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走。
你放開。我身體跟定在了原地般,一動不動,冷然道。
回家。他強硬地說,表情至始沒有一絲變化。不過眼神稍帶一點無奈。
回誰家?
果然,我一問出這句話他身體便嘎然頓住,扼住我的手不禁微微松了一些,我趁着他呆怔的縫隙立馬甩開了他。
回我家。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如此說道。微微聳了聳肩,複又伸出手來拉我,這次我沒再躲開,見我乖乖地不再掙紮,他緊了緊牽住我的手,表情溫柔了一些,連帶着眼神都跟着柔和了起來。
天愈來愈暗。
客廳裏的氣氛有些怪怪的,說不上緣由。
我将碗裏的米粒刨得幹幹淨淨,舒服地哇了口氣,伸手大刺刺地抹了一把嘴,“啪嗒”一聲将碗筷砸在桌子上,坐在對面抽煙的他吓了一小跳,擡眼看了看我,然後嘆了口氣。
做什麽?我不悅地問。
誰教你這樣吃飯的。他語氣比我更不悅。
自己學的。
……他掐滅了煙,幾步走到我身側,優雅地坐下。
他慢慢伸出了手掌。
我後退。
他靠近。
我再後退,面色逐漸惱怒。
他一把把我拉近,表情淡漠。
我掙脫不開。
接着他伸出幾根修長的手指,輕輕地擦了擦我唇角沾着的飯粒。
動作溫柔。
我甘之如饴地享受。
末了我貪婪地舔了舔唇角,吸着飯的幾絲甜味和他指尖滿滿的香煙味道。
我舔舌動作故作情/色,但在情場老手他面前卻是不禁顯現出滿滿的青澀。
他揚了揚眉,又問,誰教你的?
自己學的。我白了他一眼,說。
……以後不能這樣。他皺眉,以一副命令的口吻說道。
憑什麽?
心裏不禁生起了悶氣,你這家夥完全沒有資格用這樣的語氣對我說話。
喏,用紙擦。答非所問的同時他抽出幾張餐巾紙遞給我。
真啰嗦。
我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餐巾紙,邊瞪他邊狠狠狠狠地擦着嘴,直到他摁住我的手我這才覺察到痛意,這樣狠的力道估計是把嘴都給擦腫了。
你媽沒教你這些?他摁住我的手腕,抽走了我手中的餐巾紙,溫柔地揉了揉我的黑發。
唔這感覺……
還不賴?
她不打我就很好了。我朝他翻了個白眼,在心裏腹诽了一句。
我得回去了。沉默了半響,我一把推開他靠近我的身體,動作迅速地跳出老遠,提起書包就往外開跑。
跑出沒幾步就聽見身後的他喊了句——別跟你媽說你見過我。
我本打算狂奔的腳步嘎然停住,呆怔了好久好久,我轉過身面對着他,冷笑道:“怎麽?你在怕什麽?”
他撩了撩眉,抽出一根煙,叼上:“你別說就是。”
哦。我冷冷應道,随即慢慢鍍步而出。
怎麽不跑了?背後的他問道。
關你屁事。我頭也不回吼道。
我怎麽不能管你了?我是你——
惡心!
我朝後面吼了一句,而後開始狂奔了起來,将身後他氣憤的吼叫盡數丢在了耳後。
惡心。
她。
還有你。
(五)
像偷情一樣。
我與他。
這樣偷偷的見面持續了好久,長達一年。
報複性的,沒有将這件事告訴那女人。
我坐在他的床上。
穿着一年前才入的那所大學的大學制服,悠閑地晃着腿拿着一本畫本亂塗亂畫。
而坐在辦公桌前辦公的他時不時在鍵盤上敲下幾個字,時不時回頭瞧一眼我在做什麽,是不是睡着了等等。
我漫不經心地在畫本上塗了幾筆,擡頭瞥了一眼他的後背。
喂。我沖他背影叫了聲。
嗯?
前幾天……我故意停頓了下。
什麽事?他的疑惑被挑了起來,在“啪嗒啪嗒”的打字聲開了口。
她問我怎麽好久都沒有呆在家裏了,是不是有事瞞着她。我以一副随意的口吻說道,悠閑地甩了甩手。
……你怎麽說的。像是被挑起了話題興致,他轉過椅子問我。
我說……我交了男朋友。
我揚了揚眉毛,在“說”字上面拉長了音調,吊足了他的胃口。
他聞言面色一變,嘆了口氣,又轉過身去,說,你故意的吧?
嗯。我又低下頭畫畫。
她打你了嗎?
沒有。
他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書房裏再度恢複沉默。
我卻忽然生起悶氣來,拿起筆在畫本上亂畫一通。
沉默了一陣。
我盯了他的背影好半響,問,你是在補償我麽?
他正在打字的手指停滞了片刻,然後又恢複了之前打字的頻率,毫無感情的語氣,算是吧。
太沒誠意了吧。我冷笑。
那橘薔想怎樣?是缺錢用了嗎?
才不是。我笑眯眯地歪頭道,即使他看不到我這樣類似于小孩子的調皮動作,我卻硬是想要做出這樣的動作來裝活潑取悅他。
可悲。
你回來得太晚了。我忽然輕聲說。
補償得也太晚了。我又說。
做錯的事情或是沒有做的事情隔了這麽些年卻還想要再補償是會付出或輕或重的代價的。我繼續說。
我第一次被打的時候,我就想呀,別人家的媽媽肯定都同她一樣這樣兇吧,但每家的爸爸肯定都是很溫柔親切的,所以在被打的時候抱着這樣想法的我倔強地從未掉過一滴淚,我想着你一定會來拉開我的,或者狠狠推開她,抱着我哄我。
但是你沒有。
你冷漠地坐在沙發上處理文件,不發一語。
全當沒有瞧見。
再後來,我被打的時候痛到不行,我都會朝你的方向望去。
我就想着,也許你下一秒就會丢下文件跑過來哄我也說不定呢,也許你下一秒就會發起火來為我而和她大吵一架也說不定呢,反正你肯定會那樣做的……
但是直到你們離婚,我同她搬家離開前,你都沒有……
然後我又會想,我到底是不是你們親生的呢。
我想從你口中得到答案。
我晃了晃腿,望天輕聲說道。
他沉默,亦不再像剛才那般快速地打字。
整個人像呆了一般坐在那裏。
這樣的他像個傻逼。
蠢貨。
你早該料到我會問出這句話。我說,聲音顫抖,所以你不該回來。
我想要的不止你給我的這些。
你也猜不到我想要的。
空氣像是凝結了一般,過了好久好久,許是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開口說話了。
那你想要什麽?
你問我也不會回答你。我吸了吸鼻子,從小養成的習慣,即使心裏再難過都絕對不會難堪地哭出聲音,總将淚水憋回去往肚子裏喝掉。
半響,他轉過身來,凝視了我許久,慢慢走到沙發前,輕輕坐下,摸了摸我的頭,輕聲說,只要還有機會,我就會補償你。
啊,是嗎。我假裝訝異地反問,心裏卻不停地發笑。
你幹嘛去了。很想這樣問他。
嗯。他微笑點頭。
我大笑着瞪了他一眼,然後猛地将他猝不及防地壓在了身下。
他驚愕地看向我,卻沒掙紮。
你說過會補償我的吧?
嗯。
随便我要什麽你都會給哦。
嗯。他想了一下,有些疑惑地問,你想要什麽?
真的會給嗎?
嗯。
好。
你做什麽?
他驚訝地盯了盯忽然将他雙腿大張開的我,在我将他褲子拉鏈猛地拉開的時候他終于回過神來,開始掙紮,卻又不敢做出過激的動作,想是怕将我甩下沙發。
你說過會補償我的吧。我輕輕說。你才說了不過一分鐘。你的話也是太沒有承諾性了,果然還是不該相信你。
他有些發懵地盯了幾秒坐在他身上的我,好像很難過似的露出了憂傷眼神,可是這一點都不能夠讓我動容。
然後,他松開了扯住我手臂的手,很認真地說,是親生的。
嗯?
你是我親生的。
哦。其實我根本不在意這個答案,我在心裏翻了個白眼。
所以?我挑眉問。
所以你可以下去了。他眼神閃爍了一下,催促道。
噢。我依舊沒有動作,繼續盯着他。
……嗯?
這補償又不會要了你的命,為什麽不給我?
……
他凝怔了數秒,輕嘆了口氣,凝視了許久神情堅定的我,漫長的等待像是有半個世紀一樣長,他說,好。
我像個溺水者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這感覺熟悉又陌生。
讓我的心像當年一樣惶恐。
某個東西硬生生地擠進身體裏。
嗚嗚咽咽——破碎的單音節從聲帶出發經過舌頭零碎地抛在了空氣裏。
一如當年被他抛棄的我。
眼前一片黑,整個大腦所有的神經都像是被毒藥麻痹了一樣,我全身的每根感官神經像是在這一刻皆被狠心地奪去了意識。
全身的疼痛仿佛是全部集中到了某個地方一樣,卻又像是找不到出口一樣瘋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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