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簡直就是6忙

簡直就是6忙

方疏明無奈地笑笑,轉頭對管家說:“你告訴他,這裏不歡迎打秋風的。”

管家得到明玥的示意,轉身出去了。

“門都不讓進?”

方疏明笑笑:“怎麽說,他不是你朋友,不讓進不是應該的嗎。”

明玥點頭:“說得對,之前他抓着那偷拍不放,差點把我揪出來。”

方疏明倒了一點酒,把明玥的杯子遞給她,兩人碰了一下。

*

周月尋等了一會,沒想到等來了閉門羹。

“明小姐當真這麽多說的?”

這口吻,明顯就是方疏明生氣時的陰陽怪氣。

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的調料味。

管家禮貌點頭:“是的,這位先生,您還是先回去吧。”

周月尋也不好多做作糾纏,随即轉身離開。

他深沉地走到外面,仰天長長嘆了口氣。

*

“你究竟有完沒完?”方疏明煩躁地把手裏的東西放下。

“疏明……”

方疏明抱胸看着他,眼見着周圍一群老外都奇異地看着自己,恨不得把自己的臉捂上。

周月尋穿着風衣,優越的身高完美駕馭長款的外套。

但是現在正低聲下氣地在方疏明面前讨饒。

周月尋靠近方疏明,說:“你真的不肯聽我解釋嗎?”

方疏明皺眉,看了看周圍,只好說:“先回去再說。”

周月尋忙不疊答應。

*

“你說,你要解釋什麽?不要說廢話,我什麽都知道。”

周月尋慎重地思考了一番,內心絞了下手指,然後說:“我當時就是腦子一抽,然後就随口說了一句……”

随口?總是随口。

“所以我對你來說就那麽随便是吧?你會因為別人一句話想要強上我,也會因為一次襲擊想要分手,好像也不意外。”

方疏明諷刺地笑了。

不管自己怎麽擔心他,為他着想,好像都很輕易一樣,得來全是自己真心被踐踏。

周月尋沉默下來,淺灰色的眼眸沒有勇氣直視方疏明的眼睛,只好看着地面,小聲為自己辯解。

“不是的,我沒有輕視你。”

“對,不是輕視,是想踐踏,但礙于良好的教養,你做不出那些事,其實你內心還是看不起我對吧?”

周月尋難以理解地看着方疏明的反應。

方疏明漫不經心地仰頭,回憶着自己幾乎沒什麽記憶點的破舊人生。

“也許方文川說得對,離了方家,我什麽都不是,可現在方家也沒了,我又有什麽價值呢?”

周月尋在他身前蹲下,說:“你有的,你很會賺錢,也很有頭腦,很清醒,很強大,你能果斷地抛棄難看的過往,我卻做不到。”

方疏明垂眸看他,半晌,才扯了下嘴角:“是嗎,你真的這麽覺得?”

周月尋點頭。

方疏明撫上周月尋的後腦,修長白皙的手指穿行在發間。

倏地。

周月尋被迫仰頭,因為擡頭的動作,形狀優美的嘴唇微張,他專注地看着方疏明的雙眼。

好像在說:是的,我就是這樣認為的。

他毫無保留對方疏明的真誠,就像他曾把自己內心全部敞開給他看一樣。

方疏明是這麽多年來,唯一一個見過他失控的人。

方疏明似乎被他的目光灼了一下,移開了眼看向別處。

他松開手後推了一下周月尋的肩膀:“你走吧。”

周月尋不理解地看他:“去哪?”

“從哪來回哪去,用我教你?”

周月尋重新低下頭:“我正休假呢,不想浪費了……”

方疏明嗤笑一聲:“少來,我也正休假呢,別浪費我的假期。”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哪能啊,你一大少爺,誰的關心得不到,也不缺我一個無名小卒了。”

這話裏的陰陽怪氣都夠重建人間和地府了。

周月尋狠下心,坦白:“其實那時我不是擔心自己,我是怕你嫌棄我。”

“嫌棄你?嫌棄你長得沒我帥?”方疏明翻了個白眼。

“不是。”周月尋有點難以啓齒,但是為了挽回形象,只好解釋:“醫生說我的傷很可能導致勃|起障礙,我怕你不喜歡……”

方疏明花了整整一分鐘來消化這件事。

周月尋剛說出口的時候他甚至都沒能聽懂。

明白過來後幾乎都要被氣笑了。

他看着周月尋的後腦,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生氣:“怎麽,就這麽怕我嘲笑你?”

“不是的,我就是怕到時候褲子都脫了,掏出來一只焉了吧唧的鳥,多難堪……”

周月尋的聲音越來越小,很顯然這幾句話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的頭幾乎要埋進地底了。

感覺這輩子的丢臉經歷都沒有這幾分鐘丢臉了。

有什麽能比對象知道自己陽|萎更可怕的事情?!!!

方疏明故作鎮定,安慰他:“沒事,醫生不是說可能嗎。”

這件事太過炸裂,方疏明真的覺得原諒一下子好像也沒什麽了。

畢竟現在最可憐的是周月尋。

方疏明雙手捧着周月尋的臉擡起來,望着他幾乎都要擠出水的眼睛:“別擔心,就算你那啥了,也沒事,反正也用不上啊。”

周月尋瞪大了眼睛,就像一只貓一樣:“你這說的什麽話?”

“用我的啊,你的用處又不大。”

“……?!!”

方疏明眯眼:“怎麽,你覺得我不行?”

“不是,我沒想到……”

周月尋把臉埋進方疏明的膝蓋,在內心消化着這一事實。

這倒也不怪他,上位者做習慣了,就在一開始把自己擺在了上面的位置。

就連出事之後,想的也是沒有用的1和不想用的0該怎麽生活下去。

萬萬沒想到,對象本人也把自己當1啊。

方疏明給了他時間接受。

很顯然,他知道周月尋為啥瞎別扭了,純屬是自以為1,庸人自擾罷了。

周月尋給自己做了好一通心理安慰,打算給自己争點好處:“那你看,現在可以原諒我了吧,我真不是故意說那種話的……”

“想複合?行啊,讓我草兩天,滿意了就答應你。”

周月尋苦着臉,不是,他們啥時候分手了啊?

方疏明見他這個反應,挑眉:“喲,不樂意了?”

周月尋怕他再次發作,急忙搖頭,猶豫片刻,又輕輕點頭。

方疏明:“……”還真是能屈能伸。

他故作矜持,颔首示意:“那行,你先回去做好準備,等我臨幸吧。”

周月尋這回徹底忍不住了,羞愧逃竄。

其實方疏明內心也慌得一批,周月尋走後,他立馬打開電腦,還有手機裏大大小小的軟件。

他先是去網上搜了一波攻略,然後猶嫌不夠,還跑去論壇上問。

[江湖救急,男人怎麽做才不會傷到另一方?!!!]

這标題取得妙,往哪一方想都不奇怪。

但是這一屆網友的奇思妙想非常多。

[1L:樓主說啥,是我想的那種嗎?(猥瑣笑)]

[2L:喂前面的,這是正經求助貼,不要亂開腔!這個我知道,打開腿往前挺就是了!]

[5L:不是2樓未免太坑了,一點不把人當人,樓主聽我的,讓對象跪着,狠狠弄就是了。]

[6L:樓上的除了姿勢不一樣,還有哪裏不一樣?都是一樣的邊臺!]

……

到最後樓居然歪成用什麽姿勢最舒服。

方疏明:“……”果然凡事還是要靠自己。

他找了很多文字攻略,後面還想辦法找到了幾個學習資料。

方疏明還沒有嚴謹到做筆記,雖然沒做過這種事情,但是出于某種自信的存在,他覺得自己也不是做不到。

畢竟動作單一,步驟簡單。

到時候只需要克服心裏的波動帶來的影響就好了。

方疏明顫抖着手關掉視頻資料。

在腦海中預演了一下,覺得還是挺簡單的。

只要自己不慌,那就無所畏懼。

他站起身,在房間裏四處看了看,被氣血沖擊過的腦子在努力思考還有什麽需要準備的東西。

這裏是明玥的私人別墅,在方疏明來後,就沒有人住着了。

明玥雖然嘴上不說,但是什麽都明白。

在周月尋找上門後,明玥就把這裏的人全部清了。

臨走時勸方疏明好好玩樂,珍惜最後的處|男之身。

*

方疏明看了看,好像這裏沒有潤滑之類的東西。

他打開了從來沒看過的床頭櫃,裏面塞得滿滿當當,幾乎都要撐出來了。

好家夥,在這準備着呢。

方疏明一時不知道該說明玥細心呢還是料事如神。

他匆匆拿了一點出來,然後放在床頭,看了看又覺得太明顯,去衛生間拿了塊毛巾蓋着。

自欺欺人。

方疏明突發奇想,打開了另一邊的床頭櫃——

手|铐、鏈子、鐵、嗯?鐵球?

方疏明對其他的都認識,就是看不懂一個球上接兩根鏈子是啥玩意。

不過估計不是什麽好東西。

他把手|铐拿了出來,剩下的翻都沒翻,全部推進抽屜裏。

那些太過火了,這個剛剛好。

他把東西塞進枕頭底下,把床單和被子都拉扯好。

很忙碌的樣子。

實際上什麽都沒做。

方疏明鎮定地在床尾坐下,仔細斟酌一番,決定還是去看看資源,上面的人該怎麽操作才不會傷到另一半。

他緊皺着眉,看着裏面被彎折的腰身,想象了一下周月尋做出那種動作的樣子。

雖然很誘人,但是應該不可能吧,這哪裏是正常男性能做到的?

方疏明抹了一下唇邊并不存在的口水,繼續學習。

等到收起電腦的時候,他感覺眼睛十分酸脹,還有點興奮。

方疏明仰面倒在床上,手臂蓋在眼睛上,靜靜地等在自己冷靜下來。

他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有點羞愧。

人還沒到自己床上,自己就先在心裏把他翻來覆去弄了幾遍了。

現在滿腦子都是周月尋淚眼盈盈地倒在床上看着自己。

自己嫌他話多,還把他嘴捂上了。

簡直就是一個流|氓。

第 56 章 聊天

聊天

周月尋因為動作過大,導致傷口撕裂,所以不能親自來找方疏明。

紀知樂幫他說話後被臭罵一頓,領了三天黑名單。

“心思總不用在正途上,我活該欠你嗎?”

方疏明利索地收拾行李出國了。

“拜拜了,老子潇灑去了。”

周月尋手機裏方疏明的朋友圈定格在這一條。

他徹底傻眼,方疏明是一點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等到他稍微好點能出院的時候,方疏明家裏已經人去樓空了。

紀知樂也不知道他跑去了哪裏。

雖然對周月尋來說,查一些信息很簡單,但是方疏明并不喜歡他這樣做。

要是被方疏明知道自己私底下查他,肯定更不高興了。

周月尋崩潰地倒在沙發上,腰間痛了一下,他的表情也跟着扭曲。

一張極具異域風情的臉,上面爬滿了痛苦。

豪門貴公子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無助地想,應該是懷裏抱着美人,然後推杯換盞,被人巴結,自己只需要高冷地坐着,時不時點頭就行了。

而不是現在這樣,好不容易找個對象還九曲十八彎!

韓博文那個混蛋已經暗戳戳笑自己好多次了!

方疏明的朋友一個個的,全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這還是真心朋友嗎?

周月尋仔細回想着,發現方疏明的朋友真的不算多,來來回回就那幾個,除去紀知樂他們,也就一個明玥……

等等,明玥?

周月尋倏地想起,方疏明提過明玥約他出去玩,還是在國外。

所以這是出國了?

韓助理理所應當地接到新任務。

雖然方疏明不讓查,但是明玥可以啊。

周月尋收整了一下,該看的合同熬夜看了,該談的項目加快進度了,剩下的,可以交給自己的一把手。

韓助理含淚領了年終獎和雙倍加班費,最感動的是自家老板還貼心許諾,要給自己找一個他最最滿意的對象。

“老板你放心,有我在,你的天下不會亂!”

大內總管·博文·韓莊嚴宣告。

周月尋扭過頭,拍拍他的肩膀:“這份心很好,就是以後小說少看點,看了也不要帶進現實。”

今天要不是人多,你小子就完了。

周月尋帶着愉悅的心情踏出國門。

疏明,我來了。

不過周月尋忘了一件事,他知道明玥在哪個國家,卻沒查到确切的地址。

只知道一個大概的位置。

周月尋下了飛機,看着這異鄉,陷入了沉思。

不過有件事情可以肯定,多去景點看看,說不定能偶遇。

周月尋無奈地找了個地方歇腳。

*

方疏明此時正在街道上看人鬥舞。

特別新奇特別熱鬧。

他在國內從來沒見到過這種場景,看的大多是廣場舞和太極。

從來不知道,在街頭會遇見一群少年激情鬥舞,盡管他并不能理解這些舞蹈的意思。

但是在周圍人的渲染下,他也覺得莫名激動,好像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尤其是某一方勝出的時候,少年們的呼喊幾乎能沖破天際。

他們大多都是些不良少年,卻都在為自己的熱愛努力付出,哪怕不少人走過都投之以白眼,也絲毫影響不了他們的熱情。

方疏明離開時意猶未盡,雖然看得過瘾,但是并沒有去學街舞的想法。

他委婉拒絕金發男孩的申請,随後離開。

路過某家男士用品店時,他鬼使神差的走了進去。

他并不缺生活用品,但是逛一逛好像也沒什麽。

方疏明進去後撓頭,有種錢在兜裏不知道怎麽花的感覺。

商品五花八門,但是在他眼中實在差不多。

帽子一個樣,襯衫一個樣,鞋子一個樣,噢,還有領帶什麽的,他更是一竅不通。

最後他出門時,手上提着一根皮帶。

導購說是小牛皮,系在腰上特別漂亮,特別有男子氣概。

他腦子暈乎乎的,糊裏糊塗就付錢了。

外面的風一吹,他被空調熏得不太清醒的腦子便開始運轉了。

這波屬實是畫蛇添足。

他什麽時候穿過需要系皮帶的褲子?

休閑褲可以嗎?

方疏明思索,實在不行,就扔給周月尋吧,這皮帶挺貴的,要是放在以前,這種價位的東西他看都不會看。

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卡裏的數字逐漸變長,他花錢的手腳也逐漸大了起來。

已經快到傍晚了。

方疏明擡頭看看天色,想起明玥讓他帶些糕點回去。

“是哪家來着,好像叫米什麽蛋糕房……”

方疏明四處轉,在經過兩次問路之後,終于找到了這所謂的蛋糕房。

怪不得明玥惦記,蛋糕房的主人就是華人。

他看着非常高大,小麥色皮膚,一臉刮過的青茬,身上穿着和氣質非常不同的粉紅圍裙,正在和一個女孩講解着中華傳統糕點。

方疏明進去:“你好,我拿一盒桂花糕,再拿一盒紅糖糍粑……诶,江辰?”

老板聞言,手上動作不停,在櫃臺裏拿出方疏明想要的東西,眼睛卻看向店裏的臨時工:“小江,是你朋友嗎?”

“算是吧。”江辰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出國上學,随便搞個兼職都能遇上“熟人”。

“那小江好好招待一下。”老板笑着,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方疏明從老板手中接過袋子,付了錢,順勢坐下,走了這麽久,也該歇會了。

“你怎麽在這?”見老板沒有看向這邊,江辰趁機開口。

方疏明無辜道:“來玩啊,我不能出現在這裏嗎?”

“不是。”江辰撓頭,有點不知該該說什麽。

其實方疏明早就知道自己對他的态度了吧,怎麽還能這麽若無其事地打招呼呢?

“你知道我之前并不是真心跟你做朋友吧?”江辰還是選擇早點戳破,免得尴尬。

方疏明點頭:“嗯,我知道。”

“那你還……”

“我看你後面還行,你不是還跟我發消息嗎?”

江辰沉默,那時候自己确實心态變了,但是方疏明沒回,自己也不想自讨苦吃,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選擇出國念書了。

“好吧,你願意就無所謂,我先去忙了。”

方疏明颔首,坐了一會,也離開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人生該有的事情要做。

盡管有時候思想會進死胡同,但是也會有走出來的時候。

年輕時心性不定,總是會被身邊的事物影響,然後做出一些錯誤的事情。

盡管如此,他也不應該一直被人讨厭。

江辰不甘心身邊人的差距,四處巴結,想要不勞而獲,獲得了不少白眼。

現在應該是想清楚了,自己能站得多高,看的是自己本身具有什麽能力,而不是看身邊巴結了什麽樣的人。

方疏明哼着小曲,回到明玥這個東道主安排的住處。

“我等得都快餓死了,你咋這麽晚才回來。”

“你要的糕點。”方疏明把袋子放在桌上:“我要到處找你說的店,肯定快不了。”

明玥把酒杯放在吧臺上,走了過來:“那我下次給你配個導游。”

“可別,我還是喜歡一個人。”

明玥最近換了發色,酒紅的長卷顯得她更加明豔動人,只可惜,動不了發方疏明。

“你女朋友還在嗎?”

方疏明問道。

“女朋友?”明玥咬着桂花糕,“我沒女朋友,那個女人只是床|伴。”

方疏明動作頓了一下,緩緩擡頭:“那你們之前表現得那麽恩愛……”

“哈,我只是比較好澀,你不懂,把臉埋進大胸的感受有多麽舒服。”

明玥明顯是回想起當時的感受,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

方疏明輕輕抖了一下,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得了吧,你之前還說喜歡腹肌。”

“那個我也喜歡,我都喜歡。”

方疏明思考:“莫非,這就是雙|性戀?”

“你懂得挺多。”明玥搓了搓手指上的糕點屑。

她踢掉腳上的高跟鞋,穿着黑絲的長腿随意搭在沙發邊沿:“我之前本來一直喜歡一個人,可惜他瞎了眼,喜歡男人,我後來就想着,他能喜歡男人,那我也能喜歡女人。”

說到這裏,明玥兩眼放光:“所以我才見識到,真正廣闊的世界是什麽樣的,簡直多姿多彩,我以前過的都是些什麽苦日子。”

她塗着鮮豔顏色的長指甲一指,目标方疏明:“你知道你都放棄了什麽細糠嗎?”

方疏明投降:“行了,大小姐,我這是天生的,我可不想玩弄女孩子感情。”

明玥把手指收回來,仔細欣賞着:“那倒也是,不喜歡就不要禍害人家了,但是有些人喜歡還總想着害別人……”

她的話中意有所指,方疏明有點好奇,她說的究竟是誰。

明玥瞥了他一眼:“你不是見識過了嗎?那次就是他綁架了你。”

方疏明神情一怔:“你是說許青州?”

“對。”提到他,明玥就不開心。

“老娘追他那麽久,結果他為了你把我踩在腳底下,他還真是瞎了眼。”

方疏明無措,輕輕挪開了一點。

明玥見他這個反應,倒是被逗笑了:“沒說你不好的意思,只是他那麽久了,都忘不了你,卻連我的臉都懶得記住,我難免有點不爽。”

“只怕不是一點。”

明玥:“嗯?”

方疏明仔細回想:“一開始我和周月尋逮到一個人,他偷拍我們,後來聽說給他打錢的賬戶顯示海外,我猜應該是你吧?”

“猜對了!我就是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人,讓許青州那麽念念不忘。”

“你看了覺得怎麽樣?”方疏明有點好奇,自己在明玥眼中是什麽樣的?

“長得特別好看,是我想玩……不是,我想結交的類型。”

方疏明:“……”

膚淺,實在是太膚淺了!

“那你知不知道咱們初遇的時候,那幾個人來打我,其實那次也是我安排的。”

“猜到了,你當時說漏嘴了,想必私底下把我調查得清清楚楚。”

明玥:“呃……這樣嗎?那還真是百密一疏。”

“不過還有一件事你絕對想不到。”明玥自信微笑。

“什麽?”

“姚鶴撞傷許青州,是我搭的線。”

方疏明詫異:“你?為什麽這麽做?”

“我很不爽啊。”明玥無辜擡頭,豔麗的五官帶着一絲壞壞的氣質。

“許青州幹的一切事情我都不喜歡,所以就順手操作了一下,還得感謝姚鶴的配合。”

方疏明可不敢感謝,這可不是兒戲。

“答應我,下次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方疏明認真道。

明玥挑眉,拿起桌上的女士煙點上:“當然,我不會在國內再做這種事情了,有風險。”

方疏明放心點頭。

“小姐,有一位客人來了,說是您的朋友。”一位帥氣年輕的管家進來,說道。

“朋友,什麽阿貓阿狗就敢自稱我朋友?”明玥問道。

“他說姓周。”

明玥恍然大悟,對方疏明擠了擠眼睛:“看不出來啊,還真能追,都找到我這了。”

第 55 章 醒來

醒來

周月尋梅開二度,再次進了醫院,只是這一次卻沒有上一次那麽簡單。

他送到醫院時直接被送進了急救室。

方疏明呆愣着坐在外面,失魂落魄,整個人都像是沒有靈魂的木頭一樣。

紀知樂趕到的時候時候就是看見了這一副模樣。

方疏明滿手的獻血,坐在急救室外面,對外界沒什麽反應。

“你有沒有事?”紀知樂上來就扶着方疏明的肩膀問。

好半晌他才反應過來,半是無措半是着急:“知樂,他被人捅了……”

“我知道我知道,醫生在救他,你現在怎麽樣?”

紀知樂穩住他,詢問道。

“我沒事……”方疏明下意識地在身上擦了一下,手上的血早已幹涸,現在幾乎是黏在了手上。

“你先去洗一洗,我找醫生幫你處理一下臉。”

“不,我要等周月尋。”方疏明拒絕。

“我哥在,還有梁擇辛也來了,你先去處理好自己的事!”紀知樂語氣嚴肅,其中的果斷讓方疏明稍稍安了點心。

他安分地去找了醫生。

紀知樂代替他守在急救室外面,時不時看看時間,焦急的心情随着時間的過去變得更加焦灼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急救室的燈滅了。

醫生走了出來,面帶倦容,紀知樂随即便迎了上去。

“怎麽樣醫生?”

醫生解下口罩:“手術順利,幸好沒傷到什麽要害,不過……”

醫生瞥了一眼他:“你是家屬嗎?”

“呃……我不是,我是朋友,家屬包紮傷口去了。”

“他手術順利,但是具體還是要看恢複情況,傷的位置有點刁鑽,所以以後可能會有其他方面的問題,這也說不定。”

醫生說完便離開了。

只留下紀知樂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周月尋被推進病房,還處于昏迷狀态。

方疏明上完藥就趕快過來了,來之後就在病房門口守着,不肯離開,周月尋現在還處于危險期。

方疏明眼巴巴地守在外面,看得紀知樂都心疼。

換了病房之後,家屬就可以守在一邊了,正好方疏明也更輕松一點。

哪怕現在傷勢穩定下來,他都不肯多睡一會,不知道在害怕什麽。

方疏明本來正趴着睡一會,熬了太久,總歸是撐不住的。

周月尋的手指忽然動了一下。

方疏明立馬彈了起來,緊張地看着躺在病床上,面目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人。

周月尋艱難地笑出聲:“這麽緊張我,之前還一直不答應我呢。”

方疏明頓時不知道該怎麽辦,又是歡喜又是擔心,最後還是笑了,眼眶紅紅的:“還說笑,你是不痛嗎?”

“還成,畢竟這一刀避免不了。”

方疏明沉默地看着他,硬撐着不讓眼淚流下來,俊秀的五官皺皺的,一看就知道心裏不好受。

周月尋笑了:“還哭呢,怪稀奇的,拿我手機來拍一個。”

方疏明重重擦了下眼淚,扭過頭不看他:“摔壞了,沒給你買。”

“唉,好吧。”周月尋惋惜道。

紀知樂适時出現,拿着方疏明的飯。

“啊終于醒了,你不知道這幾天疏明他有多難過,你是不是傻,還往人家刀子上撞?”

紀知樂一見他醒來,就開始一頓輸出,誓要讓這沖動不計後果的人長點教訓。

“我不撞,捅的就是疏明了。”

“我自己不會躲開嗎?”方疏明沙啞開口。

周月尋笑笑,不說話,眼神柔和,似乎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這不是沒想那麽多,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躺下了。”

紀知樂雖然擔心,卻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不想跟躺在病床上的人計較,更何況,他還是為了救人。

“我問了醫生,可以吃點流食,我下去買。”

紀知樂任勞任怨,遇上這麽幾個朋友算是有福了,都不需要特意鍛煉。

方疏明好不容易等到人醒了,卻又不想看他,走到窗邊看着外面的風景。

“咳,疏明,我想喝水。”

“……”方疏明心裏有氣,卻不會撒在親近的人身上。

他緘口不言,倒了杯水,把周月尋緩緩扶了起來,杯口抵着周月尋的嘴唇:“慢點喝。”

*

養了一段時間,周月尋算是能勉強下床了。

每天就是坐在床上處理工作,韓助理天天公司醫院來回跑。

幸好之前辦了轉院,不然他光路上就要花掉不少錢,畢竟京城離鹹南不算近。

“查到了嗎?”周月尋正在看文件,絲毫不耽誤他一心二用。

“是,那兩個人就是亡命之徒,被老周總收買之後,本來是想把你綁走,沒想到這兩個人臨時起了歹心……”

周月尋的動作一頓,随後便像沒事人一樣:“警方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查到的那些全部交給警方就行。”

“是。”

韓博文走後,周月尋才把文件放下,他定定地看着桌面,随後便苦笑起來:“我早該想到的。”

他的眼神逐漸陰狠,像是被黑暗色逐漸填滿的天幕,充滿了陰翳。

“既然你心狠,就不要怪我不留臉面。”

以周廷遠的手段,是斷斷看不上綁人的技倆,可是周月尋逼得太緊了,他手底下的東西幾乎都被周月尋奪走了。

如果不是周月尋脫離自己的控制,非要找一個自己看不上的男人,他卻沒必要這樣。

甚至因為股份的事情,直接讓許青州出國養傷。

這件事跟周月尋關系不太大,但是帽子被扣在他的頭上。

按照周廷遠的計劃,那兩人把周月尋綁走之後,立馬讓他簽股份轉讓書,到時候就算被查出來是自己,他也有法子把周月尋按死。

沒想到那兩個綁架的關鍵時刻掉鏈子 。

周廷遠在收到消息的時候就知道自己難逃一劫,但是多年來形成的勢力并非一朝一夕就能瓦解。

警方在周月尋的協助下,很快就查清楚了事情的原委,甚至在“正義市民”的手中,領回了那兩個竄逃的歹徒。

只是在逮捕幕後真兇的途中屢遭阻撓,似有人暗中作梗。

沒多久就冒出了另一股勢力,在周廷遠跑出國之前,就把人扣下。

最後逮捕的時候,周月尋難得看了一眼電視機。

上面正播放着他老子被捕的新聞。

“有什麽好看的。”方疏明關掉電視機。

“我只是好奇會不會跟電視劇演的一樣,套個黑色頭套押送。”

周月尋看起來開心極了,沒有半點傷心難過。

方疏明瞄了他一眼,奇怪:“你就一點不難過?”

周月尋詫異;“為什麽難過?”

方疏明撓頭,好像也是,沒人規定老子進去就一定要難過,但是還是忍不住問:“他好歹是你爸。”

“對,找人捅我的爸。從小到大,他可沒少把我扔小黑屋,我有時候怕黑,就是他害的。”

這樣一說,好像确實應該高興。

方疏明點頭,也跟着笑。

“那今天這大喜日子,你什麽想吃的嗎?”

“能吃什麽,身上的傷還沒好。”醫生走了進來,拿起床尾的本子看了一下。

方疏明尴尬地撓頭:“噢是哦,我差點忘了。”

周月尋看了一眼醫生,說:“疏明,你去幫我買瓶水吧,我想喝甜一點的。”

“能喝嗎?”方疏明見醫生沒什麽反應,這才放心下去。

“醫生,我這兒有什麽問題嗎?”周月尋有點小心翼翼。

醫生放下本子,說:“倒是沒什麽,刀口恢複得還算可以,只是傷的位置……”

醫生遲疑了一下,似乎在想該用什麽措辭才不會過于打擊人。

“沒事,你說。”

“現在還看不出來,但是後續很可能造成勃/起障礙,你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這句話就像是一道雷,劈在周月尋腦門上。

他的身體瞬間冰涼,像是被冰冷潮水襲過,身體的餘溫瞬間清零。

“你說什麽……?”

“這……唉,這事也說不定,只是概率問題,你還是要自己想開點。”

醫生走後,周月尋還是保持着原來的姿勢。

周廷遠被捕的快樂也不能讓他再笑一下了。

完了。

疏明後半輩子的幸福怎麽辦?

周月尋并不擔心傳宗接代的問題,他只怕方疏明不要自己了。

畢竟如果真的是那樣,跟殘疾又有什麽區別?

周月尋雙手捂臉,覺得人生已經沒有了希望。

“怎麽辦,要不還是分手吧?我不能耽誤疏明……”

周月尋現在腦子裏都是“勃/起障礙”那幾個字,根本沒想概率的問題。

如果他瞞着疏明,說不定會被嫌棄,然後被分手,肯定還會被疏明偶爾拉出來笑一笑,說自己是個陽/痿。

不行,他不能讓這件事發生。

肯定有人有辦法!

他擡起頭,準備找手機打電話,一擡眼發現方疏明就站在自己身邊。

“周月尋,你好樣的,分手游戲好玩嗎?要分?可以,你踏馬有種以後別來找我!”

方疏明把水摔在地上,憤然離去。

“不是你聽我解釋……嘶。”

周月尋想追出去,卻被身上的傷按在了床上。

他面露痛苦,捂着腰下:“我沒想分手,就是随口一說。”

方疏明頭都不回,連背影都沒了。

周月尋崩潰地倒下:“我靠了,這世界怎麽這樣?!!!”

方疏明回到住處,還是感覺內心氣憤不已。

他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了,每次都被同一個人耍!

方疏明站在客廳,來回踱步,就是想不明白,周月尋的心是怎麽長的。

還有自己,怎麽兩次三番上他的當。

實在氣不過,最後決定把貓砂全都倒掉,今天奢侈一把,這貓屎踏馬不鏟了!

受一肚子氣還回家鏟貓屎,天下沒這個道理。

周月尋在緊急“公關”,他相信紀知樂的嘴皮子,一旦被紀知樂知道,那他渣男的名聲,不久就會傳遍整個京城。

“……我真的沒想分手,你一定要幫我跟他解釋!”

這是紀知樂第一次見周月尋這麽急,一點以前的風度都沒有。

但是他已經不是以前的紀知樂了,他現在是鈕钴祿·方·娘家人!

“你自己說呗,關我什麽事。”  紀知樂漫不經心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甲。

“你幫我說句話,你下次畫展所有的開銷我全包,還有未來一年的顏料畫筆畫布。”

紀知樂有點猶豫,但還是堅定:  “這能有幾個錢,我哥也有。”

“《朝夕》的作者跟德克很熟,我可以引薦一二。”

這個條件對紀知樂來說,無疑是具有巨大誘惑力的。

《朝夕》的作者是領域裏的高手,可是卻很少見人,紀知樂想認識她想了特別久。

周月尋再次抛出:“你只需要幫我說句話,不用做別的。”

“那行,就一句話的事,沒啥。那什麽,德克的聯系方式給一下。”

紀知樂就這麽輕易得出賣了隊友。

方疏明一概不知。

第 54 章 受傷

受傷

方疏明和周月尋一塊出現在集市上。

這邊的鄉俗民俗被體現得淋漓盡致,就連在路邊賣手工制品的老婆婆都穿着各種顏色鮮豔的民族服飾。

周月尋雖然生活精致優渥,但是很少見到這種場景,所以目光全都被吸引了過去。

他這看看那瞧瞧,方疏明跟在他身後,一心關注他有沒有不開心的樣子。

“這個好看嗎?”周月尋拿了一個草編的發卡,放在了自己頭上比劃了幾下。

“好看,放在你頭上好看,我頭上不倫不類,不要拿過來。”方疏明早猜到他會幹什麽,提前制止了周月尋伸過來的魔抓。

“就帶一下嘛,我看看好不好看。”

“有什麽好看的,我頭發比你的還短,放在上面像個傻子。”

草編的夾子小巧可愛,甚至還做了立體造型,放在頭上彈彈的,很俏皮。

周月尋比方疏明的頭發長,夾在上面并不違和,甚至有種萌感,但是方疏明的臉看起來更清冷一下,夾着這個夾子,有點搞笑。

方疏明無奈地取下被強戴上的草夾,問道:“那我給你買回去,回頭你洗臉的時候,剛好可以夾着額頭的頭發。”

“好。”

方疏明跟在他身後付錢。

“你看這個,好奇特!”周月尋語調驚奇,像是見了什麽不可置信的東西一樣。

方疏明打眼一看,不過是用木頭削的袖珍版兵器,只是比起常見的刀劍什麽的,設計感更強,看着更精巧。

“買了。”

“诶,我沒說要。”

方疏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要你瞎摸啥?”

“……我就……看看呗。”

“得了。”方疏明一臉痞相,轉瞬間帶了點裝|逼的氣質,他漫不經心地說:“哥不差你這點錢。還要吃點什麽,這幾天跟着你吃那些清淡的東西,嘴裏都快淡出鳥了。”

周月尋笑了,配合他:“方哥,我想吃煎餃。”

“行,帶你去找,還要啥?”

“我想在老板煎餃子的時候往裏面撒點糖。”

方疏明聽後咽了下口水,看了眼周月尋:“你認真的?”

周月尋歪頭:“不行嗎?我就想吃焦糖味兒的。”

“行,大不了我回家跟你做,也別為難人家老板了。”

“嘿嘿。”

周月尋笑得像個傻小子,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在方疏明面前是半點沒有社會精英的架勢。

周月尋嫌棄地擦了一下黑漆漆的塑料凳子。

“嫌棄啥,又不髒。”老板熱得滿頭是汗,抽空喊了一聲,他憨厚笑着,被生活染上粗糙痕跡的臉龐,那口牙齒成了最鮮亮的顏色。

“不髒,他就是瞎講究。”方疏明把周月尋一把按下,然後坐在他對面。

周月尋皺着眉看他,有點不高興。

“看什麽,我都幫你擦過了。”

“你都沒問我。”

方疏明詫異:“啊,那你想坐哪?”

“哪都可以?”周月尋斜着眼,用眼角看着對面的人。

方疏明沒搭理他,這幅樣子,一看就賤兮兮的,要準備犯賤了。

“我想你坐我腿上,現在不行,回去也可以。”

周月尋興致昂揚,似乎真的想了這件事的可行性。

“閉嘴,煎餃要多少,你吃不吃馄饨?”

“只要一點就好了,我不是很餓。”

“老板,一份煎餃,二兩馄饨!”

“好嘞!”老板接了話,開始呼呼上水。

方疏明看着周月尋,覺得他心情可能沒有前幾天那麽糟糕了,也算是放下點心。

“想想看,還要看什麽,這邊的集市逛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去遠一點的商場看看?不過那邊的東西你平時都見得多,估計也沒什麽想看的……那還有哪能看看呢……”

“我想去做手工。”

方疏明分了點注意力在周月尋的話上,說:“手工?你怎麽忽然想到這個?”

“我也不是忽然想。”周月尋作回想狀,說:“好像你很喜歡手工之類的東西,那個木雕,還有,呃,那次你摔掉的杯子。雖然我把它送去修複了,但是還是有很多裂紋,所以我想跟你一塊,再做一次。”

周月尋神态認真,顯然這件事想過不止一遍。

方疏明也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實話,當初那個杯子他還真沒想太多,只是那時候在氣頭上,想着摔別的東西自己舍不得,手頭就這個舍得摔碎了。

不過這些話不說也罷。

他欣然答應周月尋的請求。

既然周月尋願意,他也不是不可以再做一次。

方疏明的唇角自此沒下來過,直到馄饨端上桌,他都是一副如沐春風的樣子。

周月尋吃着煎餃,卻想着方疏明碗裏的馄饨:“你的馄饨好像好好吃的樣子。”

“還不錯,紅油很香。”

“裏面的餡味道怎麽樣?”

方疏明擡眼看了一下他:“想吃就直說,別別扭扭。”

周月尋羞澀一笑:“我平時都是只管飽腹,都沒怎麽試過不一樣的東西。”

“看出來了。”

方疏明的廚藝并不算太好,只是不好不壞的地步,但是周月尋吃過一次之後就贊不絕口。

本來還以為周月尋只是說客套話,沒想到後來他還多次要求方疏明下廚,他才相信,周月尋确實沒怎麽吃過不一樣的菜類。

“你平時應酬,都不吃飯嗎?那些高檔酒店的菜怎麽可能每位做的好吃。”

方疏明用勺子挑了一個馄饨,吹涼了才送到周月尋的嘴邊。

“那都是應酬,重點是喝酒聊天,沒怎麽注意吃的什麽。”

周月尋一口包掉馄饨,滿足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來。

*

兩人一起來到一家手工坊。

裏面人不多,這種天氣,大家都更願意坐在家裏出吹電扇玩點別的。

“先系上圍裙,不要把衣服弄髒了。”

方疏明替周月尋綁好身後的帶子。

“然後呢?”周月尋有點無措的問道。

“然後跟着我做,我怎麽弄你就怎麽弄。”

“噢。”

方疏明取來陶泥,放在轉盤上,啓動機器。

那團泥在他手中逐漸成型,周月尋在一旁看傻了眼。

“好厲害啊……”周月尋嘆道。

“這有什麽。”方疏明抽空看了他一眼,周月尋眼中的驚嘆讓他內心莫名滿足。

“這只是最普通的罷了。”

然後方某人便開始炫技。

好像周月尋的崇拜是什麽很了不得的東西一樣。

于是——

方疏明捏着手裏變形的泥沉默了一下,他緩緩擡頭看向一邊呆滞的周月尋,半晌才開口:

“這只是材料沒準備好,我再來一個。”

越緊張就越容易出錯,方疏明第二只杯子還未成型就不幸告破。

方疏明:“……”

周月尋:“……”

“要不,我來試試?”周月尋決定掩飾一下對象的尴尬,畢竟總讓男朋友丢臉的對象不是好對象。

周月尋雖然沒有試過這些,但是上手的時候意外順利,盡管不是很美觀,可是從另一個角度想,還是非常具有特色的。

杯子燒制好以後,周月尋親自上色,是他特意挑選的顏色。

他做了兩只,都是極具“周月尋”特色的杯子,剛好一對。他像獻寶似的把杯子遞給方疏明。

“以後用這個杯子喝水就好了,不用買杯子了。”

方疏明本來因為丢臉就不高興,周月尋這樣一說,倒也沒有過多失落。

裝|逼的機會有的是,不差這一回。

方疏明欣然接過杯子,和周月尋一起離開。

不知不覺,集市已經快要走到頭了。

這邊已經沒什麽人,大多數人都準備回家了。

方疏明看看前面,好像也沒什麽值得繼續逛下去的東西,便說:“差不多沒了,回去嗎?”

“好。”

他們轉身,敏銳的直覺讓周月尋感到一絲不同尋常。

“我們走快點。”

“怎麽了。”方疏明問道。

周月尋不知道怎麽回答,只好說:“我尿急,咱們快點回去。”

“你還真是……”方疏明依言加快了腳步。

兩人再快,也快不過摩托車。

在走到一處沒人的地方後,一輛摩托車從後面駛來。

周月尋一聽見聲音,便把方疏明扯開,推到了道路裏面。

摩托車上跳下來兩人,帶着口罩,身材高大,死死盯着周月尋。

周月尋把方疏明攔在身後,眼神警惕。

那兩人話不多說,擡手就想把周月尋拉走,其中一個被周月尋一拳打到一邊,然後再踢出一條腿,把另一個人踢到地上。

方疏明見狀,拉着周月尋便跑,本來想跑到別人店裏再報警,沒想到周圍都是私人的車庫,基本都上了鎖,沒鎖的也沒有人在。

身後的兩人很快便追了上來。

方疏明心一橫,揮拳就迎了上去。

只是這兩個人似乎是專業的,一招一式都非常狠辣有力。

方疏明和周月尋兩人難以應付,再加上周月尋前段時間一直在醫院躺着,這下子更是比方疏明還要脆弱一點。

方疏明被逼得沒有辦法,什麽狠招都用了出來。

包括但不限于踢裆挖眼珠子,但是并沒有多大用處。

他的臉上挨了一拳,此時火辣辣的,但是也顧不了那麽多,更是不知道這兩個人上來就打,究竟是什麽恩怨。

周月尋見方疏明受傷,瞬間暴起,一腳便把那人踹得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使勁咳嗽。

另一個人見勢不對,居然從懷裏拔出了一把小刀。

方疏明沒有察覺,他只想着周月尋那一腳會不會讓他進去,然後就看見周月尋朝自己撲了過來。

他回頭,那人兇神惡煞,也向自己跑過來。

後來的事他就有點記不清了。

只記得那兩個人跑了,然後周月尋倒在自己懷裏不省人事,自己滿手的鮮血刺激着瞳孔。

他呆愣了半分鐘,然後顫抖着手去打120。

方疏明想捂住傷口,不讓血流出來,卻害怕加重傷勢,只好紅着眼睛,一遍遍喊着周月尋的名字。

第 53 章 問題的原因

問題的原因

方疏明眼疾手快,當即就跳下去把他拉了上來,随後大家反應過來,紛紛下去救人。

周月尋被拉上來的時候神情恍惚,被水嗆得咳嗽個不停。

他趴在地上,臉咳得通紅,方疏明緊張地拍着他的肩膀:“怎麽回事,怎麽忽然往水裏紮?”

周月尋擺擺手,沒說話,躺在地上不動彈。

周月尋在地上咳了一會,然後成功暈倒。

方疏明吓了一跳,把他拽了起來,搖了幾下,沒醒。

“送醫院吧。”紀仁城道。

李聽寒站到一邊打電話,很快車便來了。

*

周月尋在醫院醒來時就是這樣一副景象。

周圍圍了幾雙眼睛,都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周月尋:“……”

“咳,你們這是……?”

“還問我們,你說說你自己是怎麽回事。”紀知樂沒好氣,“身體不好還出來瞎逛,害得我們擔心死了。”

周月尋掙紮着起來,方疏明把他扶了起來,說:“醫生說你沒什麽問題,可能是疲勞了。”

周月尋點頭:“前段時間太忙了。”

方疏明皺眉:“忙到不休息?”

周月尋道:“那倒沒有,就是頭暈。”

“還暈嗎?”方疏明探探周月尋的額頭,問道。

周月尋搖頭:“還行,就是……有點難受,還有點反胃。”

“我去買點粥。”紀仁城說了一聲,就下樓了。

方疏明點點頭:“你待會吃完再去做個檢查。”

周月尋點頭,說:“你們先回去吧,我沒事。”

說的是李聽寒和紀知樂。

“真的啊?那你檢查完了記得說一聲。”紀知樂拉着李聽寒,有點擔憂,但是也不好再留下。

方疏明點點頭,送走了他們,總算是可以好好談談了。

“我腦子好亂啊。”周月尋脆弱地靠在方疏明的肩膀上。

方疏明輕輕拍了下他的背:“說說看,是什麽那麽亂。”

周月尋抿唇,片刻後說:“我想到了一些東西,但是我不記得我經歷過那些。”

方疏明一怔,思考了一會,說:“那些是什麽,可以說說看嗎?”

周月尋緊閉着眼睛,仔細回憶着:“我夢見我和一個女人一塊坐船,那時候我好像很小,好大的浪,船幾乎要被掀翻了,我很害怕,然後……”

他睜開眼睛,眼中滿是怔然:“我和她一起掉到海裏了……”

“她是誰,你記得嗎?”

“我……”周月尋按着腦袋,神色痛苦,“我,我不記得……她……棕色的長發,還有……還有一雙灰色的眼睛。”

“灰色,你家裏不是……你媽媽?”

周月尋擡頭,不可置信地看着方疏明:“她,是我的母親……?”

周月尋眼神掙紮,明顯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一段記憶。

見他痛苦,方疏明拍拍他的肩,說:“你別急,說不定只是做夢,你把夢混淆了而已。”

周月尋搖頭,雙手抓着自己的頭發:“可是我不記得我母親長什麽樣了,明明她去世的時候我已經很大了,不可能記不住的……”

周月尋的頭發都被自己拽下來許多,方疏明神情嚴肅,強硬的拉開他的手:“你先冷靜,先好好休息,待會找醫生給你檢查一下。”

周月尋的呼吸逐漸平緩,只要不回憶那些記憶,他的頭疼的症狀變好了很多。

他斜靠在枕頭上,面色蒼白,滿面倦容,絲毫不見先前一起意氣風發的模樣。

方疏明掖了掖被子,給他倒了杯水:“這段時間先別忙了,有些事情麻煩一下韓特助好了。”

周月尋睜眼,鉛灰的眼眸投出的目光十分柔和:“嗯,知道了,謝謝疏明。”

方疏明動作停頓了一下,摸了摸鼻尖:“謝我做什麽,我什麽都沒幹。”

“幹了呀,我感受到了你的關心。”周月尋笑着說。

“得了,又不是我一個人在關心你。”方疏明有點不好意思,起身站到窗邊掩飾自己。

“好嘛,難道你不是最關心我的嗎?”

“……你要這麽想也可以。”

“我頭好痛啊。”周月尋扶着腦袋,低着頭,眼神悄悄瞄方疏明。

如他所料,方疏明緊張回頭:“多疼,要不要我找醫生過來?”

“不用,你過來就成。”

方疏明:“……”

“咳。”紀仁城提着袋子,在門口提醒了一下。

“進。”周月尋惜字如金。

方疏明走過去接過袋子:“謝謝,知樂他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這裏有我看着就行。”

紀仁城點頭,也沒說話,只是臨走時朝周月尋使了個眼神。

“他那是什麽意思?”方疏明疑惑。

“沒什麽意思,大概是覺得我手段高明。”

“?”

周月尋見他實在不理解,耐心解釋:“在他看來,我肯定是故意跳進水裏,然後等你來救。”

方疏明皺眉,感覺這些普通話有點難懂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在他眼裏你這麽蠢的嗎?”

“不知道。”周月尋摸着下巴,琢磨道:“可能是覺得戀愛使人失智吧。”

“他們兄弟倆的腦回路,有時候我也不是很明白。”

方疏明把粥拿了出來,放在方疏明面前:“不管,你先吃好再說。”

“那我要你喂。”

“啧,剛剛救早了,應該讓你淹死一雙手再把你救上來。”

周月尋乖乖接過勺子。

*

“……可能是少年時期經歷過催眠,讓這段記憶暫時消失,最近可能是經歷過什麽,導致這段記憶蘇醒,沒什麽太大的影響,只是畢竟不是很好的手段,所以你們還需要多注意。”

醫生整理了一下手中的檢查報告,遞給方疏明:“其它方面沒什麽問題。”

方疏明點頭,神情嚴肅。

回到病房時,周月尋:“有什麽問題嗎?”

方疏明回過神:“……沒,就是,你……”

“你怎麽出去一趟還吞吞吐吐的,說吧,我沒問題。”

“我知道你沒問題,但是我覺得你家裏人有點問題。”

周月尋疑惑。

“你知不知道,你被催眠了?那不是做夢,那是你的真實記憶。”

周月尋一怔,半晌才吐出一句:“……原來都是真的啊……那那個人,真的是我母親……”

方疏明沉默着,坐在床邊,看着他:“你先不要想這些,有什麽事等出院再說。”

周月尋搖頭:“可是我把她忘掉了,我甚至都沒意識到。 ”

方疏明張張嘴,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麽,只好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

“我自己想想吧。”周月尋無力地躺着,滿是疲倦,仿佛喘不過氣了,只想安靜的地躺着。

方疏明倒了杯水放在旁邊:“我出去一會,待會再過來。”

看見他點頭,方疏明才轉身離開。

他需要找醫生确認,現在這種情況該怎麽解決。

他是一個外行人,要是對周月尋的身體沒影響還好,但是周月尋如果選擇想起來的話,必須再作考慮。

醫生對此沒有多說什麽,身體影響倒是不大,只是精神上可能會有點影響。

“如果想回想起來,那他需要做什麽,不想的話,能繼續催眠讓他想不起來嗎?”

醫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肯定是要讓他自己決定,不過也不難,但是還是要慎重選擇,不要輕易下決定。”

方疏明點頭,笑了一下:“知道了謝謝醫生。”

想來醫生是誤會了,他并沒有想替周月尋做決定,畢竟他們現在的關系,這麽微妙。

看着像是一對,卻有名無實,并且……

方疏明眼神微黯,他也不知道。

周月尋是否真的做好了準備。

*

在周月尋的安排下,醫生同意讓他回想起那些記憶。

不過光是這樣簡單喚醒沒有很大用處,還需要他自己去回想,尋找記憶中那些短暫消失過的痕跡。

一周之後。

周月尋站在海邊,面對這波瀾起伏的海面,他內心百感交集。

他母親死在海裏,死在偷偷帶他出去玩的那天。

他沉默着撥弄着腳下的沙子,背影看起來像一個被所有人抛棄的人。

方疏明站在遠處,沒有上去打擾他。

“真看不出來,他還有這麽段過去。”梁擇辛端着啤酒杯,深沉地說。

“之前不是都說他母親因病去世?”

“對啊,大家都這麽以為的,連他自己都這麽想。”

梁擇辛仰頭喝了一口,線條分明的喉結上下起伏了一下。

“诶,你去幹啥?”

方疏明邁步過去。

“回去歇歇?頭疼嗎?”

周月尋搖頭,太陽很大,他的眼睫輕阖:“不疼。”

他眨巴眼睛,看着方疏明的反應。

“不疼的話。”方疏明挺直身子,撓頭,“咱們出去轉轉?”

“好。”

“好,呃,走吧。你想去哪?”

“随便。”

方疏明:“……”

周月尋忽然這種反應,還真有點不習慣。

看樣子這件事打擊對他太大了。

平時總是皮的人忽然安靜下來,怪讓人不适應。

不是說他不能安靜,只是這種狀态就像是丢了魂一樣,完全不像他了。

方疏明拉着他的手:“先別想了,在這裏好好放松,回去再思考這些事行不行?就當陪我了。”

周月尋眨眨眼,笑着說:“你是撒嬌嗎?”

“不是,你別耍寶!”

“好好好,我陪你。其實我沒事,只是腦子裏忽然多了點東西,有點難受,我要慢慢接受它們。”

“嗯。”

“你別不高興,我不是故意忽略你的。”周月尋安慰道。

“沒有,我沒感覺你忽略我,我只是……擔心你沉浸在過去……會很難受。”

方疏明的耐心解釋并沒有讓周月尋恢複正形:“原來如此,謝謝疏明,來親一口再安慰安慰我。”

方疏明閉着眼睛把他的臉按住:“你要不要點臉,這是在外面。”

第 52 章 生病了

生病了

熄了燈,周月尋也依舊睜着眼睛看他。

“還眨巴眼睛,你究竟睡不睡?”

“你剛剛看起來,好像一個母親。”周月尋說道。

“……”

方疏明掀起被子,蓋住了周月尋的腦袋:“再胡說八道就給我出去!”

周月尋倏地一下縮進去,被子把聲音壓得悶悶的:“你真好。”

方疏明哽了一下,嘆氣:“睡吧祖宗。”

深夜。

方疏明睡得很香,但是身邊的動靜卻沒辦法忽略。

實在忍受不了,方疏明把被子一踢,坐了起來。

他的眉頭幾乎夾得死蒼蠅,在看見身邊人的樣子之後立馬嚴肅起來。

“喂,周月尋,醒醒。”方疏明搖了搖睡着的人。

周月尋沒有反應,雙眼緊閉,腦袋埋在被子裏,額頭上悶出了許多細小的汗珠。

他的嘴唇泛白,微微顫抖着,白日裏精神的人此時看起來格外脆弱。

不對勁。

方疏明探了一下他的額頭,感覺熱熱的,不過這個天氣,熱才是正常的,也感覺不出來是不是發燒了,摸了下自己的腦袋,發現差不多。

他起床倒了杯水,把周月尋扶了起來。

“起來喝點水。”

周月尋處于半睡半醒的狀态,沒什麽反應,倒是順着方疏明的力道坐了起來。

方疏明把水杯放在他嘴唇邊上,慢慢傾斜:“慢點。”

周月尋的嘴唇被打濕,看起來有了點血色,他喝了一點水,人也逐漸清醒過來。

“……怎麽又醒了?”

“你還問我,你是不是生病了?”

周月尋搖了下頭,扶着方疏明的手有點用力:“……不知道,沒感覺,我好像做噩夢了。”

方疏明有點擔憂,拍拍他的腦袋:“要不我去找人要個溫度計,看看有沒有發燒?出了這麽多汗。”

周月尋脫了上衣,露出精瘦的身體:“還好,我不是很熱,可能是冷汗。”

方疏明穿好衣服出去了。

周月尋昏昏沉沉,靠在床頭,差不多快要睡着的時候,方疏明回來。

回來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看——有點怪異,有點震驚,還有點窺見八卦的欣喜。

“怎麽了?”

“沒,沒什麽,你拿去試試看,要是發燒的話,我們明天去一趟醫院。”

五分鐘後。

“有點低燒,着涼了?這天氣也不太可能啊……”方疏明端詳着溫度計,奇怪道。

“沒事,低燒,扛一扛就好了。”周月尋拿過溫度計放在桌上。

他重新躺下,沒穿上衣,上半身皮膚一直裸露在外面,有了點涼意,靠在身邊異常舒服。

“喝點水再睡。”

一夜過去。

周月尋看起來不太舒服,整個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焉焉的。

方疏明不太放心,但是其他人卻不是很在乎。

“他身體一向好,你是沒看見他在國外滑翔的樣子。山谷裏那麽大的風,他說跳就跳。”

紀知樂趴在戶外泳池邊上,背上是塗得滿滿的防曬霜。

周月尋仰面躺在長椅上,不說話。

有種不新鮮的樣子。

昨晚暴雨的樣子确實可怕,但是今天依舊晴朗,豔陽高照,明麗的模樣和周月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麽厲害,那怎麽說病就病?”

“不是病了,我就是做噩夢被吓到了而已。”周月尋拿過方疏明手中的熱水。

衆人好奇。

方疏明道:“你還會被吓到?”

周月尋:“……我夢見在船上,然後是船翻了,之後就……記不太清楚了……總之挺莫名其妙,我從來沒有過這種記憶。”

“我知道我知道。”紀知樂搶答,“因為你怕水,所以很少來水邊!”

周月尋耍心眼,把紀知樂的遮陽傘挪開了一點:“不是怕水,只是不喜歡。”

“切,嘴硬。”紀知樂說。

李聽寒穿着長袖上衣和長褲出現,普通的穿着在這裏顯得有點奇怪——在場所有人都只穿着半腿短褲,只有他,穿得十分正經,甚至連溫度都忽略了。

方疏明看見他時神色有點尴尬,半晌,咳嗽了一聲,說:“要塗點防曬嗎?”

李聽寒的臉一陣青紅,說:“……不用了。”

兩人神情都不對勁,周月尋眼觀鼻鼻觀心,略一思索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昨晚拿溫度計的時候,方疏明肯定是去找紀仁城了,在場這麽多人,只有紀仁城是最穩重,辦事最可靠的。

想必是撞見了什麽不該看到的。

周月尋無聲地笑了一下,說:“怎麽穿這麽多,不熱嗎?”

“不熱,這樣剛剛好。”李聽寒慢吞吞地挪過來。

“穿這麽多,你身上有東西啊?”梁擇辛過來,大咧咧往李聽寒身邊一坐。

李聽寒:“……”

他不在意地坐着,雙腿岔開,一雙長腿瞬間顯露出來:“老子樂意,你管不着。”

“那我幫你脫了。”梁擇辛咬着芒果,一雙沾着黃色果汁的手向李聽寒伸去。

“滾啊。”李聽寒擋住梁擇辛的手,不讓他碰自己。

“唔幫裏嘛。”梁擇辛見他反抗,興致更高了。

李聽寒動作不是很利索,可能是牽制了哪裏,身體僵硬了一瞬,被梁擇辛抓住機會,可惜沒能如願。

一只手橫着插進來,強硬地擋開梁擇辛。

“打打鬧鬧,成什麽樣子。”

紀仁城和李聽寒的裝束差不多,也是遮得嚴嚴實實,不露分毫皮肉。

“我說你倆有啥貓膩啊,一個個的,看不起我的度假勝地?”梁擇辛吧嘴裏的芒果甩進果盤。

梁擇辛吊兒郎當地擡頭看他,好沒氣地說:“我說夠了啊,大紀,咱倆多少年的兄弟,你現在有新人就忘了老歡好?”

紀仁城勉強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的嘴縫上。”

梁擇辛笑了一下,身體也跟着抖動了一下:“喲喲喲,我真的好怕。”

“大紀是什麽鬼?”李聽寒眼神吊詭,腦海中劃過無數個奇葩緣由,但就是無法準确地想到為什麽取這麽個綽號。

梁擇辛道:“你還不知道?”

李聽寒搖頭,紀仁城似笑非笑地說:“你确定要聽他忽悠?”

“說說呗,我也挺好奇。”方疏明也湊過來。

兩雙求知的眼睛很好地滿足了梁擇辛的表現欲。

他頗為神氣地清清嗓子,微微擡頭:“差不多初中的時候吧,那時候咱們幾個小輩經常一塊玩,他兄弟倆長得特秀氣,紀仁城又沉默不喜歡說話,還總是玩蝴蝶結,所以我們剛認識的時候還以為他是女生……”

“哈哈哈……”李聽寒還沒聽完就開始笑,他腦海中已經想到了很多紀仁城出糗的樣子了。

平時被紀仁城欺負慣了,李聽寒可不會放過這麽個嘲笑他的機會:“然後呢,被穿裙子了?”

“嗨,這倒沒有,那時候還有不少人暗戀他呢,那天他被幾個追求者追得不耐煩了……”

那時紀知樂由于身體原因,一直是在家裏上課,紀仁城每天獨來獨往,不喜歡說話,導致很多男生都認為他是個高冷的短發女孩。

盡管離得近的同學知道他的性別,但是還是有些男生不信邪,偏偏要堅持追求。

紀仁城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沒有過多解釋,沒想到讓他們以為這是可以繼續的信號。

于是有一天,他被堵在男廁所門口。

“喂,我給你的情書你為什麽不收?”

“我是男生。”紀仁城平淡開口,神情沒有一絲波動,好像男生堵住他并不是一件值得上心的事。

男生看見他的表現就氣不打一處來:“你騙誰啊,哪個男生還踏馬天天玩蝴蝶結?!!”

“我不是玩,是收集。”紀仁城強調,皺眉擡眸,像是很不喜歡男生的口吻。

“老子管你啊,這情書你必須給我收了!”

看着拍在面前的皺巴巴的情書,紀仁城開始煩了。

“那你要怎麽信我是男生?”

男生沒想到他是這種反應,一時間也有點疑惑,遲疑開口:“……除非你給我看。”

紀仁城沒說話,動作利索地把他拉進男廁所,然後雙手往下一脫——

“啊啊啊啊啊!!!!你——”

“看清楚了?”紀仁城眼神古井無波。

男生瞳孔放大,就像見鬼了一樣,嘴唇顫抖着,半天沒有反應。

紀仁城随意地把褲子拽上來,準備離開的時候,聽見那個男生說:“……居然……比我還大……”

紀仁城:“……”

這一番操作在短短半天傳遍這個學校,尤其是這句“比我還大”,成為紀仁城整個初中生涯的笑話。

“本來我們是叫他紀大的,後來喊着喊着就順嘴了,喊成了大紀,大紀大雞兒,差不多嘛。”

梁擇辛滿眼都是壞心思,不過李聽寒的臉色不是很好,方疏明也看出來他的異樣,想笑又覺得太殘忍。

畢竟,李聽寒才是真正領會過大雞的人。

紀仁城慵懶地欣賞着李聽寒的臉色變化,他從來不覺得這些事情丢人,也不覺得被人取笑有什麽。

比起這些,他更關心李聽寒的反應。

不過說到最後,梁擇辛品出了一點別的味道:“雖然很好笑,但是這麽一看,紀仁城你小子也沒虧嘛。”

方疏明贊同點頭。

畢竟誰不想自己的資本更雄厚。

紀知樂聽了個自己哥哥的樂子,現在正在對着李聽寒擠眉弄眼,惱得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梁擇辛左看右看,終于領會到了一點不同尋常:“我說你倆,好可疑啊……”

紀仁城颔首。

“我靠,來真的?”

“閉上你的嘴,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李聽寒跳腳。

“哈哈哈哈大紀,你可真是好樣的,自己窩邊草不吃,吃別人的窩邊草是吧哈哈哈哈哈……”

李聽寒跟梁擇辛鬧了起來,主要還是李聽寒挾持着梁擇辛的脖子,想要強行讓他閉嘴。

“噗——”一股巨大的水花忽然濺了上來。

衆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周月尋。

他在水裏撲騰,手機無力地亂劃,狀态一看便知道不對勁。

方疏明吓了一跳:“周月尋!”

第 51 章 海邊

海邊

方疏明真的很愛海邊,提到出去玩,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鹹南。

立在海邊的時候,有一種非常自由的感覺。

誰都不能掌控自己,仿佛整個世界都是自己做主一樣。

感受着海面吹來的風,浪花打在腳面,遠處有隐隐的鳴笛聲,就像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生命。

明白活着是什麽感覺。

周月尋看着方疏明滿是新奇的模樣,眼神溫柔,走到他的身邊,也學着把腳放在水裏。

白皙的腳面被水襯托得更白了。

方疏明說道:“你這也太白了,都不曬太陽的嗎?”

周月尋翹起腳尖看了看:“曬啊,只是不曬腳,腳也要特意曬太陽嗎?”

“那倒不是。”方疏明對比了一下自己的腳,發現自己也沒好到哪去,都是白白的,自認為沒什麽男子氣概。

他認真思考了一下,要是每天曬一曬……

算了,那樣好奇怪。

“那我要不要去美個黑?”

被方疏明一說,周月尋也覺得不好看了。

“不用了!那樣好奇怪,這樣挺好看的。”

“好吧。”

周月尋腳下用力,便踩進了沙子裏。

方疏明撩了點水在身上降溫,現在已經差不多要入夏了,鹹南氣溫特別高。

周月尋也有樣學樣,潑了水在自己身上,潑着潑着,又想到了壞點子。

他捧了一捧水,趁方疏明不注意,灌進了他的領口。

方疏明:“……”這可是你自找的。

他捧起滿滿一手,全部潑到周月尋的身上,他的衣服幾乎全都被打濕了。

周月尋大笑着躲開,身子一扭,也潑了一捧水到方疏明身上。

兩個人你來我往,讓岸邊的紀知樂看得心情非常複雜。

“我記得,這倆好像一直都很穩重。”紀知樂轉過身,眯着眼睛問李聽寒。

李聽寒擰過頭不看他,眼神飄忽:“你沒記錯,只是戀愛使人失智。”

“這樣啊……”紀知樂若有所思,随後便問道:“我咋沒見過你失智?”

李聽寒就猜到這小子肯定要問自己,翻了個白眼:“老子從來不談戀愛。”

“是嗎?”紀知樂好奇地問:“你跟我哥在一起的時候,難道是炮|友關系嗎?”

“胡說!”李聽寒站起身,面露兇相,“別問了!”

李聽寒扯了本雜志蓋在自己臉上,兩耳不聞紀知樂。

要是這些話被紀仁城聽到,指不定要怎麽折騰自己。

見李聽寒不理自己,紀知樂也沒再逗他。要是放在以前,他可不敢開李聽寒的玩笑,他看起來太兇了。

現在不一樣了,李聽寒兇,但是有人治他。

紀知樂喝了口冰鎮過的牛奶,喜滋滋地傻笑。

方疏明和周月尋停下的時候,身上已經濕透了。

他們走到岸邊不遠的清吧,清吧老板是梁擇辛,他從去年就念着今天這一幕,清吧就是那時候開始準備的。

方疏明倒了點酒,還沒喝到嘴裏就被周月尋換成了果汁。

方疏明:“……”

“我上次喝的就是果汁。”方疏明皺着眉,看着被換走的杯子。

“所以今天繼續喝啊,有什麽問題?”周月尋喝了一大口,沒什麽表情,酒量想必是在商場上這麽多年練出來的。

“我……算了。”方疏明郁悶地悶了一大口果汁,甚至都不是冰的。

周月尋笑了一下,說:“你容易醉,不喝最好。”

“你又知道了?”方疏明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

周月尋鬼使神差摸了一下方疏明的臉:“嗯,你忘了,之前你醉了,我把你放在我房間裏……”

他一提醒,方疏明就想了起來,那是自己剛穿來的時候,腦子不太清醒,精神也不是很好,所以當時一睜眼看見自己在別人房間裏非常慌,差點以為自己那啥了。

不過——

“原來你那時候就一腦子不正經的東西?”

方疏明敲着周月尋的腦袋問道。

周月尋捂着頭,說:“沒有……就是一時邪氣入腦,我不是故意的!”

方疏明靠在吧臺上,看着遠處波瀾起伏的海面,唇角微勾。

*

晚上的時候氣溫突然降了一點。

看着遠處天際的烏雲,方疏明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晚上的時候下起了暴雨,時有電光夾雜烏雲之間。

紀知樂的篝火計劃直接葬送,他惋惜地看着窗外的雨點,說:“真是的,這雨什麽時候下不好,非得這時候。”

紀仁城摸摸他的頭:“下次有機會再來。”

“行吧,洗洗睡咯。”

紀知樂收拾了一下,利落幹脆地躺下睡覺。

紀仁城回到自己的房間,李聽寒已經收拾好了,包括但不限于疊衣服鋪床,順便把浴室也清理了一下。

他這人夫的模樣與他的外表嚴重不符。

所以紀仁城看得心癢癢,把人拉過來吻了一下。

只是李聽寒沒有準備,被吓到了,論誰坐得好好的,忽然被拽起來親嘴,反應都不會太平淡,所以他就開始掙紮。

紀仁城看着斯文,其實掌控欲十足。

感覺到手下人的動作之後,雙手施加的力氣更大,李聽寒更加不能反抗。

所以本該是輕輕碰一下的親密接觸,逐漸演變成激烈的吻|戲。

李聽寒堅持不住,身體慢慢下滑,正好遂了紀仁城的意。

他的上衣衣擺被掀上去,紀仁城壞心眼地用手指夾着衣物,塞進李聽寒的口中。

“咬住。”他短暫地下了命令。

李聽寒下意識地不想聽他的,但是紀仁城的眼神告訴自己,要是敢違抗的話,後果一定很嚴重。

所以李聽寒滿臉屈辱,乖巧地咬着那一截衣服。

紀仁城的手指沒有收回去,還在李聽寒口中肆意妄為。

他抵着李聽寒的尖牙,咬住李聽寒的鎖骨,溫熱的呼吸灑在白皙的肌膚上,激起身下人一陣顫栗。

紀仁城的身軀沉下去,李聽寒突然一抖,昂起了頭,難耐地悶哼了一聲。

李聽寒沒有辦法抑制身體上的快感,又不肯好好接受身體上某些微妙的改變,導致每次和紀仁城在一塊都很別扭。

都怪紀仁城這個混蛋,我才變成這樣。

李聽寒眼神恍惚地看着天花板,混沌的思緒中冒出這麽個想法。

雖然他沒有怎麽幻想過性|生活,但是再怎麽說,他也不會覺得這種事情是別人對自己做。

尤其是早上照鏡子發現那一圈紅暈變大的時候,簡直令人崩潰。

紀仁城的動作變輕,李聽寒卻又覺得不夠,身前兩塊地方變得很癢。

他動了動,引起身上人輕笑。

“別急。”

“誰……急了。”李聽寒壓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讓自己看上去盡量沒那麽大的反應。

紀仁城知道他的心思,手繞到他身後,輕撫而下,到達那個地方後,随手揉了一下。

李聽寒的反應如他所料,生氣卻又毫無辦法。

所以只能在他身下抖着身子,企圖壓制人類的本能反應。

“你好可愛。”

李聽寒咬牙切齒,盯着紀仁城這張可恨的臉,說:“去你的可愛,你踏馬才叫可愛。”

紀仁城挑眉,滿不在乎地低頭,然後——輕輕一捏。

“呃——”李聽寒急促地呼吸着,臉上通紅,眼睛瞪得老大,“紀仁城!”

“嗯,我在。”

李聽寒想把他推開,卻沒什麽力氣。

紀仁城扯下放在床頭的皮帶,随随便便就把李聽寒的手腕捆了個紮實。

“寶貝床鋪得真好,明天早上換我吧,你肯定起不來了。”

“給我滾……唔……瑪德……呃!”

*

方疏明也在鋪床,重點是地上的“床”。

周月尋耍賴,非要和他一間房,方疏明沒有辦法,只好給他鋪地鋪。

周月尋趴在窗邊,擔憂地看着外面:“你說,會不會忽然海嘯,然後把我們淹了。”

方疏明:“……”

“你要是真那麽閑呢,就去把村口的糞挑了。”方疏明頭也不擡。

“我這叫危機意識。”周月尋認真地說道。

方疏明擡頭,定定地看了兩秒:“你說真的?”

“嗯。”周月尋走過來,看着方疏明給他放枕頭,“謝謝。”

“呃,不謝。”突然客氣起來,方疏明還有點不習慣。

“可是我真的感覺很危險。”

周月尋煞有介事地點頭,說:“你看外面雲那麽黑,雨那麽大,要是真的有海嘯怎麽辦——”

方疏明把天氣預報放在周月尋的面前:“你自己看看,就今天晚上有雨,明早雨就停了,要是有海嘯,怎麽可能不會提前通知?”

“……我就是擔心一下……”

“好了,床也鋪好了,你睡不睡?不睡你去把外面筐子裏的芒果吃了,免得你嘴閑。”

“……我睡我睡。”

周月尋縮進被窩,整個人弓着,縮成一團,躺在方疏明的腳邊。

方疏明嘆了口氣,躺回床上。

雨聲和雷聲非常助眠,不一會,方疏明就睡着了。

他只記得自己沒有做夢,床十分地舒适,打開的一點窗戶吹進了一點涼風,在這樣的環境下,簡直不要太舒服。

然後便感覺一只涼涼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并且還有逐漸向上走的趨勢。

最開始他沒反應過來,保持手被握住的動作十多秒後,方疏明猛地甩開。

“我靠什麽東西?!!!”

他迅速起身,一下子就退到床的另一邊,死死盯着床的左邊。

在黑暗中,只看見一個影子立在床下,低低矮矮的。

“……是我。”周月尋的聲音響起。

方疏明:“……”

他緊緊閉了下眼睛,然後說:“你踏馬……是不是有病?”

周月尋把燈打開,無辜地蜷縮在床邊,聽見方疏明的話,他把頭輕輕放在被子上,說:“對不起,可是我有點怕,我感覺好難受。”

方疏明撓撓頭,無奈道:“怕什麽,不是說了沒有海嘯嗎?”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感覺不舒服。”

“祖宗你說,哪裏不舒服?”

“肚子還有肺還有心。”

方疏明:“……”

得嘞,你還真是祖宗。

他靠過去:“你上來,別睡地上了,蓋好被子,靜下心睡覺。”

周月尋聽了面露喜色,動作迅速地躺好,雙手交疊放在腹部。

方疏明把被子攤開,好好地蓋在他的身上。

“安心睡覺,我陪你呢。”

第 50 章 檢查

檢查

方疏明坐得端莊極了,就像是韓劇裏拷問兒媳的惡婆婆:“是嗎,那你給我看看究竟長得怎麽樣了。我要是滿意,就勉強原諒你跟着我的事情。”

他可不相信周月尋出現在公園裏是偶然路過,怕是一下班就往那邊竄了。

周月尋也擺足了架勢,溫順地坐着,盡力配合方疏明的表演:“已經長出了苗了,很快我就可以把它交給你了。”

“有多快?”方疏明可不會放過這個磋磨他的好機會。

周月尋抓耳撓腮,最後給定一個期限:“一周之內,我絕對把它漂漂亮亮的交給你!”

方疏明颔首,心中卻嘲笑着面前的人。

該說不說,有的人上頭的時候是真傻,枯枝都分不出來了,撒謊也不打個草稿。

*

周月尋如約在一周之內把花端了回來。

方疏明看着在陽臺上長得綠意盎然的月季陷入沉思。

雖然沒有開花,但是他也一眼就認了出來,這絕對不是當初周月尋拿走的那一盆。

花盆是一樣的,裏面的東西卻改頭換面了。

方疏明:“……”

“你确定這是我之前養的那個嗎?”

周月尋背對着他,心虛地點點頭:“是啊,我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找、不是,養活的。”

方疏明撐着腰,看了一會,開口:“那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養的是菊花?”

這句話如晴天霹靂,讓周月尋一下子沒了動靜。

他僵硬地回頭,嘴裏還塞着剛剛在廚房偷吃的糖醋裏脊:“……是嗎……?”

方疏明歪了下頭,無辜地說:“是啊。”

周月尋好半天才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舔舔嘴唇:“疏明,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方疏明微微擡頭,說:“那你解釋。”

“我……本來都請了人教我的,然後我也嚴格按照別人給的方法養,但是沒過幾天它就爛掉了,別說根了,連棍子都沒了……”

周月尋又縮了起來,就差原地怼手指了。他躲避着方疏明的視線,眼神飄忽,非常心虛。

方疏明抱起從紀知樂那裏接回來的小貓,輕輕梳理着小貓背上的毛,半晌,輕輕笑了一下。

這聲笑在周月尋耳朵裏無異于福音,他聽到的瞬間,心就放了下來,眼神亮亮地看着方疏明。

“不怪你,你拿去的時候它就死了,只是你當時沒聽我說完,就跑掉了。”

周月尋:“……”

原來還是怪自己急急國王。

見周月尋失落,方疏明摸了下他的頭:“好了,謝謝你的花,這盆也挺好的。”

“真的?”

“嗯,開花了一定很漂亮。”

周月尋臉上是肉眼可見的喜色,鉛灰色的眼睛像是被雨水沖刷過一樣,清澈透亮。

難以想象這樣的眼神,怎麽會出現在這樣一個人身上,常年生活在複雜難測的大家庭中,一舉一動都有人解讀着。

如果他母親還在的話,他一定比現在要單純些,有大人在身前保護,也不用活得那麽難,連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都要靠讨別人歡心才能得到。

方疏明把那盆月季照顧得很好,時不時澆點水,還咨詢了專門養花的人,只是有點小插曲。

“你這盆花,看樣子不像月季啊。”視頻對面的老爺子擡了擡老花鏡,認真地端詳着手機屏幕上的東西。

方疏明疑惑:“不是月季嗎?看着……挺像的啊。”

“不是月季。”老爺子斬釘截鐵,說道:“這是盆玫瑰,唉,俗氣俗氣。”

方疏明忍俊不禁:“不俗不俗,都是花,我還挺喜歡的。”

“你們這些小年輕,就喜歡玩些浪漫,哼。”老爺子沒好氣地顯擺着自己的小花園。

“別看我這小,養的都是些嬌氣的東西,你要是真喜歡,你從這弄盆菊花去,看着養養眼!”

方疏明連忙拒絕:“诶這就不用了,我怕給您養死咯。”

老爺子有點惋惜:“也是,你們手底下沒個輕重的,罷了,就這樣,我澆水去。”

老爺子傲氣地挂斷電話。

方疏明看着面前鬧了烏龍的花,笑笑,不愧是你,周月尋,被人騙慘了。

周月尋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原本只是想親力親為,自己挑選一盆最最完美的花,沒想到被花店老板挖了個坑。

方疏明沒有告訴他事情真相,打算看他什麽時候能自己發現。

不過他要是不說的話,以周月尋的性子,怕是一輩子都發現不了。

畢竟周月尋現在除了上班,就是跟貓争争吵吵,兩個不同物種,居然都能對罵起來。

哪裏有時間關心別的。

說到底方疏明還是心軟,要是他以前的性子,肯定會跟周月尋老死不相往來。

但是現在想想,也要給人犯錯的機會不是,畢竟他也沒幹啥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沒劈腿。更何況,這年頭,一個長得好看還不亂來的富家子弟有多難找啊。

不說三生有幸,但是遇到周月尋,對他來說确實算是件幸運的事情。

以他衰了三十多年的情況來看,現在勢必是時來運轉,再不能像之前那樣倒黴了。

方疏明這樣想着,隔開了再次吵起來的一人一貓。

“什麽德行,還跟貓吵架。”

方疏明說着,把周月尋按在沙發上,然後把貓抱起來,安置在牆角的貓爬架上。

小貓不服氣,嘴裏還在罵罵咧咧,一句句聲嘶力竭的貓叫聲,可見對周月尋的意見極大。

“這能怪我嗎?我一進門它就要咬我的襪子,還在我鞋上撒尿,我已經換了三雙拖鞋了!”

“這有什麽。”方疏明滿不在乎地給貓咪梳着貓,說:“你手機都換了三部,拖鞋換勤點怎麽了。”

周月尋:“……”

周月尋瞬間卡殼,一張俊臉漲得通紅:“韓博文又在你這胡說八道。”

“哪有,人家韓助理盼了這麽久,終于當上霸道總裁身邊的萬能特助,我不得滿足他一點小癖好。”

周月尋霎時警惕起來:“什麽癖好?”

“他問我要是晚上需要叫醫生的話一定要通知他,他真的好熱心,不過我為什麽需要晚上叫醫生?”

方疏明雖然有過一段人生,但是對于這方面的東西卻是不太明白,對于那些玩樂的東西,他還算是比較單純。

面對方疏明的注視,周月尋有點不敢看他,腦子裏不知道想了些什麽,耳朵都紅了半邊。

方疏明看着他的表情,猜到不是什麽好事,說:“你想什麽了,怎麽還臉紅?”

“沒,沒什麽,你不用知道。下次韓博文要是再跟你說這些東西,你不用理會他。”

“那怎麽行,我還等着他跟我說你的那些八卦呢——”

“什麽八卦?”

方疏明眼珠子一轉,說:“不告訴你。”

“好好好,等回去我就把他獎金取消了。”周月尋點頭,決定不放過韓博文,給他一個來自上司的教訓。

方疏明聳肩,一心撸貓。

“說起來,你陪我去醫院一趟吧?”

“怎麽了嗎?”周月尋神情有點緊張,問道:“是身體不舒服嗎?”

方疏明想了想,上次只是覺得身體有點不舒服,但是還沒到難受的地步,只是上輩子的陰影太過深刻,自己還是不放心,想着檢查一下也沒什麽。

他讓周月尋放心,說:“沒什麽問題,就是檢查身體,你也一塊去吧,檢查一下也沒什麽。”

周月尋點點頭,但是還是放不下心來。

這段時間他找紀知樂聊過,去年年末那段時間,方疏明的狀态很不對勁,後來雖然緩過來了,但終究還是沒辦法當做不知道,方疏明主動提出來也好,免得有什麽隐患。

*

周月尋帶方疏明去的是私人醫院。

醫院環境舒适靜谧,是非常适合病人待的地方。

方疏明和周月尋一塊做了檢查,讓人放心的是,方疏明身體沒什麽問題,可能是之前沒休息好,加上偶爾熬夜,體內激素分泌有點異常,好好休息調理一下就好。

沒想到一場檢查下來問題最大的是周月尋。

不光是身體上,心理上也有一點。

方疏明聽不懂那些專業術語,但是依稀可見不是很嚴重,只是需要保持情緒穩定。

其實他大概也猜到了,之前周月尋忽然變臉,不太像是正常反應,只是沒想到會涉及到心理問題。

“是小時候的創傷嗎?”

周月尋眨眨眼,有點茫然:“我不知道……我感覺還行。”

方疏明嘆了口氣,莫非這就是傳說中自己生了病,還怪醫生誤診的人?

“沒事,醫生說不是大問題,回去再說。”

周月尋點頭,不知道該怎麽應對現在的情況。

總之方疏明會管的,一切就交給方疏明好了。

要是知道周月尋這麽想,方疏明一定很感動,這個好人可真會給自己找事。

說來說去,這件事情也沒那麽複雜,周月尋雖然看着像個精英,雖然也确實很精英,但是某些方面卻遲鈍地可怕。

他母親離世早,後來父親又沒什麽好臉色對他,唯一愛護他的就是德克,所以從小就沒什麽特別豐富的私人情感。

什麽父愛母愛啊,就更不用說了,從來沒感受過。

他本人不怎麽介意,但是小時候受到的漠視,終究還是留下了痕跡。

他沒有明着說過,但是從一些細節裏也能看出來。

應該是會怕黑的,不然也不會在房間裏安那麽亮的燈,只要人在的地方,基本都不會暗着。

只是沒有那麽怕,沒有怕到沒有燈就睡不了的地步,畢竟他還是個霸總,多少得保留點王霸之氣。

也不喜歡別人離開自己,尤其是自己喜歡的人,沒什麽安全感,所以愛吃醋。

就像上次看都方疏明和明玥有一點接觸,就沒好氣地跑過來算賬,也不喜歡方疏明親近除他以外的任何東西,不然也不會總是跟貓吵架。

他本質上還像個小孩,單純得很,雖然有過成年人的壞心思,但是改得快,也沒什麽架子。

方疏明憐惜地看着正在開車的人。

“怎麽了?”感覺到方疏明的視線,周月尋目不斜視,問道。

“沒什麽,你好好開車,回去我們去找紀知樂玩吧?”

“不去,幹嘛總是找那個小傻子。”

方疏明看向另一邊:“你愛去不去,我不僅要去,我還帶上我的貓。”

周月尋:“……”

“我去。”他咬牙切齒道。

第 49 章 狄千歡

狄千歡

“哎呀,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是誰撞的他嗎?”

紀知樂語氣中透着興奮,看熱鬧的心思恨不得穿過手機貼在方疏明的臉上。

“我猜是和我認識的人。”

“沒錯!是你該死的前男友!哈哈哈,沒想到吧?”

方疏明聽後一怔,姚鶴?

“他怎麽……?”

“奇怪吧?我也很奇怪,不過聽他說是意外,只是一不小心喝醉了,但是我看他那副樣子就知道是故意的,哈哈哈哈,這個渣男總算做了件對得起你的事。”

紀知樂在那邊笑得開心,忽然“哎喲”了一聲,方疏明不用猜就知道是被紀仁城敲了腦袋。

他笑着說了句“拜拜”便挂斷了。

挂斷之前都聽到紀知樂在那邊嘟嘟囔囔。

現在的局面一下子就變得有趣了,該說不說,是天無絕人之路吧?

憑方疏明現在的情況,想要治許青州簡直就是難如登天,癡人說夢。

還以為這件事就這樣算了,沒想到姚鶴竟然來了這一手。

方疏明不是聖母,在經歷過像許青州那樣的對待後,心有餘悸,許青州再慘一點他也只會拍手叫好,別說可憐他了。

姚鶴的本事不低,加上周月尋從中調解,這件事以許青州出國療養結束。

從哪來的就回哪去了。

方疏明哼着小調,坐着新買的吊籃慢悠悠蕩着。

手裏捧着書,外面的陽光灑在身前,剛好像是鋪上了一層金黃色的被子。

黃色的光暈灑在他身上,像是渡上一層溫柔的外殼。

今天天氣很好,心情也很好,如果門外沒有站着一個人就更好了。

方疏明打開門,有點不耐煩地看着周月尋:“你是在我門口站崗嗎?”

“疏明……”周月尋示弱,一臉楚楚可憐的樣子,明明跟方疏明差不多的個子,硬生生被他凹地低了半個頭。

方疏明:“……”

“得了吧你,還嫌騙我不夠啊?你的目的算是達到了吧,許青州跑路了,你還要什麽?”

周月尋嘴唇嗫嚅了幾下,半天才說:“……我給那個游戲投資了……”

“所以呢,需要我給你磕個頭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

“我知道。”方疏明打斷,“你只是做了點事情,想要挽回我,希望我能再給你玩一玩,畢竟還沒睡上?”

周月尋慌了,抓着方疏明的衣袖,說:“不是!我沒有這樣想,我只是告訴你,我之前說的都是混賬話,我只是一時氣急了……”

方疏明看着他的手,低聲說:“我知道那些是氣話,那許青州之前給我聽的錄音算什麽呢?”

“什麽錄音?”周月尋皺着眉頭,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只是想玩玩我,是真的嗎?我也知道,一個這麽大的周家,不可能會讓你沒有後代,生孩子之前玩玩男人好像也沒什麽……”

方疏明低垂着頭,轉身回了屋內,周月尋緊随其後。

“我沒有。”周月尋急聲辯解。

“我那是被他氣的,我根本沒有那樣想,你相信我,當時他在我面前說了好多混賬話,我上頭了才……”

方疏明坐在吊籃上,擰過頭看着外面,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他的話。

周月尋:“……”

“你信我。”周月尋走過去,蹲在方疏明的腳邊,把頭靠在方疏明的膝蓋上,很受傷的樣子。

“你別靠近我。”方疏明把他輕輕推開。

周月尋沒說話,固執地靠在方疏明的腳邊。

方疏明:“……”

見他耍無賴,方疏明也沒辦法,說:“把我花還我。”

周月尋聽後身體一僵,緩緩擡起頭說:“等我一會好不好,我覺得它快長出來了。”

“不,我覺得不可能了。”

周月尋重新低下頭,靠得更緊了,沒說話,也沒有什麽反應,再次展現他耍賴的功夫。

方疏明:“……”

算了,随你吧,看你能把一根凍死的花枝種出個什麽來。

*

“什麽?!!!”

周月尋一個激靈,竄進了廚房,大聲哀嚎:“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明玥約我出去散散心。”

方疏明舔了舔沾了湯汁的勺子,随後放進了水池裏,準備收汁出鍋。

“可是我……”

“我什麽我,你安心做你的周總。”

周月尋沉默,失落地走出去。

方疏明斜眼瞥了一下,漫不經心地說:“我又不是不回來,你一副樣子做給誰看。”

“誰知道你回來的時候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周月尋低聲道。

方疏明無奈又無語:“別想太多,我沒有談對象的打算,況且你能不能別總是亂猜我和明玥的關系,我和她就是偶然認識,更何況,人家有女朋友,輪得到我嗎?!”

“我不信。”

“……”方疏明翻了個白眼:“瑪德老子管你信不信。”

“好吧。”

雖然周月尋表現得十分委屈,但是還是有點滿意,得到方疏明肯定的回答,他多少安了點心。

方疏明把飯菜端上桌,自顧自吃了起來,也沒管周月尋什麽表情。

周月尋看了一會,自覺地去廚房盛了飯,小心翼翼地坐在方疏明旁邊,見他沒有抵抗,喜笑顏開。

方疏明最近沒什麽事情,只是偶爾應付一下方苑博和方文川的消息。

這兩個人沒完沒了的發送消息,拉黑一個又換一個,不過沒上門來找,方疏明猜是周月尋攔住了他們。

後來就聽說這父子二人因為欠債沒還,到處求人,只不過他們之前的行為屬實惡心,根本沒人想幫他們,後面也沒怎麽聽過他們兩個的事情了。

時間過得很快,游戲項目堪稱大獲全勝,梁擇辛興奮地趕來了京城,說是要帶方疏明吃飯,感謝他在公司事業低垂的時候力挽狂瀾,順便帶的他賺得盆滿缽滿。

不過方疏明沒能和他吃飯,有周月尋在,梁擇辛根本不可能得逞。

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會,方疏明這段時間過得很舒坦,時不時和紀知樂出去遛遛彎,再做做他畫的模特。

不過有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是你啊。”

方疏明有點驚訝地看着面前的人。

是當初那個被人欺負的男生,近半年不見,居然長高了許多。

身體也壯實了不少,和從前那個瘦瘦弱弱的人判若兩人。

狄千歡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方疏明:“哥!”

“長高了好多,差不多趕上我了。”

方疏明輕輕比了一下兩人的身高,發現只差半個頭了。

“是不是快畢業了?”

“嗯吶,我已經考完了,哥猜猜我考多少?”

“喲,這麽得意,肯定不錯,起碼得是個重點高中吧。”

狄千歡不好意思地點頭,壓抑着興奮,說:“我是狀元!”

方疏明一挑眉,笑意放大了不少:“這麽厲害,不得了不得了。”

狄千歡笑笑:“要謝謝哥,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這樣。”

方疏明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在身邊坐下:“我也沒做什麽,都是你自己的選擇。你要是不努力,誰也沒辦法。”

狄千歡搖頭,有點羞澀地笑着,清俊的臉龐初見端倪,這張臉,長開後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人。

雖然方疏明沒說什麽,但是狄千歡還是覺得自己現在這樣是方疏明的功勞。

那次回家之後,他攔下了自己爸爸的棍子,雖然腿不方便,他還是拿出了那副架勢,狄通元有點被吓到,最後還是動了手,那一次也沒有逃過一頓毒打。

但是心境已經不一樣了,他要努力變強變好,只有那樣才不會被人欺負。

腿好了以後他就一直在鍛煉,在家偷偷練習,買了一個簡陋的沙包回家,一拳一拳,最後直至沙包被打爛。

後來就懶得買了,直接偷了他爸幾件衣服紮好,綁在牆上,後來也爛了。

那時候他的身體已經足夠壯實了,那幾個欺負他的小混混也已經因為偷東西被拉去改造了。

所以他得以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狄通元打他的習慣被他打了一頓之後就改掉了。

所以現在是一個嶄新的狄千歡,沒有陰霾的狄千歡,也是方疏明希望看到的。

方疏明欣慰的笑笑,沒有比看到自己成功幫助了別人更讓人高興的了,雖然他只是起了一個小小的推進作用。

狄千歡拉住了方疏明的手:“哥可以來看我演講嗎?就在開學的時候。”

方疏明愣了一下:“我嗎?”

狄千歡點頭:“我要作為新生代表發言,到時候臺下都會看着我!”

“大概什麽時候,我看看我那時候在不在……”

“去什麽去,有什麽好去的。”

周月尋從後面搭上了方疏明的肩膀,走過來,滿是敵意的插在兩人中間,頗有心機地扯開兩人交疊的手。

他大刀闊斧地坐着,毫不收斂的宣誓着主權。

狄千歡皺眉:“哥,你認識他嗎?”

方疏明點點頭,無語地看着周月尋:“你怎麽又來了?”

“我要是不來,還不知道你還認識這個小屁孩。”

方疏明嘆了口氣,說:“你又來了。”

周月尋低下頭,蹭了下方疏明的肩膀,像小動物一樣:“我沒有……”

狄千歡也失落下來:“哥,我知道了,你肯定沒空,是要陪這個哥哥嗎?”

“不是,我有空的,具體是什麽時候你說。”

方疏明把周月尋推到一邊,急聲道。

周月尋身軀一挺,擋住方疏明的視線,正襟危坐道:“你不是說要出去玩嗎?哪裏有時間去看什麽演講。”

“啊,這樣啊……”狄千歡垂頭喪氣,看起來好不可憐。

方疏明:“……”

“給我起開!”方疏明站起身,把周月尋拉了起來,坐在狄千歡的旁邊安慰他。

“沒有,時間剛好錯開了,我可以去。”

“真的?!!”狄千歡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等待主人回家的小動物,看到主人手上提着屬于自己的小禮物一樣。

方疏明拍拍他的肩膀,說:“嗯嗯,我一定會去的。”

“好,嘿嘿。”

狄千歡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一臉乖巧,看得方疏明一陣心軟。

周月尋氣不過,攪事失敗,又不敢發火,只能坐在一邊悄悄生悶氣。

哪裏是生氣方疏明看演講,是生氣他把自己撇到一邊!

方疏明回家的時候,後面跟了一個沉默的尾巴。

尾巴不說話,想讓方疏明自己猜。

方疏明翻了個白眼,說:“某些人自己自覺點,花開了嗎就在這豪橫。”

周月尋頓時萎靡下來:“……快了快了。”

第 48 章 被綁架

被綁架

方疏明的游戲順利內測,一時間反響非凡。

在事業上獲得了成就,就會在別的方面失意。

方疏明在去了一趟鹹南之後,回來的途中被人綁架了。

事實上,說綁架也不準确,因為他能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并沒有被粗魯對待。

手腳雖然被束縛住,但是綁起來的人很小心,沒有太多不适感,就連蒙住的眼睛也只是保持在掙脫不了的狀态。

他被蒙住了嘴,坐在後座上。

兩邊都有人,把他夾在中間難以動彈。

早知道就不走什麽小路了。

方疏明心想:這踏馬也太背了。

誰能想到難得走一次城中村的小路就被人綁了。

汽車起先很颠簸,大概是路況不怎麽樣,不然方疏明也不會選擇走出去。

之後便平穩起來,伴随着車流聲,十多分鐘之後,什麽聲音都沒有了,只剩下淺淡的呼吸聲。

方疏明被人扶下車,帶到不知道是什麽地方的地方。

他被平穩的安置在了一個軟乎乎的床上。

方疏明:“……”

拜托,能不能解釋一下什麽情況,這樣真的很讓人心慌。

時間在沉默中度過。

方疏明起先還很有耐心,想要看看究竟是誰搞這一出,但是随着時間的流逝,耐心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緊張。

他不适地動了動,但是手被反扣到背後,他并不能做出些實質性的動作,反倒是手臂開始酸痛——綁得太久了。

一個很小的腳步聲在身邊響起,方疏明瞬間警惕起來,他不再動彈,低着頭,似乎是想辨認來人是誰。

出乎意料地。

“他們也真是的,怎麽這麽粗暴。”

許青州輕輕地摘下了方疏明的眼罩,看着方疏明瞪大的眼睛,他輕輕笑了一下:“疏明,看見我很驚訝嗎?”

雖然嘴上責怪着手底下的人,但是他卻沒有一點幫方疏明解開的意思,只是把眼罩摘了下來,手腳依舊被綁着,就連嘴上的膠帶也沒有撕下來。

許青州認真地看着方疏明,視線如有實質,仔細地描繪着方疏明的眉眼。

目光中有懷念,也有遺憾。

“疏明,我真的錯過你好多年,這些年,你想過我嗎?”

方疏明把臉撇到一邊,回避着許青州的視線。

許青州本來就沒想着得到回答,不然也不會把膠帶留在方疏明的臉上。

“既然來了,那就好好休息吧。”

許青州把方疏明的身體放倒,不顧他的掙紮,強行讓他躺在床上。

“唔唔唔……!”

“噓。”許青州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間。

“最近周月尋給我找了很多麻煩,我心情不是很好,疏明,你不要惹我生氣。”

方疏明聞言停頓了一下,于是更加用力地掙紮。

眼看着他就要從床的另一邊滾下去,許青州沒有辦法,只好從床頭拿起了一根針管。

方疏明瞪大了雙眼,死死盯着許青州手裏的東西。

看見他的目光,許青州笑笑:“別怕,只是想讓你安靜一會。”

說着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紮進方疏明的手臂,方疏明急得向旁邊一滾,可惜沒能躲開,不出一會,他便軟倒下來。

許青州撕了膠帶,解開方疏明手腳上的束縛,然後脫下方疏明的外衣,把人塞進被子裏。

方疏明全程都沒動一下,不是不想,而是根本沒那個力氣。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許青州擺弄自己。

方疏明醞釀了半天,才憋出一個“洗”字。

許青州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彎起眉眼,笑得像只狐貍:“我知道,你放心吧。”

方疏明依舊死死瞪着他,但是藥勁逐漸上來,眼睛都有點打不開了,只能強撐着,眼神恍惚。

“睡吧。”許青州拂過方疏明的雙眼,輕聲道。

*

第二天。

方疏明醒時外面早已大亮。

在陌生的環境中,他的精神還算警惕,但是昨天算是栽在許青州手裏了。

說實話,睡得蠻香。

已經很久沒睡過這樣的好覺了。

方疏明有點忐忑地掀開被子,發現自己穿着睡衣,但是沒有其他多餘的痕跡,身上好像也沒什麽感覺,頓時放下心來。

還沒等他開心,就發現自己的腳腕上好像綁了東西。

他拉過來一看,居然是一條鏈子。

銀色的鏈子莫名的澀|情,延伸至床尾,緊緊的扣在一個鋼制的環上。

方疏明:“……”

不是吧,牆紙愛?

方疏明不可置信地拉起銀鏈,再三确認,這根鏈子的的确确是扣在自己的腳腕上,而不是別的什麽地方。

“起床了?”

許青州端着一碗粥走了過來。

方疏明見他進來,警惕地向後退,只是銀鏈長度有限,退到床的另一邊就是極限了。

“別緊張,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許青州把碗放在他的面前:“餓了嗎,喝點?”

方疏明抿唇,半晌道:“你究竟想幹什麽?”

“……”

許青州沉默片刻,笑了一下:“周廷遠還是比較向着他的親生兒子,而我也并不是很想繼續下去。”

許青州答非所問,但是方疏明知道他的意思。

這場博弈,周月尋可能才是最後的贏家,而他許青州來這裏一次,不可能什麽都不帶走。

所以,他方疏明就是許青州選中的回朝禮。

方疏明難言地看了他一眼,說:“你這是在犯|罪。”

“過段時間我們就出國,誰也不知道你去了哪裏。我會幫你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你不過是出國散心,恰好遇到真愛,選擇在國外定居了。”

許青州輕飄飄地幫方疏明安排好“後事”,方疏明聽了只想叫他去死。

“我去你的,誰他媽想跟你出國。我勸你正常點,不然……唔!”

許青州捂住了方疏明的嘴巴,笑得危險:“我很正常,只是疏明把我忘了這麽久,都快把我逼瘋了,不過好在你回來了。你忘了沒關系,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不過,首先,你需要把周月尋忘掉。我會給你安排醫生,幫你忘掉生命中不需要出現的人以及事。”

方疏明掙紮着,但是藥效并沒有完全散去,他的力氣抵不過許青州。

許青州壓制着方疏明的手腳,用手卡着方疏明的下颌,把剛剛端上來了的粥一勺一勺喂進方疏明的嘴裏。

“……乖,好好吃下去,你的體力還是留着之後再使,我保證,你會喜歡的。”

粥裏放了東西,方疏明幾口下肚,便再次體會到渾身癱軟無力是什麽感覺。

他軟綿綿地半躺在許青州的懷裏。

豔麗平靜的臉色讓許青州看得內心歡喜,甚至有了一點蕩漾。

他低下頭,在方疏明的唇上印下一吻,方疏明咬緊牙關,才讓自己的臉偏向一側,許青州只親到了嘴角。

許青州停頓了一下,掐着方疏明的下巴,把他的頭擰了回來,說:“別惹我生氣。”

聲音低沉,全然沒有之前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倒更像一頭餓狼,此刻才顯形。

許青州緩緩低頭,欣賞着方疏明臉上的掙紮,随後慢慢地吻着方疏明的嘴唇。

厮磨啃咬。

等到他起身時,方疏明的臉已經憋得通紅,嘴唇也紅腫得不成樣子。

他喘着氣,閉着眼睛不肯看許青州。

許青州見他這幅模樣,再怎麽忍耐都不禁意動。

“可惜,現在不是好時候,你等等哦。”

等到許青州出去,方疏明才睜開眼睛,他憎恨地看着緊閉的房門,深吸了一口氣,身體卻沒能如願動起來。

藥效太過強烈,導致他昏昏沉沉的,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

周月尋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在開會,他本來想直接中斷會議,但是周廷遠在場,只好按捺住心思,等到會議結束,周廷遠才一臉語重心長地走過來。

“既然決定好了,那就安下心來,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是嗎?”

周月尋看着他的嘴臉,只覺得惡心:“希望你不久之後還能說出這些話。”

等到周月尋趕到的時候,已經找不到方疏明的影子了,周月尋發了瘋似的滿大街找人,但是只找到一個倒在巷子裏的行李箱。

之後便是四處聯系人,沒有一個人知道方疏明在哪。

周月尋蹲在方疏明的小房子裏,一頭修剪整齊的頭發被抓得亂七八糟,像是想起了什麽。

他忽然站起身,打電話給了韓博文:“去查,許青州最近幹了什麽,還有明家那個,給我查。”

韓博文不愧是專業的,辦事能力一流,很快便有了答案:“方先生是許先生綁走的,但是查不到人具體在哪裏,并且還不足24小時,如果報警的話……”

“沒事,剩下的我來。”

周月尋紅着眼睛,撥通了德克的號碼:“德克,母親之前留下的……”

*

方疏明只記得自己睡了一覺,然後被人搖醒,睜開眼就是周月尋一臉焦急,眼睛裏全是憤怒和憐惜的樣子。

莫名地,方疏明伸出手,撫上了周月尋的臉:“沒事,我好好的。”

周月尋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甚至隐隐有了落淚的趨勢。

“走,我帶你回家。”

方疏明被送去了醫院,醫生在給他檢查身體裏的藥物,周月尋抱着他的手不肯撒開,被醫生說了兩句才肯撒手。

剩下的事情就非常簡單,周月尋動用了母族的關系,惹得周廷遠不滿,但是他也沒機會發作了,周月尋早就卸了他的權,現在的周家,是真真正正的由周月尋做主。

方疏明被迫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最後熬不住,态度強硬要求出院,周月尋才答應。

但是非常可惜,他并沒有獲得進入方宅的通行證。

雖然很惋惜,但是他并沒有打算采用強制手段,畢竟在方疏明手上用強的先例不少,都沒什麽好後果。

再次聽說許青州的時候,已經快要入夏了。

方疏明在陽臺上乘涼,陽臺上空蕩蕩的,沒什麽東西——那些花花草草被周月尋搬走了,說是要幫方疏明把那盆死了的菊花種出來。

因為他還記得花開的時候方疏明要和他在一起。

這天下午,紀知樂的電話打進來。

“疏明,你知道嗎,許青州被人撞慘啦,腿都斷了兩根。”

紀知樂的語氣有種恐吓的意味。

方疏明:“……”

“拜托,人腿總共就兩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