾病的‘克萊因’藥劑。

在父母找關系的多方打聽下,終于得到了‘克萊因’藥劑也可以治療基因方面的疾病這樣肯定的答案。

父母欣喜若狂的想将兩雙胞胎送進‘伊甸園’,進行第一批臨床治療,可惜人太多了,沒排上。

結果大跌眼鏡的是參與第一批臨床治療的患者都死了,副部的女兒就是其中之一,‘伊甸園’被患者家屬告到法庭,賠到破産。

直到‘伊甸園’的亞當博士在遣散實驗團隊後,自行研發,研究出了‘克萊因’0.2版本,并且在大衆面前自己給自己注射。

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率,麥娜的父母為了自己因為基因疾病注定活不過三十歲的女兒還是同意了,果然,多麽準确的概率啊,一個活着,一個死去。

媽媽因為無法接受姐姐的慘死,患上了精神疾病,看到自己總是會喊姐姐的名字,自己要在家裏分別飾演兩個角色,又要當妹妹,又要當姐姐。

麥娜永遠忘不了媽媽和她說的那句話:“為什麽死的是麥芽。”

她知道媽媽是清醒的,她認出了自己,雖然後來媽媽用盡好大的力氣來解釋寬慰自己,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想姐姐了。

為了這句錯誤的話,還用自己的頭,砸牆壁,最後被送進了醫院,就為了讓麥娜原諒他。

爸爸說:“媽媽病了,你應該體諒她。”

男朋友說:“麥芽已經死了,你現在活的這麽好,又得到這麽好的工作,就不要和一個死人計較了。”

麥娜原諒了媽媽,她和媽媽說了:“對不起。”

媽媽也一直在跟她說:“對不起。”

麥娜不知道該怪什麽,怪父母近親結婚不該生下自己,還是怪自己放開了姐姐的手,獨自一人活了下來。

她反複找着生活的對錯,想要彌補,想要償還,想要将日子好好過下,可是太難了。

她和男朋友分手了,丢了之前的工作,離開了家。

在茫茫人海中,她終于找到了一群和自己一樣百分之五十概率的人,找到了自己的信念,既然自己的悲劇無法避免了,她就要阻止更多悲劇的誕生。

所以她用盡自己全部的力量去阻止‘克萊因’普遍化的到來,就算犧牲掉夏默子。

“認清現實吧,副部,就算是給下面那群人一個交代,夏默子的事情也不會就這樣結束,只要這件事情不結束,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關注這件事,我就不信,那些異人就真的一個個老實本分,不會犯事,只要被我抓到了把柄,我就不會讓‘克萊因’普遍化成功。”麥娜在副部面前發了狠了。

副部猛地一拍桌子:“你就不怕我革了你的職。”

麥娜笑着說:“我不是一個人。”

然後轉身離開。

夏默子,也就是啞蓁,也是可憐,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她被安排在一個小房間內,吃着統一的盒飯,也沒人找自己說話,無聊到抓了只蚊子,數它的腳玩。

此時一位身穿制服的人推開了房間的門。

“夏默子,你可以離開了,跟我去領你的随身物品。”

她起身,跟着去拿手機,卡,和一些小物件的過程中,也被囑咐道:“你現在還是犯罪嫌疑人,沒有得到許可不得離開鄞州市區。”

啞蓁靠在一旁和小哥閑聊道:“你知道組織去陳鎮的小隊出發了嗎?”

小哥說:“他們昨天中午就出發了,但現在還沒有消息。”

這是件值得全市區人都關注的事情,小哥自然清楚。

啞蓁點點頭,沒有消息不一定是好消息。

說實話,啞蓁有想過要和燎原會的人一刀兩斷,将手機扔到垃圾桶裏去,不在使用南陽交給她的信用卡,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自己将會一無所有,夏默子的身份證她并沒有帶在身上,那兩千塊錢的現金倒是帶了,但在寸土寸金的鄞州又能幹些什麽。

房子要重新找,車子也得還回去,手機也要再買新的,這一筆筆的都是支出,這對沒有工作的啞蓁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所以就算啞蓁剛剛遭受背叛,也不敢跟燎原會的人翻臉,還的要擔心自己被燎原會的人正式逐出組織。

所以在外面,當看到南陽開着車來接她的時候,啞蓁表現得很憤怒但內心是很歡喜的。

當然這是在無視在外面等待多時的廣大記者朋友的基礎之上的。

啞蓁一出來,就被那些記者朋友堵得水洩不通,啞蓁原本的假身份文霞在燎原會舉辦的演講上就出了一陣風頭,關于文霞的視頻在網上的轉載量高達百萬,也就是說有無數鄞州人們在關注這件事。

後來又爆出來墜崖事件和她有關,她原來是來自煤場這個小地方的辍學生,她的身世被扒了出來又掀起了一大波熱度。

網上對她是墜崖事件的主謀仍然保持懷疑,甚至由于她的身世更多的是對她的同情。

“人家活着已經很辛苦了,還要被指控成殺人兇手。”

這樣的話得到了極大的點擊量。

由于證據不足,夏默子被釋放的消息也被廣大媒體提前得到了消息,在這裏蹲守。

媒體記者紛紛舉起鏡頭,拿起話筒,怼到了啞蓁的臉上。

“夏默子,你真的是異人嗎?你的異能到底是什麽?”

“有人說,你操控了巴車上人的情緒,所以才導致這一墜崖事件的發生,你對這一說法認可嗎?”

“你真的是殺人兇手嗎?作為一位異人你有把自己當做人來看待嗎?”

“你想對受害人的家屬說些什麽。”

啞蓁整個人都懵了,這是什麽情況,這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嗎?

南陽趕緊沖了過來,為啞蓁保駕護航。

話題又趕緊怼到了南陽面前。

“你是代表燎原會來保護夏默子的嗎?”

“異人犯罪,燎原會會對其偏袒嗎?”

“燎原會作為一個私人異人組織有什麽話要說。”

南陽一概保持沉默,沒有說話,他甚至讓啞蓁也別在這些媒體人面前說話,燎原會的專門的宣傳部門,會對這件事進行公關。

果然很快來了幾個代表燎原會的小姐姐在媒體面前笑臉盈盈的說:“我相信國安部的人會還大家一個公道的,在沒有證明夏默子就是墜崖案的兇手前,燎原會不會放棄每一個成員,如果夏默子真的做錯了事,我們也絕不姑息的。”

啞蓁聽了都想笑,燎原會還真是聰明啊,當了□□又想立牌坊,要不是她真的在手機上找到了監控定位,還真的被燎原會表現出來的光明正義的旗幟給騙了。

這是把她給賣了又說是為她好。

啞蓁上了車之後,直接問南陽:“我之前那車呢?”

南陽一聽啞蓁說話,流了會汗,有些詫異的說:“你怎麽一開口就問這個,我還以為你會直接質問我演講的事呢?”

啞蓁看南陽撓頭,嗤笑道:“原來這事你也知道,看來都是故意的。”

看來自己還真是個倒黴催,啞蓁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分析一下情況。

一開始,啞蓁以為是自己的秘密太多了,引起了萊茵博士的注意,所以萊茵博士覺得自己處理不了她,就找來了國安部。

現在看來是早有安排,萊茵博士就是故意讓她一個新人參加演講會,從而引起了國安部的注意,然後主動透露自己的行蹤給國安部,就為了讓國安部的人抓住她。

啞蓁拿出手機,連上網,網絡上巴車墜崖案的兇手是位異人的事情已經登上了頭版頭條,甚至蓋過了陳鎮的視頻,萊茵博士看來早就想到了國安部的麥娜正在調查這件事,甚至主動把自己推給了麥娜,讓自己登上了風口浪尖。

可是,為什麽呢,這對異人有什麽好處,博士作為異人組織的首領為什麽要有這樣的安排,他應該已經預料到了這場針對異人不友好的網絡風波,既然如此,為什麽他不阻止,反而順水推舟呢。

啞蓁難以理解的問道:“博士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把我的消息賣給國安部。”

“你別生氣,這都是博士的安排,他既然這麽做了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你看出了這麽大的事,博士依舊沒有放棄你,這說明博士還是重視每一位異人的。”南陽生怕她想多了,連忙說博士的好話。

啞蓁搖搖頭,思索道:“不對,這不合邏輯,博士明知道異人跟墜崖案牽扯在一起,在這個敏感的時期,代表的絕不是個人,而是整個異人團體,可博士依舊做了這件事情,換了的結果,是網絡上對‘克萊因’普遍化的重新考慮,政府也會慎重考慮異人的事情,這不會是博士想要看到的。”

啞蓁喃喃自語,忽然想到了什麽,她眼睛一亮:“除非是為了掩蓋什麽更重要的消息。”

自己只是一枚棄子,食之無味,扔之可惜的一塊雞肋,但不管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兇手,麥娜的目的還是達到了一部分,在輿論的壓力下,國安部的人會對自己的能力身份進行重新審查,‘克萊因’普遍化的日程也會推遲。

這絕對是和萊茵博士成立燎原會的初衷相違背的,相信在燎原會內部也有人不能理解他的行為。

但這一結局萊茵博士一定考慮到了,是什麽讓萊茵博士在這樣一個大好的時間點內,安排這樣一出,事情鬧得這麽大,背後一定有好幾個推手,到底是為了什麽,放棄有力的局勢,安排這樣一出。

這一定是一件大事,一定是在近段時間內發生的,如果被大衆知曉一定會掀起軒然大波,所以才會掩人耳目,不惜與國安部的人合作。

啞蓁試探性的問了下南陽:“這最近都有什麽大事發生。”

南陽數了數:“你這件一定算,陳鎮那件也算,還有……還有簡易算嗎?”

啞蓁都想翻個白眼,簡易什麽情況你不知道啊。

是啊,最近也沒什麽需要用自己這件事來掩飾的大事啊。

啞蓁忽然醍醐灌頂,陳鎮?!

現在網絡上,大部分的言論都是在将墜崖事件和異人異能的,原本鬧得沸沸揚揚的陳鎮在一天之內已經很少有人提及了。

如果不是南陽說,自己都快忽視了。

網絡上一定有人在引導輿論方向,萊茵博士想要隐藏的東西會不會真的是陳鎮的消息吧。

第 6 章

這次演講的主題的成為異人的你擁有了保護家人和朋友的武器。

“曾經也有人讨論過槍應不應該出現,原子彈應不應該出現,核/武/器應不應該出現,這些東西都是會危害社會穩定,對世界帶來災難,在網絡上我們做過一個調查,贊成應該出現的占據了絕大多數,只有一小部分覺得不應該出現。”

“為什麽?”

“這裏面的原因有很多,因為歷史的必然性,因為弱國無外交,現在鄞州的和平都是鄞州的先輩真刀真槍的拼搏出來的,大家不應該因為世界而忘記歷史,鄞州是一塊肥沃的土地,鄞州之外還有建州,衡州等多個國家對我們虎視眈眈。”

“異人,異能者的出現并不是我們鄞州的特産,‘伊甸園’的第一批‘克萊因’0.2版本的藥劑被生産出來的目的是致力于治愈人體疾病,進一步導致的人體進化是我們始料未及的,但也是老天爺為我們全體人類重新獲得新生的機會。”

“現在異能覺醒者的力量開發還只是在初級階段,各個州之間個體力量差距還不大,可随着時間的推移和事态的變化,當其他的州跟進‘克萊因’0.2版本進行全面開發的話,他們會不會比我們在進化的前沿先走一步呢。”

“‘伊甸園’進行‘克萊因’研究開發的成員共有十二位,其中有五位成員是來自別的州的,亞當博士在一年前宣布解散了這個團隊,導致這五位成員全部被其他的州給接了回去,剩下位成員中有三位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內,修改了國籍,離開了鄞州。”

“現在已經過去一年了,據媒體傳過來的報道說,建州的研究機構已經重新組建團隊将要開發屬于他們自己的‘克萊因’0.3版本,并且出現了顯著的進展。”

“這或許對全人類是一個好結果,但對于我們鄞州人民來說并不是,落後就要挨打,異人的發展趨勢不可逆轉,我知道大家在擔心什麽,擔心異能的出現會破壞社會安定,打破公共秩序,影響鄞州的和平與發展,這是任何一樣新事物誕生,人民必不可少需要擔心的。”

“但也請大家多給我們一點信心,一點機會,能力并沒錯,就像槍武器那原本是沒有錯的,只要擁有它控制它的人是對的,做的事是對的,那大家為什麽不對異能多一些包容,允許它存在呢,”

“現在鄞州政府開始響應號召異人前往陳鎮,展開一次救援活動,這是鄞州政府對異人的信任,也是一個好的起點,相信在不久的将來,随着跟政府之間更加高度的合作,能讓鄞州人民了解異人的出現對鄞州是一件好事。”

啞蓁的聲音非常有感染力,明明大家都看到她就是對着稿子讀,連眼神都沒有何下面的觀衆有過多的交流,可是她的聲音節奏卻像是一首振奮人心的歌曲,不會讓人覺得疲憊,只想聆聽她的聲音,真的聽到了心裏去。

她的語言非凡具有說服力,讓人聽後對她所說的話充滿了信任,就連原本寫稿子的工作人員都不敢相信這是他寫東西帶來的效果。

當啞蓁結束演講的時候還久久不能忘懷,人群才恍然過來,拍打自己的雙手,啞蓁迎來了非常熱烈的掌聲,大家也記住了她的名字,啞蓁在燎原會挂名的假身份文霞。

“文霞!!文霞!!”下面的群衆中有幾個燎原會安排的托在高喊啞蓁的假名字。

人群有從衆效應,頓時所有的人都在喊她的名字,啞蓁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假名字,旁邊的工作人員招呼她一聲,她才想起來,立馬學着電視上的明星,和兩邊的觀衆打起來招呼。

“接下來,有請燎原會這次參加陳鎮的人員來做最後的陳詞。”

宣傳部搞舞臺主持的工作人員連忙接過啞蓁手裏的話筒,啞蓁下臺的時候正好和兩位迎面上臺的男人撞上了。

“文霞,這是個好名字,你不去做政治家真是可惜了,不過博士那麽推舉你,沒準你還真成了燎原會的政治家。”對啞蓁帶點冷嘲熱諷意味的是一位一米九大高個男人,他的眼睛就像鷹眼一樣鋒利,鐘焚還挺看不起這些只會動嘴皮子的人,話說得比誰都好聽,實際上什麽都不會做。

鐘焚俯視着這個女人道:“一個女人,搞清楚自己在燎原會的位置,不要覺得現在風光了就很了不起,我現在站在你面前是以一個前輩一個高層的身份,現在我們在一條道上,你在往下走,我在往上走,你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吧。”

在這條樓梯上,比鐘焚站着高幾個臺階的啞蓁正好和個子高的鐘焚齊頭,鐘焚的眼裏充滿着驕傲。

他就是個大男子主義的性格,從小就覺得女人就應該在家裏相夫教子,不應該抛頭露面。

更何況是這樣重大的場合,這應該是男人的主場,下面那群人高聲吶喊的不應該是一個女人的名字,他就是想在啞蓁下臺的這一刻找給她難堪看看,讓她懂得什麽叫知難而退。

啞蓁什麽話都沒有說,沒有惡言相向,沒有憤怒和委屈,她側頭以示問好,面上露出了安靜的笑意,退到了一邊,給他讓道。

“切。”鐘焚冷哼了一聲,見她這麽上道,也不好說什麽。

臺上的主持人正在催促,白炎怕他再次起興做什麽耽誤時間,就趕緊将他拉扯上去了。

樓下宣傳部的工作人員緊張的不行:“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會跟他打起來。”

“應該是他跟我打起來吧。”啞蓁覺得他講反了:“我可不是會逞匹夫之勇的人,連肱二頭肌都沒有,拿什麽來跟他打。”

“不過他說我擋了他的道,這演講機會一開始不會是他的吧。”啞蓁認真思考了一下,任何人不會無理由做一件事情,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絕對是和那個男人第一次見面,卻這樣劍拔弩張,其中一定有原因在,除了這次演講,她想不到其他的事。

“這次演講是組織臨時安排的,但組織內部呼聲最高的确實是他。”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啞蓁笑着點了點頭,看了是把自己當成一個看不起的競争對手,覺得不公平引發的憤恨吧。

“他和他身後的白炎都是這次組織內部安排進陳鎮的人選,這次若是陳鎮之行能圓滿結束,鐘焚組長就徹底奠定了在組織中一哥的地位。”工作人員和啞蓁講解道,讓她忍下來,千萬別去招惹。

“一哥?搞得跟娛樂圈一樣。”啞蓁吐槽道。

工作人員不好意思道:“修辭手法,哎呀,你懂是什麽意思就行。”

啞蓁聽到了臺上新一輪的講評,将視線望向樓梯之上,陳鎮之行,只怕是有命進沒命回。

現在在鄞州的這些人,連陳鎮發生了什麽?是怎麽發生的?紅色的花朵是什麽?猩紅粒子是什麽?這些都一無所知,鐘焚還在上面興奮的演講,說自己會圓滿完成這次救援任務,不會辜負大家的期望。

但其實這他不過是【災難日】的前夕面前一位可憐的小白鼠,啞蓁都能看到這些人一去不複回的結局。

此時啞蓁又接到了南陽的電話:“恭喜你,演講完美結束,大家都會記着你文霞的名字,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你一定可以圓滿完成的。”

啞蓁聽得都肉麻死了:“客套話就不要講了,你打電話來具體是幹嘛的。”

“是這樣的,簡易的任務你還要繼續跟進嗎?簡建洲在電視上看到他兒子的消息後松口了,答應将那批東西賣給我們,只有我們的人将他的兒子帶回來,無論生死。”南陽在電話那頭強調了最後一句。

啞蓁聽到這一消息還真有點意外:“就算是屍體,也到帶回來?”

“是的。”

她在南陽那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南陽接着說:“組織內這次進入陳鎮的一組組長鐘焚打算把這個任務接過來,但這個任務一開始是你的,所以我想問問你的意見,如果你不想去陳鎮的話,可以放棄,順便賣一個人情給鐘焚。”

啞蓁無語,又是鐘焚,難怪這家夥看自己不順眼,簡易這個任務從一開始單純的就綁架來說,其實任務很簡單,難度系數一顆星,因為重點還是在簡建洲那邊,就算綁架了簡易也不一定能獲得他手裏的那批東西。

可是現在的情況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現在的任務中心已經轉變到了簡易這邊,簡建洲說了帶回他兒子,他就将那批東西交出來,而簡易所在的陳鎮現在已經是一個無人區了,內部沒有出現任何信息源,難度系數直線上升成三顆星。

這三顆星獲得的貢獻值可是一顆星的幾何倍數,在燎原會貢獻度的點數将決定成員在組織中的職位升級,也難怪鐘焚這麽惦記。

“我不會去陳鎮的,把任務給他吧。”

啞蓁可不想做實驗的小白鼠,這種事鐘焚喜歡就交給他吧。

南陽高興的道了一聲好,識時務者為俊傑,他和啞蓁說一聲也真的只是說一聲,這任務早就轉到鐘焚名下了,他可擔心啞蓁說她也要去,那可就為難了。

“那就好,我就是打電話跟你說這件事的,沒事我就先挂了。”

南陽挂了電話後,啞蓁就開着車離開了廣場,因為她這張臉辨識度太高,臨走前,啞蓁還向工作人員要了個口罩。

啞蓁坐在車上有将那個網上瘋狂傳播的視頻反複的看了幾遍,視線注視着那些紅色的鮮花。

她發現了‘有氧’公司交給她的記錄者任務中第一個未被記錄在冊的新物種,也是後來被‘伊甸園’的科研界領袖亞當博士命名為【災難日】起源的罪惡之花‘瑪雅’。

看來自己還是得要去陳鎮一趟,但不是現在,得先讓第一批人先去試一下水,等做好了足夠的準備,自己再去。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搞清楚,這東西究竟是怎麽來的,‘克萊因’藥劑和瑪雅之花中間一定有某種還沒被發現的聯系,現在燎原會的人正在‘伊甸園’門口大肆宣揚讓所有人都有機會接種‘克萊因’0.2版本的藥劑。

也就是說在私下裏,已經有相當數量的人接種過‘克萊因’0.2版本,夏默子也是其中之一,這麽多人注射過‘克萊因’0.2版本,可為什麽只有陳鎮是特殊的,養出了瑪雅之花。

在事發之前,啞蓁去過陳鎮,據她的觀察那裏的人至少看上去并沒有什麽特殊的,也沒聽王澤提起過那裏出來什麽有名的異人。

唯獨井下丢過一具屍體,所以啞蓁擔心水有問題,或者井下面出現過什麽有問題的東西,她還特意讓保安回去查了下水,可惜檢測太慢了,報告現在還沒有出來。

啞蓁将視頻關閉,她得去一趟培育出‘克萊因’的實驗室‘伊甸園’,希望自己運氣好點,能混進去。

半個小時後,啞蓁驅車來到了‘伊甸園’科研所兩百米開外的街道,整條車道全是游行的人,廣場和這裏比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在這裏開車寸步難行,在外圍轉了一圈,啞蓁都沒有找到一個停車位,只好原路返回到一條更遠的街道。

啞蓁帶上口罩,在車內又換回了原本的小背心和迷彩闊腿褲,她嫌自己現在帶的這個口罩太醜,就去附近的超市裏想再買一個。

她進入超市內,找了個售貨員問了一句:“防毒面罩在哪裏買啊?”

這是個大超市,但售貨員很快就幫她找到了東西所在地的貨架:“防毒面具超市裏有這幾種賣,防毒氣灰塵的,你看這個質量好吧,就是價格有點小貴,不過這種實用的東西越貴越有保障。”

啞蓁也挺滿意的,有意的問道:“今天買這個的人多不多啊,我看網上那個關于陳鎮的視頻中空氣裏全是密密麻麻的花粉,就沒人防範于未然。”

“這是誰不知道,太滲人了,可陳鎮那是在郊區,花粉在厲害也吹不到市區這裏來,像防毒面具這樣的工業用品買的人一年到頭也沒幾個。”

啞蓁點點頭,原來其他人是這樣想的,她和售貨員閑聊了幾句:“既然沒什麽人買,怎麽還在貨架上擺放這麽多。”

“這都是老板的安排,就是為了主打超市全面的特征,什麽都有,來保證超市的客流量。”

啞蓁買了兩個防毒面具,一個自己用,一個備用,然後又買了一打醫用口罩,和一個時尚花口罩,等結賬的時候,旁邊的人跟看動物園的猴子一樣看着自己。

啞蓁剛将東西放在了車內,忽然就來了好幾個人将她給圍了起來,這些人有男有女,但各個身形挺拔幹練,杵在那個給人的感覺都不同于一般的老百姓。

“你是夏默子嗎?”

其中一個人一開口,啞蓁就知道事情不對,在鄞州她從沒用過夏默子的身份行事,可這些人卻什麽都知道,看來就是沖自己來的。

“我們懷疑你跟一起墜崖案有關,請跟我們走一趟。”

啞蓁想到了南陽讓她小心的國安部的人,靠,還真的有人在找她啊。

這些人一直在密切注意這個女人的動向,生怕她出其不意給跑了,其實那其墜崖事件在幾天前就被定義為是一場事故,可是在調取監控的過程中,根據夏默子身份證信息尋找到車站的國安部組長麥娜意外的發現了一些新的線索。

她提出了一個新的觀點,如果墜崖事件是由一位異人實施了,用特殊能力作為工具導致了犯罪的事實,那是否可以認定這位異人就是犯罪分子。

夏默子的能力在醫院爆發的時候沒有實質攻擊性,也許她是少有的覺醒精神能力的人,據現場的目擊證人提到,當時車內的乘客和夏默子發生過沖突。

夏默子下車後,全車乘客墜崖,幸存者在醒過來的時候說自己當時感覺到了不同程度的焦慮,會不會就是夏默子對他們施展了自己的能力來進行報複。

國安部的上層采納了這一觀點,并且下達了通緝令,正式逮捕身上背負人命的夏默子。

“我跟你們走一趟也可以,不過我的車怎麽辦。”啞蓁不慌不忙的從車裏下來,将車窗拉上去。

“你可以将鑰匙給我,你上我們這趟車,我們的同事将你的車一起開過去。”

啞蓁回頭看了一眼他們開過來的兩輛車,将車鑰匙扔給一人,交代一句:“我車內的東西你可別亂碰,少了我要你賠的。”

然後就往他們的車裏鑽了,她也想清楚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看來是那場演講惹的禍,當時一定有人将她演講的內容拍成了視頻放到了網上。

這次演講是萊茵博士準備的,讓她一個新人上去,南陽還說什麽是博士看中她的共情能力,現在看來都是扯淡。

她剛從陳鎮回來就被緊急推上了演講臺,什麽演講臺,斷頭臺吧,看來陳鎮的事情并沒有處理好,是因為自己放過的那個保安,應該不是他并沒有親眼看到自己是怎麽從陳鎮出來的,沒有證據的懷疑不至于讓她變成一顆棄子。

除非那個萊茵博士知道她是怎麽離開陳鎮的,若是這樣在他心裏自己活着這件事,還真不是幸運兩個字能夠解釋的。

啞蓁掏出了那個手機和銀行卡,問坐在她兩邊監視者她的人:“你說,現在的手機可不可以裝監聽和定位功能啊。”

坐在副駕駛的男人看了她一眼,道:“要我幫你打開嗎?”

啞蓁将手機遞給了他,果不其然他從手機上掏出了一張多餘的芯片。

啞蓁自嘲道:“我還真是蠢死了,現在才想到要檢查手機,看來你們也是接到了某個匿名的舉報吧,哼,我這個頂頭上司還真是絕情啊,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你們是什麽機構?”

“國安部。”那個小哥說,他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麽快就想通了所有的事,沒錯,之所以能找到啞蓁,就是收到了某個人的舉報和準确的定位。

啞蓁點點頭,國安部由鄞州政府組成的異人組織,燎原會由萊茵博士組織的民間異人組織,二者由于異人的歸屬問題,經常會發生沖突,看來萊茵博士是吧自己送到了敵人手中啊。

只是她不能理解萊茵博士為什麽要這麽做,自己率先找到了【災難日】的前夕,預測到了危險‘瑪雅之花’的降臨,是唯一一個從陳鎮回來的人,他既然知道這一切,那應該對自己充滿了好奇。

一個科學家将和‘克萊因’有關的未解之謎扔到了敵人手裏,為什麽?是覺得國安部的人比自己厲害,能夠解開這個謎底,還是因為這個謎底讓他感覺到了危險和害怕的成分遠遠大于想要知道的好奇心。

這個答案恐怕只有做出這一切的萊茵博士。

只是可惜自己還想着有一天能和萊茵博士就‘克萊因’的問題,進行一場面對面的長談,現在看來恐怕是做不到了。

“果然這年頭要麽單幹,要麽就給自己找一個好上家,像這種随時可以出賣的燎原會真不是一個好去處。”啞蓁長嘆一口氣,心生有感,倒在了靠椅上。

車上的人都沉默不做聲。

“你們國安部還招人嗎?”啞蓁挑着眉将話題引到這裏。

旁邊的人有點排斥,這人怎麽回事,這是剛被背叛過,打擊太大,腦子不正常了:“搞清楚身份,你現在身上背着人命,是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的,你以為是去參加國考啊。”

啞蓁癟了癟嘴:“真不友好。”

“……”

很快地方就到了,啞蓁被帶到了一座看上去特別現代化的辦公用的高樓內,這裏是國安部在鄞州的一個據點之一,啞蓁走在中間,四個大男人兩個走前面,兩個走後面,啞蓁感覺自己就像是漢堡裏的夾心,插翅難飛。

她被單獨帶到了一個房間裏,房間內有一張桌子,桌子旁放着兩把椅子,四面封閉,沒有一扇窗戶,看不見外面,啞蓁被安排坐在一把椅子上,刺眼的燈光聚焦在她頭頂,給人一種此人即将被審判的視覺沖擊。

啞蓁不覺得有人能夠審判她,至少在這個檔口,她相信這些将她抓來的人沒有一點證據,證明墜崖那件事情與她有關。

直到一位精明幹練的短發女人出現,她穿着一身黑色西裝,內裏搭了個白襯衫,身材極好,解開兩個扣子,都能看見裏面深深的溝。

她就是被國安會從煤場那邊調回來的麥娜,專門調查夏默子的案子,她進門一開始沒有說話,只是拿着一份文件在看,文件上寫的都是夏默子在進入鄞州後能查到的全部信息。

他們安排的人針對夏默子在鄞州的假身份查到了一個新的住址,以及夏默子讓國安部的同事代開的那輛車其實是屬于鄞州制藥工廠的老總簡建洲旗下的。

也就是說夏默子在被燎原會的人帶走後,接到的第一個任務是和簡建洲有關的,看來燎原會一直在打‘克萊因’的主意啊。

“巴車墜崖案這件事你有什麽要辯解的嗎?”麥娜說出來面見啞蓁的第一句話。

“辯解?我還指望這國安部的同志為我證明清白呢。”啞蓁半點不承認,還将鍋甩給了麥娜。

麥娜笑着,向啞蓁甩了一張名片:“你還記得這個嗎?”

啞蓁的心裏咯噔了一下,這張名片的确是她用來乘放夏默子怨念的載物,這些人怎麽知道是名片有問題,還真被他們翻出證據來了。

“其實我們在煤場的時候就注意到你了,只可惜慢了一步,沒有阻止悲劇的發生,你在這之後有沒有再去關注這場墜崖導致了多少人死亡,多少人受傷。”

“上面一共有二十三位乘客,由于巴車在墜崖的瞬間撞到了懸崖邊的護欄上,掉下山崖的時候油箱洩露,消防員趕到的時候車子已經燒起來了,只有一個爬出窗外的司機摔成了粉碎性骨折,還活着。”

“剩下的人,要麽摔死了,要麽二氧化碳中毒死了,要麽直接被活活燒死了,他們中,有的是孩子的父親,有的是帶着孩子的母親,還有年邁的老人,外鄉打工的游子,在這場事故發生之前都有一個家,一盞燈在等他們回來。”

“你難道不覺得你欠他們一句抱歉嗎?”

麥娜在和啞蓁大感情牌,她說的正義凜然,想要掀起啞蓁的負罪感。

“抱歉。”啞蓁順了她的意,淡淡的說了句。

“你承認了。”麥娜的眼神瞬間變得尖銳起來。

啞蓁嘆了一口氣,望着天花板,喃喃的念着夏默子的名字。

“我只是很抱歉夏默子還活在這個世上。”

麥娜聽不懂啞蓁在說什麽。

“你覺得夏默子是一個怎麽的人,她什麽都沒有了,沒有父母,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家,是不是這樣一個人,她的心裏一定充滿了絕望,她想要報複社會,想要殺光全天下過的比她還要好的人,她就是一個背負人命的,早就該下地獄的,不該活着的人。”

“在你的心裏,夏默子是不是就是這樣的。”

麥娜沉默了,面對她的指責,麥娜第一次感到了不安,但是她很快就鎮定了起來,不在感情用事:“我只是讓你知道你所做的事情,終将要付出代價。”

啞蓁像是聽到了笑話:“我做了什麽,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麥娜猛地拍桌子,桌子瞬間四分五裂,她胸前起伏得厲害:“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這張名片表達得還不夠清楚嗎?我知道你的能力,你以為作為一位異人就能逃避法律的追責嗎?”

啞蓁并沒有被她吓到,反而撿起那張名片,主動提起了這件事情:“我見過這張名片,是那個司機給我的,他說報他的名字可以去金茶花夜總會當小姐,你知道我一開始是怎麽想的嗎?我想着反正我也沒什麽可以失去的了,就這爛命一條,不過就是一副皮囊,做什麽不是做,只要能賺錢,只要能活下去。”

“我不在乎他們侮辱我,我可以把姿态放得很低,但是他們不該侮辱我的家人。”

麥娜終于聽到了自己想要的重點,插嘴道:“所以你就殺了他們。”

啞蓁覺得這個人腦子有坑,自己說了這麽多,但依然一句話都聽不進去:“我只是将這張名片又還給了那個司機,他嫌髒,我就扔在垃圾桶了。”

麥娜憤恨得将拳頭捏緊又松開:“這麽說,你還是不承認。”

此時大門被打開了,麥娜望着門外的男人咬着下唇,低下了頭:“副部。”

那個男人個子不高,一米七左右,中年發福,有點小肚腩,一頭地中海外加平面眼鏡,看上去就像一位高中的物理老師。

“麥娜,你先出來吧,叫人把桌子擡出去換了。”

在這過程中,這位副部深深的望了啞蓁一眼,裏面的內容他在外面聽得一清二楚,可說話的夏默子和看到夏默子總感覺是二個截然不同的人。

第 5 章

啞蓁會回頭,會和他們一起進入陳鎮嗎?

答案當然是不會。

簡易,燎原會安排的綁架對象,王烈,燎原會安排的監視者。

兩個人和她相處的時間連二十四小時都沒有,雙方處處充滿着爾虞我詐的欺騙,說實話啞蓁并不關心簡易的死活,就像她在乎別人的死活一樣。

其實在把這兩個人帶出陳鎮的時候,啞蓁就有點後悔,因為自己的意圖太明顯了,他們順利的躲過了即将發生的災難,但也給啞蓁造成了一個難題。

簡易和王烈看她的眼神仿佛就在看一位有着趨吉避兇能力的預言家。

她帶着這兩個人從旅館出來,是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畢竟他們是三個人一起來的,三個人一起走才正常,一個人走算怎麽回事。

可之後的一切發生都如此之快,簡易和王烈都把她當怪物一樣看待,陳鎮的所有人中只有他們三個順利逃出來了,就因為啞蓁忽然來的一句趕緊離開。

如果讓這兩個人跟着一起離開,回到鄞州,并且向某些人複述這一切,這将會成為啞蓁留下來的最大破綻。

所以啞蓁用自己的光屬性激發了他們在災難面前看到生命受到迫害引起的強烈的正義感,她需要這兩個人留在這裏,成為志願者。

唯一讓啞蓁感到苦惱的事,任務對象丢了,她該怎麽和南陽交代。

啞蓁将保安放在後備箱的食物水都拿了出來放到後座,自己開車趁着雨還沒有聽,人還不多,趕緊離開了現場。

啞蓁在車上打了通電話:“南陽,陳鎮的事情你知道了嗎?”

“現在新聞都報道了,說郊外發生了地震。”南陽正在室內,手裏拿着遙控器,打開電視。

鄞州市中心區的天空上方萬裏無雲,陽光明媚,和正在下雨,烏雲密閉的郊區上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南陽還奇怪她怎麽這個時候和自己打了個電話,立馬想到一種可能性:“你別告訴我你帶着簡易到陳鎮去了?!他沒事吧。”

“沒事,我們就是路過這裏,還算幸運,沒有波及,可簡易太軸了,一定要跟着志願小組前去支援。”啞蓁交代了一下具體情況。

南陽也很頭疼,針對簡建洲的行動還沒有起到成效,就想用他兒子失蹤的消息做文章,原本想着把簡易哄騙到了郊外,那就好辦了,可沒想到還會出現這樣的差錯。

“你趕緊把他給找回來,這要是簡建洲忽然聯系到簡易怎麽辦?簡易要是意外出現在電視鏡頭裏怎麽辦。”

“好的,我知道了。”

啞蓁滿口答應,但依舊朝着相反的方向開車,她挂斷電話後,朝着市中心去了。

二十分鐘後,鄞州市的現場采訪車到達陳鎮的時候,電視鏡頭拍到了奇跡的一幕。

消防車,警車,自發組織的群衆隊伍在聽專家分析那裏可以搬動,那裏搬動會造成二次坍塌,訓練有素的警犬給救援隊伍的工作進展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通過犬類靈敏的嗅覺,他們已經成功拯救了三名受難者。

忽然,就是莫名其妙的,沒有任何預兆的,在廢墟上認真搜尋的警犬同時狂吠了起來,就連訓練員都無法制止,它們不約而同的望着同一個地方。

那個地方原本有一條連同着陳鎮和大山深處的小道,現在都被掩埋了,所有人都不知道警犬在叫什麽?在看什麽?

訓練員也僅僅解讀出:“它們在害怕。”

一陣巨大的狂風刮過,身形單薄的都被這陣風吹得退後兩步,腳後跟抵着凹凸不平的碎石,摔下去,尾椎骨跟裂開了一樣疼。

這就是一陣妖風,來得又快走得又急,巨大的風将天空中密布的烏雲吹走,天光乍現,雨過天晴,此時若一位畫師站到這廢墟邊上,看到這一幕一定能畫出一張世界名畫。

地震後自然災害帶給人視覺上的震撼,在廢墟上挽救希望的人們,忽然來的一陣風,天空作美,一半有雨,一半無雨,沐浴在光線下的人們重獲新生,他們的腳下開出了絢爛的如同紅果子一樣的花朵。

而這一幕被新聞媒體的鏡頭寫實的拍了下來。

人們詫異于這忽然長出了紅色花朵,它的花苞就像一顆圓圓的紅色果子,它的根莖是黑色的,沒有葉子,上面長滿了黑色的絨毛。

原本只有一朵,沒過多久,無數的紅色花朵從廢墟中鑽了出來,這場面美豔至極,震撼至極,也詭異至極。

“這是什麽東西,怎麽會從地裏伸出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植物,這不會是新物種吧?”

這其中有不少人出于好奇,蹲下身來,想将花朵折斷采摘,可卻被根莖上的絨毛刺傷,那些黑色的絨毛看上去很是柔軟,但實際上堅硬如鐵。

簡易就是其中之一,他吓得趕緊将手上的花朵扔開,喉嚨裏發出顫音:“這東西會動,會吸血?!”

他視力極好,看得一清二楚,那些黑色的絨毛在劃破皮膚表面後,血珠滾在上面,根莖好像活了一樣,出現了紅色的流光,跟吸食水分似的,鮮紅的血珠被上面的毛孔吞噬,彙聚成一道流光,那些絨毛觸動着還在往他的手裏鑽。

“這是什麽鬼東西?”

不少人驚恐道,也出現了和簡易一樣的事情,他們想離這些東西遠遠的,可卻發現無處不在,只要亂動,沒有穿長褲的,就會被割破皮膚,穿了長褲的,就會被割破褲子,然後割破皮膚。

“大家冷靜點,不要亂動。”

意外忽然發生,其中一個人在被割破無數道口子後,惱羞成怒将根莖之上那朵和紅果子長得極像的花苞拔下來好幾朵,和堅硬頑固的根莖不同,花苞非常的柔軟。

但那觸感根本就不像花瓣,反倒像一坨軟體動物的肉一樣,摔在地上沒有任何的彈性,非常的貼和地面。

但由于受到了猛烈的撞擊,藏在花朵內的東西露了出來,那是一棵棵類似蒲公英的種子一樣的東西,中間是圓圓的種子,上面是附帶着它飛行的紅色絨毛。

但是這些種子實在是太小了,一朵花苞裏有成百上千個,肉眼看上去就像是一堆會飛的紅色星火,這些種子太輕太小,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能讓它們亂。

人的呼吸變回伴随這風的運動,那個将花再砸地上的人用手拂了拂那些到處亂飛的紅色星火,其實在不經意間他已經将幾顆種子吸進了鼻腔,在他身邊的人也和他一樣,吸進了幾顆種子。

現場搞新聞轉播的記者樂開了花,沒想到自己還能拍攝到這樣一幕。

“我是在線采訪的記者,沒想到能夠在陳鎮看到這樣一幕,這看上去應該是一種新型花朵,希望本臺連線植物學方面的專家,和我們的抗震團隊一起研究發生在陳鎮的離奇事件。”

現場不只有搞新聞專線的記者團,還有一波拿着手機開始蹭流量的人,他們開啓直播,在第一時間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旋轉,記錄第一視角。

“大家禮物刷起來,這可是能記入史冊的一天,我冒着生命危險為大家介紹陳鎮發生的事情。”

簡易沖過去,一把搶過他的手機:“你在搞什麽,現在是危難時刻,你還有心情刷直播,你還有沒有同理心啊。”

那人和簡易争鬥了起來,覺得自己沒錯:“我記錄一下怎麽了,這場地震造成這麽大損失,我直播可以獲得更多的錢用于捐款,和災後建設啊,你個小毛孩子懂什麽。”

在邊上進行探查工作的警犬早就不叫了,甚至不敢動,它們将四足收了起來,縮在原地,訓練員怎麽拉扯都不動,他們也無法理解朝夕相處的好夥伴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動作。

勘察工作無法繼續,周圍又出現了多方争鬥現象,消防員忍着腳被刮傷的疼痛趕忙跑過去制止,可人群中的大規模運動造成了越來越多的花苞開放,紅色的星星點點在空氣中飄動。

警犬看着那些紅點點,把頭埋得很低很低,可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其中的不對勁,因為它太過于細小了,吸進人的鼻腔中也感覺不到任何堵塞或不舒服的地方。

“大家冷靜點,這裏是災區,不是你們的秀場,你們這樣子對嚴重阻礙救援進程的。”兩位民警将正在争吵的簡易和另一位男士拉開,分別對兩人進行思想教育。

這時又有人發現了新的線索,他們想看看這些花是怎麽生長的,就搬開掩埋根莖的鋼筋水泥塊,直到挖了二十多分鐘,他們看到了藏在水泥塊下的秘密。

“你們,你們快來了看啊,這些花,這些花是長在死人身上的?!”

圍在那個挖好的大坑上的其中一個人驚恐的大喊道。

這句話吸引了現場所有人的注意。

所以看到那巨坑下一幕的全都面色巨變,那是一具已經幹了一大半的死屍,從地震到現在不管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而這個人就像死了有幾個月一樣,導致這一切的原因就是從他的喉嚨處伸進他血管的黑色的根。

這種植物的根就像有心跳一樣在屍體上延伸,露出的皮膚上布滿了樹狀的凸起,這朵花将屍體當成了養分,正在吸幹他的血液,難怪花看上去那麽紅。

而這樣一朵吃人的花在這個地方數不勝數,所有人仿佛置身墳場,他們的腳下有無數給吸幹血液的屍骨,他們正在走一條通向黃泉的道路,道路兩邊都是鮮紅的曼珠沙華。

“我要離開這裏。”

“快走。”

從第一個人開始慌不擇路時,所有人都陷入了混亂中,在高度緊張的過程中,腳上被劃破一道又一道的口子卻還不知者,新鮮的血液刺激着這些美麗的花朵,人群中的激烈流動導致越來越多還沒有準備好的花苞綻放。

無數猩紅的顆粒在空氣中飛舞,那些人們這才注意到早就滲透到他們呼吸系統內的物質。

“這是什麽?這是花粉嗎?”簡易捂住口鼻,猩紅粒子多得嗆人,他感覺到自己呼吸越來越不順暢,有些無力的捂住胸口,想要尋找在他不遠處王澤的幫助。

可是一轉過身發現王澤出現了和他一樣的症狀,不只是王澤,周圍的人也一樣。

“這些花粉太多了,對,消防面具。”有人注意到了這附近有消防人員,這人眼睛露出了兇狠之意,在混亂中想要去搶消防人員的面具。

他的行為導致越來越多的人也跟着去搶其他人的面具。

“這些人瘋了嗎?”簡易無法理解,他們難道不怕之後被抓進拘留所嗎?

混亂,無序的事情在這片花海中不斷上演。

新聞社的現場報道早就進行不下去了,電視機前的人們目睹着之前看到的畫面,一個個震驚不已,想要知道之後的情報,連忙拿手機去網上找那些在做直播的賬號。

直播的畫面太不穩定了,只看到無盡的猩紅,聽到混亂嘶啞的聲音。

“我呼吸,呼吸不過來了。”

“我體內有東西!!!”

“快走,它在吸我的血。”

“它在我的手上,它出來了!!!”

……

無數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充滿着詭谲和未知,只聽啪的一聲,那人摔在了地上,地上全是尖銳凸起的鋼筋水泥,看直播的人能夠清晰的聽到皮開肉綻的聲音,手機被狠狠的摔了幾下,滾了幾圈,直接報廢了。

直播間畫面一片漆黑,沒有人刷彈幕,至少那一刻,每個人都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了。

鄞州內,那些在電視直播間看到自己家人朋友的連忙打電話過去,想要知道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麽,可無一例外全都無法接通。

鄞州震驚了,所有人震驚了,這件事要是沒有一個交代,鄞州政府将會被鄞州人們的唾沫星子淹死。

在一棟設計得極具現代風格的鄞州标志性建築內部。

以審核漫長,程序繁瑣著稱的政府上層在得知這一消息的惡劣性後,在通過半個小時的高層會議決策後,一份發給國安部的文件新鮮出爐。

“你們國安部新招的那些異人們不都怪我們沒給他們一個大顯身手的機會嗎?現在機會來了,陳鎮這件事情已經引起了國家機關的高度重視,如果他們能将這件事情圓滿解決,組織會給他們應有的獎勵和重視的。”

國安部上層機關領導人的這番話立刻傳到了所有覺醒異能的異人耳朵裏。

陳鎮,将會變成他們高層面前大顯身手獲得權力,在群衆面前展現實力獲得名望的第一個舞臺。

異人這兩個字将登上歷史的書卷。

啞蓁這個時候已經到達了鄞州,她先去找了一下之前安排對陳鎮的水進行檢測事項的保安。

“我才送過去沒多久,沒這麽快。”

保安心情沉重的提到這件事。

啞蓁又些奇怪:“怎麽了,你看上去好像有什麽心事。”

“你不是剛成陳鎮回來嗎?你不知道?”保安皺着眉頭看她。

“我知道陳鎮地震了啊,他們兩個留在那裏幫忙,我一個弱女子就先回來了,怎麽了?”啞蓁奇怪保安的反應。

“不是地震的事,是地震之後的事,陳鎮發生了極其怪異的事情,你去看看電視新聞吧,網上都傳瘋了,我在視頻上看到了王澤,他留在那裏,現在恐怕是兇多吉少了。”畢竟已經共事這麽久,他還是挺擔心王澤的。

“我一直在開車,都不知道。”啞蓁立馬拿出手機搜索。

她翻到了熱搜第一,播放量高達幾億的視頻,全程高能的看完了全部,啞蓁不敢置信道:“這不會是網友在惡搞視頻吧,這花是什麽東西啊,吸血花。”

保安沉默了許久,最後雙目注視着啞蓁:“南陽和我說,你應該是和他們一起的,只是最後一通電話,你應該按照任務回去找簡易,你現在卻在這裏,你不覺得你幸運過頭了嗎?”

在燎原會,為了保證任務的完成度,同一任務的成員之間會保持互相聯系,之所以會進入陳鎮,從一開始就是因為啞蓁的安排,他也是親眼看到他們三個進入了陳鎮的酒店。

不過短短幾個小時之內,陳鎮就突遭變故,各種離奇事件接連發生,可面前這個女人卻還活着,陳鎮地震,她躲過一劫,吸血花事件她又躲過一劫,還有現在她莫名其妙的要求自己調查陳鎮水質的事情。

就好像她提前預見到陳鎮有異樣,會出事一樣。

“你知道我在煤場的時候,周圍的人都是怎麽說我的嗎?說我克爹克媽,克親人,克朋友,跟我親近的人不會有一個好下場,算命的都說我是天煞孤星,就是命硬,周圍人都死了,我也死不了。”啞蓁笑着嘲弄道。

可她眼裏卻不帶一絲笑意,她的眼睛是淡漠的,寡然的,自帶一層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屏障,保安明明看她就在眼前,卻隔得很遠,她就像一位站在高山雲巅上的人,冷眼看人世沉浮。

保安撓撓頭,聽到這樣的話,心裏莫名有些過意不去:“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管你幾個意思。”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啞蓁也沒什麽好說的。

這時啞蓁接到了一通電話,是南陽的,手機那邊的他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你的電話還能打通,你現在在哪,陳鎮?”

“鄞州。”啞蓁直接了當的說自己違反了任務:“我這個人比較惜命,沒敢在地震現場呆太久,怕有餘震會波及到自己,所以後來我也沒有去找簡易,這任務就當我失敗了吧,我認了。”

南陽知道這是自己的鍋,啞蓁要是在陳鎮不回來,現在估計就回不來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

南陽也重複了一遍保安說過的話。

啞蓁嗤笑道:“真有意思。”

“總之,你能活着,那是天大的好事。”南陽就當聽不懂啞蓁話語裏的冷嘲熱諷:“每一位覺醒者都是組織巨大的財富,我也不會讓你去做那些送死的事情,我也沒有想到你這一路上會遇到這些事情。”

“那你都想到了些什麽?”啞蓁都搞不清楚她要這南陽又何用。

“這話也不能這麽說,我還是很有用的。”南陽還是要為自己辯駁一下。

這話題都扯到那個犄角旮旯裏去了,南陽趕緊說回了正題:“總之,現在由于陳鎮的事情,政府呼籲異人組織隊伍前往那裏,讓我們這些異人名聲大造,現在正是我們大展身手的時候,組織內部對你安排了新的任務,讓你去廣場那邊主持一次演講活動。”

“啊。”啞蓁還以為自己耳朵壞掉了:“我,演講。”

“放心,有演講稿,你對着念就行,這是組織對你共情能力的信任。”南陽在電話那頭對啞蓁加油打氣,并且表達出了自己的羨慕之情,代表組織參加演講這樣的事情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這次安排一個新人也是萊茵博士發話了,要不然怎麽着也輪不到啞蓁。

但其實啞蓁并不稀罕這樣的機會。

在得知自己放棄無果,必須接受安排之後,啞蓁只好又驅車前往人潮洶湧的廣場附近。

“聽說這次來的新人覺醒的能力很特殊,能影響人的情感,這個能力都受到了萊茵博士的重視。”

“什麽重視,太高看她了,萊茵博士是為了物盡其用,影響感情,在我看來就是垃圾技能,有什麽卵用,談戀愛的時候勾引男人嗎?也就是她運氣好,現在這個時候正需要她這種弄虛作假的本事。”

“不過南陽把她的能力說得很神,要是成長起來,說一句要別人去死都能做到。”

“這種蠢話你也信,那女人是南陽跟進的,以後會和他一個小組,他自然要拔高那個女人在旁人心中的地位,什麽鬼話都說得出來,你要是不信,等那女的來了,我要她親自對我說這句話我倒要看看自己會不會去死。”

這兩個在背後讨論啞蓁的便是燎原會少有的火系覺醒者,說要去會會啞蓁的是性格火爆的鐘焚,和他一起聊天的是他的朋友白炎。

他們都是最早一批接種‘克萊因’0.2版本的患者,兩個人在生病期間恰好號碼排在了一起,認識許久,也共同見證了彼此的變化,兩人之間建立了深厚的友誼。

他們兩個同時也是萊茵博士從‘伊甸園’內帶出來的,是燎原會長老級別的人物,在組織內的地位可不一樣。

今天在廣場中的這場演講,恰好在陳鎮發生危機,政府其用異人這一關鍵時刻舉行,誰都知道這場演講至關重要。

按照資歷來說,這個時候代表燎原會出面的異人只會在鐘焚和白炎兩個人中選,斷然不會是一位新人,所以雖然這是萊茵博士的安排,燎原會內部還是引起了不小的反響,議論紛紛。

燎原會的許多成員都紛紛趕到,就像來看看這個讓萊茵博士指名道姓的新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直到那個穿得跟個登山客一樣,身材瘦弱,長相清秀,皮膚蒼白到病态的啞蓁出現。

“這種顯身材的背心只有胸大的穿得才好看,她看上去連B都沒有,就是個平胸。”喜歡收納大胸大波浪照片的鐘焚對啞蓁的第一印象是這樣子的。

性格比較嚴肅的白炎用手肘怼了一下鐘焚:“閉嘴,她看過來了。”

啞蓁的視線果真掃過他們兩個人,他們的長相混在人群中并不顯眼,這女人也不知道是怎麽一眼就看到的。

“她不會是聽到你說話了吧。”白炎有些奇怪。

“怎麽可能,這裏離她位置有那麽遠,周圍都是人說話的聲音,她怎麽可能聽得到我在說什麽。”鐘焚嘲笑他想太多了,那女的估計在找人,随便在人群裏看。

啞蓁到達廣場後,被洶湧的人海給沖擊到了,燎原會的人在廣場中心搭建了一個舞臺,舞臺上方放着一個演講席,演講席後面是巨大的背景廣告,來宣揚燎原會的主旨進化與生命。

啞蓁好不容易擠進舞臺附近,就感覺被舞臺後面搞宣傳的工作者給拉了過去。

“不要再浪費時間了,演講很快就要開始了,這是演講稿,你現在的準備時間還有四十多分鐘,你快點将稿子看一遍,到時候你對着稿子念就行了。”啞蓁被塞了三頁寫的滿滿當當的紙,看着寫滿弘揚燎原會文化的內容,她的腦袋寫滿了問好。

這燎原會怎麽一點也不靠譜,這臨陣磨槍也不是這麽磨的吧,這是太相信自己了,還是太不重視這場演講了,啞蓁跟傾向于第二種結果。

在上臺前,她還問了工作人員一個問題:“我要是搞砸了這次演講該怎麽辦。”

工作人員非常嚴肅的說:“這是異人獲得重視前在人群面前的第一次亮相,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而是燎原會內所有的異人,所以不要說這樣喪氣的話,也不要開這種玩笑,請認真對待。”

啞蓁驚得連下巴都要掉了,為什麽我看到這舞臺幕後的不少人都等着看自己的笑話,你們真的希望我來主持這場演講并且圓滿結束嗎?

就這樣,換了一身正式衣服,臉上還化着妝帶着散粉的啞蓁被強迫着推上了舞臺,舞臺下方的人們看到啞蓁的出場,都開始了熱烈的鼓掌。

第 4 章

搞得簡易是一件很輕松的事,吃飽喝足後,啞蓁就加入了簡易的隊伍裏。

簡易內心平靜後,也覺得之前的行為有些犯傻,雖然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可綁架這件事本身就還沒有發生在他身上,他怎麽會因為還沒有發生的事情一時腦熱,做出這麽不符合性格的事。

難道僅僅就是因為小女生遞的一張紙條子,那他的心裏素質也太差了吧,這樣的他,談何去繼承父親的家業,去成為自己心目中最想要成為的男人。

和啞蓁熟了之後,啞蓁說:“你一個大男人的膽子是不是有點小啊,怕這怕那的,不會女孩子喜歡的。”

從小追求者排到兩條街後的簡易沒有否認這句話。

所以當啞蓁提出和她去一個有意思的地方做探險的時候他沒有拒絕。

“簡易,你支持燎原會在‘伊甸園’國家級實驗室搞得游行示威嗎?”啞蓁吃飽了和簡易閑聊了幾句。

“為什麽忽然問這個?”簡易奇怪。

“因為這件事情和我之後要帶你去的地方有關,而且這可是現在最火的話題啊,人如果掌握了異能可以招風喚雨,自己就能變成神話故事裏仙人,你不向往嗎?”

簡易作為當代大學生,信息來源非常的廣泛,更何況是簡易這樣的富二代,周圍的朋友數不勝數,甚至有的人都認識‘伊甸園’內部的工作人員,能探究消息的真實性。

“你說的是‘克萊因’藥劑吧,說他使人類進化成了一個新物種,還擁有神奇的能力,如果真是這樣,就我個人而言,我是不支持的。”“我的很多朋友都很熱血,覺得這将展開一次全新的冒險,‘伊甸園’下面的游行隊伍裏有很多年輕人,有的甚至是我的朋友。”

“他們覺得只要革命成功,自己就會迎來新生,自己将會是一個全新時代的見證者。”

“我看到了很多視頻,在一個專門給異人做的網站上,他們有的會吐水,有的會噴火,有的力大無窮,速度極快,送去參加奧運會,就能輕松獲得世界第一。”

“無數年輕人崇拜他們,把他們當做神,自己的榜樣。”

“其實我挺不合群的,我看到這東西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荒誕,可當我朋友真的找來一個異人,他能在手裏無中生火,和魔術一樣,你去摸他手掌的時候會被他手心的高溫灼傷,他能将四五個雄壯魁梧,訓練有素的男人打倒,你知道我的反應是什麽嗎?”

“我恐懼了。”

“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他說他之前讀了小學就沒讀了,和爸爸一起去挖煤礦,每天過着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所有人都說他這輩子都不會有出息了,可就這樣一個人,那一天他站在了我面前,獲得了金錢名譽和女人,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階級的跨越。”

“我清楚的知道,這不是一個人,這是一群人,當人類社會重新洗牌,階級分層被輕易打破,社會秩序蕩然無存的時候,人類是先進化,還是先毀滅呢。”

“當然,我的想法是不被接受的,他們覺得我是個僞君子,覺得我的想法故步自封,覺得我就是有錢人家的少爺,見不得人好。”

“當然也許真的有這些成分存在,我的家庭很幸福,我比大多數人過的好,我想要保持下去我覺得沒有錯,如果進化的力量放在正義手中,我一定支持。”

“可你看過末世文嗎?那些電影,小說,漫畫,裏面總是有些激進的邪惡分子,當他們想要報複社會時,誰願意成為被他們選中的可憐蟲。”

“‘伊甸園’的亞當博士說,進化面前人人平等,好人壞人都平等,你知道嗎?我從我爸那裏拿來的一手消息說,現在登錄在冊的異人中,有一半以上連高中都沒上過,之前從事的是挖煤的,送貨的,無業游民,流浪漢,不穩定因素高達百分之五十以上。”

“現在政府手中還有一杆子槍可以威懾,可是當這些之前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開始用自己的力量,去報複那些之前看不起他們的人,讓他們受過不公正待遇的人,那些被報複的人又會怎麽做,社會資源只有這麽多,有錢人又怎麽保證自己的位置。”

“我其實還挺怕‘伊甸園’那邊妥協的,現在在外流通的‘克萊因’是有限的,異人的基數還沒有那麽大,一切還在可控的位置,可若是‘克萊因’注射搬到了明面來,越來越多的人變得和別人不一樣的時候,那個時候出現的将是一個全新的種族。”

“政府一定希望人人進化或者人人都不進化,可每個人都注射‘克萊因’是需要時間的,若是中間又出現一堆人反對呢?若是異人覺得數量已經過多了,他們要統治全人類,于是暴動起來反對剩下沒有注射‘克萊因’的人?”

“所以我是不支持的。”

簡易的态度其實也是大多數反對者的态度,也是國安部,‘伊甸園’正在觀望的原因之一,他也代表着他父親簡建洲所建立的制藥廠的态度。

新勢力燎原會和現代社會中上層之間必然會出現矛盾,也不知萊茵博士應該怎樣解決這個問題,畢竟燎原會在龐大的國家機器面前,還是比較渺小的。

他們要是蹦跶的太厲害,被當做危險分子,不穩定因素直接幹掉也是可能的,所以許多不合法,不被國家和人民認同的事得偷偷做。

可留給萊茵博士的時間又有多少,矛盾總有一天會爆發的,聽着簡易的話,啞蓁又有了新的想法,所謂【災難日】的前夕,會不會就和二者的矛盾有關。

‘辛德瑞拉的花園’附近有一座大型的現代養殖場,旁邊有許多的填埋井,是用于動物屍體做無害化處理用的。

這些填埋井有五米多深,會避開地下水源,填埋井內部都是用混凝土鋼筋等制作而成的,密度堅硬,不會輕易滲透,死亡的禽畜會被封進黑色塑料袋內,在被扔進填埋井。

一個填埋井加蓋密封不再啓用,就會開啓下一個,處理得當的話不會對環境造成二度污染。

這些日子裏,這座養殖場附近來了許多的工人來建立新的填埋井,大中午的,太陽曬得很大,管吃飯的這些天都會多打一桶綠豆湯。

“最近這場裏是發生豬瘟了嗎?怎麽建這麽多填埋井啊。”一老頭喝着綠豆湯,吃着白米飯道。

“有活幹,還問東問西的,管人家老板做什麽?”

“沒有這不是閑來聊天嗎?我聽那些搞填埋的人說,上次有個小夥子,毛手毛腳的不小心搞壞了一袋子,掉下來的肉塊,不像豬肉。”

大熱天的,老頭子将這話的時候細聲細氣的,有些陰森。

一邊的中年人嗤笑道:“不像豬肉,難道是人肉啊,這每天往填埋井裏扔的都不知道有幾百幾千公斤,難不成這每天還死幾十幾百人啊,說什麽胡話呢。”

“講個笑話。”老頭子也覺得不太可能,就是講個新奇:“最近也沒聽說哪戶人家有人失蹤報案,應該就是那小夥子自導自演的。”

中年人忽然想到一事:“不過聽人說,有天晚上他去填埋井附近撒尿的時候,他看見有什麽東西從土裏鑽了出來,不像人形,倒像是植物在亂晃。”

“植物怎麽會亂晃,怕不是黃大仙想偷廠裏的雞。”

“也是……哈哈……”

這話題總覺得有些陰森,不好下飯,他趕忙講了個黃段子過渡了一下。

他們雖然是建築工人,但和其他的那些工人不一樣,他們經常和一些雞啊豬啊牛啊羊啊的屍體的交道,每天見多了血水,偶爾也會遇到一些比較離奇的事情。

特別是最近市裏在搞什麽游行,接種藥劑,人類進化這些老一輩的人根本就聽不懂的事,市裏搞得越熱鬧,他們就越心慌,和平的時代是不會有這麽多嘈雜的聲音的。

活了半輩子的他們總有一種莫名的擔心,這世道要亂。

啞蓁和簡易跟着那兩個保镖一起驅車來到了這附近,郊區的低價很便宜,一路上駕駛過來能看到不少工廠農場,這裏生産着各種食品生活用品的原材料。

啞蓁一路上看來到了許多破敗的老舊房子:“這些破房子怎麽這麽多,都不拆掉嗎?影響美觀不說還不安全。”

“這都是鄞州城市化改革之前的房子,後來又因為一些自然災害的原因,連老一輩的人都搬走了,這兩邊都是連起來的鎮子,規模太大了,又沒人買這塊地作為開發,就一直荒廢着。”簡易解釋着。

啞蓁不經意的看着,忽然眼睛一縮,她剛剛好像在一處空房子的內部看到有什麽東西在動,有點像人影,又好像不是。

她的語氣依然是平靜的:“這裏面還有人住嗎?”

“正常人不會在裏面住的,那都是危房了,不過也說不定有幾個沒地方去的流浪漢住在裏面。”簡易也望着窗外,說道。

但啞蓁明白,那絕不是流浪漢,這些廢棄的房子內部從外面看根本看不清什麽,而那個身影也只是在離陽光很遠的窗內一閃而過,但她總覺得那不是人,更像是一種植物。

會動的植物。

下車之後,他們來到了附近養殖場的一個鎮子裏。

“你們去打聽一下,近幾個月到一年,村子裏有沒有發生什麽離奇的死亡事情。”啞蓁對那兩個保安說。

簡易一臉奇怪給他安排的保安怎麽這麽聽別人的話,但随即又想到,這兩個保安是胡管家找來的,聽人家孫女的也很正常。

保安拿着錢在便利店買了許多東西,也确實打聽到了一些怪異的事情,或者說是死過一個女人。

一個劉洋子的女人。

這是一座全村姓陳的鎮子,劉洋子是外地嫁過來的媳婦,就是娶來給家裏傳宗接代的,可是嫁過來三年連個蛋都沒下過,今年的三月份的時候跳井自殺了。

“劉洋子這些年一直都是丈夫養的,村裏人都說她是生不出孩子,愧疚,所以才跳井的。”保安說。

啞蓁目瞪口呆:“哪裏離奇了?”

保安這才說了啞蓁想要聽的重點:“人死後屍體不是會浮上來嗎?村裏人找了撈屍隊撈了幾天,連個人影子都沒看見,到現在為止劉洋子的屍體仍然下落不明。”

啞蓁皺着眉,不應該啊,任何事情都應該有蹤跡可尋,屍體又不會跑,怎麽會憑白消失。

“會不會,劉洋子不是自殺,是有人謀殺的,之後兇手怕人發現證據,又偷了屍體。”看多了偵探小說的簡易忽然想到。

“當時第一個發現劉洋子掉井裏的是誰啊?”啞蓁并沒有無端的猜測。

“是早上一個打水的老伯。”保安說。

“也就是說在那個時候屍體是在的。”簡易驚呼,看來自己的猜測不成立。

從老伯去叫人,叫撈屍隊的時間間隔很短,這段時間不可能有人從井內将屍體撈出來,并且還不被發現的埋葬。

也就是說,劉洋子就是從井裏消失的。

啞蓁這時,莫名的想到了在車上時看到的危房窗內一閃而過的影子。

啞蓁又交代了一句:“你們再去問問他們那口井在打水的時候,有什麽會動的陰影劃過。”

保安很快又去問了一遍,很快又提着一袋子吃食回來。

“他們說,水井裏經常會有水蛇劃過。”

簡易詫異的看着啞蓁:“你怎麽知道水裏有東西。”

“我不知道,只是一種猜測。”

【災難日】的前夕需要的必備條件就是人口密集的地區,這個小鎮,沾着旁邊養殖場的光,搞起了農家樂,許多在外打工的人都回來自己開店。

這條路每天來來往往許多去‘辛德瑞拉的花園’游玩的人,總有人喜歡吃山溝溝裏的野外,所以到鎮裏來的客流量還真不少。

鄞州郊區,這裏不會就是她要找的地方吧?

她得現在這裏觀察一段時間,啞蓁讓那兩個保安去安排住宿的地方,并且吩咐道:“除了密封包裝的食物,這裏的農家樂不要進去吃,只要是用這裏的水煮過的食物都不要進嘴,最重要的是水,所以人只喝自帶水或者是密封好的礦泉水。”

簡易覺得這也太誇張了:“這井水雖然死過人,但也沒這麽不幹淨吧。”

這河裏流得水,那年沒淹死過人,大家不照樣喝。

啞蓁這才說了實話:“我懷疑這水裏還有其他的東西。”

啞蓁找了保安中的其中一位,讓他找一個瓶子,裝滿井水,送到市裏,找一家研究機構化驗一下。

簡易見她這麽重視,也不會說什麽,保安和他的兄弟對視了一樣就離開了。

這兩人壓根就不是來監視簡易的,而是來監視她的,怕她跑了。

留下的保安叫王澤,是王烈的弟弟,他怕自己看不住啞蓁,在定好三個房間後,和他哥發了條信息,讓他裝作游客一起盯梢。

他哥很快發了條信息,說明天到。

啞蓁原本想着風和日麗,在這種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的度假一番,順便找找那詭異的植物,可沒想到天有不測風雲,三點一過,豔陽天一下子變成了暴雨天。

頃刻間,電閃雷鳴,狂風大作,黃豆大的雨滴砸了下來,風一吹,酒店房間的窗戶上噼裏啪啦,天空中烏雲密布,不見天光,三四點的時間,外面看上去就好像到了晚上。

啞蓁站在窗戶外面,房間的燈光照過來,她的臉映在玻璃上,像一塊冷玉,她的眼神如同深潭,黑得看不見底,她望着雨幕下的大山深處,她在想一件事,一件沒由來可直覺又莫名其妙肯定的事。

“有什麽東西趁着這場雨出來了。”

今天是七月二十五號,時間到了嗎?她趕上了嗎?她要見證【災難日】的前夕了嗎?

其實她還挺好奇的,是什麽東西引發了世界的末日之變。

然而等了半個小時,依然什麽都沒發生。

看來不是今天了,啞蓁有些失望。

這時房間的燈開始閃屏了,一下白一下黑的晃得她眼睛疼,啞蓁走出房間,看了看其他的人,他們的房間也都一樣,已經有住客去一樓問前臺了。

“應該是暴雨導致電壓不穩,很快就好了。”

那些住客聽到這個回答也不好說什麽,總不能讓電工師傅冒着大雨去修電路吧。

啞蓁下樓的時候背上了她讓王澤準備好的背包,裏面有一些吃食和水,最關鍵的事還有一些發生緊急事件用的物資和一把防身用的匕首。

一起下樓的簡易奇怪:“你怎麽背個包出來,這麽大的雨,你不會要出門吧?”

啞蓁随意道:“我只是覺得今天這個包很搭我這身衣服,怎麽樣好看吧。”

就見啞蓁穿着迷彩褲小背心馬丁靴,看上去就跟要登山一樣。

簡易不放心道:“雨天路滑,你還是選個天氣好的日子進山吧。”

啞蓁都不知道他是怎麽得出她要進山這個決定的。

轟隆!!!

外面一聲驚雷,響得人心髒砰砰直跳,有的人在門口看都能看見雲層中又紫色的閃電劃過,看到的人都被大自然的恐怖所震撼,一場雷雨下來,人感覺天都要裂開了。

山裏的天空大得無邊無際,沒有高樓大廈的阻礙,天上的驚雷暴雨盡收眼底,黑雲壓城城欲摧,更何況人心。

住客都噤若寒蟬,這有啞蓁不合時宜的調侃了一句:“不知道是那位神仙再次渡劫,能不能成功就看這場雨了。”

簡易還以為她在将神話故事呢。

這是雷劫,凡有異物降生,必過天內之劫,度過了,那就是天上飛的龍,沒度過那就是水裏游的雨,魚龍之別,就看自己造化了。

而在這出現的異物,命裏有此劫難,但也命中注定他必度過此劫難。

下一刻,天空又傳來一道驚雷,紫色的閃電直擊遠處的大山深處,轟隆一聲,驚天動地,直逼人心。

所以人都被這雷聲吓到了,現場只有啞蓁一人被這雷聲掩蓋壓抑住的某種生物的叫喊,啞蓁瞳孔微縮,嘴巴張開,心漏了一拍,通過聲音的媒介她感受到了難以言喻的陰森和恐怖。

那個東西快出世了。

她錯了,她本來還想近距離的觀察一下,記錄一下,可是她高估了自己,離得這麽遠,還沒有出世,她就已經清楚的預感到自己的結局了,現在的她,這具身體,必死。

啞蓁是一個識時務的人,在預感到危險時,她做出了第一個反應,立刻離開,她立馬從兜裏掏出手機,詳裝給人打電話的喂了一聲:“是爺爺嗎?”

這句話吸引到了簡易的注意。

“是這樣,我們現在在陳鎮,就是郊區外的一個小鎮,對,下大雨了,嗯嗯,好好,我們馬上回來。”

啞蓁挂完電話後,跟簡易和王澤說:“爺爺讓我趕緊回去,說有要事讓我去吧。”

簡易還有些不情願:“這山內下雨很容易發泥石流的。”

“沒辦法,爺爺催促。”

簡易也只會跟着啞蓁走,王澤将車開到酒店門口,其他的住客就看着這三個離開。

啞蓁在臨走前又深深的看了遠方一樣,她的眼睛看到的和肉眼凡胎看到的不一樣,這世間萬物由天地靈氣賦予生機,說起來是玄之又玄,若一個地方的天地靈氣被吸走,這塊土地很快就會變成死地。

依賴這片土地的植物,動物,乃至人,就會變成沒有根的浮萍,失去生機。

啞蓁眼裏原本雨幕下充滿生機的大山在以驚人的速度變成一片灰色,表面看上去和之前沒有絲毫不同,但樹的根已經壞了,過不了幾天就會全部發黃,枯死掉,已經沒有任何養分的土壤上再也長不出一棵樹了。

這個地方即将變成一片死地。

那個渡劫而生的東西正在以驚人的速度吞噬着周邊的生機。

啞蓁知道,她該走了。

她坐在車上,對司機王烈說了聲:“原路返回。”

就在車子駛出鎮口那條小路的時候,車子忽然颠簸了一下,車上的人都很詫異,王烈甚至停了一下,可事實上颠簸的并不是車,而是大地。

只聽啞蓁在他耳邊大喊一聲:“不要停!!”

王烈的心感覺提到了嗓子眼裏,他從後視鏡裏看到身後的世界地動山搖,他猛地一踩油門,腎上腺素迸發,拼命的往前往的路駛去,他聽到了大地坍塌的聲音從後面傳出,他不敢回頭了。

地震了,那便是與時間作鬥争,争分奪秒,慢了一分鐘,死在房屋塌陷下的就是自己了。

雨聲,雷聲,地裂聲,掩蓋了鎮子上人的呼救,太快了,車子駛出去幾百米,短短的幾十秒,整個大山全部凹陷下去,好像有什麽東西深居在山底,把山給掏空了。

大山的塌陷造成了巨大的連鎖反應,周圍的房屋發生了劇烈的晃動,轟隆一聲,伴随着雷電的響聲,房子內的人還沒有邁出半步,就被掩埋在一片瓦礫之下。

下午在陽光下漂亮的陳鎮變成了一片廢墟。

“下車,我要去救人。”簡易扯着啞蓁的衣領說。

啞蓁看着他,眼裏沒有任何情緒,簡易直視着他的眼睛質問道:“為什麽我們能逃過這一劫,這一切發生得這麽突然,為什麽你會知道?”

啞蓁沒有說話,但同時也沒有否定。

“你既然早就知道,為什麽不去阻止這一切?為什麽不去救鎮子裏的人?就在剛才,在旅館,那麽多人在你身邊,說一句這裏會發生地震有這麽難嗎?”簡易滿眼寫着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冷酷無情的人,在這樣巨大的災難面前,她的眼裏甚至看不到任何情感上的起伏。

“你這樣的行為和殺人犯有什麽區別,他們也是人,和我們一樣,你這樣做,難道心不會痛的嗎?”簡易咬牙切齒,眼睛都漲得通紅。

啞蓁一手扯開簡易抓住他領子的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覺得我有什麽能力去操控大自然?這場災難難道是我導致的嗎?我只不過是比別人幸運一點,你們也是。”

如果啞蓁因為從災難中幸運的活着就要被譴責的話,這世人其他活着的人都要死。

簡易哪裏聽不懂她在混淆視聽,嗤笑道:“你這個人,沒有心。”

說罷,就要下車。

啞蓁阻止了他:“你現在下去,只有送死一條路,你的死将一文不值,你要懂得敬畏恐懼。”

簡易狠狠的甩開了她的說:“我是個男人,我不是個逃兵,廢墟下一定還有人活着,你要是想彌補過錯,就跟我一起去幫忙。”

簡易根本就沒聽懂啞蓁在說什麽,他以為啞蓁說的是地震,地震可能沒有結束,還會有餘波,但其實不是,她無法向簡易解釋【災難日】的前夕到底是什麽,那是一場席卷全球的瘟疫,現在瘟疫的源頭就在前面,誰去,誰死。

被那不明物質吸納生機後的土地會變成感染源,養在這片土地上的人身上會被感染病毒,那些人是救不回來的,從他們喝下被那不明物質浸泡過的井水後,他們就已經擺脫不了屬于他們的命運了。

這場雨之後,感染的媒介将不只是通過水,他變得更強大了,強大到已經可以通過空氣來傳播了,鄞州将是他下一個目标。

簡易推開車門,雨水澆灌在他身上,啞蓁最後勸說了一句:“想想你的爸爸和媽媽,他們只有你一個孩子。”

簡易笑着道:“那就告訴他們,他們的孩子很偉大,值得讓他們驕傲。”

簡易義無反顧的往雨裏跑。

啞蓁朝王烈喊道:“王烈,把他打暈帶回來!”

可這時就見王烈難得的露出了一臉憨憨的笑容:“我也要和他一起去,我這個人沒什麽文化,但也是生在鄞州長在鄞州的鄞州人。”

啞蓁看着王烈追上了簡易,兩個人碰了一下拳頭,露出了仗義的笑容。

她看着越來越多的車輛從外地駛了過來,越來越多的人在廢墟上搬運鋼筋水泥。

有屍體被運出來了,也有活人,他們為死人默哀,為活人歡呼。

啞蓁通過車窗望着天空,雨小了很多,滴滴答答的打在玻璃窗上,一束天光透過厚重的雲層照射大地,落在啞蓁原本昏暗不明的臉上,她漆黑的雙眸裏難得被染上的藍色的情緒。

她嘴唇微啓,喃喃道:“雨要停了。”

第 3 章

這燎原會搞什麽鬼,還以為是個不為人知的隐匿組織,沒想到這麽高調,連聚衆游行都出來了。

啞蓁連忙拿出手機撥打了裏面唯一的號碼:“喂,南陽嗎?你們那個合同我看了,錢不是問題,解釋得也很清楚,我的重要程度也知道了,就是那個去‘伊甸園’游行什麽的,需不需要我出力啊。”

剛走沒兩步的南陽倒也不意外她能知道游行的事,笑道:“殺雞焉用宰牛刀,游行只是宣傳部做的小事,像你這樣的覺醒着組織上是非常重視的,我已經向上面打過報告了,上面很快就會派任務下來,這将成為你正式進入組織最關鍵的一環,好好把握。”

啞蓁點點頭,看了燎原會對新成員的信任度不高啊,就算自己是少有的覺醒者,也得從打手做起,唯一的上線,還是明顯沒有覺醒異能的南陽,她往窗戶邊上走去,對面樓房的一戶窗子上閃着閃光,有人在那邊拿着望遠鏡監視自己。

“這樣啊,那任務什麽時候下來,‘伊甸園’那邊怎麽辦,我看上面那個叫什麽亞當的對異人并不友好啊,說我們是基因污染的産物。”啞蓁表現出一副很擔憂的樣子,想繼續套話。

“放心吧。”南陽的聲音溫溫柔柔的,他鎮定自若的态度讓人安心:“相信組織,相信燎原會,生命的本質在于進化,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擋,這是一場盛大的革命,而你和我都将成為這場革命的先驅,我們将會見證這一歷史,異人的歷史。”

南陽說到最後,整個人都激情澎湃起來,他想是看見自己變成一顆小小的火花,和大部隊彙聚,燃燒了整個草原,啞蓁甚至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就算是犧牲都在所不惜的意思。

這燎原會簡直就是一大型傳銷組織啊,洗腦洗成這樣,把自己都給感動了。

“好的,好的,燎原會萬歲。”啞蓁也跟着這情緒,揮起拳頭奮進了一下。

組織上的任務很快就下來了,是讓啞蓁去接觸一個叫簡易的男人,其實簡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爸,他爸簡建洲是鄞州簡式制藥廠的董事長,手裏掌握着制作‘克萊因’成分之一的03號巨蜥基因藥劑的來源。

燎原會的人對墜崖車輛和人員都進行了詳細的檢查,那各種儀器掃描過都沒有發現異常,而啞蓁自己又不肯說。

萊茵博士初步判斷,她的進化并非是身體上的,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她的身體素質并沒有改變,而是心理上,精神上的。

每一位乘客都不會犯在懸崖峭壁上吵架鬥毆,搶方向盤這樣弱智的事,就算是司機也應該保持高度警惕,而那天唯一發生的一件意外的事就是乘客和夏默子之間發生了口角,辱罵了她,所以夏默子的負面情緒才影響到了這些人,才發生了意外。

萊茵博士甚至猜測夏默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這樣的能力,或許潛意識裏知道,但表意識裏是抵觸這樣的自己的,因為負罪感,所以才會認為巴車墜崖事件和她沒關系。

而這一次的任務只是讓她先接觸簡建洲的獨生子簡易,看似簡單,但其實是對她能力的檢測,在環境的改變,與人建立關系的時候,人的情緒會發生激烈波動的。

“你的意思是讓我和他談戀愛。”啞蓁嘴巴張成O形,驚呼。

“随你怎麽,你是想做他的朋友,戀人,仇人都可以,只要吸引他注意就行。”南陽是這樣說的,這件事情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讓簡易和他爹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無法取得聯系,這樣就好開展接下來的工作。

“你們想綁架他。”啞蓁秒懂。

“不是,綁架企業高層親屬對于風頭正盛的燎原會來說,傳出去不是什麽好事,我們只是想讓簡建洲以為他兒子被綁架裏,總之你就帶着簡易出去一段時間,最好是女友,當然你想怎麽發揮随你,但別真把他給殺了。”

就這樣啞蓁的新身份證,銀行卡都派上了用場,今天又是挑戰演技的一天,去泡一位富二代。

啞蓁拿到簡易的信息表的時候就覺得騙這樣的男孩子很有負罪感,和有錢就變壞的男人不一樣,簡易他爸在發家前和簡易他媽結婚,發家後依然不離不棄,那些小三小四的連簡建洲的衣角都挨不上。

簡易出生在這樣一個衣食無憂又充滿愛的幸福家庭,三觀非常正,他現在就讀于鄞州大學,成績好不說,長得又帥,對同學老師都很有禮貌,是個很有教養的大男孩。

和簡易的第一次見面,啞蓁甚至在他身上找到了安然的影子,倒不是說看上去傻乎乎的,心思單純,而是明明什麽都知道,什麽都見過,依然保持着那份幹淨。

“同學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

鄞州大學的教室裏,下課鈴響後,一位女孩走到了簡易的桌子前,她皮膚蒼白,五官秀美,身材纖細,穿着一身嶄新的白襯衫和牛仔褲,這種爛大街的款和沒畫一點妝容的臉,看上去不是來遞情書的。

“你就是簡易。”啞蓁道。

簡易愣了的點了點頭。

啞蓁給了他一張提前寫好的紙條,讓他打開看一下,簡易接了過來,他的手指骨分明,保養得很好。

簡易原以為這還真是個送情書的妹子,打算禮貌性的看一下,在委婉的拒絕,直到他看了上面寫的內容。

啞蓁有過幾個想法,比如上演一場懷孕媽媽找爸記,或者找群人五人六的家夥把他給綁了,不過都因為自己拉不下臉和找不到人就此作罷。

而且簡易又不是傻子,他家又不是傻子,校內的保镖保安在監控攝像頭前肯定密切關注着。

啞蓁在信上寫了什麽呢?

其實也沒什麽,她也想不出來和一位陌生人說什麽,說實話接到這樣的任務啞蓁都是無奈的,像這種綁架的事應該交給專業人士,像她這樣的新手,其實實踐起來還挺無措的。

所以啞蓁就實話實說的在上面寫着:有人要綁架你。

簡易先是愣住了,他的第一反應并不是認為這是玩笑,而是陷入了驚悚中,因為就在昨天晚上,他爸爸就和他提過要不要暫時休學,現在鄞州有些地方比較混亂,可能回對他的人身安全造成影響。

簡易還覺得是自己的爸爸反應太大了,沒将這件事放在心上,至于那些人游行示威,拉橫幅的事情,他也見過,但他一直認為這個世界上是不可能有魔法的,有的也只是騙人的魔術。

燎原會真是個厲害的傳銷組織,哄得這麽多人相信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異能,這麽荒誕的事,有不是小孩子了。

簡易想到這裏,忽然想到了另一只可能,為什麽這個陌生的女孩要給他遞這樣一張紙條。

“你不會是我爸爸派來的,想要引起我的警覺性。”

啞蓁沒想到他會這麽想:“你不信。”

“我為什麽要信,這裏這麽多學生,校內這麽多保安,每個地方都有監控,那些人為什麽要铤而走險到這裏來。”

啞蓁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點愚蠢,就連簡易都在懷疑自己的身份和用意,說實話在大學城內綁架确實不是個明智的選擇,但好在她的任務只是要吸引簡易的注意。

周圍的同學一直在暗中觀察着這個長得還算好看的女孩給他們學校校草遞情書的,立尖了耳朵偷聽他們講話,只是怎麽感覺這話題有點聽不懂。

就見啞蓁盯着簡易,盯着盯着,忽然說了句:“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有點乖啊。”

簡易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啊?”

他怎麽越來越看不懂這女孩的操作了:“你到底是來幹嘛的啊?”

“我這不寫着嗎?”

簡易的教養告訴自己不要發火。

“算了,不逗你了,我就是看你長得帥,人又好,想跟你表白的小女生,你看我給你安排的驚喜滿不滿意,是不是一下子就讓你注意到我了,我可以請你吃飯嗎?”啞蓁甩了甩她的頭發,露出清純的笑容說道。

簡易有點懵,這是他的追求者嗎?怎麽感覺不太像,現在的女孩子都是這樣追求人的,搞得跟真的有人要綁架他一樣,但若是追求者的詭計也講得通,但看着有些吓人。

“你以後不要做這樣的事了,這是不好的,這次我就不計較了。”簡易心裏松了口氣,就當一個小插曲了。

他将手裏的紙條遞給啞蓁,啞蓁對這個帥哥有點好感:“小哥哥好溫柔哦,我叫啞蓁,就當交個朋友了,這張紙你收下,沒準還能用上。”

啞蓁在教室門口給了他一個飛吻,然後很快的消失了。

周圍的同學看他的追求者這麽大膽,連忙和簡易勾肩搭背,吹口哨調侃:“行啊,簡易不愧是你,連校外的人都追求到班裏來了。”

簡易攥着那張紙條,心裏莫名響起啞蓁走前的最後一句話,心裏頓時五味雜陳,油然生出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不安感來。

有人要綁架你。

這句話只是一個引子,當你變成這句話的當事人的時候,不管綁架有沒有發生,你的大腦都會預演一遍即将發生的事,讓人産生不安感,而啞蓁的能力就會把這種不安感聚集起來變得明顯。

啞蓁在得到覺醒石後覺醒的能力是光,光有治愈,淨化,驅逐,聚光的能力,而啞蓁現在使用的就是聚光。

每個人內心深處都有焦慮陰暗的一面,他們藏在陰影下,不為人所知,可在光面前,他們無處遁形,在聚光燈下他們就像舞臺上的明星一樣耀眼。

簡易要怎樣忍受這樣的壓力,當有人要綁架你這把鑰匙打開他心中的枷鎖時,他只會覺得越來越多的眼睛在看着他,周圍的同學都變成了會綁架他的嫌疑犯,整個人開始變得疑神疑鬼起來。

很明顯,簡易已經開始一步一步的要變成那樣了,這個時候他一定會去尋求家人的幫忙,離開校園,讓他父親給他安排的保安帶他去一個人少又安全的地方。

啞蓁其實沒有離開,她順着樓梯到了第二層樓,伏在走廊的圍欄上,吹吹風,看看青春靓麗的女學生,大腿真細,皮膚真好,滿滿的膠原蛋白。

樓下的舉行籃球比賽,啦啦隊上場來了段熱舞,看得啞蓁都想跟着吹口哨。

不過很快啞蓁就看到了自己預想的一幕,簡易下了樓梯,身後站着兩個穿着便衣,身材比較魁梧的男人,這應該這就他爸給他請的保安。

他們離開了籃球場,朝着走校門的必經之路去了。

學校的确不是個綁架的好地方,簡易要是一直留在校內,那還真是不好辦了,但若是離開學校,上了車,這事情就簡單很多。

畢竟車內是一個密閉的空間,門一關,誰知道裏面在幹什麽

啞蓁打了給電話給南陽:“他們已經要出校門了,你确定那兩個保镖是你們的人。”

“放心吧,就算之前不是我們的人現在也是了,沒有人能否定大勢所趨的現狀,他們都是聰明人。”

南陽又對他熱愛的職業和燎原會誇了一通彩虹屁。

“你是怎麽做到讓簡易離開學校的?你的能力應該不是攻擊性的吧。”南陽将萊茵博士對她能力的猜想和啞蓁說了一遍,想看看她的反應。

沒想到,萊茵博士對她能力的判斷是這樣的,精神上的能力,影響人的情緒,人和人之間産生共鳴。

“其實就是一種很雞肋的能力,沒萊茵博士想得那麽複雜厲害,意志力比較堅定的人很容易就從這種情緒中掙脫開了。”啞蓁并沒有否認,她需要為自己真實的能力穿上一件外衣,打上掩護。

“真是這樣?!”南陽驚呼,這原本只是萊茵博士的猜想,沒想到猜的這麽準,‘克萊因’的進化真是神奇,竟然還能覺醒這樣的異能,他連忙問道:“你既然能操控他們的情緒,那豈不是你讓他們幹什麽就能幹什麽,讓他們去死都可以。”

啞蓁都想要稱贊一下他神奇的腦回路,笑道:“等下,你聽我說,你去死吧。”

南陽被啞蓁忽然來的這一句搞得有點驚慌失措,連電話都拿不穩了,他現在對啞蓁的能力正處于一種盲目自信的狀态,生怕自己真的會想死,發現是虛驚一場,連忙劈頭蓋臉到:“你在搞什麽?!”

“你現在想死嗎?”啞蓁問道。

南陽自我反省了一下,發現沒有任何感覺,但他還是不信:“應該是電話的問題,面對面的話誰知道?組織內禁止人員私自鬥毆,你不要對我搞這種事情。”

啞蓁也是無語了,這都不信:“知道了,玩笑而已。”

南陽忽然想到了組織內部的一些事情:“你的能力這麽特殊,你以後正式入職了可能會轉到宣傳部去,他們現在打算弄幾場演講,沒準就把你給推上去,等你名聲大造之後,還能獲得與萊茵博士見面的機會。”

南陽一提起這個就很激動,流露出羨慕的表情:“等以後你就明白了,能得到萊茵博士的接見是多麽了不起的機會,他會指導你,讓你覺醒的能力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萊茵博士嗎?”啞蓁摸了摸下巴,作為親自參與‘克萊因’制作的科學家,啞蓁也有很多話想問他。

和南陽又扯了幾句閑話後,啞蓁挂斷了電話,簡易的事情她還要跟進一下,畢竟上面安排的任務是帶着簡易一起失蹤幾天,她的好好想想,這幾天要帶着他去哪裏玩,還不會被發現

啞蓁走出了學校,來接她的是南陽安排的司機胡叔。

胡叔将她之前要的筆記本電腦充好電放在後座,邊上還有一個袋子,裏面有剛才便利店買回來的飲料和一些吃食,還有一本寫着鄞州各色旅游景點的書。

“胡叔,你家在鄞州。”啞蓁咬了口菠蘿酥,拿起那本書看了起來。

“是,我在這裏生活了五十六年。”胡叔五十多歲的年紀,身體還很健壯,面上雖然多了幾條皺紋,那也是增添莊重嚴肅的氣場,看不出絲毫老态。

“這鄞州有什麽值得去的地方?”啞蓁真把他當司機,和他聊閑話。

“鄞州高塔就不錯,有地方明珠之稱,在上面吃飯可以俯瞰鄞州所以景象,還有橙子洲頭可以看江景,平安街小吃一條路也不錯,鄞州的美味哪裏都有……”

啞蓁越聽越不滿足,都想去。

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天空就算有烏雲,很快也會被陽光劃破,照耀大地,昨天和今天,過的每一天都重複這往日的和平。

那明天呢,【災難日】的明天到來之前,一切還會如此平靜嗎?

“我決定了,就先去這個地方吧。”啞蓁在旅游指南裏繪制的城市地圖中選擇了一處,畫了一個圈。

旅游勝地‘辛德瑞拉的花園’,位于鄞州郊外的一處私人領域,除了名門富豪在這裏購買別墅外,還劃分了很多的區域,有園林景觀,游樂場,海底樂園,旁邊還建了一座商城。

‘辛德瑞拉的花園’甚至可以說是地處郊區的市中心,之所以在郊外建立這樣一個商業圈,就是因為市內的地價實在是太高了,雖然平時人流量少了些,可和成本比起來還是劃算的。

“胡叔,麻煩你去通知南陽安排的那兩個傻保镖,讓他們不要在城市裏亂晃了,到‘辛德瑞拉的花園’去,就說簡易他爸給他準備的秘密基地就在那裏。”啞蓁選好地點後很開心,手裏的面包也吃完了,現在半飽,早知道就不吃零食,留着肚子吃大餐了。

胡叔連忙撥打手機到那邊去。

一輛在城市裏打轉的黑色加長款轎車上,乘坐着簡易和他的兩個假保安,保安接到電話。

簡易有點像驚弓之鳥,聽到鈴聲下意識的抖了一下。

“誰啊?”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和他之前的表現完全不一樣,他現在還強迫自己保持儀态,不要把雙腳搭在後座的皮革上,抱起來,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用這樣的行為來獲得安全感。

“你父親身邊的胡管家,說是已經在郊外安排好了房子,你要是覺得不安全可以暫時住在哪裏。”黑面保安聲音沉穩說道。

“郊外?不可以報警嗎?郊外會不會更不安全。”簡易低着頭,很是猶豫。

“少爺,你要相信你父親。”

提到父親,簡易的心總算才鎮定了一下,可心裏又有一種沒由來的怨恨:“為了他的公司,為了他的名譽,就不能報警,就要犧牲我,我可是他唯一的兒子,要那麽多錢有什麽用,惹得到處都是仇人,抓不到他,就沖我了,我的命就不是命嗎?”

他壓抑着,歇斯底裏的将埋藏在心裏的感情宣洩了出來。

人遇到危險就是會這樣,想這麽多有的沒的,平時看不到的細節被無限放大,就連原本完美無缺的父親,家庭,在簡易心裏都出現了裂痕,他知道他失控了。

簡易深吸了一口氣,保安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麽,他只是遞過去一瓶水,讓他冷靜一下。

“對不起,我不該沖着你們發火。”簡易将水潑在了自己臉上,讓自己冷靜下來,多年的素養讓失态的簡易道歉了。

看着簡易沒喝水,反而潑了一臉,坐在前面的兩個保安眼神對焦了一下,開車的明顯對旁邊遞水的翻了個白眼。

那水裏下了藥,本來是想讓簡易在車裏睡一覺的。

遞水的那位保安接受了他的道歉,說:“少爺,你現在是太累了,心裏壓力太大,你休息一下吧,我們在,不會讓任何人綁架你的。”

“是啊,睡一覺,沒準醒來一切都好了。”另一位保安搭腔道。

簡易沉默着,點了點頭,閉上眼,強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事。

而另一邊的啞蓁為什麽要帶着簡易去‘辛德瑞拉的花園’?

當然不只是為了玩和泡男人,最重要的原因是‘有氧’公司旗下的人工智能預測,【災難日】爆發的初始地鄞州,應該是從荊州郊外開始蔓延的。

【災難日】的爆發和病毒一樣,是需要先決條件的,那便是密集的人群,所以啞蓁一開始才想找一些旅游景點。

現在在燎原會成員的監控下,啞蓁不可能做出跑到‘伊甸園’這樣冒進的事,那就只能順着他們的節奏走,看看能不能渾水摸魚,了解到【災難日】背後的原因。

一個小時後,在‘辛德瑞拉的花園’商業圈內的一間中餐館中,簡易看着坐在她對面胡吃海喝的少女,臉上露出了夢幻般的表情,感覺自己在做夢。

這不是之前在學校遇見的那個給他遞紙條子的奇怪女生,為什麽會在這裏?

事情要從十分鐘前說起,簡易下車的時候有些餓了,便在保安的安排下找了家店子吃了頓便飯,坐在還沒幾分鐘,這個女生就一點都不見外坐在了他對面,拿着菜單胡亂點了好些東西。

“你到底是誰啊?你是怎麽知道我行蹤的?”簡易的聲音不自然的放大,怒視着這個陰魂不散的女生。

“我說過啊,我叫啞蓁,想和你交個朋友。”啞蓁在簡易面前打了個響指,笑道:“冷靜下來,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麽。”

只聽那一聲響指,簡易的內心在這一刻咯噔了一下,仿佛那些陰暗的焦慮的負能量統統都離他遠遠的。

簡易目視着她的雙眼,她的眼裏仿佛有光,不對,這家夥好像這個人沐浴在聖光下,看上去好有信任感,此時仿佛出現了象征着主旋律的背景音樂。

啞蓁說冷靜下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靜了下來,甚至下意識的想要親近面前這個自帶光環的人物,啞蓁在他心中立刻變成了信任值拉滿的主人公。

“來,吃口菜,這家店做的油焖大蝦很不錯。”啞蓁又向前臺招手道:“服務員加碗米飯。”

簡易愣愣的點了點頭,甚至胃口大開的就着空碗狠狠的趴了幾口菜,他其實早就餓了,在車上的時候就餓得肚子都不叫了,但之前一直沒什麽胃口。

可現在不知怎麽的,和啞蓁面對面吃飯,胃口奇跡般的打開了,整個人心也放下了,就像吃頓好的。

他覺得自己的轉變有點奇怪,但心情太好了,以至于這種奇怪的感覺被無限放小。

啞蓁見他吃了兩大碗白米飯,又多叫了個幾個菜。

“沒想到你這麽能吃,難怪長得高,一米八有了吧。”啞蓁看簡易長得清清爽爽,高高大大的還是有好感,便和他多聊了幾句。

“一米八三。”不知道怎麽的,明明是第二次見面,簡易卻覺得她像很久沒見的朋友一樣,兩人聊天沒有一點尴尬。

“你不是問我怎麽到這裏來的嗎?是爺爺告訴我的。”啞蓁見簡易心房松懈,慢慢将自己在路上和胡叔串通好的謊言對他說。

“爺爺?”

“胡愛國就是我爺爺。”

“原來是胡管家。”簡易沒想到面前的這個女孩竟然是胡管家的孫女,不過好像确實這有這麽一個人,只是沒見過。

“我自小體弱,在鄉裏養大的,這次來市區是爺爺讓我來的,讓我幫他做事,我一直聽爺爺提起簡家的少爺多麽多麽優秀,心裏很不服氣,就想出寫張紙條吓吓你這招。”啞蓁說起這個的時候,小心翼翼的看了簡易一眼,生怕他不高興,簡易也沒想到原來是這樣。

啞蓁接着說:“可沒想到會對你造成這麽大的影響,我聽爺爺聽說你的狀況時,就覺得很對不起,爺爺聽了我做的事,很生氣,一定要我跟你道歉,我這次來這裏就是專門給你道歉的。”

啞蓁站起來,雙手雙腳貼着,鄭重其事的低頭道歉:“對不起。”

這便是啞蓁重新獲取簡易信任,有符合邏輯的強心劑。

周圍來來往往的客人都看這一桌,簡易還從來沒有接受過女生這樣的道歉,他自小學過的禮貌禮數都不會讓他拒絕這個道歉。

“我在學校的時候,說過了下不為例,這件事情就已經過了,你又是胡管家的孫女,胡管家自小将我待做親人,是我承着他的恩,這件事應該是我道歉才是,我太不成熟了,讓你跑這一趟。”

他說話的時候,談吐就像一位謙謙君子,擇世明珠,見過的人無人不稱贊。

“那我們也算不打不相識,算朋友了。”啞蓁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簡易笑着點了點頭。

身後不遠處的桌子內,并排坐着的保安們看到這一幕,點點頭,豎起了大拇指。

第 2 章

夏默子是一位長相漂亮的姑娘,後來家中突發變故,她無心打扮,頭也越來越低,走在路上就像一位囚犯一樣,天空永遠是昏暗的,她看不見耀眼的太陽。

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沉重的地方,小孩有小孩的苦惱,大人有大人的沉重,老者有老者的難堪。

坐在巴車上那些形形色色的人都帶着一張無形的面具,這張面具就是一把鎖,面具之下都是每個人不為人知的苦楚。

那張被扔進垃圾桶的名片上夏默子三個字,蘊藏着這個姑娘小半生的苦楚。

自父母去世,爺爺重病後,她再沒有開心過,她的人生發生了重大偏移,十幾二十歲的姑娘心似枯木,早早的結束了自己的一生,只留下帶着無盡怨念和悲哀的名字。

縱使是死了,這個名字,也只會淪為被別人嘲笑的對象。

被嘲弄的心情,被抛棄的悲哀,世界上只存在自己一個人,沒有人拯救,所謂的神明,天使,佛祖,菩薩都是謊言,幸福,祝福都是笑話,每天早上一睜眼就有一盆涼水潑到你面前,将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都沖到下水道裏。

當活着沒有希望的時候,當家裏沒有一個人等你回來的時候,人生還剩下什麽。

行駛在山路上的巴車內,彌漫着充斥着一種難以言明的氛圍,原本還算喧嚣,交頭接耳的人們從什麽時候開始安靜了下來。

窗外還算漂亮的風景沒有人看得到了,他們只覺得天空壓抑得仿佛要塌下來,崎岖的山路,車胎壓過石子,司機的技術不好,轉彎時候的鳴笛,一切的一切被無限的放大,壓抑得人喘不上氣了。

“這車子怎麽這麽悶啊,誰讓你把窗子關上的,是想悶死我們嗎?”當一個人想要宣洩心中的焦慮時,所以人都開始吵起來了。

“誰把窗戶關上了,是這個窗戶自己壞掉了,你怎麽不找司機麻煩,你覺得我好欺負是吧。”

“我就想找茬怎麽地,我就看你不順眼怎麽地,有本事你打死我啊,你這個孬種,像你這樣的軟蛋,難怪媳婦和其他男人跑了,以後你就算生出來的小孩都沒得屁/眼。”

“你說什麽?!”

幾個大男人開始大打出手,其他的人要麽看熱鬧,要麽也偷偷的踢上兩腳,心裏就像有一股邪火往上竄,就像發洩出來。

那張寫着夏默子的名片像是一把鑰匙,将人臉上的假面給揭了下來,将人心的惡意給勾了出來。

“司機你開的是什麽路,會不會開車?!”

“你一個娘們叫死啊,大男人說話有你說話的份?!”

“你算什麽男人,我告訴大家,這個男人是他自己死精,生不出孩子,還在村裏人說我是個賠錢貨。”

“你個臭娘們?!”

又一對表面恩愛的夫妻動手打了起來。

“我要下車,我要下車。”

一位抱着孩子的母親還有點理智,車裏已經亂成一團了,她壓抑着恐懼焦慮和憤怒,跑到車前去和司機搶方向盤。

司機一把将她推開,站起來,對後面怒吼道:“吵什麽吵?!”

“小心,前面?!”

就在下一秒,司機放下方向盤,站起身來後,車子不受控制的往一邊的障礙欄撞了過去,只聽‘轟’的一聲,所以人在巨大的沖擊波下東倒西歪。

車子摔下了路一旁的叢林裏,懸在了樹頂上,驚起了林子的飛鳥,沒過多久被撞擊過的車尾就冒氣了煙霧。

半個小時後,警察,消防車,救護車陸續趕到,将道路圍得水洩不通,不過此時的啞蓁已經乘坐另一輛巴車早早的從那條路駛過了。

巴車上的司機從那條事故路口穿過的時候,親眼目睹了比他快了五分鐘的巴士墜崖的慘狀,心有餘悸的打電話報了警,見來的車輛越來越多,路越來越堵,就先走了一步。

“小姑娘我看你是從那輛車上下來的吧。”司機對啞蓁有點印象。

啞蓁一臉驚恐,又劫後餘生的表情,半天沒回過神來,旁人推搡她幾下,她才聽到司機的話,哦了聲。

“這也太幸運了吧,這是求過菩薩吧。”車上的人紛紛議論道。

“你是不是上車的時候,感覺會出事所以才下來的。”

啞蓁低着頭,半晌沒說話。

“什麽啊,他們那車人走前吵得那麽兇,你們沒聽見,我可聽見了,那些人說得可難聽了,說這姑娘命硬,克死父母,所以才把她趕下了,沒想到這麽快就造報應了,小姑娘能逃過此劫難,看來是父母上天庇佑,你說是吧。”

啞蓁側目往過去,将一車的人說得一愣一愣的是一位二十五六的青年,長相清秀,把自己捯饬得幹幹淨淨,一點都不像村裏人,也不像村裏考出去的大學生,倒像是一位精明幹練的商人。

“你好,我叫南陽。”他就坐在啞蓁的斜側面,朝她伸出了手。

啞蓁淡淡的看着他,穿着白襯衫西裝褲,坐在這土掉牙的巴車上格格不入。

“夏默子。”啞蓁将手伸了過去。

兩人短暫的握了一下,啞蓁感受到他手腹的老繭,南陽忽然緊握了一下,後立馬放開。

啞蓁心裏咯噔一下,這種行為類似某種暗示,讓她心裏不由警覺。

“南陽先生穿的這麽好,又這麽有禮貌,怎麽和我們一起坐大巴車,你看上去事業有成,不會沒有自己的車吧。”啞蓁試探道。

“坐大巴車也沒什麽不好,方便又便宜。”南陽避着就輕道。

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雙方互相警惕着對方,啞蓁立刻開始回憶之前這個男人的所有記憶,她驚訝的發現這個男人在短短四十分鐘的時間裏側目觀察過她只是三十次。

因為車上人多眼雜,視線幹擾嚴重,啞蓁一開始沒有在意,現在想來自己是早就被盯上了。

啞蓁朝後排往前,給她造成違和感的竟然不下五人,南陽明顯是注意到自己暴露了,也不在意的對她露出微笑,用唇語對她說:“我知道那是你幹的。”

啞蓁腦海裏頓時冒出好幾套逃跑方案,可又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

--我幹嘛要跑,打都沒打就跑,不符合我的性格啊,看了自己還是有被夏默子的逃避型人格影響到。

這些人對自己的行蹤這麽了解,看來一早就在夏默子身邊盯梢了,只是為什麽這次忽然表面身份冒出來,而且看南陽的表現明顯是示好,夏默子一個窮光蛋加倒黴催,有什麽值得觊觎的東西。

而且知道是她幹的又是什麽意思,他們怎麽會認為剛才那場事故與她有關,還這麽篤定。

看來是有必要了解一下狀況,不能這麽被動了。

啞蓁也跟着用唇語說:“下車,再聊。”

然後就閉目休息了,夏默子的體質比較弱,導致她有點暈車。

南陽意外的從啞蓁臉上沒看到任何驚慌失措的表情,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只是瞳色更加深邃,給人一種深不見底的感覺。

‘克萊因’的進化之路雖然會短暫的影響情緒,但不至于讓一個人在極短的時間內性格大變吧。

要不是南陽觀察了她有一個多星期了,他都要以為這是換了一個人,看來家人的離世對她打擊很大啊,整個人都變深沉了。

等終于到達目的地了,啞蓁趕緊下車,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頭一次懷戀腳踏實地的感覺。

“喂,那個什麽南陽,你們有車子來接嗎?這裏人來人往的說話不方便。”啞蓁回頭看着從巴車上走下來的南陽,手指點點點,跟在他身後的果然還有之前看到的五個人。

“你跟我想得不太一樣啊,你就這麽跟我們走,就不怕我們把你給賣了。”走上前和南陽勾肩搭背的是一個剪着刺頭,皮膚黝黑,看上去比較粗狂的大哥。

“怕啊,你們在車上不是已經在威脅我了嗎?”啞蓁用唇語再次複述了那句我知道那件事是你幹的,然後笑着說:“我一個弱女子又不是你們幾個大男人的對手,你們這麽多人跟着我不就是怕我跑了嗎?怎麽我心服口服的跟你們走,傻了。”

“你真幽默,我喜歡。”大哥哈哈大笑,用他肌肉發達的右臂拍拍啞蓁的肩膀,直接把啞蓁的小身板拍散架了。

“南陽,要不這小姑娘就交給我吧,我瞧着挺合眼緣的。”大哥連忙扯着南陽說悄悄話。

南陽給了他一記白眼:“你以為你是佛祖啊,說句此物與我有緣,就可以無中生有,空手套白狼,這個夏默子就憑她露的這一手,覺醒的異能就絕對不一般,就憑這一點,你覺得我傻啊我讓給你。”

“切,真不是兄弟。”

這位大哥叫王烈,和南陽來自同一個地方,也就是國安部二組組長麥娜口中所說的狂熱分子組織,這個組織還有一個現在還不為人知的名字,燎原會,取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開始監督啞蓁的并沒有六個人,只有南陽一個,這樣大幅度的保證了燎原會人員的做事效率。

直到在醫院發生了‘異常能量波動’事件,在附近監視夏默子的南陽接到了組織傳來的命令,夏默子被發現覺醒新型異能。

她的重要級別一下子從一級升到三級,怕她跑了,還額外增派了其他五個人進行戒備。

之所以王烈要和南陽争奪夏默子,其實是因為燎原會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誰率先将覺醒異能的優秀人才引入組織,就可以優先讓其加入自己的小隊。

縱使是在燎原會裏,覺醒異能着依然是鳳毛麟角,如果讓這樣一位人才加入自己的小隊,那升官發財不是指日可待。

見啞蓁這麽配合,很快南陽就跟上面的人彙報了一下情況,他的上司在電話裏這麽說:“我們已經得到了巴車墜崖事件的情報,你自己小心點,那邊傳來消息。

據專業人士勘測和幸存者說,是車上發生過激烈争執,有乘客去奪司機的方向盤才發生的意外,沒有檢測到任何能力波動,至少從表面上看這只是起普通的事故。

可如果真是夏默子導致的,那這個女人異能絕對不簡單,這別陰溝裏翻了船。”

南陽警惕的點點頭,沒想到連專業人士都沒檢查出來,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絕對和夏默子有關。

“我們現在先去哪裏?下館子吃飯嗎?”啞蓁摸了摸肚子,有點餓了,不知道這市裏的馄饨跟鄉裏比怎麽樣。

南陽并沒有把她帶到總部,畢竟現在看來這個叫夏默子的女人還是個不穩定的炸彈。

車站外面已經有組織派來的專車等候了,司機在便利店買了一大堆吃食,啞蓁坐在後座吃冷面,同車的還有王烈和南陽,王烈坐他邊上和他一起吃,南陽坐副駕駛上。

“夏默子,你知道我們是幹什麽的嗎?為什麽找你?”南陽喝了口包裝精致的高價位咖啡,看上去非常符合他白領知識分子的身份。

“在你沒威脅我之前,我以為你是看上我的臉和身材,抓我去做小姐的。”啞蓁打趣道。

南陽:“……”

我看上起有這麽衣冠禽獸嗎?

“在這之後嘛,這事情就複雜了,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會認為那場意外與我有關,但我知道一點,既然你們單方面篤定這事和我有關,行為做派又搞得神神秘秘的,那我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而且這事還在你們的掌握之中。”

啞蓁仔細分析了一下情況,她的腦海裏有關于夏默子的全部記憶,在爺爺病重後期,家裏的賠償款全部花完了,為了賺錢,夏默子被人诓騙到了一個隐匿的小診所,裏面的醫師會拿出一些還沒有上市的藥,讓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做臨床試驗。

只是流浪漢的身體狀況比正常人普遍要差得多,大多身體也自帶疾病,會導致後續的效果出現誤差,所以他們也會高價請一些差錢但是身體素質不錯的大學生或者打工族。

夏默子便是在這裏賺到第一桶金的,雖然後續給她的身體造成了極差的影響,夏默子甚至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想過去賣卵/子,可惜自己心裏壓力太大,頭發掉了一大把,都已經停經有三個月這才作罷。

而夏默子最後一次接受藥物試驗,就是注射一種藥劑,夏默子不知道那是什麽,看啞蓁知道,那應該就是‘克萊因’。

夏默子的身體功能在藥物的作用下逐漸治愈,但像這樣的基因改造藥劑,也會導致身體出現排斥不适的症狀,心情本就不好的夏默子,在經歷爺爺病故的重大沖擊後,一蹶不振,最後吞藥自盡。

啞蓁清楚的知道這具身體無法承受‘克萊因’霸道的效果,在經歷過第一周期身體治愈後,第二個周期身體進化的過程夏默子早晚會變成一灘爛泥。

只是夏默子的自盡終止了這一過程,所以別提覺醒異能了,她連身體素質都不過關。

啞蓁想到這裏眼睛一縮,身體機能不達标,這可不符合‘克萊因’的進化周期啊,她望向了拍了自己一巴掌的王烈,就見王烈也在暗中不經意的觀察她,眼神中透露出狐疑。

王烈見啞蓁看向他,裏面憨笑起來,給她塞了瓶飲料:“喝水,光吃面口幹。”

“你說的沒有錯,我們一直在觀察你,你還記得一周前你經常去的小診所發生的事情嗎?你現在的所有變化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南陽繼續啞蓁的話說。

“變化,你是指什麽?”啞蓁還挺想知道他們是怎麽觀察出這些變化的,說實話,當南陽指出巴車墜崖事件時,她心裏還咯噔了一下,自己的一舉一動不會真的在這些人的掌握之中吧,這可不是件好事。

南陽笑道:“別裝傻了,你騙不了組織的,不過也不用感到不安,我們不會對你不利,如果真覺得你是什麽威脅的話,早就把你交給國安部了。

哦,對了,你應該不知道吧,不只我們在找你,國安部的人也在,他們作為正義的使者,可不會允許像你這樣的暴行出現,如果你随便亂跑的話,被抓住拖出去槍斃,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南陽這是在吓唬她呢,可啞蓁不吃他這套:“南陽,說話是要講證據的,我什麽時候承認過那件事是我做的,你又有什麽證據證明那是我做的?”

南陽多看了她一眼:“喲,不承認,你是真覺得自己手段了得,還是因為負罪感,活成你這樣的也會有負罪感,不應該天天叫嚣着讓世界毀滅嗎?”

啞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南陽在那一刻真覺得她的眼神直勾人心,一眼望過去,如一片深潭,黑得吓人。

就連一邊的王烈都感覺到了不對勁,連忙出面做和事老:“南陽,你到底會不會說話,沒看到小姑娘都生氣了。”

然後又對司機說:“你把空調調高點,這冷氣吹得也太足了。”

“沒開空調。”

“沒有嗎?怎麽感覺這麽冷啊。”

南陽再看啞蓁時,她已經閉目休息了,可他心裏莫名的打擺子,明明她什麽話也沒說,什麽事也沒做,只是看了他一眼,可心裏卻莫名犯怵,覺醒了異能就這麽不一樣嗎?

等南陽回過頭去之後,啞蓁眼睛微微睜開,沒有焦距的望着,她表現出來的性格其實有一部分是夏默子帶給她的,當她在夏默子身上複生的的時候,她獲得了夏默子全部的記憶。

和之前的十一號不同,夏默子是一個有情感有愛的存在,所以有負罪感也很正常,啞蓁的行為帶來夏默子情感上的負罪嗎?

是因為失去父母和爺爺所以更明白生命的寶貴嗎?

啞蓁有一點點生氣,因為她和夏默子太近了,她知道夏默子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哭着鬧着毀滅世界的從來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

如果夏默子是這樣一個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随便找個人殺掉,報複社會,不是很好嗎?

畢竟那個時候的她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

可她沒有,直到最後,她也只是傷害了自己,失去了自己。

在啞蓁看來,夏默子只是一個倔強的不懂得妥協改變的傻姑娘。

明明,夏默子的靈魂已經升華,怨念已經剝離,可啞蓁想起她的時候卻總是莫名的傷感。

司機的車将他們幾個帶到了在鄞州房價還算高的高檔小區,綠化配置,基礎設施,物流保安配套齊全,南陽領着啞蓁來到一套公寓前,交給了一串鑰匙和一個文件夾。

南陽說:“裏面有你的新身份證,戶口本等一系列證明,你想嘴硬就嘴硬吧,但我還是想提醒你,國安部的人可不是好惹的,你之前做的事已經惹火他們了,之前的身份證名字最好都別用了,以後你就住在這裏,這段時間就別出門了,等風頭過了再說。”

啞蓁結果文件夾,看了一眼新身份證,名字文霞,長得和她完全不一樣,證明都很齊全,她有拿着鑰匙,打開門,裏面的裝潢風格簡約,該有的都有,比夏默子之前的老房子好了不知道多少。

“那吃飯怎麽辦?”

南陽見她适應能力還挺強的,笑着說:“老胡會給你送。”

他介紹了一下司機老胡。

啞蓁笑道:“就這麽包養我啊,有工資沒有?五險一金呢?”

“合同在袋子裏面,你想知道什麽上面都有,銀行卡也有,密碼就在上面,如果數目不滿意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裏面有手機,上面有我的號碼。”

啞蓁翻了翻,還真有。

“我會好好看看,你們都是從哪裏跑出來的妖魔鬼怪。”

啞蓁打趣道。

南陽走前再次提醒:“你別想着跑,就算在這裏也依然有人監視這你的一舉一動。”

“放心,這裏有吃有喝有住又有錢花,待遇這麽好,我肯定不跑,拜拜了,幾位。”啞蓁關上門,謝客。

啞蓁拿起那張合同上的紙倒在沙發上看了起來,南陽和王烈來自一個叫燎原會的異能組織,據‘有氧’公司給出的情報來看,這應該是【災難日】前,民間建立的第一個異能組織。

“半年前萊茵博士建立了燎原會,作為第一批參與‘克萊因’研究的科學家,萊茵博士深知對于人類進化史對造成多大的影響,這是首次人類自主操縱個體進化,‘克萊因’0.1版本的開發是個體進化論中裏程碑性質的存在。”

啞蓁看到合同上有一板塊是專門介紹‘克萊因’和萊茵博士關系的,不自覺就念了出來。

“但0.1版本的‘克萊因’很快發生了重大弊端……”

啞蓁停頓了一下,什麽重大弊端?合同上沒具體寫,‘有氧’公司的資料也不全。

“‘克萊因’0.2版本的得到了大幅度的改善,成功完成第二周期的患者身體機能将得到淨化,身體力氣,速度快,視力等方法随着個體進化的不同都有明顯的增長,成功完成第三周期的,僅占第二周期人數的百分之零點一,由于個體差異不同,其中将近九成的人掌握控火或控水的能力,這種異于常人的能力,被稱作為異能,而人類即将要朝着的新的進化方向就是成為異人。”

啞蓁想着這控火和控水的能力倒是和法術很像,她想應該是這個叫‘克萊因’的藥劑激發了人體內五髒六腑間關于五行之力的潛能,類似于修仙界的覺醒石。

人體內有五行之氣,腎火肝火就是表現,但人是很難開發這種力量的,因為這超過現在人的極限,‘克萊因’就像是一把打開極限的鑰匙,強制性的開發身體功能,完善基因缺陷,讓人能夠控制人體內的五行之力。

啞蓁其實能夠想象到‘克萊因’0.1版本失敗的原因,這種基因改造其實類似于梅麗莎藥劑,或許更為霸道,因為它甚至具有覺醒石的作用。

當初啞蓁在飛船上的那具軀體就是死于梅麗莎藥劑,身體機能突破各項極限值休克而死,而‘克萊因’這種更為霸道的基因改造藥劑導致的死亡概率絕對不低。

“‘伊甸園’中‘克萊因’項目的首席科學家亞當博士在完成0.2版本後,遣散了原本的實驗團隊,将‘克萊因’壟斷在自己手中,他是斷送人類進化進程的罪人。

亞當博士将異能,異人的存在視為不詳,認為這是史前基因對人類現有基因的污染,事實上他的理論是荒謬的,他自己就在私下裏開發屬于自己的異能組織,甚至與國安部合作。

他不願意讓全人類都擁有進化的能力,他想開創屬于自己的異能王國,去奴役那些沒有開發異能的人。

當這個世界變得實力為尊的時候,當個體之間存在巨大差異的時候,弱小的你又該何去何從,這是一次全人類的大洗牌,一次社會階級的全面颠覆,在不行動一切都遲了,朋友們,拿起你的旗幟揮舞起來,為了保護家人,為了自己而活。”

啞蓁越看越不對勁,這怎麽感覺好像傳銷組織的洗腦傳單啊。

她看了許久有些頭暈眼花,在沙發上休息了一下後,就去冰箱看有沒有什麽吃的,冰櫃裏放得滿滿當當,什麽都有,啞蓁拿起一根冰棍,剝開包裝殼就開始吃了起來。

走到沙發上,手很自然的打開了電視遙控器。

沒想到步入眼簾的就是一檔新聞欄目,記者在線報道一場巨大的游行示威活動,行人們拉着‘反壟斷’‘還我進化之路’‘告別不平等’‘異人不是污染源’等旗幟,大量的行人在一棟巨大的建築體前吶喊示威。

那棟建築體頂部挂着塊醒目的招牌‘伊甸園。’

啞蓁莫名其妙的罵了句髒話:“靠。”

第 1 章

天空灰蒙蒙的,工廠上方的排煙筒不斷的吐出濃厚的煙,将雲層染得透不見天光。

夏默子在街角的一戶小攤上吃了碗馄饨,喝了口沒什麽油水的清湯,胃裏也暖和起來了。

來到這鄞州也有兩天了,這還真是個工業污染極為嚴重的地方,走兩步就能看到行人不斷的咳嗽,患着輕重不一的呼吸管道疾病。

“再來一碗小碗馄饨,打包帶走。”

夏默子拿紙抹了把嘴,又要了一碗。

這家馄饨店是經過她仔細觀察選的,開在醫院邊上,價格也實惠,關系是來這裏吃飯的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食材比較健康。

“小姑娘,來看病的。”老板娘是個熱心腸的性子,一邊煮她的馄饨,一邊與她多聊了幾句。

“嗯,我爺爺。”

“肺塵?”

“嗯。”

夏默子低着頭,手裏磨蹭着沾了油的廢紙。

“多少年了?”

“快二十年了。”

“喲。”

老板娘心裏有數了,多給她包了幾個馄饨,來她這裏吃飯的除了病人就是病人家屬,來這醫院治療的百分之八十都是為了肺塵病。

老板娘咒罵了一句:“這該死的煤老板,賺的都是黑心錢。”

她見手裏的馄饨打包放到夏默子手上,“姑娘,生死有命,放寬心。”

夏默子點了點頭。

她進了醫院,一路順着電梯進了四樓,那張熟悉的病床上早已經沒人了,恍惚間,夏默子才想起一些事情來。

記憶中,被肺塵纏病已久的爺爺躺在病床上,心電監護儀響個不停,醫生護士的腳步聲重疊在一起,時間被壓縮得很緊,一切迫在眉睫,ICU的燈亮了,又滅了,死亡通知書下來了,太平間的溫度好冷。

“你是夏成的家屬吧,你爺爺的手續還沒走完嗎?”護士推開門,為其他的病人換藥,意外的看見一個長相熟悉的姑娘眼神直勾勾的,在發愣。

護士的聲音将夏默子拉回了現實。

夏默子回過神來,心裏的失落壓抑不住,她就是回來再看看,爺爺在這病床上呆了兩年,說走就走了,她還沒回過神來。

她說:“護士姐姐,你吃了早飯嗎?”

護士也是見多了生死離別,人情冷暖,她知道這馄饨不是給她買的,但吃馄饨的人已經不再了,她聽着,不忍拒絕。

“沒吃,謝謝啊。”

夏默子是生在鄞州,長在鄞州的,她爺爺是鄞州煤場的第一批長工,爺爺退休後,爸爸頂了他的職,繼續在煤場上班遇見了媽媽。

兩年前,煤場發生坍塌事件,一家人只剩下夏默子和年邁的爺爺,爺爺肺塵病晚期,高額的撫恤金砸在醫院裏聽不到個響聲,就在兩天前,人走了錢也沒了。

人生悲苦莫過于此,無父無母,無牽無伴,天煞孤星,這要放在古代,怕是要被迂腐的封建群衆綁起來沉塘,免得克死旁人。

也就是在兩天前,料理完爺爺的後事,夏默子在她父母新婚的房間裏吃安眠藥自盡了,她已經沒有繼續活着的力氣了。

而随着她的死去,一位叫啞蓁的靈魂穿越到了這具身體裏,在廁所裏将食指和中指扣着喉嚨,嘔了大半天,将那些沒有消化的藥丸吐了出來,這才算活了過來。

人死的瞬間,記憶像走馬觀花在腦海中不斷浮現,最悲傷,最沉重,最無法釋懷的記憶,不斷重現。

夏默子躺在床上,無聲的淚水像是被打開的水龍頭,止也止不住,所有的話語被壓抑在喉嚨裏,是無法釋懷,無法說出了的故事。

這兩天,她的精神一直恍惚着,好似自己真的是夏默子,不僅性格開始變得沉默寡言,就連行為都跟被鬼上身了,不能用常理來判斷。

就像現在,她莫名其妙的來到了醫院裏,下意識的認為自己真的有個爺爺等着她來送早飯。

她的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唇上也無半點血色,整個人像是發昏了,站不穩,扶着床上的圍欄捂着胸口大喘氣。

護士被她的樣子吓到了,趕緊把她扶到病床上,給她倒了杯熱水,沒過幾秒,夏默子才緩過神來。

“你張嘴,伸出舌頭讓我看一下。”

夏默子聽到護士的指示,照做,又被她用小手電對着眼睛照了一下。

“你這貧血是老毛病了吧,要不給你打一瓶葡萄糖。”護士簡單的看了看她的瞳孔和舌苔,大致的判斷了一下。

“貧血?”

“像你這麽大又比較瘦的女生很多都貧血,你剛剛應該是站的太久了,休息下就好了。”

夏默子婉拒了護士讓她打葡萄糖的好意,表示自己休息一下就沒事了,護士見她這麽說,給其他的病人換完藥就離開了。

她在床上呆坐了不知道多久,這張床看着和之前的一樣,和早就被人換了被芯枕套,早就沒有爺爺的體溫了。

可坐在這裏,仿佛時間重疊了一樣,只要她不回頭,爺爺就一直在她身後躺着。

直到淚水充盈了眼眶,模糊了視線,她知道騙不了自己,人死不能複生,她最後的親人,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牽絆已經不在了。

“夏默子。”

恍惚間,有一個人在喊她,那個人的聲音輕靈得就像羽毛一樣,拂過她受傷的心髒,帶來一絲慰藉。

跟随着聲音的方向,她穿過了将她重重束縛着的迷霧,她看到一個人在一束光下面,喊着她的名字。

“夏默子,你還看不到嗎?你想要找的人就在你身邊。”

什麽?

那個沐浴在陽光下的人,正是自己的模樣,她留着長長的發,穿着一條鑲着蕾絲邊的白色裙子,那是她最後一個生日時媽媽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最後一個生日,最後一次全家團結的日子,她埋藏在內心深處最幸福的那一天。

“夏默子,他們來了。”

那個童年模樣的自己,指着她背後的方向,她猛地轉身一看,瞬間淚目,爸爸媽媽在滿是鮮花的草坪上朝她招手。

“爸,媽!”

夏默子朝他們的方向飛奔了過去,心提到了嗓子眼裏,生怕一起都是幻覺,直到三個人緊緊相擁,抱成一團,家人的體溫将自己多年冰冷,捂也捂不暖的手腳溫暖。

“對不起,留你一個人照顧爺爺這麽多年。”

“不要說對不起,不要說對不起。”

眼淚不再冰冷,記憶不再悲傷,那些多年卡在喉嚨裏無法訴說的話一一宣洩。

“媽,我有好多話想對你說,我已經會自己做飯洗衣服,我也能夠照顧爺爺了,我已經長大了。”

媽媽熱淚盈眶,摸了摸她的頭:“我們默默長大了,懂事了。”

爸爸媽媽在這裏等了她很久,他們沒能陪伴着默默一起長大,那是他們的遺憾,可他們等來了長大的默默,這一次,他們将不再分別。

夏默子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想羽毛一樣輕,父母的陪伴變成了鑰匙,将束縛在她身上的枷鎖解開,她飛了起來,和父母一起浮在了半空中。

這時候的她忽然想到了什麽,猛地轉身,看見那個小時候的自己還在原地看着她,她大聲的朝那個時候的自己喊道:“夏默子,你一定要幸福啊!你一定,一定要幸福啊!”

那個小時候的自己對她笑,然後轉了下白色的裙子,開心得就好像第一次穿上這條裙子的自己。

等夏默子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面前依舊是醫院病房慘白的牆壁,門上面的時鐘發出的響聲在安靜的房間格外清晰。

她能感覺到又什麽東西從她的身體裏離開了,那是夏默子的靈魂放下世俗的執念後,在升華。

她已經不是夏默子了,她是啞蓁。

病床前站着一位穿着病房的老人,老人長得很慈祥,多年的病痛纏身讓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蒼老許多,啞蓁認識他,他是夏默子的爺爺,爺爺多年肺病,已經不怎麽能說得出話了,用手比劃了幾下。

啞蓁點點頭說:“夏默子她現在很幸福。”

爺爺得到了自己滿意的答複,高興得露出笑容,他其實一直在夏默子身邊,看到夏默子吃安眠藥也無能為力。

可這一刻他終于能夠放心的去找他的乖孫女了,告訴他的默默,讓她不要怕,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面前這個白發蒼蒼的老爺爺身體逐漸變成淡藍色,變得透明,消失在了原地。

啞蓁見終于處理完這些瑣事,長嘆了聲氣,這些日子她總是被身體裏的另一個靈魂排斥,時常處于共情狀态,不能自已,這下終于解決了,她走到窗戶前,仍由早晨的風吹打着自己,一身輕松。

這時回頭一看,就見病房裏唯一的病人一臉驚悚的望着她道:“小姑娘,你剛剛一個人自言自語在幹什麽,怪吓人的。”

“……”

啞蓁将食指抵于唇前,做了個禁聲動作,然後逃離了現場。

可就在兩個小時後,三四輛黑色轎車停靠在了醫院門口,一群穿着灰色制服的人齊刷刷從車內走出來,來往的病人紛紛側目驚恐,還以為有□□來搶劫醫院。

為首的是一位穿着休閑,面容精致的短發女人,她撥打了一通電話:“王院長,我們的人已經到了,麻煩和貴院的保安交接一下,行個方便。”

沒過多久保安室裏不讓放行的保安連忙打開圍欄。

“你們幾個按照指示把車開到相應的位置,一隊去保安室調取今天早上七點到現在所有的監控錄像,二隊跟我去出現異常能源波動的大樓,進行封鎖。”

女人将工作吩咐下去。

沒過多久,醫院裏唯一的那棟住院部大樓就只需進不許出了,醫院的病人怨聲載道,院長連忙出來主持公道。

“是這樣,醫院裏面一位危害國家安全的犯罪者,那些是國安部的同志,來保護大家的,希望大家能夠積極配合。”

那些抗議的聲音才小了些。

女人手裏拿着一個類似羅盤的金屬制品,那是一個微型的異常能源感應裝置,當她來到呼吸內科的樓層時,感應最為明顯,但由于時間耽誤了兩個多小時,能量外洩,無法在确定準确位置。

“叫人将這一層前三個小時的監控全部調出來,早上醫院的人員流動還不大。”

“是。”手下馬上按照吩咐去辦。

兩個小時前,國安部鄞州分部在附近忽然檢測到了一種從來沒有見過的異常能源波動,他們驚訝的發現這是一種新型能量。

這讓他們又喜又憂,自從鄞州的實驗機構‘伊甸園’的院長亞當從史前生物的基因和病毒中提取出了一種名叫‘克萊因’的物質,醫學領域乃至整個科研領域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一開始對‘克萊因’的提取只是為了治療肺部纖維化這些不可逆轉的身體損傷,可後來亞當發現‘克萊因’不僅可以治療肺塵,還可以治療癌症。

就在亞當驚喜的以為自己攻克了醫學第一大難關的時候,意外發生了,在進行臨床試驗的患者們在注射過‘克萊因’後,所以的疾病都百分之百的痊愈了。

但他們低估了‘克萊因’的作用,強大的史前基因與人體基因發生了新的排序,‘克萊因’制作出了一個新物種,類似于超人的存在,強壯的身體,飛快的速度,超出人類極限。

亞當以為一場人類進化的大變革就此開始,可沒想到的是注射過‘克萊因’的患者在經歷過第一個周期身體痊愈,第二個周期身體進化後,到第三個周期時,全部死亡。

人類的基因在史前基因的吞噬下全面崩盤,死去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身體畸形的怪物。

就在‘伊甸園’因為這件事即将宣布破産到底時,亞當又推出了改進後的‘克萊因’,正是這次的新型成果改變了國家的格局。

它大幅度的降低了患者的死亡概率,能夠成果活下來的患者,身體機能大幅度提高,甚至其中有千分之一的概率能夠擁有控制自然力的能力。

國安部的二組組長麥娜其中的幸運兒之一,她不僅身體素質異于常人,還擁有控制水的能力。

不過在鄞州,‘克萊因’并沒有普及大衆,畢竟這種小範圍的進化依然會發生大規模的人員犧牲,除了身患絕症的患者有機會注射‘克萊因’之外,在其他的任何途徑和方式都是違法犯罪的。

可就算是這樣,各種組織勢力依然蠢蠢欲動,現代的和平都是靠人和人之間相差不遠的實力維系的,可當有人能翻山倒海時,就會打破這種平衡。

總有些不怕死的狂熱分子跑去偷盜‘克萊因’,綁架亞當,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一次變成超人的機會,所以鄞州依舊存在這一些還沒有被發現的異能者。

而國安部的存在就是為了打擊這些違法犯罪的危險分子存在的,他們由都注射過‘克萊因’,有的之前是和國家簽訂條約的患者,有的是招安過來,戴罪立功的,也有的是軍隊培養的。

但他們只有一個目标,就是維護鄞州的和平。

不過大多異能者只是身體素質異于常人,屬性異能是十分稀少的,現在已知的異能只有金木水火土這樣的五行屬性,可今天由‘伊甸園’制造的能量檢測裝置竟然發現了另一只全新的屬性。

麥娜就是過來解決這件事情的,若是對方是兇神惡煞的亡命徒,就地解決。

若不是,就視情況看能不能招安,畢竟每一位覺醒異能者都是非常珍貴的,在将來與其他勢力對抗的時候能起到重要作用。

很快,手下将看監控選定的嫌疑人打成資料送到麥娜手上。

早上來往的人員卻是不多,很好縮小範圍,在這層樓走過的除了固定的醫護人員和保潔外,只有六十三人。

“排查一下這些人近一個月以來有沒有大規模購買食品和水,出現體重暴增,情緒不穩定,和人有私自鬥毆的情況。”

這些都是異能者初期會發生的狀态。

麥娜吩咐下去後,就親自到監控室将前面三個小時,各個地方的監控反複的看了幾遍。

她發現了一位行為畢竟古怪的女孩。

“這個人是誰?”

她指了指監控視頻中站在病房前發呆的女孩,問道。

“她是之前在醫院一位過世病人的家屬,叫夏默子,她父母早年間死于一場煤礦坍塌事件,只有爺爺一位親人,兩天前也死了。”

聽到屬下的彙報,麥娜皺起了眉頭。

“她還有其他的親人嗎?”

“只有幾位遠房的表親在世,但許久不聯系了。”

“她有什麽信得過的朋友,在哪裏上班?”

“這……”

屬下還沒有查那麽細。

麥娜眉頭一皺:“還不快點去查。”

等麥娜看到下屬查出的結果,點點頭:“和我想得差不多,一個無親無友的人,之前也只有一位身患絕症的爺爺在世,這樣一個人就算是失蹤了,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符合那群狂熱分子選擇實驗品的标準。”

‘克萊因’的死亡概率雖然降低了,但依舊很高,那些狂熱分子為了大規模的制造異能者,完成他們所謂的進化之路,會給流浪漢,黑戶偷偷注射‘克萊因’,導致鄞州犯罪率飙升。

“不過,據和夏默子有過接觸的護士說,她有貧血的症狀,精神也不太穩定,同病房的另一位病人看到她在自言自語。”下屬又将自己得到的關于夏默子的情報做了補充說明。

“貧血?難道是營養不足,第二周期的身體進化需要補充大量養分,夏默子家境貧寒,可能得不到補充,精神不穩定也符合‘克萊因’的症狀。”

“若真是她,不好!”

麥娜猛地拍向桌子,轟的一聲直接拍出了個巴掌印,吓得保安室的其他人一哆嗦。

“夏默子可能是第一次覺醒異能,沒想到被我們這樣大張旗鼓的查找,現在一定已經引起了狂熱分子的注意,快,通知所有人集合,我們必須得在那群人之前将夏默子找到。”

“是。”一群人雷厲風行的離開了醫院,只留下一個人善後處理賠款的事。

啞蓁并不打算繼續呆在這裏,夏默子生前只留下二千塊錢的現金和一套老破小的房子。

這種私人建立的房子沒有房産證,住在這裏的都是些孤寡老人和漂泊在外打工的外鄉人,每個月租金兩百塊,隔段時間就有小偷來光顧,這樣的房子挂到中介,半年都沒人來買。

啞蓁臨走前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沒帶其他的東西,就帶着夏默子的身份證,一路上順着行人的指引上了一輛通往鄞州市區的巴車。

“小姑娘,你是去城裏打工的吧。”司機見她一個年紀輕輕的靓妹獨自出門又不帶行李就多問了一句:“有親戚在市裏沒?要不要我給你找個活。”

--這司機還真是自來熟。

啞蓁讪笑,搭腔道:“這市裏都有什麽活好幹,來錢又快又輕松。”

“小姑娘長得又端正,身材又好,這樣我有個兄弟在市裏開了間酒吧,現在正招人呢,你要是沒地方去就去哪裏,報我名字,保準錄用了。”司機叼着根煙,開始說起了大話,自己那兄弟如何了不起,賺了多少錢,和自己關系有多鐵。

最後還給啞蓁遞了一張名片,上面寫着金茶花夜總會。

“報我名,偉哥,保準你去了哪裏吃香的喝辣的。”

啞蓁甩了甩名片,笑道:“陪酒的?”

“哎呀,正經營生,放心好了。”

啞蓁一笑了之,也沒太在意這話的真實性,就當是多了個選擇,将名片放在口袋裏,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她靠在破了一角不知道被多少人坐過的椅子上,開始考慮接下來該幹嘛。

啞蓁是宇宙間一家名叫‘有氧’公司的員工,之所以會穿越複生在這具名叫夏默子的身體裏,就是公司的安排,為了完成一項‘記錄者’的任務。

夏默子所在的星球,名字叫做圖靈,兩年前行星上一間名叫‘伊甸園’的實驗機構發現了‘克萊因’的存在,公司認為這一發現會使圖靈的文明進程加快,開啓名為【災難日】的末世文明。

依靠‘克萊因’的人們生命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化,而這一進化一定會導致現代社會的土崩瓦解,啞蓁她既是見證者又是參與者。

她現在的任務就是想辦法進入‘伊甸園’,拿到關于‘克萊因’的一手資料,進行詳細記錄。

“小姑娘,你看我一長輩站在這裏,你就不知道讓個座位啊。”

操着土話的鄉裏人在車上轉了一圈,沒位置了,掃到了一年輕姑娘,就她了,這樣的姑娘就是一軟柿子,最要臉皮。

啞蓁連眼都沒擡,當沒聽見。

“诶,你這姑娘長得漂漂亮亮的,怎麽這麽沒教養,你爹媽是怎麽管的。”這滿面胡渣,頭發泛黃的鄉裏人覺得自己被下了面子,開始破口大罵,車內充斥這他嘈雜的髒話。

旁邊的其他乘客聽着心裏煩躁,就對啞蓁說:“哎呀,你給人家讓個座位又不會怎麽,你一小姑娘怎麽回事,你老師沒教過你怎麽尊老愛幼,你爹媽沒教過你給老人讓座啊。”

可啞蓁依舊充耳未聞,當做沒聽見的靠在椅子上睡覺。

這時就聽到一個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說了句:“這不是夏默子嗎?還真是有娘生沒娘管的貨色,一家人全死光了,就她一個人活着,你們都離她遠點,這種人命硬,別克得你們倒黴。”

鄉裏人聽着這話,笑開了花:“那我得裏她遠點,可別沾了晦氣。”

這時候啞蓁睜開了眼,她眼底的顏色就像是一抹融不化的寒冰,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堅硬得就像一塊鐵一樣,她看上去很是瘦弱,一米六的個子,八十來斤,可當她站起來的時候,莫名給人一種壓迫感。

“怎麽了,惱羞成怒了,人家說的大實話。”“你爹媽不在了,我就替你爹媽好好教育教育你。”“小姑娘,初入社會,長點記性,你就是個當小姐的命,別把自己當大小姐。”

啞蓁沒有說話,沒有反駁,只是将這車裏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的人仔細的看了一遍,有人在看熱鬧,有人在八卦,議論紛紛,就連那個司機都叼着根煙一邊吞吐煙霧,一邊趕着後面的乘客上了,好似沒有聽到一樣。

啞蓁對鄉裏人笑着說:“老伯,你坐,可別嫌棄這位置不幹淨。”

鄉裏人瞧着這人怪的很,這麽說她也不生氣也不哭鬧,還笑着乖乖把座位讓出來。

她掏了掏衣服口袋,兜裏兩千塊錢還在,身份證也在,她将口袋裏那張印着金茶花的名片掏了出來,啞蓁吹了口氣。

旁人都以為是上面有什麽灰塵,他們看不到,這黑色的名片上面徒然出現的泛着黑紫色怨氣的三個字,夏默子。

為了讓夏默子靈魂升華,啞蓁将她死前的怨念,困在喉嚨裏的那口氣給封了起來,既然這些人都這麽高興,就讓他們感受一下夏默子臨死前的悲傷和痛苦吧。

“司機大哥,這張名片還是還給你吧,我出生不太好,還是算了,謝謝你的好意啊。”

司機擺擺手,感覺像看到了什麽髒東西,不想碰:“你扔到垃圾桶算了,碰到你也是碰到了鬼,算我倒黴。”

這個地方的人還是觀念比較陳舊,特別是上了年紀的人,格外忌諱這種命硬的女人,更何況還是做司機這種危險職業。

啞蓁扔在垃圾桶裏,準備下車,反正她買的車票上那趟都行。

她下了車之後,就見那老鄉已經坐在她原來的位置上,靠着窗戶,看見啞蓁對她吐了口唾沫,操着鄉裏話罵道:“有病!”

這一車人連同那一車都十分嫌棄啞蓁,掀起一地尾氣,嘟嘟的往前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