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章

第 21 章

楊沫一個人騎着馬在最前面,神情甚是愉快,至于她後面幾個人,臉色就各有各的精彩了。

原本她同沈書從京城過來,帶過來兩匹快馬,莫老五作為信客,自然有一匹多年的老馬,只是沒想到東方泾他從塞北過來,竟然只騎了一匹騾子過來。

眼下他們需要趕時間,騾子的速度自然是不夠快的,馬的數量又不夠,偏偏宣明鎮這個小地方又是沒有車馬行的。

于是如今的狀況就變成了,楊沫單獨騎一匹馬,莫老五帶着小八方騎那匹老馬,而沈書同東方泾同乘了一匹馬。

莫老五一路心憂,捂着自己藏着信件的布包,瞻前顧後,生怕從哪裏竄出一個殺手把他一抹脖,讓他走個幹淨。

小八方就是昨日那個賊能說話的小乞丐,洗幹淨了之後看着是很清秀的一個孩子,他拍了拍莫老五捂着布包的手,“莫叔,您別慌咧,橫豎有我在你後頭,要死也是我先死呀。”

宣明鎮往錦州的路上還要翻過一座洪山,莫老五領着幾個人往他尋常走的山道上跑去。

所幸這一路也沒什麽變故,他們到錦州時,城門處一片人來人往的景象。

楊沫同東方泾帶着小八方往明月先生那邊過去,而沈書和莫老五去送那些還沒送到的信件。

明月先生的住處位于錦州城郊一片竹林之中,竹節清清,立于磐岩,頗有一種隐士的意味。

聽東方先生的意思,那些竹子幾乎都是明月先生一手種下,若是平白傷了竹子,別說有求于人了,恐怕明月先生連見都不會見你一面。

小八方聽了東方泾的話,立刻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竹子,生怕自己路過的時候不小心劃傷竹子。

楊沫拉着小八方退了幾步,跟在東方泾身後一段距離,橫豎他們只是捎帶的,東方泾才是重要客人。

“什麽人?”

還沒走出竹林,前方忽然有一個不算成熟的聲音響起,随後從竹林的另一頭走過來一個十三四歲的青衫少年。

“你們是何人,為何擅闖明月先生的居處。”

少年警惕地看着他們,目光顯然也是落在被楊沫有意留在前面的東方泾身上。

東方泾回頭望了一眼,就看到楊沫拉着八方遠遠的跟在後面,還無辜地沖他笑了笑。

他無奈的回過頭去看着那少年,“在下東方泾,與先生有故友之交,煩請通傳一聲。”

那個少年疑惑地打量了東方泾兩眼,還沒等他回去主屋,就聽見自家老師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是東方小友,快進來快進來。”

踏出竹林之後俨然是另一片天地,一片不算小的池水出現在他們眼前。

池水之上是用竹節搭的木橋,一橫一拐直通往位于池水對岸的竹屋。

而喊住他們的那個老人正蹲在竹林外頭,侍弄着他手裏那幾朵牡丹,“快來看看,我這十八學士,可是去歲那刺史送我的,如今正值花季,你可來的正巧。”

“這似乎有些像盧陽居士的那副十八學士圖?”

東方泾走過去蹲在明月先生身邊,拿手撥弄了一下上頭白色的花瓣,被一旁的老人一手拍開,“躲開躲開,可別叫我的花謝了。”

“你可真是慧眼,确實是照着盧陽居士的十八學士剪的,可費了我好一番功夫。”老人沾沾自喜,一點不像東方泾和沈書口中的那個狂士。

“他真的是傳說中的那個明月先生嗎?”

小八方偷偷拉了拉楊沫的袖子,踮起腳在楊沫耳邊問道,不是他懷疑,他在宣明鎮乞讨的時候,也聽人說起過這個什麽明月先生,跟今天看見的這個人可完全不一樣啊。

“我曾在民間話本裏聽過一種說法,”楊沫也跟着悄悄打量了幾眼,跟八方小聲嘀咕着,“有一種秘法叫奪舍,鬼怪妖精可用這種秘法奪取他人的身體,說不準……”

“你倆胡說什麽呢?”

東方泾無奈的轉頭,打斷了楊沫的調笑戲語,楊沫笑了笑支起了身不再說話,反倒是那個原本蹲在那盆十八學士面前的老人站起了身。

“聽起來你們似乎是有求而來?”

老人的目光在楊沫和八方身上轉了一圈,回到了東方泾身上。

“說說吧。”

站在後頭的楊沫收到了東方泾的眼神,只好将腰間的那個布袋解了下來,“聽聞先生有複現字畫之能,這是一封燒毀的書信,同一樁……”

“不幹不幹。”

明月先生擺了擺手,将地上那盆十八學士寶貝地抱了起來,就往竹橋上走去,嘴裏還小聲嘀咕着什麽。

“你連緣由都不問清楚就不幹,幾年不見,你這脾氣見長啊?”

只見東方泾撫了撫腰間的竹簫,還沒摸到底,前面那個轉身離去的老人氣急敗壞的轉過身來,還不忘小心的放下他的十八學士。

“我還沒說你呢,你小子每回來就給我找事情,你就說說,哪一回不是吧,你答應我的譜子呢,你找我事情找了那麽多回,怎麽就不見你把譜子給我!”

“你幹完這一回,我就把譜子給你。”

“你哪回不是這麽說的?”

“話不能這麽說,”東方泾笑着拍了拍老頭的肩膀,“你這回要是幫我幹了,我就在這裏幫你把譜子寫出來。”

東方泾彎腰将地上那盆十八學士抱了起來,也不管身後幾人怎麽看他,自顧自就往竹屋那頭去了。

被人帶走了“花質”,老人在原地氣的吹胡子瞪眼,只能恨恨地瞪了楊沫他們一眼,随後跟着往竹屋那頭去了。

小八方目瞪口呆的看着事情的發展,就連楊沫都有些吃驚,她知道東方先生一向和一些隐士有交情,但沒成想會是這樣的“交情”。

不過東方先生一向是這樣的人,在塞北那幾年她也沒少被他耍着玩,楊沫收了收心思,跟着往水池子對岸走了過去。

竹屋底下懸空了一段,還未走進,楊沫就聞到了一陣竹葉的清香。

一踏進屋子,楊沫就見到主屋正中正挂着一副十八學士圖,同先前在竹林外看到的那一盆十八學士倒确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正中的八仙桌上還擺着一副寫完的題字,上頭的墨跡還隐隐未幹。

書桌的兩側則擺放着滿滿好幾架的書卷,而她的那位先生,東方泾熟門熟路的坐到了桌子後邊的太師椅上,那盆十八學士被他擺到了桌腳下。

“你寫,你現在就寫。”

跟着進去的明月先生将自個兒那副未幹的題字揉吧揉吧丢到了一邊,從底下另抽了張宣紙出來,就擺在東方泾跟前,一副要看着他寫的模樣。

東方泾瞥了楊沫一眼,将擱置在一旁的毛筆提了起來,“小沫啊,我為你犧牲這麽多,你可要記得先生的好啊。”

“你這個小女娃,”明月先生挑剔地瞥了幾眼東方泾筆下逐漸呈現的曲譜,總算将目光放到了跟着進來的楊沫身上,“東西給我吧。”

将腰間的布袋重新解下來交給了明月先生,随後楊沫就看見明月先生拿着布袋往內室去了。

楊沫坐在竹屋前的水池邊,垂眸看着池中已近凋零的荷花,荷花池上風聲蕭肅。。

小八方早就不知到哪裏玩去了,眼下天色漸沉,眼看着又是一日就要過去了,她還不知道鴻胪寺中的蔣先生能不能将事情圓過去。

一道清越的簫聲從身後傳來,楊沫轉頭看去,就看見東方先生站在竹屋前,唇前抵着那支竹簫,吹奏的似乎是他們初遇的時候,曾在新音坊聽過的那支曲子。

她那時候并不懂音樂,雖然如今也不算很懂,東方先生常說他一個擅音律的怎麽就教出來一個五音不全的弟子。

那時候的那支曲子聽在耳中,她似乎并未曾多想,東方先生曾問過她一句什麽,她答的那句楊沫也已經早就忘記了。

只是如今聽來,這曲簫聲哀哀戚戚,有引人垂淚之嫌。

“別吹了別吹了,這大好的日子裏,淨吹這些擾人心情的玩意兒。”

簫聲被人打斷,明月先生從內室之中走了出來,手中拿着先前楊沫交給他的布袋,以及一紙信封。

布袋同信封一并被人塞進了楊沫的手中,裏頭僅僅緊只有一張紙條,上頭只有四個字,“入京,動手。”

“你這東西早燒的差不多了,要全部還原是不可能了,不過你說的仿字,我眼下就一并給你們了。”

說完這一句,明月先生就往屋內的桌前走去,那裏正放着東方先生方才完稿的曲譜。

還沒等楊沫将東西重新放回布袋,她就瞧見東方先生的目光落到的不遠處的竹林外。

不遠處的梆子聲聲聲傳來,隐約能聽見更夫報時的聲音,除此之外,竹林內外就沒有其他的聲音了。

東方泾皺起了眉頭,轉頭看向楊沫。

“莫老五那裏應當也送的差不多了,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當會在入夜前趕來這裏。”

“你和八方就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來。”

東方泾也不等楊沫回應,越過了荷池,就快速往竹林中跑了過去,身影陷入了一片濃重的黑暗之中。

楊沫心頭隐隐泛起不安,她往前踏了一步就要往竹橋上走去,卻被一道聲音喊停在了原地。

第 35 章 對號入座

就在那片樹林之後, 一位魔修周身是血,靠坐在樹下,呼吸微弱。

而另一位修士雙手化作利爪, 攥着一團血肉, 目光如狼, 死死地盯着他。

林中微弱的風漸起。

那修士與魔修對峙着, 過了半晌,十分猖獗地說着:“要麽把東西交出來,要麽就死在這。”

見樹下的魔修依舊沒有動靜,他示威般地把那手中的肉塊一扔, 拿腳碾了兩下。

而白芨與喻永朝悄然接近了那修士。

在看清楚那受傷的魔修的面容時, 白芨有些震驚。

喻永朝側目望去:“熟人?”

他并沒有用傳音與白芨講話, 林中只有一個修士, 看起來修為不高。

喻永朝的突然發聲也讓他與白芨徹底暴露在那修士面前。修士轉過身來看向他們兩人,目露兇光。

在看清楚那修士的模樣後, 喻永朝凝視着他,道:“妖修?”

此人雖是人修模樣, 雙手卻是動物般的利爪,體型碩壯。再加上身後下垂的長尾……

這是位狼妖。

那狼妖十分警覺,來來回回打量着白芨與喻永朝,最後稍微後退了一步:“此獵物是我先看上的, 怎麽, 閣下是要橫刀奪愛嗎?”

狼妖具有着最為敏銳的直覺,他能感覺出,對面兩人的實力在他之上。他亦是不打算硬碰硬。

喻永朝沒理會他, 反倒是感興趣盯着那狼尾巴:“化形不全……還是個幼崽?也是, 剛結了嬰, 化形都不熟練。是在十萬大山裏呆久了,怎麽融入在普通人中都不知道了嗎?”

他這話說的着實諷刺。

妖修避世已久,久居十萬大山而不出。在此之前,妖族一度十分繁榮昌盛,活躍于人界、仙門,乃至魔界。後來似乎是妖族內部出現了矛盾,活躍在外的妖修與其他修士起了争端,妖族族長下令封鎖十萬大山,不再外出。

那狼妖目光驚疑,卻是又後退了一步。

妖族避世這件事幾乎整個修真界都知曉,令他退後的原因是,面前這個修士竟然能一語道破他的修為!

只有在他修為之上,才能如此透徹地看穿他的修為。

到嘴的肉就這麽飛了,狼妖嗚咽一聲,化了狼型轉頭就往森林裏鑽去。

喻永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狼妖,直到看見他徹底消失在樹林裏,才淡淡收回了眼。

白芨立刻朝着樹下的魔修跑去。

那人身形魁梧,微微垂着頭,像是意識模糊了。手邊的武器掉落在地,看形狀竟是個鐮刀。

“闕博?”

白芨輕聲喊着那人,猶豫着要不要查探他身上的傷口。

喻永朝走上前,掀起闕博的衣袍看了一眼,又退回白芨身邊:“他身上并沒有嚴重的傷口。”

白芨怔然:“那這血……”

許是其他妖獸落下的。

白芨想了想,怕魔修的心法排斥靈氣,并沒有用靈氣護住他的傷口,而是從儲物戒指裏掏出瓶丹藥,朝着闕博的嘴裏喂去。

反正丹藥是從景恒手裏訛來的,不用白不用。

服下丹藥後不久,闕博悠悠轉醒,看到身邊多了兩個人,一時沒反應過來。

“闕大哥,怎麽樣了?”

他下意識握了下手中的鐮刀,撐起身體:“我沒事。”

闕博轉頭看見兩位魔修,這才放松了下來。他站起身來,拿袖子蹭了蹭嘴角的血跡。

再擡起眼,看着白芨,想張口說些什麽,卻局促地站在原地。

“多謝這位……”

白芨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在他沉默之前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白芨。”

“多謝白芨妹子。”

然後闕博補充道:“我在這邊撿了幾塊樹枝,沒想到被妖修偷襲了。還好你們來得及時……”

闕博伸手,幾棵淡青色發着柔光的樹枝浮現于他掌心。

白芨從沒見過如此奇特的樹枝,正欲上前觸摸,卻被喻永朝拉住了衣角。

喻永朝沖她搖搖頭,白芨也察覺到不妥,收回了動作。

闕博有些尴尬道:“沒關系的,你們救了我一命,這些樹枝若是小妹不嫌棄,便都拿去吧。”

“可以嗎?”白芨問道。

喻永朝松開了白芨的衣角。樹枝在陽光下折射出夢幻般的顏色,白芨伸手拿了一枝,樹枝到手心是微涼的觸感。

“師兄要一枝嗎?還挺特別的。”白芨回頭去看喻永朝,在他否定地搖頭後,遺憾地将手中的樹枝收起。

三人一路繼續向南前行,一路上也遇到幾只試圖進攻的妖獸。喻永朝沒插手,白芨使着伏鷹鞭擊退了一只又一只。

闕博嘆道:“妹子,你這鞭子用的真熟練,想必是練了很久吧!”

“是很久。”白芨點點頭,甩了個法術,處理着伏鷹鞭上的髒污,“沒想到闕大哥也進了古秘境。”

“是啊。”闕博嘆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可是比了三天從魔修中被選出來的。”

實在是對他的種地濾鏡太深,看到他出現在這裏,白芨甚至有些意外。

白芨看了他半晌:“沒事就好。”

秘境的出口處是一片濃濃的霧氣,如同來時所見到籠罩森林上方的寒霧一般。白芨突然想起來進入秘境時,傅正卿早她幾秒踏入秘境入口,卻被傳送了老遠。

白芨欲言又止,瞅了瞅身側的喻永朝:“師兄,我們出去的時候也會被随機傳送嗎?”

傳送到入口還好,要是傳送到其他位置,比如晉王城的入口或者十萬大山面前,她回不回得去魔界還是個重要的問題。

喻永朝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進秘境的時候,他和白芨幾乎是同時邁入的,也因此傳到了一起。

他擡眼就看見白芨盯着她發亮的眼神。

“樹枝給我。”

白芨沒聽懂:“什麽?師兄也想要樹枝嗎?”

白芨都做好了厚着臉皮再去管闕博要一枝的準備了,下一秒喻永朝喚住了她。

喻永朝揉了揉眉心,道:“我是說,你手中的樹枝,給我。”

白芨乖乖地把那樹枝遞了過去。

喻永朝将那樹枝的一端用兩指夾住,感受到另一端的力量即将撤去,他垂下眸:“別動。”

白芨被師兄喊住,本來想松手,聞言抓着那樹枝的另一端,不敢再動。

現在兩人同時牽着一段樹枝,靜默地站在原地。

白芨恍惚了一下,莫名覺得氛圍有些奇怪。轉念一想,若是兩人牽在一起,同時邁出秘境,就不會因為傳送分開了。

大師兄真是聰明。

“走吧。”

喻永朝率先擡腳,牽着那樹枝邁入霧氣之中。

不同于之前跟在大師兄身後,白芨心中升起了一種很微妙的感覺。握着樹枝的手,甚至覺得那一端也有些微微發熱。那樹枝随着師兄的動作,給了她一個向前的力道,讓白芨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一同進入了出口的傳送陣。

再次看到外界熟悉的陽光時,白芨微微松了一口氣。百靈鳥在她肩上打盹,已經睡了一天的覺了,師兄與她牽着樹枝一同走出,而闕博不見蹤影,估計被傳送到了其他地方。

古秘境中的溫度比外界要低,顯得十分陰冷。因為中了寒毒,白芨還是更喜歡溫度高的地方。

結果剛踏出去一擡眼,就發現有幾道目光在盯着她與喻永朝。

在他們打量着白芨的同時,白芨也在觀察着他們。

周圍是四五個衣着氣度不凡的人修,有的穿着王公貴族款式的織物,有的穿着宗門的衣袍。他們雖然在一同打量她,卻各自保持着距離。看樣子是世家弟子與其他宗門的修士,出秘境是時候被傳送在了一起,因此并未松懈,始終保持着警惕。

畢竟秘境中可以殺人奪寶,秘境外依舊可以。

白芨不願多留,剛想拽一拽樹枝,卻陡然發現樹枝的另一端早已沒了牽制的力量。她側目望去,原來喻永朝自出秘境後就松開了手。

于是她便開口:“師兄,我們走吧。”

喻永朝沒動。

他站在白芨身側,感受到一股視線一直在身後盯着他們,盡管那視線并無足夠的惡意。

喻永朝未回頭,那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一會,便轉頭望向白芨。

恰巧這時白芨也回過頭來,與那視線的主人撞了個正着。

看着白芨一瞬間冷下來的表情,喻永朝便猜出了個大概。于是他邁開步子,側過身擋住了那視線,折扇一開:“走吧。”

他頓了頓:“距離喻陵約定的時間還早,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眼前的人被喻永朝不經意地擋住,白芨轉回了身,思考了一會,才道:“沒關系嗎?”

師妹未免太過乖巧了。

他無奈:“喻陵不會責罰于你,況且東西被你二師兄帶回去了,我們急着回去幫他種地嗎?”

白芨轉念一想,也是,反正好不容易出來一次,是該去轉一轉放松放松。

于是她問:“師兄,我們現在在哪裏?”

剛從傳送陣法出來,喻永朝掃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基本确定了這是晉王城的邊緣:“如果沒判斷錯,我們在古森林的左下角,再往西走,就到晉王城了。”

白芨幽幽嘆了口氣:“師兄,你沒關系嗎?”

她指的自然是喻永朝的睡症。雖然修士不怎麽需要睡眠,但自從進了秘境,也沒怎麽看見喻永朝補眠。

鑒于上次看到師兄在伽藍塔睡覺的勝景,白芨深刻地覺得在與自己同行的一路,師兄犧牲了太多的寶貴睡眠。

畢竟他儲物戒指裏還随身帶了個床。

“無妨,我也許久沒有回過晉王城了。”

白芨收起樹枝,正要拿出玉扇與喻永朝離開,那道清冷的聲音叫住了她。

“師妹。”

那人喊過一聲,便靜默下去,似乎在等她回應。

白芨沒有回頭,而是對喻永朝說:“大師兄,我們走吧。”

見白芨沒有反應,那聲音的主人終于按捺不住,一道白色的身影攔在了白芨的面前,再次去喊:“師妹。”

白芨歪了歪頭,對身側的喻永朝問道:“大師兄,我記得師父門下就我們三個弟子吧,難道我記錯了?”

喻永朝眯眸甚至沉思了一下:“我不記得魔尊收了別的弟子。”

“那便好。”聽完喻永朝的答案,白芨舒了口氣。

祝景之聽着白芨與喻永朝旁若無人地談了起來,原本平靜的臉色終是一變。

他并不在意那些含沙射影的話,而是對白芨無視他的态度惱怒。

周圍的世家弟子已經投來了好奇的目光。祝景之沒忍住上前一步,逼近了白芨:“師妹。”

白芨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她看向祝景之:“玉昆宗未來的劍尊,找我可是有什麽事?”

祝景之神色隐忍:“你一定要對我如此生分嗎?”

白芨不再去看祝景之,垂下了頭。她的手依然光潔無暇,可她自己知道,只要她心念一動,這如玉的手上頃刻之間就會布滿魔紋。

她自己都知道,自從自己掉入沉仙崖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偏生祝景之不明白這個道理。

祝景之見白芨沒有反駁,以為她的态度有所軟化,便放緩了語氣道:“我雖然不知道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我在沉仙崖底整整去尋了你一個月。”

“是。”她輕笑,“尋了我,然後呢?”

“什麽?”祝景之沒聽懂。

“你知道入魔的弟子回到玉昆宗是什麽下場嗎,祝景之?”她輕輕撫摸着腰間挂着的伏鷹鞭,抛了個問題給他。

仙門的弟子入了魔……

不是被關禁,就是被處決。

看見祝景之怔愣的神色,白芨忽然覺得很沒勁。

“也罷,未來劍尊兩耳不聞窗外事,想必也考慮不到那麽多。我話就說到這了,希望我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白芨想了個詞:“最好是,山水不相逢。”

祝景之腦中一片空白。

他只想帶師妹回去,卻未曾想過回去之後會是怎樣的待遇。如今這麽一說,師妹若是回了玉昆宗,師父興許會……殺了她?

他聲音沙啞,不複清冷:“可是有人害了師妹?說與我聽。”

這倒是與上輩子截然相反的反應。

“說與你聽,你會信嗎?”

“我會。”祝景之幾乎是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是林問夏陷害我,将魔氣引入我的體內。”白芨唇畔挂着笑容,仿佛無關自己一樣,随意地說出了口。

“林問夏?”祝景之失聲,“不可能!”

喻永朝冷眼看着他的反應,複低下頭,把玩着手中的折扇。

扇釘處翻滾着一片墨色。

所以說仙門的人很無趣。

祝景之自知失言,心中一陣懊悔。

他剛才明明答應師妹會相信她,可是那一剎那他仍然選擇站在同門的角度矢口否認。

白芨似乎早就料到他是這個反應,沒有說什麽,轉身就想走。

直到白芨把玉扇拿出,祝景之終于變了臉色。聯想到沉仙崖下的枕月劍,他心中隐隐有了一個推測。

他深深地望向白芨:“師妹,你的枕月劍呢?”

白芨不願提,可喻永朝沒那顧慮。聽到祝景之這樣問,他幽幽地打了個哈欠:“髒手,她扔了。”

扔了!

這魔修一定是在挑撥離間。

祝景之不願意相信,于是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了一把劍。

劍身修長,皎潔如月。昔日的血跡早就被清理幹淨,看劍身的光潔度,似乎有在被好好保養。

枕月劍安安靜靜地躺在祝景之的手中。他亦是維持着雙手捧着劍的動作,等着白芨去拿。

她親手抛棄的枕月劍,如今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白芨只是垂眸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連枕月劍都沒用。

祝景之把枕月劍放回身後,與碎星劍靠在了一起。

每個字被他念得極為艱澀:“師妹,我知道你怨宗門。可是你劍道天賦極高,并不輸于我。假以時日,定會在劍道之路大放異彩。”

他不解:“就算你不願意回宗門,可是為什麽要放棄練劍?”

為什麽?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呢。

也不是每個為什麽都會有答案,就像她問林問夏為什麽要害她一樣。

就像他所在意的碎星與枕月劍,在她眼裏不過是一堆破銅爛鐵罷了。

見白芨情緒低沉,而祝景之還在咄咄逼問,喻永朝終于動了。

“芨芨草。”喻永朝聲音有幾分勾人,又換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握着折扇攬過白芨,把她的視線重新帶回到他這邊。

然後他甩開扇子,遮住了自己上揚的唇角,問了個毫不相幹的問題:“你知道村頭二狗是怎麽死的嗎?”

村頭二狗是誰?

白芨不知道,卻還是十分配合地問:“怎麽死的?”

“他管得太多了。”

聽到了這裏,祝景之怎會不知道面前的魔修在影射他?

碎星劍锵然而出,劍剛握在手上,就聽見了那魔修的下一句話。

“還對號入座。”喻永朝幽幽地落下一句。

祝景之的劍是拿也不是,收也不是。周圍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在此之前,祝景之從未被這種奇特的目光注視。

他終究覺得有些難堪,定定看了眼白芨,一揮衣袖,踩着碎星劍離開了。

直到看着祝景之離開,白芨的視線收了回來。剛一擡頭,就看見喻永朝神色玩味地盯着她。

怎麽一個兩個都喜歡對她死亡凝視啊?

喻永朝看着白芨移開了目光,輕哼了一聲,搖了搖扇子:“芨芨草。”

“所以你不繼續練劍是因為他?”

白芨顧左右而言他:“可是我現在在同你學扇。”

喻永朝垂眸,掩蓋住眼中的晦暗,終究一合折扇:“也好。”既然是同他學扇,那可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放棄的。

第 17 章 ☆、十六、結局(中)

夜晚,萬籁俱靜。

各家各戶安然入睡,只有夜裏工作的天使開着燈,不知疲倦的坐在或站在自己的崗位上。繁華的街道上,玩樂的男男女女消遣無聊的時光。貧困的天使縮在自己的小窩,獨自走過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黑夜……

靈之流源源不斷的傾瀉靈力,世界樹上立着一個小小的人影。楚爾斯察覺到克裏斯汀的來到,轉過身笑道。

“你來了。”

克裏斯汀擡起頭,看着楚爾斯伸出的手。

夜晚。

就在這個夜晚。

楚爾斯輕笑。

“走吧。”

一只手,搭上楚爾斯的手掌。

楚爾斯順着力将人帶到身邊展開六翼猛地飛上夜空落在世界樹的頂上。

那裏擺着世界樹的鐘。

楚爾斯慢慢移開世界樹的鐘,一個類似樹洞的黝黑的口露了出來。楚爾斯牽着克裏斯汀的手,将他帶進世界樹。

這是一個完全黑暗不見光亮的路途,不知在世界樹中飛了多久,楚爾斯停了下來。他用靈力将周圍點亮,一個樹網狀的東西呈現在他們面前。

“這個網狀樹結構,就是一個過濾器。”楚爾斯對克裏斯汀說道。

楚爾斯看了一會面無表情的克裏斯汀,忽的笑起來。

“你可真是個傻孩子。”

克裏斯汀默然的看着他,楚爾斯勾唇一笑。

“我說什麽你都信,我要是騙你的怎麽辦呢?”

克裏斯汀聽聞眼珠一動。

“這毫無意義。”

楚爾斯笑着搖頭。

“有意義或無意義,對于我來說根本不重要。”

楚爾斯突然拉起克裏斯汀的手腕環着他的腰,将兩人覆蓋的手狠狠的推在世界樹的網上。

趁着此時楚爾斯貼着克裏斯汀的耳朵悠悠說道。

“你後悔,也遲了!”

楚爾斯的身體突然湧出巨大的神力,海嘯一般灌入世界樹。克裏斯汀只感覺身體裏所有的靈力像呼嘯的激流一樣随着楚爾斯的靈力一起湧入世界樹。一時間金光四起,刺得克裏斯汀睜不開雙眼,只能不安的閉緊眼睛。承受了強大力量的網狀結構一絲絲開始松動,耳邊随着世界樹的劇烈顫抖傳來深淵深處的哀鳴和咆哮,無數的氣流撲面而來,刀一般的穿過兩人。那力量細細密密融入世界樹的軀體,空間靜止了一瞬——

轟隆——嗚嗚啊啊啊啊——

世界樹,崩塌了!

從世界樹的樹尖開始,世界樹身軀顫栗,一直傳到根部。世界樹的枝幹一支支從內部插出金光,三界跟着翻覆的世界樹,開始劇烈晃動。大片大片雲朵分崩離析,房屋搖晃坍塌破碎。不屬于天界的氣流猛然上竄,靈之流金色的神力分成無數流水一點一點被染成黑色。世界搖晃,天使驚醒。

成百上千的天使驚慌失措暈頭轉向,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有的天使醒來便逃,有的天使急忙趕到世界樹邊,所有的天使的臉上都寫着一句話。

天堂,怎麽了?

天使亂作一團,靈之流神力蔓延三界,帶着黑暗的顏色,向天使複仇。

空中失力,飄蕩着無數的物體碎片,人群散亂,空間翻轉。

随着世界樹爆開的一瞬間,深淵裏所有的黑暗争先恐後而出,跟着靈之流浸染到了每一個天使。

“啊啊啊啊——!!!”

不知名的地方,一個男聲靜靜的吟唱。

難道這就是我們用天堂換來的土地?

換來的就是這塊地盤,這片疆域?

天上的光明只換得這可悲的幽冥?

……

能把天堂變地獄,地獄變天堂。

那又有何關系,

如果我能不變,屹立不動?

我将要僅次于他。

……

醒來吧!

醒來吧!

否則将永遠沉淪!

否則是永遠沉淪!

随着男聲的吟唱,克裏斯汀猛地墜下天堂,勁風在克裏斯汀的耳邊呼喊,一種莫名的力量從克裏斯汀的身體裏迸發出來。他的眼瞳變成了純金色,身體中的靈力節節攀升,在這混亂的世界裏,一個熾天使——誕生。

強大潔白的羽翼層層展開,金團包裹着克裏斯汀全身,楚爾斯緊緊抱住克裏斯汀的身體,他的眼蔓延上金色,六翼在身後展開。兩人的羽翼交叉在一起如同一個初生的蛋。

墜落。

他的頭發漸漸變成鉑色,眉眼漸漸變得英朗。楚爾斯的眼瞳也變得深沉,他護着克裏斯汀,喃喃。

“歡迎回來,路西法。”

第 31 章 往前走了一點

往前走了一點

姚鶴強忍着情緒站起身,勉強道:“沒想到周先生還有這麽野蠻的一面。”

“我也沒想到,姚先生還有這麽死纏爛打的習慣。”

周月尋清亮的聲音在地下停車場響起,同樣的聲音在兩個人耳中卻是不一樣的意味。

方疏明好整以暇地倚靠在車門上,看着眼前人為他出頭,異樣的感覺在心底蔓延,是他從未體會過的東西。

姚鶴有點氣急敗壞,他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麽周月尋總要跟他作對,明明兩個人都不認識。

難道……

“難道他就是你說的身邊的人?”姚鶴不可置信地看向方疏明。

方疏明沒說話,歪了歪頭,眼神在他們兩個身上轉了轉,意思似乎已經很明顯了。

姚鶴想上前問明白,被周月尋橫在了中間:“你給了他什麽陪你演這場戲?我不信,你們的戲可以結束了,疏明,你回來,我可以不追究這段時間你的所作所為。”

方疏明揚起眉毛,手掌貼在臉頰上,用一種堪稱溫柔的語氣說道:“回來過于自命不凡可不是個好毛病。”

“疏明。”姚鶴頂着一張紅腫的臉,脖子上青筋暴起,聲音低沉。

他盛怒之下,眼中只放得下方疏明,然而他說話的對象卻不打算再多做糾纏,無視他的憤怒,直接坐回車內。

姚鶴撲上去,周月尋一把掀開了他,核善的目光讓姚鶴不敢硬碰硬。

理智回歸,總之來日方長,姚鶴想。

周月尋不可能在方疏明身邊守一輩子。他拍拍身上的灰,準備離開。

“莊文君沒死。”

周月尋的話讓姚鶴頓住腳步,他一時沒敢相信聽到了什麽,只覺得周月尋在胡說八道。

濃眉低壓,不善地看着周月尋。

“你愛信不信,最好還是回去問問你父親,說不定會有你想要的答案。”

周月尋語氣輕松,好像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他轉身回到副駕駛,上車前,補充了一句:“如果下次我還看見你湊到疏明身邊來的話,我不介意去拜訪一下你的父親。”

他警告似的看着姚鶴:“你不會想要看到這個結果的。”

姚鶴腳步帶着焦急,迫不及待想要去知道周月尋這番話的真假,走時猶豫地看了一眼方疏明的車,他不是不想挽留,只是周月尋他惹不起,莊文君也很重要。

方疏明眼神輕蔑地看着他的背影:“這個不好騙吧?”

“沒騙他。”周月尋的負面情緒上車之後就一掃而空。

“他爸看不上莊文君,在他倆還讀書的時候騙了他,送莊文君出國念書,條件是讓莊文君在姚鶴生命裏死去。”

方疏明若有所思:“你怎麽知道?”

“偷偷查了?”

方疏明眯着眼看他,周月尋急忙解釋:“不是我,是韓助理想聽八卦,就順便查了。”

方疏明一臉微妙地看着周月尋瞎掰:“我真的覺得你得給韓助理漲薪了。”

不僅要幫老板忙活私事,必要時還得給老板背鍋,雖然沒有背成。

周月尋笑得一臉奸詐,頗有奸商的味道。

*

方疏明整理了一些東西,上次在小白島拿回來的吃的都沒給紀知樂送去,他馬上要出門了,趁現在有空,得給他送一點過去。

“為什麽拿這麽多?”

周月尋腦袋搭在方疏明的肩上,看着他手裏忙活。

“德克送了很多,我吃不完。”

“我們可以一塊吃。”

“閉嘴,分享是種快樂。”方疏明看着手裏的一罐葡萄幹,思考着要不要分成兩個罐子,畢竟這是最後一罐了。

“我聽說很多葡萄農會用品質不好的葡萄做葡萄幹,所以我一直沒買過,這還是我這麽就以來第一次吃葡萄幹。有點舍不得啊……”

“那就不要分,我要全部吃掉。”

周月尋看不上紀知樂這個單純的小傻子,總要幹擾兩句。

方疏明回頭,捏着周月尋的臉晃了晃:“再不閉嘴,我就把你偷偷藏起來的那兩罐子荔枝蜜告訴德克。”

周月尋瞪大了眼睛,一雙桃花眼愣是成了鹿眼:“疏明,我那麽信任你!”

“是是是,誰叫你偷拿德克的荔枝蜜。”

“那是因為他不能吃太多甜的,我才幫他解決一點!”

周月尋孩子氣地大喊冤枉,恨不得在方疏明背上撒潑打滾。

他用頭頂着方疏明的背,使勁亂蹭。

方疏明回身坐在地毯上,把周月尋按進懷裏,由着他蹭。

過了一會,周月尋才停下來,灰眸裏透着可憐,雜亂的頭發遮住了一點眉眼,看起來十分無辜。

方疏明有些意動,捧着他的臉親了一下,聲音響亮:“好了,起來,別幹擾我,等會就好了。”

“不夠,再來。”

周月尋起身把方疏明壓在地板上,俯身而下,靈巧的唇舌讓方疏明招架不住,好半晌才把他推開,喘着粗氣,嘴唇紅潤,泛着水光,甚至還有一絲紅腫。

周月尋舔舔方疏明的嘴唇,說:“接吻要用鼻子呼吸。”

方疏明不想承認自己緊張,不,也許是忘了,所以嘴硬:“我喜歡憋氣。”

“好吧,那我下次親久一點,一定讓你學會用鼻子呼吸。”

周月尋一眼就看出來他在嘴硬,不介意的說道。

方疏明:“……”

他別開周月尋,一心整理地上的東西,然後放進袋子裏:“你去不去?”

周月尋思考了一下:“去,我去找紀仁城,可不是去看紀知樂的。”

“他也不會想看見你的。”

*

方疏明按了門鈴,很久才有人出來開門。

紀仁城看到是方疏明,挑眉:“進來吧。”

周月尋在方疏明身後跟着進來,紀仁城:“你怎麽也來了?”

周月尋想了想:“陪家屬。”

紀仁城回頭看看方疏明,又看看周月尋:“你倆……”

周月尋點頭,略過他進去。

方疏明四處看看,問道:“紀知樂呢?”

“他回去看我爸媽了,晚上回來。”

方疏明點頭,把手裏的袋子放到客廳的桌上,說:“這是周月尋的德克爺爺做的,帶給你們嘗嘗,紀知樂不在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紀仁城道了聲“謝謝”。

沒等方疏明和周月尋離開,房間內卻傳來一個聲響。

周月尋揚眉,戲谑地看着紀仁城:“家裏藏人了?”

紀仁城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準備進房間看看,沒想到裏面的人先他一步出來。

李聽寒穿着明顯是紀仁城的襯衫,兩條修長有力的腿上什麽布料都沒有,上面紅痕密布,脖子上也全是暧昧的痕跡。

他臉上盡是不耐煩,揉了揉眼睛:“紀仁城,你他媽在吵什麽——”

四人面面相觑。

方疏明:“不好意思,打擾了,我現在就走。”

說完拉着周月尋想要迅速逃離這個尴尬的現場。

周月尋看熱鬧不嫌事大,豎了個大拇指:“李聽寒,好本事,紀仁城這個假正經都被你拿下了。”

李聽寒:“等等,你們回來,聽我解釋。”

紀仁城:“你先穿好衣服。”

李聽寒一腳踹在紀仁城腿上,追上前:“姓周的你他媽給我回來!”

……

最後四人尴尬不失禮貌地坐在沙發上,

方疏明搓搓手指,率先開口:“這個……我嘴很嚴,你們放心。”

李聽寒穿戴整齊,沒好氣地坐着,面色難看,顯然身體某處的異樣難以忽視,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紀仁城,眼神罵得很髒。

周月尋拱火:“說說是怎麽搞到一塊的?”

他拿出方疏明剛剛送來的東西,抓了把葡萄幹,做好了吃瓜的準備。

果然八卦是誰也抵抗不了的東西。

紀仁城微笑:“他先找的我。”

話裏留足了想象空間。

“那是你妄想的,老子那是找你有事!”

李聽寒轉頭又指着周月尋:“還有你,就知道使喚老子,我倒要看看你什麽時候倒黴。”

說完又看了一眼方疏明,很快就移開視線。

方疏明沒來得及想他的眼神是什麽意思,只是有種周月尋和他一塊瞞着自己什麽事的感覺。

“我們之間沒什麽,倒是你們兩個……”

紀仁城頗有深意地看着周月尋:“周家似乎不好交代。”

周月尋笑容收斂,眼神晦澀難言:“……周家?周家現在我做主。”

氣氛一瞬間變得凝重,周家仿佛是一個不合時宜的話題,就連李聽寒眉間也有了一絲複雜。

“既然沒事,我們走了。”

周月尋拉着方疏明,擺擺手告別。

*

回到家,周月尋也沒打算跟方疏明解釋他們兩個那奇怪的反應。

只是有點着急地把方疏明按在沙發上,一股腦壓下來,堵上了方疏明的嘴。

“……等等……你幹什麽……唔……”

周月尋一只手抓住方疏明的手腕,困在他的頭頂,雙腿卡進方疏明雙腿之間,把方疏明困在自己懷裏。

直到察覺方疏明堅持不住,他才擡起頭來:“你看,還沒學會。”

“夠了,你這是發什麽瘋,周家隔空刺激你了?”

周月尋抿唇,擦了擦方疏明的嘴唇,氣息不穩。

“沒有,就是想。”

周月尋想起自己原本纏着方疏明的目的,沉默不語,把頭靠進方疏明的頸窩。

悶聲道:“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方疏明回答得很快,幾乎不加思考。

周月尋瞪大眼睛,抱得更用力:“為什麽?”

“我不習慣說喜歡。你自己感受吧。”

方疏明抓住周月尋的頭發,把他拉了起來,頭皮的刺痛讓他微微皺眉。

“怎麽忽然這麽奇怪,你有什麽瞞着我?”

“沒有。”周月尋立刻道:“沒什麽……那你答應我,不要變心,無論怎麽樣都不要。”

方疏明嘆了口氣:“嗯,不會的。”

“你不跟我說沒有關系,我可以忍受你有自己的秘密,也可以容忍你犯點小錯誤。”

方疏明眼神平淡地看着他,手裏揉搓着周月尋的發絲,輕聲說:“不過,要是我發現你有什麽觸犯底線的事……”

方疏明眼睛低垂,眼底閃過一絲威脅:“不如你猜猜我會怎麽做?”

“我不猜。”周月尋悻悻。

“你能不能說說你的底線……是什麽呀?”周月尋裝乖巧道。

第 42 章 噩夢(下)

噩夢(下)

夏波有瞬間動搖,但他又立馬冷靜下來。“那張雪呢?她怎麽解釋?”

“偉大的目标從不缺犧牲者,維新變法也從不缺流血者。這些開拓者的創舉我們将牢記在心,若有一天我榮幸成為其中一員,我亦是義不容辭。”

夏波看着秦望舒的嘴,一張一合間便吐出一番感人肺腑的說辭。淡粉色是枝頭剛冒出的花芽,鮮嫩得還無法向世界展露自己。一朵花未開時,未知的一切便讓期許由七分滿了三分,一朵花開時,過高的期待讓十分降成了七分,他不是喜歡花,只是喜歡自己想象中的那朵花。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帶着極大的克制,搜腸刮肚用盡了他的墨水道:“好一副尖牙利齒,滿嘴的情懷大義,一心的世俗名利,你問問你自己的心,你有半點兒真話嗎?”

姑娘家總是面皮薄的,尤其是讀書多的。她參加過以文學交流為名的沙龍,大多都是名門家的千金,性子開朗,熱情洋溢。良好的學識讓她們出口成章,優秀的家境讓她們自信滿滿,每一個都是花園裏綻放得最美的那支,遠觀極美,近看卻渾身是刺,武裝到了牙齒。

“你信就是真話,你不信,我說得再真也沒用。”她想,自己與她們也沒什麽不同,都是在花園裏,只是她出了牆。“張雪是個成年人,她知道自己前行的路是什麽,也知道自己要承擔的後果是什麽。至于我的為人,張雪比你清楚。”

夏波沉默了半晌,主動低頭。他道:“你們的家事我不參合,也由不得我參合,我只想知道葉大帥的事,教堂插手了多少,你又插手了多少。”

他不提真話與假話,态度極其端正,是求人該有的模樣。秦望舒歪了歪頭,若有若無的笛聲不知在何時已經消失,她醒來時特地看過時間,八點多一刻,算上她在睡夢中的時間,笛聲大約響了半小時,與第一天晚上一致。

若她猜得不錯,很快就會有人來開門。而她要是不想回答,完全可以找理由拖延時間,但她只是斟酌了幾分,便開口道:“教堂不會主動插手任何事,除非有人相求,不然違背教令。繼承人沒有在教堂過明面,會給面子的只能是葉大帥。”

“渾水摸魚,教堂是摸魚的手,大帥府是魚,我——攪渾的水而已。”她退了一步,兩人間維持在了一個安全的距離,但她的手放在了身後,算表示自己的誠意。“等出去後,我們把水壺與木盆還掉,去找秦蘇。”

夏波本還想問更多,但秦望舒突然轉掉的話題,讓他不得不放棄之前的打算。葉大帥的事情還遠在後頭,當務之急是秦家村。但他已經失去了與秦望舒你猜我猜的興致,直接道:“秦蘇有什麽問題?”

“沒問題。”她笑了下,指着銅牛所在的方向道:“昨夜的火熄了。”

“不可能。”夏波下意識反駁道。“我在你之後睡着的。”

“我半夜醒來過,淩晨兩點,一天人最為疲憊的時候。”她見夏波不信,又指着一處木牆道:“這塊牆面與木條相接處有一條裂縫,裂縫裏面的木板最薄,被我捅了一個洞,恰好能看見銅牛。”

夏波擡眼望去,木牆那塊陷在暗處,別說洞就連牆也不大看得清。他見秦望舒一臉自信,心知她雖滿口謊話,卻也分得清輕重疾患,便道:“火熄不熄,都是秦家村一張嘴皮子的事,你還能翻了天不成?”

“兩碼事。”她語氣裏帶了些笑意,捏了捏自己的鼻尖。“銅牛腹下生火一事,刨除百年前的老皇歷,秦家村在一個月前才開始。原因是那日山神來了,所以秦老爺子試了銅牛腹下燒火,結果真奏樂了。”

“我本以為山神是騙人的幌子,秦蘇卻與我說她兒時見過山神的朋友都不見了,她也曾見過山神,但嘴風緊騙了過去,活到現在。”她語氣有些意味深長,漆黑的眼裏似乎有驚天駭浪在翻滾,但又幹淨得能照出人。“山神在秦家村出現的時間也有好些年頭了,吃人不是第一回,為什麽腹下生火一事才從一個月前開始?”

“夏軍官想過嗎?”她的笑像是淬了毒的鈎子,明知有危險卻仍是勾得人不由自主上鈎。她問出這個問題時,就沒想過讓對方回答,只不過恰逢氣氛正好。她不拿喬:“兩點,一個月前有人來過,是找秦老爺子的。山神不是秦家村圈養的,是秦家村某個人的私有物。”

“我們現在算作是盟友,”她看着夏波,見對方沒反對又繼續道:“屬一方,一月前來找秦老爺子的算是一方,秦家村又是一方,控制山神的又是一方。三方勢力按理說應該是互不相幹,但山神出動,人失蹤,銅牛響,這三件事連在了一起,不是有兩方勢力勾結,就是還有第四方我們不知道的人。”

她頓了頓,肯定自己的判斷:“是第四方,有人故意把這些事情綁在一起。”

夏波動了動眼珠子,秦望舒分析的時間裏,他都盡可能地保持了沉默,充當一個完美的傾聽者。他不是沒看見對方幹澀的嘴皮子被舔了又舔,只是他消息到底沒有秦望舒靈通,與其一抓瞎還不如選擇被騙。

是的,他做好了被騙的準備。

他們的結盟過于草率,彼時勉強算作是對等,維系着可憐的盟約關系,而此時徹底不平等下,他不覺得對方有全盤托出的覺悟。真消息會有,但到底幾分真假只能由他自己判斷,索性秦家村的事他也知道不少,其中的彎彎道道稍加思索便很快有了計較。

秦望舒說着,他腦中飛快分析,到最後讓他驚訝的是,對方竟然沒說謊。他又想起秦望舒不久前說的話:她也是會說真話的。他覺得有些好笑,死者為大,于是将死者之言也善,可兩者之間并沒有任何聯系,不過是打了牙和着血往肚裏吞罷了。

“你有目标了。”他想了想,道:“秦奶奶。”

“是個不錯的突破口。”他見秦望舒眉眼有些松愣,笑道:“怎麽,就允許你有消息來源,我沒有?”

“不。”秦望舒說了一早上,她嗓子已經有些發疼,缺水之下讓她聲音有些幹啞。“我只是覺得應該重新評估一下我的盟友。弱國無外交,什麽樣的價值配什麽樣的話語權,僅此而已。”

她的話剛落音,就從外邊響起門闩轉動的聲音。他們早在來人時就聽見了腳步聲,展開沒多久的話題,在三言兩語中交代了個幹淨,掐好時間結束。

“吱嘎——”一聲,門被從外邊推開,大片的光落進來,讓已經習慣了偏暗環境的兩人都下意識比起眼。秦望舒要好一些,她在光亮處站了許久,眼睛已經适應,只是在開門那一瞬眯起了眼,仍是看清楚了來人,以及跟在秦老爺子身後的秦蘇。

“張雪呢?”秦老爺子掃視了一圈屋內,只看見夏波和秦望舒後,明知故問道。他腰杆上別着根煙鬥,像是揚眉吐氣了,面上雖然不顯,但話語裏滿是得意。

“這不是您想要的結果嗎?”回話的是秦望舒。她看見了滿臉憂心的秦蘇,腦海中不自覺地想起護着她的張雪。她怕對方壞事,便道:“銅牛大仙都奏樂了,山神帶走的人還有辦法回來嗎?”

“沒法子。”秦老爺子立馬道。他看見地上散落的一堆木頭,伸腳踢了踢,好巧不巧撞到夏波腿上,哐當一下又掉在地上。他點着這些道:“你們造的孽,收拾幹淨再出來。”

說完,身子一轉,直接走人。

夏波垂眼看着腳邊的木頭,還不等他有反應,秦蘇突然撲了過來道:“我來撿!”

她的動作又快,聲音又大,在這沉悶的屋子裏像是砍過的斧子,說不出的突鄂。她見兩人表情,驚覺自己說錯了話,想要補救。可她到底不是巧舌如簧的人,想了半天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只得捂了自己的嘴,悶頭撿柴。

她最先撿的是夏波腳邊的,撿時顫顫巍巍地擡了下眼,見對方面無表情又立馬換了個地方。地上的木頭不少,夏波做預警時花了些心思,他見秦蘇幹活也沒一點大男子的自覺,兩腿一邁直接讓出塊地兒,自己到門外等着。

秦蘇見他走,肉眼可見的松了口氣。她見秦望舒笑眯眯的,挨了過去,小聲道:“我昨夜沒睡。”

秦望舒露出毫不掩飾的詫異,下一秒拍了拍她的肩,鼓勵道:“你看見了什麽?”

“我聽見了敲門聲,和前天夜裏一樣。”她個子纖細,地上的柴全部撿起抱在懷裏有些吃力,看着就讓人有欺負孩子的罪惡感,可秦望舒鐵石心腸,一點也沒有搭把手的意思。“我躲在窗戶邊沒敢多看,昨晚的月色太好了。”

她怕一個不小心懷裏的木頭都掉下來,便慢慢地朝屋裏挪去。她的聲音不大不小,秦望舒聽得見,屋外的夏波耳目靈敏,也不例外。

“我看見了一個影子到這裏來,不是山神,是人。”她擡起一只手,一根根把木頭堆在整齊的柴火上。随着重量的減輕,她整個人身子舒展起來,聲音聽着也似乎輕快了些。“他抱着姐從屋子裏出來,先是去了槐樹下,過了一會兒後就往村子深處方向走了,他走時還有個影子,太遠了我看不清。”

她把木頭全部放完,轉過身看着秦望舒,猶豫道:“山神——是村子裏人養的、是嗎?”

“不是。”秦望舒沒想到秦蘇會有這樣銳敏的直覺,縱使知道這個小姑娘與秦家村一切的陰謀都無關,利弊在她腦中飛快閃過,最後天平一端被重重壓下。“沒人說過山神只有一個。”

秦望舒看着秦蘇帶着嬰兒肥的面容,告訴自己,她是個孩子。無關利弊得失,孩子就不應該被牽扯到成年人的世界。她伸手在對方腦袋上摸了摸,像是教堂門前到點來吃飯的流浪貓。

“你很勇敢,但下次這樣危險的事還是不要做了。”秦蘇給出的消息幫助無疑是巨大的,她之前的猜測進一步得到了證實,甚至她得到了更隐晦的提醒。

她迫切地想要與人分享,但在出門看見夏波那張臉時又冷靜下來。“我要去銅牛那裏看看。”

她抛出一個試探,意外的夏波沒有接。他看了眼秦蘇,小姑娘識趣地走開,他才道:“你覺得她的話能信嗎?”

夏波的警覺來得沒有由頭,卻又恰如其分。秦望舒謹慎歸謹慎,但她本質上是個賭徒。“在這裏還有什麽可信和不可信的?總歸比我的話要可信。”

她開了一個不恰當的玩笑,夏波不覺得幽默,他甚至沒有接話。秦望舒等了一會兒,見他依舊沒有反應,轉身就要走,他突然道:“我懷疑山神是人。”

秦望舒的腳步一頓,又若無其事放下。她的聲音從嘴邊飄出,傳進了夏波耳朵裏。漫不經心的,帶了點兒笑意:“還不算晚。”

夏波愣了下,突然握緊拳頭。他見秦望舒和秦蘇走遠,兩人背影漸漸縮成指甲蓋大小,反身就進了屋子,直奔秦望舒指的那面牆。

木牆與木條相接處完好,滿是鐵鏽的釘子被彎着打了進去,露出半個猙獰的身子。他不信邪的伸手指去摸,只蹭了一層厚厚的灰,別說秦望舒口中那個洞,就連裂開的縫隙都沒有。

他恨恨地捶了一下木牆,轉身就走。木牆搖晃,原本完好的相接處突然松了,露出最裏邊的一個小洞,光透過期間射了進來。

秦望舒手裏拎着個木盆,瓷做的水壺給了秦蘇。她本計劃着去找秦奶奶,可秦蘇意外的消息讓她暫緩了計劃,她拉着秦蘇去秦凱家還東西。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着,除了最初見面時提過張雪外,兩人都下意識回避了這個名字。

她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了眼關了他們一晚上的木屋。秦蘇拉了拉她袖子,她轉過頭,在對方不解的眼神中笑得很是愉悅:“想起了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大概就是——我又騙人了。”

第 39 章 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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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陸陸續續選擇了一扇門走了進去。

布魯斯選了位于中間的一扇門,剛一進去就直面了一張慘白的臉。

布魯斯很輕易的就看出來這不是一張屬于活人的臉——沒有活人能在腦子都沒了大半的情況下活着。

但硬要說她死透了也有些勉強,至少她還側了側頭,有些期待的等着他被吓一跳。

【歡迎光臨我的鬼屋。】

【噓,別尖叫,他們會聽到的。】

注定讓她失望了的布魯斯側了側身從她的身邊走了過去,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出一點驚疑。

女人有些疑惑的把頭轉了一百八十度繼續注視這布魯斯,試圖通過這違反常識的行為繼續恐吓他,卻見他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裏了。

女鬼搖了搖頭,沒能從那僅剩的一小半腦子裏得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也就不去想了。

擺脫女鬼後布魯斯一路隐匿于黑暗中前行,時隐時現的身形倒是比真鬼還更像一籌。

輕而易舉走過了大半的路程後,身側突然傳來一聲槍響。

避開了向自己襲來的子彈,布魯斯的目光落在了那個帶着紅色頭罩的男人身上。

“……傑森?”

回應他的是男人猛然緊繃的身體與驟然升騰的恨意:“別那麽叫我。”

……

【我生氣了。】

帶着些不滿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将尾音微微上挑,一個字一個字拉的極長,像要不到糖的小孩般帶上了些無理取鬧。

【現在你們該接受懲罰了。】

幾乎沒有多少能夠反應的時間,布魯斯身體就猛然下墜落入了一片虛空。

一陣猛的眩暈過後,腳下突然有了真實的觸感,眼前的事物也逐漸凝實起來。

這是一處巨大的篝火,翻湧的熱浪打在臉上,仍有些茫然的衆人圍着篝火坐了一圈。

【讓我們來玩一把狼人殺吧。】

那個聲音輕快的說:【死的人就要永遠留在這裏哦。】

沒等衆人之間有什麽交流,眼前的事物就突然暗了下來。

布魯斯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

【天黑請閉眼。】

來自森林的風吹過裸露的皮膚激起一陣戰栗,不知什麽動物在遠處低低發出些嚎叫,驚起了一片慌亂的烏鴉。

柴火燃燒的噼啪聲驅趕了些許不安,近在耳邊的是身邊人盡量放輕了的的呼吸聲。

——在無法對話又失去視野的情況下,身邊的呼吸聲并不算一件讓人多能安心的事情。

【狼人請睜眼。】

布魯斯睜開眼,與正對面的克拉克對上了眼睛。

在他們身邊,還有幾個人也睜開了眼睛。

【你們有五分鐘的時間,在此期間你們的交談不會被人類所捕捉。】

像是為了防止什麽,那個聲音漫不經心的補充了一句:【如果你們不做選擇,第二天将會随機死去兩個人類。】

布魯斯張了張口,果然又能說話了。

“聽我說。”

他打斷了想要說什麽的克拉克,目光掃過了同時睜眼的幾個人:“我曾經跟紮塔娜學過一些魔法。”

“在一開始的交換裏我不知道這份魔法天賦被交換給了誰,現在我說一句,你們跟着念一句。”

同樣身份是狼人的提姆用有些疑惑的目光的看向了布魯斯。

第 20 章 章

第 20 章

“啪嗒”一聲,莫老五拎到手裏的茶壺摔倒了地上,壺身四分五裂。

“啥……啥玩意兒……?”

莫老五哭喪着臉,也顧不上自己家裏唯一一個茶壺已經摔在地上成了屍體,哀嚎着開口,“那下一個不就是我……”

“不對……已經找上我了,這可咋整?”

“如今自然是抓緊時間離開這宣明鎮的好,”東方泾放下了手裏的茶杯,“這是我唯一一次撞見那人動手,我們沒有證據證明先前幾個信客都是那人動的手。”

“如果莫老五想要保命,最好的辦法……”

東方泾微微挑眉,看向對面的沈書,“就是跟着我們這位沈大人了。”

沈書的目光對上了東方泾,擡眸的瞬間楊沫似乎聞到了硝煙的味道,但她覺得那大概是她的錯覺。

東方先生淡笑不語,而他對面的沈書也已經收回了視線,兩個人誰都沒有理會頹喪地坐在一邊的莫老五。

“這件事情關系到一樁案子,莫先生還得同我回一趟京城,作為證人,大理寺自然會派人保護你。”

沈書的聲音清冷不含一絲情緒,“那人此次不成,還被人撞見了殺人現場,短時間內不會再動手了。”

“不過,若是你同我們上京,那人說不準按捺不住還會再次動手。”

“這……”本來已經放下心來的莫老五臉色又垮了下去,就差哭幾聲了,“我能不去嗎?”

“你如果不去,等我們走了,那人一定還會再過來的……你放心,東方先生身手不錯,保護我們幾個綽綽有餘了。”

楊沫瞥了眼沈書,還是安撫地沖莫老五笑了笑,将沈書沒說完的話說了出來,不管怎麽說,那封信的存在始終是一個漏洞,只是他們現在還找不出充足的證據證明這件事并不是将軍府做的。

将軍對她有恩,如今卻因為她們商隊而使将軍背上污名,楊沫難免有些焦躁。

“你放心,”東方泾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等時間過去,幕後之人自然會露出他的馬腳。”

“走吧。”

楊沫的手被沈書拉住,“宣明縣衙那一處恐怕還等着莫老五。”

*

陽光已經逐漸的西沉,縣衙的外頭的人不算多,先前在鎮子口圍觀的那些人還剩了幾個,大部分人已經回去做晚食了。

青石板的街道上,幾道匆忙的腳步聲從身旁經過,伴随着淡淡的煙火氣息,以及大娘嘴裏罵罵咧咧的聲音。

幾個還在外頭看熱鬧的漢子被自家婆娘拎着耳朵邊走邊罵。

轉眼間,就連這幾個圍觀的人也都散去了,縣衙的外頭只剩下了楊沫和沈書兩個人,以及那個無處可去,還等在外面的小乞丐。

“這咋回事咧?”

小乞丐好奇地望了望縣衙的裏頭,又看向了他們這頭,只是沈書那副模樣,讓他不敢過去。

楊沫看着小乞丐小心翼翼望過來的眼神,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同小乞丐招了招手,小乞丐嗫喏地挪了幾步,挪到了離楊沫比較近的那個石獅子的後頭。

楊沫也不介意,就着這個距離蹲下來同小乞丐問道:“你平日裏都住什麽地方啊?”

聽到這個問題,小乞丐眼睛亮了,往這裏走了幾步,但看見楊沫身後沈書的眼神又退了幾步。

“我平日裏都住城隍廟,鎮上的宗祠也住過,你不要跟其他人說嗷,不然被他們發現我可溜不進去了咧。”

“白日裏你也一直在鎮子上嗎?”

“當然了,宣明鎮就沒有我沒去過的地方!”

楊沫笑了笑,聲音更溫和了,就在她想問下一句的時候,小乞丐烏溜溜地眼珠子轉了幾圈,沖着她裂開嘴蹦出了一句話。

“你要是想問什麽的話,你得先給我買些吃的。”

楊沫順着小乞丐的手指望向了身後。

縣衙外頭不遠處已經有人零零星星的支起了攤子,再遠一些的街道上,兩邊的攤子就更多一些。

小乞丐指着的那一處是不遠處的一個煎餅的攤子,即便還沒有靠近,楊沫似乎也聞到了隐隐傳來的香味。

“好。”

楊沫臉上揚起了一抹溫柔的笑容,小乞丐興許是年紀小,只對這些吃食感興趣,她話音剛落,面前就多出了一只皙白的手,手上還拿着一塊被油紙好好包起來的餅。

她擡頭看去,就看見沈書眸子裏漫出的笑意,“今日跑了一天,你應當也餓了,先吃些餅填填獨子。”

沈書将手裏的另一塊餅遞給了一旁望眼欲穿的小乞丐。

小乞丐抓過就啃了起來,一邊啃一邊瞥了眼蹲在身前的小姐姐,還不忘說話:“尼要問色麽?尼問吧。”

楊沫倒也沒有拒絕沈書手裏的那塊餅,只是她沒有急着吃,反倒是看着那個坐在地上的小乞丐狼吞虎咽地咽下最後一口,她才開口。

“這幾日,你有看見除了我們以外的生人進鎮子嗎?”

“生人?”

小乞丐拿他油油的手撓了撓頭發,目光落到了楊沫手裏還沒有打開的油紙上,咽了口口水道:“好像……有見過。”

“是個什麽樣的人?”

“長得高高大大的,看起來很兇的樣子,我想起來了……”小乞丐眼睛亮了亮,“看樣子和今天鎮口那個壞人很像,但是今天那個壞人他蒙了臉,我沒看到。”

楊沫若有所思,那個人下手這麽準确,一定是先在宣明鎮上打探過莫老五的行蹤的。

他們是需要找到今日那個人,卻還不急着把他抓起來,但若僅憑小乞丐兩句話,他們很難認出那個人的樣子。

“你願意同我們去一趟京城嗎?”

楊沫驚訝的看着突然開口的沈書,随後被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如今我們在明,那人在暗,很難說他不知道現在的事,若是放這個小……家夥在這裏,興許他第二天就能被人滅口。”

“滅……滅口?”

小乞丐瞪大了一雙眼睛,随後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向了看上去比較好說話的楊沫:“我,我還不想死咧。”

楊沫看着小乞丐勾起了一抹笑,将手上拿着的油紙塞到小乞丐手裏,從方才開始,他就對她手上的這塊餅虎視眈眈,“既然沈大人開口了,那你就先跟着我們吧。”

楊沫挪開了視線,沒再看沈書看過來的眼神。

天光越發的暗沉,他們身後的小攤子逐漸多了起來,大紅色的燈籠在小攤子的兩邊亮了起來,不遠處的街巷裏也一點點亮起了昏黃的燭光。

縣衙裏頭的人散了出來,大部分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興許是沒有抓到兇犯,又或者是除了阿寬叔的肩膀受了些傷,其他人基本上都沒有太大的損失,這樁案子很快就被縣令壓了下去,抓捕的文書也一并發了出去,只是能不能抓到人,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莫老五苦着一張臉跟着東方泾走了出來,那個人一天沒抓着,他心裏頭總記挂着自己可能随時沒命。

“恩人……咱們,咱們是現在就去京城嗎?”

莫老五有些忐忑地看向沈書,“我手裏還有兩封信件沒寄出去,能不能……”

他心裏也有些打算,今天碰見這樁案子要花的時間一看就短不了,要是他這幾日不把信件送出去,等他回來他一定會被東家扣工錢的。

可莫老五既不想死,也不想被扣工錢,只好可憐兮兮地看向沈書。

“恐怕……”不行……

只是沈書還沒說完,就被東方泾打斷了要說的話。

“你手上的信,是寄往何處的?”

東方泾先前聽楊沫說起過京裏的那件事,從他旁觀者的視角,這件事情可能更清晰一些。

首先京城裏刺殺使者的疑犯,不關壓到大理寺,或是京兆府,反倒是讓與這件事牽扯頗深的鴻胪寺看守起來,就顯得很可疑。

在他看來,小皇帝似乎沒有對商隊降罪的心思,那三日的功夫,不過是那個使者随意給出的時間。

“兩封都是往錦州去的。”

莫老五盤算了一下,他手上的信在幾日前幾乎都送完了,只是錦州在另一個方向,他這才把信件都壓了下來,誰知道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錦州啊……”東方泾笑了笑,看向了一旁的楊沫,“我知道錦州有一個能人,你知道錦州的字畫絹帛尤為出名嗎?”

楊沫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聽到東方泾接着說道。

“錦州的刺史尤愛書畫,甚是喜歡收藏前人的書畫,傳聞前朝有一州的府庫遭了一場大火,叫那些字畫毀了大半,而那位能人,那些到他手裏的字畫只要沒有完全燒成灰燼,他就能從上頭筆墨的痕跡裏還原出一部分。”

“你說的那個人,是明月先生吧?”

沈書接上了東方泾的話,眼神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說起這件事的東方泾,“那位明月先生,性格甚是疏闊,從不随意與人交往,更何況聽聞他今年已五十有七,你要他幫忙複原書信,恐怕不容易。”

明月先生,楊沫不曾聽過,只是從他給自己取的字號來看,就知道這人的性格大概極為疏狂,應當不是輕易與人幫忙的那種人。

“在下不才,同明月先生還算是有些交情。”

“距離那約定的三日不還一日有餘嗎,我們明日出發也來得及。”

楊沫被看得很開的東方泾一把拉過,往身後燈火通明的街道上走了過去,“至于今夜,我們小沫這幾日似乎連飯都沒有好好吃,不如莫兄弟尋個好去處,我們一道把酒言歡?”

第 44 章 火影世界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三天了,在這三天之中梅路艾姆的身體恢複的非常快。雖然不能說完全康複,但是行動什麽的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

在這三天之中梅路艾姆通過那個小女孩了解了自己現在所在的世界——火影忍者的世界。

不知道是因為同屬二次元還是什麽的關系,總之語言方面兩個世界竟然驚人的一致。當然因為查馬的關系可能還要加上《聖》的世界,也就是說三個世界的語言完全一致。當然僅僅只是語言而已,文字方面簡直完全不同。

獵人世界的文字就像是甲骨文那樣莫名其妙的洞洞和圈圈,而火影世界的文字則偏向于11區文字。當然這對于學習能力lvmax的梅路艾姆來說都不叫事,只短短一天不到就完全學會了。倒是讓小蘿莉一陣驚異。

不過很可惜在從獵人直接穿越時,梅路艾姆已經透支并且受了重傷。再加上身體變小,雖然現在恢複了一點,但是現在的實力可能只有全勝時期的十分之一左右。

這還不算

不最讓梅路艾姆蛋疼的就是他那些忠心的部下們都被封在了系統的帶人空間之內。誠然這個穿越者系統是可以帶人穿,人數也沒有限制。

但是,這特喵的竟然需要宿主的實力達到一定程度才能将人放出來。如果是之前的梅路艾姆當然妥妥的沒問題,可是現在的梅路艾姆就…

根據系統的提示…梅路艾姆的實力需要恢複到全盛時期的三成時,才能打開。

我三層你妹啊,恢複到三層實力我還需要他們來護駕?所謂的護駕,也是因為現在梅路艾姆的實力陷入了谷底。實力只有十分之一左右,無論是在哪裏都是很蛋疼的一件事。如果有三護衛普夫、尤匹在身邊的話,那麽還相對安全。

想到三護衛就想到了貓女彼多,現在她的蛋也在那個空間。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再次出現在我的身邊。

雖然火影世界和獵人世界是兩個不相同的世界,但是戰鬥力的基本評定到也差不多。獵人世界的人也就相當于火影世界之中會一些特殊能力的體術忍者。

因為沒有對比過,所以梅路艾姆也不好評定兩邊具體的戰鬥指數對比。

不過就梅路艾姆從前世漫畫的個人感覺就是,兵隊長級別的奇美拉蟻的戰鬥力基本和上忍是一個級別,要知道從漫畫上來看兵隊長級別的奇美拉蟻大部門已經不畏懼那些現代的火炮了,這是什麽概念?火影世界的起爆符知道吧?威力也就和火箭炮差不多,這玩意炸到上忍也會受傷,但是奇美拉蟻不虛。不過火影世界的各種忍術以及幻術來對比的話只能說兩者的戰鬥力近似。兵隊長就更像**強化的那些個體術忍者,當然是有特殊能力的那種。

至于蟻兵這些個雜兵來說的話,大概也就是下忍和中忍程度吧。

而且弱弱的說一句兵隊長級別的奇美拉蟻在獵人世界也不弱,也算是個小高手。

覺得弱的,只不過看看他們面對的都是什麽。幻影旅團、會長、揍敵客家族。能打的贏才怪了,你讓上忍和斑爺、住間這種級別的人打打試試,看看是不是秒殺。

有一說一,幻影旅團的實力雖然整體看上去不如曉組織,但是他們也不弱的,兩邊要是打起來還真不好說。兵隊長級別約等于上忍的評定也算公正。

而師團長則是在精英上忍和影級之間不等,經過梅路艾姆強化過的師團長肯定是影級,沒強化的那些也就是精英上忍程度。

當然以上的數據因為梅路艾姆也只是大概估算一個,至于到底是不是,你等梅路艾姆把實力給恢複了先。

“啊,梅路!你又起來了!我不是說過了麽?你現在還是病人需要休息!”這時從外面回來的那個小蘿莉在看到梅路艾姆後碎碎念着。随後從手邊的籃子裏拿出了一些面包和幹面條還有一些牛奶,這是小蘿莉一周的食物。小蘿莉的父母是宇智波一族的分家,兩人均死于任務之中,雖然宇智波一族分家和宗家不如日向那麽等級分明,但是他們對待開眼的族人和未開眼的族人的區別還是很大的。很遺憾,小蘿莉的父母都屬于為開眼的族人,而小蘿莉本身也沒有開眼。所以在族中的待遇也僅僅比木葉的戰争遺孤好那麽一丢丢。

“知道了,佐天醬!”

“不要叫我佐天!我說了叫我淚子!淚子!宇智波淚子!宇智波淚子!重要的事情要說兩遍!我不叫佐天淚子啦!”小蘿莉插着腰氣勢雄宏的道。

“好的,佐天醬!”

是的,你沒有聽錯,佐天淚子。小蘿莉的長相和前世梅路艾姆在《某科學的超電磁炮》中人氣配角佐天淚子幾乎長的一模一樣,為什麽說是幾乎呢?當然是因為小蘿莉的年紀才9歲,簡直就像個縮小版佐天淚子。所以梅路艾姆處于某種心理也就把她叫做佐天了!當然對于這個将他救回家中的小恩人,梅路艾姆還是非常有好感的。

雖然小蘿莉沒有說,但是梅路艾姆知道,将路邊撿到的陌生人帶回家族中這種事情無論在哪個村子或者家族中都是犯了大忌的,甚至有判族的嫌疑。特別是像梅路艾姆這種來歷不明的人。但是淚子不僅将梅路艾姆帶回了家中,并且還向家族和村子隐瞞了梅路艾姆的事情。甚至還将自己那本并不多的食物分給自己。

這份恩情欠大發了。該這麽還呢?梅路艾姆雖然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好人,但是他起碼知道什麽叫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給,梅路,吃吧。”小小的淚子将一塊面包遞和牛奶遞給梅路艾姆,此時的梅路艾姆已經能夠自己吃東西了,之前一直都是淚子喂他的。

要知道本身梅路艾姆除了身體變小以外也沒受什麽傷,只是精力體力大量透支而已,現在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了。就是實力因為變小的緣故只能發揮以前一層的實力。

還好因為幾個世界法則不一樣的關系,再加上查馬又不在這個世界所以他的時間法則不能拘束梅路艾姆,過幾年梅路艾姆就能長大。反正這一世也沒體驗過小時候的感覺,就當體驗一次好了。

“你還沒吃吧?所以你吃吧。”梅路艾姆看了淚子一眼并沒有接過淚子手上的食物,說實話梅路艾姆不想将淚子所剩不多的食物吃掉。就算是只剩下一層實力的梅路艾姆,要想在除了鼬外沒有影級實力的宇智波一族找吃的還是很容易的。

順道一提,梅路艾姆在這幾天已經大概明白自己是來到火影的哪個時間段了,鼬存在,佐二少也已經出生了,而且已經8、9歲了。再加上宇智波止水的死,梅路艾姆基本可以确定宇智波已經到達了滅族的前夕。可能再過幾天滅族就要上演了,當然以後宇智波一族的幸存者可能不再是兩人而是三人。

梅路艾姆最起碼會把淚子保下來,別以為只剩下一層實力的梅路艾姆就好欺負。失去的也只是念量和力量,速度并沒有下降九層那麽誇張,而且身體的防禦能力也不算差,經驗武道以及那恐怖的天賦和念能力還是在的。至少現在的木葉之中沒幾人能把他怎麽樣,就算是只有一層實力他也在師團長之上。

納庫魯曾經說過尤匹的念量在莫老五的十數倍甚至數十倍之上,而梅路艾姆更是比尤匹的念還多。所以別以為梅路艾姆好欺負!就算下降九層也不是汝等凡人可以輕辱的!我要保的人看誰敢動?

“我來的時候吃過了,我不餓。”淚子搖了搖頭,還是堅持把手中的食物交給梅路艾姆。只是一聲怪響讓淚子陷入了尴尬,沒錯,淚子的肚子叫了。

“那我們一起吃吧。”梅路艾姆嘆了口氣為淚子解圍道,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吃的話淚子也不會吃的。就當自己再多欠些人情吧。反正已經欠了這麽多了。

“嗯。”淚子此時的聲音如同蚊子般細小,低着頭臉頰通紅通紅的。

看着淚子一點一點的将面包奉若珍寶般的吃完,梅路艾姆突然有着很溫馨的感覺。好久沒有被別人這樣關心了呢。當然奇美拉蟻一族其他的成員也有很多都關心着梅路艾姆,比如三護衛,但是這感覺上不一樣。

梅路艾姆在這幾天時聯系上了系統,不過也就說了幾句,系統又繼續所謂的更新工作去了。因為之前梅路艾姆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是變強,系統告訴梅路艾姆火影世界能讓他變強的東西就是那個神樹的查克拉果實。也就是最後火影世界最後boss輝夜姬的目标的那個東西。

“看來又要再一次與人類為敵了,不過這個世界人類的死活與我無關,只要我在乎的人不死其他的怎麽樣都行,又要化身為反派boss了,不過這一次我會埋藏在最深最後再出場的。一定會給世人一個驚喜。”

不過要做這個最後的boss就要從現在開始布局了。

首先身為六道之子遺族的宇智波一族就這樣被滅掉未免有些太可惜了,可以做些文章嘛。

第 38 章 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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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切終于塵埃落定,聲音再也尋不到分毫的時候,一個語調有些別扭的聲音突然在每個人耳邊響起。

【歡迎來到我的樂園,下面是自由探索時間。】

那聲音輕快的像一個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嬉笑聲從他的喉間溢出。

【兩個小時之後我們再到門口集合,希望你們每個人都記得游玩一下我最新的設施哦~】

聲音消失之後幾人對視一眼,由布魯斯帶着悶頭向那個方向趕了過去。

“不像是魔法。”飄在半空中的渡鴉睜開眼,攤了攤手表示自己沒有感知到任何東西。

剛剛以飛快速度把周圍掃了一圈的巴裏搖了搖頭,神色有些嚴肅:“周圍也沒有人。”

穿過有些低矮的灌木叢,原本被藤蔓遮擋住的洞口一片狼藉,地上漫是散落着的大塊小塊的石頭,甚至讓人有些無從下腳之感。

大多數的石頭都平平無奇,唯有幾塊上面像是有些花紋,布魯斯看了一眼,跟鏡子是背面的花紋一模一樣。

……所以布魯西是直接把門拆下來了?

猜出事情始末的布魯斯沉默了一瞬。

用綠燈能量把自己包成球的哈爾一馬當先飛了進去,落後幾步的少年泰坦們一邊高聲喊着第一是我們的一邊也以一種不可阻擋的氣勢沖進了山洞。

擔心自己小夥伴的大超拍了拍克拉克的肩膀權當知會了一聲,也跟着他們飛了進去。

幾乎是在瞬間,身邊的人就少了一大半。

布魯斯按按眉心,看看蠢蠢欲動卻還是故作乖巧的兒子們,又看了看貌似沉穩了不少的克拉克,妥協的嘆了口氣:“進去吧。”

“注意四周。”

剛進山洞是一段凹凸不平的隧道,向前走了不過兩分鐘視線就開闊起來。

圓形的空間連接着許許多多的小隧道,每一個都被厚實的石板門封着,留着一個鏡子大小的凹槽。

有一處的門明顯山洞入口的那扇門一樣遭受了慘無人道的摧殘,布魯斯移開視線,走到一扇門跟前試探性的推了推。

石門紋絲不動。

——看來物理對這扇門沒用。

前不久才徒手搓鐵球的布魯斯把目光挪到了渡鴉和星火這兩位魔法側的人身上,卻發現少年泰坦們早就對着門輸出了半天。

“嘿,為什麽我們做不到?”

鋼骨指着那扇被破開的門一臉不平。

眼看着鋼骨身上的武器越來越誇張,生怕他一下子把所有人炸上天的布魯斯打斷了他們:“把你們在房間裏最初得到的那面鏡子放進凹槽。”

變成袋鼠的野獸小子蹦蹦跳跳地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那面鏡子,啪嗒一聲按了上去。

随着鏡子的落下,齒輪轉動的聲音從其中傳來,厚重的石門應聲打開。

星火伸出手探了探,卻被一股力量阻止了動作:“我進不去。”

“沒有啊。”

同樣伸出一只手的野獸小子很輕易的就穿了過去,為了證實這句話他還往前一步邁了進去:“你——”

話音還未落下,石門就轟隆着關閉,将完全沒有準備的野獸小子關了進去。

“兄弟?”鋼骨一臉不敢置信的湊過去,機械手臂撫上了冰冷的石門。

多愁善感的星火已經開始抽泣了起來:“他是一個很好的夥伴……”

“看來每個人的鏡子只能讓特定的人進去。”

沒有被失去了一個隊友這個喜訊沖昏頭腦的羅賓總結了一下。

布魯斯卻想起了大門處的那幾個凹槽。

如果那扇門沒有被布魯西陰差陽錯的拆掉,此時應該有幾個人無法進入這些地方。

——而那個在腦海裏響起的聲音所說的,是希望每個人都去游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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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下了一個碼字軟件,掃了一圈進了一個兩千字的拼字房間

就是那種,好幾個人一起碼字,只要有一個人到了兩千字這個房間就會解散

結果半小時後,房間沒了

半小時……兩千字……

一小時才能寫一千字的我:???

你們是牲口吧!

——感謝在2021-04-25 19:39:23~2021-04-29 13:18: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蕭曉潇 40瓶;韓虞笙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16 章 ☆、十五、結局(上)

天堂從來不下雨。

男子看向窗外昏沉的黑夜,暗黃的燈光暈在玻璃上,隔着一片冰冷寂靜。他擡手拿起眼鏡揉了揉眉頭眼眶,淡淡的嘆了一口氣。

剎間,一只金色的傳音羽漂浮在空中。男子點開來聽,臉色劇變,匆忙披上椅子邊上的外衣疾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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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裏斯汀。”

雖然時隔數年,弗雷裏卡還是準确的念出了他的名字。

克裏斯汀站在中央公園的亭子裏,聞聲慢慢回過頭。他看見他西裝革履,戴着合适的領帶,梳着整齊的頭發。他看見他穿着聖潔的教廷禮服,長過大腿的卷發,冰冷的眼睛。

“你來了。”

弗雷裏卡在克裏斯汀面前不遠處止了步子。

“這麽晚了怎麽不回去好好休息,你現在,教廷裏的事,應該忙得很。”

克裏斯汀幾不可查的搖搖頭。

“Give me liberty or give me death。”

弗雷裏卡一怔。

“不自由,毋寧死。”

弗雷裏卡變了臉色,走近克裏斯汀開口道“你說什麽?”

克裏斯汀擡頭側過身子望向凄清的月,月光灑在他身上,仿佛透明。

“我那天問楚爾斯,‘露易西是什麽。’他說‘她是春與光的女神,奧斯塔拉。’”

克裏斯汀看向弗雷裏卡“我們都是假的,都是死去天使或惡魔的重構。奧斯塔拉女神再一次死去,世界的鐘聲即将敲響。”

弗雷裏卡淩亂的張了張嘴,不可置信的閃爍着目光“什麽?你、克裏斯汀,你沒事吧?你在說什麽?”

克裏斯汀逆着月光緩緩向弗雷裏卡伸出手。

“和我,一起走嗎。”

弗雷裏卡看着這樣的舊友,似乎看見惡魔在向他招手。

“克裏斯汀!你瘋魔了嗎?你在說些什麽你自己清楚嗎?!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是楚爾斯告訴我的。”

克裏斯汀靜靜的看着弗雷裏卡,弗雷裏卡頓時無話可說。

“我和楚爾斯做了交換,我現在擁有一種力量。”

“一種毀滅世界的力量。”

“和我,一起走嗎。”

靜谧。

弗雷裏卡閉上雙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大步流星的走到克裏斯汀面前緊緊地抓住他的雙肩,睜開眼睛認真的盯着他說“我不知道你被誰洗了腦,我也不知道你和楚爾斯做了什麽鬼交易,我更不知道你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種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樣子。我只是想對你說——”

“世界按照它的規律發展,這不是殘忍!”

弗雷裏卡蹙眉,望着克裏斯汀的眼。

“你明白嗎?”

“愛蘇他離開,是因為他自己;露易西他離開,也是因為他自己。誰都不能左右。”

“我們身為他的朋友,只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去關注、去幫助他們,你明白嗎克裏斯汀?”

“神也有無法違背的事情,更何況是我們?”

不是的。

不是的。

克裏斯汀拒絕的搖頭。

“你別再說了!我只問你一句,”

“你跟我走不走?”

弗雷裏卡沒有說話,但克裏斯汀看着他的雙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克裏斯汀轉身便走,弗雷裏卡伸手去抓克裏斯汀的手卻撲了一空。原來那人早已化作金光,消失在他眼前。

“克裏斯汀!!!”

弗雷裏卡怔怔的站在亭子邊,望着半空悵然若失。

“……克裏斯汀。”

今晚的意外,仿佛是場夢境。

一個他太過想念他的夢境。

弗雷裏卡緩緩收回手,握成拳放在心口。

剛才的場景,好像是他來找他,問他要不要一起去私奔。

“呵……”

弗雷裏卡自嘲一笑。

弗雷裏卡将領結松下,慢慢往家的方向走着。回想着剛剛自己說過的話。

世界按照它的規律發展,這不是殘忍!

他彎着嘴角。

這的确不是殘忍。

這就是現實。

他為了改變這種現實,多少年,才爬上這個位置。

他付出了那麽多。

而最依依不舍的,

居然是愛情。

&&&

夜晚如舊,月色成華。

克裏斯汀從教堂回到唐頓莊園,他站在門口,伫立。

因為楚爾斯對他說,就在今晚,他将在世界樹前等他。這次,去了,就再也不回來了。

克裏斯汀輕輕合上雙眼,腦海裏閃過昨天晚上海格特的話、的臉、的眼。

他們都變了。

他懷裏抱着一個盒子,轉身離去。

“珍妮,信送去了嗎?”弗雷裏卡剛想招助理泡杯咖啡,到嘴邊忽的冒出這麽一句話。

“您說送到唐頓莊園的信嗎?下午就送到了,現在這麽晚,克裏斯汀大人會看到的。”

“那就好。”弗雷裏卡點點頭,愣了一會,繼續批閱文件。

“哦,對了,給我泡杯咖啡。”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