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師兄

喻永朝是半夜被庭院中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的。

喻陵前陣子給他通了個信,告訴他和傅正卿多了一個師妹。他擺擺手心想等睡醒了就去看看這位師妹是否有什麽特別之處,能讓喻陵這麽看重。

結果一覺又睡到了現在。

城主府平時無人,傅正卿常年在外處理魔界事務,喻陵又總是隔三差五往外跑。

因此能在半夜三更制造出奇怪聲響的,也只會是這位小師妹了。

他站在角落看了半晌,感覺有些微妙。

師妹為何執意于用伏鷹鞭摘果子?

庭院中這顆魔樹是喻陵種下的,對于喻陵種的一切東西,喻永朝一向避而遠之。前幾年喻陵喊他吃了個魔瓜,他面部表情失靈了三天。

師妹想吃那果子,又不肯用手摘。

作為師兄,幫師妹摘個果子不過是舉手之勞。

說不定喻陵這次終于種出來個好東西呢。

喻永朝捧着那顆最圓最大的魔果,咬了一口。

酸的。

……

小師妹這口味還真是特別。

面前的男修一身黑衣,隐匿在夜色中,又收斂了氣息,難怪白芨沒有發現。

墨發用玉冠束在腦後,魔氣散去的地方,露出一張似笑非笑的臉。一只手握着折扇的扇頭,攏起手指,輕輕點着扇骨。

另一只手,拿着被咬了一口的魔果。

她剛剛聽見這位師兄說魔果難吃了。

白芨默默地把手中的一堆魔果放下,收回了之前想要嘗嘗果子的念頭,站起身來,行了個魔界的禮節:“師兄好,我是白芨,師尊新收的徒弟。”

喻永朝微微颔首。

卻扯開一抹笑容,眼裏有光輝流轉,“只是小師妹可否知曉,我是你大師兄,還是二師兄呢?”

白芨不知道,但她可以猜。

反正是個二選一的答案。

但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聽師尊說,哪個生的好看哪個便是我的師兄。師兄這一手扇子使得這麽漂亮,人也好看,我覺得是大師兄。”

真叫她給猜對了。

本來喻永朝還有那麽些起床氣,再加上吃了連那三頭犬都不屑一顧的魔果,心中有些郁氣。

沒想到師妹嘴甜又好玩,生生消了他不滿的情緒。

被哄得心花怒放的喻永朝也沒忘了正事。他從腰間抽出一把玉質的扇子,遞給白芨。

“這扇子你先拿着,是個保命的武器。遇到致命一擊的時候能給你擋一下,只要不是分神期以上的傷害,都能擋住。”

白芨小心翼翼地接過,端詳着扇面。

玉質的折扇上纂刻了很多奇怪的圖案,白芨并不認得。她唯一能看懂的,是扇骨處刻下的三枚小字。

喻永朝。

“謝謝大師兄。”

白芨收了扇子,想起了儲物戒指裏摘的兩朵荊棘花來。一朵是暗紅的血荊,一朵是黑荊,倒是不知道喻永朝會喜歡哪朵。

送黑色吧,反正師兄穿的是黑色衣服,總不會出錯。

她從儲物戒指中掏出黑荊棘花遞給喻永朝。

“這黑荊是我來魔界後在城西的村落裏摘的,見它顏色獨特,便提前給師兄摘了一朵。只是可惜黑荊花期不長。”

雖然在戒指中,時間流速靜止,黑荊棘并不會枯萎,但一旦将它拿出來,時間流速恢複了,荊棘花照樣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衰敗、枯萎。

“這有何難?”

喻永朝輕哼一聲,右手抓來一團魔氣,注進黑荊裏。絲絲縷縷的魔氣順着根莖沒入黑荊花裏,有些失了水分的花葉竟慢慢舒展開,回到了盛開時的狀态。

魔氣竟然還能這麽使用!

短短見了大師兄一面,她修煉中的疑問茅塞頓開。

喻永朝低頭看到白芨頓悟的表情,再一看地上動都沒動一口的魔果,方知道自己是會錯了意。

“只是一個低階的法術。”他開口道,“你若是想學,便教予你。”

白芨想到了戒指裏的血荊,點點頭。

“你先在靈府中找到魔氣,然後将它釋放出來。”

這一步白芨十分熟練,她剛才用伏鷹鞭已經練過幾十次了。

喻永朝繼續引導她:“把魔氣壓縮,聚成一束,再收回靈府。”

這一步是操控魔氣,改變魔氣形狀。只要利用的好,就算手中沒有武器,魔氣也可以化成刀、劍、斧。

白芨沒試過壓縮魔氣,她試着将魔氣擠成一團——結果體內釋放的魔氣和空氣中的魔氣混為一團,成了個球形。

喻永朝看着空中魔果狀的魔球,罕見地沉默了。能把魔氣團成球形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他沉默了,白芨也沉默了。

喻永朝猜到了忙着種地的魔尊可能連魔氣怎麽收放都沒教給白芨。魔修和人修的修煉方式不同,怪不得她大晚上一個人在反複練習伏鷹鞭。

等到天光大亮時,喻永朝才離開庭院,擺擺手說自己去休息了。

白芨不算愚笨,喻永朝教過她幾次後她便學會了。只是她壓縮的魔氣形狀千奇百怪,最多的是球形,鋪了院子一地。

好在她成功學會了。

她撚着手中的血荊,魔氣注入以後,已經過了兩個時辰了,血荊的狀态沒有絲毫改變,永遠停留在了盛放的那一刻。

一晚上的努力總算有所收獲。

白芨最後望了一眼魔樹,打算轉身回屋子裏繼續鑽研伏鷹鞭。

大師兄臨走前把她創造出的魔球都挂到了樹上,說是怕喻陵回來看見樹上沒有果子責罰他和白芨。

但是……

她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勁呢?

剩下的幾顆魔果白芨也沒有浪費,全讓她扔進缸裏喂食人魚了。

食人魚吃不吃魔果她不知道,反正她是一口也不想吃。

在昨夜喻永朝出扇采魔果的時候,其實給了她很多啓發。武器是死的,人是活的,她完完全全可以通過操控魔氣來控制伏鷹鞭。

甚至可以化魔氣于伏鷹鞭上,産生密密麻麻的魔刺,造成更大面積的傷害。

看着滿樹的魔球,白芨覺得自己想的為時過早了。

現在她對魔氣的掌控還是太弱。

這日,白芨剛将伏鷹鞭法突破到第二重,卻突然接到了師尊的傳訊,讓她到大堂來一趟。

魔修似乎是沒有辟谷這一說法的,不會像玉昆宗等仙門限制弟子的飲食。白芨沿着連廊往大堂走,老遠就聞到了飯菜的香氣。

“小師妹。”喻永朝老遠就看見了白芨,喊住了她,“快過來坐。”

白芨擡眼望去發現喻永朝把她送的那朵黑荊棘花別在了腰間。這位大師兄似乎偏愛黑色,今日穿了一身黑色長袍,金線編織成八瓣蓮花繡在袖口處,平添了幾分莊肅。

而喻永朝身旁,坐着一名少年。那少年見白芨望過來,友好地朝她一笑。

那少年生了雙極為漂亮的丹鳳眼,與他對視的瞬間,仿佛靈魂都被吸了進去。

“你好,小師妹。”他有些歉意,“我是你的二師兄,傅正卿。”

白芨看他手一晃,拿出了一袋東西。

“最近要處理的事情有些多,實在是走不開,沒來得及給你買什麽禮物。想着你剛來魔界,應該缺一些身外之物。”

傅正卿的話說的委婉,但是出手十分闊綽。

白芨接過的那袋魔石,分量可不輕。

她把血荊遞給傅正卿。“這是送給二師兄的,聽說血荊有安神的功效。二師兄平時處理事務比較疲憊,把血荊帶在身邊可以解乏。”

傅正卿點點頭接過了血荊:“師妹有心了。”

今天傅正卿難得有空,就被喻陵一張通訊符召來城主府,說是有大事宣布。

結果他們師兄妹三人都到齊了,也不見喻陵出現。

白芨幹脆原地打坐,一面在靈府內修煉着魔功,一面等師尊到來。

三人之間并沒有什麽多餘的交流。

傅正卿不斷處理着傳訊的內容,眉頭緊鎖;喻永朝把玩着手裏的紙扇,閉着眼休憩。

直到一陣腳步聲傳來——

喻陵抱着個壇子風風火火地坐下,倒了三杯酒:“快嘗嘗,這是我釀了三十年的果酒,今天剛開封,給護法搶去了幾壇。”

傅正卿婉言拒絕:“師尊,我一會還有事情要處理,就不喝了。”

喻陵随即忘向傅正卿身邊的喻永朝。

喻永朝不說話。

喻陵卻看懂了自家大弟子的表情,左臉寫滿了抗拒,右臉寫着“你釀的玩意還有人喝嗎?”

他給小徒弟倒了一杯。

清澈的果酒沿着杯壁流入酒盅,白芨吸了口氣,感覺鼻腔中都充盈着這股清甜的香氣。

她并不排斥飲酒。

喻陵在一旁勸她嘗嘗味道,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我剛才經過庭院,發現前些日子種的魔樹已經結了果。但我思來想去,覺得那果子十分怪異,莫不是賣我樹苗的那人欺騙了我?”

白芨正抿了口酒往下吞咽,聞言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在場唯二知道魔果成分的人甩開扇子遮住了唇角的笑意:“小師妹,這酒十分辛辣,還是慢些喝,免得嗆到自己。”

喻陵看白芨咳成這樣,也沒再敢給她續酒。他帶來的一壇子果酒,幾乎全進了他的肚子裏。

酒過三巡,魔尊倒也沒忘了正事。他神色逐漸嚴肅起來,扔下一則消息。

“古秘境要開了,就在三個月後。”

古秘境……

古秘境位于十萬大山與晉國之間的原始森林。魔宗弟子與仙門弟子都需要穿過中間橫亘的騰流河才能抵達。

上輩子古秘境開啓時,白芨正被關在寒冰潭內。等她被放出來時,林問夏她們早就分得了無數天材地寶,甚至上古靈器。

可她現在的實力,別說去奪寶了。

光是秘籍裏的妖獸就夠廢掉她半條命。

魔尊看着他的兩個大徒弟:“等到秘境開啓,我會和陰、陽兩位護法一同前去。秘境可容納人數有限,其餘弟子我會選出有自保實力的讓諸位長老帶着。機會不多,這次我們務必找到返魂草。”

第 6 章 伏鷹鞭

等白芨到達中心城時,已經是一個月後的事情了。

中心城內聚集了大大小小的攤販、酒樓和店鋪,熙熙攘攘的販賣聲不絕于耳,多了些人間的煙火氣。

喻陵給她的丹藥很是好用,在這一個月內,她的傷好了個七七八八,基礎內功也修到了第三重。

與玉昆山上的修真者不同的是,魔修并非擁有各自的府邸,多數時候就像晉城的普通人一樣,群居。

白芨很喜歡魔界的氛圍,在城主府安頓了下來。魔修武器百花齊放,白芨不想練劍,卻又不知适合自己的武器,喻陵甩給她一堆武器心法,讓她自己挑選。

魔尊對弟子确實很好。哪怕她是個人修。

城主府并非魔尊議事的地方,而是生活和修煉的住所。喻陵告訴她,大師兄喻永朝和二師兄傅正卿都住在這裏,只不過碰見他們需要運氣。草草叮囑白芨幾句話後,魔尊又出去種地了。

白芨:?

什麽說法?

既然是靠運氣,估計一時半會也碰不到師兄們。當務之急,還是修煉。

白芨攤開魔尊給她的秘籍,罕見地犯了難。

魔界的基礎內功大體是相似的,因此她完全可以按照上輩子殘魂教給她的修煉。至于武器心法,玉昆的九天劍訣是萬萬練不得的,失了本命劍,其他劍法也不适合練;拳法和掌法并不适合她,鞭法與暗器倒是不錯……

白芨在一摞秘籍中挑花了眼。

忘記在師尊走前問他了,能不能多選幾門心法,她都想學一學。

白芨在房間中整整呆了三天,這才想起來出門去尋找煉器材料。

中心城有集市,甚至有拍賣行。可問題是,這裏是魔界。她儲物戒指裏的靈石,在這裏不過是一堆沒用的石頭。

喻陵忘記給她錢了。

白芨在玉昆宗時,經常接任務斬殺魔物換取靈石。除去保養本命劍需要每個月固定開支以外,基本上沒有什麽花費靈石的需求,因此白芨攢了一筆數額不小的靈石。

可是來到魔界以後白芨瞬間變成了一個窮光蛋。

在魔界靠什麽賺錢?總不可能是擊殺魔物吧。

那屬于自家人害自家人。

難道是靠種地嗎?

最終白芨也沒走出中心城。

她心中因為靈石煩悶,在城主府內逛了起來。玉昆宗講究大道至簡,因此長老對洞府并無特殊要求,弟子居也就建造的十分簡潔。

魔界相反。

也不知道是魔界風俗習慣就是這樣,還是師尊他的品味導致的——府內裝潢大氣又奢靡,庭院連廊挂的燈都是東海鲛珠。天材地寶随手扔在一邊,玉昆女修們三萬靈石換來用來做衣裳的輕雲紗被拿來當門簾!

白芨別過頭去,快步走出這驕奢淫逸的屋宅。

再多看一眼,她都怕自己忍不住把那門上用金粉澆築的魔神神像扣下來換錢。

天色漸暗時,白芨也大概了解了城主府的布局。除了住所之外,府內有書庫、寶庫、練武場、一大塊菜地以及……面前的靈池。

魔界到處都充滿了魔幻的事情。

白芨呆住,看着面前摸着黑在靈池釣魚的紅衣魔修。

那魔修背對着她,拿着她從那本武器心法中看到的頂級魔器伏鷹鞭在釣魚。他坐在池邊的石臺上,紅衣垂入池水中,随着風吹泛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看起來像是師尊口中所說的需要運氣才能碰見的兩位師兄之一。

只是不知道是大師兄還是二師兄……

出于謹慎,白芨喊了一聲:“師兄好。”

師兄這個稱呼總歸不會出錯。

然而面前的魔修仍然背對着她,沒有回頭。

白芨:?

她又喊了一聲。

紅衣魔修這才轉過了頭。

只一眼,白芨噔噔蹬倒退好幾步。

原因無他。

眼前的人不是兩位師兄中的任意一個。

而是當日魔界傾巢而出在玉昆山上混戰時,領頭交涉的魔祖!

魔祖的容貌十分年輕,黑發如瀑披在身後,月光映襯在一看就很貴的紅衣上,豔麗的像個妖鬼。比起一身農民裝扮的師尊來說,更像個魔界中人。

魔祖拍了拍他身旁的石臺,示意她坐下來。

白芨拘謹地上前,眼神不敢亂瞄。可這石臺就這麽大的位置,就算她再怎麽小心翼翼,也避免不了看到那碩大的魚桶。

桶裏一尾魚都沒有。

魔祖沒提及她認錯人的尴尬,白芨也老老實實低着頭沒有看那桶一眼,雙方都給對方留足了面子。

還是魔祖先憋不住,試圖打破這詭異的沉默:“我聽說,喻陵新收了個人修弟子,就是你吧。”

白芨點點頭。

魔祖其實對他的兩個徒孫非常不滿意。

一個總是試圖和他講道理,說他釣魚方式有問題,說他的伏鷹鞭上又沒有餌,怎麽可能會釣的上來魚呢?

另一個做的更絕,買了一筐食人魚,把他養的紅鯉吃的一幹二淨,試圖阻止他天天空手而歸的釣魚行為。甚至覺得他連食人魚都釣不出來,大筆一揮,把池子題名成“化靈池”,防止其他人靠近。

某種程度上來說,化靈池內全是饑腸辘辘的食人魚,倒也應了這個名字。不小心掉進去的話,還真的能被魚啃得骨頭都不剩了。

而喻陵這新收的小徒弟倒是乖巧,最起碼懂得不打擊他的娛樂愛好。

思及此,他的笑容愈發和藹:“不用這麽拘束,叫我師祖就好。來,拿着這柄魚竿。”

他把伏鷹鞭遞到白芨手裏:“來試試釣魚。年輕人要沉得住氣,釣魚就是最好的修煉方式。養成一個良好的心态對日後修煉有好處的。”

白芨的眼神中浮現出抗拒,但是面對伏鷹鞭的誘惑,她終究還是沒忍住接了過來。

在夜晚當做釣魚竿沉入滿是食人魚的池子裏釣魚,伏鷹鞭要是知道它自己有這一天,會不會後悔來到這個令它心碎的世界?

“就是這樣。”

魔祖在一旁進行語言指導。“手要拿穩魚竿,然後放平心态,心平氣和地等魚上鈎就好。很多人釣魚都是耐不住寂寞的性子,總是在動來動去。這一動,魚不就跑了嗎。”

伏鷹鞭動了起來。

白芨立刻無辜地看向魔祖,表示不是自己動的手。

魔祖鑽研了那麽多年的釣魚技術,即使自己沒親自釣上去過,但也看過別人上魚。

白芨在他的指揮下拉動伏鷹鞭,然後猛地一甩——

三條食人魚準确無比地被投入了魚桶裏。

那三條魚一條咬着另一條的尾巴,一起被掄出了水面。

魔祖失魂落魄地看着那上了貨的魚桶。

“師祖。”白芨把伏鷹鞭遞給他,安慰道:“明天您也會釣到的。”

魔祖擺了擺手:“你收着吧,就當我送你的見面禮了。還有,把這三條魚也拿走。”

釣了十幾年的魚也沒上鈎一條。別人一甩鈎就上了三條。

也許徒孫說得對,伏鷹鞭根本不适合釣魚。

白芨找了個透明的魚缸把這三條食人魚養了起來。

房間內沒有生物,總少了幾分靈動感。雖然是不太美觀的食人魚,但也能在白芨修習心法之餘,給她帶來一絲放松。

魔祖将伏鷹鞭贈與她,正好省了她一筆材料錢。若是自己煉制,光是天材地寶就要搜集好久。

伏鷹鞭可以按照意念伸縮鞭體的長度。作為一個近戰武器,它的功能不可謂不全。

用于進攻,伏鷹鞭硬如磐石,附以魔火後,更是能融化術法;用于防守,伏鷹鞭靈活易動,眨眼間就能抵擋住刀劍的劈砍。

白芨更偏向于用伏鷹鞭偷襲。若是在交戰中聲東擊西,伸長鞭體去抽打遠處的人,也許會有奇效。

照着魔尊給她的書研究了一會鞭法後,白芨手癢,更想通過實戰試試這伏鷹鞭。

正巧回來的時候看到庭院中有顆結了魔果的樹,就拿它試試手吧。

每到晚上的時候,淡淡的魔氣總會浮現在空中,阻礙視野。白天的時候因着有日照,魔氣并不會聚集。

白芨站的與樹并不近,她主要想嘗試遠距離能否操控伏鷹鞭将魔果卷過來拿到她的手上。

換句話說,她在練習熟練度。

一把好的武器,不一定是榜上有名的天才地寶鍛造成的神器,而是看武器與自己的熟練度。

再好的武器沒有得當的使用方法,都和廢銅爛鐵差不多。

白芨估算着距離。

魔樹長的粗壯,枝繁葉茂。以她甩出鞭子到樹上最近的那顆魔果的距離,伏鷹鞭要伸長四倍不止。

在卷到魔果的瞬間,還要收縮回來。

魔尊給她的伏鷹鞭法第一重,正是控制伏鷹鞭長度的一篇心法。

魔氣加于鞭上,白芨驟然甩鞭。若是魔祖在此處,定會發現白芨甩鞭的手法與她釣魚的手法如出一轍。

白芨出鞭的速度極快。

在空中,伏鷹鞭如同盤曲的蛇一樣,有了自主意識。它不斷地生長伸長,眼看就要觸碰到那最近的魔果,卻失了力氣,向地上垂去。

力度不夠。

伏鷹鞭收回到原來的長度。白芨重複之前的動作,甩鞭出鞭,只是這次附加在鞭子上的魔氣多了一倍。

這次伏鷹鞭順利觸碰到了魔樹,只不過因為角度的偏差,鞭尾打到了旁邊的一個小魔果。沒等鞭尾纏繞住果子,果子直接被外溢的魔氣抽得爛掉。

這等不受控制的魔器,讓白芨難得懷念起了她在沉仙崖下随手折斷的樹枝。

她又改變了發力角度,附着在伏鷹鞭上的魔氣量,甚至換掉了自己的慣用手,只可惜要麽伏鷹鞭打空,要麽根本觸碰不到目标魔果。練了兩個時辰,那魔樹的葉子都快被她打禿了。

白芨重重地嘆了口氣。

她握着伏鷹鞭,坐在臺階上發呆。

撕拉——

是有什麽東西破空而出的聲音。

白芨循着聲音看去。只見月光之下,一把折扇疾飛而來。折扇經過魔樹,扇面旋轉着收割了一顆又一顆魔果。魔果幾乎是同時墜落,這時折扇軌跡一歪,精準無比地接到了每個果實。

而後,盛裝着魔果的折扇徑直飛到了她的懷裏。

白芨望着折扇,心中卻想的是:只憑一把折扇,是如何承接了幾枚分量不輕的魔果的?只有魔氣附加其身能達到這種效果;而折扇朝她飛來落入她懷中,扇面的魔氣定是在一瞬間褪去,否則必然會傷及到她。

她只顧着每次調整魔氣的輸送量,卻沒想到在途中也可以改變魔氣大小。

白芨将折扇上的魔果仔細摘下,那折扇突然将扇面一合,扇骨從她手中挑出一顆果子,直向魔氣最濃郁的地方抛去。

折扇重新舞開扇面,盤旋着緊随其後。

有人站在魔氣後。

那人正逐漸朝她走來,她甚至聽到了折扇咔的一聲被合上的聲音。

一種戰栗感頓時遍布白芨的全身,伏鷹鞭感受到白芨情緒的變化,鞭尾也以十分微小的幅度抖動着。

她看見那人在魔氣中一步兩步地靠近她,然後突然呸了一聲。

“這是什麽果子,生的這麽難吃。”

第 10 章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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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被周可兒劇透一臉的布魯斯心情複雜。

但很巧的是,另一個人在此時此刻心情也有些複雜。

……複雜的想殺人。

“所以你到底要來這裏幹什麽?”

傑森目光莫名地看着在前面招手讓他跟緊的人。

他原來以為昨天看見兩個老蝙蝠就已經是不尋常的事情了,誰知道今天又從天上掉下來了個自己。

還傻乎乎的。

在花了一天時間用于互相試探——其實大多時間都是傑森在試探二桶,而二桶輕輕松松就接受了——後,傑森不情不願的承認了這确實是另外一個自己。

畢竟不會有另外一個人對自己如此知之甚詳了,有些事情甚至連老蝙蝠都不清楚。

……然後大晚上的二桶就帶着他來夜闖蝙蝠洞了。

二桶原本帶着的幾分笑意在聽到他的問話後收斂的一幹二淨,反而多出了幾分無奈:“你以為我想?”

傑森呵了一聲。

我覺得你挺想的。

然後他就看見另外一個自己用一種極為不滿的語氣抱怨:“誰讓蝙蝠洞的電腦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用過以後用別的打游戲總覺得差了點什麽。”

他低聲嘟囔:“其實斯塔克家的電腦也不錯,不過他在知道了老蝙蝠的密碼後就遷怒我不讓我玩了。”

傑森:……?啥玩意?

“所以你他媽的晚上把我叫出來,就是為了去老蝙蝠的洞裏打游戲?”

鴿了一場□□火拼來參與二桶夜間小活動的傑森在心裏産生了一種強烈的掐死同位體的沖動。

“……反正你也沒必要捂着馬甲啦。”心裏略微有些小心虛的二桶試圖說服傑森,“我那邊的老蝙蝠早就知道紅頭罩是傑森了,所以……”

所以你的馬甲說不準已經被扒掉啦。

冥冥之中說對了的二桶此時還并不知道馬甲是被某個周可兒扒掉的。

不過總而言之,馬甲确實掉了這件事情是沒錯的。

……所以這不還是你們那個世界的鍋嗎?

傑森面無表情。

他在思索怎麽樣才能把一個拆成百來塊兒也能安然無恙的樂高毀屍滅跡。

半小時後——

傑森盯着屏幕上的過關提示,在心裏思索一切的一切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

旁邊的二桶很開心地想伸手拍拍傑森的肩膀——雖然拍了一個空,但是還是沒有影響到他的好心情。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目光放遠語氣多了幾分沉重。

——“你玩游戲比布魯斯好多了。”

傑森:……其實他并不想要這種誇獎,哪怕作為對比的是老蝙蝠。

更何況這個老蝙蝠還是別人家的。

腳步聲在身後響起,傑森的手下意識扣上了扳機。

而二桶……

他很自然的摘下頭罩——這個動作還伴随了極為神奇的“啵”的一聲,轉了轉有些歪的頭發,回頭眨了眨眼目光帶上了幾分期許:“還有小甜餅嗎。”

阿爾弗雷德沉默了片刻,露出了一個極為輕松的笑:“——只要你想,傑森少爺。”

于是在布魯斯領着一個樂高蝙一個樂高超回家的時候,猝不及防就看見了兩個桶排排坐一邊吃餅餅一邊聯機打游戲。

布魯斯:……

布魯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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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沙雕ooc小甜餅就是有權利為所欲為/叉腰

下章大型吵架現場(咦?)

評論可能不會一個一個回複啦,回複太多導致現在每回複一個都需要輸驗證碼,我做數學題快做吐啦/呆

——感謝在2020-03-17 21:01:10~2020-03-18 22:31: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黎九 17瓶;亡木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9 章 兩節文化課過後,又到了體育課

!礦山車,帶我去吧。”

“成。”見她笑了,任遠才松了一口氣,“都聽你的。”

說罷,他對着她笑了一笑。

所謂礦山車,就是那種迷你版的火車,開起來慢悠悠的,雖說時間不長,但還是能讓你欣賞幾分鐘還算能讓人心情舒暢的景色。

的确是适合情侶玩的項目,尤其适合情侶中的女性角色。

這剛上了礦山車,任遠便覺得自己的算盤還真是打對了。

沒開多久,沈葉便将腦袋枕在了任遠的肩上,開始喃喃細語起來:“對不起哦,我這麽大的人了,還讓你陪我玩這些幼稚的東西。”

“沒事兒,客氣啥。”任遠笑了笑,胳臂便偷偷地從沈葉身後伸過,想去環住她纖細的腰肢。

可是她很敏感地察覺到了,微微偏過腦袋盯着任遠的胳膊看了一會兒,任遠便很識趣地抽回了胳膊。

沈葉嘆口氣道:“對不起,我就是這麽沒安全感……”

但似乎意識到這尴尬不僅僅是道歉能夠緩解的,她便将話題給岔開了:“我……從來就沒和爸爸媽媽一家人開開心心地來這種地方玩過,所以……真的好羨慕那些能被爸爸媽媽帶着,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出來玩的小朋友。因為這個,我不止一次地想過,要是有了男朋友……不,哪怕只是喜歡的人,也一定要和他來這裏玩一趟……是呢,我就是……就是這麽的幼稚……”

提示音響起,小火車的電源便被切斷了。

看着沈葉提着裙子打開車門的背影,任遠忽地覺着有些莫名地心疼起來,便喊了一聲:“诶。”

沈葉回過頭來,眼睛因着背光而晶亮晶亮的。

“一會兒,我請你吃冰淇淋吧。”任遠說着,把目光對準了沈葉的眼睛。

沈葉笑了,眼裏依舊晶亮晶亮的,轉過身便走下了小火車去。

任遠就那麽怔怔地看着她下去了,便也起了身來,不知怎地,在那一瞬,他忽然覺得她有點兒像童話裏的小公主,只是……是個缺少了別人的關心和愛護的小公主。

在白天明媚的光線裏,兩人很快行至了那座後山,地面的土壤依舊那般黑黢黢的,幹看着并不會覺得這是什麽不尋常的地方。

許越瞅了瞅四周的環境,幹咳一聲道:“咳,這地方……有點兒偏啊。”

“是啊。”羅弋随口應道,便開始尋找起那日發現永生陣的地方來,卻忽然想到,這啓動永生陣,是不是一定要沈葉在場才可以呢?

可是她和許越又不熟,這騙他來一次可以,這要再來一次,可得有多麻煩呀!

不管了,先試上一試再說!

她走到上次讓沈葉站過的中心,輕輕一拍地面,卻并沒有出現意料之中的啓動反應。

心情不覺有些沮喪。

而站在一旁的許越也有些疑惑起來,不由得湊近她問道:“你在幹嗎呢?難道說,這土地下面,還埋着黃金不成?”

“是啊,就是有呢。”羅弋的眼珠向着他滴溜溜地轉過去,“要不,你也一起幫個忙?”

許越不由得笑了:“小妹妹,你還真是奇怪,不愛上課,還成天鼓搗着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說起來,你一個女孩子,居然敢往這樣的深山老林裏跑,膽子還真是不小啊。”

“謝謝誇獎。”羅弋敷衍着答,卻從腰間取下了匕首來,對準了記憶中的那個位置便是一戳。

“喂,小孩子家家的,怎麽能玩這麽危險的……”

可還沒等許越說完,地面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光陣,散發着幽幽的藍光,奇奇怪怪的線條在其上萦萦繞繞,如果仔細去看,會覺得那些就像是意有所指的圖案。

“這……不科學啊……”許越喃喃地說道,“難道說,超自然的現象……真的存在?”

羅弋忍俊不禁,指着這光陣中剩下的唯一一個難辨的符號道:“要是你站在那個圖案上面,還會有更加超自然的現象發生呢。”

“小妹妹,我看,我得離你遠點兒,這才第二次遇見你呢,我就老見着這麽些奇奇怪怪的事兒,再這樣下去我可真要精神錯亂了,那畢業以後,還怎麽找工作啊。”

“別再小妹妹小妹妹地喊我了,我可是有名字的,你叫我羅弋就好。”

“羅……弋?好吧……”

但說歸說,許越還是站到了羅弋指着的那個圖案上,這才剛踩上去,一團藍光便将他包圍了,緊接着,他的手上便多出了一只懷表來。

“啊……”他伸出手來揉亂了頭發,“我一定是神經錯亂了……”

“你沒有神經錯亂啦。”羅弋笑着走向了他,“懷表……你看,這細細的鏈子末端拴着這樣一個圓圓的物件,最适合催眠用了,這樣看來,你應該就是永生陣裏的第三種力量了,也就是——意念。”

許越将目光從懷表上擡起,又挪開腳步繞着羅弋轉了一圈,把懷表在她眼前晃了晃:“我說小姐,你是搞推銷的麽?這懷表看着也不值幾個錢啊,用得着編這麽個神神叨叨的故事來騙我麽?還有,我話可先說前面,我就一窮學生,你就是再怎麽詐,我也沒有閑錢來買這個破表哈。”

羅弋一個沒忍住,便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蹲下了身子,淚水都快要從眼角迸出來了。

☆、第②③章

許越看上去更加的疑惑了。

羅弋擦着笑出的眼淚盯着許越瞅着,心說哎喲娘親,這件事可該怎麽跟他解釋才好呢。

“什麽?永生陣已經落成了?”

聽出喬寒的嗓音裏帶着些怒氣,暗夜探子不由得立馬下意識地躲遠了,而幾乎是在同一刻,那朵被喬寒擒在手裏的玫瑰登時被捏成了碎片,飄落了一地的花瓣。

可是,不得不說喬寒的自控能力真是極強,沒過幾分鐘她的狀态便複歸平靜,走到了不遠處的湖沼跟前,瞅着自己的面目倒映其上,便開始順起了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真不愧是小弋子,出手速度真快呢,果然是打頭陣的最佳人選。但我早就說過,倘若是沒有十分把握的賭局,我喬寒可斷斷不會參加。小弋子,你一定不會想到,我在尋找永生陣的同時,也在尋找着另外一個破壞力極大的陣吧——沒錯,暗夜陣,雖說知道它的人鳳毛麟角,可我喬寒就是這樣的被老天眷顧着……”

“是呀,想來,我的手裏還有這張王牌呢,就是把永生陣讓渡給你小弋子也無所謂呀,何必要那樣生氣……”喬寒沉下睫毛來,高高舉起手臂清脆地拍了兩下,和着這聲音,便從牆角走出了一個人影來。

待行至光明之處時,可依稀辨出是徐丹的樣貌,只是她的瞳孔暗紅,眼神顯得空洞而又迷離。

“來吧,寶貝兒……你的心,是觸發暗夜陣最好的引子……釋放出黑暗的力量吧,破壞吧、吞噬吧,讓這人世,陷入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讓這陽光與希望,永永遠遠,從這人世間消失吧!”

喬寒輕輕地托起了徐丹的下巴,她的嘴便微微地張開了。

一顆幾近污濁的黑色心靈從她的口中跳出,帶着溫熱的氣息,輕輕地在喬寒的手掌上方盈躍着。

帶着幾分得意,喬寒伸出手指在其上一點,便将它擲入了湖沼之中。

登時,一團巨大的黑霧自湖心盤升而起,連帶出了一圈陰沉沉、黑黢黢的光陣來,而光陣的正中央,正飄移着徐丹的那顆心。

那顆心,從光陣的中央帶出了鑰匙一般的東西,像是知道自己的歸屬在何處一般,直直沖着徐丹沖來,将挂着鑰匙的項鏈朝着她的脖子上一擲,便順着她張開的嘴回到了胸腔之中,可這一返回所帶來的沖撞可不小,引得徐丹一下單膝跪地,轉瞬恢複了意識,這才發覺自己竟身處這樣一個陌生的場所,眼前還站着一個沖她微笑着的陌生女人,心上雖說是有些害怕,卻用語氣的狠戾生生地給蓋了回去:“你是誰?這裏……又是什麽地方?”

喬寒的臉上現出了滿意的微笑,微微俯下身子,使得視線正好與徐丹的齊平:“寶貝兒,你的膽子倒是挺大,看來這一次,我的運氣,難得地不錯呢。”

徐丹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卻感覺撞上了什麽,待回頭去看時,卻發覺這四周全是密密麻麻撲棱着翅膀的小圓球,不遠處還浮着一個黑色的詭異光陣,不覺心上一陣陰冷,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困在一個難脫的噩夢之中了。

約會很快便結束了,兩人的關系開始變得有些微妙。

沈葉一下一下地舔着手裏的冰淇淋,想到馬上就要分別了,心裏竟有些微的不舍。

看着影子順着夕陽的光線投射在地面上,卻是那樣細長,連着帶着些涼意的晚風,她将最後一口冰淇淋吃完,扔進了垃圾箱裏,這才感覺到手臂上已然被凍得全是雞皮疙瘩了。

也許這裙子穿着是顯性感,但可真的不耐寒啊。

“怎麽,冷了?”

“嗯……”

沈葉把手搭在了胳膊上,小聲地應道,正想用手去捂鼻子,卻忽地感到被覆上了一陣溫暖來。

帶着些許驚異,她回過頭去,卻發覺自己的身上蓋着任遠的外套。

她擡起眼來,卻見任遠只着一身黑色的T恤,脖子上挂一條細細的銀鏈,末端吊着一枚做工極為細致的銀色十字架,就那麽在他的胸口迎風晃蕩着,卻愈發襯出他那帶着叛逆感覺的帥氣來。

剛剛他穿着外套的時候,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挂飾呢……

真好看,正配他的氣質。

還有,他的外套,似乎還隐隐帶着他的體溫呢……

沈葉不由得有些臉紅起來。

“可別凍感冒了,要是還冷的話,歡迎來我懷裏。”

任遠忽地來了這麽一句,臉上帶着一副賤兮兮的笑容。

沈葉一閉眼,紅着臉故作生氣狀:“誰……誰要去……”

可話還沒說完,她一下沒忍住,便打了個噴嚏。

她有些尴尬,趕忙将外套裹得緊了些,卻忽地感到身子一傾,便被任遠帶進了懷裏。

“別……好多人在看着呢……”她道,卻幾乎輕得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怕什麽。”可任遠一如既往的一臉不在意的模樣。

他胸前那小小的十字架就那麽在沈葉的眼前晃蕩着,過了一會兒沈葉的心便随着這擺動安定下來,索性開始享受他懷抱的溫度來。

真沒想到,任遠看着清瘦,胳臂卻這樣的有力量,雖說他只是這麽溫柔地用這樣輕微的力道摟着她,卻也能讓她感到難得的心安了。

那個十字架依舊在眼前晃蕩着,沈葉愣愣地瞅着它,心裏卻忽地泛上了些酸水來:“這樣好看的項鏈,一定是個女孩子買的……他能這樣把它戴在身上,那個人,對他一定很重要吧……居然能選出這樣襯他氣質的項鏈,那個人……一定很懂他吧……”

正當她的思緒開始控制不住地游走的時候,任遠卻忽然開口說話了:“喂。”

雖然簡略到只有一個字,卻仍引得沈葉擡起頭來去瞅他的眼睛。

“那個……”說着,他微微低下腦袋來,光影柔和地打在了他俊秀的側顏之上,“如果你覺得穿運動服舒服的話,那麽穿運動服來也沒事兒啊。看你剛才那噴嚏打的,這萬一感冒了……”

說到這兒,他忽地頓了一頓,好像陷入了回憶之中,卻很快又回過了神來:“我們活着,不能總是在取悅他人,不是麽?”

這話聽得沈葉心頭一顫,一行熱淚便順着臉頰流下來了:“嗯,好……”

“瞧你,不是說了不要哭嗎……”任遠伸出手去,揩掉她眼邊的淚水,“剛剛才說過呢,這妝要花了,可會變得跟女鬼一樣的……”

“讨厭!”沈葉一把拍掉了他的手,語氣裏帶着點兒嗔怒,可卻又忍不住笑了。

“任遠……”她說着,擡頭去看他的眼睛,“今天,謝謝你陪我……”

任遠笑了笑,伸出手去在她的鼻子上迅速地刮了一下:“幹嗎總是和我這麽客氣。”

“因為……”她偏過腦袋,望向了遠處天邊的彩霞,“我總是害怕,這樣和你在一起的時光,會是最後一次啊。”

“畢竟……你那麽讨女孩子喜歡。”

任遠心裏微微一動,卻一時不知該怎麽回應了,只是有幾分局促地回道:“不會的。這……不會是最後一次的。”

“是嗎?那就好。”

沈葉回過腦袋來,眼兒笑得彎彎的,将外套複又蓋回了任遠的肩上:“那麽,我回家了……下次再見!”

她跑出一小段距離,便回過身子來沖他揮了揮手,小小的背影便消失在了和她的裙子一樣鮮紅的夕陽之中。

任遠就這麽怔怔地目送着她遠去,心裏卻忽然有些不好受起來。

不,現在……還不能說,她是他的女朋友。

這個給了他十字架的人,在他的心上留下了那麽深的一道傷口,使得他這麽多年雖然一直在和不同的女孩子約會,可只要一想起她來,心頭便會隐隐地淌出血來。

這個十字架,是她留的紀念,也是他給自己的警示。

他擡起頭來,卻才發現今天的晚霞真的是分外的火紅,一如他們分別的那個黃昏。

“不管你信還是不信,事情就是這樣。”羅弋将懷表拍回了許越的手中,“這東西不準扔了,否則我就天天往你宿舍跑,讓你寝室的那些哥們兒全都知道我的存在。”

“別別別……”許越慌得連連擺手,“我保管好、我保管好還不成,你可不要亂來啊……”

說起他寝室裏的那幾個家夥,別的本事倒沒有,可那八卦心卻是賊重,為此許越不止一次取笑他們真是像個娘們兒。

記得他剛來這寝室的時候,這幾個家夥就堵着他,問他有沒有女朋友,當他回答沒有的時候,他們臉上的神情就跟彩虹一樣缤紛——事後許越才知道,他們竟為這個事兒打了賭,輸得最慘的便是那個號稱自己是把妹達人的家夥。

本來,他還指望着贏了這頓飯錢,請妹子好好看場電影呢。更何況,他覺着按許越這條件,不能沒有女朋友啊。

再看眼前的羅弋,雖說許越對她不了解,可是他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是很漂亮——假如讓這麽漂亮的小姑娘天天往寝室跑,那自己還不得被那三個家夥的唾沫星子淹死……

見他這副模樣,羅弋的臉上現出了滿意的微笑來:“成,那就這麽說定了。”

她牽起了他的手,許越只覺身子一輕,便跟着她跑了起來。

她在前面,有幾縷發絲就這麽順着風兒拂在了他的臉上,讓他不由得有幾分愣神了:原來女孩子的頭發能這樣好聞,淡淡的,就好像是有玫瑰花的香味呢。

☆、第②④章

沒跑多久,兩人便回到了許越的學校,再看天色,已然是傍晚了。

“你……”

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又幾乎是在同時斷了聲音。

晚風裏漫上酷似栀子花的香氣,正襯出夏日傍晚特有的清涼。

羅弋捂着自己的心口,只覺得它在裏面跳得厲害,自己這是怎麽了,難道……

而與此同時,許越也在偷偷看她——也許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真的是自己看錯了,這姑娘,真的只是長得顯小而已,怎麽可能會是小妹妹呢。

這樣一副長發飄飄、膚白勝雪、桃面蜂腰的模樣,就算是和自己接觸過的那些女同學比起來,也算是出挑的了。

雖說他不是外貌協會,但是之前和他表白過的女生,真的是讓他沒法來電——而沒法來電,這是個很麻煩的事情。

不過女生就是這麽麻煩的物種,在那些和他表白失敗的女生之中,就有那麽些長得不怎麽樣卻相當心高氣傲的,覺着我喜歡你就是給你面子,你居然有膽拒絕我,于是一見許越就冷着個臉,連招呼也不願意打一個,更有甚者,居然造謠說他是gay,引得他對于女性,一度有深深的恐懼。

也許因為這個,他開始變得越來越自閉,身上的氣質也随之愈發高冷,因此路上遇見的搭讪者便愈發的少了。

樂得清靜,他便也習慣了這樣獨來獨往的日子,而音樂,便是他只身一人時最好的慰藉了。

說起來,眼前的這個姑娘,好像一點兒也不怕他呢,卻又不像之前的那些女生一樣死纏爛打的,而且這般貌美,生生透出一股古典的氣息來……

是我的菜,許越在心裏暗暗想道。

就在這時,他忽地就那麽心念一動。

你們不是說老子是gay麽?

好啊,這下就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老子特麽是不是gay!

他清楚得很,這大學裏也散落着些昔日的同窗,尤其是還有幾個賊心不死的,密切地關注着他的一舉一動呢。

于是,他一伸手,便将羅弋的手給擒在了手裏。

這讓羅弋有些意外,睜大了眼睛怔怔地瞅着他。

“反正也到飯點了。”他沖羅弋一笑,眼睛笑成了彎彎的月牙形狀,透亮透亮的,“我請你吃個飯吧,作為你送我這古董的回報。”

說罷,他沖着羅弋晃了晃手中的懷表。

這進展有些出乎羅弋的意料,可是轉念一想,反正自己也不讨厭他,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雖然身邊的妹子手這麽涼,涼得就像是得了重感冒一樣,可是牽着這麽靓的姑娘在校園裏走,許越只覺得四面八方都在朝着他砸來豔羨的目光,頓覺那片謠言的陰雲,已然被身邊這位難得一見的美人兒,給驅逐到九霄雲外了。

回到家,沈葉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草草地洗了個澡便爬上了床,這才發覺不見了羅弋的蹤影。

“哼,還慫恿我要拯救世界呢,可自己人呢……這會兒,連個影兒都沒了!”沈葉咕哝着,在床上伸了個懶腰,便開始對着天花板發起呆來。

那個十字架依舊在她的眼前晃動,讓她的心裏,忽地就感到很不好受。

能這樣抓住他的心的,一定是個很了不得的女孩子吧……

她抓過放在床邊的手機,點開了任遠的朋友圈,便開始像做閱讀理解一樣逐條逐條仔細地閱讀了起來。

這樣仔細,不過是為了找到關于那個女孩兒的蛛絲馬跡而已,可是心裏,又有着些隐隐的害怕。

但她終于還是翻到了那條動态,只覺得眼睛都被刺得生疼:“再見了,文。說希望你幸福是騙人的,但還是……祝你幸福。”

其實也沒說什麽大不了的,可是沈葉的腦海裏已經爆炸開了各種小劇場,她只覺得自己的神經都似是被纏成了一團,趕忙點了退出。

喜歡上一個人就是這麽奇怪,總會希望了解他過去所有的一切,特別是他生命中經歷過的那些女孩兒。

覺得她們沒自己優秀,就那麽小小地竊喜一下;覺得她們優秀得讓自己望塵莫及,便那麽小小地自慚形穢一下……

但最可怕的對手就是初戀了,如果他能把初戀罵個狗血淋頭,心裏反倒會有一種扭曲的快樂,但最可怕的,就是這種喜歡着的、又念念不忘的——他對她的留戀那樣明顯,明顯得都能看得出他心裏的遺憾,而且,就算是那麽一個小小的十字架,他也要日夜不停地戴在身上……

如果一個女孩子遇見一個喜歡的人,就總是願意将之前的一切全部扔光抹淨,恨不能送給眼前人一個全新的、沒有過去的自己,可是男孩兒卻是不同——他們忘不掉,也不願忘掉之前遇見過的那些妍麗的花兒,甚至,他們給每一朵花兒都留了位置,如果身邊的那朵花兒脾性不是太烈,他們甚至願意将這片花圃永永遠遠地種在自己的心中,時不時地拿出來翻檢一番,還會有些小小的得意,而表現到極致的那種男人,便被稱為“女性收集者”。

“我真是犯賤。”沈葉在心裏暗暗罵着自己,卻又不由得覺着有些想哭了。

為什麽,這究竟是為什麽,那些姑娘命就能那麽好,能有人愛、有人疼,可自己就得什麽都自己擔着扛着,甚至喜歡上了一個人,還要表現得如此卑微……

她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兒啊,也希望自己能占據某個人整個兒的心,讓那個人成天日思夜想、狠狠疼愛的,只是她一個啊!

她将腦袋埋進了臂彎之中,開始啜泣,只覺得真的好孤單、好孤單,心上就似是有一百雙手在狠狠拉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她忽地明白過來之前那種什麽也不在乎的感覺是什麽——因為預先知道了不會有人在乎自己,所以,她便要搶先一步讓自己變得什麽也不在乎。

衛生間的白色燈光有些晃眼,任遠擰開了水龍頭,讓冰涼的水狠狠地澆了自己一臉。

他擡起頭來,凝視着鏡中的那個自己,不由得在心裏暗暗開罵:真是一臉痞相。

任遠,你還想這樣破罐破摔到什麽時候?

她已經離開了,你不明白嗎?

她已經是別人的了,你到底,還在妄想些什麽?

他扯下了那條細細的項鏈,眼前卻開始模糊起來。

矯情的話,本不該說的,可當初,明明就是你,告訴了我那麽多動聽的情話……

都是因為你,我才知道了女孩子的溫柔與香氣有多麽的讓人心馳神迷……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要離開我……

他将項鏈擲到一邊,看着水珠從自己的頭發上一滴一滴地滾落下來。

朱文,你讓我……再也不敢放心去愛一個人了……

他一拳砸在了臺板上,便開始掩面哭泣起來,刻意地壓制着聲音。

為悼念他心碎的初戀,也痛心眼前這不敢展開的情緣。

雖然人前的他總是那麽嘻嘻哈哈的,可是每當深夜來臨的時候,他便覺得渾身的精氣神都像是被抽走了一樣,只剩下一具疲憊不堪的骸骨,還有掩埋在其中的破碎萎靡的心靈。

徐丹一步一步地向後退着,可是喬寒卻是越逼越近,很快便逼得她無路可退了。

這個女人,還有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圓球都是好生奇怪,自己這究竟是在哪裏,而這個女人……又到底想做什麽呢?

“寶貝兒,我突然後悔了,總覺得……還是不要讓你恢複意識來得好些呢。”喬寒說着,便伸出了手去按住了徐丹的腦袋,眼睛不疾不徐地有韻律地眨動着。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人販子?

不像啊。

搶劫?

也不像啊。

最奇怪的,這些小圓球到底……

“随便你想把我怎麽樣。”想了想,徐丹還是決定,就算是要死,也得死個明白,“就算你要弄死我,也得讓我知道一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吧?”

喬寒仰天一陣長笑,便松手放開了徐丹:“好!告訴你。我就喜歡你這種态度。”

“眼下的這個世界,表面上看起來很和平、很安寧,那樣波瀾不驚的,永遠也不會有黑暗和危險,對不對?”喬寒說着,便開始沿着湖岸走動起來,“可是在一些隐秘的角落,總會藏着一些不為人所知的黑暗力量。”

“關于這一點,你不需要知道太多。而且很有可能,就算我向你解釋了,你也未必能夠明白。現在,我只問你一件事。”

喬寒擡起頭來,直視着徐丹的眼睛:“你的心上,有着能與黑暗相互聯結的力量。而我呢,需要你的這種力量。現在……你要不要考慮,跟我合作呢?作為回報,我可以教你催眠之術。別笑,我這可不是街邊那些騙人的把戲,卻是能實實在在為你帶來好處的力量……這力量,可以操控別人的靈魂,讓他們為你所用。至于時長,那便要取決于你的靈力還有對方的靈力強弱了。假如你的靈力足夠強,強到能夠壓制住對方,那麽,他便不能反抗你的任何行為。如果再強一些,他甚至會失去心智,任你控制。”

“我知道你有個喜歡的小夥,所以……這提議,對你來說,應該很誘人吧?咱們正好公平交易,各取所需,你看……怎麽樣呢?”

徐丹微微擡起眼來,目光有點閃爍:“你……不是屬于這人世間的生靈,對吧?”

“啊,”喬寒笑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這樣的。待這暗夜陣修到圓滿的時候,莫說長生不老,就是這三界的力量和秩序,都要聽我喬寒說了算呢。”

☆、第②⑤章

但徐丹似是對這些晦澀的名詞并不感興趣,只問:“你剛剛說的催眠之術,是真的對誰都有效麽?”

“當然了。”喬寒順了順黑色的衣袖,“否則,你以為你怎麽會在不知情的狀況下來到這裏的呢?”

徐丹沉默了片刻,便似是下定了決心般回道:“雖然我不知道,我對你而言有什麽利用價值,但倘若你真的能教給我操縱他人的催眠之術,那麽……我願意跟你合作。”

“我當然能夠教你,而你……也很快就能學會的。”說着,喬寒靠近了徐丹的身旁,将手搭上了她的肩膀,“你生來,就擁有着能夠操縱他人的資質呢,可是塊上好的璞玉。”

徐丹咽了咽口水,只覺得自己快要被眼前這個女人的氣場給掰彎碾碎了——她的确是美豔非常,可卻有着讓人窒息的感覺。一襲帶着黑色絨毛的纖細長裙,緊緊裹着她那凹凸有致的曼妙身軀,卻更能襯出她神秘危險的氣質來。

徐丹只覺得,自己已是将一只腳伸入了黑暗的泥淖,卻再也沒有辦法脫身了。

原來大學的食堂也能這樣寬敞明麗——羅弋擡起頭來,打量着四周的一切,不覺間已是被深深地吸引住了。

這亮堂的燈光引得她有幾分眩暈,眼前經過的男男女女成雙成對,更是讓她有些站不穩腳跟了——現代的人果然要開放得多,雖然如此親昵,還是在公共場合,卻也沒有人感到紮眼。

“看看,想吃些什麽?”

就在這時,許越碰了碰她的手臂,她才回過神來,跟着他走到了點菜的窗口。

好豐盛啊,羅弋透過玻璃朝着裏面看着,什麽西紅柿炒蛋、皮蛋豆腐、脆皮烤鴨、清炒莴筍,真是應有盡有……

她偷瞟了一下旁邊女生點的菜色和數量,模仿着她在其中挑了幾個自己最喜歡的,看着許越替她刷過卡了,便尋了個位置坐下了。

許越也很快打好菜來了,見羅弋挑的地方僻靜,便笑着問道:“怎麽,不喜歡熱鬧?”

“嗯。”她答,“人多的地方容易頭暈。”

“這樣啊……”許越将菜碟擺擺整齊,開始尋思起可該怎麽跟眼前的這漂亮妹子搭話才好——畢竟他從來也沒正經談過戀愛,不可能像情場高手似的駕輕就熟。

可是羅弋卻似乎看出了他的顧慮,竟開始主動找起話題來:“你們食堂的飯菜真好吃,可真是幸福啊。”

“我們食堂?”許越疑惑地提了提眉毛,“你不也在這兒讀書麽,也能天天吃到啊?”

羅弋一癟嘴,這才發現自己穿幫了,趕忙補救道:“我身體不太好,休學快一年了,這才回學校,所以不太熟悉呢……”

“哦……”

許越一想,确實如此,她的手那麽冰呢,看來是身體真不好。

“對了,你先前說……你是工業設計的?這專業是幹嗎的呀,我怎麽從來都沒聽說過呢。”羅弋說着,帶着一抹俏皮的笑從許越的碟裏順走了一口菜。

這個動作很微妙,若是把握不好,很容易就會招致別人的反感,但羅弋卻做得很讨人喜歡——就像是一只色澤豔麗的鳥兒,因為好奇而輕輕地那麽啄了一口你正在品嘗的東西,并不為和你搶食,而是因為有了解你的欲望,似乎這麽一品,就能洞察出你的心性為人一般,更重要的,是讓你知道她“不讨厭你”,正正好那麽點到為止,讓你只希望,她再來那麽一下。

看來這個小姑娘,很懂得利用自己美貌的優勢呢。

“說話呀。”

這羅弋這麽嬌滴滴地一喚,許越才發覺她已經直勾勾地盯着他看了好久了,趕忙清清思緒正色答道:“也沒什麽啦,就畫畫草圖、設計設計産品什麽的。不過的确,知道這個專業的人不多,畢竟是新興的嘛。可是這專業很有意思是真的,可能……是我們學校最有意思的一個專業呢。”

“這樣嗎……”羅弋看起來有幾分好奇,“聽起來比外語有意思多了呢。”

見她将話題引到了自己的身上,許越便笑着順水推舟:“像你長得這樣漂亮,一定有男朋友了吧。”

許越本是想挑逗她一下,卻見她的眼神變得黯淡下來,過了片刻才緩過來,帶着一縷苦笑回道:“有啊。可是……他已經,死了。”

許越驚得差點兒一口湯水沒噴出來,登時變得局促了:“這……這樣啊……對不起……”

但同時,他也在懷疑這是不是氣話,畢竟這太平盛世的,哪兒那麽容易能死人啊。

“你跟我說什麽對不起?”

“這……不是扯到你的傷心事兒了嗎?”

“哈……我早就無所謂了。”

看着羅弋這樣輕描淡

第 4 章 章節

發洩着叫嚣着怒吼着撕扯着我的身體,陷入恐懼的我抓不住一塊可以将我意識徹底從黑暗深淵拉回來的浮木,我被迫關在黑暗裏聆聽自己思緒支離破碎的聲音。

竟然出乎意料地好聽。

片刻後,心髒似乎又像活過來了一般瘋狂地跳動着,亢奮的心率似乎要幫助心髒從我心口處跳出來一樣。

每根神經像是要破裂般凸凸地跳着。

每塊皮膚像是要裂開般激憤地顫栗着。

整個身體猶如落進了深海裏,呼吸動彈皆不能。身上大汗淋漓。

意識像流水一般四散開來,接着随着沉睡逐漸消失。

也許過了好久。

也許過得并不久。

僅記得醒來時,沙發上全是粘稠的濁液,與我身上的汗水濃液相呼應,都讓人反胃想吐覺得惡心。

記得沉入在黑暗深淵與茫茫深海時,有只寬大的手掌溫柔地撫摸着我的脊背,這樣溫柔的力道是我曾經想都不敢想的,畢竟脊背上落下的從來都只有像毒蟲一樣令人感到害怕的鞭子與袖針落下的火辣疼痛。

我像個溺水者,雙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身體不敢松怔半分。

他一面溫柔地安撫我,一面像個惡魔一樣瘋狂扯碎我的意識。

他溫柔又殘酷。

我困倦又亢奮。

整個人像虛弱得快要死掉了一樣,他不發一語,溫柔地拍着我的脊背,輕輕摟過我的上半身,而此我耳朵恰好貼着他的心口,能清晰地聽到他胸腔裏心髒跳動的聲音。

我這才确定,我還活着。

但在當時。

我想着,啊,也許就這樣死掉也不錯。

抱着這樣絕望的想法竟是沒有死掉,整個人僅是想發燒了一般很困倦而已。

令我失望。

(六)

喜歡他嗎?

我不清楚。

也不想去搞清楚。

卻想和他一個人,靜靜地去往一個沒有痛苦沒有争吵沒有欲望的世界。

我和他,兩個人。

若是真的有這樣的好地方,能和他死在那裏也許很不錯呢。

我想,我就這樣想想。

這是個夢,我常能做到的夢。

寬敞明亮的客廳,他反常地将文件工作全然抛到了一邊,将年幼的我溫柔地抱在懷裏,讓滿身都是傷痕的我坐在他的大腿上。

溫柔地哄我。

逗我。

同我說話。

眼睛有些發酸,什麽話都說不出,跟個傻瓜一樣呆呆地盯着他的側顏出神。

恍惚間,畫面又轉換了。

他表情冷漠地坐于沙發上,客廳中央,她将我像個垃圾一樣推來推去,踢來提去,似發洩,似取樂,又似故意在他面前做出這樣舉動的報複。

我想求他救我。

但是卻發不出聲音,張了張口,聲帶像損壞了一般。

喂……你再不阻止我就打死這小子。

随便你。

喂喂真夠無情哦橘卿。

你就擡頭瞧我一眼也好。稍微伸出手掌,便可将陷入痛苦深淵的我救出……

巨大翁鳴。

血海。

屍體。

冷漠的他,與她。

是不是會死掉。

我從劇烈地咳嗽中醒來。

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洩憤似的扯開了衣領。

橘薔,你沒事吧?他輕輕地打開門,走進來,以一副擔憂的口吻說道。

我呆呆地望着他。

傻了啊。他在我面前揮了揮手,調侃道。

沒。我慌亂轉移視線。

沉默着。

我在他的注視下從床頭櫃上的書包裏掏出一個盒子,從裏面拿出幾根針,細且長。

針尖尖銳。

針柱因陽光的照豔閃爍着零碎的晃眼光芒,有一根針針柱上面沾了一滴血跡。

難聞的。

小小的。

像諷刺的。

你要縫衣服?他口吻困惑問我。

不是。我像瞧白癡一樣瞧了他一眼,不打算同他解釋。

那要做什麽?他繼續問。

你想知道嗎?

嗯。

我在他的注視下,将針尖緩緩刺入手腕,聰明的我特意避開了血管,先是針尖,而後是針柱,他凝怔了幾秒,反應過來後立馬扯開了我繼續将針往手腕裏使勁按壓的動作。

你做什麽?他呵斥道。

你是瞎子嗎。

……

很舒服的。我耐心地同他說。剛開始會有點痛,慢慢地等針全部刺進去了就會覺得很舒服很享受。真的。怕他不相信,末了我又強調了一遍。

什麽時候開始的?

忘了。

……她知道嗎?

與不知道有何區別。

我有些嘲諷地瞥了他一眼,而後繼續動作。

尖銳的針尖漸漸刺入血肉。

一根,兩根,三根……

猶如沒有思想的木偶一樣繼續着這樣的事情。

半個小時前,他将我書包裏所有能對我生命造成威脅的東西全部沒收了。

真傻。

這樣的話我就不回去找其他東西代替了嗎?

蠢貨。

而且,我根本沒他想象中的那樣蠢,自尋死這樣的蠢事我絕不可能做。

我重新縮回被窩裏面,将自己全身都縮進了被窩,背對着坐在床前的他。

我故意的。

不想同他交談。

她給不了我快樂,我便自己尋找。

你給不了我快樂,我便自己尋找。

如今你連我自己給我自己快樂的權力都要剝奪,這就是你所謂的補償?

可笑。

(七)

我生日當天。

在到達學校門口時,下車前,我跟他說叫他一定要來學校接我。

親自來。

下課後,我亂哼着兒歌,晃着頭腦收拾課本。

心情很好。

正當我将最後一本書丢進書包裏時,同桌指了指站在教室門外的他,她問我,那是誰?

我爸爸。我說。

……不會吧?她表情很驚訝,張大的嘴巴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了,真醜。

哦。我想了一下,難得耐心地解釋了一下,他看起來很年輕的。

……不是。同桌有些躊躇,然後貼在我耳畔小聲說,我前幾天看見你親他了……

那又怎麽了?聞此言我的心輕輕地顫抖了一下,繼而裝作面無表情地斜了她一眼。

不是……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爸爸都不會介意嗎?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壓着聲音說道,生怕誰聽了去。

可我讨厭她這樣。

誰讓你隐瞞了。

傻逼。

後來幾個星期。

班上有幾個人老是故意在瞧見我走進教室後故意在我背後說“同性戀”“亂倫”等惡心詞語。

我皆是面無表情,一一不搭理。

我斜睨了一眼坐在身側一直低着頭不敢擡起來的同桌。

這個傻逼。

誰又準許你說出去了……誰給你這樣的權利了……

滾去死吧人渣。

你怎麽又和他們打架了?他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背,有些無奈地問我。

嗯……我咽下一口蛋糕,說,哦他們說我是同性戀。

他拍我肩背的手嘎然頓住。

他們還說我倆亂倫。我又說。

……半響,他嘆了口氣,收回手,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香煙。難道不是嗎。

哦。我埋首繼續吃東西,忽然覺得這蛋糕吃起來有些難以下咽。

所以不打算收手嗎?

你不快樂嗎?我用他遞過來的衛生紙毫無文雅可言地擦了擦嘴巴,問。

啊?

你和我在一起,不快樂嗎?我放下蛋糕和飲料,直視着他。

……也許吧。嘴上這樣回答着,但他眼神閃躲,明顯是在撒謊。

噢。

嗯……他的語氣猶疑,眼神閃爍。

那和她在一起快樂嗎?

不。這次他回答得果斷,畢竟這确是事實。

噢。

我不快樂你會停止這樣的游戲嗎?

這不是游戲。我賭氣,皺眉強調道。

我覺得是。

……或許是你口中的補償吧。

……

不快樂的話,你怎麽不滾去死啊。

我将沒吃完的蛋糕哐當一聲推在地上,站起來,平靜地對他如此說道。

不再欣賞他俊臉上的表情變化,将沒喝完的飲料全部潑在他的臉上後擦了擦弄髒的手便快步離去。

(八)

他們即将複婚。

在一年半的偷偷摸摸見面後,她終于得到了他早已回國并且經常同我見面的消息。

彼此都沒有新歡,而且都沒有再結婚。

見了一面做了一次似乎覺得身體比以前兩人婚前時還要更契合。

索性就這樣靠着性維持生活也不錯。

那就再結一次婚吧。

兩個人渣抱着這樣糟糕的想法做了這個令我惡心的決定。

滿滿的惡心。

肮髒。

老實說,這個世界上我誰都搞不懂。

連同我自己。

他是喜歡我的嗎?

不喜歡的吧。

喜歡吧。

我不清楚。

可我想搞清楚。

恭喜你。

我走出客廳,站在陽臺上,倚着牆抽出一根煙。

你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他皺了皺眉。

從喜歡上你開始。我用同他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但我說的确是真的。

……少抽點。他視線忽然閃躲起來,也倚着牆,說。

嗯。

除了恭喜就沒別的話要說了嗎?

……沒有。猶疑了幾秒,我淡淡

第 8 章 大反派與小笨蛋

第8章 大反派與小笨蛋

隋緣的呼吸停滞了,緩慢僵硬地轉動脖子,看向開關處。

“滋滋——”

伴随電流阻滞的聲音,手電筒亮起,慘白光亮中,赫然是一個人的臉!

“啊!鬼呀!”

隋緣一個尖叫,刷地拉上門,扭動鑰匙,把門鎖上。從始至終,一氣呵成。靠在門板上,心髒仍在撲騰撲騰地跳,眼前仿佛還殘留着那張慘敗面孔。

盡管嘴裏不停念着“建國後不準成精”,但隋緣還是癱軟在地上。豆大的冷汗從額前滑落,倏地落入領口,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扣扣扣——”門後有人敲門。

随緣咽了口唾液,眼中閃着恐懼的光。

門內,邬江看着大門被關上,整個宿舍重新陷入黑暗中,神色之中溢出幾分無奈。

被鎖進房間後,好不容易才摸索到一個手電筒,剛要到門邊打開開關,誰料随緣忽然進來了。

而手電筒本就因為接觸不良,滋滋冒響,時好時壞。所以意外吓到了人。

“咔噠——”房間亮起。

光線透過門縫,折射到對面的白牆上。被随緣見到,打了個哆嗦。

“随緣,是我。”

随緣抖得更厲害了。

他想逃跑,可身子不争氣,軟嗒嗒地粘在地上,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只能在心裏哭喊:【媽呀,鬼怪成精了,竟然裝成反派的模樣,太陰險了,嗚嗚嗚,誰能來救救我?】

聲音隔着一道門,直達心底。

邬江眉目微動,聲音放軟,極力安撫一門之隔的随緣,“是我,不是鬼,開門。”

房門從外面反鎖,邬江在裏面是打不開的。只能依托外面的人用鑰匙開門。

外面沒有回應,卻能聽見壓抑的啜泣聲。

邬江心頭生出輕微異樣,似是有滴水落入原本平靜的湖面,泛起一圈圈漣漪。

他抓着手電筒的力氣變大,目光在房門逡巡幾秒鐘後,掏出自己的手機按下那個拉入黑名單的號碼。

“嘟嘟——”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随緣呆愣了幾秒,才像大夢初醒一樣,掏出手機。

手機頁面上顯示着“大反派”三個字,随緣眸光閃動,指尖在紅綠兩個按鈕之間徘徊。

他才在醫院招惹過反派,反派這時候打電話肯定沒好事。可是他好害怕呀!

像是在黑暗中看見希望似的,随緣突然想起系統,開始瘋狂在心裏呼叫。

【統子,統子,你在麽?】

可是遲遲沒有回應。

昏暗的長廊,孤零零的影子,背後的孤魂野鬼,和一門之隔的他。

恐懼越堆越多,促使随緣按下綠色按鈕,聽到聲音的那一剎那,随緣徹底壓抑不住了,嚎啕大哭。

“嗚嗚嗚,反派,你在哪?我好怕呀!”

電話那邊沉默幾秒,才緩緩響起一道微冷的聲音。

“我在你背後,沒有鬼,開門。”

“什麽?”随緣的哭聲停了。

“我在房間裏,我不是鬼,開門。”

手機裏的聲音和門後的聲音交疊在耳邊,莫名的安全感從心底升起。

手機從手裏滑落,随緣呆呆轉頭,注視着後面的房門,原來一門之隔的可能不是惡鬼,也有可能是反派。

“随緣?”電話那頭聽見動靜,似是奇怪。

“随緣!”見沒有聲音,語氣染上急促。

這時候,随緣已經拿起手機貼在耳邊,将鑰匙插入鎖孔,然後拉開門。

“我在。”

——我在。

他在眼前,聲音從他嘴唇中發出,傳進邬江的眼中。

他在電話那頭,聲音從手機裏發出,傳進邬江的耳內。

“嗯。”

邬江挂了電話,此時房間明亮。他靜靜看着站在門口的随緣,個頭矮他一截,兩只眼睛浸潤了水汽,顯得霧蒙蒙的,卷翹睫羽上還粘連着淚水。臉頰因為情緒激動有些發紅,被淚水暈染開來,有幾分憐人。

他在看着随緣,随緣也在瞧着他。

空氣在他們之間凝滞,誰也沒有說話。

“你——”

看着這樣的随緣,邬江喉嚨有點癢,說了第一個字。然後看見随緣上前一步,他臉色馬上冷下來。

依據之前對随緣的了解,邬江猜測,随緣馬上又會對他破口大罵。

随緣又往前走一步。

邬江後退一步,眼神逐漸鋒利起來,“你要做什麽?”

随緣仰起頭不說話,又往前進一步。

邬江再次後退,并眼睜睜看着房門關上,心裏的。警惕上升到了極點。

“随緣,是你主動邀請我來住的。”

盡管是萬輔導員和校長口中的主動,盡管這個主動随緣并不知曉,盡管邬江并不喜歡這個主動。

但是它仍然可以作為一個很好的理由,反駁随緣,保護邬江。

“反派,你在真好!”

随緣撲向邬江,雙手環抱他的腰身,腦袋磨蹭他下颌的動作極為乖巧,像是只撒嬌的小貓兒。連聲音都是極為符合的。

軟軟的,乖乖的,尾音顫抖。

邬江猜測了無數種随緣的動作,唯獨沒有預料到這種方式。

随緣竟然會抱他!

随緣竟然抱了他!

随緣竟然沒有責罵他,而是抱住他!

多麽不可思議!

邬江眨了眨眼睛,眸子中還有殘餘的驚疑未定,他想推開随緣。

可是——

可是懷裏的人是如此溫暖,環抱他腰肢的臂膀是如此有力。最重要的是,随緣先前從未向他展現過這一面!

在随緣報警後,他本可以和随緣成為好朋友的,他甚至為随緣點了外賣,不是麽?

于是,邬江順從內心的想法,緩緩伸出雙臂,回抱了随緣。不同于常年鍛煉的他,随緣的腰身有些過于單薄,摸不到一點肌肉,卻也沒有贅肉,可以說是剛剛好。

他抿直了唇,對自己的行為有些厭棄,可還是将腦袋搭在随緣的肩膀上,任由頭發糾纏在一塊,然後拍着随緣的後背,輕聲說道:“沒事了,我在。”

夜晚還有很長,但這個夜晚注定難眠。

半夜,兩人已熄燈上床,雖然不在同一個被窩,并且劃分了楚漢分界線。但由于方才的恐懼,随緣的手還是悄悄地越線,抓住邬江的小拇指。

他輕輕擡起睫毛窺探另一人的面孔,心裏打鼓。

【反派睡着了,應該不會知道的。只要我明早醒得早一點,就沒事了。】

黑暗中,閉眼的邬江眼角輕動,但沒有出聲。

随緣等了一會兒,确定邬江确實熟睡,才閉上眼。幾分鐘後,平緩有節奏的呼吸聲在房間中響着。

這時,原本熟睡的邬江猛地睜開眼,小心翼翼轉頭去看随緣。被子裏,他的小拇指還被人拽着。

他抽出手指,睡眠中的随緣眉頭絞緊,看上去并不安穩。而被子裏的手更不安穩,摸向邬江的身體,非要抓住那只小拇指才肯罷休。

夜晚很靜,卻也容易躁動,尤其是有一只手在身上作亂的時候。邬江呼吸一窒,偏向随緣的眼神染上暗色,不得不主動将小拇指塞進随緣的手裏。

抓住小拇指後,随緣安穩了,眉頭舒緩,嘴唇微張,似乎在念着什麽東西。

邬江有些好奇,将耳朵湊了上去,聽見斷斷續續的幾個字。

“大……反……派……”

“小壞蛋。”

他低低笑了一聲,發出只有自己能聽見的喃喃。

這一夜,兩人意外地相安無事;這一夜,兩人也意外地好夢到天明。

天亮時,随緣睜開眼,下意識捏了捏手心,發現手裏空無一物後,放下心。

【呼,還好還好,沒有抓住反派的手,不然丢人丢大發了。】

“醒了?”

幾乎在心聲響起的剎那,邬江回了頭。見到随緣睜開的雙眼,微微摩挲指尖。

小拇指被抓了一夜,有些發麻。

随緣被這驟然響起的聲音吓了一跳,下意識把身子塞進被窩裏,只露出兩只迷蒙的眼睛。

“噗嗤——”

等笑聲落下的時候,随緣才反應過來,然後惱羞成怒地瞪着邬江。

但又随即想到另一件事情。

“你、你這麽時候醒的?”

他兩只眼睛緊緊盯着邬江,既期待又惶恐。

“有一會了。”邬江思索。

“那你醒來後,有發生什麽事情嗎?”

随緣屏住呼吸,【萬一反派知道我抓了他一夜的手,肯定丢死人了!】

“什麽事情?”邬江定定看向他。

随緣結結巴巴,“就、就奇怪的事情。”

“哦。”邬江恍然大悟,“那确實有一件。”

随緣面如死灰。

【完了完了,社死現場。】

邬江在心裏低笑,“你睡覺打呼嚕。”

“打呼嚕呀。我還以為其他的事呢。”随緣松口氣,但下一秒,他這氣又被迫吸回去。

“難道還有其他的事情?”

“沒沒沒有!”随緣把手藏在背後,拼命否認。

【我可不能自我暴露!】

邬江轉過身,嘴角勾着一抹淡笑。

随緣重新把身體陷入被子裏,點開手機看了眼時間,随後扔在一旁繼續睡。

閉眼幾秒鐘後猛地竄起來,歪着腦袋想事情。

【诶,我剛剛人設是不是塌了?我應該鼻孔朝天才是!】

邬江敏銳地感覺到對方又要變臉了,一層冰霜悄無聲息地覆蓋住整張臉。正等着随緣發作,誰料等了半天才聽到一句。

【算了,再睡一會吧。】

第 2 章 章

第 2 章

我又回到了那間破舊的房子,回到了剛醒來的那個早晨。

不知道為什麽,我對這個房子産生了一絲恐懼感,萬分迫切的想要離開這裏。

我從冰涼的地板上起身,準備馬上離開,我這才發現,身上已經穿着NN讓我幫她拿着的那套衣服了。

空中隐隐彌漫着一絲消毒水的味道,環境也隐隐變了樣子,多了一些家具。

上次我醒來的時候,卧室裏空曠的像是毛坯房,只有紅褐色的地板以及刷着淺藍色乳膠漆的牆面。

這次多了一張床一個衣櫃。

但是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呢,我得趕快離開這裏。

突然,大門那裏有了動靜,好像有轉動鑰匙的聲音,我心中慌亂,是誰來了?是不是壞人,絕對不能讓他們看到我!

我先躲在卧室門口,緊緊抓着門把手留了一條縫隙,偷偷觀察着外面的動靜。

突然外門打開了,走來了好幾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有一個穿着道袍模樣的人,他左右拿着鈴铛,右手拿着桃木劍。

其他人也各自端着各種香燭貢品,不知道要做什麽,看起來像是某種邪教組織想要進行某種邪惡儀式。

他們好像在交談着,說着什麽,我屏住呼吸努力将耳朵貼在門上,想要聽清他們在說什麽?

隐隐約約聽到一個中年女人對着另一個女人問:“盼了麽?”

盼了麽?盼什麽?

另一個女人壓抑着哭聲點點頭:“判了死刑。緩期一年執行。”

原來是這個判。

另一個中年女人咒罵一聲,她的罵聲夾雜着方言,我聽不太清說了什麽,只有一個詞我聽清楚了,她們在說NN。

我十分疑惑,這和NN有什麽關系?沒有聽說NN有惹上人命官司啊。

接下來我有點沒太聽清,好像他們準備重新裝修一下這個房子,準備隐瞞什麽。

“把租金壓低一些,他們又不清楚發生了什麽,會有人租的。”

我想起了之前在浴室中發現的攝像頭,難道攝像頭就是他們放上去的?

他們究竟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瞬間想到了之前看過的電影中,邪教組織們利用某些洗腦的教衆做殘酷的人體試驗。

他們不會就是這種人吧?

果然我料想的不錯,接下來他們開始在這裏舉行古怪的儀式了。

說三道四的人在擺好東西之後,都退了出去,我扒在窗戶上偷偷看過去,他們圍在院子中央,不知說着什麽,距離太遠,我已經聽不清楚了。

那個披着道袍的人,拿起了他的鈴铛,不停搖晃,嘴裏時不時念叨着什麽,跳着古怪的舞,在客廳裏來回轉圈。

接下來他去了衛生間,在衛生間裏點燃了手上的符箓,很多很多,火光和煙塵四處彌漫,我在卧室裏都能聞到難聞的氣味。

搞完衛生間之後,他又去了廚房,去了其他卧室。

我想他很快就會來到我在的這個卧室了。我分外緊張,萬一他發現我了怎麽辦?

在卧室離來回掃視一圈之後,我發現床下面是空的,顧不上床底布滿的灰塵了,我趕忙躲了進去。

剛剛躲好,那個怪人就進來了。

燃燒符紙的嗆人氣味更加明顯,差點沒把我給熏暈過去。

沒有忍住,我咳嗽了一聲,然後趕忙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再發出點什麽聲音來。

那人好像聽到了,他停下了手中搖鈴,也不再胡亂跳動。

此時屋內靜得仿佛落針的聲音都能被聽到。

躲在床底的我心跳加速,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要是被他抓住,我會不會被他們殺掉?

我在心中祈禱,千萬不要發現我,千萬不要發現我。

那人靜默了一會,我終于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啪嗒,啪嗒……

腳步聲并不大,甚至刻意壓低了聲響,但每走一步卻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讓我的心髒狂跳。

他好像在檢查室內的東西。

從床底,我看到那雙腳來到了衣櫃前,吱嘎一聲,他打開了櫃門,接着掀開窗簾又檢查了窗簾背面。

發現什麽都沒有之後,他向着床這邊走來了。

完了完了,要被發現了!

我用拳頭堵着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睛死死盯着那雙向自己走來的腳。

正當我已經準備好在被發現時殊死搏鬥的時候,那人并沒有低頭檢查床底,而是拿着一面多邊形的銅鏡向着床底照了照。

可能是因為床下過于黑暗,而銅鏡的反光并不怎麽好,那怪人并沒有發現我的蹤跡,檢查一圈之後,什麽發現都沒有的怪人終于走了出去。

我松了一口氣,從床下爬了出來,一同被我帶出來的,還有我那沾着鮮血的衣服和運動鞋。

上面的鮮血仿佛還在流淌一般,一點點的冒了出來,沾在我的腿上,裙子上。

我害怕極了,趕忙遠離一點,我想趕快逃出去,但是外面還有人。

沒有辦法,我只能離衣服遠遠的,最後我找到了一根木棍,把衣服又挑回了床底。

終于他們的儀式舉行完了,人也都離開了。

在窗邊我看到哭泣的女人從錢夾裏數了好多張紅色鈔票,給那個穿着道袍的怪人。

看着他們都離開,我想我也要趕快離開這個邪門的地方。

但是,這次門被那些莫名其妙闖進來的人們給鎖上了,無論我怎麽努力都打不開門鎖。

還好這只是一個平房,我從窗戶跳出去也可以。

當我來到窗前的時候,我才發現,窗戶上面都焊着防盜鋼筋,從窗戶上也逃不出去。

天色越來越暗了,不敢想象這座詭異的房子晚上會發生什麽。

我在心中鼓勵自己,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

終于,我在衛生間找到了一扇沒有安裝防盜網的窗戶,只是那窗戶非常小,而且特別高。

我比了比自己的身形,還是能鑽出去的。

我找來了兩個凳子疊加在一起,顫顫巍巍的爬了上去,然後我發現窗子根本打不開,因為長久不用,已經徹底被秀死了。

沒有辦法,我提着心又顫顫巍巍的爬下來,兩個凳子疊加在一起并不牢固,踩上去一直在晃,爬上去不容易,爬下來更難,一不小心就會摔下來。

我想,摔下來之後我的腦袋一定會磕在馬桶上,然後鮮血和腦漿都會流出來。

那個模樣實在太慘了。

好在我經常運動,平衡感非常強,有驚無險的安全爬下來了,只是穿着高跟鞋讓我非常不适應。

我本想脫下來的,但NN的這雙高跟鞋像是長在我的腳上了一樣,怎麽脫也脫不下來。

現在當務之急是趕快離開這裏,一些小細節就先放下吧。

我在這棟房子裏一通亂找,終于在廚房裏找到了一把羊角錘。

我敲開了玻璃,爬了出去。

好高啊,我有點不敢跳下去,但看着太陽已經落山的天色,我咬了咬牙,扶着牆向下一越。

“……啊!”

腳踝傳來劇烈鑽心的疼痛,我已經顧不上敲碎的玻璃将我的腿和胳膊劃破這樣的小傷了,緊緊捂着腳踝不停抽氣,太痛了,太痛了。

肯定是扭到腳了,更甚至腿斷了也說不定。

第 8 章 ☆、七、

我的血液在身體裏沸騰,模糊了眼前所有景象。

我忽得站起來不顧一切的跑了出去。兩邊坐着的人看着我的樣子像是在看一個傻子。我在門口展翅飛起,那幾秒,我好像忘了自己是誰。

天色全暗。

我的頭發在臉上亂飛,衣衫嘩啦嘩啦的響。我不甚整齊的落在梅裏門前,直接推開了那扇門。

屋內很亮,有着淡淡的茶香。梅裏站在桌子旁邊裁剪布料,桌子上擺着細長的花瓶,花瓶裏插着新鮮的玫瑰,一邊的茶壺冒着絲絲熱氣,淡黃的光暈從燈裏灑下。溫馨祥和。

梅裏發覺,回過頭,看見漆黑的門外站了一個人。

“……是露伊西嗎?”

梅裏上前兩步,看清了門外的人的臉,一片冰冷。露伊西的頭發胡亂的搭在臉上,衣衫不整。

梅裏如常的笑了起來順手倒了一杯茶“快進來啊,你愣着幹什麽?”,露伊西的眼睛卻看見梅裏拿着茶杯的手在顫抖。

“為什麽……”露伊西的聲音沒有一點起伏。

“你為什麽這麽做啊……!”

梅裏的手卡在半空中,茶杯霎間掉在桌子上,茶水全灑在布料上濕成一片,茶杯“咕嚕嚕”轉了個圈沿着桌邊“啪!”的摔成碎片。

露伊西走了進去,站在門口扶着牆,身體抖得像篩子。

“……呼……呼……”

梅裏轉過身,面容平靜的低着頭。

“……我沒有辦法。”

這樣的聲線聽在露伊西耳裏,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

“如果你還願意聽我說話……就讓我把話說完吧。”

梅裏把椅子搬上前來,示意露伊西坐下,露伊西沉默的看着她,梅裏不再勉強,坐在另一邊。

梅裏側頭望着桌子上的玫瑰,眼神浮動。

“大概……一千年了吧,我一誕生就是勝子階級的天使,因為如此跟随在能天使身邊做侍官,那時人心惶惶,因為路西法拒絕臣服于亞當,大家都在傳路西法要反叛……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晨星之子路西法率領三分之一的天使與光明之子米迦勒開戰,諸神之黃昏天使死傷無數。而在這之間……我遇見了亞歷克斯。”

梅裏停頓了一下,唇邊拉出一絲笑意。

“就在這場腥風血雨的戰争中,我們相愛了。諸神之黃昏後,新的秩序形成。因為羽化,一百年以後,艾倫出生了。但是……就在艾倫出生那年,亞歷克斯走了。”

梅裏抓着桌子上的布料,黯然沉默。露伊西靜靜的,梅裏深呼了一口氣。

“……他消彌了。他是大天使,戰争過後,靈體本來就不穩定……誰知道就那麽突然的……于是整個天堂,就剩下我和艾倫了,自那時起我就發誓,我一定要艾倫好好的活下去。幾百年後,我從力級掉到權級,很多東西說不上話了,那倒也沒什麽,因為我發展了裁縫店。已經不是戰争時代了,沒有惡魔,也沒有堕天使。當我覺得一切足夠幸福的時候,意外來得很平靜。”

“那天我在樓下清點布料的進出,院子裏卻發出一些鬼祟的聲音。我跑到窗口觀望,發現一個男子和一個女子打量院子中種的花卉。亞歷克斯最喜歡花草,最愛玫瑰與薰衣草。那叢玫瑰花了是我好大的價錢,好多的心思才好好養出的那麽一叢,玫瑰這種東西,根本不是在天堂能活下去東西,以前種的,不是枯就是死。只有這回長勢好些。我以為他們只是喜歡看看,誰知我剛要離開窗戶時,那兩人竟飛了進來,要挖我的玫瑰!”

“我吓了一跳,慌忙跑了出去阻止他們。我在外面擋着他們,剛開始他們有點慌亂,而兩人對視一眼後,那男子一把把我拉開沖我大吼‘你是什麽東西!’……我們三人撕扯起來,可能因為聲音過大,把在二樓的艾倫嚷了下來,正巧看見我被那男子推了個踉跄,他氣急了跑過來伸手把那女子拽向一邊,那女子沒站穩,一頭撞在了桌角,鮮血直流,一時間……我們都呆了。”

“艾倫他吓壞了,他從沒見過那麽多血,反複解釋他只是心急,他一臉要哭出來的樣子,我忙把他拉到我懷裏。後來教局的人來了,因為我們沒有損失東西,那女子又受了傷,說不清楚沒有辦法,讓我先給那女子治病。我給那女子治了病,那女子又索要了些錢財……我以為這件事就罷了……哪料到。”

那女子記恨在心,隔了幾個月帶了一群教廷的人把艾倫帶走了!那時候我才知道,那女子是天使長的女兒,家裏有教廷的人……他們沒有任何原由的闖進我的家把艾倫奪走了!我死抓着艾倫,還是被人拉開了……最後那女子幸災樂禍的朝我微笑,說‘誰讓你兒子傷了我呢?這麽殘暴的性子,将來堕落了怎麽辦?讓我們把他帶去教廷,讓他好好改造吧。’……就這樣,至今六百年,我再也沒有見過艾倫一面。

“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在尋找他。要錢的,我去送錢;要事的,我去辦事……幾十年前,終于有了艾倫的音信。我打聽到亞倫天使長的朋友弗拉德有艾倫的消息。那天,我忐忑的拜訪了弗拉德的家,打開門的那瞬間,你猜我看見了誰?”

梅裏的臉浮上可笑之色,露伊西側過頭。

“我看見那個親手把我的孩子奪走的那個女人!更可笑的是……她管弗拉德叫叔叔!我快瘋了,她當時沒怎麽反應過來,我心裏慌亂,沒待一會就走了。我擔驚受怕的過了一段時間,希望她忘記了,可是有一天我在家,門外有人敲門,我去開門……她就站在外面。”

女子笑盈盈的走進來,打聽我的近況,我呼吸都覺得困難……直到她問‘你和露伊西·納維亞的關系很好吧?她的舞蹈很棒呢。’……我甚直停止了心跳。我恐懼的想,在我身上,還有她什麽不知道的呢?她溫聲細語的說‘你和艾倫許久不見了吧?我很得意你朋友的舞蹈呢,能給我錄屏看一下嗎?就別打擾你的朋友了,我們這麽熟,十天之後就麻煩你了,到時候,我會再來的,請你務必記得喲。’……她走了,那麽開心……她拿艾倫來威脅我!為了得到你的東西……

梅裏說到這裏,便不再言語了。露伊西紅着眼睛,艱難的張口。

“……這就是你背叛我的原因?利用我、犧牲我……為了你的兒子?沒錯……真是沒錯,朋友和兒子……哪個更重要呢?但是我不會恨你嗎?我不會恨你嗎?!……我、我那天,為了安慰你……我……我滿心歡喜的跑回來……我是為了誰啊?我是為了誰啊?!”

露伊西哭泣到打嗝,抓着梅裏的肩膀瘋狂的搖晃。梅裏扶着露伊西戰栗的身體“我知道啊!我知道啊……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啊!我活着為了什麽?我只是為了艾倫能過得好一點,如果他被我弄丢了,我還有什麽活着的意義?!我怎麽對得起亞歷克斯?!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不奢求你原涼我啊!”

梅裏說完,露伊西“噔噔噔。”退後幾步,梅裏癱坐在地上。安靜的屋內發出沉重的呼吸聲和抽泣聲,燈光還是一樣柔和,從來不因為照到的人不同而産生分別。陣陣茶香熏得露伊西一陣眩暈,露伊西靠着牆,無神的盯着地上。

“……我明白了。”

露伊西嘴邊扯開一絲笑,臉色慘白步履沉重的走向門口。梅裏機械的扭過頭,細聲問道。

“……你去哪裏?”

露伊西在門口停留了一下,微微搖頭,消失在夜色中。梅裏耳邊飄來輕輕的一句話。

“……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梅裏在地上失魂的坐了會,手拉着桌子想要站起來,一脫手桌子仄歪了一下,桌上的花瓶一晃,就那麽滾過桌面“啪!”的一聲摔個粉碎。

驚心動魄。

你一定要回來啊……艾倫……母親,母親……

梅裏抓起碎瓷瓶中的玫瑰,淚水潸然淚下。

我只有你了啊!

露伊西游走在街上,他不知自己究竟該去向何處。腦中回想起過去的種種,如臨夢境。

“露伊西?”

露伊西似乎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露伊西轉過身,來人走了過來,是西西裏聖修。

露伊西動了動唇,低沉的問了句好。

“聖修。”

“嗯。”西西裏冷淡的回應了一聲,皺起眉頭。

“我呀,在會場就看見你啦,你說你,本來天賦就差,多回家看看《與約書》啊?《與約書》十二節四小節你看了嗎?聖修啊都是為了你好,你級別高了,幹什麽不好?……你休閑一下就算了,怎麽還不回家修習呢?你看看霍恩他《與約書》背誦的多好啊……你說你不為自己想想,也得考慮考慮自己的父母啊,你父母供你這供你那……嗯,好了,說點正事吧,過兩天把自修生的修習感悟交給我,上面要檢查的。”

西西裏聖修說完便轉身走了。露伊西不言不語的聽着,直到聽到最後一句臉色微變。

“自修生……?

西西裏冷着臉一回頭“是啊,你們這時候都該交報告了,別給我忘了,不然很麻煩的,沒有你的檔案,到時候和我可沒關系。回家修習吧納維亞。”

西西裏不耐煩的走遠了,露伊西怔愣的僵在原地。

她……在說些什麽?

自修生?

那不是花德珍幣才來到教堂修習的那類天使嗎?

我……是……

……什麽?

第 8 章 :合作

最後還是孟公公打破尴尬的局面,“三殿下還真是性情中人,國公爺這下可以安心将令千金交到三皇子殿下手上了。”

獨孤裘苦笑幾聲,女兒能嫁入皇家是榮耀。但這個女兒,不記恨他們獨孤家就好。

“商議婚事,衆位小姐在場,似乎有些不合适。”

獨孤裘連忙遣散衆女兒,與孟公公分主次坐下商議起獨孤驚鴻的婚事來。

赫連城的力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獨孤驚鴻幾乎毫無反抗的能力。

出了獨孤府大門,赫連城将手放在唇邊,一吹口哨,只聽見遠處馬兒嘶吼,不多時一匹白馬便飛馳而來。

赫連城一松開的手,獨孤驚鴻拔腿就逃,但一雙鐵腕一般的手臂禁锢在她的纖腰之上。

來不及說話,男人輕輕一抛。

獨孤驚鴻整個人便飛了起來。

啪!

準備無誤地落在馬背上,小腹撞在堅硬的馬背上差點沒讓獨孤驚鴻将剛剛填在胃裏的食物吐出來。

赫連城一個縱身跨到馬背上,不等主人揚鞭,那馬兒便鐵蹄離地,踏着落葉馳過大街。

一路的颠簸,撞得獨孤驚鴻頭昏眼花,她暗暗在心裏将赫連城罵了數遍。

“籲。”

馬兒在紅葉飄零的楓樹林中落蹄。

獨孤驚鴻無力地滾下來,落在樹葉上,鮮紅的衣服和落葉練成一片。

男人還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痛苦的雙眸。

“真奇怪,殺人的時候我看你挺帥氣的,為何現在用不出來了?”男人冷峻着一張俊顏上下打量道。

雖然還不太肯定,但赫連城已經有了七成的把握,獨孤驚鴻的能力淩駕于修靈師之上!

“南國神女被害,段家奪得帝位。帝王轉換,從前和南國的關系自然不作數,我大荒未婚的皇子只有本王。我們在南國使臣來之前定下親事,他們自然沒有理由将人塞到本王身邊。”

獨孤驚鴻的腦子卻突然地被一根緊繃的玄激起了波瀾,滿腦子嗡嗡作響,段祈玉謀朝篡位,成為帝王,她的仇人還活着……父親,母親,獨孤全族……

“神女的族人如何了?”

段祈玉心狠手辣,難保不會斬草除根。

突然,一雙淩厲狠辣的眸光自地面射來,赫連城低眸,一雙充滿血絲的雙眸死死地盯着他,眼底是滔天的恨意……

神女獨孤驚鴻,她們兩人雖然姓氏相同,卻是完全沒有任何關系的。

“獨孤一族居家被遷出南國都城。”

獨孤驚鴻面色稍稍緩和了些,父母從小将她示若珍寶,若是因為自己的愚蠢而害的他們無辜喪命,那她真無法原諒自己了。

段祈玉,她恨不得将這個名字化為灰燼!

“你是大荒的獨孤氏,為何如此在意南國的人?”赫連城用探究的目光盯着滿臉怨毒的少女。

獨孤驚鴻一個字也沒能聽進去,她恨不得馬上回到南國,與段祈玉同歸于盡!

報仇!報仇!

獨孤驚鴻的腦海中不斷地叫嚣着這兩個字,指甲狠狠地陷入肉中,液體染紅了手腕。

赫連城劍眉微蹙,想說什麽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與我同姓,未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讓三皇子見笑了。”獨孤驚鴻啞着嗓子說道。

赫連城眼中閃過一絲怪異的神情,卻沒有再多問什麽。

“只要躲過南國和親,我給你一筆錢讓你可以離開獨孤家,獨孤家絕不敢為難你。”

他都調查清楚了,這個女孩從一出生就被抛棄,獨孤家就是她的枷鎖。她不能修靈,雖然是出身名門,卻沒有家族的支持。這樣的棋子,就算到時候她要糾纏,也很容易擺脫。

“好,我非常願意和三皇子殿下合作。”女人眸光一轉,平靜地答道。離開大荒,她就還有機會再見到自己的父母親人,哪怕是去他們二老身邊做一個侍女也能盡一份孝心。

現在的她是大荒獨孤家的庶女,神女獨孤驚鴻已經死了,她不過是借屍還魂的惡鬼罷了。說不出不但沒人相信,只怕小命不保,所以再沒有保全自身的情況下,獨孤驚鴻是不打算将自己的身份暴露。

看着女人極其配合的态度,話不經過大腦地脫口而出:“你就不問為什麽選擇你?”

“那是你的事情,殿下不說,驚鴻不問。”

女人的話十分簡潔,這倒有些和了赫連城的口味。

地上的獨孤驚鴻揚唇淺笑,将滿腔的恨意深埋在胸膛,伸出手來。

“殿下選中驚鴻,那驚鴻定當全力配合三殿下,直到我們的合作結束。”

赫連城冷冷地俯視着地上的人,幾乎占了三分一的胎記絲毫沒有讓女人有半分自卑,相反,那雙狹長的鳳眸如辰星一般,在暗處也發出清冷明亮的光。抓住那只手,輕輕一帶,女人如飛燕一般飛揚,落在馬背上。

馬兒招搖過市,赫連城一手握着女人的腰,一手握住缰繩慢慢悠悠地走在長街上。

整個皇城的百姓差點沒被這一對閃瞎了眼。

他們的戰神,大荒最偉大的英雄居然帶着一個醜如惡鬼的女人!

“是我看錯了嗎?殿下為什麽會和那樣的女人在一起?”

好些人不做生意,卻使勁地揉眼睛。

“沒有錯啊!那是殿下,但那個鬼臉女人是誰?”

雖然是竊竊私語,但獨孤驚鴻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她只是一笑,反而将自己的頭靠在赫連城的肩膀上。

“太醜了,殿下的口味還真重啊!”

啪啪!砰砰!

那人被百姓當街毒打。

“呸!殿下是最強悍的男人。”

那人委屈地捂着臉,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我看,那位姑娘一定是在臉上塗了東西,你們看她沒有塗東西的那半邊臉多美。一定是這樣!”

某人捏着下巴分析道。

衆百姓附和:“對,一定是這樣!英雄配美人。”

馬上的獨孤驚鴻臉上的笑容苦澀了幾分,她在南國受人愛戴的程度不亞于赫連城,只是不知道她的死和獨孤家的隕落會不會有人傷心。

赫連城帶着獨孤驚鴻在整個皇城逛了一圈,其中還為獨孤驚鴻買了一些首飾,兩個人恩愛非常。

幾乎大荒皇城的人都知道赫連城有了心上人。#####

第 7 章 :銷路

第二天江超睡到自然醒,照例進入空間,把空間裏的蔬菜整理了一下,又收獲了一大堆的種子,現在空間裏的蔬菜,江超基本上都沒有摘,全部留成種子,畢竟他從地球上帶來的種子有限;弄完種子又來到聖泉邊上,昨天種菜用掉的聖泉現在又全部恢複,而且空間的土地好像又增加了一些,以前的小溪現在成了一條河,裏面的魚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而且裏面多了很多小魚,應該是繁殖了。

看到昨天在海裏抓的藍色龍蝦正在追逐小魚,沒想到海水裏的生物在淡水裏也生活的很好,江超心想,等有時間了再去趟海裏,多抓點東西丢在小溪裏。

回到菜地,摘了一個拳頭大的西紅柿一邊吃一邊出門,卻不小心一頭撞上跑來的江勇。

哎呦!江叔,您差點把握的骨頭都撞斷了,有什麽事嗎?這樣慌慌張張的。

菜、菜,江勇一邊喘氣一邊說道,小超,你快去看看菜,長得太快了,現在都已經開花了!

就這事啊?我還以為發生什麽大事了呢,走,我們也去看看吧,當江超和江勇來到菜地的時候,發現村長江濤撅着屁股站在菜地門口,想隔着大棚往裏看,卻什麽都看不到。

小超,你們來了,我來看看你們的貴族菜種的怎麽樣了,要是能存活,那我們村子可就發財了!

活了!活了!濤叔,這菜啊長得特別快,現在都已經開花了,江勇激動地說道。

開花了?村子江濤一臉的疑惑,你們不是昨天才栽下去的嗎?怎麽這麽快就開花了?

嗯,栽的時候就已經很大了,今天早上我起來一看,好些個都開花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采摘了,到時候首批菜給濤叔您送去。

好!好!太好了,村子江濤也是一臉的激動,快,把門打開,我們進去看看。

江勇打開大棚的大門,一股清香味撲面而來,長成小樹一樣的蔬菜挂滿了花朵,像長豆角,江勇已經豎起了竹子搭成的架子,茂密葉子看起來像蒲扇一樣。

這就是貴族菜啊!原來長這個樣子,村長江濤像一個鄉下老爺子第一次進城一樣,這裏看看,那裏摸摸,小超啊,這個貴族菜能不能再擴大産量?

村長爺爺,擴大産量是沒問題,但是我們首先要找到銷路啊,蔬菜這個東西可不能長時間存留,否則要是全爛了那可就血本無歸了!

銷路你還需要擔心嗎?就算你把我們江家村全部的土地都種上,也不足大陸上百分之一的消耗,現在大陸上的貴族菜都不對侯爵以下的貴族供應了,更別說一些大飯店,根本就買不到。

那村長爺爺,您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小超啊,建議談不上,我們這個地方窮啊!在國際上我們東方帝國是最後建國的,相比如其它三個帝國,我們東方帝國還有很大的差距,所以國家還沒有那個能力幫助到我們,但是你不一樣啊,你會種植貴族菜,不遠的将來一定會大有作為,所以我希望你以後生意做大了,一定不要忘記生你養你的家鄉!還有,我打了我一個叫張建軍的戰友電話,他是在鎮上開酒樓的,聽說我們這裏有貴族菜,正往我們這裏趕呢,估計快到了。

謝謝村長爺爺,您就看吧,等條件成熟了,我會帶領鄉親們一起發展的。

哈哈,不錯,不錯,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我那戰友來了,我們去迎迎!

張老弟,你來的很快啊!

那可不,江大哥,您這裏真有貴族菜?我可是一聽說就趕緊放下了手頭的事趕過來了,您可別诓我!

我诓你幹嘛?我們這裏真有貴族菜。

是誰有那麽大的本事啊?竟然能培育貴族菜!

男爵大人您好,江超趕緊行禮,天使大陸等級制度森嚴,普通人見到貴族,哪怕是最低級的男爵,也必須要行禮問好,而低級貴族遇到高級貴族也必須要行禮。江超看到張建軍佩戴的是男爵腰牌,就趕緊行禮問好。

這位是?

哈哈,張老弟,你可別小看他,他叫江超,貴族菜就是他培育出來的!

嘿呀!了不起啊江小友,張建軍聽說江超就是培育貴族菜的人一點都沒擺貴族的架子,反而姿态放的很低,不知江小友能不能帶我去看看你培育的貴族菜啊?

可以的,您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