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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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兩只超還是調停了混亂的場面。

當然,之所以這場世紀大戰停止的如此輕易,還是因為小反派打着打着突然看到了不遠處的人群,以及為首的人投射過來的不贊同的目光。

意識到什麽的少年泰坦們在一瞬間将聲音收斂的幹幹淨淨,湊到克拉克的身邊,一個個又是一副乖巧模樣。

布魯斯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看着身旁全在看好戲的隊友,将嘆息聲壓抑回了喉間。

“你們是一個團隊。”

星火點了點頭,神色無辜而又認真,就好像剛剛那個追着人從天上揍到地上的人不是她一樣:“我們是一個團隊。”

“我們可是好兄弟!”野獸小子将臉貼在了鋼骨剛剛被自己揍了一拳的人類側臉,“對吧?”

剛剛收起炮彈的鋼骨雙手合十,又從後背中伸出一只手跟野獸小子擊了一拳:“是的,兄弟!”

渡鴉嗯了一聲,仍舊在她身邊張牙舞爪的不知名生物揮舞着出去觸手試圖将羅賓吃下去。

注意到別人的目光後,她低低念了聲咒語,将不知名生物連同羅賓一起扔進了異空間,眨了眨眼也跟着星火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等等?

哈爾有些狐疑地看看神态自若的少女:“剛剛她是不是把什麽人打包一起扔出去了?”

“……是的。”目睹了這一幕,巴裏手中零食差點都沒拿穩。

幾秒後,在閃電俠的提醒下,明明什麽也沒幹就被卷進了這場争執的羅賓因為轉換時空所帶來的眩暈,趴在地上不停地嘔吐了起來。

沒想到以這種方法結束了這場争執的超人忍不住沉默了一下,看向了面色沒有什麽波動的布魯斯。

像是沒看出來他眼裏的複雜,布魯斯微微思索一下,立馬開啓了工作模式。

“還記得你剛從房間飛起來的時候看到的地形嗎?”

正義聯盟在甫一集合之後就讓并沒有失去飛行能力的超人飛起來看了一眼四周的地形。

草木有些過分茂盛的地方零零散散分布着一些房子,高大的樹木将視野遮掩了個大半,唯一人工的痕跡就是那些散落分布的房子。

正聯成員們所在的房子相隔倒是不遠,因此剛出來就湊到了一起。

“我在東邊的樹叢中發現了一處山洞,還沒來得及細看就發現這邊有動靜趕了過來,在路上碰到了其他人。”

布魯斯簡要概括了一下分開之後的遭遇。

他發現的那處山洞被一扇厚重的石門封住,上面有這幾個凹進去的孔洞,他比量了一下大小,正好能與那面莫名其妙的鏡子嚴絲合縫。

衆人湊在一起商量了一會兒,在确定沒有其他特別的發現後一致決定先去山洞那邊看看。

“B呢?”

圍着所有人轉了一圈還是沒有發現布魯西的大超撓了撓頭,有些疑惑。

只是沒等他疑惑多久,巨大的建築倒塌聲就讓他整個人一激靈。

“轟——”

在這一陣震耳欲聾的倒塌聲後,傳來聲音的地方又響動了一陣,聲音有些斷斷續續,比起剛剛那一聲倒是顯得有些溫和。

——是東方。

被這陣聲音打斷思路的布魯斯擡眼瞧了瞧被驚起的一片鳥類,在判斷出方位後微微皺起了眉。

那是山洞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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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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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少年二桶君[綜英美]》

好不容易從墳裏爬出來,結果發現那個搞死自己的小醜還在活蹦亂跳的傑森很想一槍把他崩了。

???

你知道死了的這些年我是怎麽過的嗎?

老子除過妖驅過鬼,今天要去救某個鐵罐子明天就要跟着複聯去怼狂笑,轉頭還要搞白色的鐵罐和外星人。

他甚至還被平行世界的布魯斯追着叫過哥哥!鬼知道當時他的內心都是些什麽亂碼。

最可怕的是——

“噗。”

托尼很不負責任的笑了:“我以為你們蝙蝠家走的都是低調的路子。”

舉着一個一人高魔杖的傑森:……

別問,問就是老子是魔法少年。

【食用說明】

※快穿流,傑森死後被魔法少年系統綁定到各個宇宙完成任務w

※cp迪克,副cp超蝙超無差

第 29 章 、憤怒

黑夜中,消失的藍光忽然大甚,排山倒海般襲卷而來,迅速籠罩了整個山脈!

“轟!”

一聲震天巨響,藍色光罩猶如巨鐘覆蓋在這片山頂上,将整個山麓一分為二!

衆人驚呼,“神秘光罩又了出現了!”

“大家快退!”

陣陣驚喊聲響起,沒有及時逃出來的人被隔絕在裏面,其內魔獸上千數萬,不消一會便被魔獸群撕得粉碎或吃個精光。(下載樓

“血泣!血泣!”北澤容辰用盡了魔法依然撼動不了光罩一絲一毫,一想到傾城被萬獸吞噬啃咬,他心中悲憤愧疚,哀痛不已。

北澤容辰徹底暴走了!他擡起頭,眼中充斥着濃濃的仇恨和憤怒,“南宮傲天!受死吧!”

“烈炎焚天!”北澤容辰發出一大片火焰,火焰的範圍足足有十米寬長,周圍的溫度都不禁升高了些許。

金色的火焰猛烈的朝南宮傲天襲去!

炎熱的氣息讓南宮傲天瞬間臉色大變,連忙後退,手中大刀連數劈砍,依然抵擋不住烈炎焚天!

北耀帝國和南宮帝國兩方大戰起來,直至東方太陽升起,戰鬥更是火熱,一直持續了一天一夜,終以南宮帝國失敗結束。南宮帝國的人自是都受了重傷,尢其是南宮傲天被北澤容辰打得近乎殘廢,連滾帶跑的逃回了南宮帝國。

金燦的陽光透過枝桠,灑進陰暗森冷的山洞中。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黑袍少年氣若游絲,清雅稚嫩的臉龐一片蒼白,胸前的血跡已凝固,烏紫一片。旁邊是一只通體紫藍色的動物,它只有三尺多高,它的模樣遠遠望去像是可愛的小貓,奇怪的是背上長了一排紫藍色的尖刺,鋒利無比,還有那紫藍色的尾巴輕輕一甩一甩。

當它看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黑袍少年時,它那紫色的瞳眸中一片擔憂,隐隐泛淚,它時不時用柔軟篷松的尾巴輕輕撫弄少年的臉龐。

少年緊閉的眸子忽然抖了抖,睫毛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裏?

“嗚!嗚!嗚!”身旁傳來一聲聲似喜似悲的小貓嗚咽聲。

“紫風!”黑亮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驚詫,原來她沒死!傾城慢慢的坐起身來,忽然胸口傳來一陣錐心的疼痛感,讓她不由悶哼出聲。

她胸口不是被中了一箭嗎?然後跌入密密麻麻的魔獸群中……

那為何她還好好的,沒有成為魔獸的腹中餐?

傾城看着眼前紫風足有三尺多高的身軀,原本漂亮的紫藍色羽毛沾滿了觸目驚心的血跡,顯然紫風為了救她受了不少的傷,還好紫風沒有生命之憂。

“紫風,是你救了我嗎?”傾城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了紫風的頭,眼神充滿了心疼。

紫風‘嗚嗚’的叫着,兩只小腿蹬來蹬去,似在訴說着什麽。

傾城微微扯動嘴角,“紫風,謝謝你。現在我要療傷,你替我把下風。”

紫風點了點頭,腳步輕移,走到洞口,一雙紫瞳警惕的盯着洞外,觀察着外面的一舉一動。

傾城從納戒中取出一瓶中級療傷藥,分別塗在胸前和手臂上,頓時一陣灼熱的疼痛感從胸口傳入心底,讓傾城不禁倒抽一口冷氣,硬是忍着那火辣辣的疼痛感,傾城盤腿而坐,将心神沉入丹田,用精神意念控制着那藥液在受傷的筋脈處緩緩的來回修複着。

經過兩個時辰的療傷修養,傾城原本那蒼白無血的臉龐漸漸恢複了一些紅潤,慢慢睜開雙眼,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由于受的傷太重了,中級療傷藥的藥效只能修複一半的傷勢。

雖然只是恢複了一半的傷勢,但卻可以自由行動了,傾城慢慢站起身來,覺得身體有些發軟無力。紫風聽見聲音回過頭來,見傾城醒來,高興得‘嗚嗚’大叫。

“紫風,我們去外面看看。順便尋找一下異寶的下落!”傾城心中有些着急,神秘光罩破解了,北澤容辰他們是不是已經闖進古落森林內部尋寶去了呢?那麽多的強者都在争奪,自己又受了重傷,不知道耽擱了多長時間,也許寶物已落入別人手中。

不管怎麽樣,不到最後關頭絕不放手!無論如何一定要得那神秘的絕世寶物!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傾城大踏步朝洞外走去,紫風卻是忽然撲上前,一個勁的拽着她的衣角,拼命的搖頭,眼中盡是驚慌恐懼。

傾城不由眉頭一皺,外面究竟有什麽竟讓紫風驚慌成這樣?傾城慢慢的走到洞口,一雙黑亮的眼眸向洞外望去,頓時大驚失色,臉色慘白!

是魔獸群!

密密麻麻的魔獸群近乎占了這一大片叢林,遮天蔽日。清風吹來,一陣陣腥風刺鼻的惡臭也随之撲入傾城的鼻孔,傾城連忙捂鼻。

天哪!沒想到外面竟這樣的一副場景,難怪紫風害怕成這模樣!

密密麻麻的魔獸群虎視眈眈的盯着傾城所在的這個洞口,一雙雙殘暴嗜血的獸眸中既有貪婪的目光又有害怕膽怯的眼神,傾城迷惑了,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她可不相信自己和紫風有這麽大的實力讓魔獸群不敢進來。

難道裏面有魔獸群有想要的東西,但卻因裏面有更可怕更強大的東西存在,所以它們才不敢進來,才會露出那種既貪婪又害怕膽怯的目光?

心中這個想法一萌生,傾城便立刻施展出精神波動緩緩的,小心的向洞內探索而去。

靈魂之力進入黑暗狹長的通道中,拐過一個通道後,一道細微的紅光傳來,帶着微微的熾熱,就在傾城想進一步探索時,忽然兩道強大的精神威壓排山倒海般襲來,似九天怒雷,令人大有一種堕入深淵的錯覺!

傾城立刻撤回靈魂之力,心中暗驚不已,額頭上滿是冷汗。

兩道強大的精神威壓!實力近乎有五階,有可能還在五階之上!

裏面竟是有兩個實力恐怖的強者存在,難怪那些魔獸都守在洞外不敢進來!

傾城決定向洞內裏面探索。外面的情景已表明,若是她和紫風出去,只要不消片刻便會成為它們腹中的食物。而裏面的那種未知的東西雖然很可怕,但是卻是因為未知數,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一人一獸慢慢的行走在狹長黑暗的通道中,偶爾一股冷風刮過,涼入骨髓。走完這條狹長的通道,前方出現兩條石壁彎曲的路。左邊通道裏仍是無邊無盡的黑暗,右邊通道就是傾城剛才用意念探索過的,裏面有兩個實力近乎五階的強者存在。

皺眉想了想片刻,傾城決定向左邊的通道走去,那裏雖然是全是黑暗,但至少沒有近乎五階的神秘強者存在,相對來說比較安全些。

傾城小心謹慎的向左行去,紫風在身後緊跟,一雙紫眸在黑暗中熠熠發光。

在左通道中行了半晌之後,忽然眼前一亮,一束淡金色的光芒充斥在整片黑暗之中!

它像似調皮的孩童,這裏是它狂歡的天地!

它像是黑暗中的主宰,耀眼,而又充滿了神秘!

第 34 章 芨芨草

火蟒守着地心火石, 正緊緊地盯着白芨二人。白芨敢肯定,如若拿了地心火石,那火蟒定會撲上來。

“現在怎麽辦?”

白芨轉頭望向師兄。越靠近熔岩湖, 溫度越高, 再往前接近地心火石, 只怕防護的陣法會失效。

喻永朝側目道:“你可有不适?”

自從進入山口內部, 體內的寒毒被壓制了般,并無疼痛的感覺。只是與之相反地,白芨産生了燥熱感,且越接近地心火石, 那燥熱感就越是強烈。

是體內的寒毒在作祟。

喻永朝看得出師妹極力在忍受, 強撐着進入山口。

白芨輕輕點頭:“沒關系, 還能撐得住。”

古書記載地心火石一旦從熔岩湖中取出, 需在半柱香的時間內融入體內,否則會失去效果。她必須親自取出火石, 融合到體內,才能壓制寒毒。

扛着高溫取到火石并不容易, 更何況旁邊還有個虎視眈眈的巨蟒。

白芨感受了下那巨蟒的氣息……它的修為最起碼在出竅期以上!

白芨下意識地估算那火蟒與她的距離。

守護靈寶的妖獸生性兇猛。若是沒有攻擊突然闖進來的他們,也許并不是不想攻擊。

而是距離不夠。

它被限制在這熔岩湖的中央,身長大概能有三丈,将整個身子盤成一團, 圍繞着地心火石。

她心念一動, 拿出伏鷹鞭,魔火改變了伏鷹鞭的長度和硬度,試探着向巨蟒的方向甩去。

下一秒, 火蟒直接蹿到了伏鷹鞭的尾部, 張開血盆大口, 就要将那鞭子吞吃入腹。

這個距離不行。

魔氣自鞭外散去,伏鷹鞭眨眼間又變回了原本的長度。火蟒撲了個空,将身體縮回去,怨毒地瞪着白芨。

喻永朝看着白芨的動作,頓時明白了她想做什麽。只是看見白芨在火山口呆久了有些悶熱的臉色,只說了兩個字:“用扇。”

對啊!用扇子探測距離更方便!

白芨眼睛一亮,摸了摸身上,空空如也。

……忘記了,玉扇被師兄拿走了。

喻永朝顯然也想起來他拿走破損的玉扇這回事,從腰間解下玉扇,遞給白芨。

白芨接過折扇,入手時并不是清涼的觸感,而是溫熱的。分不清是在火山裏面升高了溫度,還是師兄身上的溫度。

她低下頭,好在火山裏面溫度高,就算她臉紅,也看不出來。

用伏鷹鞭去試探距離要來回改變長度出鞭收鞭。而玉扇卻可以直接飛一圈試探距離。

扇骨處雖有破損,但對飛行沒有特別大的影響。

白芨往玉扇中注入魔氣,腦子裏卻不合時宜地想到那天她跟着喻永朝學扇,她拿扇子摘魔果時的畫面。

當時大師兄是怎麽評價的來着?

……飛的像個陀螺。

陀螺轉着轉着朝着地心火石的方向靠近。

火蟒的眼睛捕捉到了玉扇,在某一時刻,風馳電掣一般撲了過去。

然後又撲了個空。

玉扇旋轉着回到了白芨的手中。

看起來,這個距離就是安全距離了。如若再接近一步,就到了火蟒能攻擊到的範圍了。

白芨記下了距離,發現師兄禦着腳下的折扇離熔岩湖又近了幾分。

喻永朝的視線從火蟒移回到白芨身上:“我去引開巨蟒,你趁機去熔岩湖裏奪得地心火石。”

說罷,從白芨手中拿回玉扇,足尖一點,将玉扇一踩,向前飛去。

那可是出竅期的妖獸!

雖說大師兄的修為也在出竅期,但是妖獸修煉不易,通常實力會比人修高處一個層次。師兄算是跨階在誘敵!

白芨的睫毛微微顫動,但也明白眼下是最好的時機。

如若抓不住這機會,再想去奪那地心火石就難了。

在喻永朝踩着扇子飛進火蟒的攻擊範圍後,火蟒就像離了弦的箭一般朝着喻永朝直追過去。

白芨收回視線,禦着折扇朝另一個方向飛去。

地心火石散發着溫暖的紅光,安靜地躺在熔岩湖中央。

她明白師兄引誘火蟒留給她的時間不多,自己這邊行動晚一秒,喻永朝那邊的危險就會加大一分。

火蟒的身子依然盤踞在地心火石的周圍,即使是去攻擊喻永朝,它的長度也足夠将尾部留在這裏。

折扇在全速飛行,連防護罩都在發燙。

馬上就要撐不住了。

她能聽到巨蟒吐着信子的聲音,張口哈氣的聲音,魔氣撞上鱗片的聲音。

她忍住沒有回頭分心,折扇離地心火石的距離就剩下了短短一丈!

火蟒的尾部動了起來。

白芨本來已經準備甩出伏鷹鞭将那地心火石勾過來,乍然間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視線落于她身上。

明明在火山的內部,這視線卻讓她如墜冰窖!

那種被盯上的感覺讓白芨頭皮發麻,她沒有猶豫,腳踩折扇飛速地後退。

下一秒,她原來所站的地方,一顆巨大的火蟒頭襲來。

順着火蟒的身子看去,這火蟒的頭部并不是去襲擊喻永朝的那一個——

白芨呼吸一窒。

原因無他,火蟒的身子,連接了兩個頭部!

這竟然是個雙頭蟒!

她雖然退後,但這個距離仍然在安全範圍外。

自己已經錯過了這次的機會,先退回安全距離要緊!

喻永朝引誘着火蟒的另一個頭,他分了心神留意着白芨那邊的狀況,乍然見到火蟒的尾部也有一個頭,連忙朝着白芨的方向趕過去。

火蟒見一擊不成,再次撲過來。

白芨從未禦扇躲過速度如此快的攻擊方式,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喻永朝張口了:“疾。”

扇子擦着火蟒的頭加速向外飛去。

那火蟒的頭來不及止住速度,往下紮入岩漿之中。

白芨眼中神情翻湧。

她與危險擦肩而過,躲過了火蟒的一擊,松了口氣。只是沒想到,原來師兄沒有扇子也能使出法術。

她原本以為扇修的一切術法都是借助于扇子。

然而沒過多久,巨蟒的頭又從岩漿中擡起,高高地仰着頭,金色的眸子愠怒地注視着白芨。

“現在怎麽辦?”

岩漿傷不了火蟒,速度比不過火蟒。

喻永朝看了一眼白芨的位置,與她肩頭的小東西對視了一瞬。

他緩慢地扯出一抹笑容:“就繞着熔岩湖飛吧。”

哈??

真成陀螺啦??

白芨心裏小小地吐槽了一下,給扇子注入魔氣,開始與火蟒進行了你逃我追的畫面。

師兄很少讓她去做什麽,既然讓她照做,就自有他的道理。

白芨用最快的速度繞着熔岩湖飛,好幾次火蟒的頭都差點追上了她。而喻永朝正緊跟着她的腳步,與火蟒的另一個頭繞圈。

白芨:哦豁。

她好像知道大師兄要做什麽了。

兩個人就這麽快速地分別與火蟒的兩個頭繞着,火蟒把自己纏繞成了半截麻花。

火蟒的行動範圍越來越小,兩個人也逐漸靠近了地心火石的周圍。那火蟒反應過來了,沒有繼續再追,而是猛然朝反方向撲過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喻永朝動了,白芨動了,白芨身上的百靈鳥也動了。

火蟒的兩個頭從兩側朝着中間的兩人撲去。

而百靈鳥振翅飛起,以一種奇快的速度徑直朝着地心火石飛了過去。

喻永朝拽着白芨向後躲去,此時火蟒離他們不過十寸的距離。

百靈鳥觸及地心火石的那一瞬間,火石從鵝蛋大小瞬間變成了指肚大小。

原本追着白芨二人的火蟒猛然回頭,朝着百靈鳥撲了過去。

它沒有絲毫猶豫,鳥嘴叼起來火石就跑。

再不跑鳥命就沒啦!

而且地心火石被取出後,需要在半柱香內交給白芨,百靈鳥是一刻也不敢耽誤,朝着白芨所在的方向飛去。

哪怕火蟒攔着,也要先把地心火石融合了!

在那一瞬間,百靈鳥爆發出它鳥生中最快的速度。雙頭火蟒在身後窮追不舍,而它也終于飛到了白芨面前。

“白芨!石頭!”

百靈鳥一邊喊着白芨一面沖向前。

喻永朝:……

白芨:……

它感受到了兩人震驚的目光。

百靈鳥向下一看,發現嘴中的地心火石随着它說話的動作,從它嘴裏掉了出去。

雙頭火蟒已經近在咫尺,張開嘴就朝着掉落的火石咬去——

百靈鳥心一橫,翅膀都不撲了,趕在火石落下前掉了下去,然後用盡全力,把面前的火石推出雙頭火蟒的範圍外。

紅光沒入了身體裏。

當地心火石消失的一瞬間,空中的火蟒動作緩緩停了下來。它不甘地閉上金色的眸子,落入熔岩湖之中。

周圍的溫度正在逐漸褪去。

地心火石為整個火山口供給能源和力量,一旦它被拿走,所有依賴地心火石力量的生物都會沉睡,譬如這雙頭火蟒。

流動的熔岩正在不斷凝固。

百靈鳥撲撲翅膀從火蟒的嘴中飛出來,看見周圍一片詭異地沉默。

它歪了歪頭:“怎麽啦!怎麽啦!”

白芨呆滞地看着喻永朝:“師兄……”

喻永朝亦是沉默地看向自己的手心。

百靈鳥為了從火蟒口中搶下靈石,翅膀一振把地心火石呈抛物線拍了出去。

然後地心火石泛着紅光直接沒入了他的手掌心。

百靈鳥看看白芨,又轉頭看看喻永朝,在他手上感覺到熟悉的氣息以後,幹脆張開翅膀把頭埋了進去。

它好像……幹壞事了。

在沉默中,兩人一鳥面如菜色地從火山口出來。

饕餮在外面早就感受到了火山變動的異狀,本以為白芨得到了地心火石,結果看到白芨恍惚的表情,不太确定道:“火石到手了嗎?”

白芨點點頭,複搖搖頭。

“那到底是拿到了沒有?”

白芨沒有回答,反而問道:“我有一個問題不知當講不當講。”

“你講吧。”但是她能不能回答出來就不保證了。

“是這樣的。”白芨隐晦地看了一眼喻永朝的手,“我有一個朋友……”

饕餮點了點頭,等着白芨繼續說。

“他不小心與地心火石融合了,我想問問有沒有取出來的方式。”

饕餮摸了摸下巴:“嗯……這個朋友是不是你自己呢?”

白芨一陣沉默,艱難地張口:“不,真的是我朋友。”

白芨充滿希冀地看着饕餮,饕餮望了一眼喻永朝,喻永朝看着白芨肩頭的百靈鳥,百靈鳥把自己埋了起來。

饕餮咽了咽口水,看這架勢,她已經明白火山口裏發生了什麽。她細細回憶起了古書中的內容:“據書上記載,地心火石集天地靈氣而成,數千年才會出現一塊,而且只會出現在極熱之地。”

數千年。

他們拿走了一塊,也許千年之後才能等到第二塊。到那個時候,白芨不是寒毒發作死就是老死了。

饕餮沒敢看兩人的臉色,繼續說出她所知道的內容:“不過古秘境中天地靈氣豐厚,培育出來地心火石也只是時間問題。只不過,古秘境開啓時間不定,等到下次開啓,說不定也過去了千年。”

白芨:哦豁。

那這寒毒要怎麽解?

饕餮猶猶豫豫:“不過既然是得到了地心火石,每個月寒毒發作的時候,離地心火石近一點,應該會好受些。”

白芨聽了這話,更不敢去看大師兄的表情。

喻永朝要是知道自己成了人形暖手寶,估計會氣得把百靈鳥殺了吧。

“不過你放心,地心火石對你那個朋友并沒有壞處,甚至對修煉有所進益。地心火石所帶來的熱量亦可被寒毒産生的寒氣中和。”

喻永朝眼皮輕跳了一下,對饕餮說的話不置可否。

而白芨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雖然地心火石沒有融合在她體內,不過既然能抑制住寒氣,總比沒得到火石的好。

打擾大師兄睡覺的方式增加了。

打破三人一鳥尴尬局面的是發熱的玉牌。

古秘境開啓時間有限,為了防止弟子迷失時間,魔尊在玉牌上設了個感應的陣法。一旦感受到古秘境即将關閉,玉牌會提前三天以發熱的形式通知所有人。

此時玉牌提示古秘境三天後會關閉,從火山口這邊再趕回原先進入的地方不太來得及。況且路上再遇到一些奇怪的陣法,只怕會永遠迷失在秘境碎片裏。

他們三人地處秘境的南部,最合适的路線應該繼續往南邊走,直到觸碰秘境的邊界,走出陣法。

饕餮是一匹獨狼,見狀連忙擺擺手:“你們拿到火石就好,我先走了。”

一個體內有寒毒,一個體內有火石,她自己亦是得了傳承,大家都很圓滿。

白芨沒再挽留:“好的。”

她想起什麽,沒忍住多問了句:“對了,你知道南邊在哪吧?別迷路了。”

饕餮:……

路癡又何必傷害路癡。

饕餮踩着魔氣走了,此處一下子安靜下來。肩上的百靈鳥有一下沒一下地嘬着自己胸前的羽毛。

白芨下意識地問喻永朝:“師兄,接下來我們去哪?”

話剛出口,她便後悔了。

這樣說好像她賴上了師兄一樣。

然而喻永朝似乎默認了白芨在秘境中與他綁定的關系,搭下眼簾:“要出去嗎?”

白芨點點頭。

腳下是逐漸凝固的岩漿,形成了別樣的美景,古秘境外的修真界很少有如此特別的景象。喻永朝看白芨左顧右盼的樣子,放緩了自己的腳步,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談。

白芨摸了摸百靈鳥的頭,突然想起來,是它趁火蟒不注意,把地心火石從熔岩湖裏叼出來的。

“師兄,這百靈鳥到底是從哪裏撿的,熔岩湖的溫度這麽高,它還能飛出防護陣法。”

百靈鳥眨了眨眼,躲開了喻永朝的視線。

它什麽也不知道。

反正面前這個魔修扯謊能力高。

喻永朝定定看了百靈鳥半晌,輕聲說:“怎麽會有不怕高溫的鳥兒呢?”

百靈鳥心中警鐘大作,抖了抖鳥羽。

下一秒,喻永朝笑着吐出惡魔般的低語:“師妹快看看,百靈鳥身上的羽毛燒焦了沒,許是你沒有留意。”

白芨聞言用手指扒了扒翅膀上的毛,發現內側的鳥羽燒了個斑禿。

她肅然起敬:“百靈鳥真的是太好了,冒着被燒焦的危險也要幫我們拿到地心火石。”就是給錯人了。

百靈鳥:……就挺禿然的。

它很确定自己的鳥羽沒有被高溫灼燒,那麽是誰幹的已經顯而易見了。

百靈鳥敢怒不敢言,對上了喻永朝唇角揚起的笑容,終究屈辱地埋下了鳥頭。

喻永朝這才把目光從百靈鳥身上收回去。

他看着白芨的情緒并沒有被地心火石所影響,心下有些奇異,眼睛一掃她腰間破損的玉扇,忽然問了個問題。

“你恨玉昆宗嗎?”

“恨啊。”白芨看着遠處的景色,說的很慢,“若是不恨,怎麽能夠選擇踏入魔界呢?”

這樣才對。

有恨意才對。

喻永朝輕撫手中折扇。若是白芨真是個白的,他也不會真正去認可她。魔修的心中不該是單一的白色。

喻永朝向遠處望去,他們已經逐漸走出了熔岩地帶。遠處隐隐出現了古樹的綠,踩在砂土堆上,是嘎吱嘎吱的聲音。

他的腳步逐漸停下。

“師兄?”白芨聽到身後的聲音停了下來,不解地回頭。

卻見喻永朝專心地看向砂土堆中的那抹綠色。

“師妹,你可知這是什麽?”

成天關在洞府修煉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白芨:“是什麽?”

百靈鳥把頭擡起來,迅速望了一眼,脆生生地答着:“是芨芨草!是芨芨草!”

它真不愧是修真界百科全書·百靈鳥。

百靈鳥搶了喻永朝的話,他也不惱,而是揚眉笑了起來。

大師兄這一笑,卻不同于往日,不是譏諷,也不是客氣疏離,倒像是發自內心的笑容。白芨看着師兄的笑容,怔愣了一下,也緩慢地笑了。

喻永朝看了一眼地上的綠色,道:“我覺得師妹倒是很像這芨芨草。”

白芨蹲下身來,用手輕輕撥動着綠色的植株:“為什麽這麽講?”她打趣道,“難道是因為我們都帶着一個‘芨’字?”

喻永朝看着她的動作,道:“有什麽感覺?”

那植株粗壯,根須外批砂套,手撥動過去,感覺到極大的韌性。白芨思索了半晌:“我覺得它很堅韌。”

喻永朝看向遠方的砂土,點了點頭:“堅韌就代表着生命力很頑強。靈植多半嬌嫩脆弱,無法在這種惡劣的環境生長。而芨芨草在這裏長得很旺盛,甚至等到來年夏天,這裏的砂土堆,将會長出漫山遍野的芨芨草。”

白芨擡眼,終是忍不住反駁了一句:“可是芨芨草不是靈植,它是野草!”

喻永朝笑着看她。

白芨聽着師兄一字一句,很是堅定地說着:“誰規定野草不能生長了?它是野草,你是野劍,你與它有何異?”

白芨當即被震懾在原地,半晌沒說出話來。

靈植較弱,在溫室中成長。而野草在惡劣的環境中,卻能漫山遍野地傳播着。

“芨芨草。”

她聽見師兄喊了一聲。

肩膀上的百靈鳥重複了兩聲:“芨芨草!芨芨草!”

地上的野草并不能夠回應。

所以這聲芨芨草,是在叫她?

白芨擡眼,與師兄帶着笑意的雙眸對上了。她微弱地抗議了一下:“可是這麽叫我很奇怪哎!”

喻永朝氣定神閑地一甩折扇,當成真正的扇子一樣扇了扇風:“怎麽奇怪了?你不是還給自己起名叫野劍麽?”

白芨抗議無效,當場痛失真名。

她站起來,揉了揉蹲的發麻的腿,突然感覺師兄話裏的不對:“師兄是怎麽知道我叫野劍的?”

喻永朝笑而不語,搖着扇子向前走。

沒聽到想要的答案,白芨慢吞吞地跟了上去,踩着喻永朝的影子走着。

她發現,大師兄問了她那麽多問題,她還一次沒有問過他,至少沒有正面回答過。

身前的腳步聲似乎放慢了。

白芨終究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同樣放慢了腳步:“師兄,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

“就是……”白芨小心翼翼地開口,“魔祖老人家化靈池裏養的食人魚,是不是師兄你放的啊?”

喻永朝:……

啊?

就這?

白芨其實思考很久了,每次看到魔祖一臉苦大仇深地盯着那食人魚,還偏偏執着地要釣,她就覺得裏面肯定有古怪。

再加上最近摸到了喻永朝的性格,她開始懷疑大師兄是個黑的。

和師兄一路探索了古秘境,她膽子也逐漸大了起來,最終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問了。

喻永朝:“對。我幹的。”

聲音平緩,面容平和,沒有一絲愧疚感。

白芨頓時肅然起敬。

走出砂土地,周圍的靈植古樹逐漸多了起來。按照古秘境的地形判斷,他們應該無限接近于秘境的邊緣。

就在此時,白芨嗅到了一絲血腥的氣息。那股血腥的味道非常淡,如若不注意,很難分辨出。

喻永朝無聲做了個唇形:周圍有魔修。

白芨看向手中的玉牌。

——可是玉牌動都未曾動一下,上面的紅點離他們很近,玉牌竟然一切正常!

第 41 章

三人是在崖底的落石堆裏找到馮不羁的。他的運氣很好,昏迷的位置正好貼着崖壁根,頭頂的落石上寬下窄,在崖壁根和落石貼地的部分之間,留出些許空隙,才讓他幸免于難。

剛扒開落石的時候三人差點絕望,因為馮不羁滿臉混着沙土的污血,看着無比駭人。直到探了鼻息,摸了手腕,發現呼吸均勻,脈象有力,這才多少安心些。待到既靈用水囊裏僅剩的清水小心翼翼幫他擦幹淨臉,三人才看清滿臉血污的罪魁禍首——額角一道深深劃傷。

除此之外,馮不羁再無外傷,因為他頭發實在太短,腦袋瓜基本一覽無餘,前後左右皆完好無損。

簡單上藥包紮後,三人擡着他來到仙陣中央,于這最幹淨也是視野最寬廣處,靜待夥伴蘇醒。

時間一點點流逝,馮不羁沒有醒的跡象,遙遠天邊也沒傳來南钰的動靜,既靈簡單整理着包袱皮裏的藥瓶,不經意間瞥到譚雲山纏着帕子的手掌,心裏又疼一下,脫口而出:“把手伸過來。”

譚雲山不知在思索什麽,聞言怔了下,下意識伸了沒受傷的手。

既靈沒好氣白他:“另一只。”

譚雲山眨下眼,總算元神全部歸位,也随之懂了既靈的意思,忙擺手道:“不用,還不知等會兒有什麽硬仗要打,留着以防萬一。”

“留着”?一想到譚雲山很可能還要朝同一個地方劃第二刀,既靈就悶得慌。

她直接欠身過去,不由分說抓過來對方的手,三兩下便把帕子解開,露出內裏的血肉模糊。

譚雲山其實可以把手抽回來,自第二顆仙痣消失後,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在力量、速度甚至是感知上的變化,對付異皮不敢說,但對着一個姑娘,還是拗得過的。

可他不想拗了。

既靈的關心直接明朗,毫無扭捏和掩飾,讓人什麽都不想再多思,只想放空了靜靜看着,坦然接受。

同馮不羁一樣,譚雲山這一手的血也來自于一道傷口,擦幹淨周圍,便沒那麽吓人了。既靈将清涼粉末倒在他的傷口上,再用帕子包好,擡眼嚴肅看他:“記住,菜刀上的血絕對夠用了,如果後面打異皮你覺得力不從心,那是你武藝不精的問題,和血多血少沒關系。”

譚雲山哭笑不得:“這麽暖心的話,就不能用溫柔一點的語氣,婉約一點的詞?”

既靈從善如流,立刻軟下聲音,一字一句,極其輕柔:“譚公子,菜刀血足矣,若後力不從心,非血也,藝不精矣,勿忘,切切。”

可惜,她眼裏的“殺機”出賣了她。

譚雲山連忙點頭如啄米:“記住了……不,銘刻在心。”

既靈眉開眼笑,既是滿意,也是踏實。

認不清自己心情的時候,她會別扭,會內傷,會莫名其妙生氣,又莫名其妙欣喜,然而現在,一切有源可考,有跡可循,再不會讓她無所适從。

只一點,自己這個眼光……

看着已經百無聊賴到拿手指戳馮不羁腮幫子的譚雲山,既靈心情複雜。

“馮兄,天亮了——”不光戳,譚二少還配合着叫魂。

一旁的白流雙看着新鮮,也有樣學樣:“馮小弟,天亮了——”

譚雲山疑惑挑眉:“弟?”

白流雙理直氣壯:“他才一百二十歲,我都修煉幾百年了!”

譚雲山無言以對。

既靈沒忍住,噗嗤樂出聲。譚雲山循聲望過來,本意是想調侃她不厚道,看熱鬧,可心裏忽然一個閃念,到了嘴邊的話就成了:“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破綻的?”

“嗯?”既靈的思緒還停留在白流雙的“輩分”上,一時沒反應過來。

譚雲山收回“欺負”馮不羁的手指頭,收斂玩笑,認真道:“之前對付異皮的時候,我菜刀剛揮出去,你的匕首就出鞘了,你是怎麽看出破綻的?”

既靈總算明白了譚雲山在說什麽,雖然很想揶揄“你怎麽不等五妖獸都收服了再問”,但至少,晚歸晚,對方還是惦記着問了。

“我沒發現它的破綻,”既靈看着他,實話實說,“但我知道你是譚雲山。”

饒是先知先覺的譚二少,也被這突來的轉折弄愣了:“怎麽知道的?”

既靈嘆口氣,也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機靈還是傻:“你發現堵着岔路的黃土牆,然後叫我們過去幫你刨牆的時候,還記得第一個動手的是誰嗎?”

譚雲山回憶半晌,恍然大悟:“我。第一刀第二刀都是我。前一刀發現土牆,叫你們,後一刀是你們趕過來之後,我拔下菜刀又當着你們面砍了第二下,然後我們才開始一起刨牆……”

異皮再厲害,也砍不了藏着符紙的牆,所以那牆上的第一刀絕對是真正的譚雲山砍的。異皮若想掉包,只能趁他喊完人之後到既靈他們抵達之前,但如果那樣,異皮就只能等到抵達後的既靈他們将符紙從牆裏刨出來,符術被破壞,才可繼續參與刨牆,但事實是,既靈他們剛趕到,他就又砍了第二下。而在推倒土牆之後,譚雲山再沒單獨行動過。

這回輪到既靈驚訝了:“你這是腦子還是天書啊,連這種事情都記得?!”

譚雲山樂:“你不也記得嗎。”

既靈語塞。

她記得是因為她大部分時間裏視線都放在他身上,那他呢?難不成還全程自己看自己?

譚雲山沒既靈那百轉千回,只好奇:“你既然早知道我是真的,為何異皮挑唆,說我和白流雙都有單獨行動過的時候,你不直接挑明?”

既靈沒半點猶豫:“我覺得你那麽狡猾,肯定能想出辦法。”

“……”譚雲山第一次被誇到不知如何接茬,只得轉移話題,“就算我不是異皮,也不表示我的判斷就一定對,萬一我砍錯了呢?”

譚雲山問得真心實意,故而直愣愣看着她,不錯眼珠地等着答案。

既靈被看得有點心虛,又有點沖動,到最後,那沖動甚至蓋過的心虛,驅使着她嘴唇微動:“沒……”

“小白狼你夠了!真當我死了啊——”突來的郁悶咆哮蓋住了既靈的聲音,也直接拉過去了譚雲山的注意。

馮不羁醒了,這會已直起上半身,黑着臉瞪白流雙,盡管額頭纏着布條,但豪氣全然無減。

“你該感謝我,不是我戳你臉,你哪能醒這麽快!”白流雙被吼得那叫一個冤枉。

譚雲山長長呼出一口氣,舒展着眉眼過去:“馮兄,你總算醒了……”

既靈垂下眼睛,把那句“沒有萬一,我信你”藏回心底,然後飛快擡頭,迅速跟過去。

夥伴蘇醒且仍舊活蹦亂跳絕對是天大的喜事,不用刻意,很自然就能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壓過去,所以來到馮不羁跟前的既靈,再無暇其他,只剩關切:“有沒有內傷?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有沒有……”

“都沒有。”馮不羁連忙打斷,不然沒事都被問得心慌慌了,“就是頭有點暈,緩緩就好了。”

随便摔一跟頭腦袋磕地,都得頭暈惡心上幾天,別說被落石砸了。

夥伴們總算稍稍安了心。

馮不羁這邊的經歷沒什麽可講,落石之後,失去知覺,八個字說完。但另外一邊可就精彩多了,譚雲山主講,既靈補充,白流雙時不時再插句話,聽得馮不羁瞠目結舌。

終于等到夥伴講完,馮不羁感慨萬千,他找的這不是夥伴,是青天大老爺啊!簡直一眼分忠奸,一刀辨清白!

不過……

“落石之後異皮就成功代替了我,那它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找機會對你們下手,為什麽直到你們起疑,它都沒什麽出格舉動?”

譚雲山有些困擾地搖頭:“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異皮的目的似乎并不是除掉我們,而是盡快驅趕我們出洞,從它變成你之後,一言一行都是催着我們‘趕快出洞’。”

“對!”白流雙也越來越捋出清晰脈絡,“發現洞口的濁氣之牆沒了之後,他半點不起疑,就一口斷定異皮已經跑了,催我們趕緊去追!”

馮不羁還是想不通:“催你們出洞有啥用呢?如果是覺得你們在洞中礙眼,直接都弄死不就……等等,”馮不羁回過味來,“我逃過一劫,會不會也不是運氣好,而是它壓根就沒想讓我死?”

夥伴們你看我,我看你,愈發覺得馮不羁可能……真相了。

馮不羁想起剛剛聽過的南钰查來的只言片語,一臉煩躁郁悶:“耍人好玩?這他娘的什麽破習慣啊!”

既靈心說這只能問異皮自己了。

卻不料譚雲山道:“當年百無聊賴,又不缺精氣,耍人玩玩可以,但現在它被困此處三千年,好不容易等到仙陣破了,它大可以出去,外面有成千上萬的人可供它戲耍,為何它還要執着于洞中?而且它當年的習慣是被識破,便殺了被掉包者,未被識破,便連同上當的和被掉抱者一起殺掉,可現在我們識破了它,馮兄依然活蹦亂跳,這說不通。”

馮不羁聽着別扭:“那要不……我死一死?”

譚雲山被噎了個正着,卻想笑。或者說自馮不羁蘇醒,四個夥伴又重新聚到一起,他心裏的陰雲就散了大半,接下來要做的便是等南钰了。

但願那位上仙能帶回更關鍵的訊息,譚雲山想,至少,可以讓他們知道接下來的方向。

九天仙界,庚辰宮。

“《九天伏妖志》?”南钰只是抱着試試看的心情,沒想到師父這裏還真有幹貨!

鄭駁老一棋子彈過去:“你還可以更大聲一點,最好讓整個九天仙界都知道你要去仙志閣偷書——”

南钰眼疾手快接住那小小白子,恭恭敬敬放回面前棋盤上它本來的位置,然後弱弱道:“師父,你的聲音好像更大……”

鄭駁老眼睛仍盯着棋盤上的殘局,仿佛在苦思冥想破解之道,但說出來的話卻是給徒弟的:“如果那裏也沒提及,你就可以徹底死心了。”

南钰訝異:“難道說師父你也沒看過那本書?”

鄭駁老終于皺眉擡眼:“什麽叫‘難道說’?那伏妖志藏于七層禁地,滿九天仙界你問問,能知道這本書的不超過十個,為師位列其中已屬你的福分,別不知足!”

“能拜到師父門下,此生之大幸也!”南钰抱拳施禮,一看就是“熟能生巧”。

偏鄭駁老很吃這套,立刻轉怒為喜,眼睛樂成兩道縫,在眉毛胡子的掩護下,難覓蹤跡。

南钰四下看看,再次确認安全後,才低聲道:“師父,徒兒還有一事不明。”

鄭駁老從容點頭:“講。”那架勢仿佛這世上沒任何問題能難倒他。

南钰道:“我聽說仙志閣七層裏藏着的都是九天仙界的秘密,但這伏妖志為何也要保密?讓衆仙友都知道當年出兵圍剿妖邪的光輝勝績,不好嗎?”

鄭駁老笑笑,很淡,過後又一聲嘆息:“徒兒啊,你這幾百年的神仙算是白當了。”

因容貌尚存少年氣,南钰經常被仙友調侃年輕,他不喜歡這樣,結果他這位師父幹脆跳過年輕,回回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孩童”,比如眼下,簡直讓人心塞。

“行了行了,”鄭駁老難得放徒弟一馬,“來日方長,有些事情可以慢慢悟。你趕緊辦正事去吧。”

南钰驚訝于師父的“鼎力相助”,壓着聲音,卻壓不住滿腹狐疑:“我可是要去闖仙志閣七層啊,師父你不說勸我一句,還鞭策鼓勵?”

鄭駁老淡淡看他一眼:“我勸你有用嗎?”

南钰非常認真地進行了漫長而糾結的掙紮,最終艱難道:“還是……有點用……吧?”

鄭駁老忍俊不禁,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徒弟的腦袋:“難得你有真心想做的事情。少年人,不怕犯錯,就怕終日懶散,得過且過,連自己是誰,要什麽,都不知道。”

南钰沒好氣地笑:“我都成仙了,還要什麽啊。”

“就是這個。”鄭駁老看着自己徒弟,帶着點感慨,帶着點滄桑,“如果你一直這麽想,那這百年神仙做的,還不如人間一日。”

目光重回棋盤,鄭駁老擡手落下一子,局破。

南钰靜靜看着,心潮起伏,卻又不知從何而起。

從庚辰宮到仙志閣這一路,南钰都在考慮究竟值不值得為那些連相熟都算不上的人涉險,雖然師父說少年人不怕犯錯,但這可不是小錯,擅闖禁地啊!一個被抓現行,不用想,他可以直接從思凡橋跳下去陪他們一起“做人”了。可要是在這裏放棄,那些在幽暗山洞裏等着他的人該有多失望……

所以說人也好仙也好,就不能多情,溫情、同情、友情都不行!

南钰掙紮一路,卻還是抵達仙志閣。

落地的瞬間,他忽然覺得背後有人在盯着,然下意識回頭,一片空空如也,只缭繞仙霧。

剛剛送走另外一位仙友的隽文上仙,對着他有片刻茫然:“塵華上仙?”

南钰收回目光,只能硬着頭皮幹笑:“隽文上仙,咳,別來無恙。”

隽文上仙被這寒暄逗樂了,當然無恙,他送走南钰才不過一時三刻。但隽文上仙向來待人和氣,溫文有禮,故心中雖疑惑,卻無任何調侃,只溫和道:“上仙這一次想找什麽書卷?或許我還能幫上些忙。”

隽文上仙絕對是客氣,南钰毫不懷疑地想,別說是找一本書,就是他只念出三言兩語,對方都在頃刻間找到那本書并翻到對應紙頁。

然而,今次自然是不可能借力了。

“沒,不找什麽,”南钰佯裝自然道,“就是剛剛忙活半天,這會兒閑了,過來随便看看書。”

隽文上仙眼底泛起疑惑,卻還是沒多說什麽,側身相請:“上仙随意看。”

南钰昂首挺胸進了仙志閣,一口氣爬到六層,然後就在其間漫無目的地瞎晃。直到外面終于傳來隽文上仙和新來仙友的寒暄,他才稍稍定了定心,一鼓作氣走向六層最深處的旋梯。

成仙幾百年,別說七層禁地,就這仙志閣,南钰也沒來幾回,所以那傳說中不可靠近的仙梯究竟什麽樣,他也沒底。而今愈靠近,心裏愈緊張,待到跟前,手心和額頭都已滲出汗水。

并沒有他想象得那樣複雜,就是一個很普通的旋梯口,只是被一層薄薄的金光擋着,透過光影,向上的臺階依稀可見。

仙壁之術。

南钰看一眼就知道。

這算是仙人最基本的幾個法術之一,然而随着施法人的仙力不同,效果也會大相徑庭。

九天仙界的禁地,造這仙壁的絕對不會是他這種仙資平平的小輩。

破仙壁之術的辦法,簡單歸納就兩條:一,用比它更強的仙力強行破壞;二,取造仙壁者或與之有血緣關系的仙友的一滴血擦在眉心,即可自由出入。兩種方法的結果也有區別,前者仙壁盡毀,而後者,則仙壁安然無恙,若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甚至都不會被知道仙壁曾被進出過。

南钰當然希望用第二種方法,但問題是這個節骨眼,他知道造仙壁的是誰啊?退一步講,就算知道了,又如何取血?可如果用第一種辦法,且不說他的仙力夠不夠,單是那動靜,就足夠隽文上仙聞訊而來拿他治罪了。

這就是這一類基本仙法最受衆仙青睐的地方——簡單,卻好用。

南钰悄悄撤到稍遠的地方,免得“瓜田李下”,而後才随意拿過一本書卷,惆悵地翻起來。說是翻,實則一個字沒看進去,滿心滿眼都是“怎麽辦”?

如果一開始沒在師父那裏得來“希望”,那後面這些都省了,他可以心安理得回去告訴那幫家夥,抱歉,愛莫能助。但現在先燃起了希望,又窮途末路,這落差就讓人很郁悶,郁悶到……他一點都不想認輸,只想和困難死磕到底。

還在那兒說師父不去和天帝下棋如何如何呢,南钰在心裏嘆口氣,合着自己一樣是倔脾氣。

“咣當——”

“哎呦……”

樓下不知幾層傳來書卷倒落和被砸仙友的哀號聲,吓得南钰心跳差點驟停。

然後是淩亂腳步,以及隽文上仙的關切:“上仙沒事吧,都怪我失職,害上仙無端受苦……”

南钰翻個白眼,心說用不用這麽客氣啊,這仙志閣被整理得井井有條,近乎一塵不染了,得是多瞎才能撞落書卷……

“塵華上仙。”

突來的聲音打斷了南钰思緒,也徹底驚得他忘了呼吸。

不同于樓下的聲響,這一聲塵華上仙,就在背後,近于咫尺。

南钰緩慢地回過頭,努力維持鎮定的臉上卻只有僵硬而緊繃。然而看清來人,詫異便蓋過了緊張:“羽……”

只一個字,南钰便沒了聲音,因為對方咬破一指輕點在了他的眉心。

淡淡的血氣,微甜。

樓下的仙友仍在“抱怨”,樓上卻一片詭異寂靜。

珞宓沒言語,只朝着仙壁那裏看了兩眼,意思再明白不過。

南钰不知道該不該信她……不,他信她在幫忙,但為何而幫?怎麽就這麽巧恰好出現?

樓下的喧嚣越來越弱,聽得出,隽文上仙在極力安撫,那被砸的仙友也不好繼續胡攪蠻纏。珞宓微微皺眉,終是沒忍住,不耐地低聲催促:“傻愣着做什麽,快。”

算了,回頭再想,如果他還有命的話——南钰橫下心,一轉身迅速潛入仙壁!

幸而,仙壁無聲無息。

暫時度過一關,南钰松口氣,不再拖延,快而輕巧地沿旋梯進入七層。

本以為又要在書海裏翻找,不料七層和底下六層截然不同,放眼望去空空蕩蕩,只正中兩個架子,十幾個錦盒,沒半點想象中禁地的神秘玄妙,反倒更像囚牢,還是極其簡易的那種。

或許是對仙壁之術過于自信,錦盒只簡單扣着,既無仙術,亦未上鎖。南钰很輕易地打開了第一個錦盒,裏面只有一本書——《九天星宮》。南钰沒時間翻看,立刻扣上去打下一個錦盒,不過還是分心一瞬,想着如果自家癡迷星辰運勢的師父在這裏,八成打開第一個盒子便忘了正事。

終于,南钰在第七個盒子裏發現了那本傳說中的《九天伏妖志》!

大喜過望,南钰簡直想……

慢着!

突來的靈光讓南钰心裏一驚。

如果珞宓的血能破仙壁,那說明造仙壁的人要麽是她,要麽是和她有血緣關系的,再想想那些被允許進入禁地的仙友,無一例外都是要去天帝那裏請旨的,據說是拿了聖旨便可入內,否則即便是隽文上仙也靠近不得……

他該不是破了天帝的仙壁吧?!!!

師父,你明年今天可能要給徒兒上墳了……

第 19 章 明天不願意的話,後天再來問問

第19章 明天不願意的話,後天再來問問。

季夏:“你做夢!”

別說現在知道了他是天師,換做以前,季夏也不可能答應幫忙。

老道士和林牧再三叮囑過他,出門在外少管閑事,身份暴露了怎麽辦。

“夏夏~”黎行眼尾耷着,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你,如果你不跟我去的話,我就沒法兒集中精神,集中不了精神還怎麽找她爸爸。你說是吧。”

他看向方心怡,後者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為了爸爸順着他的話重重點頭。

二對一,季夏嘴笨說不過他,氣得眼睛微紅,但好在另外兩個始終跟他統一戰線。

餘頌今當即站出來,把話題往方心怡身上拐,“一個星期沒聯系,沒報警麽?”

“報了的。”看出現場氣氛因她點了那個頭不太對,方心怡聲音愈發低矮:“聯系不上的時候我媽就去報警了,老家那邊警察說我爸根本沒回去,可是當天,我爸明明跟我通過電話說到家了。”

餘頌今猝然揚聲:“這麽玄乎!”

“還有更玄乎的呢。”蘇小雯一唱一和跟他打配合,“之前就是她爺爺變成了僵屍……這個我想黎哥最清楚吧。”

天師身份既然暴露,黎行也不藏着掖着,轉頭看向季夏,試圖扯開一些話題消除他的戒備心,“聽着很離譜吧,但僵屍确實存在。”

“早年間,人死了以後大部分都為土葬,死時含着一口氣出不了又長年累月接觸地氣,就會異變,變成行屍或僵屍,死而不僵為行屍,死後僵硬的就叫僵屍。僵屍畏光畏火,還有糯米,不過你們不用太擔心,僵屍一般不會出現在城市裏,而且這玩意兒形成極其困難,也不是每一具屍體都能異變成僵屍。”

黎行盡量用最通俗易懂的話給他們科普,原以為這樣就能激起季夏的興趣,沒成想人瞪着眼更生氣了。

……他似乎沒說什麽吧?

“好了黎哥,這些就不用講了,我們以前也看過僵屍片的。”瞧季哥恨不得磨牙咬人的樣兒,蘇小雯費心費力再把話題拉回,問方心怡:“我記得你老家是巫州的,巫州哪裏啊?”

“巫州下弦鎮。”

“下弦?”餘頌今跟着疑了一聲,“怎麽沒聽說過?”

“是個小鎮子,不出名,差不多十年前就廢棄了。”說完發現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自己,方心怡忙擺手解釋:“是鎮子裏的人大都外出務工,只剩下一些老人,漸漸地沒什麽人住了才廢棄的。”

這話乍一聽在理。

餘頌今繼續把手臂撐到拖把杆兒上,摸着下巴,“下弦鎮我沒聽說過,不過我聽說過上弦鎮,前年春季花開那幾日我去那兒旅過游,漫山遍野的花,不少人去打卡拍照呢,農家樂也很紅火。”

他又問方心怡:“上弦離你老家遠麽?”

方心怡咬着下唇搖頭。

餘頌今:“那就怪了。”

季夏歪着頭不明所以,黎行不動聲色湊近了跟他說:“既然兩個鎮子離得不遠,上弦能夠靠景色吸引游客,沒道理下弦不可以。那個鎮子估計不是自然廢棄。”

“哦——原來是這樣。”季夏恍然大悟,反應過來誰在跟他說話,立馬後退躲遠遠地,“不管什麽原因,總之我是不會跟你去的。”

“真不去?”

“說了不去就不去,我騙你做什麽。”

“那好吧。”黎行很快放棄,瞥見方心怡急地臉揪成一團,搶在她前面開口:“這事一聽就不簡單,我得先調查一下,你放心,下弦鎮我是一定會去的。”

這算是接下委托。

方心怡稍稍松了口氣,留下聯系方式回學校。

*

人走了以後,黎行卻沒打算再動,而且是季夏到哪兒,目光追到哪兒。

如芒在背,這種被時刻盯着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季夏把抹布一甩,沖了過去,“你到底有完沒完?”

“我怎麽了?”黎行抱起手裏的關東煮,一臉無辜,“在這裏吃點關東煮也不可以麽?小店員~”

反正他總有理由。

季夏幹脆眼不見為淨跑去倉庫待着。

另外兩人隔空對視一眼,立即明确分工一人跑一邊。趁店長去給黎行的關東煮加湯,蘇小雯溜進倉庫小聲八卦:“季哥,你們這到底是談妥了還是沒談妥啊?”

不提還好,一提季夏更生氣。關上門問她:“你們人類分手之後都是怎樣的。”

“分手之後?”蘇小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分手就是分手啊,重新回到單身狀态。”

可她看這兩人也不像是到了這地步。

“你們到底分了沒有啊?”這是蘇小雯目前最關心的。

季夏沉着臉點頭回應。

這就更奇怪了。明明分手是他提的,最後不高興的也是他,黎哥反倒跟沒事兒人似的。

“他說,他要重新追我。”季夏煩躁地在倉庫來回走,“其他人分手應該不這樣吧。”

“其他人都是感情淡了或破裂了。”得知是這個結果,蘇小雯第一反應是高興,但一想季哥的身份,又免不了為他擔憂。

她道:“說實話,你這突然分手而且只是因為他天師身份,在黎哥看來肯定很難接受,畢竟他又不知道你是那什麽嘛。從我這個角度看,黎哥還是很喜歡你的,不然也不會退而求其次重新追,想要徹底跟他斷了,估計難。”

“那怎麽辦!””季夏越聽心越亂,“萬一讓他發現,到時候不是更麻煩?”

他很費解,這戀愛談起來容易,怎麽還分不掉了?

看出來他是真想擺脫黎行,蘇小雯開始用起她不太聰明的腦子,給他出馊主意,“倒是有一種辦法,應該可以讓他知難而退。”

季夏猛地蹿到她面前。

無比認真,記考試重點的神情,蘇小雯倍感壓力,聲音不自覺虛了下去,“很簡單。你現在分手了,處于單身狀态嘛,最好的辦法就是進入下一段戀情……哥,你別這樣看我哥,我可是把你當親哥,我們是不可能的!打咩!”

察覺到季夏的意圖,蘇小雯頭皮陣陣發麻,她還不想事後被黎哥弄死。

季夏收回不甘的眼神望着倉庫鐵門,似透過這扇門在看誰。

店裏除了她和黎哥還能有誰?不就剩那一個。

蘇小雯趕緊又道:“店長也不行!你知道的,店長他喜歡異性的,你最好是找個黎哥也不認識的。”

季夏認識的人不多,黎行基本都見過,要找個黎行也不認識的,就只能重新找個陌生人。

季夏對此産生抗拒,“我再也不跟人談戀愛了。”

一次教訓足矣,他不想重蹈覆轍。

“那沒辦法了。”除此之外,蘇小雯也想不出別的好辦法。

一人一僵就這麽對着托腮沉思。

餘頌今推門進來看到這一幕,閉眼緩了會兒,“唉呀媽呀,不知道你倆擱這兒面對面蹲坑呢。”

“你怎麽進來了?”蘇小雯伸長脖子往外瞄,“黎哥呢?”

“吃完關東煮就走了。”

不用繼續面對,季夏暫時舒了口氣。

沒等這口氣完全吐淨,餘頌今來了個大喘氣,“走之前托我給你帶個話,聽說上弦鎮那邊楓葉開得正盛,他明兒再來問你願不願跟他一起去賞楓葉。”

“不願意不願意,要說幾遍才懂?”季夏熟練學會了變臉這項技能,繼續回去蹲着。

餘頌今就知道是這麽個答案,又道:“如果明天不願意的話,他說他後天再來問問。”

“!!!”

季夏的眼睛徹底被氣紅。

交往三個月才知道,黎行原來這麽煩人。

*

早上六點,季夏換了工作服下班,走十幾分鐘抵達清水灣。

路過保安亭,值夜班的保安大爺喝着濃茶打招呼:“下班了啊小夏。”

季夏禮貌問了聲好,前腳跨進小區大門,反應過來自己在哪兒,立即收回那只腳掉頭就走。

吐掉茶葉沫擡頭的保安大爺:?

路上出了點差錯,季夏比平時多花兩倍時間才到合緣居,此時太陽已經升上來了。

季夏不适地擋擋額頭加快腳步回家。

到家之後,客廳窗簾緊閉,女僵屍正趴在沙發上睡覺,聽到聲音揉揉眼睜開。

“你在等我麽?”季夏過去摸了摸她的頭,“回房間睡吧,還是說餓了?”

“咕~”女僵屍肚子叫了一聲。

林牧不在,只有兩具僵屍,早飯非常簡單,六包番茄醬就夠了。

吃完之後,女僵屍乖乖回房間睡覺,偌大客廳只剩季夏。

分手後的第二天,季夏又又失眠了,抱着手機窩在沙發裏,一錯不錯盯着門口等……

眼前浮現黎行那張臉,趕緊甩掉。

躺下去又爬起來,像是有什麽任務沒完成,在客廳裏來回地走,一直走到林牧回來。

開門聲響起,幾步跑過去。

昨晚将僵屍和人陸續送回去後,林牧又去警隊熬了一宿,打着哈欠換完鞋就要往裏走。

突然衣角被扯住。

季夏攔住人,仰起頭眨眨眼,不帶半分羞澀和情.欲,“牧哥,你可以親我一下麽?”

昨天加今天,已經兩天沒有早安吻了。

林牧盯着他看半天,抵住他光潔白皙的腦門兒極其絲滑地推開,“下午我出趟城,大約兩三天,這段時間別把家給我掀了,尤其是你帶回來的那只。”

“牧哥,早安吻。”

“給你一巴掌要不要。”

【作者有話說】

林牧:主打誰也不慣着。

第 28 章 、還治其人之身

劉翎臉色一變,尖細的聲音中震驚無比,“是散功粉!寒殿下快用鬥氣護體!”說罷他便運起鬥氣将渾身裹了個嚴實,然後飛退離開數十米才穩下身子。

他煉制的散功粉怎麽到了那個血泣手裏?劉翎擡頭看到傾城不屑挑釁的目光,眼中怒火直冒,這才明白定是她将散功粉偷了去!

水無寒聞言趕緊用鬥氣護體,身旁大部份屬下都被魔獸嘶咬殺死了,只剩三十幾名護衛,但皆臉色蒼白,連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微微顫抖,根本無力抵擋魔獸的攻擊。水無寒等人猶如崩潰的山洪向山下急逃而去,身後一大堆魔獸如附骨之蛆緊跟而上。

“血泣,你個小雜種,老子一定要親手宰了你!”

傾城聞着遠處傳來水無寒等人悲慘的喊叫聲,眼中的冷意更深。

想害她的朋友,首先要有死的覺悟!

她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整個山頂處于一片混亂之中,衆人只想殺掉眼前的魔獸沖入裏面去尋寶,也沒想到自身實力懸殊。前方一片密密麻麻,魔獸龐大的身影堵住了前方的路,根本沖不到裏面。

傾城擊退一只二階青狼魔獸的襲擊,對北澤容辰:“現在場面太亂,魔獸太多,根本沖不進去。”

傾城在魔法師隊伍中間,受到的攻擊比較少,應付起來也輕松得多,但這樣長久下去,大夥肯定會支撐不住的。

北澤容辰咬咬牙,臉色凝重,“看來只能召喚碧水了。”他手指捏訣,只見一只通體碧綠色魔獸出現在夜空中,随着一聲嘶吼,震耳欲聾。

傾城發現碧水的身體比上次大了一倍多,足有一丈高,它那像麒麟的頭上長着兩只尖尖的角刺,一條似龍的尾巴不停的甩來甩去,肚子下面卻是生了兩對腳,粗壯的獸腿上長着一排尖尖的利刺,四個爪子堅硬銳利無比,若是被爪子抓到,定會被狠狠的撕下一大塊皮肉。

一股強大的氣息從碧水身上散發而出,兩只赤金色猶如銅鈴般的眼睛一眨一眨,掃過眼前的魔獸群,帶着一種王者的高傲與不屑。傾城更是詫異不已,之前這碧水才是二階中級魔獸,怎麽才幾天時間就升到了三階頂級。雖然只是初入三階頂級,但從它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勢氣息,都不禁紛紛讓周圍的魔獸退了幾步,獸眼中紛紛帶着一些恐懼的神情。

顯然是碧水的血脈比它們要高得多!

看到傾城驚訝疑惑的目光,北澤容辰解釋道:“它叫碧水晴金獸,是龍和麒麟的後裔。”

“龍和麒麟的後裔?”傾城不禁呆了,難怪眼前的那些魔獸都對碧水産生了畏懼,這是血脈傳承的原因,血脈越純正的魔獸就越可怕,因為它們與生俱來魔獸威壓可以讓那些血脈低于自己的魔獸匍匋膜拜!

“就知道你會誤會,其實這龍和麒麟不是正統的血脈,而是旁系,自然血脈也就沒有那麽純正了。現在碧水正在進化期,所以不能對敵,這次招它出來,會影響它!”

北澤容辰說罷左手一環,摟住了傾城的腰,輕輕一躍兩人落在碧水的身上,碧水載着兩人猛的向前直沖而去,一聲聲如怒雷的嘶吼聲響起,驚得周圍的一些小魔獸不敢上前。

數十只實力三階以上的魔獸見碧水欲沖入裏面,立刻上前阻攔。面對數十只三階魔獸的攻擊,碧水不得不停下身來與它們糾纏,北澤容辰随即釋放出一道道火球術和烈炎焚天,頓時空氣中充斥着難聞的獸毛和皮肉的燒焦味。

旁邊一些實力只有二階的魔獸見碧水被阻攔下,獸眼中的恐懼漸漸消褪,立刻撲上前撕咬。

此刻,陸赫和左成等人又離得他們遠了,情況陡然陷入困境之中,傾城不禁皺眉,看來就算破解了天門乾坤鎖,也不一定能找到寶物,這麽多魔獸得殺到什麽時候。就算不被魔獸殺死,也要被累死!到時力量枯竭,就只有被活剝生吞的份了!

忽然,傾城看見遠處南宮傲天陰狠忍的笑意,手持一把魔法弓弩,三支魔法箭搭在弦上,蓄勢待發!

南宮傲天恨恨咬牙,眼中全是憤怒和仇恨,那日她當然着衆人割掉了他的寶貝,這對他來說絕對是一生的恥辱,一生的惡夢!他恨不得将血泣抽筋扒皮,日日折磨!

手指一松,三根冰系魔法箭脫弦而發,如流星一般朝着傾城的方向疾射而去!

傾城一怔,他不僅想殺死自己,還想借助此機殺死北澤容辰!

“哧、哧、哧!”

利箭破開空氣的聲音,呼呼作響,在星空下閃爍着森冷的光芒!

傾城縱身一躍,短劍脫手而飛,筆直的向一只箭羽撞去!

“铮!”

短劍與箭羽相擊,發出刺耳銳利的聲音,火光四濺!

一擊擊退一根箭羽後,傾城已來不及喚回短劍,乾坤飄渺步發揮得近乎極至,她必須要擋住第二根箭羽!

因為那箭羽向正在與幾只三階魔獸糾纏的北澤容辰射去!

“撲哧!”

第二根箭羽狠狠的插在手臂裏!傾城暗呼一口氣,手臂上的傷不禁讓她呲牙裂嘴,一股冰寒之意順着手臂上的筋脈流至心底,頓時她感覺體內的真氣變得緩慢了起來。

第三根箭羽朝繼續着北澤容辰呼嘯而至!北澤容辰聞着空氣中的音爆聲,轉頭凝眸,便見一根冰系的魔法箭朝自己射來,此時他已無躲避!

陸赫和左成等人驚訝萬分,由于距離相隔甚遠,根本來不及阻擋。

千均一發之際,一個黑色的身影猛然擋在了他身前!

“哧!”

第三根箭羽狠狠的插在了傾城的胸前!

頓時,她的身體似只柔弱無力的黑蝴蝶被箭羽的力量抛飛了出去,猶如一顆哈雷彗星拖着長長的尾巴劃過夜空!雖然和北澤容辰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溫暖的笑言,一次次的袒護,讓她忍不住銘記于心!

“血泣!”北澤容辰伸手想抓住她,可那一角衣袍終是在他手中滑落,差之毫厘!

眼前的容顏越來越遠,跌入那密密麻麻的魔獸群中,淹沒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

“血泣!”北澤容辰悲憤怒吼,都怪他,他口口中聲聲要保護她,卻眼睜睜看着她死在自己眼前!

她是為了救他!

第 21 章

時安又等了幾天,白唯夫還是沒有回信。

他抱着被子到屋前小院子裏曬,胡小貞來幫他。

屋內時老咳個不停,且越咳越重,時安将被子往繩子上一挂就跑了回去,胡小貞跟着跑進去。

床上的老人咳得頭昏腦漲,連人也看不太清了,他顫巍巍擡起枯槁一般的手,“時……時安……”

時安坐到床邊,握住那只手,“父親。”

“咳……我看,我看我不行了,我怕我走之前還不能看你成家,你,你把跟小貞的婚期提前幾個月吧,讓我放心地去。”

時安雙手握着他的手,低着頭沒有說話。

倒是胡小貞開了口,“伯父,時安哥要是不願意……就別逼他了吧。”

“小貞,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們答應照顧你,就一定會把你娶進門的!”

胡小貞低着頭,看向默不作聲的時安。

時老聽不見回應,用力搖了搖他的手,“時安,你聽見了沒?”

“父親,我……”

“當初我們答應了人胡家,就一定要說到做到!從小我是怎麽教你的?”

時安眼睛睜大,痛苦地皺緊眉。

時老又朝胡小貞伸出另一只手,胡小貞蹲下去握住。

“小貞吶,別怕,我就是從床上爬起來,也會在月底給你找來喜隊。”

胡小貞開心地笑了笑,“伯父,小貞知道,從小您就疼我。”

時安忍耐着,胸膛急促地起伏,時老又拉起他的手放到胡小貞手上,“時安,你以後要好好照顧小貞啊。”

胡小貞羞澀地扭頭去看他。

時安眼圈紅了一圈,突然抽出手直起身來,低頭看着他們,嘴唇顫抖着,“父親,其實我喜……”

胡小貞迅速站起身捂住他的嘴,一雙眼睜得圓溜,表情有些難以置信,又有些哀求,壓低了聲音道,“別說,時安哥,別說。”

時安看着她,胡小貞眼睛也跟着紅了,眼淚掉下來。

時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們,“時安,你說什麽?”

胡小貞另一只手緊緊攥着時安的袖子,輕聲道,“你和白唯夫的事我都知道,但現在先騙騙伯父,好嗎?求你。”

時安驚得睜大眼,胡小貞看着他,猶豫着松開手,後退了一步。

時老疑惑地看着他,又問了一遍。

時安僵硬地看向時老,輕聲道,“……沒什麽。”

小樹林裏。

時安和胡小貞對立站着,兩個人都沉默不語。

過了許久,胡小貞才擡頭看着他,輕聲道,“時伯父從小最疼我,月底的時候咱倆就成個親,讓他高興高興,等伯父百年了,你和白唯夫怎麽樣都行,好嗎?時安哥。”

時安站在原地,仍然很震驚。

胡小貞慢慢走過去,輕輕牽起他的手,“你看,你和他的事,我誰也沒告訴,我怎麽會騙你?時安哥,你和伯父對我一直都很好,我很感激你們,為了伯父,為了我,也為了你和他,暫時妥協一下吧。”

時安看着她,沒有說話。

日子磨過一天,又磨過一天。

五月已到了下旬,白唯夫還是沒有回信。

時安看着為了婚禮忙來忙去的胡小貞,眼神空空。

時老也因為喜事的提前,人忽然之間就精神了許多,今天罕見地下了床,還走到屋前小院子裏坐着曬太陽。

胡小貞找人特地打了床新的棉被,她母親早已去世,被面是她自己找鎮上最好的繡娘繡的,就算緊趕慢趕,還是得等到月底才能拿到。胡小貞沒有怎麽催,只說一定要繡得完美才行。

除了床褥,胡小貞還親自去挑選了家具,黃銅的水盆正中心那個紅雙喜都是她自己剪了貼上去的。

從五月上旬安排到下旬,她什麽都親力親為,也不見累,總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樣,跑上跑下的。現在也正忙着挂燈籠和牽紅布,來來回回,進進出出,看起來似乎很熱鬧,有路過的鄉鄰看見了,會走到院子裏聊上幾句,知道要辦什麽喜事後,都笑着祝福着時安和胡小貞。

胡小貞笑着回應,時安卻半點也笑不出來。

胡小貞看着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去繼續忙活。

時安看着蒼白的天際。

他在蘭城怎麽樣了。

站着出神了半天,時安默默走回屋,低頭去把藏在床底下的箱子拖出來,還沒打開,他心中就有些奇怪,這箱子他許久未動了,怎麽把手還這麽幹淨。

胡小貞走進屋,看見他蹲在那裏拿了個箱子,表情一愣,然後笑道,“怎麽啦?是我把那個箱子刮花了嗎?沒辦法,打掃衛生的時候發現床底下有很多灰。”

時安哦了一聲,“沒事,你去忙吧。”

胡小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個箱子,轉身走出去。

時安看着她離開,低頭打開箱子,裏面除了一沓沓的詩,就是一疊從蘭城寄過來的信。

他拿起那疊信,如待珍寶地一一翻看着。

明天就是成親的日子了。

時安一天比一天焦慮,他在下午的時候走出門。

正在和喜娘檢查嫁衣的胡小貞見他出門,立馬站起身,“時安哥,你去哪?”

時安沒有回頭,淡淡說了句去鎮上買瓶墨水。

胡小貞看着他的背影,努了努嘴,最後還是又坐了回去,“那早點回啊。”

時安沒有回應,邁開步子朝前走。

胡小貞看着他走遠,垂下頭去,摸着嶄新鮮紅的嫁衣,嘴角緩緩上揚。

走上街的時安有點茫然,只知道一步一步往前走,最後他停了下來,停在報亭的前面。

他低頭看着今天新出來的一疊疊厚厚的報紙,随手拿起一份來看。

“前兩任全國文藝部部長都為暗通日本的政治陰謀家”。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

“白珩父子刑場實行槍決,父被舉報寫反動文章,子被舉報與日本暗通,且是個變态的男同性戀。”

時安拿着報紙的手微微顫抖,他鼓起勇氣去看标題下面的黑白照片。

擁擠的刑場中央倒着被反綁起來的兩個人,太陽穴黑洞洞地流血,大片大片的血蔓延在整個邢臺上,黑沉沉的,像一塊冰冷的鐵壓在他心上。

大片的黑中,只有血泊中的那兩張臉是白色的,其中一個面孔根本不需要去仔細辨認,也認得是他日夜想念的模樣。

他死死盯着這張報紙,即便認出了那張臉,還是想去求證這都是假的。

報道占了一整版,中間寫了一句“白唯夫的劣跡由一位署名為‘時安’的正義之士寫舉報信揭發出來。”

時安眼前一黑,險些暈倒,報亭的老板連忙拉住他,“诶,時大夫你怎麽啦?”

時安抱着報紙,眼淚不可抑制地滾落,整個人都是脫力的,報亭老板只能扶着他坐到後面的凳子上。

“時大夫,你怎麽啦?”

時安空張着口,卻完全說不出話來,心髒一抽一抽地疼,身體痙攣地蜷緊,最後跪倒在了地上。

還穿着嫁衣的胡小貞見時安許久不回,心裏的不安越擴越大,最後她跑了出去,問了很多人都說沒見他回來。

胡小貞一瞬間心慌了,茫然地看着四周,眼淚落下來,“時安哥,你去哪兒了?”

她又跑去鎮上問,聽一個報亭老板說他早回去了,于是又跑回來。

但是回來也沒看見時安的身影。

胡小貞哭着去叫村裏的人一起找。

全村的人在晚上打着手電筒到處找,胡小貞握住手電筒,哭得路都看不清。

“時安哥!你在哪兒!”

“時大夫!時大夫!”

呼喊聲遍徹整個村子,連後山都去找過了,還是找不到人。

最後淩晨的時候,天際微微泛着魚肚白時,河邊有人大聲喊着,“找到了!找到了!”

胡小貞看着那邊,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又用力爬了起來,跌跌撞撞跑過去。

半人高的草叢裏,一具發白的屍體靜靜躺在上面,呈嬰兒懷抱狀,懷裏是一塊巨石,抱着巨石的手指骨節分明,強硬如鋼鐵,可見他死前的決心。

胡小貞表情凝住,一雙眼睛呆呆地看着河邊的屍體,一身鮮紅的嫁衣在茫茫然的幽綠中格外刺眼。

第 41 章 噩夢(上)

噩夢(上)

秦望舒感覺自己站在一片光中,高大潔白的聖母瑪利亞在金色的陽光下被渲染得像是天神下凡。她就站在神像下,仰起頭,與俯視衆生姿态的瑪麗亞對了個正着。

“孩子,神不可直視。”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她不是神。”她聽見自己的聲音不受控制一般,教堂的穹頂十分高,拱形的盡可能在視覺上營造出高大與渺小的錯覺。“她只是升天的雞犬,因耶稣而得道。”

她轉過身,看着一身莊重肅穆教袍的神父。他們都在金色的陽光中,巨大的窗戶和潔白的牆壁把一切都渲染得像是天堂。

“沒人見過神。”神父手裏捧着一束百合,嬌嫩的花瓣上帶着新鮮的露水,像是熠熠生輝的寶石。他越過秦望舒,莊重、虔誠地把花放在了瑪麗亞的腳下。“或許神存在,也或許神不存在,但沒有親眼見證前誰也不能否認。”

瑪麗亞的腳下已經堆滿了百合,她像是腳不沾地的天人,空洞的眼眶甚至比不上山野間被點了睛的野神像。她扯了扯自己寬大的衣裙,碰上了微凸的肚子。

“一個虛假的謊言傳承了幾千年,這是精神上的疾病還是一種神權的控制?”

神父已經很蒼老了,他是典型的西洋人長相。年輕時璀璨的藍眼睛已經變得灰暗,像是渾濁的顏料,但他的眼白卻很幹淨,配上滿是皺紋和斑點的皮膚,只讓人覺得慈祥。

他的頭發和眉毛雪白,在充足的光線下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銀色,就是鍍了一層柔和的光暈。“世間從不缺智者,自欺欺人也是一種智慧。”

她低下頭,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

她看見了自己腳上寬松的軟底鞋,這是她腿酸脹後神父找人定做的,不方便外出卻很适合室內。她剛剛的話已經觸犯了教令——質疑神、否認神這兩項的罪名遠比亵渎神靈來得嚴重。但她知道,神父的見識與智慧遠比他身上的教袍來得寬容。

“上帝是耶稣的父,耶稣以神之子的身份在世間傳播信仰,肉體凡胎這是人。他歷盡磨難榮歸父的懷抱,舍去一切束縛這是神。”他從懷中取出一條銀質的項鏈,十字架上雕刻的是最為經典的耶稣之死。他放在掌心,遞到秦望舒面前。“你在直視他。”

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稣面容猙獰痛苦,恍如死前的掙紮吶喊。她擡起眼,神父的面容安詳寧靜,像是一汪深潭,又像是廣闊無邊的大海。“他若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他?”

“是他在看我。”她肯定道。

“神與人并無不同。”神父拉起她的手。女孩的手掌纖細,手指纖長,在食指處有明顯的繭子要比其他手指粗一些。他把項鏈放在了她的手心,握着她的手合上。“我的教父曾把它贈與我,帶着神和他的庇佑,現在我把它贈與你,帶着神和我們的庇佑。”

“我會看着你,就像是他看着你那樣。”他摸了摸她的腦袋,蓬松的發絲被太陽照得暖暖的,手感十分好。神父只是淺嘗即可,他道:“神會注視、聆聽他的每一個信徒。”

秦望舒突然笑了,她把項鏈戴在了脖子間,銀制品閃爍着金屬特有的冷光,但在這過于耀眼的教堂裏一切都柔和溫暖起來。“我看了《生物進化論》,沒有比這更好的十八歲生日禮物了。”

神父灰暗的藍眼睛裏閃過一絲訝異,很快又變得溫和。“我想也是。”

“在進化史上,人類不是終點,相反只是個起點。”神父撥了撥她的項鏈,明明沒有任何聲音,卻讓人感覺到一陣悅耳的鈴聲響起。“宇宙浩瀚無垠,未來的事情誰也不知道,就連神也無法預測。”

“神不是無所不知而又萬能的嗎?”她牽起嘴皮子,以往只會埋藏在心裏到死的話,在這段日子裏逐漸的控制不住。她有所依仗,所以肆無忌憚。“他也會不知道未來?”

“只有迷茫的人才會想要知道未來,神并非迷途的羊羔,信徒也是。”他的視線劃過她的臉,繼續向下,最後落在被衣裙掩蓋的肚子上。他交疊在腹部的手掌微動,似乎有些想法最後又歸于平靜。“羊羔需要燈塔,于是世間有了神,神說世界要有光,于是有了光。”

耳邊的鈴聲還在繼續,不是教堂渾厚的銅鐘,有些像是笛聲——笛聲。秦望舒突然皺起眉,她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可細想時又只覺得陌生。

“你要照顧好自己。”神父見她皺起眉,又繼續道:“人生來皆有罪,你所想也是罪,即是罪惡,不過兩害取其輕。”

他的視線依舊落在她的肚子上,他沉默了一瞬,又擡起眼,灰暗的藍色是大海的顏色,它孕育了生命,包容了所有生物的對立和統一性,或許會有可怖的暴風雨,但更多的是如碧洗的藍天。

“我不日将回歸父的懷抱,”他看着對方突然睜大的眼睛,抿着嘴繼續道:“我的寶藏埋藏在智者的腦海中,祝她平安。”

神父的身影掩在光下,朦胧成一片像是要羽化成仙。秦望舒眯起眼,隐約間她見到神父開開合合的嘴似乎又說了什麽,她聽不清。她似乎也說了什麽,還是聽不清,像是一場默片,只有那耳邊的笛聲越來越清晰。她看見神父被光吞噬,連同發光的瑪麗亞,在極為耀眼的一瞬後,整個世界像是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秦望舒——”

她猛地睜開眼,就看見夏波一張放大的臉出現在眼前。她睡得很沉,甚至夢到了以往的事情,夢裏真真假假夾雜着她也無法解讀的事,但——她推開夏波的臉,極為冷靜道:“張雪不見了。”

她不過才被叫醒,黑漆漆的眼裏像是清醒許久。耳邊的笛聲還在繼續,沒有夢裏那樣清晰,若隐若現得像是迎面的春風,溫柔的像是幻覺。

“昨晚我睡着了。”夏波一臉凝重,玉面似的臉蛋都像是蒙了一層灰。“我醒來時銅牛已經在奏樂。”

秦望舒坐起身,她身上披着風衣,身旁是已經燃盡的火堆,空氣裏冷得徹底。她穿上衣服,內縫口袋裏的東西随着她的動作發出小小的響聲,她恍若未聞,專心系腰帶,只在挽起袖子時,瞥了眼手腕間的表。

“這是第一次。”夏波拎起裝水的瓷水壺,裏面撒了糖在幹後有些粘,尤其是壺嘴。“我在無意識的情況下睡着,這不合理。”

“你意思是他們對我們下了藥。”她拍了拍風衣,精準地摸到衣內的槍。蓋了一晚上,冷冷的金屬上有一層淡淡的暖意,是她的體溫。“這不合理。”

“水是你要來的,連帶着水壺一起。如果要動手腳也是你嫌疑最大,”她頓了頓,夏波皺起了眉,仍是沒有打斷。這是個耐心的男人,他在傾聽。“秦凱不知道你會找他要水,就像是一場賭博,你不能把渺小的希望寄托于莊家會給你放水。”

“一個秦家村,選擇太多了。”她看見了那盆洗頭的水,放在光線最好的地方,面上浮着一層血色,動也不動,像是凝固的顏料。“昨晚張雪睡在我身邊,我們披着風衣,風衣裏有槍。”

“一把槍意味着什麽,你應該很清楚。”她從暗處走到明處,才注意到門後落了一迪散亂的木頭。“上了子彈的槍,睡熟的三個人,是我的話,你根本沒有醒的機會。”

秦望舒把夏波要開口的話全部堵死在肚子裏,他清楚對方說的都是真話,但他不知是誇贊還是譏諷道:“那我還應該謝謝他們的善良?”

“如果你願意這麽想的話。”秦望舒聳了聳肩,無所謂道。她走到門前,蹲在散亂的木頭處,暗近距離下她清楚看見了地上淺淺的小土坑,一排整齊的木頭正好落在上面,長度剛好抵着門。她撿起一根,手指順着小土坑邊緣和裏邊摸索,好一會兒才道:“這個房間是特制的。”

夏波冷笑一聲,沒好氣道:“我長了眼睛,會自己看。”

秦望舒不以為,她反嘲道:“那你這雙眼睛,看起來和瞎了也沒什麽區別。”

“這門是雙開的。”她把手裏的木頭扶正,斜着鑲入土坑,不注意下只覺得剛好。“你昨晚想做個預警,木頭是這樣抵着門,你看現在。”

她放了手,木頭沒了支撐立馬倒下來。她擡起眼,“還不明白嗎?這些坑的大小變了。”

“你什麽意思?”

“正常的門往裏面開,這些木棍會死死抵在門後。若是往外開,木棍就會直接掉下來。一樣的長度,位置不同,多出來的長度想要放下只能大力把木棍往後推——”她做了一個示範,漏鬥形的小土坑在她用力推搡下,刮出了一層薄土,與地上的小土坑別無二致。

“你對秦家村很熟悉。”夏波明白了她的意思後,沒有順着秦望舒的思路往下走,反而是摸索着門與門框的相接處确定真假。過一會兒,意有所指道:“聰明是天生的,人生而不等體現在很多地方,你很聰明,但沒到這個程度。”

“你懷疑我和秦家村有龌龊?”她大膽地迎了上去,不等夏波解釋,自顧自道:“秦家村姓秦,我也姓秦,聽起來是這麽一回事。但做事講究一個目的和動機,秦家村的動機和目的很好猜,那我的呢?”

“秦望舒。”夏波語氣認真。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不過是二十一歲的年紀,換作大多數女人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為生計奔波的勞碌讓她們臉上爬滿了愁苦的風霜,但她皮膚卻光潔細膩一如豆蔻年華。

她的手指是用來彈鋼琴、寫詩,注定不會被柴米油鹽熏成黃臉婆,她的身段纖長窈窕,絕不會因為粗活累活磨得敦實圓潤。這是個養尊處優的女人,不會知道生活的苦難,更不清楚饑餓的滋味,可笑他竟然信了她之前的話——與狗搶食,舔舐地上乃至鞋底的殘渣。

“我不是張雪,這些騙不到我。”他看見秦望舒眼裏有些疑惑,似乎是真不懂他的話。他掰開、揉碎道:“銅牛的消息從哪裏來的?”

她眼裏似有一道幽光閃過,在暗處的眼眸深得像是能吞噬光。“這次行動是葉大帥組織的。你是他的手下,金依瑾和蔡明是金家,我是教堂,張雪是個添頭。一支隊伍五個人,三個勢力,不說擰成一股繩至少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問我消息從哪來的?”

“葉大帥不信你,教堂也不信我,金城怕死,我們都是被發配邊疆的人。”她抿嘴一笑,嘴角邊的梨渦若隐若現。“你說金家與和葉大帥之間有合作,我信,繼承人與葉大帥有矛盾,我也信,但有一點你別忘了,一筆寫不出兩個葉字,兒子與老子開門關門始終都是一家人,你算什麽,金家算什麽,教堂又算什麽?”

“葉大帥身體再不濟也是外強中幹,可滿城百姓卻都知道他要不行了,人之将死,百無禁忌也念起了鬼神,不然銅牛的消息怎麽會送到他手裏?”她嗤笑一聲,彎彎的眼睛像是狐貍,戴着一張笑臉并無半點笑意。“秦家村是個局,別人做好的局,就等着我們一腳跳進去。”

“我來時就已有準備,我們這些人逃不脫,但張雪是無辜的。我本不想她牽扯進來,可她被我慣得不知好歹,人總要為自己的任性而買單。我身居高位,權力在握,教堂有人視我為眼中釘,欲要除之後快,夏軍官呢?夏軍官又是擋了什麽人的路?”

“繼承人,還是葉大帥?”她挑了下眉,完美的假面裏像是注入了靈魂,變得鮮活而靈動。“教堂的手很長,遠比你想象中還要龐然大物,我既然能知道葉大帥與繼承人不和,教堂豈會不知?教堂既有能力三番四次破壞繼承人計劃,神不知鬼不覺做掉他——又談何難?”

“有些消息的走漏,不是意外,而是消息本身就是一個局。夏軍官性子單純炙熱,身在局中不自知可以理解,但夏軍官一定聽過叢林生存的法則。”

她站起身,拍了拍夏波的肩膀。她的手指纖長有力,一下子就摸到了對方衣服下強壯的骨骼和有力的肌肉。她眯了眯眼,幽微的光線下纖長的睫毛根根分明,像是展翅欲飛的蝴蝶。

“老虎一窩會生好幾個虎崽,虎媽媽通常沒有精力養活所有的孩子,所以在出生時它就會辨別孩子身體的強弱。身強力壯的,每次喂食時優先,體弱多病的注定難以養活,大多放任不管留作備用糧。物競天擇,适者生存,叢林法則如此,人也如此。葉大帥手下養了一窩人,關系近的是虎崽,流着自己血的身強力壯,其餘體弱多病。”

“權力的更疊總是難免腥風血雨。我十八歲時,神父去世。教堂最高的職權者是主教,他手下有無數的神父。我的神父是千千萬萬中之一,索性神明垂憐,善人之名讓他成為了教堂的門面,原本牢不可破的權利一分為二。可自古便是一山不容二虎,到嘴的鴨子豈有吐出來的理?”

她面容是苦的,自生下來産婆見她向下的嘴角就直言她日後命苦,長大些後,父親不疼母親不愛,似乎印證了這點。之後母親去世她淪落成為乞兒,又被教堂收養,看似苦盡甘來,但制度森嚴吃人的教堂又怎會像是表面上那樣光鮮亮麗?

“主教好戰是鷹派,神父為人寬和是鴿派,我在夾縫中生存,是第三派。”她之前與夏波交換消息時,為了安撫對方便率先說過自身立場。她說過許多話,真的假的,半真半假的,太多以至于她也分不清。“教堂的第三派很多,不想卷入兩邊的争鬥,都是抱團取暖的可憐人。”

“神父去世後,主教迫不及待想要收回另一半權勢。父對孩子總是寬容的,神之子耶稣死褪去□□飛升天國,我的父也給他的孩子留下了驚人的寶藏。”

“身懷寶藏,群狼窺伺,細微謹小是應該的。”她仰起頭,看着夏波。漂亮的眼睛有着極為流暢的線條,優美柔和,是女性魅力天然的體現,只可惜銳角過多,少了幾分親和。“我并非給自己找借口開脫,而是告訴你,我嘴裏也是有真話的。”

第 4 章 兇多吉少

張成虎腦袋上的冷汗一顆顆往下掉,這黑漆漆的空間,沒有聲音,沒有光線,什麽都沒有,外邊也沒聲響,也沒有人來過,他覺得,他們就像掉進地獄了!

邱老板在那邊也是忍不住了,“張老板,看來于局長他們是兇多吉少了,我們要不要一起逃了!”

呼吸聲還在,于局長他們都沒有出聲,似乎真的出了什麽事情,張成虎嗯了一聲,“好,我們怎麽出去?”

“我們先去找到燈!”

“可是手機都壞了,肯定是那個劉冬幹的好事!”

邱老板冷哼,“那個劉冬現在絕對不是人,看他對着你,看來以前是做過什麽好事啊!”

張成虎不做聲了,以前是玩過不少女人,但是都後來妥善處理好了,家裏的母老虎一直不得安生,玩的也少了,沒聽說哪個鬧出自殺,死人的呀!

看來這次回去以後要好好查一查,然後拜拜神。

“我們從哪裏出去?”張成虎問。

邱老板手機又摸出來,看了半天,“也許是做夢呢!我們手機怎麽可能同時壞,怎麽可能沒有人過來敲門,外面怎麽可能沒有光?”

張成虎聽了,截道:“夠了!”

邱老板被吓了一跳,良久道:“這房間就兩個出口,前面的門和後面的衛生間,衛生間就在我和于局長中間那個門,一個人我是不會去的,如果那個門也打不開,我們就死定了。”

“我和你一起去!”

說着張成虎慢慢順着玻璃往邱老板方向走去,大約有五六米的距離,但是張成虎走的小小心心,約莫花了一分多鐘,但是每走一步,邱老板的心就多跳一下,生怕走過來的不是張成虎,而是那女鬼!

邱老板把胳膊伸着,試圖摸到張成虎。

“我碰到你了!”邱老板忽然發聲。

張成虎一愣,他面前什麽都沒有啊!也沒有碰到什麽人!

“邱老板?邱老板?”張成虎叫了兩聲,那邊卻沒有人回應,随即也不敢往前面走了,仔細聽着前面。

緩緩的,似乎能聽見那邊稀稀疏疏的聲音,像是老鼠噬咬木屑的聲音,讓人忍不住渾身一震。

“有沒有人在?”

張成虎忍不住喊了一聲,聲音裏面盡是嘶啞,以及掩飾不住的驚恐。

嘭!

忽然有什麽東西倒下來,發出沉重的聲音。

随即有兩個人的腳步聲交纏着傳來,張成虎愣了,明顯就是是兩個人的腳步聲,交疊着,在這個空間裏面,異常清楚。

一會又有門被打開的聲音,吱呀吱呀的,張成虎想過去,但是又不知道那裏有什麽妖魔鬼怪,但又怕自己出不去,想了想,撒腿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過去。

自己的呼吸聲在這小小的空間裏變得突兀起來。

只是跑了幾步,張成虎就摸到牆了,上面還挂着字畫,手上黏黏的,也不管,順着就往衛生間的門找去。

果不其然,那門還真的給張成虎摸到了,張成虎心裏一喜,邁出腳,摸索着就往裏面去。

這裏面,張成虎也來過不少趟了,一個抽水馬桶,一個面盆和鏡子,右手邊就是一道小門,通到後面巷子。

不知道邱老板是怎麽了,還是和別人一起走了,也不見了他的身影,張成虎顧不得了,伸手去摸右邊的小門。

順着冰涼的面磚,摸到了門縫,趕緊就去摳門鎖,這一拉竟然真的把門給拉開了。

後面是個巷子,路口的燈還亮着,門邊還是晦暗的很,張成虎沒有反應過來,看見外面,反而不可思議,但是只是頓了一下,随即撒腿就跑,也不管不顧後面屋子裏的人了。

路口的燈暗了一下,随後又恢複正常,張成虎的身影慢慢的淡了。

很久之後,巷子口出現了一個身影,那人穿着黑色長大衣,身材挺拔,只見他緩緩的轉身,竟是昨天早上不讓劉冬進屋打掃的男人。

那人寒着臉,一雙眼睛陰鸷的吓人,但是他站在那裏,就感覺方圓之地無人可近,一股子淩厲的氣散發出來。

那通着廁所的小門,吱呀吱呀的合上又打開,最終還是無力的敞開了。

那人卻不過去,只是站在那裏站了一會,随即就走了,沒有回頭。

冬天的風吹得就像是夾着軟刀子一樣,一路攜裹着無數氣息悄悄的吹過每一個地方。

劉冬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早上了,臉上還僵硬着,有些疼,身上穿着毛衣就睡了,襪子也沒有脫,怎麽都不像是自己睡去的。

“啊!我怎麽睡着了?”

外面似乎有人在說話,劉冬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就跑出去,看見外面一群人都在那裏說笑

外面的人看見劉冬,都笑道:“你這孩子怎起來了,回去睡着吧!”

劉冬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半天張着嘴巴道:“我怎麽在床上睡着的?”

後廚小哥道:“你被人擡回來的,我就随便脫了衣服,給你蓋了被子,沒凍着吧?”

“什麽擡回來?我不是上菜嗎?”

“還上菜,你在房間裏面暈倒了,劉經理吓死了,一進去看你們一夥人全暈倒了,張老板也不見了。”

劉冬皺眉,“張經理沒說什麽吧?”

“張經理沒說啥啊!倒是奇怪你們怎麽全暈了!”

另外一個小夥說:“對啊!進去的時候吓我一大跳,你一個人暈在桌子邊上,另外的人就暈在角落裏,你不知道那場面,真是漂亮,我想拍照來着,張經理不讓!”

劉冬歪頭:“我也不記得了,就是我上完菜,張老板跟我說了幾句話,我記得沒出門,但是不記得法神什麽事了!”

“別想了,正好張經理讓你多休息,之後有你忙的!”

“酒店要忙啦?”劉冬疑惑。

有人哼哼,“那裏面吃飯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出了事肯定找原因,你到時候跑不了。”

“我什麽也沒有做啊!”

這話還沒落音,張經理急急忙忙的跑過來,“都在幹什麽啊?幹活去!”

轉過頭看見劉冬道:“你醒了,過來!”

周邊的人早就一哄而散了,劉冬慢慢走過去,“劉經理,對不起。”

“你有啥對不起的呀?”

劉冬語塞,“我上菜沒上好~”

劉經理哈哈大笑,“這有什麽啊!只不過你看到什麽不要說出去就行,自己心裏邊藏着。這樣,你也身體不舒服,我給你休一天假,今天休息休息。”

劉冬想拒絕,這沒有上幾天班,就出了這事兒,怎心裏都難受,最終還是應承下來。

可是就這樣過了幾天,竟然一點奇怪的事情沒有發生,連劉冬都詫異了,可是實在又不是盼着那髒東西回來。

這冬天回暖過後,反而沒有那麽冷冽了,已經到了十三號了,眼看着快到小年了,劉冬估計也要回去上課了,劉經理心裏也清楚,雖然劉冬沒有做多少天,但是為人老實勤快,想着給他結工資,以後放假了繼續來上班。

十四號的時候,劉經理不知道怎麽了忽然變得一臉愁容,劉冬也不敢問,劉經理找來他就是為了要結工資的事情,之前劉經理也跟他說了會讓他暑假來上班,劉冬心裏很是感激。

“劉經理?”

“小劉?你來了?坐吧!”

劉冬坐下來,看劉經理,眼睛巴巴的。

劉經理笑道:“小劉啊!什麽時候上學去?”

“十六號。”

“那挺快的,正好過了小年就走了。”

“對。”

“今天你就休息吧!我給你吧工資結了,你給我個卡號,好吧?以後放假回來了,就上我這裏來。”劉經理說的氣直嘆。

劉冬驚慌的很,“劉經理怎麽了?”

劉經理擺擺手,“沒事!去吧!回去歇息,這都多久沒有休息了!”

“那謝謝劉經理了!”柳丁站起來一鞠躬,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客氣啥!回家歇息吧!”

劉冬再三道謝之後,就出了劉經理的房門,喜氣洋洋的回了自己的小屋,自己的東西倒不多,随便一收拾就沒有了,屋外兩三個小夥子站在那裏,也不進來,笑嘻嘻的。

“我暑假還來。”劉冬頭也不回就道。

“知道!這屋子就給你留着。”大廚的聲音傳來,劉冬這才擡起頭,緩緩對外邊的人笑了笑。

不到晚間,劉冬就趕着下午的車回了村子,他也沒有通知家裏人,心情不似之前那樣低沉,自從那晚之後,就不會戰戰兢兢的不敢睡覺。

劉冬一進家門,就感覺氣氛不大對,扯着嗓子喊了一聲,“爸!”

屋子裏沒有人答應,劉冬皺眉,趕緊進屋裏面去,看見家裏沒什麽變化,但是仍舊沒人,敲開他爺爺的屋子,也沒有人。

正準備要去敲他爸媽的房間,裏屋出來一個身影,劉冬定睛一看,是他妹妹,正迷揉着眼睛,打哈欠。

“哥,你怎麽回來了不說一聲?”

看見自家妹妹沒一點事,心裏就安下來,随口道:“家裏怎麽沒人?”

“哈!那個張老板昨晚上死了,家裏人都去他家了,好像有什麽事情,我也不知道,鬧得一晚上沒睡,我剛醒呢!”

劉冬一聽這話,臉都綠了,大着舌頭道:“啥?張成虎死啦?”

第 44 章

天哪,她居然在夢裏說最喜歡柳清妍。溫婉羞愧地無地自容。

“睡醒了就起來吧。”溫婉坐起身來,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她在床上一陣翻找。

手機呢?她記得剛才拿着手機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柳清妍從床頭櫃上拿來手機遞到她面前“找手機”她進來就看見溫婉拿着手機睡着了,她就幫溫婉把手機拿走放在床頭櫃上。

“謝謝……”溫婉按了一下開關,沒反應,手機果然關機了。

溫婉将手機塞給柳清妍“幫我充一下電。”

手機連上線的那一刻,便傳來好幾個振動。

柳清妍不在意,瞟了一眼,大多數上季詩瑤的信息。柳清妍無意掃過,卻被最後一條信息定在原地。

“聽說你出車禍了?怎麽樣了?”是王宇川的微信信息。

柳清妍如果被點穴,定在遠處挪不開步。

突如其來的嫉妒讓柳清妍怒火中燒,柳清妍指尖泛白将手機屏幕關掉。

“王宇川發了短信來問你車禍的事。你們還有聯系”柳清妍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她不想因為自己的嫉妒和溫婉吵架。

“哦,沒有哦,平時沒聊,肯定是我們班同學把事情傳開了,讓他聽到了,所以發過來問問。”溫婉不在意,将枕頭全疊在背後靠着。開啓了她的吃了睡睡了吃的退休生活。

“真的”柳清妍坐在床邊欺身過去,四目相對。

拜托別靠這麽近。她真的把持不住。

“真的!”溫婉目光真摯,看着柳清妍又害羞起來。這沒什麽好隐瞞的。

柳清妍得到滿意得答案,握住她的手摩梭三分鐘才起身。

“我去給拿點點心。”柳清妍起身走出房間。

房門緩緩關上,柳清妍靠在牆壁,劉海遮住了她半張臉。眼角泛起殷紅宛如地獄中的惡魔……

自從溫婉受傷以後,柳清妍就賴在她房間不走了。美名其曰要照顧溫婉夜間起來上廁所。事實上 溫婉從來沒有夜起的習慣。

原先只是午覺一起睡,後來慢慢變成了整日整夜都泡在溫婉房間。隔壁柳清妍的房間都快成為倉庫了。柳清妍就是偶爾回去洗漱。

這幾天溫婉閑來無事買了好幾張當紅男明星的海報挂在自己房間。就連平時刷手機都是真看男明星的熱舞和綜藝節目。

柳清妍起先不在意,只以為她是高考以後放開自我開始追星。直到有一天柳清妍幫溫婉簽收了一個快遞……

“買了什麽”柳清妍拿着剪刀邊拆邊問。

“不太清楚,最近買太多了 ”溫坐在床邊看着柳清妍手裏的動作回答。

溫婉最近閑了沒事幹就刷男明星,她就是不想放棄自己。

不是不喜歡柳清妍,而是她不敢承認。

如果日後注定要分手,那她希望自己至始至終都不曾擁有,這樣在失去時她不會如此撕心裂肺傷心欲絕。

所以她日夜追星,就是企圖喚起自己為數不多的本能。

“可能是……吼吼吼……是我的限量版抱枕。”溫婉興奮的兩眼冒星。

柳清妍垂眸看着自己手裏某男明星的等比例人形抱枕黑了臉色。

手背上青筋冒起,柳清妍恨不得将溫婉拽進自己懷裏狠狠懲罰。

現實中,柳清妍也這麽做了。

柳清妍恨恨地将抱枕遞到溫婉手裏。注視着她愛不釋手的模樣,柳清妍最終繃不住,欺身而上狠狠吻住了她的唇。

溫婉也不知道柳清妍為什麽莫名會發瘋。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被禁锢住了。

“唔……唔……”

溫婉伸手想把柳清妍推開,她卻快溫婉一步擒住了她的手。

從剛開始的霸道索取到柔情蜜意,溫婉陶醉其中,越陷越深。這幾天的自我暗示完全沒了效果。

取舍的抉擇之間,溫婉終于被柳清妍的似水柔情攻克。

溫婉掙脫柳清妍的手,主動搭上柳清妍的手臂,嬌喘笨拙地回應着柳清妍。

柳清妍似乎得到了她的鼓勵,興奮的索取更多……

柳清妍放開溫婉的唇,看着溫婉紅着臉喘息,悄悄把明星抱枕推到地上。

溫婉意亂情迷,眼眸中泛起漣漪。她看着柳清妍那張如高山雪蓮般的臉,清冷又神秘,白皙動人的肌膚,浮現出淡淡的粉色。水墨的瞳孔中閃爍着星光。溫婉看癡迷,如同被深淵中的惡魔蠱惑了神志。

她呆呆地注視柳清妍小聲說“如果……如果這個暑假你哪裏都不去……只在家裏陪我,那我們……我們可以試一下。”

她沒記錯的話,柳清妍和陳航在一起應該是在這個暑假。如果柳清妍不出去是不是就沒有契機了,那她和柳清妍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

“真的……呵……”柳清妍嘴角含笑,眼裏柔情似水,小烏龜終于肯主動一步了。這難得的時刻叫她怎麽能放過。

“呃……嗯……”溫婉微微回魂,說出的話又猶豫了。

“那個……我剛才的話能收回嗎?”意亂情迷之後,溫婉很快恢複了神志,她後悔了。。

明明對她有感覺,溫婉這是在忌憚什麽?溫婉前後矛盾的舉動 ,柳清妍無法理解。

“不行。”柳清妍低下眼眸,用嘴堵住了溫婉接下來要說的話,不容她反悔。

許久她才放開溫婉,彎腰将地上的抱枕拿起來往外走。

“你拿我的抱枕去幹什麽?”溫婉拉拉她的衣角。

“床太小了,這個放不下。”說着柳清妍将抱枕扔到自己的房間。她是不會讓這個抱枕打擾她們二人世界的。還有牆上的海報,也給扒咯。

溫婉哪裏還顧得上明星海報。此時此刻她把自己包在被子裏後悔不已。天哪,她為什麽要放棄治療?她怎麽就答應交往了呢

柳清妍端了一碗點心回來,看着溫婉正上網搜索什麽,她走近将碗放在床頭櫃上,無意暼見溫婉正背着她在網上搜索“如何提分手對方會接受?”

柳清妍內心冷哼,這小妮子真絕情,用完就扔,還沒在一起呢就想着分手。貨已出,概不退換。

“清妍,那個……我剛才話的就當……”溫婉将手機翻蓋在床上擡頭看到柳清妍的側臉說

“媽媽說你傷了腿要多補補。”柳清妍勺了一勺喂到溫婉嘴邊。

溫婉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情緒被柳清妍出言打斷,她被迫低頭喝了一口,再次繼續剛才的話題。

“你能不能就當沒發……”話沒說完,柳清妍抿着嘴又給溫婉喂了一口,再次被柳清妍打斷話,溫婉無奈又把話吞下肚中。

吃了兩口,溫婉又試圖和柳清妍提分手。

“我還是覺得我們兩個不合……”不說清楚她今晚肯定睡不着覺。

“婉婉要是再說話我可就用嘴喂你了。”柳清妍放下勺子,眯起來眼睛伸手捏住溫婉的下巴,語氣不善地警告自己的未來女友。

溫婉頓住了,眼神飄忽不去直視柳清妍的眼睛。

相處了三年,溫婉吱一聲,柳清妍就知道她要放什麽屁。

她将溫婉的發繩解開,散亂的長發沒了束縛披散下來垂于後背上,柳清妍溫柔地勾起溫婉的發絲,手指在溫婉的胸前繞着發尾,一圈,一圈又一圈。

“讓我猜猜……婉婉對我是有感覺的,對吧?”柳清妍停頓,靠近溫婉,盡在咫尺的花果酒香竄入溫婉的鼻息迫使她不得不與柳清妍對視。“那為什麽婉婉會拒絕和我在一起呢。是因為王宇川?”柳清妍的眼神逐漸變得淩厲,只要溫婉有半分遲疑,她有的是千萬種辦法調教眼前這只養不熟的小野貓。

“不……不是因為他……”溫婉急忙否定,這跟王宇川什麽關系。

“哦?那是……”柳清妍不放過一點蛛絲馬跡,輕撫溫婉的臉頰,一步步誘導溫婉說出心裏。

“因……因為……你還小,對!你還小。”溫婉猶豫如何該如何引導柳清妍樹立正确的愛情觀。

“我……小”柳清妍臉色的笑容皲裂,用眼神在她和溫婉之間來回打量,她沒記錯的話她比溫婉大,這句話在溫婉嘴裏說出來充滿違和感。

溫婉感受到了柳清妍蔑視,活了兩世的優越感給了她勇氣,說話的語氣都直了很多。

“嗯!你還小,還分不輕你對我是親人之間的感情,還是男女之間的愛情。你也不确定以後你會不會喜歡上別的男生……”

“比如……誰”柳清妍似乎抓住了重點。

“比如,陳航或許其他男生。我……我這個人死心眼,一旦認定的人,就會死心塌地地拽住,所以……所以在你不确定自己會不會變心前,別輕易招人我。”這一次溫婉主動勾上柳清妍的視線,坦淡地告誡柳清妍。

她是怕疼的,明知道喜歡柳清妍這條路艱難,可是只要得到柳清妍一句肯定,縱使萬劫不複,她也會毫不回頭地走下去。

柳清妍愣愣地聽完她的話,低頭仿佛在思索溫婉的話。長發擋住了照射在她臉上的光,陰影中看不清她的臉。

手緊緊地抓住被子,心快快跳到嗓子眼,溫婉如同等待審判一樣等待柳清的答案。

片刻之後去,柳清妍終于有了動作,她把自己的手覆蓋在溫婉的手上,輕松将被子拉了出來。擡眸眼裏盡是銀河星海,光穿透發絲射在柳清妍的臉上,她輕啓薄唇,聲音淡然。

“巧了,誰不是呢!”

得到的答案不是yes or no,溫婉有點驚訝。

沒想到柳清妍會這麽說,她一下子接不住話茬,“什麽”

“真巧,我也認定了,就絕不放手,現在是這樣,将來也是如此。”柳清妍将溫婉的手包裹在自己的兩手手心之中,放慢語速,一字一句鄭重地說。

頃刻間烏雲飄散,陽光撥開雲層照射到地面,柳清妍的話如同丁達爾效應,溫婉看到了光的樣子。

見溫婉如此動容,柳清妍輕巧,手撫上溫婉毛茸茸的腦袋,有一下沒一下地順毛。

此時柳清妍話落在溫婉心裏又結起冰渣。

“那我們來說說,這事與陳航什麽關系。嗯?”語氣上揚,柳清妍咬牙切齒。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陳航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她與陳航從來沒有單獨相處過。溫婉為什麽會覺得她會喜歡上陳航

“啊?”她……提到陳航了嗎?

糟糕,又說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