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洩着叫嚣着怒吼着撕扯着我的身體,陷入恐懼的我抓不住一塊可以将我意識徹底從黑暗深淵拉回來的浮木,我被迫關在黑暗裏聆聽自己思緒支離破碎的聲音。
竟然出乎意料地好聽。
片刻後,心髒似乎又像活過來了一般瘋狂地跳動着,亢奮的心率似乎要幫助心髒從我心口處跳出來一樣。
每根神經像是要破裂般凸凸地跳着。
每塊皮膚像是要裂開般激憤地顫栗着。
整個身體猶如落進了深海裏,呼吸動彈皆不能。身上大汗淋漓。
意識像流水一般四散開來,接着随着沉睡逐漸消失。
也許過了好久。
也許過得并不久。
僅記得醒來時,沙發上全是粘稠的濁液,與我身上的汗水濃液相呼應,都讓人反胃想吐覺得惡心。
記得沉入在黑暗深淵與茫茫深海時,有只寬大的手掌溫柔地撫摸着我的脊背,這樣溫柔的力道是我曾經想都不敢想的,畢竟脊背上落下的從來都只有像毒蟲一樣令人感到害怕的鞭子與袖針落下的火辣疼痛。
我像個溺水者,雙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身體不敢松怔半分。
他一面溫柔地安撫我,一面像個惡魔一樣瘋狂扯碎我的意識。
他溫柔又殘酷。
我困倦又亢奮。
整個人像虛弱得快要死掉了一樣,他不發一語,溫柔地拍着我的脊背,輕輕摟過我的上半身,而此我耳朵恰好貼着他的心口,能清晰地聽到他胸腔裏心髒跳動的聲音。
我這才确定,我還活着。
但在當時。
我想着,啊,也許就這樣死掉也不錯。
抱着這樣絕望的想法竟是沒有死掉,整個人僅是想發燒了一般很困倦而已。
令我失望。
(六)
喜歡他嗎?
我不清楚。
也不想去搞清楚。
卻想和他一個人,靜靜地去往一個沒有痛苦沒有争吵沒有欲望的世界。
我和他,兩個人。
若是真的有這樣的好地方,能和他死在那裏也許很不錯呢。
我想,我就這樣想想。
這是個夢,我常能做到的夢。
寬敞明亮的客廳,他反常地将文件工作全然抛到了一邊,将年幼的我溫柔地抱在懷裏,讓滿身都是傷痕的我坐在他的大腿上。
溫柔地哄我。
逗我。
同我說話。
眼睛有些發酸,什麽話都說不出,跟個傻瓜一樣呆呆地盯着他的側顏出神。
恍惚間,畫面又轉換了。
他表情冷漠地坐于沙發上,客廳中央,她将我像個垃圾一樣推來推去,踢來提去,似發洩,似取樂,又似故意在他面前做出這樣舉動的報複。
我想求他救我。
但是卻發不出聲音,張了張口,聲帶像損壞了一般。
喂……你再不阻止我就打死這小子。
随便你。
喂喂真夠無情哦橘卿。
你就擡頭瞧我一眼也好。稍微伸出手掌,便可将陷入痛苦深淵的我救出……
巨大翁鳴。
血海。
屍體。
冷漠的他,與她。
是不是會死掉。
我從劇烈地咳嗽中醒來。
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洩憤似的扯開了衣領。
橘薔,你沒事吧?他輕輕地打開門,走進來,以一副擔憂的口吻說道。
我呆呆地望着他。
傻了啊。他在我面前揮了揮手,調侃道。
沒。我慌亂轉移視線。
沉默着。
我在他的注視下從床頭櫃上的書包裏掏出一個盒子,從裏面拿出幾根針,細且長。
針尖尖銳。
針柱因陽光的照豔閃爍着零碎的晃眼光芒,有一根針針柱上面沾了一滴血跡。
難聞的。
小小的。
像諷刺的。
你要縫衣服?他口吻困惑問我。
不是。我像瞧白癡一樣瞧了他一眼,不打算同他解釋。
那要做什麽?他繼續問。
你想知道嗎?
嗯。
我在他的注視下,将針尖緩緩刺入手腕,聰明的我特意避開了血管,先是針尖,而後是針柱,他凝怔了幾秒,反應過來後立馬扯開了我繼續将針往手腕裏使勁按壓的動作。
你做什麽?他呵斥道。
你是瞎子嗎。
……
很舒服的。我耐心地同他說。剛開始會有點痛,慢慢地等針全部刺進去了就會覺得很舒服很享受。真的。怕他不相信,末了我又強調了一遍。
什麽時候開始的?
忘了。
……她知道嗎?
與不知道有何區別。
我有些嘲諷地瞥了他一眼,而後繼續動作。
尖銳的針尖漸漸刺入血肉。
一根,兩根,三根……
猶如沒有思想的木偶一樣繼續着這樣的事情。
半個小時前,他将我書包裏所有能對我生命造成威脅的東西全部沒收了。
真傻。
這樣的話我就不回去找其他東西代替了嗎?
蠢貨。
而且,我根本沒他想象中的那樣蠢,自尋死這樣的蠢事我絕不可能做。
我重新縮回被窩裏面,将自己全身都縮進了被窩,背對着坐在床前的他。
我故意的。
不想同他交談。
她給不了我快樂,我便自己尋找。
你給不了我快樂,我便自己尋找。
如今你連我自己給我自己快樂的權力都要剝奪,這就是你所謂的補償?
可笑。
(七)
我生日當天。
在到達學校門口時,下車前,我跟他說叫他一定要來學校接我。
親自來。
下課後,我亂哼着兒歌,晃着頭腦收拾課本。
心情很好。
正當我将最後一本書丢進書包裏時,同桌指了指站在教室門外的他,她問我,那是誰?
我爸爸。我說。
……不會吧?她表情很驚訝,張大的嘴巴可以塞進一個雞蛋了,真醜。
哦。我想了一下,難得耐心地解釋了一下,他看起來很年輕的。
……不是。同桌有些躊躇,然後貼在我耳畔小聲說,我前幾天看見你親他了……
那又怎麽了?聞此言我的心輕輕地顫抖了一下,繼而裝作面無表情地斜了她一眼。
不是……你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爸爸都不會介意嗎?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壓着聲音說道,生怕誰聽了去。
可我讨厭她這樣。
誰讓你隐瞞了。
傻逼。
後來幾個星期。
班上有幾個人老是故意在瞧見我走進教室後故意在我背後說“同性戀”“亂倫”等惡心詞語。
我皆是面無表情,一一不搭理。
我斜睨了一眼坐在身側一直低着頭不敢擡起來的同桌。
這個傻逼。
誰又準許你說出去了……誰給你這樣的權利了……
滾去死吧人渣。
你怎麽又和他們打架了?他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背,有些無奈地問我。
嗯……我咽下一口蛋糕,說,哦他們說我是同性戀。
他拍我肩背的手嘎然頓住。
他們還說我倆亂倫。我又說。
……半響,他嘆了口氣,收回手,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香煙。難道不是嗎。
哦。我埋首繼續吃東西,忽然覺得這蛋糕吃起來有些難以下咽。
所以不打算收手嗎?
你不快樂嗎?我用他遞過來的衛生紙毫無文雅可言地擦了擦嘴巴,問。
啊?
你和我在一起,不快樂嗎?我放下蛋糕和飲料,直視着他。
……也許吧。嘴上這樣回答着,但他眼神閃躲,明顯是在撒謊。
噢。
嗯……他的語氣猶疑,眼神閃爍。
那和她在一起快樂嗎?
不。這次他回答得果斷,畢竟這确是事實。
噢。
我不快樂你會停止這樣的游戲嗎?
這不是游戲。我賭氣,皺眉強調道。
我覺得是。
……或許是你口中的補償吧。
……
不快樂的話,你怎麽不滾去死啊。
我将沒吃完的蛋糕哐當一聲推在地上,站起來,平靜地對他如此說道。
不再欣賞他俊臉上的表情變化,将沒喝完的飲料全部潑在他的臉上後擦了擦弄髒的手便快步離去。
(八)
他們即将複婚。
在一年半的偷偷摸摸見面後,她終于得到了他早已回國并且經常同我見面的消息。
彼此都沒有新歡,而且都沒有再結婚。
見了一面做了一次似乎覺得身體比以前兩人婚前時還要更契合。
索性就這樣靠着性維持生活也不錯。
那就再結一次婚吧。
兩個人渣抱着這樣糟糕的想法做了這個令我惡心的決定。
滿滿的惡心。
肮髒。
老實說,這個世界上我誰都搞不懂。
連同我自己。
他是喜歡我的嗎?
不喜歡的吧。
喜歡吧。
我不清楚。
可我想搞清楚。
恭喜你。
我走出客廳,站在陽臺上,倚着牆抽出一根煙。
你什麽時候開始抽煙的。他皺了皺眉。
從喜歡上你開始。我用同他開玩笑的語氣說道,但我說的确是真的。
……少抽點。他視線忽然閃躲起來,也倚着牆,說。
嗯。
除了恭喜就沒別的話要說了嗎?
……沒有。猶疑了幾秒,我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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