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章

第 33 章

沒有打擾姜瑞玉,林絢還是自己一個人去了。

謝明玫本想拒絕林絢的約見,借口今天家裏一天都有客人,但林絢堅持說只中午抽出半小時見面就好,實在不行去她家找她也行。

她今天非要見謝明玫不可。

謝明玫妥協了,還在昨天的咖啡館見面。

這次林絢先到,她只給自己點了一杯咖啡。

十幾分鐘後,謝明玫坐在林絢對面。

“林鎮長,這麽早就來了。”她将包放在一邊。

林絢第一次注意到她的包,只看出來挺精致漂亮,別的看不出來,她實在不懂這些。平日裏她幾乎是不背包的,全部揣口袋,有需要就背攝影包。

“你的包很漂亮。”林絢誇道。

謝明玫手放在包上,“是吧?我也很喜歡,這個包很貴的。不過買了一段時間了,有點看膩了。”

她擡手招呼旁邊的服務員,“一杯冰美式。”

“不要冰美式,一杯白水就好。”林絢回過頭來,笑了笑,“你忘了?你有失眠啊。”

謝明玫一怔,“哦對對,我記性太差了,那就一杯水吧。”

“這個包多貴啊?”林絢重新将視線放在她的包上。

謝明玫又來了興致,“兩萬。我同學都不理解我為什麽背這麽貴的包,她們真是不懂。”

“所以為什麽要背這麽貴的包?”林絢好奇地問道。

“因為貴啊。”謝明玫一臉理所當然。

林絢:“……”

傳說中的廢話文學。

“父母給你的生活費很多嗎?我記得你是普通家庭。”

她同學當然不懂了,因為她們沒脫離設定,只會在自己的承受能力範圍內消費。

“不多,這是我前男友給我買的。”謝明玫也沒掩飾,坦然的說道。

服務員過來了,将水放在桌子上,“您的水。”

謝明玫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

她嘴裏的前男友一定不是陸洋,不然她會直接叫名字。

“你特別不會撒謊。”林絢很平常地說道。

“我沒撒謊,真是我前男友買的。”

“我是說,你昨天跟我們說的那些。失眠和喜歡陸洋。”

謝明玫頓時慌了,“我确實失眠啊,我這還有黑眼圈呢。我也确實喜歡陸洋,這些日子我一直……”

她突然停下來,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還提了前男友。

林絢看着她的眼睛,哪有什麽黑眼圈。

“反正,我沒說謊。”

林絢只是看她,也不說話。杯子裏的咖啡喝了一半,她身體後傾靠在椅子上,眼睛依舊注視着對面的謝明玫。

其實她現在并不認為謝明玫是兇手,她的謊言任誰都能看出來。

就這樣足足沉默了五分鐘。

雖然謝明玫已經成年,但她還是個學生,心理上并不認為自己是個大人。林絢對于她是個有社會經驗,有社會地位的成年人,謊言被戳穿後的沉默對她來說是極具壓迫感的。

“好吧,我可以說實話。”

林絢看她終于說話,點了點頭,示意她說下去。

“但你不能告訴別人。”

“可以。”林絢嘴上答應,姜瑞玉應該不是別人吧。

謝明玫停了好一會兒,“可是我不知道怎麽說。”

“你的安眠藥到底是用來幹什麽的?”

林絢等了半分鐘她才回答,看她的神情很糾結。

“給沈俪黎吃的。”

這個答案林絢還真沒想到,“為什麽?”

“因為陸洋在追她。”

林絢一頭霧水。

謝明玫繼續說道:“我前天白天去找了陸洋。我知道他一直在追求沈俪黎,便跟他說了我的辦法,但事成之後他也要答應我的條件。”

她說的雲裏霧裏,但林絢好像明白了。

“你的辦法是給她下安眠藥?”結合和劉程的分手原因,林絢又猜到了她的條件,“你為了包把朋友賣了。”

謝明玫沒說話,低下了頭。

林絢無語了,“我還以為你們是朋友,只是為了一個包?這樣對嗎?”

“不對。”謝明玫小聲說,“你不會跟她說的對吧?”

她當然知道不對。林絢這麽問她,她從心底裏覺得不對,但她還是會這樣做。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兩人又沉默了好一會兒。

“你說你白天找過陸洋,幾點?”

“中午之前,十一點左右吧。”

“你跟陸洋很熟嗎?”

“挺熟的,我确實是他前女友。”

陸洋是玩咖,她也是。兩人都是沒心沒肺的,沒付出過感情,分手後照做朋友。

甚至為了新包幫前男友迷暈自己的朋友。

林絢現在想說一句很經典的話——你們城裏人真會玩。

據謝明玫所說,陸洋的關系很亂。她只是經常換男友,陸洋是腳踩好幾條船,甚至男女通吃。

走出咖啡館,林絢思考着,也許是情殺?

她坐在車裏,突然想到沈俪黎的話,她說何斂明明跟她是第一次見,但對她很有敵意。

林絢打開游戲面板,找出了何斂的個人資料。

和陸洋是同班同學,家庭富裕美滿,別的看不出什麽。

下一個要見的是徐曉勳,陸洋的朋友。

林絢直接撥通了他的電話,和徐曉勳順利約好了時間,下午四點見面。

她随便找了家餐廳吃飯,并貼心地給姜瑞玉打包了一份。

下午一點半,姜瑞玉坐在自家餐桌前,一口米飯塞進嘴裏。

林絢坐在他對面,在他吃飯的時候講了中午和謝明玫的事。

自從上次林絢一個人去偏僻地方被蔣維打傷,每一次出門都是和姜瑞玉在一起。

他想說什麽,但又咽下去了。這游戲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去,難不成林絢在這期間不能單獨出門了嗎,這好像是一種束縛。

和謝明玫在人多的公共場合見面也沒什麽。

“這次她說謊了嗎?”

“據我觀察,應該沒有,跟第一次的反應截然不同。”

聽到林絢又說已經約了徐曉勳下午見面,姜瑞玉問道:“我記得陸洋當天的通話記錄有兩通都是他打來的吧。”

當天的通話記錄一共三條,一條是沈俪黎,剩下兩條是徐曉勳。

林絢掏出手機看她記錄的時間,“嗯,一通是下午一點三十三分,陸洋死前二十三分鐘打的,陸洋打給他。另一通是下午五點三十六分,徐曉勳打給陸洋,未接。”

“徐曉勳很有嫌疑啊,時間那麽近。”

下午四點,林絢和姜瑞玉如約出現在徐曉勳家門口。

他看起來沒什麽精神,大概是因為陸洋的去世。

徐曉勳一個人住,他的父母不在烏莫鎮。

他家房子不大,因此客廳也小小的,徐曉勳倒了兩杯水放到兩人面前,然後坐下來。

“這兩天沒休息好嗎?”林絢問道。

“嗯。”徐曉勳的眼睛紅紅的。

“你跟陸洋關系很好嗎?”

“我們經常一起玩,性格也合得來。”說到最後他的聲音開始顫抖。

林絢疑惑了,徐曉勳看着老實,怎麽會跟陸洋那種性格的人玩得來?

也許陸洋對朋友是另一種态度吧。

眼看徐曉勳就要哭出來,姜瑞玉直接步入了正題,“初四白天,你有和陸洋見過面嗎?”

徐曉勳明顯冷靜了下來,“見了一面,那天下午我在爸媽家,離陸洋家很近。離開家時想到晚上有聚會,我就直接去了陸洋家。我想帶我女朋友一起去玩,想征得他同意。”

“你沒跟他打電話就直接去了,不怕他沒在家嗎?”

“我直接去他家一是因為确實離得很近,而且我回家也正好順路。二是因為他前一天跟我說過初四沒安排。”

“你什麽時候離開陸洋家的?”

“也就待了四五分鐘吧,他很爽快地就答應了,沒多聊。”徐曉勳想着,“具體什麽時候離開我不記得,但是什麽時候到他家我記得很清楚。那會兒我正好碰到陸洋的鄰居,是一個奶奶,她問我時間,當時是一點二十五分。”

“你們有兩通電話,一通是在下午一點三十三分。”林絢說道。

“嗯,當時我已經離開陸洋家有一會兒了,他讓我晚上來時幫他帶點東西。”

姜瑞玉問讓他帶什麽,徐曉勳支支吾吾半天,才說是緊急避孕藥。

林絢想到當天徐曉勳和他女朋友的包裏确實有這個,她以為是他們自己用的,原來是給陸洋買的。

林絢越想越不對勁,加上陸洋的死亡過程時間 ,他幾乎是在徐曉勳離開幾分鐘後就遇害了。

沒有當面讓徐曉勳帶東西,而是在徐曉勳離開後、自己遇害前打電話讓他幫忙買藥。

所以這應該是一個臨時的決定。

她感覺腦子裏有幾個點連起來了。

“你離開時有見到誰去陸洋家嗎?”

徐曉勳想了想,然後搖搖頭,“沒有。”

“或者你離開時路上有別人嗎?”

“這個倒是有。”

“幾個人,分別是什麽樣子?”

“就一個人。我當時還覺得身影有些眼熟,多看了兩眼,不過戴着帽子,實在沒看清。瘦瘦的,看不出男女,別的就不知道了。”

姜瑞玉聽後看向林絢,然後發現林絢也在看着他。

他們幾乎在一瞬間知道了對方想說什麽。

下午一點多,他們推測應該是在一點十幾分,謝明玫在醫院拿到了酸西唑侖。

醫院離陸洋家不遠,開車十分鐘內就能到,時間好像對上了。

第 40 章 忽冷忽熱

王之夏微微怔了下,随即抿唇忍着笑意,輕輕丢了個嗔責的眼神過來。

子嫣仰着小腦袋蹭了幾步,媽媽我也要看。她說的是王之夏拿起的相框。樓主一把抱起她放在椅子上坐穩,拿起另一個放在她手裏。大二時候打球照的,還搭着條毛巾呲牙咧嘴的笑。王之夏手裏那張是高三剪頭發之前最後一個長發留影。

母女倆互換着看過後,王之夏拿着長發那個對着樓主比了比,笑而不語的摸了摸樓主腦袋又捏了捏臉。樓主被她弄得炸毛(其實是臉上太燙羞恥心在作祟),咬了她一口,抱着子嫣就躲出去了。

來,子嫣,姐姐領你找小狗狗玩。

各個房間四下裏又叫又喊的轉了一圈,最後鑽進了廚房,媽,寶寶呢?老媽正等着呢,送你大姨家去了。樓主詫異,為什麽?老媽說得頭頭是道,它見着生人脾氣大,我怕它咬着孩子。樓主默默無語了,好吧送就送吧看我滿屋子找狗的傻轉好玩是吧?

子嫣:“姐姐,小狗狗呢?”

樓主:“咳,小狗狗去了大姨家,今天回不來了。”

喲?無意瞧見王之夏的眼裏似是也有那麽點失望的神色一閃而過……難道她有喜歡毛茸茸動物的愛好?呵,怪不得姑姑天天對着樓主腦袋摸來抓去的,懂了,退而求其次這個道理我懂。為了在公司裏保持高冷狀态,退而求其次她只能就近抓樓主的将就。

樓主的眼神裏充滿了理解的善意,而王之夏則不大友善的瞅過來,淡淡一瞥,摸着樓主腦袋,“你的也一樣。”

老媽堅持一個人忙活,飯開得稍晚了些,标準的四菜一湯上桌,鮑魚土豆,清炒莴苣,時蔬小炒,清蒸黃魚,湯是冬瓜丸子湯。王之夏拿着果汁客客氣氣先敬了老媽一下聊表辛苦和謝意,小子嫣跟着媽媽一起舉杯,樓主也不能差事,不然那個不孝的罪名準保一盆子扣頭上。小子嫣根本就輪不上我們這邊照顧,樓主拿着碗給王之夏盛湯,黃魚少吃,發燒剛好還有炎症。老媽在一旁接道,對對,小啓不說我都忙活忘了,黃魚是不能多吃。忽地眼睛一斜狐疑道,你還挺懂事!

樓主不吱聲,心想除了那土豆我不知道王之夏喜歡不,其他的都是她喜歡的口味,了解的門兒清。

這飯吃得順順利利團團圓圓皆大歡喜的,老媽在王之夏生如夏花的恭維本事之下樂得見眉毛不見眼睛的,要不是礙于子嫣叫奶奶,兩人好得就差拜把子義結金蘭了,連現成的見證人都不缺。樓主的身份已經夠淩亂了,真心不忍目睹那個場景。

兩個貌美如花聊得來,飯後樓主請了人去客廳坐着,自己處理善後工作。吃飽了犯困,就要洗到睡着的時候,王之夏的身影進了來,倚在一旁看着。

“累不累?”樓主問她。

“你呢,累不累?”她反問了句,眼裏晃蕩着認真。

“不會。”

客廳裏是老媽逗弄孩子嘻嘻哈哈的笑聲,王之夏在身邊一直安靜陪着,想讓時間停停腳步走得再慢些,可終歸還是有全部收拾好的那一刻。洗幹淨了手,探了探她額頭,溫度正常。王之夏就這麽俏生生的站在眼前含笑望着,樓主沒話找話。

“她們倆玩得還挺高興。”

“嗯。”

“你吃飽了麽?”

“嗯。”

還挺惜字如金,就那麽淡淡的嗯一聲,被她搞得完全不曉得說什麽好,總不能像英國人一樣聊聊天氣然後接下來話題回歸中國問子嫣和我媽吃沒吃飽。樓主苦苦思索了半天。

“等下早點送你們回去吧。”

“嗯?”她這個微微揚起的音節聽起來像是不大滿意。

“早點回去休息……”

“趕我走?”

“沒。”

再次陷入混亂,好心塞。

過了半晌子嫣玩得有點困了,樓主抱她回房間睡覺。小家夥眼巴巴的扯着樓主胳膊,還想聽個睡前故事。好吧,那就再講一個,樓主發現講童話故事也是一件上瘾的事情。小孩子睡得快,沒多大一會兒眼睛就睜不開了。房門帶好,煮茶給兩個談笑風生優雅談姿的女人喝,自己兩杯咖啡濃縮了一杯在旁邊伺候着。

“聽說你還會煮皮蛋瘦肉粥了?”老媽瞟過來一眼。

“沒你煮的好吃。”

“那你不問我?”

“電話費挺貴的。”

瞬間抱着腦袋怒視着婦女主任,是不是棒子劇看多了動不動就敲腦袋已經夠蠢的了還敲再敲就白癡了你高興啊!接下來捂着臉,心裏哀嚎別捏,疼!樓主期望用怨怒反抗的眼神能讓老媽理智一點。艾瑪,更疼了!

搬着凳子離王之夏近了近,這媽肯定是後的春天後母心毫無人道主義。王之夏笑着指背帶點冰涼的貼上來輕輕蹭了蹭,轉而就放下,“這麽嬌氣?”樓主很生氣她手這麽快就拿走了,哼了聲回她,“要不你試試?也就我臉皮厚,換作你早就青了!”

說錯話了嗎?為什麽她們都笑了?感覺這個午後在完全心塞中度過。

時間一晃就過,樓主看了下,三點四十了,跟老媽提議送王之夏母女回家。畢竟王之夏不能像小子嫣一樣困了哪裏都能睡,在樓主家還得陪着老媽講話怪累的。王之夏說她們自己回去就好,讓樓主在家陪着老媽休息。被體貼熱情的主任豪氣的一口拍回,沒事,讓小啓送你們回去她閑着也是閑着,反正她在家也呆不住!

上了車,指着副駕駛座上的衣服和玩具對王之夏說,你可不能再讓我還回去了,你也看到了我那是後媽不打殘我也得扒層皮。王之夏幽幽瞪了一眼,小心我告你狀。樓主當時想也沒想就回了句,你舍得?後視鏡裏的王之夏一雙美眸投過來閃了閃,樓主感覺氣氛不大對這話既輕佻又狎昵聽着似乎是*,于是默默無語的認真開車。

天真熱,空氣也是……

母女倆安全送上了樓,叮囑王之夏晚飯後記得吃藥,她說劉瑤等下會過來,樓主說那正好我這就回去了,有她照顧你我也放心。王之夏又是一雙含水的美眸幽幽輕瞥過來,樓主當下站在門口玄關立馬不知所措了,又講錯話了這是?

“門關好。”她換好鞋子和子嫣往裏走。

樓主犯難,咋個關好?門裏關還是門外關?琢磨了半天,還是先從裏面關的比較妥當。小子嫣睡過一覺,現在到家又精神了,換好了衣服蹦蹦跳跳出來。王之夏從卧室出來後就不理人,子嫣把心裏七上八下的樓主拉到了媽媽旁邊坐着。撓了好一會兒沙發,試探着找話題。

“頭痛不痛?”

“不痛。”

“渴不渴?我給你倒水去?”

“不渴。”

“……那你餓不餓?”

王之夏扭頭過來,一張淡然自若的臉孔,輕飄飄凝視着,這大好的溫暖周末日光被她凝視得顯得有點異常凝固。樓主冷得想問王之夏要件外套披着保溫。

“子嫣,把你旺仔牛奶給姐姐拿來喝一個。”

第 33 章 ☆、033. 兩部戲

? 張全安是美籍華裔,畢業之後聲名不響,直到《且歌且行》的橫空出世。

好萊塢多少明星盯着他的第二部電影,寧因這個經常關注好萊塢的人自然知道。而這樣一個備受矚目的大導演竟然主動聯系聲名不響的蘇靖康,邀請他拍攝第二部電影,這是寧因做夢都沒有想到過的事。

本來因為《上天紀》的準備工作而将時間排得滿滿當當,空不出來,但當張全安提出吃一頓晚飯的時候,寧因還是義無反顧地和蘇靖康一起赴約。

“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回過國了。”張全安說:“國內的變化很大。”

寧因微笑着說:“以後張導多回國看看,國內的電影業也在蓬勃發展,國內還有不少你的影迷呢。”

張全安微微一笑,喝了一口紅酒,說:“這一次,我也是想拍攝一部不僅在美國放映、同時也可以在大陸上映的電影。”

寧因說:“我可以冒昧地問一句,為什麽張導會選擇靖康嗎?”

蘇靖康也一臉不解。

張全安說:“前兩個月我在籌備這個項目的時候,在威尼斯國際電影節碰到了康迪諾拉,跟他聊起這個項目裏的一個角色,他跟我說,在國內有一個叫蘇靖康的演員很适合,所以我委托我的經紀公司查了下資料,覺得形象很合适,于是專門回國來看看。”

寧因沒有想到竟然是幾個月前見過的康迪諾拉推薦的蘇靖康。

蘇靖康張大眼睛,“原來是康迪諾拉導演啊。”

“我這部作品想拍攝的是一個中國留學生在美國幫助一個美國老人尋找多年前一個真相的故事。”張全安說,“我們接觸了國內很多演員,但都不是很适合。”

寧因和蘇靖康對視一眼,寧因說:“張導,你導演的電影我們肯定是放心的,但是眼下靖康已經簽約了一部電視劇,下個月就要進組拍攝了,我不知道檔期能不能夠容許。”

“是嗎?”張全安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我這部電影明年三月份就要開拍。”

《上天紀》四月份殺青,作為男一號,戲份肯定是随着電視劇一起殺青。只差一個月。寧因心裏當然知道這是一個多麽好的機會,也許是蘇靖康一飛沖天走出國門的機會。寧因苦惱地皺起眉頭。

蘇靖康也陷入糾結之中。

其實對于他而言,當初進娛樂圈并不是多麽逼不得已的一件事。他家不算那種頂級富豪,但也不缺錢。所以,他基本上算是玩票的性質進的這個圈子。但拍完自己的第一個角色之後,他就愛上了演戲的感覺。那種酣暢淋漓的表演是他一直在追求的。

後來與華影天下的争執才是真正讓他起了野心的原因。他告訴自己,自己一定要成功,讓他們去後悔。

一方面是大導演的新作。一方面又是寧因擔任制片的大劇。其實從私心上講他是更偏向後者的,他現在在想的就是有沒有辦法可以把兩部戲都一起接下來。

第 45 章

第45章

邬江順着隋緣的手看過去,各類精致的禮物在他身後一一排列,甚至連禮盒上的蝴蝶結,也是繁複華麗。似乎每一處,都在彰顯着送禮物人的用心。

可邬江當了劉易行好幾年的老板,一眼就看出出來這些東西的真正主人。

他若有若無地掃了劉易行一眼,劉易行頓時暗感不妙,悄悄垂落眼皮。

而這一切,隋緣都不知曉,還在心裏喜滋滋。

【嘿嘿,劉易行果然靠譜,竟然真的騙過了邬江。】

這下,原本還是懷疑的邬江立馬斷定了。

他唇角掀起笑容,莫名地有幾分冷意。

站在飯桌旁邊的劉易行悄悄地退後幾步,心裏不斷祈禱老板能忘了他。

但隋緣事一點都沒看出來,他只看見了笑,還以為邬江很開心。

“很開心嗎?”

“嗯,開心。”

邬江噙着笑,定定地看着隋緣,心裏的不悅頓時消散了。

算了,送了總比跑了強。

他這麽安慰自己,心情頓時輕快了不少。

劉易行見到邬江的氣壓變化,也跟着松口氣,并在心底默默給隋緣豎起大拇指。

不愧是立志成為老板娘的人,和他這個打工仔還是不一樣的。

飯菜上齊後,邬江起身給隋緣盛了一碗湯。“嘗嘗這個。”

隋緣用勺子攪了攪,感覺和外面的湯水沒有什麽不同。他舀了一小勺,小心謹慎地喝了一口。汁水入口的那一剎那,隋緣眼睛瞪圓了,又多舀了幾大勺喂進嘴裏。

“好喝!”

“慢點。”

邬江看見隋緣喜歡,眉眼也跟着彎起來。

“嘭——”

輕微的聲響從身旁冒出來,而眼前的人還在吃飯,大快朵頤吃得正香。餘光瞥向聲源處,發現劉易行在鬼鬼祟祟地開門,不知道要去哪裏。

邬江眼神微動,鎖定劉易行。

劉易行察覺到邬江的目光之後,立馬繃緊了身子,扯出笑容。

“老板……”

“猥瑣。”

邬江淡淡吐出兩個字。

劉易行卻想要罵街。

我猥瑣?不是,我怎麽猥瑣了!

行,你清高,你牛逼,你不猥瑣,我看最後真相大白的時候你怎麽哭!

這麽在心裏罵完之後,劉易行感覺順氣多了。

然後繼續“猥瑣”地笑,“老板,我出去了。”

邬江輕輕點頭,仍舊目不轉睛地看着隋緣吃飯。

劉易行下意識跟着看過去,發現那叫一個狼吞虎咽、風卷殘雲呀,好像餓了好幾天沒吃過飯一樣。

他收回目光,擦了擦眼睛,以保持它原本的純潔。

本來劉易行應該馬上走的,但看過隋緣的吃相和邬江的專注之後,他不滿了。

像他這樣如此周正的長相都被說成猥瑣,那隋緣的吃相又算是什麽?

于是乎,他湊到邬江身旁。

“老板,你覺得老板娘的吃相咋樣呀?”

邬江本來并不想回,但聽見那聲“老板娘”之後,耳朵動了動,張了嘴。

“可愛。”

可愛?!!!

劉易行震驚了,

他反複轉頭去看隋緣,都沒找出“可愛”這個詞和隋緣的吃相有什麽關系。

如果非要找出關系的話,那就是沒有關系。

“我臉上有東西麽?”

隋緣咽下一塊肉,擡起明亮的眼睛,問着劉易行。

“有呀。”劉易行随口說着。

“哪呢?”

隋緣信以為真。

劉易行正準備心口胡謅,忽然,一道自帶涼意的目光直直射向他,他抖了抖身體,猛地拍了下桌子。

邬江立馬站起來,面孔沉下去,正要說話,就被劉易行搶先一步。

“你臉上有老板的目光,從頭到尾,老板一直盯着你,就沒吃幾口飯。隋哥,不是我說你,只是這樣實在是不好。明明是你請我們老板吃飯,到最後怎麽只顧得上自己了呢?”

邬江長了張嘴,又默默改口,換了其他的話。

“劉易行,別說那些。”

“老板,你受了委屈,為什麽不能說呀?”

劉易行轉身埋怨,卻趁隋緣看不見的時候,使勁給邬江使眼神。

邬江接收到眼神,皺眉,加重語氣,“劉易行!”

“老板!”

“劉易行,出去。”

在邬江贊賞的目光下,劉易行“不情不願”地出了門。至此,這場雙簧結束了。

而唯一的觀衆還不知道被耍了,甚至因此生出了愧疚。

“邬江,是我沒有考慮周全。”

“沒事,你放心吃吧,劉易行嘴太碎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

邬江坐下,伸出修長手指撥弄桌子上的茶水,餘光卻在瞥着隋緣的一舉一動。他低頭,細長的睫羽閃動,在眼下投落出一片扇形的陰翳。不說話時,有一股低沉的情緒從眼底蔓延開來。而他手邊的碗裏,一份食物也沒有。包括停靠在筷架上的食箸,也是幹幹淨淨沒有沾染一點東西的。

在隋緣眼中,邬江此時俨然是一幅“我受了委屈,但我不說”的樣子。

他心裏生出稍微的愧疚,一想到自己是抱着目的來的,就更愧疚了。

“要不然,你也吃點?”

隋緣說着,就戀戀不舍地将最滿意的那道菜推到邬江的身前。

在這期間,隋緣好幾次看向邬江,希望邬江能夠開口阻止他的行為。但直到最後,邬江也沒有開口,他的希望還是落空了。

于是,隋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邬江拿起筷子,落在那道菜的上方。

“想吃嗎?”對面人的笑吟吟的問。

隋緣的目光和全部心神全放在那道菜上,完全忽略了邬江眼裏的算計和小心思。

“你坐在我旁邊,不就可以吃到了嗎?”

“對呀,我怎麽沒想到!”

隋緣興奮地拍大腿,後知後覺才平息下來,看向邬江。兩只黑黝黝的眼睛閃動着奇異的光芒,夾雜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只見他斟酌語句開口。

“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

于是,隋緣站起來,把椅子挪到了邬江的旁邊,他和邬江并排坐在一起,手臂擦着手臂,臉上滿是笑意。

而邬江的眼裏也彌漫着淡淡的歡喜。

他的計謀得逞了。

邬江擡起手臂,搭在隋緣的肩膀上,若無其事地舉着筷子,假裝要去夾遠方的食物。

由于姿勢的原因,随緣剛好能聞到從邬江身上傳來的氣息,淡淡的皂角香味。

和其他的洗發水,沐浴露不同,就是很普通的香皂氣息。但是卻意外地令人舒适。

随緣僵硬地坐在椅子上,身子是說不出來的別扭。他不咀嚼食物了,連筷子也停在半空中,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邬江突如其來的摩擦吸引去了。

似乎是因為筷子下的食物是一顆鹌鹑蛋,所以邬江三番兩次都沒有夾起來,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嘗試。

“好了嗎?”

隋緣有些受不住了,他詢問。

嗓子有些幹癢。

他滿心期待着邬江已經夾起了那塊食物,但事與願違,頭頂響起淡淡的失望聲。

“沒有。”邬江停頓幾秒後,以一種自嘲的語氣開口,“看來這個蛋我是吃不上了。”

“那,那我來幫你吧。”

隋緣說完就迫不及待起了身,而此時,邬江還沒有完全坐下,于是他就撞到了邬江的下颌。

“嘶,好痛。”

邬江故意痛呼出聲,左手揉着下巴。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

隋緣慌忙道歉,并且第一時間想要去查看邬江的傷勢,可是邬江的手掰不開。

“讓我看一下,傷口怎麽樣?”

“痛。”

邬江直直望向隋緣的眼睛,那裏面一點疼痛的情緒都沒有。

有的,只有不可告人的籌謀。

“真的很痛嗎?”

“嗯。”

邬江煞有介事地點頭,并用手悄悄護住自己的下巴。

【完蛋了!說好的請邬江吃飯,可現在不僅光顧着自己吃了,還把別人給撞傷了。怎麽辦?】

“沒事的。”

就在隋緣發愁的時候,邬江忽然開口了,并且摸了摸隋緣的腦袋。

“我沒事,你不用太擔心。”

或許是邬江溫柔的語氣,又或許是柔軟的眼神,隋緣心裏的愁悶減少了很多。

與此同時,愧疚更多了。

“要不然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坐下吃飯。”

随緣聽話坐下了,可目光總是時不時的往邬江的方向去瞅。

他忍不住關心的詢問,“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

邬江淡淡回複,但看見隋緣關心的表情之後,他又想出了一個主意。

“就是……”

“就是這麽了?”

隋緣的心立馬懸起來了,連碗裏的肉也不香了。

“就是可能吃飯的時候有些問題。”邬江皺眉,眉間凝結着淡淡的憂愁。

隋緣眨着眼睛,有些發愣。

腦子裏開始産生一些雜七雜八的想法。

【邬江吃飯有問題,難道需要別人喂他?】

他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于是主動開口,“要不然,我來喂你吧?”

隋緣一邊說話一邊用筷子夾菜,在小心翼翼的往邬江的嘴裏送。

面對心上人主動投喂,邬江的羞恥心有些有搖擺了。

“你快吃呀,愣着做什麽?”

在隋緣的“逼迫”下,邬江還是張開了嘴,咽下了菜。

重複幾次之後,邬江開始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雖然他不太清楚隋緣的的腦回路,下巴受傷為什麽會需要別人投喂。

但是面對隋緣難得的親近,他決定将這個疑惑壓在心底。

第 58 章 逼宮

在梅路艾姆實力恢複到四層的時候,梅路艾姆終于解開了空間的禁止将奇美拉蟻軍解放了出來。

雖然有些詫異梅路艾姆變成了小孩子的樣子,但是由于種族階級上的天然壓制,絕大多數的螞蟻依舊聽命于梅路艾姆。

至于為什麽說是絕大所多數,這是因為在聽到梅路艾姆的實力沒有全盛期時那麽強勁,只剩下幾層實力的時候,而這裏又并非他們之前所待的那個世界,這個世界的人類的實力遠沒有那個世界那麽恐怖,也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武器之時,有幾只奇美拉蟻的目光閃爍起來。

每一只奇美拉蟻都有着自己的性格,每一只奇美拉蟻都有自己的想法與野心。

這其中要數曾經得到過金蠶蠱強化的殺殘和奧萊爾為首了,以前之所以臣服于梅路艾姆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梅路艾姆的實力,以及那個世界人類的威脅。

但是當這一切都沒有了以後,他們每個人的心思都開始活躍起來。

梅路艾姆在解放了這些奇美拉蟻以後就讓他們繼續如同上個世界一般發展在這個世界的勢力。

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是一樣的,勢力才是在世界立足的根本。

而梅路艾姆本人,除了時時刻刻一直抱着一枚巨大的蛋以外就是和宇智波淚子待在一起。

雖然和人類如此親近在其他奇美拉蟻的眼中完全不能理解,但是畢竟對方可是奇美拉蟻一族的王,所以他們也沒有質疑什麽。

表面上看起來不過是無所事事的樣子,但是其實梅路艾姆遠程操控着宇智波殘存的一族以及遠在木葉的鳴人。

只不過梅路艾姆沒有将這些事情告訴奇美拉蟻軍中的其他人,因為他最信任的人只有為了他而變成蛋貓女彼多而已。

雖然梅路艾姆這樣的不作為,在某些人哦不,是某些蟻眼裏如同只知道享樂的昏君一樣。

現在的他除了慢慢恢複實力以外也就只有孵化彼多的蛋才是首要目的,其他的事情在他看來都不重要。

至于成為世界之王支配人類這種無聊的事情,梅路艾姆完全沒有興趣。他更願意不斷的變強與強者戰鬥,學會不同的能力。

然而梅路艾姆沒有想到的事,他現在所做的事都被一人所看在眼裏。

在一棟不知道何時起在深山之中建立起的一座宮殿城堡之中。

幾名奇美拉蟻正在一座大殿的門外訴說着什麽。

“普夫,可別忘記了,我們的約定。”

“放心好了。”

“什麽人?這裏是王所在寝宮,不是你們可以随意闖入的地方。”就在幾人想要推開大殿大門的時候,一個身穿黑衣的身影擋在了幾人的前面。

“麻煩通報王一下,就說枭亞普夫求見。”殿外其中一個長着翅膀的蝴蝶男向黑衣男子說道。

“不好意思,普夫大人,現在已經很晚了不是觐見的時候。”黑衣男子并沒有答應普夫的話而是果斷的拒絕道。

“普夫,我早就和你說過了,和這些兵隊長有什麽好墨跡的,不聽話的人殺掉就好了。”一只背後長着蠍尾的女人插嘴道。

“我只是和你們合作而已,我并沒有想要背叛王的意思。”普夫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但是對方看起來不怎麽在乎。

“讓他們進來吧,已蛇。”梅路艾姆的聲音從大殿之內傳了出來。

“是,王。”黑色的身影在聽到了梅路艾姆的話後便将身後的大門推開,只是埋藏在黑衣內部的雙眼卻緊緊的盯着這幾人。

突然他看到了一個紅色的身影後雙目更是瞪的溜圓,他絕對不相信這幾個這麽晚來找王,明顯是不懷好意的幾人之中竟然會有他的存在。莫非連他也要背叛王?真是天要亡我奇美拉蟻一族?

大殿大門距離梅路艾姆的位置還有不少距離,但是這只是對于一般的人類而言,對于奇美拉蟻來說這只是很短的距離。

不多時三人就來到梅路艾姆的面前,此時的梅路艾姆則是穿着一襲睡衣一手抱着那枚巨蛋一手則是攬着在自己身側并且睡得迷迷糊糊的淚子。

“殺殘、奧萊爾、普夫還有….尤匹?這麽晚你們來找我所謂何事?”梅路艾姆道,雖然很早之前他就知道奇美拉蟻一族中現在還有些不穩定的因素,不過他沒想到居然這次的來人之中出現了尤匹。

不過他看了一眼低着頭不敢看自己的尤匹又看了一眼從進來以後,雙眼一直緊盯着淚子不放的普夫後便明白,尤匹這個頭腦簡單的家夥八成是被普夫給蠱惑來的。

至于普夫目的?原著的普夫因為小麥,現在的普夫八成是因為淚子吧。

所以說梅路艾姆在三近衛裏面才不太喜歡普夫,這個家夥雖然忠心,但是管天管地管的似乎有些太寬了吧。

我和誰在一起需要經過你的同意麽?

殺殘和奧萊爾的目的,梅路艾姆閉着眼睛也能猜到,無非是看這個世界沒有危險了想脫離出去罷了。

但是,我梅路艾姆的奇美拉蟻軍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正是因為了解他的部下,所以梅路艾姆才沒有在實力一恢複到三層之時就召喚這些家夥。

這幾人已經算是整個奇美拉蟻之中最高端的戰鬥力了吧,其他的奇美拉蟻包括現在的師團長們在內也只是數量多一些罷了。

奧萊爾和殺殘的實力放在火影忍者的世界來說,最低都是影級強者,而且還是影級強者之中特別強大的那種。

只要不是特別的作死的去找那些忍村的麻煩,就算他們偶爾吃吃人類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影響,火影世界和獵人世界不同。

對于類似于戰火風飛的戰國時代的世界,死幾個平民而已不值得一提。火影世界裏的人命比獵人世界之中的人命還要來的不值錢。

這兩個家夥恐怕打的就是這個主意吧,自由以及無拘無束?

只是可惜,梅路艾姆就算現在只剩四層的實力想讓用這種近乎于逼宮的方式讓他妥協也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所以才拉上了普夫和尤匹?哼哼,太天真了些吧。普夫這個家夥絕對會在我同意他的要求的第一時間就将你們幹掉。

“王,您是我們奇美拉一族的王,我希望您能夠為了我們種族更好的發展…”吧啦吧啦,普夫開始了他那長篇大論。

所想要表達的目的無非就是說梅路艾姆身邊有一個多餘的妨礙奇美拉蟻發展的存在。

那個人是誰?只有宇智波淚子了。

然而奇美拉一族的發展和淚子有一毛錢關系?非要扯上種族存亡?非要這麽上綱上線?梅路艾姆的心裏開始越發的不爽了。

而當事人普夫此刻卻是另一種心境,他越說越激動,越說越覺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事。

“我一定不會讓那個人類成為王的弱點,我一定要殺了她!”

“夠了…”梅路艾姆非常粗暴的打斷了普夫的長篇大論。

“所以你們這麽晚來找我就是想讓淚子離開?又或是說要讓我親手殺了她?”梅路艾姆的臉色陰沉的如同墨汁一般。

“是的,王。”普夫非常恭敬的道。

“可笑,也就是說,我要和什麽人在一起需要征得您普夫大人的同意咯?還是說您普夫大人現在在命令我,讓我親手殺死自己的救命恩人咯?”

“王,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她的存在妨礙了我們奇美拉蟻的發展。”普夫非常堅定的自己的信念,他相信自己這樣做是為了奇美拉蟻的未來。

“真是可笑…”梅路艾姆怒極反笑。

“梅路,如果…如果說淚子的存在讓你們覺得是妨礙,那麽我可以離開,如果淚子的死能夠讓梅路不在煩惱,那麽梅路就殺掉我吧,反正我已經一無所有只剩下梅路了,能夠死在梅路的手上也是一種幸福呢。梅路不要生氣了。”宇智波淚子又不是笨蛋,怎麽可能還不明白普夫說的意思。

“淚子,你給我記住,除非你主動離我而去,否則我是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身邊的。誰也不行,哪怕對方是神我也會照樣殺了他,我說到做到。”

淚子的話讓梅路艾姆一整揪心,同時怒火也更加的旺盛不過內心卻慢慢的平靜下來了。

就算我不答應他的要求,普夫也絕對不敢對我動手,那麽只可能是殘和奧萊爾或者尤匹出手攔住我,然後由剩下之人對淚子動手了。

我的暗部十二星雖然不弱,但是還是攔不住他們。

只要淚子一死,這家夥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只是我會讓你的如意算盤打的這麽響?

“如果我說我拒絕的話,你們是打算向我動手咯?是你又或者是尤匹?還是說是這兩個廢物?”

“果然,所謂最忠心與我的三護衛也只不過是個笑話罷了,果然忠心與我的人只有彼多和暗部十二星而已。”梅路艾姆最後的這一句話,說的非常輕,但是在尤匹的耳邊卻如同響雷一般。

普夫的臉上露出了即将勝利的微笑,他相信梅路艾姆一定會做出正确的選擇,嗯,他認為正确的選擇。

尤匹的臉上出現了掙紮與糾結,一滴一滴的汗水不斷的滑落。

就連與尼特羅戰鬥時也不曾落下一滴汗水的尤匹現在竟然滿頭大汗。

終于尤匹下定了什麽決心,猛的擋在了梅路艾姆的面前,對着普夫低聲道。

“對不起,普夫。我果然還是不能這樣對王。”

這一刻普夫的微笑僵硬了,而梅路艾姆則在尤匹的背後露出了一個果然如此的微笑。

第 32 章 章

第 32 章

謝明玫在學校的人緣很好,性格大方熱情,不少人追求她,劉程就是其中之一。

一周前,謝明玫在和前前男友分手後第二天就和劉程在一起了。

他們像最平常的校園情侶。相處的大多時間是在吃飯,散步,劉程很享受這段關系。

兩天前,正好是春節,謝明玫跟他提了分手。

原因是覺得劉程太摳,交往幾天他們在一起的時間竟然只有吃飯和散步,他問謝明玫想要什麽可以直接跟他說。

謝明玫給他看了一只新款的包。劉程買不起,他家還算富裕,但這個包頂他好幾個月生活費了。

謝明玫就那樣走了,很果斷地分手拉黑。劉程後來越想越難受,想和好,但聯系不上她,只能聯系謝明玫的朋友沈俪黎,他只認識謝明玫這一個朋友,謝明玫讓沈俪黎轉告他不要再來騷擾她。

雖然只在一起五天,但劉程是真的喜歡謝明玫,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和好沒有結果,便和朋友約來網吧通宵打游戲轉移注意力。

林絢看着劉程,他看起來很累,無精打采的,眼睛裏都是紅血絲。

“你現在該回家休息了。”

劉程指了指窗外,“回不去,外面雪下得很大。”

林絢和姜瑞玉齊齊看向窗外。他們來時,天空已經開始飄雪,不過是小雪,這麽一會兒就變成了鵝毛大雪。

風也很大,呼呼地吹着,聽着就很冷。

林絢想去外面感受一下,網吧的玻璃門剛推開又被風吹上了。她的車停在路邊,整個車身覆蓋着一層雪。

雪花亂飛,溫度驟降,天氣惡劣,林絢決定暫時待在網吧,去前臺交了錢。

劉程已經回到他自己的包間,估計補覺去了。

“看來只能等雪停後再找謝明玫了。”林絢拉開椅子坐上去,重新回到電腦前。

她按下空格鍵,“來,繼續。”

姜瑞玉在游戲中跟上她,但嘴巴還在說謝明玫的事,“聽沈俪黎和劉程的描述,謝明玫好像真的不在意陸洋。”

“也不一定,說不定在搞替身文學,用現任忘掉前男友什麽的。”

姜瑞玉突然發現他根本沒聽林絢說過自己的感情狀況,她不會在現實世界有男朋友吧?

他試探地問道:“咳,那你有嗎?”

“什麽?”林絢沒聽明白。

“忘不掉的前男友,或者現男友。”說完姜瑞玉就後悔了,感覺有點冒犯,沒等林絢說話,他又說道:“算了,沒事。”

但她還是回答了,“沒有啊,我沒談過戀愛。”

姜瑞玉抿唇控制自己即将揚起的嘴角,平靜下來後才說:“好吧。”

林絢隔一會兒就看一眼窗外的雪停沒停,但怎麽感覺下得更大了。

游戲闖到一半,越來越兇險,怪越來越難打。不知道第幾次重新站在起點,林絢放開鼠标,往後一靠。

她果然還是更喜歡玩輕松的無腦小游戲。

林絢是喜歡玩游戲的,但很少玩競技類游戲。大部分時候玩游戲是為了解壓,消遣時間,所以她喜歡玩經營類游戲,比如烏莫鎮這種,誰能想到被困在游戲裏了呢,解壓變增壓。

游戲不再是游戲,成了現實。剛進來時她一心想着出去,焦慮幾乎是每天睡前的必要流程,姜瑞玉的出現讓她好了很多,但随之而來的是超越焦慮的、更重的心理壓力。

“不想玩這個了。”

“那就不玩。”

林絢點了退出,翻了半天找到一個做飯的單機游戲,姜瑞玉眼看着她就要點開始游戲,連忙制止。

“诶?”

“怎麽了?”姜瑞玉的聲音打斷了她即将點擊開始的動作。

“不是玩雙人游戲嗎?你這就不管我了。”

林絢撓撓下巴,“做飯游戲怎麽雙人?我們可以同一時間點開這個游戲,就當一起玩了。”

“不行。”

姜瑞玉打開搜索欄,輸入關鍵字,翻了翻,“這有可以聯機的廚房游戲。”

林絢探頭看他的顯示屏,“還真有,叫什麽名字?”

雪一如既往地大,厚度已經到了成人的小腿位置。

林絢讓老板給他們換了包間。大廳太吵,總有人走來走去,不時還跟她搭兩句話。

他們玩了很多游戲,林絢還跟着姜瑞玉玩了競技類游戲,但她一玩這種游戲就有心理負擔,很代入,死得很快。

一直到傍晚,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風也靜止了。

林絢站起來看窗外,他們的包間在二樓,正好看到網吧老板在樓下清理門口的積雪,雪的高度卡在他的膝蓋位置,一腳一個坑。

又看看自己的車,雪埋沒了半個輪胎,車身厚厚一層雪。

“雪停了也回不去啊。”林絢打開窗戶,頭探出去左右看馬路,世界一片雪白,也沒有掃雪車。

林絢關上窗戶,以免更多的寒氣進來,姜瑞玉湊過來也看窗外,“那怎麽辦?”

“你有在網吧通宵過嗎?”林絢走回去重新坐在椅子上。

“有啊。”

“你還是網瘾少年啊,沒看出來。”林絢托腮看他。

“壓力大的時候才會來網吧打游戲,沉浸在游戲世界裏,多餘的什麽都不用想。”

“你有什麽壓力,創作壓力嗎?”

“創作會有壓力,但不是因為那個。”

姜瑞玉第一次向人說起自己的真實家庭狀況,他絕不是想賣弄可憐,只是對林絢有種莫名的傾訴沖動,他已經盡力克制自己,寥寥幾句帶過。

看着她帶着愧疚神色說出“對不起”三個字,姜瑞玉後悔了。他不怕林絢可憐他,他就是這樣的處境,但他不想看到林絢內疚的表情。

“那你呢?你父母應該對你很好吧。”

他急着轉移話題,卻未想到就算林絢的家庭幸福也不會在此刻向他炫耀。

“我爸媽确實對我很好,但那是我十一歲前的事情。我上小學五年級的時候他們因為車禍去世了。”

她神色平常地說出這段話,仿佛早已全然接受事實。

“然後我就住到了姑姑家,一直到成年。”

她沒再多說,姜瑞玉沉默着,最後也只能和剛剛的林絢一樣,懷着愧疚說“對不起”。

春節期間,周圍也沒有旅館酒店在營業,兩人晚上只能留宿網吧。

一直到後半夜,林絢終于頂不住了。玩得她直犯惡心,頭暈眼花的。

她頭靠着椅背,将外套蓋在身上,“休息一會兒。”

“嗯。”

姜瑞玉看她閉上眼睛,緊皺的眉心平緩下來,沒一會兒就傳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網吧裏不冷,但他還是跟老板要了條毯子。

姜瑞玉展開毯子左看右看,又湊上去嗅了嗅,是他從未聞過的一種香味。

老板看他這樣子,笑道:“用過的毯子我們都是要拿去清洗消毒的,放心用吧。”

他回到包間,将燈調到最暗,然後輕手輕腳地把毯子蓋在林絢身上。

她的左手本來搭在椅邊,突然垂下去。姜瑞玉看到後小心地撈起她的手腕,手也得蓋上。

林絢的左手下意識一抽,姜瑞玉本來是虛握着她的手腕,因為她的動作變成了手拉手。

他低頭看,林絢的手握着他的手。

遲疑了兩秒,姜瑞玉反握了回去,她的手很柔軟。

空氣安靜了幾秒,反應過來後,他将林絢的手塞進毯子裏,然後坐回去。

昏暗的燈光讓人看不清他泛紅的臉頰和耳朵,姜瑞玉沒有再打游戲,他強迫自己腦子裏想點什麽。

想陸洋,想殺人動機,想謝明玫為什麽撒謊。

但最後眼神還是落在了林絢身上。

好吧,不用逼着自己一定要想點什麽來轉移注意力,他注視着林絢,平時他是不敢長久地将視線放在她身上的。

怕被發現,怕林絢看過來後他慌忙躲閃的心情。

那是一種怎麽樣的心情,他不好描述。

緊張,不安。心髒狂跳下,呼吸停滞後,是隐隐的竊喜。

顯示屏亮着,照亮林絢的一側臉頰,另一半臉隐沒在昏暗中。

姜瑞玉只是看着她。

看她随意散落的頭發,她的頭發卷卷的,一種淩亂的柔軟。看她平緩的眉毛,看她一雙緊閉顫抖的眼睛,看她不時喃喃夢話的雙唇,看她因呼吸起伏的身體。

他以為林絢一定是在精神富足的家庭長大,所以她總是那麽開朗,勇敢。

他坦然承認他可憐她,尤其是她說完後看他愧疚還要笑一笑表示自己早已接受的表情。

姜瑞玉鼻子一酸,不再看她,眼睛漫無目的地落在某個方向,緩緩眨了眨。

林絢再醒來時,外面的天空剛蒙蒙亮。

她直起身子,發現自己身上蓋了東西,伸手拉起即将落地的毯子。

脖子好痛,背好痛,哪裏都痛。

姜瑞玉看過來,”你醒了。“

林絢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放下手揉揉眼睛,聲音帶着剛睡醒的沙啞,“嗯,你不會沒睡吧。”

“沒有。”

“真能熬。”

林絢站起來,剛想看窗外,姜瑞玉便說道:“雪已經清了。”

“那我們現在走吧,回去還能補個覺。”

臨近中午林絢才睡醒。

她捏捏脖子,好像落枕了。

姜瑞玉昨天一晚沒睡,估計還沒醒呢。

要不她今天一個人去找謝明玫?

第 30 章 兩節文化課過後,又到了體育課

些部分被藤條遮蔽,而那些罩覆其上的藤條像是被微風拂動着一般盈盈擺動,像極了女孩子發尾精心燙過的小卷,妩媚極了。

任遠帶着滿腹的驚異向前緩緩挪動着,只覺得這洞中的一切都莫名吸引着自己,但就在他看得入神的時候,卻忽地被沈葉的驚叫打斷了思緒。

他趕忙回過頭去,卻也是瞬間驚得忘記了動彈。

不知不覺間已是行至了洞穴的盡頭,而這盡頭躺着一塊平滑的石板,只見那石板上正橫卧着一個身姿曼妙的長發美女,臉上的表情可真是風情萬種,叫人看了就再不能把目光移開。此時她正用左手輕托着香腮,嘴邊隐隐現出一抹危險的笑意,長發順着白嫩的肩膀傾瀉下來,襯得那雙如暗夜一般深邃的眼睛愈發地魅惑狂野。

任遠看得都怔住了。

那美女沖着他笑了一笑,便起身從石板上下來,邁開修長的雙腿向着他款款走來,将手裏握着的那根翠玉所制的笛子緩緩拂上他的臉頰,性感的聲音聽起來就好似在午夜調制而成的雞尾酒一般:“你是來找我的,對嗎?我一直在這兒等你呢。”

被這樣的美女挑逗,任遠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動得似是随時都會從嗓子眼裏蹦出一般,一時連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眼睛裏滿滿都是她臉上蕩漾着的,叫人心馳神迷的萬般風情。

可這是站在一旁的沈葉斷斷不能忍受的,于是她禁不住插着腰大聲喊道:“喂!你們兩個怎麽回事啊?我說任遠!你可別忘了你是來找風笛的,這會兒居然敢當着我的面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你……你到底把我當什麽了?”

但沒能等到任遠作出回答,那美女便回過頭來不悅地瞪了沈葉一眼,雙眼猛然間如燈泡般一亮,沈葉只覺登時一陣眩暈,緊接着便不見了蹤影。

“好了,這會兒不會再有人來打攪我們了。”那美人兒說着,便伸出手去輕輕地捧起了任遠的臉,“我便是風精靈蘭依,一直以來都生活在這風谷裏守護着這支風笛。預言的巫師曾說會有一個長相俊秀的小夥帶我離開這裏,但我向來不願意聽從命運的安排——這便是風的本性,對自由有着無盡的向往。所以,那時的我許了一個願望,我不希望那小夥兒會帶我離開——我希望的是,他能留下來陪我,直到永遠。”

她說話時候頭發飄揚來隐隐的香氣,很好聞,是自然和花朵的味道,卻像是能攝走人的心魄一般。

任遠能感覺到的只有自己在笑,在為她的美麗而癡迷,意識漸漸地就脫離了自己的控制,很快連思考都沒有辦法再辦到了。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微妙的情愫在空氣之中蕩漾着,穿連着兩人的心跳,把這良久的沉默打上了一層暧昧的味道——雖說是帶着些淺淺的憂傷。

羅弋不知該說些什麽才能讓許越稍稍振作起來,可是看着他這副樣子又覺得有些心疼,于是急得在他眼前扮了個鬼臉,末了又指着冥界的入口說道:“你看啊許越,咱們到冥界了呢,開不開心,笑一個好不好?”

許越擡起了頭來,可眼神依舊消沉着:“羅弋……別這樣故意逗我笑。我知道的,你其實也一直在為這個問題沮喪着,所以平時才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對不對?那麽,現在又何必強顏歡笑呢?”

羅弋低下了頭,臉上立時覆上了一層陰雲:“是又怎麽樣,可是既然喜歡上了,就沒有辦法了呀。我自己怎麽樣都無所謂,可是我……我不想看到你不開心。”

許越怔住了,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你說我自私也好,說我欺騙你也好,可是從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開始,我就已經深深地喜歡上你了。而喜歡一個人哪裏會考慮那麽多,去接近根本就是一種本能。你體會過那種置身陰冷黑夜看不見光明的感覺嗎?如果說那時候的我是一只徘徊在這樣的黑夜之中的飛蛾,撲火之于那時的我來說,根本就是一種本能,哪怕明知道會被燒得遍體鱗傷,可我還是會義無反顧。

“而那時候的你——不,現在的你也是,你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過美好了,就像是纖塵不染卻又散發着灼目光芒的太陽,那樣牢牢地占據着我的眼睛,我的注意力,甚至我的心靈。我沒有辦法放棄對你的追逐,因為我已是在清冷漆黑的暗夜之中流浪了太久太久,這樣的溫暖美好,對我來說實在是致命的吸引,一旦撞進,便再也沒有能力出逃了。”

羅弋垂下了眼簾,長長的睫毛上已是挂上了幾顆晶瑩的淚珠。

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孩子流淚總歸會叫人感到心疼的,于是許越慌忙伸出手去揩掉她眼邊的淚水,帶着十二分的抱歉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該那樣說的,我只是……這實在是太突然了,我真的一時接受不了。我不該說我不在乎期限只有一年的,因為……對你的了解越深,對你的喜歡也變得越深了,深到我越來越不願意離開你,越來越無法想象沒有你的日子……是我太貪心了。可是羅弋,我喜歡你啊,又怎麽能夠不貪心呢……”

說着說着許越便感到有些難過起來,鼻子也是微微地發紅了。

如果能不說再見就好了。

可是,這世上的事情,永遠不可能随着願望走的。

羅弋輕輕地把手臂環上許越的腰間,又把下巴颏兒枕在了他的胸膛之上,聲音輕輕的,卻很清晰:“我也希望能一直留在你的身邊呢……可是如果那樣做,便意味着我要奪走朋友的生命……可是你們都是我生命裏萬分重要的人,是把我本是黑白的世界給漆成彩色的人,我絕不能傷害你們之中的任何一個。許越……本來我是打算瞞着你悄悄離開的,真沒想到你會猜出來,可既然你已經猜出來了……咱們就好好地珍惜剩下的每一天吧,好嗎?”

許越嘆了口氣——他還能說什麽呢,難道還有更好的選擇麽?

也許要怨,也真只能怨自己是真的喜歡上羅弋了吧。

未來的日子誰也說不準,未來的分離誰也無法預料,既然這樣的話,是啊……願我們,好好珍惜還能擁有彼此的每一天吧。

☆、第⑧⑧章

日子對于喬寒來說是愈發的空虛無聊了——之前她完全沉溺在謀劃對金枝的報複以及想象着成功之時将會獲得的難以言喻的快感之中,可是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當金枝的性命真的被她奪取的時候,她反倒是感覺自己的想象完全崩壞了,一切居然都不按她的計劃進行,這實在是讓她感覺到有些沮喪。

而讓她更為沮喪的是,接下來該做些什麽,她也是完全沒有想法了。

說起上次,羅弋實在是太輕易就敗給她了,而自己一直以為是旗鼓相當的對手竟然這樣輕易就落敗了,這實在是讓她感覺到非常不滿,就好像在心裏鑿出了個巨大的坑洞一樣,又好像是被欺騙了一般。

想到這裏,她忽然記起了上回羅弋被仙界的太上老君救走的事情,于是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那天她還的确是存着要追上去趕盡殺絕的打算——因為她覺得羅弋絕對會是個棘手的敵人。可是随着這時間的漸漸推移,每每想起上回的那次交戰,她對羅弋的輕蔑情緒便增加一分,再加上拖延久了情緒就是會變得淡漠,斬殺了金枝以後目标缺失導致她心頭的空虛感也是更甚了,因此她便更不想出手了,反倒是有點兒期待羅弋找上門來——盡管她心裏也是想着,以羅弋的性格,絕對不會這樣就善罷甘休的。

她甚至還盼望着,當羅弋再度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是變得比以前更強了。

畢竟,這種沒有對手也沒有敵人的生活,實在是太無聊了,尤其是對于喬寒這種居安思危心眼裏除了仇恨并沒有別的情感的人來說。

她始終認為,溫情和友善會損壞自己堅強的神經,讓自己淪為廢物一個,而她喜歡的是冷酷的自己、無情的自己,而這些都是需要仇恨和比拼來不斷鞏固加強的。

就在她對這件事想得入神的時候,卻忽然聽得房間的門被推開了,緊接着她便看見雲棠走進了房間裏來。

“主人,他們來了。”雲棠說。

“他們?”喬寒卻是疑惑了。

雲棠也沒說話,只是意味深長地笑了一笑。

“難道……”喬寒似是有點兒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也瞬間變得鮮活了,“你說的‘他們’,難道指的是小弋子和……和誰麽?”

“正是。”雲棠點了點頭,“我想主人期待這一天,已是很久了吧。”

喬寒一眨眼睛,雙眼竟然有亮光在閃,她帶着滿臉的興奮站起身來不住地搓着手在房裏走來走去,忽然猛地一下停住轉身喚了敗北道:“走,敗北。悶得快發黴了吧,帶你出去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去。”

敗北興奮地應了一聲,便一臉歡脫地跟在了喬寒的身後。

于是喬寒就這麽帶着敗北要走出去了,卻在經過雲棠身邊的那一瞬頓了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麽:“你要不也跟來吧,順便把藍石也給帶上。”

“好的,主人。”

看着喬寒的背影漸漸遠去,雲棠忽然有種恍若隔年的感覺。

是啊,是過去了好久了呢。

而在這樣久的時間裏面,自己應當還能稱得上是一個好奴仆吧。

這可真是她從來也沒有預料到的。

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會不會有結束的那一天,而如果真是會有的話,那麽那個時候的自己,又該往何處去呢?

不知為何,她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來。

像是被無盡的柔情蜜意所包覆着,視野和鼻腔裏都充滿了女孩子溫潤的氣息和甜美的感覺,任遠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要被融化了。

像是桃花的顏色、桂花的香氣、草野的靜谧……

像極了與朱文初遇的時刻。

每一段愛情,在剛剛開始的時候,都是溫柔和令人沉醉的,兩人之間似是有永遠也說不完的話,彼此之間的吸引總是把兩人的距離拉近再拉近,眼眸裏照映出愛人溫柔的模樣,耳朵裏充盈着的情話似是怎麽也聽不膩……

可之後,對方身上的光環便似是漸漸褪去了,而曾經讓自己心馳神迷的那些優點似乎都變得再普通不過,可缺點就像是在陽光下被放大的毛孔一般,不覺中似乎是越來越讨厭彼此了……

可是,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的呢?明明剛開始的時候,她在自己眼裏是那樣美好……

藤蔓仍舊不住地向着任遠湧來,像情人溫柔的手一般将他漸漸裹緊,伴随着帶着淺淺草香的微風。

一開始他的确是很享受蘭依的觸摸和挑逗,可是後來他的意識便漸漸變得迷離起來,于是漸漸就淡忘了蘭依的存在,反而是慢慢沉浸到自己的回憶裏去了,甚至還開始與過去的自己對起話來。

在上一段感情裏,他其實有很多的心結都沒有打開,所以後來的那數段暧昧,與其說是戀愛,不如說是報複。

他讨厭朱文嗎?又或者恨她嗎?他是不是,其實很早的時候就已經膩煩了她了呢?

也許不是的。

也許只是因為,那時候的他還太小,有很多事其實他自己也沒有想明白,他只是想向前沖,想去探索,想去冒險,想扒下這個世界僞裝的表皮,一直看到最深處的內核,可卻找不到發洩的入口,于是自然而然地就這樣讓朱文成為了那個載體。

是啊,其實錯的并不是朱文,怪的也不該是她不夠完美的。

錯的,應該是他。

他不該在那樣年輕的時候就把愛情當作全部,更不該把自己的女朋友當作自己的整個世界。因為男生是破壞欲和占有欲都非常強的動物,一旦他的世界小到了只剩自己心愛的女人,旺盛的荷爾蒙和年輕的沖動就很容易讓那嬌弱的人兒遍體鱗傷,雖然明知道不好,卻沒有辦法停下。

在那麽幼小的年紀,在那個該去拼搏該去闖蕩的年紀,實在不該把所有的精力、期望和好奇,都放在一個和自己同樣幼小的,一樣在這個危險四伏的世界跌跌撞撞前行的伴侶身上的。

當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和她的時候,當每天最重要的事情變成了關心她今天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按時睡覺的時候,甚至她的一個微笑一次皺眉能牽動他一整天的情緒的時候——這樣的世界是多麽狹隘啊,他冒險的地圖便只剩下她了,而當所有的花樣都被玩膩的時候,又怎麽能不叫他感到煩躁和厭惡呢?

只是那時的他并不懂,只是為自己的這種情緒感到自責和羞恥——但她卻是敏感地覺察到了這一點。

于是,在發覺他的敷衍之後,她先行一步撤退了,只給他留下了一條閃着銀光的項鏈,而那條項鏈上面,正綴着一個閃閃發光的小十字架。

她是怎麽說的呢,好像是說,任遠,你實在是長得好看,穿着黑衣服的時候尤其迷人,不管我多生你的氣,在看到你的臉的那一刻怒氣登時就煙消雲散了。你實在是長了一張叫女生會愛到不行的又痞又迷人的臉,這種銀色的十字架挂在你愛穿的黑色短袖上一定很符合你的氣質,我光是想想都覺得自己會再度愛上你——都要分開了,不給你送個紀念我實在會感到遺憾,請你一定要收下。

還有,我不怪你。

我還是喜歡你的。

可是留下這些之後她就走了,像是從他的生活裏完全消失了一樣。

于是他慌了,急了,感到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他無法想象沒有她的日子該怎麽繼續下去,畢竟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已經全部都覆上了她的影子。

那時候他咬着牙捧着手機在屋裏煩躁地一圈又一圈地走來走去,不斷地敲擊着鍵盤——他想給她打電話,卻總是在按完號碼的那一刻挂斷;他想給她發短信,卻總是在編輯完之後又全部删除;他想約她出來質問她為什麽要跟他分手,可是在憤怒湧到喉口的那一刻就失掉了勇氣。

最後,他還是按下了關機,把自己鎖到衛生間擰開龍頭,任冰涼的水澆了自己一身。

當心的溫度也随着冰涼的水流漸漸冷掉的時候,他才感覺是冷靜一些了,于是才把水流切換到熱,看着自己的臉在鏡子裏漸漸被蒸得模糊,難過的情緒這才一波接着一波從喉嚨裏漫溢出來,引得他忍不住哭了。

“算了,”他對自己說,帶着心碎的情緒,“勉強來的感情有什麽幸福可言。放她走好了。如果我還算是個男人,就應該尊重自己曾經愛過的人做出的決定。”

于是淚水和水汽就這麽打着旋兒模糊在了那天的記憶裏,一直延展到之後無數頹廢堕落、千篇一律的日子裏……

唯一還能記得清楚的,大概是自己沖完澡發的那條朋友圈:“再見了,文。說希望你幸福都是騙人的,但還是……祝你幸福。”

萬念俱灰,卻又不忍掐斷心頭的最後那一點希望。

☆、第⑧⑨章

而後的那些女孩跟朱文相比有什麽不同嗎,他記不清了,只記得她們似是很享受他的調笑和撫摸,總是一口一個“讨厭”的,笑得比花兒還要嬌媚,可是在他的眼裏,她們卻像是從同一個工廠裏車出來的,都化着濃濃的眼妝抹着紅豔豔的嘴唇,以至于他連她們的名字都記不真切,索性一律稱之為“寶貝兒”,卻也能哄得她們高興。

對于像他這樣的人來說,實在是有堕落的資本。

為這些風流爛賬他被堵了好幾次,可也就是在這些躲不掉的麻煩和挑釁中,他從一開始那個什麽也不懂只能抱頭任人踢打的乖孩子慢慢就變成了不僅會還手還會主動制造麻煩的混混,再加上家裏的煩心事,他的成績便跟着一落千丈,人也是在堕落頹廢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可是當這樣的他孤身一人走在都市清冷的黑夜之中的時候,偶爾擡頭看見滿街的路燈如繁星一般閃亮,居然也感到莫大的幸福以及,對自己深深的喜歡。

那時候的朱文說了什麽呢,她好像是說,說要跟他分手不過是賭氣而已,說只要自己稍微挽留那麽一下,她便會毫不猶豫地回到自己身邊?

是啊,那天晚上,那個漫着冷冷晚風帶着淺淺醉意的晚上,她好像的确是這麽和自己說的。

但果真如此嗎?

即使她沒有變,即使她仍舊是當初那個清純可愛,滿眼就只有他任遠一個人的單純小女孩兒,他卻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他了。

更何況,分手之後,她那麽迅速地就變得成熟起來,學會了化精致的妝容,學會了像一個成年女性一樣袅袅婷婷地挽着身邊的那個他含情脈脈地嬌笑,甚至學會了一個人的時候肆無忌憚地借酒消愁。

回不去了,不過都只是自己欺騙自己罷了。

畢竟這世上,誰也不是誰的附庸,也沒有人規定一旦相愛過就永遠不會分離。

所以,既然已經決定是斷了,那麽她要往何處去,她未來又會躺在誰的懷裏,都不是他該關心的事情了。

也許自己懷戀的并不純粹是朱文,而是之前的那段天真無邪的歲月,那個純粹的、溫暖的,小到只剩下自己和朱文的安靜的世界。

而漸漸成長起來以後,他也開始明白,那麽小的世界,終究也是不能支撐太久的。

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都還有更廣闊的天空和更渺遠的大海要去闖蕩,去追尋。

而他就像是風一樣,喜歡那種在天地之間自由馳騁的感覺,無拘無束的,只為追尋那最純粹的自由。

可是,一旦自由失去了邊界,很快也就不能再稱之為自由了。

就像從窗戶裏看出去的春光永遠是那樣明媚,而一旦踏出,便反倒像是迷失了。

自由也是一樣,只有在約束旁邊徘徊的時候,才能成為最迷人的誘惑。

而對他來說,他的約束又是什麽呢?

不知怎地,這個念頭才剛剛冒上他的腦海,他的眼前便浮現出了沈葉的面容來。

那個總是小心翼翼,總是在偷偷看他,怕打擾到他又害怕他會離開,想拴住他又害怕把他給弄疼,害怕他卻又舍不得逃跑,總是用一雙晶亮晶亮的眼睛楚楚可憐地凝視着他的姑娘。

這個純得像是白紙一樣的姑娘,他見證着她一路的成長,看着她一點點從笨拙樸素邁向成熟精致,漸漸變得自信大方。

總覺得她生命的那張大紙上,留下了很多屬于自己的色彩。

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他産生了那種“舍不得”和“留戀”的感覺。

她和朱文的不同,在于自己和朱文初遇之時就已是勢均力敵,甚至她還要比自己高明一着,自己所有的情緒都被朱文牽引着,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該往何處去。可是沈葉卻是不同,初遇之時她真的是什麽也不懂,說什麽她很輕易地就相信了,有時候任遠真是覺得她單純到讓他擔心,甚至對她動歪腦筋的時候都有那麽一點兒負罪感。

可就是這樣的她,卻對他那麽信任,那麽依賴,那麽舍不得離開。

這樣的她,真的讓他沒法不愛憐和疼惜,只想好好守護。

“我舍不得沈葉……”他在心裏默默地想,情緒開始有了波動,“是的,她便是我的歸屬,是我的約束,是我即使流浪千裏卻仍會回來的地方,是我放心不下的牽挂。我追求的終極目的是自由,而她……便是我的追求得以成立的基礎!”

這個念頭剛剛在他的腦海中完整地呈現出來,眼前忽然就明亮得刺眼,使得任遠猛地驚醒過來,這才發現眼前正站着蘭依,而她的臉上正挂着一個微笑。

“謝謝你解決了我一直以來的困惑。”她說着,牽過了任遠的手,将風笛交到了他的手中,“在風谷生活的這麽些年我一直在想,明明我也是無拘無束過得輕松,可為何每天心裏總覺得似是存在着個缺口,卻怎麽也填不上。

“我問過巫師,他說不久後來到這裏的那個小夥子能夠解答我的疑問,但我卻不相信。因為,之前來的幾個探險者都在我的迷魂陣裏失掉了方向,甚至在這迷失之中走向了死亡。我感到越來越失望,直到你來的時候也是一樣。

“但我真沒想到,你居然真的将它破了,而且給的答案也這樣符合我的心意……也許你是對的,有對比才能體會到自由的可貴。

“可以的話,我能跟随你嗎?也許有你的帶領,有朝一日我也能找到屬于自己的約束。”

她說了這麽多,任遠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之前他一直在梳理着自己的心事,怎麽也沒想到這居然是蘭依對他設下的考驗。

他捂着心口,只覺得心砰砰跳得厲害——這也未免太險了吧!

但最終他的思緒終于是回轉過來,于是将風笛放進口袋,擡起頭來對着蘭依一笑道:“好啊。”

不過很快他又發現自己漏掉了一個問題,于是轉向蘭依問道:“沈葉呢?”

蘭依并沒有立即作答,只是把好看的頭發纏在指尖玩弄着,過了一會兒才慢悠悠地說道:“在這個精靈寄居的島嶼上,每個人都要直面自己的內心并且戰勝自己的心魔才能繼續走下去。她是鑰匙,如果找不到自己堅守的東西,那便沒有了在這個世界上繼續存在下去的意義。”

任遠聽得只覺背後有些發寒,卻又沒有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于是盡管着急也只能在心裏默默祝沈葉好運,祈禱着她能順利突破難關,平安歸來了。

再說沈葉,上回突然被蘭依趕跑之後,她便像是經歷了瞬間移動一樣,等到她完全清醒過來之後,才發現自己正置身于一個密林之中,藹藹的霧氣在樹木之間萦繞着,就像是永遠也醒不來的清晨一般。

她跪在地上,把拳頭狠狠攥緊,感受着沙礫漸漸把表皮磨破的刺痛感,只覺得心裏有憤怒的火焰在燃燒。

為什麽?

為什麽,自己總是被丢下被疏離的那一個?

她曾把羅弋看成是她的領路人,看成是她的好朋友,于是幾乎是把她的一切都牢牢挂在心頭,她不見了自己會擔心,她難過了自己也會跟着煩悶,可是她呢……總感覺,她和自己之間有着那麽一段永遠也不會縮短的距離——自己永遠也不會知道,永遠也猜不到羅弋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總感覺羅弋對于自己,更多的是偏向一種保護和疼愛,可是陪在羅弋身邊的那個人,永遠也不會是自己。

她們的關系,從來也沒有平等過。

任遠也是。

任遠給她的感覺,也是一樣的。

那種感覺,就像是成熟的大哥哥大姐姐撫摸着自己的腦袋,一臉疼愛寵溺的微笑:“為什麽要急着長大呢?我就喜歡這樣單純的你啊。”

可是……

可是……

我不想做只能被人照顧的小孩兒。

我也想像你們一樣,去拼搏,去冒險,去成為一個獨立的人。

我不想,在沒了你們之後,便什麽也不是了。

我……也希望有那麽一天,能成為你們的夥伴啊!

想到這裏,她忽然就感覺到鼻子有些發酸,于是跌跌撞撞地站起了身子來,卻在不經意間向上一瞥,立時猛然吃了一驚。

只見一個滿頭銀發穿着一身白色衣裙的女孩兒,此時正持着一枚鏡子在她的眼前漂浮着,長長的飄帶從臂彎處垂挂下來,軟趴趴地落在了地面。

“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鑰匙裏面。”她開口了,聲音就像是從地球的彼端傳來一般渺遠,“可是看起來,鑰匙還沒有完全覺醒……那麽,不如讓她進入這鏡中的世界,早些找到屬于自己的力量吧。”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始終面無表情,而這些話聽着也是奇奇怪怪的,沈葉正欲開口詢問,卻忽地見了那鏡面大亮,緊接着有強勁的風從裏面溢出,宛若無數從泥淖中伸出的手,直直向着她撲來便一把死死拽住,可憐沈葉完全沒有掙紮的機會,便在一瞬之間被拉進了鏡中。

☆、第⑨?章

女孩兒依舊面無表情地凝視着那面鏡子,又抱着它走到一處浮着星星點點光亮的湖沼處停下,把它靠着旁邊的一棵大樹放好,便蹲下身挽起了袖子,就着湖水開始洗起臉來。

不知不覺中已是進入了冥界的深處了,這一路過關斬将過來,才發覺太上老君和何仙姑傳授的招式是真的有用,要是擱在以往許越只怕走不到幾步就已是被冥界的兇惡生物給吞噬殆盡了,而羅弋也怕是會顧此失彼,然而此番的探路兩人竟配合得天-衣無縫,相當輕松地就殺到了閻羅殿的跟前了。

“鬼門關、黃泉路、忘川河、奈何橋還有望鄉臺……”羅弋望着閻羅殿上方那塊巨大的匾額出神,嘴裏卻喃喃地念着些與之完全無關的詞語,“那時候,我就是在忘川河處選擇了走向返生之路的。那時候的我,不想忘卻前世的記憶,因為還有好多心結沒能來得及解開。那時的我,沒有最愛的人,只有最恨的人。如果就這樣忘記了前世的一切,我只覺得,會很不甘。而如果不願遺忘,就必須要跳入忘川河中,受盡折磨等待千年,才能帶着清晰的前世記憶再度投胎。

“而這樣的做法,對我來說沒有意義。

“千年之後,我的仇人怕已是經歷了無數的轉世,也許都忘了我們之間的糾葛,那麽我的複仇,便沒有意義了。

“看着那血黃色河水中那一雙雙布滿着血絲的眼睛,那忍饑挨餓望眼欲穿的一張張枯槁的面孔,我只感到更不情願成為它們之中的一員了。

“再說,它們好歹是為了心愛的人而淪落為此番模樣,可我呢?我又沒有深愛着的人,複仇的話自然是越快越好,若要讓我用這種模樣等待千年,我自是十分不願意的。

“話說回來,那時我以為人世間沒有公道,那麽來到冥界總該能有個清算,可沒成想才剛來到這裏就要讓你忘掉過去的一切迅速投胎,這實在是讓我無法接受。

“我真的很不甘心,活着的時候我無法選擇自己想要走的路,難道連死後也不可以嗎?

“于是我摔碎了孟婆給的碗,一路狂奔着離開了忘川河,開始在冥界橫沖直撞,只想着離開,不管去哪裏也好,絕不能停下腳步。

“于是路漸漸地偏了,我開始遇見以前從未見過的惡鬼妖魔,而冥界深處的兇險神秘,開始像一幅巨大的畫卷一般在我的眼前慢慢展開。

“後來我才知道,黃泉路是走的人最多的一條路,也是直奔目的的一條路,這就好像活着的時候,總有一條路是大家最樂意走的一樣。在人間,也會有人不走尋常路,生活在普通人看不見的地方,過着普通人想象不到的生活,而那些普通人對于他們的想象,便謂之為‘傳說’。

“而死後也是一樣,黃泉路便是大多數人會選擇的那一條路,他們像是生前一般急急忙忙地趕着路,風風火火地投着胎,再度進入人界的循環,維持着人類社會的穩定運轉。

“可其實冥界是很大的,所以才容得下那麽多形形色-色的鬼魂和兇惡殘暴的怪物,只不過普通的鬼魂不會往那些地方去就是了。

“畢竟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稍不留神就可能被吞噬咬碎,再沒有投胎的可能,而那些急着投胎的凡人,斷然是不會冒這個險的。

“而當時的我自然是沒有這個顧慮,只想着要麽複仇要麽消失,能否投胎對我來說并沒有什麽所謂,于是我就這樣懷着滿腔的怨恨和憤怒在冥界的陌生領域厮殺搏鬥,也許是怨氣太大,我非但沒被吞噬還掌握了不少戰鬥技巧,以至闖到閻羅殿的時候我也算是有了功夫傍身,且是一臉的殺氣騰騰,幾乎認不出原來的形貌了。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閻羅王告訴我,想要達成願望還有‘返生之路’可以選擇,只不過那是要湊夠人數而且滿足合适的條件才能開啓的,不然怕是會影響人界的輪回安定。他還告訴我,走上這條路有失敗的可能,而一旦失敗的話,便會灰飛煙滅,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成為徹底的虛無,希望我能好好考慮考慮。

“可是那時,我不假思索地回答,我要去。

“畢竟,那時候的我了無牽挂,往何處去都無所謂,這條道路幾乎能滿足我所有的心願,只不過時間點上并不那麽令人滿意罷了。”

說了這樣好些話,羅弋頓了頓,又嘆了口氣補充道:“到現在冥界的地形可能有所改變,因為喬寒的影響有些地方産生了交錯,而今天為探路再度走了一遍當年的路線,實在是讓我感慨萬千啊。”

而對于許越來說,這樣的感慨自然是不存在的,反倒是心有餘悸的情緒比較多一些:“你還真是勇敢,我只怕是再也不想來第二遍了

第 43 章 逆星出現

“姐姐!”紫風驚恐擔憂的聲音在心底突地響起,傾城瞳孔一縮,連忙在頭頂召喚出一堵木牆,又迅速在體表形成一護罡氣,體內鬥氣已不足以施展九玄金鐘!

紅色巨錐帶着無可匹敵的勁氣瞬間砸到!

“轟!”

一聲驚天巨響,紅色巨錐狠狠擊在木牆上,‘砰’的一聲悶響,整堵木牆化作一堆木屑漫天飛舞!然而紅色巨錐繼續帶着浩蕩的勁氣沖擊而來!

傾城體外的護體罡氣才剛接觸到紅色巨錐的勁氣時竟出現一條條裂縫!

一聲脆響,護體罡氣破裂的聲音,浩蕩無比的勁氣刮在臉上,白袍獵獵作響,一股磅礡浩蕩死亡氣息迎面撲來!

感覺身體像是僵硬了般,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紅色巨錐在眼前慢慢放大!

忽然一道淩厲霸道的勁氣自傾城手上彈出,對着紅色巨錐撞去!

“轟!”

一聲震天巨響似山崩地裂!

紅色巨錐撞上那股淩厲的勁氣瞬間被反彈了開來,在空中爆破,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漫天紅芒飛揚,而後漸漸消散。

陸赫臉色一白,一口鮮血從口中噴灑而出!渾濁的雙眼中是深深的驚恐,自己那一招蘊涵了多大的力量,他心中自是清楚,沒想到卻被一招反震回來,自己也受了內傷。

傾城驚愕的發現将紅色巨錐反彈回去并且打散的,竟然是一塊石頭!而且是一塊小小石頭!

“一只腳都快踏進棺材的老不死,竟敢不将本尊放在眼裏?”

輕蔑不屑,冷傲狂妄的話語在天際緩緩飄蕩,此刻在傾城耳中,是那麽的熟悉,那麽的悅耳動聽……

一道紅影從天而降!

俊美的臉龐如精雕細刻的美玉,眉目劍星,深邃的眸子含着邪魅的笑意,似會勾人魂魄般,望一眼便是要将人深深的吸了進去,薄而柔的雙唇緊抿着,如瀑的青絲散至腳踝。

火紅妖冶的長袍将他修長的身材勾勒得完美至極,肆意狂妄,桀骜不羁,同時,一股上位者的無形氣壓釋放而出,睥睨天下!

是他!魔君逆星!

傾城注意到此時的逆星看起來有些黯淡虛幻。

陸赫一怔,面色難看之極,厲聲喝道:“來者是誰?”

“你不是要挫挫本尊的銳氣麽?”逆星有些虛幻的身體向前輕輕踏出一步,不屑嘲諷的聲音再度響起,看似平淡的話語卻鋒芒暗湧,夾雜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強者氣息。

陸赫的身體情不自禁一抖,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老夫不管你是誰,你此刻不過是個靈魂體而已!想殺老夫還差了些!”顯然陸赫也注意到了逆星有些虛幻黯淡的身體,原本畏懼驚恐的神以慢慢淡去,重新又找回了一絲自信。雖然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紅衣男人氣勢很可怕,可惜只是個靈魂體。

就算實體的力量再強,靈魂體也只能發揮出三分之一,并且有一定的時間限制。

“哦?是嗎?”妖媚的下巴微擡,微勾唇角,露出邪魅的笑容,紅袍舞動,一道勁氣劃破長空,宛如死神的鐮刀!

逆星唇邊的笑容讓陸赫覺得心慌,哽在喉嚨的尖叫還來不及發出,眼中的光華便漸漸淡去,直至消失!看着陸赫的身體‘砰’的一聲毫無預兆的摔在地上,傾城的嘴中都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

天哪!一招!

僅僅一招就殺死了一名六星魔導士!

逆星走到傾城身旁,伸手揉揉她華美如瀑的青絲,聲音竟是罕見的溫柔,“以後的路途恐怕我無法再幫到你,記住一切只能靠你自己!要想盡快提升實力就要不停的找對手進行生死對決,實力的提升,功法技能的提高,是在每一次的戰鬥中領悟中而出的!自己小心!”

傾城微微一怔,點頭。

她當然明白這一點,上次和南宮傲天戰鬥時,生死間她領悟出了九玄金鐘,實力也提升了一星。

生死戰鬥的好處不言而喻,但也危險重重,若是一個不慎丢了性命,什麽都是空談。

“我的時間不多了!自己小心!”逆星看了眼林中還在進行激烈戰鬥的衆人,紅色身影在空氣中漸漸淡化成一片虛無。

望着那消失的身影,傾城重重松了一口氣,才發覺額上身上早已被冷汗浸透,雖然在危險關頭逆星莫名其妙的出來救了自己一命,但是若被他發現異寶此刻就在自己在丹田中,又将會是一番怎樣的局面?

這次逆星的靈魂體只能算是微乎其微的一絲靈識,這絲靈識還是藏在他送的百納海戒中,原本是一路監視她的,不過這只是傾城的想法。

哎……既然出來替我解決了陸赫,為什麽不把剩下的人都解決了呢?傾城悲嘆一聲,現在她還是跑不了啊!

第 41 章 今朝有酒今朝醉(一)

今朝有酒今朝醉(一)

北冥韻推着相榆進入房間, 喜上眉梢,“這是我找北冥繡工最好的十個繡娘花了一個月織的衣服,快進去試試。”

說完便将衣服塞入相榆懷裏, 把所有人都喊了出去,直到房門關上, 相榆才漸漸回過神。

在沒有穿書之前,和家裏人的關系疏遠,除了那位之外, 相榆也沒有什麽特別要好的朋友, 生日一般都是一個人過的。

只是,她的手拂過衣服上起伏的花紋, 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笑了。

屋外,

“不過, 這事你們沒有和商, 咳, 她小師叔說嗎?”

苗淼的話引起千帆浪,引得蹲在地上的君城莞擡起腦袋, 苦惱道, “前提是我們敢去叫人家啊, 她那位小師叔我們可不敢驚動。”

北冥韻、宋溫和沈栀雪都認真誠懇地點了點頭。

君城莞眼睛轉了轉,心頭有了想法, “不如……”

“不如苗大小姐給我們打個頭。”

苗淼猶豫了一剎,迅速壓下內心的慌張, 面上鎮靜道, “去就去!我又, 我又不是怕他。”

瞧見苗淼僵硬的走路動作,君城莞在背後吊兒郎當地來了句, “苗大小姐,你順拐了!”話語藏不住的看好戲。

苗淼一步三回頭,“那個,我絕對不是不想喊他,只是,他的房間是哪個?”

北冥韻失笑道,“要不,還是算了吧。”

商竹藥昨晚處理玉聆仙子和陳英的事一直到深夜才回來。

他不是個嗜睡的人,可今日卻一覺睡到了天黑。

耳畔幽幽傳來他師兄的聲音,“阿堯,你終于醒了。”

少年回答的聲音還帶着剛睡醒的幾分啞,“怎麽了嗎?”

掌門心道,好家夥,果然是人在外面,仗着自己手臂伸不到那麽長,如今稱呼自己連師兄二字都免掉了。

“我聽那個懲戒長老說,你在江南啊。”

商竹藥最後确實是把人交給懲戒長老去解決的,掌門知道這個消息也不至于讓商竹藥意外。畢竟他這個師兄最擅長的就是交際了。

商竹藥言簡意赅的回了個嗯。

另一旁的掌門這才露出狐貍尾巴,“這不就巧了嘛,今日是阿榆的生辰,你替我跟她道一句生辰快樂。”

她的生辰?

他确實聽苗淼和宋溫低聲讨論什麽生辰,只是他不知道竟那位小師侄的生辰。

“師兄何不自己去?”

這話可戳到掌門心坎上了,他捋着胡子,痛心疾首,“這是我自己說不說的問題嗎!我這是要提醒你作為師叔別忘記和你的小師侄道一句生辰快樂啊——”

少年随手紮了個高馬尾,慢條斯理道,“等遇到你那個小徒弟再說吧。”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小師叔你在嗎?”

少女的聲音清晰地傳進商竹藥的耳朵裏,同樣的另一邊的掌門自然也是聽見的,意味聲長道,“你們小年輕呀,有自己的想法,那我就不打擾你們咯!”

商竹藥推開門,看到少女的那刻也是格外少見的動作遲緩了一秒。

少女內衫穿的是北冥韻給的竹青刺繡妝花裙,外面披了件柳綠織金鑲毛鬥篷,她從帽子裏探出腦袋,明媚的雙眸帶着盈盈笑意,看向商竹藥。

“小師叔,今日是我的生辰。”她鬓邊的發絲被吹拂而起,少女冷得又把腦袋縮回了帽子裏,露了雙好看的眼睛期待地看向商竹藥。

少年從沒遇上過這樣的事情,他不怎麽過生辰,也沒陪旁人過生辰過,他抿了抿唇,不知為何在這目光的注視下,有點不自在,“嗯,知道了。”

相榆也是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才過來的,擔心遭到商竹藥的拒絕,問話也是小心翼翼,“小師叔今晚有事嗎?我想邀請小師叔去參加我的壽宴。”

相榆白日還在躊躇這任務該如何完成,也是方才想到今晚的壽宴是個絕佳的機會去完成任務。

不同于原著,男女主同進同出,相處機會頗多。

相榆錯過了今晚,以後很難再湊齊男女主相處的機會。

不過,相榆一想起自己的任務,再看了自己清風明月的小師叔心裏莫名一慌,要是被發現,相榆就死定了。

她這睚眦必報的小師叔一旦發現是她動的手腳,相榆已經可以看得到自己的下場了。

相榆覺得自己還真是有苦說不出,這狗系統發布的任務全都是原著的劇情,而如t今這劇情早就歪七扭八,原本的劇情再生搬硬套上去,可以窺見其難度系數之高。

而且相榆有過一瞬間猶豫,但想到回家的誘惑。

相榆咬定心思,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小師叔,意下如何?”

相榆斟酌着話語的同時,大腦裏瘋狂轉動思考着萬一人不願意去時的自己應對的理由,沒想,等到了一句“走吧”。

相榆壓抑住內心的波濤洶湧,但話語中還是沒藏住喜悅,歡快道,“好!那我們現在就去酒樓吧,她們應該已經到了。”

商竹藥拿了件鬥篷和相榆走出了房門。

而酒樓裏的幾人此刻也在猜測着相榆那邊的情況。

北冥韻:“你們覺得阿榆那邊應該沒問題吧。”

苗淼:“北冥咱得把話問明白,你說的是阿榆活着回來沒問題還是能請來她小師叔沒問題。”

沈栀雪撐着個腦袋,敲着筷子,“好餓啊——什麽時候可以開飯啊。”

一旁的君城莞也不多相承讓,“我已經喝了三壺茶水了。”

說完,瞄了眼讀書的宋溫,無奈地嘆了口氣,“不是吧,都這種時候你還讀的進去書,宋溫我是真的牆都不服就服你。”

“诶,你就一點兒也不好奇相榆能不能把她那位不食人間煙火的小師叔請來嗎?”

說實話,君城莞打心底覺得商竹藥應當不會來,但發生在這位戀愛腦小師妹身上離奇的事太多,竟然冥冥之中又給君城莞一種如果她都不行應當沒人請的動商竹藥的錯覺。

“阿榆很聰明的,不用擔心。”宋溫擡起腦袋只說了一句話,立刻就被耳朵尖的苗淼捕捉到了,“要不,我們來賭一下吧。”

君城莞眼睛頓時亮了,抱着樂子人的心态,“苗大小姐想要怎麽賭?”

沈栀雪和北冥韻也擡眸看向苗淼,少女揚起紅唇,自信大方道,“賭相榆是和她小師叔前後進來還是并肩進來。”

聽完,君城莞立馬毫無留情地大笑一聲,“哈,我賭商竹藥他根本不會來!”

苗淼幽幽來了句:“下注吧,小君。”

君城莞笑容一僵,莫名扭頭看向苗淼,扭捏道,“這個稱呼是不是顯得我倆有些暧昧了。”

苗淼差點就要拿着筷子敲君城莞腦門了,明眼人都聽得出來自己是在嘲諷他,偏生這位的關注點與正常人都不在一個頻道上。

沈栀雪默默把自己的鋼镚兒放在并肩而來的地方。

宋溫頭也不擡地随意一扔,北冥韻細細思考後方才下了注。

君城莞翹着二郎腿,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挑釁地看向苗淼的方向,唇角微微翹起,“你呀,輸定了。”

苗淼這種爆脾氣确實看不得君城莞這副小人得志的模樣,皮笑肉不笑的,“賭這種小錢多沒有意思,要賭不如賭點大的。”

君城莞也不誠惶多讓,“你想賭什麽說來聽聽。”

只見苗淼的指尖落在了君城莞身上,“賭你。”

北冥韻:……

沈栀雪:!!!

沈栀雪一改方才倦容,八卦的眼神看向兩人,北冥韻卻是對兩個幼稚鬼的無奈,看向認真低頭看書的宋溫差點都要來一句,你怎麽也不管管倆人。

“賭你的皇位。”

苗淼這話擲地有聲,立即激起千層浪,此處無聲卻勝似有掌聲。

北冥韻看着苗淼的聲音,無奈扶額,“到底是我瘋了還是他們瘋了。”

作為當事人的君城莞倒是嚣張地對上苗淼的眸,自信道,“賭呗!作為禮尚往來,苗大小姐打算堵點什麽?”

苗淼手指一點:“我讓我弟給你洗一年腳。”

君城莞點點頭:“成交。”

遠在苗家的苗昊把手伸進洗腳水裏,水溫尚可,遠遠就聽到母親粗犷的一句,“昊昊洗腳水——”

“來了!”

端着盆子的苗昊毫無征兆的突然打了兩個噴嚏。

可憐他還不知道他親愛的姐姐已經把他一年的洗腳權給賭出去了。

“她們知道小師叔你會來一定很開心的。”

相榆談話間,撥開了門簾,可奇怪的是,房間裏的人皆将目光緊緊地放在了自己和商竹藥的身上,“怎麽了嗎?”相榆朝衆人眨了眨眼,疑惑的問道。

相榆覺得屋內的氣氛好像有些不一樣,特別是君城莞和苗淼的臉黑沉的跟挖了一個月的煤炭似的。

倒是沈栀雪看着就格外開心,相榆思索可能是自己來得晚,還沒吃飯的緣故,于是落座後,趕忙把菜給點好。

醉仙樓的東西是一等一的好吃,但是相榆可沒有忘記今天自己要做的頭等大事。

她手中已經拿到了宋溫給的春風度,中途的時候,她會特意借酒水不夠為緣由,然後在拿回來的酒中下藥。

計劃進行的很順利,相榆從小二那邊拿到了酒水,因為相榆酒量不好的緣故,所以今天點的是酒樓裏的桃花釀,酒的度數不高,味道偏甜,然而,拿到酒後相榆才發現原來難的是怎麽單獨給沈栀雪和商竹藥下春風度。

她思考了一會兒,腦海裏有了主意。

她将春風度倒入桃花釀中後走回了包下的房間內。

“江南陳府一案,倘若不是大家齊心協力也無法得出答案,特別是沈姑娘和小師叔,我想敬你們一杯。”

兩人的酒杯皆是不同程度的喝了幾口,這難不倒相榆,她熱情地拿過酒杯給兩位的酒杯雙雙滿上,“來,幹了!”

沈栀雪不疑有他直接一口氣幹完了,而少年接過酒杯後摩挲了一下酒杯的外壁,也喝了幾口。

見男女主都喝下了酒,相榆心裏松了一口氣,将新拿來的桃花釀放在手容易碰到的地方,當見苗淼打算到的時候,手肘一碰,滿壺的桃花釀灑在了地上,一滴不剩。

“不好意思,我再去拿一壺好了。”相榆嘴上說着抱歉,心裏已經提前開始樂開花了。

正當她拿起地上的酒壺打算離去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句清冽的帶着幾分醉意的,“慢着,我同你一起去。”

這聲音,是商竹藥。

相榆打算拒絕,畢竟她也不知道這藥什麽時候發作,可惜,還沒等她開口,商竹藥已經起身朝她走來。

少年的身姿颀長走到相榆面前,影子就籠罩了大半個相榆,“走吧。”

相榆心中一慌,也許是做錯壞事的心虛,并沒有多言就跟了上去。

兩人肩并肩穿過回廊,也許是因為不說話,亦或者是這氣氛太過安靜,相榆能聽見自己一下又一下,十分慌張的心跳聲。

“蘇榆。”

相榆被喊了太久的阿榆,一時也沒有很快的反應上來這是在叫自己,“嗯?”

長廊不遠處就是熱鬧的人群,喧嘩聲漸漸,但此刻卻只聽見風鳴,那雙相榆第一次見面就很喜歡的茶綠色的眸子微垂,相榆這才發現今日少年出門穿的鬥篷和自己是一個顏色的。

長風卷過少年發間的發帶,那張如玉的漂亮容顏被月光眷顧,少年從腰間取下清心鈴,這枚晶瑩剔透的鈴铛并不會發出聲音,此刻它就安安靜靜地被拎在少年指尖。

“祝你生辰快樂。”少年咬字輕且緩。

這一刻風也安靜了,靜到相榆只聽得見自己的,不加遮掩的,心跳聲。

第 31 章 師父的承諾

進了闵煌城,與外面并無兩樣,當然,這裏還是人界嘛。今天剛好是十三,明晚子時便是妖界入口打開之時,所以他們要先在這城裏住下,每月這時候來闵煌的人特別多,而且都是有一定門道和本事的,所以這裏的客棧特別緊缺。幾乎滿滿一城都是客棧和酒家,稍有一些賣小吃和特産的。雖然這樣,未兮他們住店的時候房間還是不夠了。

“連老板,您都是我們這兒的老顧客了,小的怎麽敢怠慢呢,我們這兒總共只有三間上房了,你看你們三位就哪兩位屈就一下吧。”胖掌櫃一臉谄媚。

未兮有些不耐地說道:“沒有上房,那下房中房總有吧。”“這位公子您說笑了,我們這兒接待的都是像連老板這樣的貴客,當然全是上房了。”未兮嘴角抽了抽,感情這上房下房的根本就只有一種模式啊。

“既然如此我便與洛兒一間吧。”煜黎淡淡說道。未兮在聽到這樣的話之後不知為什麽竟然有些心跳加速,按理說她早已經不怕上仙了,為何還會如此緊張,而這緊張中竟然還帶着一點、喜悅?

未兮使勁搖了搖頭,将這股讓人無措的喜悅強忍壓下,心裏又泛起了莫名的傷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陸離島回來之後她就覺得自己變得很奇怪。

胖掌櫃連忙取出牌子遞給煜黎“多謝這位公子,就委屈你們了。”幻連狀似無意地瞟了胖掌櫃的一眼,胖掌櫃竟覺得全身籠罩在一股寒意殺氣之中,驚得他明明冷得牙齒打顫額頭卻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水,心裏念念道“誰又惹到這魔頭了。”

“師尊,你看,那是什麽?”未兮指着剛從窗外飛過的一道黑影問道。正在看書的煜黎擡起頭淡淡地掃了一眼,“那是小靈鬼,是那些散魂修煉而成的,沒有實體也不屬于任何一界,只能一直在三界之外游蕩。”未兮第一次聽到還有不在三界之外的東西“沒人管他們不會出事麽?”煜黎淺淺笑了笑,心裏對這個徒弟擁有如此強烈的三界安危責任感很是滿意。

“他們膽子很小,從不害人。”未兮了然地點了點頭不知為何對這小靈鬼升起了一種憐憫之心,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曾那樣漫無目的地漂浮在黑暗中,就如同這些小靈鬼一樣,她突然覺得自己應該是個善良的妖怪吧。想了一會兒她又慢慢走過來坐到煜黎身邊,“那個,師尊,已經很晚了。”煜黎這次連頭都沒擡“嗯,洛兒先去睡覺吧。”

未兮此時心裏異常糾結,說師父只有一張床我們一起睡吧,肯定不行,雖然都是男子而且之前自己和幻連也曾同榻而眠,但和師父之間總覺得有什麽怪怪的,努力甩開這種怪怪的感覺,未兮低着頭說了一句“那師尊也早點休息。”就逃似的踢了鞋子鑽進被窩裏用被子将頭捂住睡去了,連外衣也沒脫。

煜黎輕輕搖了搖頭,手一揮将她踢掉的鞋子整齊地擺放在床邊,就繼續看他的書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床上突然傳來未兮急切的聲音,好像是夢魇了,煜黎走過去,只聽到她帶着哭聲喊着“我不是妖怪,我只是想和你玩……”煜黎頓住的腳步,那種莫名的刺痛感又開始席卷他的每根神經,這樣的感覺陌生又熟悉,好像每次靠近她,每次想起她總會有這樣的感覺,一種內疚的悔恨的,仿佛不應該屬于他的情感偏偏又真實地能感受那種痛苦。

撫住額頭煜黎坐到床上,正要去探未兮的情況,不料未兮卻突然驚坐起,剛好與煜黎撞上,摸着被撞痛的頭未兮這才看見自家仙人師父正坐在床邊看着自己,又想起那個一直在做的夢,這次她終于看清了,那個很像自己的小男孩是師父,殺掉小蛇妖的是她的仙人師父,她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有些慌張地看了一眼煜黎,又突然忍不住撲到他懷裏大哭起來“師尊,如果有一天我變成妖了你會殺掉我嗎?”煜黎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怔住了,像往常一樣摸着未兮的頭說道“胡說,你怎麽會變成妖呢。”

未兮不甘心地繼續說道“萬一呢,我是說萬一呢,不是有一種蝙蝠妖,咬了人人就會變成妖嗎。”煜黎對他這小徒弟有些無可奈何,有時候真的不懂她小腦袋裏天天在想什麽“不管你變成什麽,你都是我唯一的徒兒。”未兮覺得她聽到了這世界上最動人的話,真的,比任何承諾都令人安心。

她不好意思地從煜黎懷裏擡起頭來,淚眼婆娑地看着煜黎,伸出手來拉住煜黎的,“那我們打勾勾。”說完将煜黎的小指與她的勾在一起,又用拇指摁在一起開心地說道“打完勾勾就不能反悔了,如果誰反悔了誰就……”想了好久未兮都沒能想出來會怎樣,她想就算是他反悔了她也無法去責怪他吧。

煜黎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都這麽大了還哭鼻子,看來确實是為師将你慣得太過了。”未兮吐了吐舌頭蒙着被子又繼續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未兮起來就沒看見煜黎,想起昨晚的事,未兮狠狠地敲了幾下自己的頭,太丢臉了,自己什麽時候這麽小女兒心态了,她可是活了好幾百年的有節操的妖啊,一個幾百歲的大老爺們居然撲在自己的師父懷裏哭,天啊,她到底是做了什麽啊。

不過想到仙人說的話她又覺得好像什麽都值了,至少流點眼淚賣個萌性命就有保障了,反正在仙人眼裏她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娃娃而已,想到這裏她又将剛剛的郁悶一掃而空了。

葫蘆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