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走廊和船

“是什麽意思?”吳勤感覺那個叫溫有益的半吊子道士眼神越來越耐人尋味。

溫有意笑了笑,指着後面的食堂,“我說這麽複雜的一個陣法,原來是為了你?”

“四柱全陰和這個有什麽關系?”

“你自己心裏應該清楚的,現在你就是個香饽饽。”溫有意瞧着吳勤,覺得好笑。

吳勤氣的直咬牙,“你不要再裝神弄鬼,有什麽你就直說,我還怕不成!”

“那是你說的。”溫有意回頭瞧了一眼還是沒有聲息的房子,“梁慧故意帶你來這種陰地,走不出去的陣法還有食堂裏面的迷惑人心的陣法,都是提前畫好了,但是怕你來這裏會碰上不幹淨的東西,提早吓跑了,應該給你喝過清心的符水,所以你沒有瘋,一直把你困在這裏,是因為他豢養的小鬼需要祭祀,但是他的野心倒是大的很,光有祭祀還不夠,又用所有進食堂的人肉來喂養你,你不覺得你吃的肉根本不是豬肉嗎?”

吳勤聽到這裏,忽的眼睛睜圓,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跑到牆根一直挖嗓子眼。

溫有意走過去,也不管吳勤怎麽不舒服,繼續道:“你這四柱全陰的命格,加上煞氣纏身,可謂是小鬼的滋補之物!大概今天是第九十九天,子夜之時,應該會拿你祭祀,但是怕我們生出事端,只好先發制人。”

吳勤摳了好半天,嘔出一堆腥氣的流食,因為消化的有些時候了,已經差不多變成黃水了。“他想怎麽對我?”

“給鬼吃啊!”

吳勤擦擦嘴巴,惡狠狠道:“這個梁慧,竟然打的這個算盤!”

“現在陣法已經破了,你不逃嗎?”溫有意心裏好笑,但還是裝着正經的樣子。

吳勤看了一眼溫有意,“你為什麽告訴我?”

“我覺得你應該是個惜命的人!”

吳勤卻滿不在乎,“你不過是想我走,好讓梁慧着急。”

溫有意哈哈大笑,“難道你不想走?”

吳勤臉色一變,“不用你管!”

說着甩甩袖子,轉身就走,溫有意瞅了好久,見他去了村長家,應該是要拿什麽東西,被吓成這樣,肯定會跑路。

溫有意看了一會,也不管了,伸着頭夠窗戶,裏面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昏暗了,有大片大片的黑霧籠罩着整個食堂。

撐了不過半分鐘,溫有意腿一軟,就掉下來,這已經是□□點鐘了,太陽都升的老高。對比食堂裏面,這就像天堂。

“應該沒有什麽事情吧?畢竟韋陰那麽厲害。”溫有意嘟囔兩句,靠着牆根就坐下來,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好,溫有意竟然打了個哈欠,正好太陽又晃眼的很,索性就閉上眼睛,聽着裏面動靜。

“梁慧!”

這剛閉上眼睛沒有兩分鐘,就聽見吳勤氣急敗壞的聲音,越來越近。

溫有意一睜眼就被晃了一下,但是迷糊中看見吳勤拿着槍,從那邊跑過來,往食堂門裏面沖!

“你要幹什麽!”

吳勤根本不理溫有意,跑到食堂門前,提腳就踢開了門,溫有意看的心驚膽戰,之前和石頭一樣的大門,現在吳勤輕輕一腳竟然就開了!

溫有意爬起來,拍拍灰,就趕緊奔過去,吳勤看見門開了,大步就誇進去,溫有意還來不及阻止,吳勤的後腳跟就已經沒入了那個黑色霧氣裏面。

“你回來!”溫有意急的大叫,但是站在門口,卻不敢進去!

但是吳勤走的飛快,三倆下就沒影了,溫有意咬牙,擡腳跨進了那道門。

外面的陽光正好,灑在門框上,但那光卻怎麽進不去裏面,突兀的在地下隔出一個怪異的圖形。

“砰!砰!砰!”

溫有意一進去,就聽見裏面傳來槍聲,可能因為距離不遠,鼻子尖全是嗆人的火藥味。

“韋陰!你沒事吧!”

但是沒有回應,甚至這裏面就像是凝固了一樣,溫有意見過和水泥,本來是黏黏的,然後會慢慢的變硬,就像現在一樣,那黑霧好似水泥,緩緩包裹住溫有意的身體,使他根本不能行動。

但是溫有意清楚的知道這只是自己的恐懼,但是心裏清楚,手指缺動不了半分。

“你在這裏幹什麽?”

溫有意聽見有人說話,聲音很像韋陰。

他動了動嘴唇,“韋陰?”

那個人沒有再說話了,眼前漸漸清晰。

只見溫有意的前面出現了一條路,為什麽溫有意會說是路,因為除了那條路,沒有別的可以下腳的地方,那條路是用青石板鋪成,上面坑坑窪窪但還是能走的,并且石板縫隙之間有黑色的東西在動,溫有意看不真切,但是也不想去看,心裏有什麽在阻止他,也許該回去了。

再往前是個走廊,四架梁撐起來,左右都是朱砂色的柱子,廊瓦是黑色的,下面的石板透着白光,大概有兩米多寬。

溫有意情不自禁的走過去,只見那裏還有些人,仔細看去,都是些穿着黑衣或者白衣的老婆婆,用布包着頭發,身上穿着布衣,衣襟別到腋下,盤扣也一直到腋下,長褲到腳踝,一直遮住繡花鞋子。

她們有的坐在地下或者蹲在地下,面前都有一塊黑色的布,上面放了好些東西,有空白的紙,有朱砂,有手鏈,有木劍,有玉石,更多的是怪異的東西。

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雨了,黑色的墨汁不知道從哪裏飄來的,溫有意被淋得一臉都是,沒有辦法,只好加快腳步往前去那個走廊。

溫有意一上去,就見那些老人全部打起了油紙傘,不過全是黑色的,沒有人刊溫有意,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但是更多的都是看着空氣發呆。

“婆婆?”溫有意走近最前面的老人,卻被吓一跳,那老人的臉很是光滑,銀白的發絲從布裏耷拉下來,一雙眼睛裏沒有眼珠,只有白色的眼白。

“你要換什麽?”

溫有意一哆嗦,搖搖頭,結巴道:“我不換東西,我想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那老人望着溫有意不移眼,到是吓得溫有意的冷汗直冒。

“你真的不換東西嗎?”

溫有意吞口唾沫,“我沒有東西可以換。”

“你給我畫張符,我給你這個。”老人從黑的發烏的布上拿起一個手鏈。

溫有意瞧了瞧那手串,是三串不一樣顏色的木珠子,上面刻滿符印和古怪的文字,心下有些驚奇,“你要什麽符紙?”

“你畫什麽,我就要什麽!”

“我沒有執筆。”

“我有!”那老婆子從身後拿出了一沓藍紙和毛筆,“上面有朱砂,你用吧!”

溫有意接來,跪在地下,将紙放平,摩/擦了好幾下,才沾了沾點朱砂,“我畫成天師護身咒和滅鬼除兇咒幾率會大一些。”

那老人點點頭,溫有意思量良久,一鼓作氣,連畫四五張,但是立馬提筆閉氣。

“好了。”

老人沒有看溫有意伸手拿了三張,“我只要三張,剩下你自己拿走吧,手串也拿走。”

“那我能冒昧問一句,這是哪兒,我怎麽出去?”

老人不答,只是把符紙收起來,又撐起傘,望着一邊。

溫有意無奈,拿起剩下的兩張符紙和手串,繼續往前走,因為都是撐傘的人,顯得很是狹隘,只得慢慢挪過去,轉彎的時候,那天上的墨汁滴下來,濺一地的黑色。

溫有意趕緊止步,轉彎的地方不知道為何中間沒有頂,只有三塊石板拼過去。

“你要換什麽?”

溫有意在邊上只是躊躇一會,便有人問他。

“我沒有東西換!”

那人擡頭看溫有意,這個老人和之前的老婆婆很像,只是她有眼珠。

“你的眼睛很漂亮,用你的眼睛來換吧!”老人笑,嘴巴咧開,倆面鋒利的牙齒盡顯無遺。

溫有意大駭,忙後退,一下子退到後面石板上去,頓時眼前的走廊消失的一幹二淨。

只剩漫無邊際的黑暗。

溫有意連忙看身後,只見那轉過彎來的走廊還在,裏面一應如剛才的走廊,紮着頭巾的老婆婆蹲,只不過這邊人似乎多一些,還有人走來走去,在看東西,只不過所有人的動作很極其僵硬。

溫有意深呼吸,擡起手遮着那飄下來的墨汁,往前去。

一上去,所有人就看過來,眼裏帶着不明。

溫有意已經有點覺得害怕,剛剛的驚奇全都不見了,顫巍巍道:“不好意思,我可能迷路了,抱歉打擾各位。”

有人已經移眼去看其他東西,但還有些人盯着溫有意不放。

溫有意大着膽子問了一句,“請問這是哪裏呢?我怎麽回去?”

沒有人回答。

溫有意皺眉,往前走了走,中間的行人立馬避讓開來。

僵硬的行人中,所有人都避開他,只有他一人往前,慢慢的,他看見一個穿着灰色長袖長褲的男孩,和韋陰一般的身材,身上挎着一個布包。

溫有意一愣,忙喊道:“韋陰!”

但是韋陰沒有回頭,踢踏着腳步繼續往前。

溫有意瞧了瞧兩邊的人,趕緊追上去。

前面的韋陰已經走到盡頭,頓在那裏,似乎在等人,溫有意咬牙,加快腳步。

韋陰的前面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是無邊的黑暗,但忽然憑空出現了一只船,上面沒有一個人。

溫有意看的心裏急的不行,還差幾步就能夠到了。

韋陰已經擡起腳了。

溫有意伸手,往前一撲。

再擡起頭的時候。

黑暗。

還是黑暗。

無邊無際,沒有韋陰,沒有古怪的走廊,沒有老婆婆,沒有船。

☆、溫有意最後的決定

韋陰就在溫有意面前,身上背了布包,煮熟的豬頭還散發着肉香。

兩個人隔了只不過三四米遠,溫有意能夠清清楚楚的看見韋陰,那詭異的黑霧已經消失了,屋子裏明亮起來,陽光灑進來,反而有些不真切的感覺。

溫有意吞了口唾沫,啞着嗓子道:“我們在哪裏?”

韋陰走到溫有意面前,“在你生活的世界。”

溫有意不知道再說些什麽,感覺整個人都脫力了,只想躺下來休息一會,眼睛轉到韋陰身後,溫有意看見梁慧躺在那裏,眼睛睜得老大,死死的看着這個方向,但是身上卻有兩個窟窿,被子彈擊中的痕跡,可能是沒有被擊中太久,血還流的很歡,已經染了一地。

而吳勤就在梁慧屍體不遠處,他是趴在地上的,身上沒有什麽明顯傷痕,溫有意不想去看,“屍體就這麽放在這裏嗎?”

韋陰歪頭,“我們煮了嗎?一塊帶走?”

溫有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抖着手腕,“快走!”

韋陰哦了一聲,“我們要往北去嗎?”

溫有意點點頭,不想問這裏面發生了什麽,他知道他會永遠把剛才看見的東西埋在心底,他要好好的講韋陰變成一個真正的人。

第 37 章 四柱全陰

“沒想到你們竟然敢進來?”梁慧态度極其嚣張,不可一世,語氣裏盡是看不起兩個人。

溫有意冷哼,“沒想到你的膽子這麽大,敢豢養小鬼。”

梁慧忽然笑笑,“可惜,就差一點點。”

溫有意知道他的意思,他的修為很高,至少溫有意看不出來,差一點大成。

韋陰不管兩個人的話,眼睛直勾勾的瞧着鍋裏的豬頭肉。

“我還真是小看了你?裝瘋賣傻嗎?”

溫有意一愣,知道他說的是韋陰,但事實上韋陰是真的傻,“你想做什麽?”

“我瞧你的弟弟甚是可人,可以借我一用嗎?”

韋陰忽然伸手拽出了鍋裏面的豬頭,頓時,飄溢的肉香就止住一樣,沒有半點味道。

溫有意急了,生怕韋陰去吃,機急忙伸手去擋。

梁慧笑出來,“那是能吃的。”

溫有意不管,這東西也不知道沾染多少血腥氣,要是吃進肚子,肯定腹痛幾日。

“真的能吃。”韋陰撥開溫有意的手,從兜裏面拿出個布袋,直接把豬頭網進去,然後颠了幾下,就準備走。

梁慧看的嘴角直抽,這人還想帶走吃。

溫有意直接蒙了,這是為以後裝的幹糧嗎?

韋陰拉住溫有意的手,繞出水泥臺子,梁慧見了,立馬攔上去,截住二人,那青面獠牙的拘魂鬼也趕緊湊上去,梁慧去哪,它就去哪。

溫有意瞧得心驚,下意識的把手往懷裏揣。

梁慧眼尖,瞧見了就道:“我勸你不要把你的幾張破符紙拿出來。”

韋陰停住,站在溫有意身前,“你想要我幹什麽?”

“幫我個小忙。”

溫有意截道:“不要相信他!”

韋陰搖搖頭,“我不想幫你,你後面的鬼也不敢傷我,我現在要走,你讓開。”

梁慧本來胸有成竹,聽見這話忽然有一絲松動,這個食堂裏面地下每一寸都畫滿了陣法,陣中陣,不說別的,這自己親手畫下的陣法,足以逼瘋任何一人,但不想這個韋陰沒有被迷惑,反而能夠解開迷障。

最重要的是,韋陰現在要走的方向是整個村子地下陣法的陣眼,當初為了建造這個陣法,用了幾十人的姓名,才完成的,好不容易讓他安安心心的吸收陰氣。這半路殺出來的兩人竟然能夠看破 ,毀了這個陣,就等于毀了自己。

梁慧是絕對不允許的。

“你攔不住我,你身上邪氣太重,遲早有一天反噬,你會死的。”韋陰說的一本正經,眼睛裏不容一點質疑。

梁慧被那雙眼睛吓了一跳,差一點就相信了,但是立馬就道:“今天死的是你!”

溫有意急了,晃晃韋陰的手,他沒有把握對付他們中的任何一人。

韋陰忽然擡手,指着梁慧身後的拘魂鬼,“汝從何處來?”

那拘魂鬼一愣,但似乎有些畏懼韋陰,緩緩別過臉。

梁慧皺眉,覺得這個韋陰越來越叫人看不清了,眼中殺機閃現,淡淡道:“動手,留下他弟弟活口。”

溫有意還沒有看清楚,甚至沒有聽清楚梁慧說些什麽,那只青面的拘魂鬼就撲了過來,韋陰卻一動不動。

他不知道是該相信韋陰還是自己動手,但自己動手,只剩三張符紙,還有勝算嗎?

韋陰放開溫有意,兩腳岔開,兩眼死死的盯着那拘魂鬼。

那拘魂鬼的動作竟然一下子慢下來,甚至停下來,不再動彈。

梁慧見了,吼道:“快動手!”

但其實從自己開始豢養這小鬼的時候,它就沒有懼怕過任何東西,食量極大,力量極大,他嘗到了甜頭,覺得自己天下無敵,可是這從未害怕過的拘魂鬼竟然在一個人類面前停下來了。

或者不是人類的東西。

“你幹什麽了?”

梁慧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知道是是因為憤怒還是別的。

韋陰沉默。

梁慧咬牙。

“殺了溫有意!”

那拘魂鬼動了動,轉身就撲向韋陰身後的溫有意。

幸虧溫有意眼疾手快,甩手一張符紙貼上拘魂鬼的臉上,頓時拘魂鬼就吼出來了,聲音響徹雲霄,并且拘魂鬼的青面以人眼能看見的速度憋下去,就像是吹爆了的氣球,緩緩沒了氣。還有被燒焦的味道,甚至溫有意覺得自己看見了血水。

溫有意已經閃到一邊了,落在水泥臺子上的拘魂鬼更高了,腦袋直接頂到房頂,随時就要沖出去的樣子。

“韋陰,怎麽辦?”

“把你的符紙全部拿出來。”說着韋陰一個箭步跨到溫有意面前。

溫有意不假思索立即掏出剩下的兩張,韋陰掃了一眼,右手劃過,捏訣道:“滅!”

右手的的手指捏的這符紙瞬間變成飛灰。

這一聲清喝正氣淩然,絕不像是這種毛頭小子就能念出來的。

只見還沒有來得及下來的拘魂鬼發出一聲慘叫,身上四周立馬像臉一樣,快速的憋癟下去。

梁慧大吃一驚,趕緊跑過去。

“你幹了什麽?!”

韋陰默不作聲,将剩下一張符藏起來,看着梁慧猙獰的面孔。

但是拘魂鬼似乎沒有什麽事情,只是身體被掏空了,變成一張皮囊。

梁慧卻心疼之際,這副身體,用了多少人的血肉才填補起來的,一瞬間就被韋陰毀了,梁慧站起來,一只手背在身後。

韋陰忽然嚴肅起來,指着東北角,“溫有意,你先走,順着這個方向,走到兩三米的樣子,毀了下面的東西,就能出去了。”

溫有意一愣,“你呢?”

韋陰笑,“你相信我。”

溫有意看看韋陰指的地方,那是剛剛梁慧遮住的位置,一張桌子,幾把椅子,沒有什麽特別的。但是溫有意知道韋陰既然能指出來,一定有把握。

韋陰和梁慧還在對峙。

溫有意瞧了個空擋就往前一竄,三兩步到了陣眼。

梁慧擡起眼皮瞧了瞧,并不在意,這個地方毀了,就再換個地方。

“你不是人?”

韋陰歪頭,笑了一下,有些詭異,“我比你像。”

溫有意其實聽見了,但并沒有在意,他掀開桌子,之間地下有個小指一樣大的黑點,仔細一看,竟是個石頭塞在石板裏面,并且上面刻滿奇怪的符文,這種他也不曾見過,立馬起了好奇之心,伸手就掰出來了。

随即便響起轟隆隆的鳴聲,腳上的地板出現了幾道縫兒,沿着溫有意的腳下碎裂開來。溫有意卻是不急不慌,手裏捏緊黑色的石頭,知道這就是壓陣的法器。

擡眼瞧了瞧外面,不知是他心裏的變化,還是真的外面變了。

那一排排房子不再是像牢籠一般,變得開闊寬敞起來,甚至連黑壓壓的天也像真正的秋天一樣,又高又遠,溫有意壓住心裏的狂喜,急急忙忙的奔出去。

剛出來忽然想起還有韋陰,再回首的時候,那大門竟然關了。

黑壓壓的木頭門,悄無聲息的關住了,但是溫有意根本沒有細想,撲上去狠狠推了一下,但好像他推得不是門,而是一堵牆。

“韋陰!”

“韋陰你在不在裏面?”

但是回應溫有意的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溫有意咬牙,走到邊上,找了個天窗。這窗戶很高,到溫有意的頭頂,溫有意蹦了兩下,隐約瞧見了兩個人的身影,但都還在原地,沒有動彈。

“韋陰?”溫有意又叫了一聲!

“你在做什麽?”

溫有意死死的扒着窗戶,想再看看,忽然身後傳來了吳勤的聲音。

“不在做什麽。”溫有意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

吳勤帶了好幾人,都是昨天的一夥,站在幾米遠的地方,應該是梁慧讓他們在這裏放風的。

“梁慧是什麽人?”

吳勤冷笑,“你不需要知道。”

溫有意看了看後面幾個村民,“你知道嗎?現在能走得出去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一遍,吳勤惡聲惡氣道:“你說什麽?!”

溫有意斜眼,“不信你去試試!”

後面的村民有些站不住了,一直伸着脖子往後看,吳勤冷哼,“就憑你一己之言?說能就能?”

溫有意笑笑,“不是您叫我道長的嗎?忘了我有的本事了?”

吳勤的臉色就如紙畫片一樣,變了好幾下。

好久才道:“當真?”

溫有意點頭。

如此一來,後面幾個人轉身就跑,生怕落後了,這吳勤卻沒有走,站在原地側目看着那幾個人。

溫有意本來覺得吳勤是和梁慧勾結,在這裏煉鬼,沒想到吳勤竟然不知道實情,還想出去,看來其中蹊跷不小。心念又轉了幾轉,本來覺得這梁慧是故意選中這個陰地修煉,肯定和吳勤有關,看吳勤的樣子,應該也是個官,衆人對他的态度也很是恭敬,而梁慧在這裏不過是要煉制小鬼,為何要帶吳勤?

如果一開始就是梁慧引誘吳勤來的,并且早早就布陣,等他一到就開始動手,但是為什麽要引誘吳勤來?這裏有他一定要來的理由嗎?或者沒有?只是方便行事?

這其中肯定有理由!

“吳勤,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吳勤一愣,“生辰八字?”

溫有意有些急躁了,似乎想起了什麽,忙道:“說!”

吳勤皺眉,也想起了什麽,“辛申癸寅癸辰辛醜。”

溫有意明了,“原來是四柱全陰的命格。”

第 36 章 消失的人

溫有意立馬停住,“那我們往哪裏走?”

韋陰愣了愣,溫有意很少問自己,這一次問自己話,看來真的是束手無策了。

“往那個食堂裏面去。”

溫有意沉默了良久,眼睛定定的瞧着那小河邊上的樹林,其實那林子不深,一棵棵樹撐起樹冠,高高的張着。

“那裏面有路嗎?”

韋陰想了想,“有的。”

“好。”

說着溫有意擡腳就像那個食堂走去,走過河邊,沿着牆根,走到食堂前門,那大門還是大開着的,因為天還沒亮,裏面黑洞洞的,更加可怖。

韋陰走在前面,溫有意在後面,兩個人相繼走進了那食堂。

只是一瞬,溫有意感覺自己伸出腳的一瞬間,已經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他們進去了!”

梁慧跟着溫有意二人,本來算準在河後邊攔截,但是沒想到那兩個人竟然沒有來,而是往食堂方向去,本來梁慧為自己失算而有一點懊惱。

但是不料二人進了食堂,自尋死路。

溫有意已經走了很久很久了,這讓他想起小時候有一次在山裏惹到了山鬼,不停地走,不停地走才出來。那時候腿都差點走斷了,但是不能停,因為自己那麽膽小,那麽怕死。

“韋陰?”

走在溫有意前面的韋陰身影并不怎麽清晰,可能因為這個地方太過詭異了。

沒有人回答。

溫有意又叫了一聲。

但是仍舊沒有人回答。

第三聲。

“韋陰是你嗎?”

溫有意的手心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汗來,黏黏的,異常難受。

在這個黑暗幽閉的環境中,溫有意的感官異常靈敏,連額頭的汗劃過,他都能感覺的到。

前面的影子還在繼續走着,溫有意停下來,緩緩伸出手,搭上那人的肩膀。

涼涼的,冰冰的。

“韋陰。”

那個影子停下來了。

溫有意忽然後悔了,如果不是韋陰那會是誰?

是那個紫衣服的拘魂鬼?

還是別的鬼魂?

溫有意手下用力,那影子開始側過來,一點一點。

只見側面的輪廓似乎不是韋陰,但有些像韋陰。

一點。

一點。

影子轉過來了,因為太黑,溫有意模糊的只看見了輪廓。

“韋~”

溫有意準備再喊,忽然那影子動起來。

“啊!”

只見那影子在離溫有意一米遠的地方緩緩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溫有意大駭,剛才明明是面對着自己,怎麽又朝前走了,是在後退嗎?可是那健步如飛的樣子又不像,難道之前一直是倒着走的?

在溫有意思考間,那影子已經走遠了,看不見了。

溫有意想喊,但是張開的嘴卻緩緩合上。

如果那是鬼呢?

才進來到現在有多久了?有一個小時了吧?但是為何還是一望無際的黑暗,就和當年一樣。

一樣長,一樣黑。

溫有意有些口渴,走的時候沒有來得及喝杯水,現在心裏十分懊悔。

嘴皮都幹了,舔一舔。

還有多久呢?溫有意最不缺的就是耐心,他一直覺得自己十分有耐心,但是現在溫有意覺得自己很急躁,急切的要出去。

還要走五六個小時嗎?

不,溫有意不願意了。

忽然溫有意愣了一下,自己在做什麽?

對了,是走出去。

但是出去哪裏?

為什麽一直在走?為什麽不坐下來歇一歇。

溫有意腳步頓了頓,但是立馬又邁開了,雖然越來越慢。

“差一點點了。”

黑暗中,有人在說話,喘着氣,似乎也很不好受。

溫有意點點頭,“我們快出去了。”

“他怎麽辦啊?溫有意。”

溫有意的腦袋有些暈暈的,似乎有人在叫他。

“你弟弟啊!我們出去了,他怎麽辦?”

溫有意搖搖頭。

他很累,真的很累,不想說話,不想思考。

他弟弟是誰?

有人拉住了他的袖子,他也懶得去松開,只覺得天地間除了他就沒有旁人了,只要自己一閉上眼睛,肯定會倒下來的。

“溫有意,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溫有意的眼睛半合着,聽見有人大聲說話,驚了一下。

“我聽見了。”

“我們還要往前走嗎?”那人又問道。

溫有意連點頭的力氣也沒有了,從嘴裏擠出幾個字,“必須走,不出去,就死定了。”

那人牽着溫有意的手更緊了,溫有意有些好奇,想問為何你還這麽有力氣呢?

空間裏只剩下踢踏踢踏的腳步聲,沉重而又緩慢。

兩個人走了很久,身後之人似乎是耐不住了,往溫有意身上靠過來。

“溫有意,你說我們會不會死?”

溫有意眯起眼睛,死亡,他絕不想的,他太怕了,害怕不存在。

“吶!我們真的還要繼續走嗎?我好累,歇一歇好不好?”那人央求溫有意。

溫有意停下來了,“我也累。”

“那我們歇一會吧?”

溫有意沒有回答,順着地就坐下來了,那人也是,坐在溫有意旁邊,溫有意嫌坐着太難受,索性躺下來,也不管地上髒不髒。

身子很沉,一躺下就起不來了,那人已經微微打起鼾來,溫有意咬牙,不讓自己睡過去。

翻了個身,手起來的時候摸到一個柔軟而又溫暖的東西。

溫有意心裏一驚,猝不及防的叫出來。

可是嗓子因為嘶啞,都沒有什麽聲音,但還是驚起了邊上的人。

那人罵了兩句,也起來了,但是立馬就叫道:“是溫齊!”

溫齊,好熟悉的名字,似乎是他某一個遠方親戚。

溫有意站起來,那人還坐在地上拽所謂的溫齊。

“搭把手!”

溫有意站起來不動了。

那人似乎為自己的話感到吃驚,搖了搖溫齊幾下,再也沒力氣了,随即也站起來了,牽住溫有意的袖子。

溫有意知道自己該往前走了,一直走,否則自己會死掉。

終于,溫有意走出來了,他的眼睛看見光的一霎那,忽然整個人都清醒過來。

他現在在食堂裏面,在另外一個黑暗裏面。

他擡起頭,看了看周圍,這是食堂,沒有錯。

和第一次從外面看得沒有什麽區別。

并且他還在站在門口的,雖然已經他了進來,但是離門口只有兩三步,似乎剛剛走的幾個小時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啊!”溫有意捏捏自己的臉,看見韋陰的一張白淨的大臉就在自己眼前晃啊晃。

韋陰眨眼,看向溫有意的眼睛多了一些東西。

溫有意斂眉,“我?”

韋陰忽然搖搖頭,牽住溫有意的手,轉身就走。

“你都看見”

“我看見了。”

溫有意搖頭,“我不是故意的。”

“先不說這個,拘魂鬼要出來了。”

溫有意聽見拘魂鬼幾個字,立馬戒備起來,想起自己仍在虎穴。

“我們進來多久了?”

韋陰回頭笑,“剛進來。”

溫有意被韋陰忽然回頭吓了一大跳,之前恍惚的人影又蹦出來,被韋陰牽住的手又開始冒汗。

慢慢往裏面走,溫有意開始環顧四周,只見兩旁都是大小不一的桌子椅子,稀稀拉拉的擺放着,到裏面的時候,已經看不真切了,還有些煙霧彌漫着。

只見面前是到大腿邊的水泥臺子,上面放了幾個盆,還有一些碗筷,再裏面就是磚砌的爐竈,一根煙囪直直的到頂上。

鍋上還蓋着鍋蓋,有淡淡的煙從裏面冒出來。黑黝黝的爐竈裏似乎有不得了的香味。

溫有意不敢往裏面去,抓着韋陰的手就更緊了。

“那裏面有東西。”韋陰淡淡道。

歪頭看了看,就往水泥太子後面去,溫有意被拖進去,但是眼睛卻不敢看。

溫有意咬牙,“韋陰你要幹什麽?”

韋陰擺擺手,“沒事的,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

“可是!”

溫有意咬緊牙關,這不同尋常的香味,這飄上幾裏的香味,這已經深入骨髓的香味,絕不會是什麽普通的東西。

一定是那種肉!

一定是被迷惑進來的人!

韋陰的手已經浮在鍋蓋上面,只差一下便就能揭開。

“啊!”

鍋蓋被揭開了,香味就更濃了,本來閉着的雙眼,緩緩的揭開了。

只見那有些霧氣彌漫的鍋裏,是一只發白的豬腦袋,還有水在咕嚕咕嚕個不停。

“是豬肉?”

韋陰舔舔嘴唇,指着就道:“這個能吃。”

溫有意大汗淋漓,“你也是不怕,這個地方的東西你也敢吃。”

“對呀?這裏的你也敢吃?”

忽然從背後傳來中氣十足的男聲。

是梁慧!

溫有意第一感覺就是這個,急忙轉身去看,果然就是。

他兩手背在身後,昂首看着裏面的兩人,在他後面還有個東西,很高很大,腦袋足足到了房梁上,穿着紫色的衣服,一雙凸出來的眼睛盯着裏面。

溫有意恍然大悟,“原來這東西是你放在這裏的?故意用人肉來修行?”

梁慧淺淺一笑,并不言語。

溫有意似乎覺得自己什麽都明白了,自己走不出去,被韋陰提醒的不能吃的肉,每天傳來的肉香,以及消失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 35 章 不知不覺

溫有意思忖半響,覺得本來只要對付這幾個常人就夠吃力的,現在還多了一個會道術的,幾率就更小了,“好。”

“韋陰,你先放了吳大哥。”

韋陰聽見并沒有停頓,立馬就松了手。

溫有意一邊看着村長那群人,一邊看着梁慧,戒備着他們動手。

吳勤被松開後,癱在地上喘了好一會,似乎韋陰用的力氣不小,他都脫力了,梁慧瞧了瞧韋陰,走過去扶起吳勤。

“這位是你的弟弟嗎?”

梁慧說着,把吳勤安置在椅子上,順手在他的背後點了幾下,吳勤的臉色就好了幾分。

“是的。”

梁慧擡眼瞧着兩個人,擺擺手道:“張村長,你們要不去隔壁屋子吃飯吧!我和他們聊一聊。”

張村長谄媚的哎了一聲,臨走前看了溫有意一眼,大聲道:“有什麽事就要叫我們啊!”

“好的,你們先過去吃飯吧!”

溫有意看着一夥人繞過自己進了梁慧身後的屋子,沒有說什麽話,只是拉着韋陰往後退了退。

吳勤已經稍稍緩過來了,拉着梁慧不撒手,一雙眼睛裏隐忍的怨毒怎麽也消失不掉。

“我們坐下來談談吧?”梁慧拉了把椅子自己坐下,笑着看兩個人。

“你打算怎麽辦?”

“不殺了拘魂鬼,誰也別想出去!”

溫有意點點頭,“這倒是實話,但是我們沒有人能夠做到。”

“怎麽會?我已經打算好了,只是這裏沒有一個會法術的人,我才擱置道今天,所以想請你協助我的計劃。”

韋陰搖搖頭,偷偷捏了一下溫有意,溫有意摸摸他的手,“你先說來聽聽。”

“那你幫不幫我?”

溫有意連想都沒有想就說:“看你的計劃如何了,我不想冒險。”

梁慧笑笑,“我早就在那屋子外邊畫了陣法來聚集陽氣,他本來吞噬了那麽多條魂魄,現在修為極高,但是再厲害的鬼,也抵不過陽氣最盛的時候一擊。你只要在正午之時,進入那拘魂鬼的地界,把他引誘到陣中心,我在外面陣眼,将符紙引爆就可。”

溫有意假意和韋陰說了幾句話,用極低的聲音道:“我現在拖一拖他,有什麽話我們出去再說,我知道危險,我不會去冒險的。”

韋陰看着梁慧,緩緩點了下腦袋。

“我考慮一下吧!這個有些冒險了。”

梁慧點頭,“的确進入那地方是很冒險的,但是我設陣只能由我來引陣,只能麻煩你了,而且我瞧你的弟弟很是不俗,應該可以功成身退。”

“你給我幾天考慮考慮,反正我就在這村子,又出不去。”

梁慧看着外面已經黑了的天,忽然道:“你知道有一種不屬于人類也不屬于鬼怪的東西嗎?”

溫有意被梁慧說的發蒙,好半天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是韋陰,但是溫有意面上沒有波動,拉着韋陰冰涼的手走到門邊,道:“那我們就先告辭了?”

梁慧掀起嘴角,“請随意,我等着你。”

吳勤沒有說話,壓根就沒有想制止。

“你想說什麽的?”

韋陰的手冰涼,就算是在這并不涼爽的秋天,也讓溫有意心裏出現了一絲寒意,但是韋陰似乎感覺到什麽了,忽然抽回手。

溫有意心裏一沉,“你能感覺人在想什麽嗎?”

手再度附上那冰涼的手腕,“沒事,給我牽着吧。”

韋陰頓了頓,沒有抽回去。

“我能看見你們在想什麽。”

溫有意嘆了口氣,果不其然,這個韋陰很不簡單。

“那麽,那個自稱梁慧的到底想幹什麽?”

韋陰搖搖頭,“他不好,但是他不會亂想事情,就是不會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在心裏演練一下,他會藏着,我看不到,但是我感覺他很不好,他要殺我們。”

溫有意點頭,“那人的法術大多是走了捷徑被逐出師門,才說自己在朱家待過,應該是靠一些不正當的法子才有今天的修為,不知道這個拘魂鬼和他有沒有關系。”

“那個拘魂鬼很奇怪。”

溫有意咦了一聲,“我也覺得奇怪,應該是你的緣故!”

韋陰搖搖頭,“不是我,是張爺爺。”

“你說是張爺?你看得出來?”

“他怕自己傷人。”

“拘魂鬼?”

“對。”

溫有意看着還在門口張望的張老頭,抿唇道:“我們還得問一問他有些事情,要不然我們一輩子就要待在這裏了。”

“我們回來了!”

張老頭老早就望見兩個人的聲影,看見他們沒有什麽事,心上大石也就落了下來,“村長他們找你幹什麽?”

溫有意拉着韋陰走進院子,“沒有什麽事,就是請我們幫他們捉鬼。”

“那個穿紫衣服的怪物。”

“對。”

張老頭忽的沉默了,坐在門檻上抽煙,吧嗒吧嗒一口都不停。

“張爺爺,我能問些問題嗎?”

“問吧!我知道的都告訴你。”旱煙已經抽完了,張老頭把煙杆往地下磕了幾下。

“那件事之前,村裏有人死掉嗎?或者有什麽其他的怪事?”

“有的,最外面的一個中年人死了,我沒去看,聽我兒子說是被活活吓死的。”張老頭又從煙袋裏攆了煙絲放進去。

“除了這個呢?”

“好像沒有了,畢竟那時候正收成,忙的很。”

溫有意又想了一會,“那個梁慧你知道嗎?”

“我知道的,他很厲害,一開始他就說要早點出去,否則出不去。”

韋陰本來只是在邊上坐着,聽見問梁慧的事情,插嘴道:“他們是什麽時候來的?”

張老頭想了想,“那時候吳書記好像在這附近視察,他帶着梁慧來看我們村子,就他們兩個,我也不知道,看見我們後面的小河,說有魚,要來釣魚,當晚好像就死人,他們連續來了三四天,最後一天的時候,就出事了,他們晚上要走的時候就出不去了,不知道那梁慧用什麽法子,竟然喊來了一夥解放軍,但是來了也沒什麽用,全部進了食堂出不來了。”

溫有意聽見這話,眉頭擰起來,有些責備道:“怎麽不早說有這麽重要的事情。”

張老頭張張嘴,“我以為你們就是村子外面來的要飯的。”

韋陰看向溫有意,“你怎麽和梁慧說。”

“這件事我們不要參與了,明天去看看怎麽出去吧?”

韋陰點點頭,“最好不和他們在一起,我們就往北邊走。”

溫有意感嘆,韋陰成長的太快了,這已經不像個常人的接受能力。

“好。”

“你們吃飯了嗎?我給你們弄點吃的,順便準備幹糧給你們路上吃,你們還是早點走好,就怕走不了。”

張老頭還是比較好心,也為自己瞧輕了兩個人而慚愧。

溫有意道了謝,便轉向韋陰。

“那個拘魂鬼為什麽會在乎張老頭,你知道嗎?”

韋陰搖搖頭,“那個拘魂鬼好像認識張老頭,不過我想他走,他就走了。”

溫有意笑笑,“說來說去都還是因為你啊!”

韋陰歪頭,“我也不知道。”

溫有意也不在意,要說真的像是那梁慧說的,韋陰不是人,也沒有什麽,倒是韋陰會的本事很多,以後慢慢發掘了。

兩人吃過飯,就睡下了 。

溫有意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索性床是夠大,否則兩個人就別睡了。

“我覺得我們一早就起來走。”溫有意捏着被子角,心裏不知道盤算着什麽。

韋陰打了個哈欠,“可以啊!”

“要是走不出去怎麽辦?”溫有意又翻了個身。

“走不出去就去殺了那個紫衣服的就能出去了。”

溫有意一個白眼,“那還不是要和那個妖道打交道,我肯定會吃虧,我打不過他,肯定被他扔進去引誘拘魂鬼了。”

韋陰搖搖頭,“我不會讓你去的。”

溫有意愣了愣,“為什麽?”

韋陰疑惑。

“為什麽對我好?”

韋陰眨眼,“你給我飯吃。”

溫有意聽見這話,笑了笑,“睡吧。”

天剛剛亮,東邊魚肚白只露出一點邊,溫有意就醒了,他推推邊上睡得正香的韋陰。

“起來了。”

韋陰揉揉眼睛,“什麽時候了?”

溫有意三兩下就穿好衣服,這個還是昨晚收回來自己原本從張家穿出來的衣服,不過韋陰身上的衣服就要穿走了,自己身上也沒有錢,沒法還,只得暗自下定決心,以後有機會定當雙倍賠償。

韋陰很快就起來了,不管溫有意忙碌,只身走出去,抱起大堂裏桌上的幹糧。

“走吧!”溫有意早早就看見了韋陰懷裏的東西,但是忍住沒讓自己說出口那句別拿。

走出院子,溫有意瞧了瞧遠處的食堂,因為天還蒙蒙亮,看不真切。

路邊還有一些露水,似乎是在這兩天才出來的,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入秋了,到了冬天這樣讨飯就更難了,必須要找個穩定住處了。

溫有意心裏想着,腳下的步子往小河邊去。

“我覺得不要走那邊。”韋陰忽然說道。

“為什麽?”

韋陰拉住溫有意的袖子,“那邊有人,很多,還有梁慧。”

第 34 章 自報家門

“先別在外頭說了,進屋子裏面吧啊!”為首的軍人咳嗽一聲,周圍便安靜下來。

張老頭聽見,看看溫有意,沒有做聲。

溫有意擺擺手,“就在這裏說吧!我就是聞到了香味過來看看,張爺爺阻止我們,誰知道怪物就出來了,看了看我們就進去不見了,再後來就是你們來了。”

那為首的人臉一沉,“這日頭也下山了,都吃飯的點了,我們一起拾到拾到。”

韋陰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溫有意卻是堅決不和那軍人走。

張老頭沒辦法,出來打圓場,“對呀!天都黑了,我看今天就算了,明天再說吧!”

“你們是怕什麽嘛?”軍人邊上的一個中年男人說話了,看着樣子,應該是村長,除了衣服,那臉上的表情和軍人一模一樣。

張老頭皺眉,不知道怎麽辦了。

“那好,我去就行了,張爺爺帶韋陰回去吃飯吧!”

那軍人思索一會,道:“可以。”

但是韋陰卻不願意,拉着溫有意的胳膊不放手。

溫有意心裏着急,就怕韋陰亂說話,被那個人聽去,以後肯定跑不了,自己也不願意沾染國/家有關的人。

韋陰嗫嚅道:“他們讓你去幹嗎?”

溫有意安慰道:“沒什麽事,你先回去吃飯。”

韋陰搖搖頭,“今天不餓了,你不要和他們去,他們會打你的。”

“沒事,我會逃跑的。”

韋陰索性不說話了,抓着溫有意的袖子不放。

溫有意扯了半天都不行,沒辦法,只能讓張老頭先回去。

那軍人開始自我介紹,“我姓吳,叫吳勤,是首長的警衛兵,小夥子你叫什麽?”

“溫有意。”溫有意并不相信,吳勤就是什麽警衛兵,反而更相信他是個首長。

“你的弟弟嗎?”吳勤看着溫有意目光清明,氣質不同常人,并且身後略小的孩子也是長相不俗,但是似乎有一些不對勁。

“是的,我弟弟,但是他生病了,腦袋有點糊塗,待會沖撞了吳大哥,不要生氣。”

說話間,衆人來到了村子裏最大的一個房子面前,他們來時,看見過這房子。

進了屋子,裏面燈火通明,房間很是寬敞,地上還是水泥地,四面牆還挂了很多畫子。大塘放了幾把老舊的椅子,左手邊是張八仙桌,邊上的門通向廚房。

“坐下吧!”吳勤大手一揮,好似這是他家一樣。

不過八仙桌上已經擺滿了酒菜,一盤紅燒肉放在正中間,邊上還有肉丸子湯,并且用肉炒了四五個菜,擺在桌子上,色香味俱全。

乍一看見,溫有意便就挪不開眼,但還是硬生生的撇開了眼睛。

韋陰瞧了,臉上卻沒什麽變化,直叫溫有意驚異。

“這菜剛剛燒好,都來嘗一嘗吧!”

溫有意和韋陰坐在下首,瞧着吳勤動了筷子,溫有意才拿起筷子。

但是韋陰忽的擡手打掉溫有意的筷子,并且兩只眼睛死死的盯着桌上的飯菜。

“吳大哥,你想問些什麽呢?”溫有意意識到這飯菜有問題,也沒在意,又撿起筷子,擦幹淨,放在桌子上。

吳勤見了,沒說什麽,只是笑笑道:“你們什麽時候進來的?”

村長在一旁也吃菜,偶爾擡頭瞧瞧溫有意。

“昨晚。”

“真是的,這村子好好地不知道遭了什麽邪,怎麽就走不出去了!”

溫有意點點頭,“我們走了很久沒出去,轉回來就兩三分鐘。”

“那你們沒有事吧?”

“能有什麽事?”

吳勤有些詫異,“你們沒事?”

溫有意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搖搖頭 ,“難道吳大哥出過事?”

吳勤臉色變了一變,“跟我一起的一個孩子出不來,就瘋了。”

溫有意低頭,“也許只是受刺激了,我們可能比較幸運。”

吳勤臉色反複了好久,“那個小夥子都是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在戰場出來的人怎麽會被吓得瘋了!”

溫有意不說話了,只怕多說多錯,今天連這個門都出不了,他望見邊上的廚房裏黑影重重,也不知道藏了多少人在裏面。

“怎麽不說話了?”吳勤掀起筷子夾了一大塊肉,往嘴裏塞。

“我也不知道怎麽說。”

吳勤淡淡笑了笑,“該怎麽說就怎麽說。”

溫有意搖搖頭,“要不然吳大哥你問吧!我回答就行!”

吳勤眉毛一擰,就要說什麽,但還是忍了下來,慢條斯理道:“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就是要飯的,從佛上往北去,到這裏的時候,走岔了路,就看見村子了,我們是想讨些飯菜的,那時候剛好有肉香飄來,我就和我弟一起來了,但是張爺爺提醒我們趕緊走,可沒有來得及,怎麽也出不去,跑斷了兩條腿都沒出去,身上的衣服還是張爺爺給的。”

“喲!還是挺能說的。”

溫有意低頭,其實自己的話都是實情,只不過說出來,他也不會相信。

“後來呢?今天在食堂那裏發生了什麽事?”

溫有意擡頭,眼裏盡是迷茫,怔怔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太快了,事情發生的太快了,我根本就沒有看清楚。”

“怎麽說?”吳勤放下筷子,似乎來了興趣。

“我們聞見味道,忍不住過來,那香味越來越濃,我就像是腦袋暈了一樣,跑到門口,剛要進去的時候,裏面竄出來一個怪物,那怪物很高,有兩米,好像身上還穿着衣服,是紫色的,臉是青色,朝我大吼一聲,一把把我提起來扔出去,我好不容易緩過來,再看的時候,那怪物已經不見了,要不是張爺爺和我弟弟都看見了,我都覺得那是做夢。”

吳勤聽得眉頭直皺,“可是我聽見有人念經的聲音啊!而且我去的時候,那裏一股燒焦了的味道,是怎麽回事?”

溫有意冷汗直冒,他向來不會說謊,但是又怕惹上麻煩是,這被吳勤一問,竟然啞口無言。

村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了筷子,定定的瞧着對面兩個人。

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溫有意沉默,不知道怎麽接口。

韋陰環顧四周,忽的站起來,推開桌子,走到吳勤面前,全部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吳勤不愧是軍人,立馬反應過來,伸手就要推開韋陰,但是韋陰一只手擋開吳勤的右手,一只手掐住了吳勤的脖子,瞬間吳勤的臉漲得通紅,似乎已經快窒息的樣子。

溫有意看得大駭,“韋陰你做什麽?”

韋陰手微微放松,但是眼睛不離村長和吳勤。

“他們要把你丢進那個食堂,引怪物出來。”

“什麽?”溫有意來到韋陰身邊,背對着他,面向廚房的出口。

“我看見的,他在心裏想的。”

溫有意一愣,随即低聲道:“韋陰不要說出來!”

韋陰抿唇,“你會有危險。”

“我知道,他們就沒安好心,本來讓你先走,我一個人來對付。”

韋陰搖搖頭,“這樣你會被他們打死的。”

溫有意心裏已是翻江倒海,這個韋陰到底還會什麽?

那廚房裏的人早就聽見動靜,但沒有人出來,只是裏面稀稀疏疏的聲音越來越大,那村長看了,不敢喊,也不敢做什麽,一雙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吳勤。

吳勤被掐的有氣進沒氣出,恨不得一巴掌拍到村長臉上。

“找人來!”好不容易從牙縫裏面摳出幾個字,立馬就被韋陰又掐的升天了。

村長這才恍然大悟,喲呵一聲,立馬廚房裏面的人全部沖出來了,一夥人光着膀子全部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但是立馬就換上了一幅兇神惡煞的樣子。

溫有意一數有七八個人,心裏咯噔一下,捏捏韋陰的手,讓他別掐死了吳勤,要不然真的出不去了。

“你們別動,我們出去就放了吳勤!”

村長繞過來,狠狠道:“現在就放了,我們就讓你走!”

溫有意右手捏決,看着村長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我們不想幹什麽!只要道長你去把個怪物除了,就什麽事沒了。”

溫有意手一抖,本來他覺得根本沒有任何人看到,結果竟然還叫他們看見了,也許不是看見了,而是有人知道自己是會法術的。

“如果我不去呢!”

村長嘿嘿笑,“要是不去,我們也沒辦法,用強得也要讓您去了。您可想好了,你的弟弟再怎麽厲害,我們這裏畢竟這麽多人,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對吧道長!”

溫有意剛剛準備說自己不是道長,只會一些茅山法術,忽然房間的另一邊有聲音傳來,“你可要想好了說。”

韋陰本來就是對着那邊的,看見有人出來啊了一聲,“就是他,一直躲着。”

溫有意看了一眼村長,緩緩側眼去看後面的人,那人不過二十五六歲,身高不高,但是臉龐清秀,氣質儒雅,站在一把椅子後面,淡淡的笑着。

“你是誰?”突如其來的壓迫感讓溫有意有些不适,他知道對方肯定也是個學法術的人,并且是有些邪門的法術,他身上的煞氣和血腥氣遮都遮不住。

“道長,您師傅沒有說過問人出處,需要自報家門嗎?”

溫有意一愣,道:“在下溫有意,師承茅山法教張家,請問閣下是?。”

那男子哦了一聲,“原來是張家的弟子,怪不得符畫的那麽好,在下梁慧,區區警衛兵一個,略懂些法術,曾在朱家待過一段時間,算來和你還是同門呢!”

溫有意沒想到那男子竟然同自己說了,皺眉道:“你想怎麽樣?”

梁慧搖搖頭,“君子動口不動手,我們不如坐下來談談,你先把吳書記放了,我們商量怎麽擒獲那個拘魂鬼,如何?”

第 33 章 拘魂鬼

屋後的地方沒有拉線,也沒有通電。

溫有意看不清路,拉着韋陰,不敢走太快。

進了屋子,溫有意連忙找到桌子,摸摸索索好不容易找到火柴,點上燈一瞧,這屋子很寬敞,就只有幾把凳子椅子,左邊角落裏放了兩個塑料桶,挺大的,應該是洗澡的。

韋陰一屁股坐在前面門檻上 ,揚着腦袋數星星。

溫有意又看看邊上的屋子,裏面黑咕隆咚,沒辦法,又點上一盞燈,此敢進去,一進去,溫有意就感覺不對勁,有些黏黏膩膩的,似乎還有什麽生物喘息的聲音,隐隐約約。

“韋陰!”

“嗯!”韋陰在外間應了一聲,溫有意見他沒事,立馬開始念經,小小年紀,茅山道教的經文倒是念得順暢,但是殺傷力太弱,那沉重的喘息聲消失了,但是黏黏膩膩的空氣還是一個樣子。

溫有意皺眉,在把滿滿的幾桶井水倒進鍋裏,搗鼓一會就生出火了。

随即走出去,坐到韋陰身邊。

“那食堂的已經沒有香味了!”

韋陰點點頭,“好像也沒有聲音了,之前還在吃飯呢!”

溫有意的驚奇已經不能用詞來形容了。

“你感覺那是人嗎?”

韋陰頓了頓,轉過臉來看溫有意,“什麽是人?”

他的眼裏似乎有光,但是嘴裏的話卻讓人如墜深淵。

溫有意舔舔嘴唇,“我就是人,這樣會走會說話的活生生的人。”

“他們也會說話也會走路。”

溫有意被韋陰的目光所懾,忽的低頭,不知道如何回答,半天定定的擡頭,“韋陰,也許你現在不明白那些和我有什麽不一樣,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人是人,鬼是鬼,他們絕對不一樣。”

後堂的水開了,咕嚕咕嚕的響起來,溫有意站起來,走到後面把火弄滅。

“韋陰,洗澡了,那你身上的東西脫了。”

說着溫有意提着混了井水的開水往兩個盆裏面倒,韋陰在邊上,聽話的脫了個幹幹淨淨。

韋陰的身材勻稱漂亮,沒有一絲贅肉,皮膚的顏色也很好看,只是平常藏灰太多,看不到。

兩個人一入水,坦誠相見,溫有意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溫有意因為連日來的流浪,本來有些贅肉的肚子現在平平坦坦,甚至癟下去了,看着身上的傷痕,溫有意嘆氣,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痛痛快快洗好澡,溫有意就擦幹身子趕緊換上幹淨的衣服,只覺得這麽久以來穿上幹淨衣服的輕松,就像是卸了幾斤的擔子,不過自己的髒衣服還是好的,就是髒的不成樣子,明天要洗幹淨了,以後還可以穿。

韋陰還在盆裏,身上的髒漬有些多,還沒洗幹淨,溫有意看見,順手拿過來角皂放到韋陰手裏,“自己擦擦再洗洗。”

夜色已濃,兩個人洗好衣服,收拾好東西,剛剛才躺下,可能是太久沒有睡過床了,溫有意沾床就睡着了,韋陰還是一樣的睜着眼睛四處瞧。

一夜無話,等溫有意醒的時候,已經早上七八點鐘了,一摸身邊的床,已經涼了很久。

“韋陰!”

“哎!”

聽到外間韋陰的聲音,溫有意才安下心來,猴急的穿上衣服出去了。

只瞧見韋陰坐在外面的凳子上,吸溜吸溜面條,可能因為昨晚吃的多了,韋陰的速度變得很慢,但是一雙眼睛還是盯着面條不放。

溫有意找了毛巾洗臉刷牙,問道:“張爺呢?”

“在外面幹活。”

“我們等會也去幫忙,然後去食堂看看。”

兩個人出了門,就見張老頭一個人在地裏拔草,已經佝偻的腰不能再佝偻了。

果然到了傍晚三四點的時候,就有香味飄來,香的膩人的肉味,幾個人聞到這香味都直起了身子。

張老頭拍拍身上的草,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溫有意招呼着韋陰也王食堂去。

“這裏面每天到這個時候就會有肉香味嗎?”

兩個人趕上張老頭,溫有意若有所思的問道。

“每天都是。”

食堂的大門還是開着的,裏面因為背陰,黑黝黝的,看不真切。

離得越近,香味越濃烈,只是不知道這個肉香味到底是什麽肉,不過溫有意心底裏雖有計較,但是卻沒有說。

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又看看韋陰,“今天還是和昨天一樣嗎?”

韋陰往裏面瞧了好久,搖搖頭,“今天有個奇怪的東西。”

“什麽東西?”張老頭和溫有意都忍不住問道。

“有一個長得很大塊頭的人,穿着紫色的衣服,身上纏了好幾道鐵鏈子,在吃肉。”說着韋陰往後退了一步。

溫有意注意到了,皺起眉頭,這個鬼怪的樣子,他的确是聽說過,沒錯的話就是拘魂鬼,這個鬼最是奇怪,比平常鬼怪厲害,最喜歡拘人魂魄,以供自己食用。

韋陰又退了一步,皺眉道:“他出來了。”

這話剛剛落音,溫有意就聽見耳朵邊傳來重重的喘息聲,越來越大,比上一次更加沉重。甚至空氣也變得黏膩起來,有股腥味,像是血的味道。

不過這和昨晚遇見的一樣,當時沒有在意,現在想起來才後怕。

溫有意左手捏訣,右手掏出黃符,喝到:“在哪?”

韋陰歪頭,指了指張老頭。

溫有意不待其他,輕喝一聲,将手中的黃符擲出,雙手翻飛捏訣。

只聽忽的一聲怒吼,張老頭前面竟然冒出陣陣黑煙,伴着火花,溫有意不待那黑煙再動,連吟數句經文。

而長老有被吓得不知所措,呆呆的看着衆人。

“啊!”

溫有意還想繼續攻擊,忽然整個身子都飛出去好遠,撞在邊上的牆角,好久起不來。

韋陰啊了一聲,趕緊奔過去扶起溫有意。

溫有意感覺自己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筝一般,整個人都脫力了,尤其是胸腔,只感覺有什麽裂開了一樣,喉頭甜甜的,溫有意忍住舌尖那股甜甜的味,硬生生的站起來。

“你沒有事吧?他打了你!”

溫有意擺擺手,知道這個拘魂鬼肯定不好對付,推開韋陰,“你帶張爺先走,我對付這裏。”

韋陰皺眉,“你不行了!”

“走!”說着溫有意又那個豬扒從懷裏掏出一個深黃色巾帕,上面用朱砂筆描了一個陣法,但是那陣法卻不是茅山符文,反而像是道家的東西。

溫有意左手捏着決,右手高高抛起巾帕,一下子大喝道:“現形!”

只見這聲音落下,溫有意面前就出現了一個身長兩米,狂發如草,一身紫衣的男人,但是說他是人卻沒有常人的生氣,臉皮也是清的,兩只眼睛吊出來,像是金魚一樣。

而在一邊的張老頭吓得蒙了,顧不得跑,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拘魂鬼。

溫有意見了,喝道:“韋陰,帶張爺走!”

韋陰卻不願意,一臉陰鸷,“我不走!”

溫有意見使喚不動韋陰,也沒有心思繼續糾纏,大聲道:“張爺爺!快走!”

這一生果然叫回了張老頭,只見他頓了頓,立馬撒腿就往溫有意邊上跑。

這拘魂鬼只是冷眼看着,沒有做阻攔,按理說他就在拘魂鬼身邊,一下就可以弄死,卻沒有動手。

韋陰在溫有意看着張老頭的檔兒,忽然站出去。

等溫有意回過神來,他已經到了拘魂鬼面前,只差半臂的距離。

“韋陰,你幹什麽?!”見到這樣的光景,溫有意的心髒差點就跳了出來,急急忙忙喊了兩句,見沒有什麽用處,自己就上前準備拉回韋陰。

可是還沒有走進,就見那個拘魂鬼看了一會韋陰,竟然轉過身去,緩緩走進那個大張的門口。

一進那個食堂,本來已經被溫有意逼到現形的拘魂鬼又隐了去,消失不去。

“你們在幹什麽?”溫有意本來想去拉韋陰回來,忽然身後出現一個中氣十足的男聲。

聽着好像是個人。

溫有意緩緩轉身,只見遠處三四米的地方站了幾個男人還有兩三個女人,其中站在最前面的男人穿着軍綠色軍服,剩下的不是和張老頭穿的一樣,就是穿着洗的發白的黃背心。

溫有意瞧了一眼就知道是張老頭口中的解放軍。

不過現在的張老頭吓得已經蒙了,不知道說什麽話,溫有意便閉上嘴,拉住韋陰,不說話。

韋陰還是瞧着裏面,幽幽道:“沒有肉香了。”

這一句話一出,就和水珠進了油鍋一樣,砰的炸開了。

那幾人交頭接耳,聲音卻特別大,尤其是幾個女人,生怕出了什麽事,聲音的尖利的就要戳破溫有意的耳朵。

“你說這咋回事?”

“誰知道!鐵定是這兩個外村的人弄得?”

“會不會出事啊?”

“這沒味了,我家老劉是不是能出來了!?”

“也許早就死了!”

那為首的男人三十多歲,頭發梳的精光,身子有些壯碩,朗聲道:“小夥子,剛才發生什麽事情了?”

溫有意低頭想了想,“剛才有個怪物出來,我們看見了,都吓到了,味道就不見了,我也不知道。”

張老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回過神來,道:“村長,我們真的看見怪物了!”

第 32 章 血盆大口

這不往回走不知道,一往回走吓一跳。

兩個人并沒有走多遠,大約是十幾米,他就看見了後面巋然不動的食堂,那大開的門裏黑黝黝的,像無名怪獸的血盆大口,裏面還有肉香飄出來,看起來更加詭異了。

溫有意止步,不再往前了。

韋陰頓了頓,也不再往前,但是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食堂大門。

“你們怎麽又回來了?”忽然有人聲傳來,溫有意心中一動,立馬看向聲音源頭,果然是當時那個神秘的老人。

溫有意恭敬道:“不是我們回來了,而是我們走不出去了。”

那老人看了看天,緩緩嘆了口氣道:“天黑了,你們出不去了。”

溫有意大驚,“為什麽?”

老人隐在遠處身影轉了過去,提腳就要走。

“老爺爺!”溫有意又叫了一聲。

那老人充耳不聞,慢吞吞的往暗處走。

韋陰不在意,摸着肚子,“我好餓,我想進去吃東西。”

溫有意搖頭,語氣有些嚴厲,“那裏不能進去!”

又有腳步聲傳來,溫有意一緊張,拉着韋陰退後,只見已經走遠的老人回來了,面無表情道:“你們跟我走吧!反正你們沒地方住,沒東西吃。”

韋陰一聽見有東西吃,拍手道:“好!”

溫有意心裏還有疑慮,想過去,又怕有詐。

那老人又招手了,韋陰看的樂了,三步并兩步的跑過去。

溫有意一急,連忙跟上去,拉着韋陰,不讓他走遠。

兩人亦步亦趨的跟在老人後面,不發一言。

老人從前面的食堂繞過去,竟然還別有洞天,後面就是河,不大,正好到食堂後面沒有了,繞過河後面,竟然還有兩三個房屋,也是紅瓦白磚,隐隐約約。

“那是您家嗎?”

老人點點頭,“那後面的是我兒子家,前面的是我家。”

院子裏的燈是開着的,但是燈泡已經黑了,發出的光昏暗不堪,感覺像是有一層薄薄的黑霧籠罩在那裏。

走進院子,就見左邊的矮屋是養豬的,不過豬已經睡着了,打着呼嚕,右邊堆了一些柴火,中間的小石板路直接進家門。

老人從兜裏掏出鑰匙,開了家門。

屋子裏黑漆漆的,還沒有開燈,溫有意不敢進去,但是韋陰卻無所畏懼,擡腳就進。

老人在屋子裏面搗鼓一番,燈很快就開了,其實溫有意很好奇,一般這種村子很少通電,而這裏竟然都已經用上電燈泡了。

老人已經從廚房裏拿出飯菜來了,溫有意看見,也走進來,先是微微鞠躬,才坐下來。

飯菜并不是很好,兩碗白飯,一碟鹹菜,一碟芽菜。

但是溫有意很高興了,這有多久沒有坐下來吃過飽飯了,別說是菜,連飯都沒有吃過幹淨的了!也虧自己是修道的,五谷雜糧一進去,不會污了腸胃。

溫有意端起碗筷,擡眼就見韋陰根本沒有拿筷子,直接伸手去抓碗裏的飯,連邊上的老人看了,眼皮都跳了好幾下。

“韋陰,你看我是怎麽用筷子的!”溫有意有些羞赧,但是知道韋陰聰明,一看便會。

這韋陰一點不辜負溫有意的期待,看了只不過兩眼,就自己拿起來筷子用了,雖然不熟練,但是已經非常好了。

飯間,溫有意問起村裏的怪異。

“為什麽到晚上便出不去了?”

老人沉默半響,坐在一邊,拿出旱煙抽,好久才道:“不知道,就是這樣,以前村裏來過幾個人,到了晚上就出不去,白天倒是沒事。”

溫有意思忖,可能是白天的陽氣足,鬼怪沒發生事,白天遇不見鬼打牆,自然就出去了。

“那個食堂呢?怪怪的,裏面沒有人卻有飯香,感覺好像有人在吃飯一樣。”溫有意試探性的說道。

老人聽見溫有意的問題,臉色沉了一沉,“那裏面有吃人的怪物。”

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叫溫有意更加驚奇了,再三追問。

“這村子其實沒有食堂的,後來叫造了也就造了,從地裏回來後,村裏的婦女在食堂燒好飯就可以吃,板凳桌子都是各家各戶湊的,碗筷也都做了記號。但是有一天,幾個年輕小夥子偷懶早早回了村子,也沒有誰追究,我們都在地裏幹活,忽然就傳來肉香,大家夥都忍不住,說今天鐵定是殺了豬,這香飄好幾裏地,商量着也就回去了,可是回去卻發現不對勁,女人們不在食堂,別說人了,食堂裏連個鬼影都沒有,最先沖進去的一群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後堂就找肉。我和其他人不敢進去,這有些奇怪的,按理說早回來的人和婦女們都該在的呀!”

溫有意豎着耳朵,就怕聽漏了消息,但是那老人似乎陷入了回憶,一說便說了很久很久。

“我當時不敢進去,別人也怕,門口就聚集了很多人,連那些婦女見了我們回來,就問是不是出事了,這麽早回來,衆人這才發現這不過三四點鐘,食堂哪來的飯香。見我們擋着門不進去,有人就急了,推搡着要進去,最前面我的兒子就被推進去了。”

說道這裏,溫有意知道為何老人是這般模樣。

“他進去了之後就像是着了魔一樣,兩眼瞪得老大,就看着我們,我想伸手去拉他,他卻突然叫了一聲,但卻是女人的聲音!又尖又刺耳,我背吓了一大跳,在緩過來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所有人都沒看清楚他是怎麽沒的,但是人就是這麽沒的,明明進去了一大幫子人,但是裏面一點聲音都沒有,大家都知道肯定是出事了,可真的沒人敢進去,這麽多人就眼睜睜看着。”

溫有意心裏也疑惑,這食堂突然變成吃人的怪物,肯定是原因的,但不管是什麽原因,這鬼怪定厲害的很。

韋陰不管兩個人說什麽,自己一個人吃的可歡了,這還沒多久,筷子使得就和風火輪一樣。

“大夥在外面等了好久,沒有一個人出來,我就在那裏等着,但是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出來,有不怕死的打着燈就進去了,可是食堂就像吃人的怪物,不吐骨頭,再後來就沒人敢進去了。”

溫有意思忖,“距離現在有多久了?”但是話剛出口,忽覺得自己語氣有些咄咄逼人,連忙道:“我是說這個怪事有多久了?”

“有三四個月了!”

溫有意驚訝,“那你們怎麽維持生計?平常必要的吃的用的呢?怎麽解決?”

“家家都有糧食,用的都夠,地裏可以去,我們能出去,上次叫了解放軍來,但是來了就出不去了。”

“那他們人呢?”

老人将煙槍裏的煙草到出來,扒拉幹淨,“進去了七八個人,那現在還有兩個人在村長家裏住着,出不去,也死不了。”

溫有意嘆氣,将碗裏最後幾口飯扒幹淨,擡頭就見韋陰巴巴的望着自己,忽的溫有意心中一動,道:“韋陰,你瞧見裏面有什麽樣的人了嗎?”

韋陰龇牙,“有好些光着膀子的男人,還有小孩子,和我一樣大的也有,還有女人,好多的。”

老人聽見韋陰說話,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也不管不顧那一袋子的旱煙,忙道:“你說什麽!”

溫有意擺擺手,“老爺爺,我這個兄弟天生眼睛好一些,能看見奇怪的東西,最先看到這裏來這裏的也是我的弟弟。”

老人眯起眼睛對兩個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們是從哪裏讨飯來的?”

“我們是佛山來的,家裏父母早亡,一路要飯。”

老人望了兩個人好半天。

溫有意也不怕什麽,又道:“父母未亡之前,我是在張家學茅山法術的,這裏事情我可以幫着一些。但是我們想老爺爺您可以收留我們一段時間。”

老人忽然站起來,往左邊屋子裏面去,溫有意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暴露自己的身份。

沒兩分鐘又就出來了,手裏拿着兩套衣服,還拿着一沓餅子。

韋陰看見餅子,眼睛又移不動了,口水都要滴下來了。

而溫有意有些羞赧,他看見老人臉上的皺紋堆積的很深很深,這好幾間的屋子,竟然只有他一個老人住,忽然有點難受,“老爺爺,我叫溫有意,他叫韋陰。”

老人也沒有在意兩個人姓氏不一樣,只是把衣服遞給溫有意,餅子給了韋陰,“這衣服還是我兒子以前的,有些舊,但是能穿的,等會你到後邊屋子洗洗澡,就換上吧!”

說着又指指左邊的屋子道:“這房間你們可以住,什麽都有。”

溫有意站着,摩/擦着手裏的衣服。

“我姓張,随你們怎麽叫,我也一個人慣了,這房子多點人還多點人氣,你們就住着吧!那鬼地方不是你們小孩子去的!”

溫有意張張嘴,想說自己可以捉鬼,但是最後說出口的卻是謝謝。

韋陰還在吃,三兩下就解決了一半,剩下幾個,看看溫有意又看看張老頭。

“你吃!”韋陰送出一個放在溫有意手裏。

“你們感情真好。”

張老頭并沒有多呆,看了兩個人吃的差不多,就把碗筷收拾了,嘴裏嘟囔着那句話。

溫有意看着韋陰身上的被單,默默的羞紅了臉,招來韋□□:“我們去洗澡。”

“張爺!我們去後面洗澡,後面有熱水吧!”

張老頭聽見,從廚房探出頭。

“有,就在那屋子裏,沒有的話,你就燒一點。”

第 31 章 機緣已至

其實芋頭沒有熟,外面軟的,裏面硬邦邦,也沒有鹽,沒有佐料,但是兩個人搶着吃的幹幹淨淨,一點都不剩,韋陰想把搪瓷端起來喝點湯的。

溫有意見了,按下他的手腕,搖搖頭道:“這水不幹淨,等會拉肚子,吃進去的就白吃了。”

韋陰歪歪頭,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手裏的搪瓷放下來,忽然又想起什麽,把搪瓷裏的水倒幹淨,拿自己身上的床單角把搪瓷擦的幹幹淨淨,溫有意看得熟悉,似乎之前自己也幹過,才驚覺這少年從食堂後面就跟着他了,看到他拿到東西才現身,心下不覺暗暗高看這少年。

但是少年又什麽都不懂的樣子讓她十分迷惑,沒有記憶,沒有常識,連話都說不完整,就像是剛出生的小孩一樣。

“我們再往前面走走,看能不能找到村子可以歇息的地方。”

韋陰點點頭,把搪瓷收起來,溫有意看得好笑,自己也的确是藏了個碗,這少年是在學自己,頓時笑意就明顯了。

“韋陰,你識字嗎?”

韋陰搖頭。

“那我教你吧!”

韋陰點點頭。

二人把燒火的地方埋起來,收拾收拾才走,溫有意吃飽了,話也多了起來,知道韋陰不懂,但還是一個勁的說。

“我是從張家出來的,你知道張家嗎?你肯定不知道,是茅山張家,你要是普通人就會問我,是不是會捉鬼,我其實會捉鬼,但是我不喜歡捉鬼,師傅總說我這一生注定鬼怪纏身,他老人家很厲害,什麽都會,會看手相,會算命,還會捉鬼。”

韋陰靜靜的聽着,忽然道:“我知道。”

溫有意嗯了一聲,“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鬼!”

“哦!你也知道鬼?難不成你的身子是因為鬼怪?”

韋陰搖搖頭,“我知道鬼,他們怕我,我老是能看見他們,但他們老是躲着我。”

溫有意一愣,“你有通陰的眼睛?”随即又想起來韋陰肯定不懂,又道:“你一直能看見那些東西?”

“是,我一直就能看見。”

溫有意覺得這個少年很不簡單,細細想了一會,也沒在意,若是自己收留了這個少年,說不定是機緣。

二人走走停停,順着公路走到土路上,大約走了有一個多小時,才看見稀稀拉拉的瓦房,建在河邊上。

最裏面還有個大房子,很長,看着應該是公社和食堂。

溫有意拉着韋陰就往裏面去,但是大白天的,屋子外面竟然都沒有幾個人,溫有意想可能其他勞動力都在田裏。

食堂的煙囪開始冒煙了,溫有意看看太陽,的确是快到飯點的時候了。

這村子前後不過幾十戶,一間屋子連着一間,白磚紅瓦,一排排的,煞是好看。

溫有意和韋陰順着牆往裏面走,偶爾走出來的村婦見了,臉上一派驚恐,又急急忙忙的回去了,緊緊的關上門。

“這村子有問題。”

韋陰卻不在乎,指着大房子的煙囪道:“冒煙了,吃飯了。”

溫有意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們去看看,但是我沒有糧票,估計吃不上飯。”

“那還去後面等飯嗎?”

聽見這話,溫有意撲哧一笑,“好啊!”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溫有意自從走進這個村子,心就一直揪着,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不好的東西。

食堂裏的飯香緩緩飄出來,韋陰深呼吸,眼巴巴的瞧着裏面,但是奇怪的是,這個食堂一個人影都沒有,甚至連燒飯的櫥子也沒有。

韋陰扒着門框想進去,但是溫有意拉着他,“有點奇怪,你別進去。”

“可是想吃東西。”

溫有意探頭看了看裏面,只見屋子裏面很寬敞,少說也有十幾米寬,往裏面砌了石臺,外間就是桌子椅子,都不是一樣大小一樣顏色,估計是從各界滆湖搜羅來的。

石臺裏面有些黑,看不真切,似乎有霧氣籠罩。

“那裏有什麽東西。”溫有意喃喃道。

韋陰又嗅了一下,似乎被香味勾的不行,“那裏好多人。”

“什麽!”溫有意被韋陰的話驚的差一點跳起來。

“很多人在那裏吃東西,有人在和我招手,能不能去吃東西啊?”韋陰想進去,但是又怕溫有意不高興,仰着頭問了一句。

溫有意有些顫抖,他也知道那裏有什麽東西,在聚集着,但是韋陰一下就看到了,他不相信他是說謊,不要說說謊,韋陰根本就不知道說謊是什麽意思。

溫有意心跳越來越快,想不到這麽快就遇到了。

“韋陰我們走。”

韋陰的口水都快掉下來了,手指含在嘴裏,一雙眼睛忍不住往裏面瞟。

“不行!我們出去!”溫有意下了大力氣,拽住韋陰就往後面拖。

“小夥子!你不能讓你兄弟進去!裏面有吃人的東西!”

忽然身後有聲音傳來,是個老人的聲音。

韋陰也不動了,就扒着門框,溫有意一邊拉着,一邊回頭。

那老人不過六七十歲,臉上皺紋橫生,白花花的頭發一根根樹立在頭上,身上幹幹淨淨,還穿着的确良的白襯衫和黑褲子,他站在一米開外,表情不善,眼睛盯着房子裏面。

“什麽意思?”溫有意看了一眼韋陰。

老人看了一眼溫有意,“趕緊走。”

溫有意皺眉,看來是的确遇到什麽厲害東西了,手上用力趕緊把韋陰拽出來。

韋陰被拽的有些不高興,一路都低着頭,溫有意也不管,快步沿着來路回去。

長長的房子中間是長長的路,那房子越來越長,路也越來越長,天已經慢慢的黑了,果然秋天的天黑的格外早。

“有些奇怪。”

二人走了很長時間,幾乎有十多分鐘,但是那排長長的房子就像是沒有盡頭一樣。

溫有意擡頭看了看前面,因為晦暗的環境,反而前方有些不真切,似乎還很遠的樣子,連起來的房子中間也沒有缺口,也穿不過去,溫有意有些慌亂,這個場景似乎是遇見過的。

“我們遇見麻煩了。”

韋陰不明就裏,指着兩邊的房子,“好奇怪,房子在生房子。”

溫有意聽見,心底更加驚駭,忍不住顫抖起來,“是鬼打牆。”

“我們走不出去了嗎?”韋陰問。

“不知道。”溫有意搖搖頭,轉身去看後面。

後面的房子隐約可以看見沒十多米的房子,再往前,溫有意似乎能感覺除了房子就是房子。

“我們要走出去,估計要花很長一段時間了。”

說着溫有意拉拉韋陰冰涼的手,繼續往前走,不管是前面有多遠。

其實溫有意他師傅說過,遇鬼裏面最難纏的就是調皮的鬼了,他不會要你的命,就是一直纏着你,玩弄你,他如果覺得不好玩了,才會放了你,你也沒轍,溫有意是道人,從小受的是正統教育,不能枉殺無辜,不論是人還是鬼,所有那鬼怪沒有傷人性命的話,他不會出手。

這鬼打牆有百分八十是鬼在玩你,但是還有一部分鬼是在要你的命!

溫有意拿不準,但是現在要走出去,就要找到鬼。

“韋陰能看見除了我們,哪裏還有人嗎?”

韋陰搖搖頭,“看不見。”

“是沒有人,還是看不見?”

韋陰思索了一會,“看不見,但是有很多。”

溫有意并不懷疑,皺着眉頭,但是右手已經伸進懷裏了,他剩下的符紙不多了,都是那時候帶出來的,現在能剩則省。

如果一張不能解決,他也不敢選擇一直走下去,如果是很多的鬼怪,就不是在玩鬧,而是在要他們的命!

二人停在原地有一段時間了,那食堂的香味又飄來了,似乎還是肉香,溫有意聞着味,覺得眼前就有一盤盤紅燒肉,油膩膩的,香噴噴的。

溫有意吞了口唾沫,顯然被這味道勾的不行,看韋陰也是一個樣子,眼睛裏只有那味道。

“我們不能被引誘了。”溫有意說着趕緊念了幾句經文。

韋陰聽見,側着腦袋,一字不漏的也念了一遍。

溫有意大駭,這自己常年念經,速度非常之快,他敢打賭,一般人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這韋陰卻能夠一字不差的背下來。

“你以前背過清心經?”

韋陰搖搖頭,溫有意心下的疑惑越堆越深,卻沒有說出來。

“我們還走嗎?”韋陰看了看後面,又看看溫有意。

溫有意頓了頓,“你覺得呢?”

韋陰歪頭,有些不舍,“這裏有吃的。”

溫有意想笑,這傻瓜還記着吃的,就不怕那是人肉,但是反過來,現在給韋陰人肉,他懷疑韋陰也能吃的下去,因為他感覺韋陰就是能。

“你想回去嗎?”

韋陰點點頭,又搖搖頭,“你不想,我們就不回去。”

溫有意苦笑,“我們現在不一定有的出去!”

看看前後沒有盡頭的房子,溫有意手上單薄的黃符也不敢放出去,咬牙道:“我們回去!”

韋陰嘻嘻笑,“回去吃東西。”

村子裏有人家,溫有意想着絕對不能去那個食堂,至少可以找別人家要一點,自從他已經開始和豬搶食後,為了肚子,那高傲的自尊和羞恥心,已經全部丢完了。

韋陰拉着溫有意的手,一步一步往回走,往更黑暗的地方。

第 30 章 剩飯剩菜

溫有意在路邊的小食店門口探頭往裏面看,他發現了一個秘密,就是東邊的小食店盛的飯比西頭的那家多一點點。

雖然只是一點點,十碗就是很多了。

溫有意這樣想着,但是他還是很餓,自從上個星期從張家出來,就沒吃過一頓飯了,并不是他被趕出師門,只是出門歷練,但是張家有個規定,就是從張家出去的外姓弟子歷練,不準攜帶張家的一分錢財。

他已經近一個星期沒有吃過一頓好飯了,以前的他不是白米飯就不吃,現在給他一個饅頭,他都覺得是美味至極。

食堂就在眼前,但是溫有意沒有糧票,不要說糧票,他身上簡直幹淨的吓人。

溫有意咽了口唾沫,默默的往食堂後面走,那裏總會倒出剩飯剩菜喂豬,他每一天都會去和豬搶一點,以此過了兩三天。

習慣性的靠着牆走到後面豬圈,等着剩飯剩菜的到來,那旁邊的豬也等不及了,腦袋晃來晃去,嘴裏哼哼聲不絕,溫有意瞧着,往旁邊退了一點,那兩頭豬看見,哼的更歡了。

“連豬也欺負我!”溫有意嘆氣,從邊上的枯草裏扒拉出一個破碗,還缺了口,溫有意仔仔細細擦幹淨了。

“吱呀~”

後廚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提着一桶不知道什麽顏色的剩飯往豬圈邊一跺,斜着眼睛看了看溫有意,手上卻忙着把剩飯倒進豬食槽裏,兩只豬連忙将腦袋擠進去,狠狠地搶起來。

溫有意看着中年男人走開,立馬跑到食槽邊上,伸手就往食槽裏面擠,還好捧了滿滿當當的一碗出來。

看來今天的菜很好,幾乎都不剩了,只有白飯和醬混在一起,偶爾有兩根青菜。

溫有意站起來,小心護着碗往食堂後面的破屋子走,走兩步就覺得不對勁,再走一步,聽見走路的聲音。

“誰?”溫有意不敢回頭,雖說自己是練得收鬼的功夫,但是自己還是怕的。

那人沒有回答,好像還停住了。

溫有意皺眉,加快腳步。

他一加快,後面的人也加快。

忽然,溫有意一下子停住,快速轉身。

“啊~”

那人被吓一跳,張嘴就叫出來了。

溫有意護好飯碗周,脖子了,身上披着一個被單一樣的東西,臉上和身上都髒兮兮的,但是一雙眼睛透亮,就像有星星在裏面一樣。

“你是誰?”

來人歪歪頭,露出花白的牙齒。

溫有意後退,“你不會說話嗎?”

來人想了一會,“我~會~”

溫有意哦了一聲,警惕的看着他,生怕他搶了自己的晚飯。

“你要幹什麽?”

少年嘻嘻笑,不說話。

溫有意又問了幾句話,那少年去只是笑,并不說話。

“你不說話,我就走了。”說着,溫有意真的轉身就走,而且非常的快。

沒兩下就走出十多米遠,少年見了,也一下追上去,只是一步,就和溫有意并行了,溫有意看的觸目驚心,自己是施了道法才會這麽快,這個孩子卻一下就追來了,肯定有古怪。

那小破屋其實是溫有意暫時的落腳點,不過頭上片瓦沒有,連窗戶都是個大洞。

少年跟着溫有意走進去,也不說話,就坐在牆角。

溫有意把收的剩飯拿出來,自己扒拉了兩口,看少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你想吃飯?”

那少年看着碗,點點頭。

溫有意嗫嚅,“可是我也不多。”

少年眨了眨眼睛,表示不明白。

溫有意嘆氣,招招手,“過來,我們一起吃。”

這話,少年聽得懂了,三兩步跑過去,就着手就吃。

兩個人沒兩下就分完了,看着空空的碗,溫有意覺得自己過不了多久就會餓死。

“喂,你家裏人呢?是走失的嗎?”

少年仰頭,“不~知~道。”

溫有意見他話也講不利索,也懶得去問了,摸到牆角,那是他前兩天特意鋪的幹草,至少睡起來舒服一些。

躺下也不管破屋子裏的另外一個人,他還是餓,只好睡覺,才能忘記饑餓感。

夜裏溫有意被餓醒了,翻個身卻壓倒了一塊軟軟的地方,原來是那少年摸到自己懷裏來了。

溫有意推開他,他又黏上來。

沒有辦法,溫有意只好讓他抱着。

“好餓。”

“我也好餓。”少年忽然開口接道。

溫有意被吓了一跳,“你醒了啊?”

“我叫韋陰。”少年的話還是有些不利索,但是已經努力在說清楚了。

溫有意沒有料到少年自報家門,愣了愣,道:“我叫溫有意。”

“你身上好暖和。”

韋陰又蹭了蹭,的确,溫有意是修道的,常年修煉,很多地方都與別人不一樣,但是韋陰這麽一說,他才察覺到韋陰的體溫有些不正常,不像個正常活人的體溫。

溫有意探進韋陰的懷裏,跳動的心髒表明這的确是個活着的人。

但是手底下的溫度卻是冰涼的,像是石頭一樣。

“你身子怎麽了?是生病了嗎?”溫有意有些好奇,因為自己也是學過一點醫道。

“沒有生病,我就是這樣!”

溫有意有些驚喜,細細問道:“那你是天生的還是之後突然變成這樣的?”

少年搖搖頭,“不知道,好像一直是這樣!”

“一直是什麽時候?”

“是很冷的時候。”

溫有意忖道,這是秋天,如果是很冷的時候,應該是冬天了,韋陰要是從去年冬天一直到現在都是這樣的話,那樣過是後天的,應該有什麽事情讓他變成這樣的。

少年往溫有意懷裏鑽,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閉上眼睛。

“那你是哪裏人?就是廣東人嗎?”

“不知道。”

“你有爸爸媽媽嗎?”溫有意忍不住開始可憐這個少年。

“沒有,我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

溫有意忍不住撲哧一笑,“你當你是孫悟空嗎?”

“孫悟空是什麽?”

“孫悟空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

溫有意又追着韋陰問了好多話,但卻沒有問出什麽來,只知道他無父無母,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懂,腦袋似乎也有些問題。

兩個人很快就又睡着了。

翌日一早,韋陰就早早醒來,在邊上托着腮看溫有意,溫有意一睜眼就看見兩只圓咕嚕的眼睛盯着自己,吓得屁滾尿流。

“你幹什麽!”

韋陰指指自己的肚子,看着溫有意。

溫有意見狀,嘆了口氣,拍拍身上的枯草,站起來,捂着肚子道:“我也餓,我們出去找點吃的吧!不能總吃剩飯剩菜,我們看能不能挖到山芋或者土豆。”

韋陰不知他在說什麽,只是點點頭,眼睛裏光芒四射,溫有意看了許久,才驚覺這樣單純的光是什麽,是沒有感情的單純的只想要活下去的光。

兩個人出了屋子,就往最後面的馬路上去,順着馬路向前面去,越走越人越少,低矮的房子取代了高高的小樓,甚至可以看見河水和田地了,溫有意這才恍然大悟,自己已經走出城裏面了。

溫有意的腳程很快,就算是餓成這個樣子,還是可以走的迅速,但是韋陰卻更快,他一路小跑着,一直在溫有意前面,并沒有臉紅氣喘,溫有意更加奇怪了,但是什麽都沒說。

很快二人就來到一塊海芋地裏,那已經收拾幹淨的低窪水地,還零星的剩着幾顆幹枯的海芋在那裏,溫有意心中一動,脫掉鞋子襪子,赤着腳跳下去,韋陰看着也跳下去。

溫有意呼哧呼哧的拔出一棵海芋,只見根下面的海芋已經癟了,只有不到拳頭大小,但是溫有意還是很開心,轉身準備去拔另外兩個,一轉身卻見韋陰一手抱着一棵,站在他面前,笑的單純。

“你□□的?”

韋陰點點頭。

可是這個海芋很不好拔,自己使了最大的氣力,好不容易弄出來一個,但是韋陰似乎沒有費什麽力氣就弄出來兩個。

“我們上去吧!要不給別人看見了。”

韋陰很乖,走在溫有意前面,自己上去了,還拽了一把溫有意。

“我們找個水塘,把這洗洗,找個什麽東西煮了,這個東西我以前經常吃,燒肉很好吃的。”說着,溫有意舔了舔嘴唇,想起了以前師娘給他做的紅燒肉燒芋頭,又甜又香。

“肉是什麽?”

“肉就是肉。”

“好吃嗎?”

“很好吃。”

海芋田邊上就是河,但是很深,溫有意看了看,又往前面走,找了個水塘,蹲在邊上就開始弄,因為沒有刀十分吃力,溫有意想了想從貼身衣服裏邊的兜裏掏出一張黃色的符紙,随即默念幾句口訣,那本來随風還飄啊飄的符紙,堅/挺起來,像是刀片一樣。

只見溫有意在海芋上面量了量,下手迅速,果然,皮都被削幹淨了。

而韋陰也在路邊撿到一只破的紅雙喜搪瓷,口缺了很多,但還是能用的,溫有意又支使韋陰找了些幹樹枝,便用剛才的符紙點燃了樹枝。

在水塘裏灌得水不是很幹淨,但是溫有意實在餓急了眼,随便掰開芋頭,就往裏面放,兩分鐘後,那香味就飄出來,勾着兩個人的鼻子往裏面鑽。

兩人對視一眼,又看看搪瓷裏的芋頭。

“要不我們現在就吃吧!”

第 29 章 毫無預兆

紫苑呆了一呆,聽見有人說別敲了,起先還以為是韋陰,後發覺竟然是從門裏面傳來的聲音,只是那聲音幹澀喑啞,不似平常的江計,紫苑才沒有聽出來。

“只有你和韋陰?”江計又說話了,貼着門,悶悶的,到清楚的很。

“只有我們!”

“好,我開門,你們快一點。”

江計語氣的冷漠,讓紫苑忍不住打起了寒戰,她也根本想不到危急的時候,江計是這個樣子的,只是以為不喜歡是女人的她,原來是對自己這樣漠視。

門吱吱呀呀的開了,似乎是個不大的縫,江計在門後,沉聲道:“進來!”

韋陰這才架起紫苑往裏面去,雖然步子不大,但還是動作迅速,似乎韋陰也在害怕後面有什麽東西!

一進門,只有沉沉的黑暗,似乎江計也是怕那個東西,不敢點燈,亦或者有什麽其他的原因。

紫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為什麽躲在這裏?”

江計不吭聲,輕輕挪到最裏面。

紫苑記得這個房間沒有床,只有牆邊的架子和中間兩個不用的單人沙發,架子上方的都是一些杯子茶壺還有一些反季的雜物,陳雙整理的整整齊齊,放在那裏,一想到陳雙,紫苑就忍不住想到了那些話,頓了頓道:“爺爺,陳姐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江計這才有了一些興趣,在對着門的頂角處哼了一聲,“什麽話?”

“她說今晚的事情,是不是元辰弄出來故意吓你的,和以前一樣。”紫苑順着韋陰的身子,緩緩坐在沙發上。

江計沉吟了良久,緩緩道:“你的意思是,陳雙是洪乘濤的人,并且以前的怪事都是她做出來的,今晚也可能是元辰故意弄出來吓我的!”

紫苑嗯了一聲。

江計很鎮靜,根本不像知道自己多年老友謀害自己的樣子,不是他心裏早就知道,就是他太過鎮靜和冷漠。

“那麽我的影子不見了,也是因為元辰?”

紫苑驚道:“爺爺你影子不見了?”

“要不然我躲在這裏做什麽?”

紫苑這才緩了口氣,“那麽是您弄滅的燈?”

“我弄滅?沒有!”江計說的斬釘截鐵。

紫苑一驚,“那全屋子的燈都壞了,手機也沒有信號!”

江計唔了一聲,“我們在這裏等到天亮吧!現在最好不要出去,我不管這影子還是今晚的事情是誰搗的鬼,都不容小觑,若我們能活着過了今晚,再說吧!”

紫苑的心沉下來,不發一言,她發現韋陰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在自己對面的,他悄無聲息的動作又讓她大吃一驚,但是現在除了這樣等着,也沒有任何辦法,她心裏其實很多疑問,想要問江計,想要問韋陰,但是太累了,紫苑太累了。

“但是我們撐不過今夜。”韋陰忽然開口了,淡淡的聲音有些可怖。

江計坐在角落裏,聽見韋陰的話,咬牙道:“那怎麽辦?你不是溫有意的朋友嗎?你不是會降妖除魔嗎?你倒是殺了外面那些東西啊!我立馬就告訴你溫有意的下落!”

韋陰笑了,聲音很小,但是紫苑還是聽見了。

“我是可以制住那個影子鬼!但是還有一個更加簡單的辦法!”

這韋陰的話還沒有落音,就聽見江計吼道:“什麽辦法!快說!”

韋陰悠悠道:“你去填滿影子鬼的報複心,那麽所有人都可以得救!”

這話一出,連紫苑都楞了,這不就是讓江計送死嗎?依他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的!

韋陰又道:“當然這是最簡單的,你一死,他便離去,你今夜不死,等到明晚,還是在這個房子游蕩,就算你換了房子,換了所有的東西,他都會跟着你,因為他是你的影子,你永遠擺脫不了他!到頭來只是死路一條,現在死連累的人少,以後死,連累的人多而已,且不說今日,你的最後的親人就在這裏。”

江計半天沒有吱聲,最後冷笑道:“這就是你的方法嗎?”

韋陰不言語,紫苑也屏氣凝神,剛剛聽見可以解決的時候,心裏是雀躍的,但是聽見是要江計死,倒是小小吃驚了,因為和韋陰的交易是她死,而現在情況轉過來,不知道韋陰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不過不用自己去死,紫苑的心裏忽然生出一股念頭,有些期望江計自己去死,這樣她就可以得救。

“你真的不考慮?”韋陰有說話了,紫苑覺得韋陰的話語是有魔力的,總會誘惑着人做一些事情,現在紫苑期盼江計會後誘惑。

“我不會做這種糊塗事!這裏有溫有意的道符鎮着,我只要熬過夜裏,明天一早就飛機去歐洲,美國,墨西哥,我不信它還跟着我!”

江計莫名有些激動了,以前都是冷冷靜靜的,甚至有些居高臨下,這被韋陰的話一刺激,竟然有些混亂,嘴裏的話幾乎都是從牙縫裏面蹦出來的,這之前,紫苑是從來沒有見過江計這個樣子的。

韋陰就風輕雲淡的坐在那裏,嘴裏的話就像是飄出來的。

“你這樣何必呢?事情因你而起,你可以像溫有意一樣像個男人,有擔當些,當初你不就決定了,要像溫有意一樣,怎麽現在反悔 了?”

江計有些無助,瑟瑟發抖,連話都打着飄兒。

“我沒有反悔,但是我怕!”

“你怕些什麽?你當初可是親手葬送了林金花的孩子,逼死了林智,現在怕什麽呢?難道是怕死嗎?可是林智也怕死,所以死也不答應你輸掉比賽,但是為何他還是輸了呢?林金花也怕死,但是今日來到這裏了,就沒有打算活着回去,你一個已經垂老的人,怕什麽呢?沒有活夠嗎?沒有受夠折磨嗎?”

不知道是韋陰的話太過誘導人還是怎麽,江計怔怔的聽完,嘴裏喃喃道:“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殺的那個孩子是不是?”

韋陰似乎早就知道實情,這時候娓娓道來,吓了紫苑一大跳。

而江計雀躍的很,忽的蹦起來,拍手道:“是洪乘濤幹的,他告訴我林智有老婆,也是他一直踹林金花,他也知道林金花懷孕了,故意要弄得她小産的。”

紫苑記得洪乘濤說是江計害的林金花流産,這下江計又說洪乘濤,兩個人倒是像的很,誰也不說實話,都只會推卸責任。

韋陰緩緩道:“很好,那麽他只是對林金花下了手,你卻是整個事件的主導,他最恨你,所以跟的是你!”

江計跺腳,“不是,我和林智去說,是洪乘濤害的,要殺就殺他好了,我沒有做任何事情。”

說完,江計擡腳走了過來,紫苑一愣,感覺到江計從自己身邊過去,嘴裏呢喃着。

待到門邊的時候,江計嘴裏的話聲音漸漸大了起來,只聽到他說,“只要洪乘濤死了,林智就不生氣了,我就沒事了,!”

“只要洪乘濤死了,我就沒事了!”

“只要洪乘濤死了!”

最後一句話,帶着狠毒,帶着冷漠。

江計很快即開了門往外面跑,平常一瘸一拐的腿,今日倒是特別順暢,不再停滞。

紫苑有些想跟下去,連忙扶着椅子扶手就站起來,想起來韋陰還在,心裏想依靠他多一些,遂道:“我們下去嗎?”

“不都是急不可耐了嗎?為何不下去。”說着,韋陰站起來,走至紫苑身邊,扶着紫苑就往外面走。

這一下,紫苑仔細聽了,韋陰是的确有腳步聲,很輕很輕,幾乎不可聞,可能是什麽習慣。

兩人順着樓梯下來,這才發現,咚咚的聲音消失了,好像從來就沒有一樣。

紫苑感到很奇怪,蹙着眉頭,從書房前走過,可是江計并沒有在這裏,韋陰也沒有停下來,而是沿着樓梯往下面去。

走到一半的時候,紫苑的腳下,忽然出現一個東西,軟軟的,因為穿着家居鞋,鞋底很軟,紫苑停下來,試着探了幾下,這一探吓破了她的魂魄,竟然是個人在樓梯上,看樣子似乎是沒有意識了。

“啊!”

紫苑忍不住叫起來,韋陰沒有什麽制止的動作,迅速的從懷裏掏出手機,趕緊打開。

兩人低頭,只見陳雙的身子橫在樓梯上,腳在上面,投在下面,臉朝着地,頭發亂蓬蓬的披散在腦後,身上的衣服也全皺了,一動不動的就在那裏,任那聲尖叫也沒有反應。

紫苑感覺不對勁,叫了一聲:“陳雙。”

可是陳雙并沒有任何反應。

韋陰架着紫苑走到陳雙腦袋邊上,淡淡道:“死了。”

紫苑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為了求證陳雙是不是真的死了,也不顧身上的傷疼,趕緊蹲下來,借着燈光,伸手撥開淩亂的頭發,顫着手指,緩緩掰開陳雙的腦袋。

這一看差點吓掉了半條命,只見陳雙的臉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到處都是被什麽猛獸爪子撕裂的痕跡,皮肉翻卷開來,裏面的血肉竟然是紫黑色,那綻開的傷口上邊還有被燒過的痕跡,布滿整張臉,要不是這衣服是陳雙的,紫苑打賭自己絕對認不出來她。

手機的燈光沒有持續多久,就滅了,紫苑吓了一跳,差點掉下去,幸好韋陰接住,三兩步就抱下來,剛剛踏上一樓的大地磚之上。

忽然整個房子的燈都亮了,連閃光都沒有閃光,毫無預兆的全部亮了。

☆、31

紫苑因為長時間沒有見光,眼睛刺疼的厲害,趕緊捂住眼睛。

嘴裏邊□□了幾聲,便緩緩鎮靜下來,手也不在遮着眼睛,極力适應強光下的環境,反觀韋陰卻沒有什麽事情,一直很淡定的換股四周,似乎突如其來的光明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紫苑心裏雖然驚奇,單上嘴上沒說,這一夜經歷的東西夠多了,已經沒有地方放了,韋陰的奇異,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知道了又怎麽樣。

“怎麽突然又亮了?!”紫苑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但是有些虛弱,話都不連貫。

韋陰将紫苑扶到沙發上,便道:“有人開燈了罷。”

“誰?”

韋陰擡頭看了一眼紫苑身後,沒有言語,紫苑也意識到了,艱難的轉過頭去看,只見元辰和洪乘濤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樓梯上面,腳下沒有幾步就是陳雙的屍體。他們一臉平靜,好像之前合力将她扔出去的事情沒有發生一樣。

“你們還不走?”紫苑的語氣有些憤怒,畢竟被生生的扔出去送死的感覺并不好。

元辰微微一笑,“紫苑,你沒有事啊?我還擔心你呢!”

紫苑冷笑,“那多謝了,我這好得很,不勞煩你來擔心我!”

元辰不再說話,臉上挂着詭異的笑容,直勾勾的盯着韋陰。

韋陰也不在意,順勢坐在側面的沙發上,躺的有些随意。

“你什麽時候看出來的?”

元辰還是忍不住了,從樓梯上下來,站在韋陰面對面的地方。

“知道什麽?”

韋陰好像在打哈哈,又好像真的不知道。

“知道是我在做手腳。”元辰對自己好像很自豪,眼睛裏都帶上了得意的神色。

“你要殺江計的事情?”

聽見韋陰的話,紫苑的臉黑了黑,張嘴想要說話,但是看兩個人對峙的樣子,又忍住了。

“是。”洪乘濤走下來,微微一點頭,代元辰回答。

“你們一進來,我就知道了,包括後面橘子地裏的陣法是聚怨靈來引出影子鬼,并且你們利用陳雙,一直在江計的飯菜裏下藥,讓他混亂,又制造靈異事件,但是有些心急了,你引出了影子鬼,卻因為那一晚引江計入魇而失控,看到今夜影子鬼再度出現,想施法控制,卻沒料到這影子鬼已經不是剛開始的影子鬼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故意讓影子鬼殺了江計,元辰想要故意示好于江紫苑,便于以後侵吞江家的遺産,畢竟這江家只有江紫苑一個繼承人,卻沒料到洪乘濤不願意,想要殺了江紫苑,引來了影子鬼,對嗎?。”

元辰冷笑,“想不到你知道的這麽清楚,早知道就該早早解決你!”

“哦,是這樣嗎?”韋陰眼皮沒有擡一下,聽見元辰如此拿大,嘴角出現了若有若無的笑意。

元辰一愣,想起第一天在山上放的符紙輕易就被打散了,忍了忍道:“你也是張家的人嗎?你還會什麽趕緊使出來,要不然我怕你今夜離不開這裏了!”

紫苑越聽連臉色越難看,看韋陰的臉,問道:“你早就知道?卻一直這樣看着?逼我做交易?”

韋陰點點頭,“我來這裏不過是因為你們知道溫有意的事情,可是江計自作聰明,拿這件事威脅我。”

“所以你就一直不說!”紫苑怒吼,心裏似乎有了缺口,怎麽也收不住。

“為什麽要說?和我沒有關系!”

紫苑咬牙,無法反駁,氣的胸口一鼓一鼓,恨恨道:“你答應救江計!”

韋陰站起來,臉上帶着一絲憐憫,“我已經解決了影子鬼,他的人身安全威脅已經沒有了,說起來,也該到你償還的時候了。”

紫苑瞪大眼睛,被韋陰說的驚呆了,喃喃道:“什麽時候的事?”

元辰和洪成濤也露出了驚慌的連色,互相對視一眼,又看着韋陰。

“我們下樓的時候,它在走廊徘徊,我順手解決了。”韋陰說的輕巧,似乎解決那只鬼怪不費什麽力氣一樣。

紫苑啊了一聲,忍不住顫抖起來,看向韋陰的眼神,也有了懼色,“那陳雙是誰殺的?”

韋陰擡起頭,緩緩看向面前的元辰和洪乘濤,紫苑也看去,心下了解,肯定是怕陳雙洩露秘密,故意殺人滅口。

“那林金花呢?”

韋陰對紫苑的問題,有些小小的驚訝,但還是回答了:“已經走了。”

“去哪了?”林金花畢竟對紫苑有恩,紫苑對她很上心。

元辰動了,他突然有些害怕面前這個叫韋陰的男人,他一直自诩過高,洪乘濤已經完全依賴他了,他只要解決了江計,很快江家的包括他洪乘濤的財産都會是他的,但是半路卻跑出來這個煞神,擋了他的財路。

“你想去哪?”忽然二樓傳來江計的聲音,還是和之前一樣,喑啞的很,卻有着不一般的冷靜。

元辰這時候的确是想逃跑,畢竟眼前這個人不知深淺,他和江紫苑做了交易,保江計,自己若是還要殺江計,那麽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也會被這個人輕易的就解決掉,元辰有些退縮了,身後的洪乘濤卻不知道,在後面推了推元辰,示意他趕緊解決。

“我不想去哪,這就是等你出現的。”洪乘濤已經魔怔了,他覺得今晚只要江計一死,什麽都會是他的。

元辰也感覺到了洪乘濤的的異常,他原本只是利用這個人,關鍵時刻絕對不會去為他送死。

“等我做什麽?”江計冷笑,一瘸一拐的走下來,經過陳雙屍體的時候,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似乎那裏躺的不是屍體,只是一塊石頭。

“自然是殺了你!”洪乘濤眯起眼睛,轉過身來,對着江計。

“這樣就能拿到我的錢,去補你的空子?”江計得意的笑,似乎洞穿一切了。

洪乘濤臉色變了變,“我以為我我做的夠好,沒人能看得出來,你卻早知道了?你一直以來都是裝的嗎?”

“不,我知道你想侵吞財産,但是沒想到你找了個道士,我的确是着了道,不過,我兒子那件事是你做的嗎?”

洪乘濤不語,“我說不是呢?”

江計搖搖頭,“我信不過你。”

“那麽,我說我是了,你要怎麽辦?”洪乘濤冷笑,他覺得今天沒有人能夠走出這座房子。

江計聽見這話,眼裏有些憤怒,但還是忍住了。

誰知道紫苑卻倏地站起來,捂着脖子,死死的盯着洪乘濤,全身忍不住顫抖起來,幾乎咬碎了一口白牙,“是你殺了我爸爸媽媽?”

洪乘濤瞥了一眼紫苑,并沒有什麽波動,“是我。”

紫苑頭一暈,摔倒在沙發上,似乎是之前失血過多,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很了不起了,但是紫苑并不想就此沉沉睡去,心裏的怨恨已經從胸腔裏面炸裂開來,這多年的苦,都是因為這個人才會這樣,她好恨,如果她爸爸媽媽沒有死,她不會像今天這麽懦弱,看着江計的眼色過活,不會被庫困在這樣荒涼的地方,她好恨,都是因為他!

元辰見洪成濤已經什麽都不顧了,暗暗皺眉,思考着自己要趕走逃走,否則到時候吃虧的肯定是自己,但是在韋陰的眼皮子底下逃走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想着順便看可以一眼韋陰,只見韋陰直勾勾的盯着他,眼裏一片清冷,元辰被看得打了個寒顫,頓時有些害怕了。

那邊江計已經走下來,站在洪乘濤面前,因為常年病痛,江計矮了很多,在洪乘濤面前矮了大半個頭。

洪乘濤一只手已經揣在懷裏,元辰看得清楚,知道那是之前刺傷紫苑的匕首。

江計像是無所畏懼,看着洪乘濤的眼睛不說話。

“我們竟然到了今天的地步。”

洪乘濤聽見江計的話,皺了皺眉,“你早就知道我殺了你兒子?”

江計搖搖頭,“不知道,最近才想通的,雖然一直腦袋不清不楚,但是好像有人在我耳邊說是你殺了我兒子。”

洪乘濤笑着搖搖頭,忽然又想起什麽事情,問道:“你不問問我為什麽殺你兒子嗎?”

江計冷哼,“左右都是為了錢,還能為了什麽?”

洪乘濤垂下眼睑,覺得今天和江計的對峙似乎在夢裏已經經歷過千萬遍,他以前怕江計,後來嫉妒江計,但是又離不開。

元辰看着兩個人的樣子,心裏還在盤算怎麽逃,但只有瞥到一邊的韋陰,心就顫了一顫,眉毛就擰的更加糾結了。

江計和洪乘濤還在說些什麽,但是元辰沒有心思去聽,只是看着韋陰的動靜,找機會逃走。

韋陰冷笑,他早就看穿了元辰的心思,沒有點破,但是紫苑的傷越來越嚴重了,傷口好像發炎了,人也燒的糊塗,只有眼睛還是死死的睜着,看着洪乘濤。

元辰就等着韋陰的注意力不放在自己身上,忽然左手猛一推洪乘濤,右手捏住一張黃符,嘴裏喃喃幾句,整個人立馬就不見了,這一動作前後不過幾秒,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只有韋陰轉頭看了看窗戶外面。

而洪乘濤被元辰推得一個趔趄,直直的撲向江計,江計也大駭,掏出懷裏的刀子,對着洪乘濤就是一刀,一點都沒有偏移,全部沒入了洪乘濤的身體裏。

“為什麽會這樣呢?”洪乘濤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刀子攪得肚子血肉模糊,他低頭看了看傷口,随即笑了出來,良久才緩緩停住,但是嘴巴還是大張着。

韋陰冷眼看着江計把刀子抽出來,扔到地下,并沒有說什麽,随即看向紫苑。

紫苑看見韋陰的臉對着自己,費力的眨眨眼睛,忽然心上一涼,随之而來的就是劇痛,像洪水般,瞬間淹沒了她身體的每一處,甚至她的意識。

江計做完一切,看了看地上的洪乘濤,這才想起來還有其他人,擡起頭卻發現,整個客廳除了他和紫苑兩個活人,其他什麽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