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檢查

檢查

方疏明坐得端莊極了,就像是韓劇裏拷問兒媳的惡婆婆:“是嗎,那你給我看看究竟長得怎麽樣了。我要是滿意,就勉強原諒你跟着我的事情。”

他可不相信周月尋出現在公園裏是偶然路過,怕是一下班就往那邊竄了。

周月尋也擺足了架勢,溫順地坐着,盡力配合方疏明的表演:“已經長出了苗了,很快我就可以把它交給你了。”

“有多快?”方疏明可不會放過這個磋磨他的好機會。

周月尋抓耳撓腮,最後給定一個期限:“一周之內,我絕對把它漂漂亮亮的交給你!”

方疏明颔首,心中卻嘲笑着面前的人。

該說不說,有的人上頭的時候是真傻,枯枝都分不出來了,撒謊也不打個草稿。

*

周月尋如約在一周之內把花端了回來。

方疏明看着在陽臺上長得綠意盎然的月季陷入沉思。

雖然沒有開花,但是他也一眼就認了出來,這絕對不是當初周月尋拿走的那一盆。

花盆是一樣的,裏面的東西卻改頭換面了。

方疏明:“……”

“你确定這是我之前養的那個嗎?”

周月尋背對着他,心虛地點點頭:“是啊,我可是費了好大功夫才找、不是,養活的。”

方疏明撐着腰,看了一會,開口:“那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養的是菊花?”

這句話如晴天霹靂,讓周月尋一下子沒了動靜。

他僵硬地回頭,嘴裏還塞着剛剛在廚房偷吃的糖醋裏脊:“……是嗎……?”

方疏明歪了下頭,無辜地說:“是啊。”

周月尋好半天才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舔舔嘴唇:“疏明,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

方疏明微微擡頭,說:“那你解釋。”

“我……本來都請了人教我的,然後我也嚴格按照別人給的方法養,但是沒過幾天它就爛掉了,別說根了,連棍子都沒了……”

周月尋又縮了起來,就差原地怼手指了。他躲避着方疏明的視線,眼神飄忽,非常心虛。

方疏明抱起從紀知樂那裏接回來的小貓,輕輕梳理着小貓背上的毛,半晌,輕輕笑了一下。

這聲笑在周月尋耳朵裏無異于福音,他聽到的瞬間,心就放了下來,眼神亮亮地看着方疏明。

“不怪你,你拿去的時候它就死了,只是你當時沒聽我說完,就跑掉了。”

周月尋:“……”

原來還是怪自己急急國王。

見周月尋失落,方疏明摸了下他的頭:“好了,謝謝你的花,這盆也挺好的。”

“真的?”

“嗯,開花了一定很漂亮。”

周月尋臉上是肉眼可見的喜色,鉛灰色的眼睛像是被雨水沖刷過一樣,清澈透亮。

難以想象這樣的眼神,怎麽會出現在這樣一個人身上,常年生活在複雜難測的大家庭中,一舉一動都有人解讀着。

如果他母親還在的話,他一定比現在要單純些,有大人在身前保護,也不用活得那麽難,連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都要靠讨別人歡心才能得到。

方疏明把那盆月季照顧得很好,時不時澆點水,還咨詢了專門養花的人,只是有點小插曲。

“你這盆花,看樣子不像月季啊。”視頻對面的老爺子擡了擡老花鏡,認真地端詳着手機屏幕上的東西。

方疏明疑惑:“不是月季嗎?看着……挺像的啊。”

“不是月季。”老爺子斬釘截鐵,說道:“這是盆玫瑰,唉,俗氣俗氣。”

方疏明忍俊不禁:“不俗不俗,都是花,我還挺喜歡的。”

“你們這些小年輕,就喜歡玩些浪漫,哼。”老爺子沒好氣地顯擺着自己的小花園。

“別看我這小,養的都是些嬌氣的東西,你要是真喜歡,你從這弄盆菊花去,看着養養眼!”

方疏明連忙拒絕:“诶這就不用了,我怕給您養死咯。”

老爺子有點惋惜:“也是,你們手底下沒個輕重的,罷了,就這樣,我澆水去。”

老爺子傲氣地挂斷電話。

方疏明看着面前鬧了烏龍的花,笑笑,不愧是你,周月尋,被人騙慘了。

周月尋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原本只是想親力親為,自己挑選一盆最最完美的花,沒想到被花店老板挖了個坑。

方疏明沒有告訴他事情真相,打算看他什麽時候能自己發現。

不過他要是不說的話,以周月尋的性子,怕是一輩子都發現不了。

畢竟周月尋現在除了上班,就是跟貓争争吵吵,兩個不同物種,居然都能對罵起來。

哪裏有時間關心別的。

說到底方疏明還是心軟,要是他以前的性子,肯定會跟周月尋老死不相往來。

但是現在想想,也要給人犯錯的機會不是,畢竟他也沒幹啥傷天害理的事情,也沒劈腿。更何況,這年頭,一個長得好看還不亂來的富家子弟有多難找啊。

不說三生有幸,但是遇到周月尋,對他來說确實算是件幸運的事情。

以他衰了三十多年的情況來看,現在勢必是時來運轉,再不能像之前那樣倒黴了。

方疏明這樣想着,隔開了再次吵起來的一人一貓。

“什麽德行,還跟貓吵架。”

方疏明說着,把周月尋按在沙發上,然後把貓抱起來,安置在牆角的貓爬架上。

小貓不服氣,嘴裏還在罵罵咧咧,一句句聲嘶力竭的貓叫聲,可見對周月尋的意見極大。

“這能怪我嗎?我一進門它就要咬我的襪子,還在我鞋上撒尿,我已經換了三雙拖鞋了!”

“這有什麽。”方疏明滿不在乎地給貓咪梳着貓,說:“你手機都換了三部,拖鞋換勤點怎麽了。”

周月尋:“……”

周月尋瞬間卡殼,一張俊臉漲得通紅:“韓博文又在你這胡說八道。”

“哪有,人家韓助理盼了這麽久,終于當上霸道總裁身邊的萬能特助,我不得滿足他一點小癖好。”

周月尋霎時警惕起來:“什麽癖好?”

“他問我要是晚上需要叫醫生的話一定要通知他,他真的好熱心,不過我為什麽需要晚上叫醫生?”

方疏明雖然有過一段人生,但是對于這方面的東西卻是不太明白,對于那些玩樂的東西,他還算是比較單純。

面對方疏明的注視,周月尋有點不敢看他,腦子裏不知道想了些什麽,耳朵都紅了半邊。

方疏明看着他的表情,猜到不是什麽好事,說:“你想什麽了,怎麽還臉紅?”

“沒,沒什麽,你不用知道。下次韓博文要是再跟你說這些東西,你不用理會他。”

“那怎麽行,我還等着他跟我說你的那些八卦呢——”

“什麽八卦?”

方疏明眼珠子一轉,說:“不告訴你。”

“好好好,等回去我就把他獎金取消了。”周月尋點頭,決定不放過韓博文,給他一個來自上司的教訓。

方疏明聳肩,一心撸貓。

“說起來,你陪我去醫院一趟吧?”

“怎麽了嗎?”周月尋神情有點緊張,問道:“是身體不舒服嗎?”

方疏明想了想,上次只是覺得身體有點不舒服,但是還沒到難受的地步,只是上輩子的陰影太過深刻,自己還是不放心,想着檢查一下也沒什麽。

他讓周月尋放心,說:“沒什麽問題,就是檢查身體,你也一塊去吧,檢查一下也沒什麽。”

周月尋點點頭,但是還是放不下心來。

這段時間他找紀知樂聊過,去年年末那段時間,方疏明的狀态很不對勁,後來雖然緩過來了,但終究還是沒辦法當做不知道,方疏明主動提出來也好,免得有什麽隐患。

*

周月尋帶方疏明去的是私人醫院。

醫院環境舒适靜谧,是非常适合病人待的地方。

方疏明和周月尋一塊做了檢查,讓人放心的是,方疏明身體沒什麽問題,可能是之前沒休息好,加上偶爾熬夜,體內激素分泌有點異常,好好休息調理一下就好。

沒想到一場檢查下來問題最大的是周月尋。

不光是身體上,心理上也有一點。

方疏明聽不懂那些專業術語,但是依稀可見不是很嚴重,只是需要保持情緒穩定。

其實他大概也猜到了,之前周月尋忽然變臉,不太像是正常反應,只是沒想到會涉及到心理問題。

“是小時候的創傷嗎?”

周月尋眨眨眼,有點茫然:“我不知道……我感覺還行。”

方疏明嘆了口氣,莫非這就是傳說中自己生了病,還怪醫生誤診的人?

“沒事,醫生說不是大問題,回去再說。”

周月尋點頭,不知道該怎麽應對現在的情況。

總之方疏明會管的,一切就交給方疏明好了。

要是知道周月尋這麽想,方疏明一定很感動,這個好人可真會給自己找事。

說來說去,這件事情也沒那麽複雜,周月尋雖然看着像個精英,雖然也确實很精英,但是某些方面卻遲鈍地可怕。

他母親離世早,後來父親又沒什麽好臉色對他,唯一愛護他的就是德克,所以從小就沒什麽特別豐富的私人情感。

什麽父愛母愛啊,就更不用說了,從來沒感受過。

他本人不怎麽介意,但是小時候受到的漠視,終究還是留下了痕跡。

他沒有明着說過,但是從一些細節裏也能看出來。

應該是會怕黑的,不然也不會在房間裏安那麽亮的燈,只要人在的地方,基本都不會暗着。

只是沒有那麽怕,沒有怕到沒有燈就睡不了的地步,畢竟他還是個霸總,多少得保留點王霸之氣。

也不喜歡別人離開自己,尤其是自己喜歡的人,沒什麽安全感,所以愛吃醋。

就像上次看都方疏明和明玥有一點接觸,就沒好氣地跑過來算賬,也不喜歡方疏明親近除他以外的任何東西,不然也不會總是跟貓吵架。

他本質上還像個小孩,單純得很,雖然有過成年人的壞心思,但是改得快,也沒什麽架子。

方疏明憐惜地看着正在開車的人。

“怎麽了?”感覺到方疏明的視線,周月尋目不斜視,問道。

“沒什麽,你好好開車,回去我們去找紀知樂玩吧?”

“不去,幹嘛總是找那個小傻子。”

方疏明看向另一邊:“你愛去不去,我不僅要去,我還帶上我的貓。”

周月尋:“……”

“我去。”他咬牙切齒道。

第 51 章 章

第 51 章

時間還不算晚,林絢給餘文州打了一通電話。

但是他又拒絕了,又約在了明天見。

晚上,林絢正在進行一些睡前吸貓的活動,手機響了。

是謝琳。

“喂?”

“林絢,你們找到兇手了嗎?”

“嗯……應該快了吧。”她語氣猶豫。

“對了,你上次是不是問我書房碎玻璃的事?”

“怎麽了?那個有什麽不對的嗎?”

“不是,我上次沒說清楚,花瓶好像是尹昭月打碎的,不小心打碎的,但她很快就跟我說了。”

“哦……”林絢回應着,若有所思。

“你偷偷跟我說,現在誰最有可能是兇手。”

雖然現在嫌疑最大的人是餘文州,但也不能妄下定論,林絢轉移了話題,“你問這個幹什麽,想回家了?在段秋家住不習慣啊?”

“沒有,挺習慣的,他家其實挺好的……”謝琳的聲音越來越小。

“哦,那就是不想回家?”

“哎呀……”

聽她扭捏的聲音,林絢随口調侃道:“你這是什麽反應,你喜歡他啊?”

“你別說了!”

謝琳是個藏不住事的,隔着屏幕都能看出來她被說中了。

林絢算了算,這才幾天啊,謝琳就移情別戀了。

不過她感覺謝琳對姜瑞玉也不像男女之間的喜歡。

“我也沒說名字啊,你真喜歡他啊?”

“就是這幾天相處下來感覺他也不像表面上那麽不靠譜,他人其實也挺好的……”

“你這是朋友之間的吧,對他還有別的感受嗎?”

“就是……”謝琳頓了頓,“總想靠近他,但是真靠近了心跳會很快,不敢跟他對視,看到他跟別的女生說笑會很不舒服,胸口悶悶的,雖然我知道只是朋友……”

林絢越聽越不對勁,她怎麽感覺謝琳說的這些症狀自己身上也有呢。

“你等等,你之前對姜……張強有這種感覺嗎?”

“啊,你怎麽知道我……”

“我眼睛又不瞎。”

“有這麽明顯嗎?但是我之前對張強沒這種感覺,起碼看你倆老待在一起我不會不舒服,也不會心跳加快,更不會老想他。”

“怎麽判斷自己有沒有喜歡的人?除了你剛說的那些。”

“這還用判斷啊,自然而然就知道了,喜歡一個人就是一直抱有期待又不斷酸澀的感覺。”

“酸澀……”謝琳說得很抽象,但林絢竟然理解了。

“怎麽?你有喜歡的人了?”

林絢下意識否認,“我沒有。”

“哦,我想到一個很簡單粗暴的方法。”

“什麽?”

“想象一下自己能不能接受和對方接吻。”

隔着手機,林絢的臉頓時燒起來了,“這這這,這怎麽想象啊……”

“就想象啊,難道你有心盲,想象不出來?”謝琳天真地以為她說的是字面意思。

林絢的腦子開始不受控制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腦子裏的想象已經進行一半了。

她驚覺,趕緊拍自己的臉清醒清醒。

另一邊的謝琳聽到聲音,“你在幹什麽?”

“我,我想象不出來,挂了,我要工作了。”手指要摁上挂斷鍵的時候,林絢想起段秋說自己喜歡謝琳,她将手機重新貼到耳邊,“對了,也許你可以大膽主動一點。真挂了,再見。”

“诶?”謝琳茫然地看着屏幕,主動一點?

躺在床上的林絢企圖将被子蒙在頭上,但因為兩輛貓都躺在床尾,壓住了被子,扯起來格外費勁。

“該減肥了你們!明天開始運動!”

五餅理都沒理她,只有來福朝她“喵”了一聲。

林絢把枕頭圍在頭上。

肯定是謝琳的話誤導了她,她跟姜瑞玉就是朋友嘛。

“對嘛,我們就是朋友啊,對。”

而且他有喜歡的人,想到這裏,林絢控制不住地一陣失落。她想起謝琳說喜歡一個人就是不斷的酸澀。

“不對,不是酸澀,那是因為我把他當朋友,看他沉迷于一段不可能的感情所以才會……失落?”

怎麽都說不通。

她的自言自語招來了來福,小貓走過來,站在床邊探頭看她。

“看什麽,我都說了我不喜歡他。”

“喵~”

“睡覺。”林絢放好枕頭,關上燈,艱難地拉上被子,看着床尾的來福,“尤其是你,從明天開始吃減脂餐。”

躺好,閉上眼睛,也可能是最近睡眠不好才胡思亂想。

有人在靠近她,可林絢怎麽都看不清那人是誰。對方離得越來越近,她忍不住問道:“你是誰啊?”

沒有回應,兩片柔軟貼上她的嘴唇,溫熱的鼻息噴在她的臉頰,感覺很真實。

“想象一下自己能不能接受和對方接吻。”謝琳的聲音突然出現。

林絢趕緊推開身前的人,她終于看清那人的面目了,是姜瑞玉。

“怎麽是你?”

姜瑞玉沒說話,只是困惑她怎麽突然推開了自己。

一個深呼吸,林絢醒了,原來是夢啊。

她翻身,姜瑞玉就躺在她身邊,她還拉着他的手,他的手心一片血肉模糊。

他抱怨似地看着她,手心靠近她,“你怎麽不幫我呼呼了,要不是你我也不會受傷。”

“你怎麽在這?”

姜瑞玉定定地看着她,“我不在這應該在哪?”

兩人都不說話了,沉默的,長久的對視。

“你看我幹什麽?”

“你不也在看我嗎?”

姜瑞玉坐起來,然後欺身靠過來。

“你要幹什麽?”

他沒說話,下一秒将被子蒙在她頭上。林絢感覺自己呼吸不過來了。

“我沒得罪你吧!”

林絢醒了,這次是真醒了。原來是五餅睡在她的胸口上,怪不得呼吸不上來。

小貓殺死主人的概率很低,但絕不是零。

天已經亮了,林絢揉揉太陽穴,還是個夢中夢。

想起第一個夢,她竟然夢到她跟姜瑞玉……

林絢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瞳孔地震。

怎會如此?

一直到她看到姜瑞玉,腦子裏還是會不停閃出那幅畫面。

搞得她都不敢看他了,也不敢跟他說話。

今天還是去餘文州家,下車後,姜瑞玉歪頭看着林絢,“生病了?一直不說話,臉還紅紅的,是不是又發燒了?”

姜瑞玉擡手,剛要碰到她的額頭試溫度,就被林絢躲開了,“什麽臉紅,我沒臉紅!”

“就是很紅啊,難道你化妝了?”

“哈哈,那可能是今天太熱了吧,哈哈哈。”林絢莫名其妙地開始大笑,伸手給自己扇風。

“是嗎?”姜瑞玉擡頭望天,陰天,但是空氣很悶熱。

“對啊,我們快進去吧。”說着林絢就上前敲了餘文州家的門。

“你們來了。”餘文州打開門讓他們進來。

三人坐下來,還是林絢先開了口,“關于你和唐榆,你有沒有別的想說的?”

她說的模棱兩可,餘文州回道:“該說的我昨天都說了。”

“那不該說的呢?比如你和唐榆在一起過。”

林絢原本坐直的身子慢慢傾斜,靠近姜瑞玉,小聲問道:“你怎麽這麽快就說了。”

“出其不意。”

餘文州身體明顯靜止了,“這個……你們怎麽知道的?”

姜瑞玉沒回答他,“你跟唐榆重新在一起是不是別有用途?唐榆應該是個喜新厭舊的人,你怎麽讓她重新喜歡上你的?”

“我……”

“你們分手是因為唐榆出軌吧?”

這是姜瑞玉猜的,尹昭月根本沒說過兩人的分手原因,只說分手的時候鬧得很難看。

“對,她出軌了。”餘文州承認了。

“你怎麽殺的唐榆?”

“我沒殺她!我承認我目的不是那麽純粹,但我也沒想過要殺她啊。”

“沒想過殺她,那就是意外殺了她?”

“我真的沒有殺她!我确實目的不純,也确實和她吵了一架,但她的死跟我沒關系啊……”

唐榆和餘文州在一起沒多久她就出軌了,一開始的分手理由是他變胖了,她不喜歡胖男人。結果當天晚上餘文州就撞到唐榆身邊有了新男人,兩人大吵一架。

自此之後餘文州發現這就是唐榆的愛好,熱衷于給別人戴綠帽子。

他沒有直接拆穿她,他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他開始減肥,鍛煉,捯饬自己。

餘文州跟唐榆說自己一直喜歡她,這麽久了還是只喜歡她一個人,當初她出軌的事,其實他一點都不恨他。

唐榆也是個心大的,加上看到餘文州現在的模樣,兩人迅速舊情複燃。

餘文州成功在唐榆和孟尋在一起的時候插足了他們的感情。

生日會那天,餘文州并不知道唐榆要和孟尋說分手了,他沒想過會這麽快。

她說她生病了,其實餘文州一點都不在乎,但為了演好戲,他去了生日會。

沒想到直接撞上了孟尋,三人吵起來,他出去了,那時餘文州猜到兩人是要分手了。

他可以和唐榆在一起了,他要讓她好好嘗嘗被戴綠帽子的滋味。

孟尋出來了,他趕緊進去,唐榆被打了,臉上兩個鮮明的巴掌印。

餘文州心裏只有一個字——爽!

他上前假裝關心她,“他竟然打你,你們分手了嗎?”

“分了。”

“那我們的關系……”

“我們過一段時間再說吧,我剛跟孟尋分手就和你在一起,不太好。”

餘文州心裏翻江倒海。

什麽?她說不太好?她當時跟他分手的時候當天晚上就和其他男人摟在一起了,她現在說這樣不太好?

餘文州覺得自己所有的心思像一場笑話。

“你什麽意思?你當初跟我分手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你說什麽?”

第 56 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三)

入骨相思知不知(三)

“你覺得你小師叔會喜歡我嗎?”

“你說, 他會喜歡什麽樣的女子?”

相榆頓了晌,搖頭,“我不知道。”

她出聲的瞬間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啞了, 不知為何,相榆此刻有種自己的寶藏終于被人挖掘的感覺。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并沒有想象中該有的開心和喜悅, 而是一種寶物被人盜走觊觎的無力,她算什麽呢?

于商竹藥而言,他漫長的一生之中, 相榆不過是個過客。

他會得道飛升, 擁有無上的仙途,而相榆只是一個魔族的炮灰, 人魔殊途,他會斬殺自己, 也不會愛上自己。

而淩華像是沒發現相榆情緒的低落, 拽了拽她的衣袖, “阿榆我剛才說的你覺得可行嗎?”

“我和他見面次數了了,也不是很熟。”

話音剛落, 淩華眼睛發亮嬌羞地往相榆身後一躲, 不遠處少年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來了多久。

“小師叔好。”相榆不冷不淡的打了個招呼。

而淩華也是趕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而後從相榆身後探出腦袋, “商仙長許久不見,你還記得我嗎?”

相榆在腦海裏不禁想這話若是自己讓商竹藥答, 他會對自己說, 你是何人, 我該認識你嗎?

“許久不見,淩華。”少年像是想了一會兒, 禮貌的問候。

原來他也是可以溫柔的和人說話的,只是那個人不是自己,也是,倘若真得喜歡一個人,對待她的态度應該也是和尋常女子不一樣的。

相榆眉眼藏不住的失落,而淩華喜上眉梢,是真得沒想到商竹藥竟然還會記得自己。

“我身體不适,先回去休息了。”相榆尋了個借口便離開了。

商竹藥喜歡誰,于她何幹,相榆心裏安慰自己,自己就是個炮灰啊,得不到男主的喜歡再正常不過。

炮灰只要好好茍活下去,遲早有一天自己可以攢夠積分回家。

相榆想着原本壓積在心裏的壞心情一時也疏散了開來。

回到房間,北冥韻和君城莞似乎已經嚴陣以待了許久。

一見到相榆失魂落魄的回來,北冥韻立刻給君城莞遞了個眼神,君城莞立馬把中間的位置空給了相榆,讓相榆坐在兩人中間。

北冥韻關切的問道,“阿榆,你沒事吧?”

相榆沒說話,君城莞也在一旁安慰道,“沒事的,淩華這個人說話最難聽了,你不用管她的。”

但兩人幾番話下來不見相榆神情有轉好,反倒一直神色恹恹,看得出難過,但是嘴上一直說着自己沒事。

出了門,北冥韻嘆了口氣,“城莞你不該提起那麽多次淩華的,阿榆一看就是因為淩華才這副模樣的。”

君城莞氣呼呼道,“我就是以前眼瞎,還覺得她是什麽好人,上次要不是阿榆把黑衣人給打趴下,小師叔來得及時,我們說不準葬身于那裏,結果那淩華跟什麽一樣,明明是相榆救的我們,卻整得要跟小師叔以身相許似的。”

北冥韻扶額,“淩華這性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我擔心的是阿榆,算了,或許,我們也得給她些時間弄明白自己的心吧。”

君城莞點點頭,贊同道,“我可不想以後對着淩華那張臉喊小師嫂,我會膈應死的!”

“公子,對不起我們失敗了。”坐在破舊的房屋內,黑衣男子擡起寫着文書的手,像是預料之中的事,平靜的放下手中的毛筆,“還不去領罰?”

綁架刺殺淩華是周問玉計劃中的一部分,只不過不知道被何人給救下。

周問玉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十多年卧薪嘗膽,他可不想潰于一日。

淩華想嫁也得嫁,不想嫁也得嫁。

周問玉可不會傻到和她私奔,他知道淩華掌控欲強已經在背後偷偷調查自己的手下,但是周問玉最讨厭的便是這樣疑神疑鬼的女子。

他偷偷将自己的部下轉移才免于一難,淩華她喜歡的是無力只能依附于她的周問玉,但周問玉可不要做被淩華折去雙翼養在籠中的金絲雀,他要翺翔于天際之中。

“尋風,找個日子幫我約見一下攝政王,就說——我答應他了,但是他能給我什麽?”

周問玉掐斷花瓶裏淩華幾日前送到府上的花,将花瓣碾碎,宛若揚土。

一連好幾天,淩華都沒有再光顧左太傅府,府內不少人跑到周問玉跟頭嘲笑他終于被公主給玩膩了。

周問玉就跟沒聽到,t跟根木頭似的,久而久之,有些人也懶得去嘲諷他,像是一拳打在軟棉花裏,沒意思。

周問玉倒也沉得住氣,直到五天後,他才終于提起淩華,“淩華公主今日在哪兒?”

尋風:“公主約見商仙長賞花燈去了。”

周問玉放下筆,勾了勾手腕,“換件衣服,我們出去看看。”

“我是倒有點好奇,那位商仙長到底是何意?”

周問玉的性子冷,衣服大多以黑白為主,又是家中庶子衣服也都是普通的布料樣式,可是周問玉氣質極佳,穿什麽都挺有幾分文人墨客的書生氣。

他今日特意穿了身淩華誇過他的白衣,走出門的時候還朝尋風問了句:“我要不要塗點什麽胭脂水粉?”

相榆自然也是知道這件事的,畢竟人淩華跑的最多的地方還是她跟前,三天兩頭問她些問題,雖然很多相榆也不清楚。

今日的花燈定然很好看。

北冥韻和君城莞也約了相榆出去看花燈,但是相榆以身體不适為由拒絕了。

身體不适是假的,怕遇到商竹藥和淩華是真的。

相榆,你到底在怕什麽呢?

相榆不知道,相榆把自己縮在被子裏,好像只有這一刻,她可以放下所有顧慮,好好的睡一覺。

炮灰,男主。

炮灰如果喜歡上了男主會怎麽樣?

第 60 章 平局

白芨與顧初衍的比試定在三天後。

顧初衍臨走前帶着笑意望了她一陣, 讓白芨莫名有些郝然。

這幾天內她也沒回城主府,幹脆一邊在擂臺打着擂押着錢,一邊同饕餮聊着天。

聽白芨講述自己如何與鬼掌訂下的單方面霸王賭注, 饕餮一面稱奇, 一面卻遲疑地說道:“可是若是你贏了積分榜上排行第二的鬼掌, 或許值錢的應該是你的簽名了。”

白芨看了她一眼, 嘆道:“我怎麽沒想到。”

饕餮:“……那我要十個簽名不過分吧。”

“物以稀為貴。”白芨盯着手中的伏鷹鞭,回答着饕餮的話。伏鷹鞭已經被她換了個顏色與形态,像是翠綠的竹子一般,不再是通體漆黑的模樣。倘若下次再有人憑着鞭子認人, 也不會發覺這是魔祖的伏鷹鞭。

“看看。”她甩了下鞭子, 鞭尾打在地上, 發出噼啪的響聲, “這竹鞭怎麽樣?”

那竹鞭子雖然換了個模樣,可使出來依舊是伏鷹鞭的威力, 只是殼子有所不同而已。饕餮望了一眼:“形狀是變了,可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知曉這是伏鷹鞭的招式……”

掩耳盜鈴·白芨:“……”

她想起來什麽似的, 朝着饕餮打聽:“對了,你有和鬼掌打過嗎?”

除了這次,白芨在此之前并未看過鬼掌在擂臺上比試。如今她已經接了戰帖,多了解對方的招式也是對對手的尊重。

她想贏。

與強者的對決讓她血液沸騰, 整個人像是有了活着的目标。上輩子她的修為卡在了出竅後期, 這輩子她選了截然不同的路線,心性也有所改變,自己的命運會不會與之前不同?

見到白芨的神色逐漸認真起來, 饕餮也沒有藏着掖着, 同好友講着自己知道的內容:“我并未和鬼掌打過, 只是聽說他曾經一掌把積分榜上前十的一個魔修打下擂臺,只一掌。”

只一掌!

那該是多麽恐怖的修為。

“之後我也偶爾見過鬼掌守擂,他大部分時間使用掌法,一般在三招之內解決對面。像這次和江流僵持了這麽久,一個是因為實力相當,另一個也許是因為他無聊吧。”

白芨盯着那積分榜,忽地問道:“你有沒有見過他與逍遙打?”

“逍遙?”饕餮也是一愣,看着那相差了一位數的積分,“他們肯定是打過的,不過我沒見過。逍遙該是好久都沒來了吧。”

白芨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那你打算押誰?”

她指的自然是自己與鬼掌的擂臺戰。

饕餮沉默了會,才道:“你很強。”

對于剛入演武場不久的新人來說,白芨在短期之內就摸得到了前十的線,實力自然是不用說。

可那前幾位都是身經百戰的,非要饕餮選一個的話,饕餮大概率是押鬼掌那邊的。

白芨已經料到饕餮會選誰,卻見饕餮停頓片刻,話音一轉:“我押你。”

白芨正要開口,卻聽見饕餮聲音沉穩:“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押鬼掌,我反其道而行之,你要是贏了,我可能賺的盆滿缽滿。”

白芨不知該擺出什麽表情:“……賭狗真是,恐怖如斯。”

她鞭法如今已習得第四重,而大多的武器功法為九重,距離鞭法大成還有一半的距離。

鬼掌修習掌法,掌法若是打出威力,只有近身才能達到最大化。而她使鞭與扇,遠程比較占優勢。如若被鬼掌近身,打起來會很難受。

饕餮拍了拍她的肩:“能否讓我一夜暴富,就全靠你了。”

卻說另一邊。

自寒冰潭跑出了天織後,玉昆掌門與一衆長老将封印加固了裏三層外三層。徐白派了手下的弟子尋那天織的蹤跡,如今祝景之終于傳來訊息。

徐白接了一看,只覺得眉心一跳:“這天織竟是去了十萬大山?”

祝景之道:“是的。”

天織沒在人間惹出亂子是好事,它本就是十萬大山中的妖獸,如今妖族封山不出,妖獸歸順妖族,他們玉昆也不好将其捉回。

只是這個節骨眼上着實有些怪異。

祝景之緩緩道:“弟子有件事需要彙報,事關重大,請師父立即通知掌門。”他擡眼,凝視着伽藍塔的方向,“佛子預言,天道或許将要滅世。”

……

白芨尚不知仙門那邊的反應,到了與鬼掌約戰的那日,卻莫名緊張了起來。

臨上擂臺之前,她環顧了下四周。饕餮注意着她的動作,好奇道:“你在找誰?”

鬼掌已經在擂臺上等着了,她找的人還有誰?

白芨又凝着手中的玉牌,不知道該不該聯系喻永朝。

今日來看的人并不比那日鬼掌與江流對決時少。她記得,師兄肯定是有渠道得知地下演武場的消息,就憑他知道自己在演武場的名號來說,今日她與鬼掌對決,大師兄應該是能知曉的。

只是不知為何,喻永朝沒有來,甚至沒給她傳一通訊息。

想起師兄的睡症,白芨輕輕垂下了眼。

——許是睡着了。

畢竟這麽多天沒見得師兄休息,回來以後肯定很疲乏。就連她自己都在師兄的折扇上不自覺地睡着,更何況一直未曾歇息的師兄。

白芨壓下心中的念頭,此時聽見擂臺上方響起熟悉的播報聲:“下面有請‘鬼掌’與‘野劍’上臺對決。”

顧初衍已經在臺上,白芨朝他望去,那人在燈光下含着笑容望着她。似乎每次見顧初衍時,他都是帶着笑容的。

白芨收了情緒走上擂臺,同每次對決開始一樣抱着拳行了禮:“請多指教。”

顧初衍同樣回禮,瞥見白芨手中染得翠綠的伏鷹鞭,知曉是自己那番話讓它改了外形,靜默了一瞬。

而白芨在他怔愣的功夫,擡眼看臺下,饕餮站在人群中向她招手,比了個無聲的口型:“全押你了。”

白芨突然就覺得自己的肩頭沉重了幾分。明知道贏的幾率不大,她仍然押了自己。

哪個賭狗沒個一夜暴富的夢想——

伏鷹鞭自手中甩出,借着這個力道,白芨猛然後退出一段距離。她上臺時與顧初衍站在擂臺中央,如今這麽一退,瞬間拉開了數丈的距離。

顧初衍見她動了,仍然不疾不徐地站在擂臺中央,竟然沒有逼近距離。

白芨雖然奇怪他為何不近身,但顧初衍沒拉近距離對她來說是好事。她将伏鷹鞭施了三成力,低喝一聲,朝着顧初衍的方向揮去。

翠綠的伏鷹鞭有如手腕粗細,靈活的貼着地面而去,那氣勁震得地面上的灰塵向兩側散開。随着鞭尾的前行,魔氣化作尖刺從鞭體處逐漸伸長,如同不斷生長的藤蔓,直朝顧初衍的位置包圍而去。

卻見顧初衍仍然毫無反應地站在擂臺中央,待到那數條“藤蔓”逼近身前時,淡淡舉起右掌,只輕輕一揮,那化作數條藤蔓的魔氣就這樣消散了。

就連伏鷹鞭本體也不能避免,被這掌風逼退了好一段距離。

三成力試探的攻擊,被一掌化解。

臺下圍觀的魔修頓時發出一聲喝彩。

饕餮與白芨打過,自然知道她那三成力的深度,看她的鞭力被輕而易舉地化解,不禁喃喃道:“這就是第二的實力嗎……”

第二尚且如此,那與之相差一位數積分的第一呢?

饕餮緩慢轉過頭去看那積分牌,逍遙的名字穩穩地挂在上面,分數甩下面的人幾百裏。下方的魔修們又是一陣叫喝,饕餮剛想回過頭去,眼角的餘光卻掃到了個熟悉的人。

那人戴着白色面具,面具的制式與演武場所有人戴的面具樣式相同,只是坐在那裏搖着扇子,淡淡地看着擂臺上的情勢。

他感受到饕餮的視線,竟轉過頭來朝她微微颔首。

饕餮于是明白了,此人是白芨的師兄。只是這好像在哪裏見過的熟悉感并不來自于上次在秘境中見時之感。既然想不出來,饕餮将目光重新放回臺上。

這次出手攻擊的是顧初衍。他仍未近身,掌心向上,引出一道魔氣,随後翻手打出,那股魔氣以一種極為詭谲的速度前行,瞬息之間就到了白芨眼前。

實在是太快了。

快到白芨來不及收鞭将這股魔氣攔下。

腦海中湧起幾種應對方案,白芨果斷選擇祭出玉扇。玉扇扇骨破損了幾根,白芨看到才發覺師兄還未将扇體修補好。沒來得及繼續想下去,玉扇翻飛的瞬間,将那股席卷來的魔氣吹得四散。

而在顧初衍看到玉扇的那一刻,嘴角一直挂着的笑意微微淡了淡。

這玉扇……

只聽見嗖地一聲,從玉扇中射出數道魔箭。白芨抓住了顧初衍怔愣的機會,玉扇與伏鷹鞭齊上,兩面夾擊。用魔箭封住顧初衍的躲避路線,伏鷹鞭也在轉瞬之間改變長度,鞭尾裹着魔火,席卷到他眼前。

饕餮看着忍不住微微瞪大雙眼,腦海中将自己代入對面的位置,思考若是自己在對面該如何應對。

下方觀賽的魔修一時間寂靜下來,都在屏住呼吸看着鬼掌該如何應對。

而饕餮算着距離,竟然發現白芨選的角度甚是精妙,這一擊她定會避無可避。

只看鬼掌該如何應對了。

而在這鋪天蓋地的魔箭之中,白芨只見顧初衍的身影一閃,那魔箭像是被放慢了動作。身影閃過,空中的數支魔箭陡然消失。

下一秒,顧初衍的身影浮現,此時他所在的位置不再是擂臺的中央,離白芨也只有兩臂的距離。

看清楚眼前人的位置後,白芨瞳孔微縮。顧初衍微微一笑,展開手掌,那玉扇中射出的魔箭已然被他盡數攔下。

他聲音放的很輕,稱贊道:“你的扇法修得很好。”

臺下的人并聽不見顧初衍對白芨說了什麽,饕餮看到鬼掌似乎在和白芨交談,有些好奇。

結果饕餮發現好奇的似乎并不止自己。

喻永朝收了扇子。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顧初衍離她師妹的距離有些過近了。他低頭去撫摸着折扇的扇骨,入手是一片涼意,他盯着那扇釘處看了一會,發現漆黑的扇釘中浮現出一絲墨綠的色彩。

顧初衍不着痕跡地往臺下望了一眼,笑意更甚,甚至又朝着白芨邁了一步,依然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我答應了師妹的賭約,不知師妹是否同意與我再打個賭。”

見眼前人并沒有出手之意,白芨也停了下來:“師兄要與我打什麽賭?”

顧初衍道:“就賭師妹能不能接下我三掌。如今我的修為已至出竅,而師妹似乎還停留在元嬰期。如此比試,确實有些失了公平。”

見到兩人沒有出手仍在講話,下方的魔修也紛紛議論起來。

“這是怎麽了?”

“為什麽不打了?”

“該不會是鬼掌看到面前的女修起了憐惜之情吧?”

此話一出,周圍寂靜了些許。随即一道聲音反駁道:“怎麽可能,我也是女修啊,上次和他打,他一掌把我扇到臺下了。”

衆人朝她看去,說話的那女修正是積分榜上排名前十的那位魔修。饕餮想起那日還在與白芨談論此事,這位魔修今日就來現身說法了,不由得扶了扶臉上的面具。

兩人亦是能聽見下方魔修的議論聲。白芨問道:“如若接下了師兄的三掌當如何?接不下又當如何?”

“師妹若是接下了我的三掌,我自會認輸。”顧初衍停頓了一下,說出那後半句來,“到時候會給師妹簽兩份名。”

白芨心道如若她贏了說不定也會去給饕餮賣簽名。

“如若三掌未全部接下,就算我贏。”

等白芨點了頭後,顧初衍輕瞥一眼臺下,與那道目光對上後坦然一笑,又退回到擂臺的中央。

他緩緩擡起手掌。

顧初衍輕聲道:“第一掌——”

那一掌的氣勁潮鳴電掣,白芨的眼睛捕捉到掌風之時,氣勁已至。觀賽席上最後端的魔修都能感覺到衣角被掌風掀起,偏生擂臺之上的白芨動也未曾動一下。

魔氣裹着伏鷹鞭,在她身前豎起了一面厚厚的盾。白芨調動了身體內一半的魔氣去抵擋這一掌,在掌風與那魔氣交融的一瞬間,伏鷹鞭被生生打退數尺,在擂臺上留下一片極深的印記,激起了漫天的煙塵。

煙塵散去,衆人發現,白芨竟然接下了那一掌。

不過那印記拉的很長,足足兩丈有餘,白芨也因此被這股氣勁沖撞到擂臺的邊緣。

白芨看得出來,顧初衍揮這一掌,最多也就用了三分力,而她卻用了将近一半的力量去抵擋。

顧初衍再次擡起手:“第二掌——”

臺下那與鬼掌交手過的女修發出了一陣驚呼。

“鬼掌還真就沒有手下留情。”她望着那一掌喃喃道,“這掌法力度與那次打我差不多,只是那次他打的突然,我并未防備……”

底下的魔修聽了她這話,更是凝着神去看白芨的動作。

第二掌明顯比第一掌的力度更大。

白芨不敢輕視,用盡全身的力量将魔氣注入伏鷹鞭。她此刻站在擂臺的邊緣,若是還像抵擋第一掌一樣,那麽這第二掌會直接将她帶下擂臺。

腦海裏突然湧現一個大膽的想法。

白芨祭出玉扇,足尖踩在扇面上,以一種奇快的速度不退反進,伏鷹鞭抵在身前朝着顧初衍揮出的掌風迎了過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摒着一口氣,想看這一掌究竟能不能被白芨接下來。

只聽砰地一聲巨響,魔氣混合着煙塵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擂臺中央經此響聲後瞬間歸于寂靜。

饕餮提着一口氣,喻永朝垂着眼,捏緊了手中的折扇,複松開。

那煙塵正在緩緩散開。

顧初衍仍然筆直地站在擂臺中央。

饕餮尋着白芨,那煙塵散去,只看見地上跪着個模糊的人影——

又靜默了幾分鐘,塵埃散去。

白芨單膝跪地,雙手握着伏鷹鞭支撐着身體,甚至搖晃了一下。

她已幾近力竭。

接下這一掌,她耗盡了全身的力量。無論是魔氣還是體內運轉的靈力,都已經處于枯竭的狀态。餘光能看到玉扇的扇骨又斷了一根。

白芨心裏苦笑,拄着伏鷹鞭的手有些抖。

她知道自己确實接不下第三掌了。

跪在地上認輸實在是不夠體面。白芨努力支撐自己站起身,小腿抖得要命,渾身也疼得厲害。她直起身來,身體脫力般晃了晃,眼看着即将栽倒——

一雙手扶着白芨的手臂,讓她的身形穩了穩。随後那手放開,見她沒有栽倒的跡象後退到了安全距離。

是顧初衍扶住了她。

白芨對顧初衍十分欽佩。他雖然與自己定了三掌的賭約,每一掌都盡了力,沒有絲毫放水的跡象。

她亦是盡了力去抵擋顧初衍揮來的掌風。如今雖然脫了力,內心卻感到十分地舒暢。

于是白芨開口:“我認……”

只是她并未說完,就被顧初衍搶了先:“我請求平局。”

下方的魔修一陣嘩然:演武場上只存在過勝與負,倒是從未見過有人請求平局,并且還是明顯占優勢的那人提出。

如今鬼掌開口要求平局,那裁判聲音停頓,不帶絲毫起伏地問道:“确定要請求平局?”

顧初衍道:“确定。”

饕餮咂咂舌,這和她預想的一點都不一樣。随即她反應過來——若是鬼掌與白芨平局,那下注的人該怎麽算?

底下的魔修們顯然還沒想到這個問題,他們好似看到了什麽新奇的玩意般視線來來回回朝着擂臺上的兩人掃過。

随後裁判的聲音響起:“恭喜‘鬼掌’與‘野劍’達成平局”

……

白芨與顧初衍同時走下了擂臺。

因為知曉下臺後會有很多人圍過來,顧初衍特地引着白芨前往了人少的角落。

白芨心裏隐隐有個想法,看着身側之人,沉默了片刻終究是張了口:“顧師兄,我懷疑你是不是因為不想簽名所以才請求平局……”

顧初衍側目,訝然:“這都被你發現了?”

随後他歉意一笑:“見到白芨師妹實力确實很強,我這好戰的心思就起了。出手沒有輕重,還請師妹見諒。”

白芨搖了搖頭。

誰會不喜歡與強者對抗呢?更何況是個尊重對手實力強勁的強者。

饕餮見白芨下了擂臺,知曉人少的路線,循着路就走了過去。她惦記那下注的魔石,更惦記着鬼掌的簽名。此刻走到白芨身邊用眼神暗示了番,得到白芨否定的搖頭,不由得有些沮喪。

顧初衍見饕餮來找白芨,含着笑緩聲說:“我并不常來演武場。若是師妹想尋我切磋,可以去中心城西街的酒樓找我,我就住在那裏。”

白芨點了點頭,卻是一怔:“酒樓?”

“是的。”顧初衍垂眼,“我在西街開了家酒樓。如若師妹不嫌棄,可以常來吃飯。”

白芨眼睛一亮,以後若是自己想吃東西了,就不必跑去晉王城了。她答應下來:“那等我無事就去找顧師兄吃飯。”

只是白芨話音剛落,就發現對面的饕餮眼角抽了抽。她有些莫名地問道:“怎麽了?”

——那是折扇收起的咔噠聲。

腳步聲逐漸逼近,随即在白芨身側停下。

一道帶着涼意的聲音響在她的耳側,那股清冽的氣息席卷在她的鼻尖:“我怎麽不知道,喻陵又新收了個徒弟?”

對面的饕餮表情糾結,像是在說,我已經提醒過你了。

白芨轉過頭望去,看見面前的男子戴着面具,一手握着折扇,另一只手垂在身側,正神色莫測地盯着她。

喻永朝又逼近一步,站于白芨身側,目光冰冷地看着顧初衍。

“鬼掌真是好興致,竟然開始亂認師妹了。”

第 59 章 :誰也走不了

聽到這話,蘇美景沖馮三吐了口口水,惡狠狠的罵道:“今天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們得逞!“

馮三彎腰下,死死的捏着蘇美景的下巴,一臉兇神惡煞的說道:“沒想到你的嘴還挺硬,既然如此,那今天我只好對不起丁玺,先把你辦了,看你還嘴硬不嘴硬!”

說罷,馮三便解開自己的皮帶,欲對蘇美景不軌。

蘇美景頓時慌了,想要大聲呼救,卻被馮三一巴掌把嘴角都扇出血來。

“我告訴你,你今天從也得從,不從也得從!老子這麽多年沒嘗過女人的味道了,你TM最好給我識相一點!“馮三惡狠狠的說完,便朝着蘇美景撲了過來。

蘇美景害怕極了,長這麽大,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急之下,竟用頭狠狠的朝着馮三撞去。

馮三躲閃不及,一下子摔了個大跟頭,倒在旁邊的椅子上,頭在椅子尖角上磕出了血。

“哎喲,疼死我了!”馮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見出了血,不禁大怒:“你個臭丫頭,居然敢撞我,看我今天不好好的收拾收拾你!”

馮三随便将頭上的血一抹,撸起袖子,提着鞭子,就準備往蘇美景的身上招呼。

豈料,馮三一鞭子還沒落下,教堂的大門就被人從外面撞開。

蘇美景應聲望了過去,只見一個高大偉岸的身軀逆着光出現在門口。

不用想,她便知道那是葉涼辰。

因為,在這個世界,只有葉涼辰會不顧生死的來救她。

可他身上的傷還沒好,他現在來,不是送死麽?

馮三也認出了葉涼辰,冷哼一聲,厲聲喝道:”來得正好!老子現在正有一場好戲要給你看!”

說罷,馮三揚起鞭子,朝着葉涼辰打了過去。

看到這一幕,蘇美景的心一下子就提了上來。

馮三的鞭子,剛才她是領教過的,又快又狠,若是葉涼辰躲閃不及,十有八九得吃虧。

很顯然,馮三對自己的鞭子也很有自信,這一鞭,根本就沒有用全力。

因為,他不相信葉涼辰受了那麽重的傷,還可以和他對抗。

但此刻,葉涼辰的怒火,已經到達了頂點,今天就算是死,他也要将蘇美景救出去。

雙方對壘,比的就是一個氣勢,而葉涼辰現在明顯占着上風。

眼看馮三那鞭子就要甩到葉涼辰的臉上,葉涼辰身形一閃,躲過攻擊,并揚起手,一把抓住馮三的鞭子。

馮三到底年紀大了,無論從力量還是體能方面,自然是不敵葉涼辰。

葉涼辰拽着鞭子,使勁一拉,就将馮三整個人都拽了過去。

不過,馮三也不傻,他知道被葉涼辰這麽拉過去之後,必然會被擒,順手便拽住了旁邊的長椅。

馮三加上長椅的重量太大,葉涼辰就算是天生神力,也拉不動了。

趁着這個時候,馮三從垮上掏出手槍,直接便指向了葉涼辰的腦袋。

看到這一幕,就連葉涼辰也不敢動了。

畢竟,鞭子和槍,完全是兩個概念。

鞭子他可以躲過,槍可不一定躲得過。

一旁的蘇美景都快哭了,她是真的沒想到葉涼辰會冒着生命危險來救她。

從前,她只當他是一個任務,只要完成就好。

可現在,當葉涼辰拖着重傷的身子來到這裏的那一刻起,她知道,她已經沒辦法只把他當做是一個任務了。

所以,她真的不願意看着他送死。

“葉涼辰,你走吧,我賤命一條,你不用為我白白犧牲。”蘇美景含着淚對葉涼辰說道。

葉涼辰深深看了一眼蘇美景,沉聲道:“不,我今天既然來了,就沒打算活着回去。但你不一樣,你還有大好的人生要去享受,所以我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

聽到這話,蘇美景終于忍不住了,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不,葉涼辰,你快回去,我不要你為我送死,你快回去啊!”蘇美景急了。

聽到這話,馮三怒了:“想走?老子告訴你們,今天你們倆,誰也走不了!“

說罷,馮三便将槍指向了蘇美景,然後看向葉涼辰:“你給我過來,不然老子一槍斃了她!”

本來,以葉涼辰的身手,就算是受了傷,他也可以從馮三的手中把槍搶過來。

但如果那樣的話,可能會傷到蘇美景。

他不願意讓她受一點傷害,所以,他選擇了聽從馮三的話。

一步……兩步……三步……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每走一步,蘇美景的心都跟着震動一下。

她知道,既然馮三讓他走過來,那就必然沒什麽好事。

果然,不等葉涼辰走到她的身邊,他腳下踩着的地面突然陷了下去,葉涼辰沒有防備,一下子就掉了進去。

那是一個足足有3米深的大坑,在把蘇美景綁到這裏來之前,就已經挖好并填上了。

馮三知道,以葉涼辰的身手,他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所以,面對這樣一個難以對付的人,他自然得想其他的辦法制伏他。

而現在,事實證明,他提前在這裏挖了這麽大一個坑,是正确的!

想到這裏,馮三走過去,拖了兩把長椅蓋在坑上,想将葉涼辰攔住,免得他從坑底跳出來。

看到這一幕,蘇美景已經完全崩潰了。

別說葉涼辰受傷了,就算是沒有受傷,現在這種情況,他也很難逃出來了。

這樣下去,等着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想到這裏,蘇美景痛哭流涕的對馮三說道:”我求求你,求求你放了他,我願意跟着你們走,只要你們不傷害他!“

馮三轉過身,對着蘇美景的臉就是一巴掌。

“想讓我放了他?門兒都沒有!我若是放了他,他馬上就會帶人來抓我,我還不至于傻到那個地步!”

此刻,蘇沒景真的絕望了,小小的教堂,卻像地獄一樣,讓她看不到一點希望。

難道,這一次,她和葉涼辰真的要折在這裏麽?

與此同時,掉入坑底的葉涼辰也很是絕望。

本來,他是帶了一隊人來這裏的。

可剛出發沒多久,在經過一片樹林的時候,那一隊兄弟居然背叛了他,并揚言要殺了他。

直到那一刻,他才直到,原來這一次,就是總探長丁玺布下的一個局。

第 54 章 冷月傾殇

此時在掌門的臨風殿中卻來了幾個不速之客,正是上次在天演山上被阜今所救了幾個領頭人以及穹蒼派,北城派,千秀派三大門派的掌門人。

“歐陽掌門,我們也是為了你們離雲派已經四大門派的和睦着想。你們門派竟然出了與魔界暗通的弟子,我們也不能坐視不管。”北城派的豐千朔說道。

“豐掌門,你們口口聲聲說我離雲派的弟子與妖魔勾結,中間可是有什麽誤會?”

“胡三,你把上次天演山的事告訴歐陽掌門。”

“是。”那個叫胡三的便是上次伏擊魔軍的帶頭人之一。

“上次我們在天演山伏擊魔軍,豈料那魔頭卑鄙無恥手段毒辣,竟然用修羅散來對付我們。大多數弟子都中毒互相殘殺,只有我與王兄李兄幾人勉強能抵禦住修羅散的毒,但也喪失了戰鬥能力,只能眼睜睜看着那魔頭上山去。

後來離雲派的莫離仙師就來了,還帶着今天在廣場上哭的那個小弟子。就是那個小弟子竟然與那魔頭相識,看樣子仿佛很熟的樣子,那魔頭也沒傷害她,沒說幾句話就走了。最後那小弟子也走了,莫離仙師才為我們解了毒。”

“歐陽掌門這下你有什麽話好說?”其他兩派掌門也皆是望着歐陽遲,希望他能給個交代。

“豐掌門,齊掌門,羅掌門。若未兮的确與魔頭相勾結又怎麽會放他們離開向你們報信呢?況且當時的情況想殺人滅口再容易不過了,我看其中肯定是有什麽誤會。而且未兮是煜黎的弟子,他走之前還囑咐我替他好好照看這個弟子,恕我不能将她交給你們。今日天色已晚,我看大家還是先回房休息吧。無華,送客。”

說完也不等那些人再說什麽就打着哈欠往房間走去。留下幾個人自讨沒趣,被無華請了出去。

“哼,這歐陽老兒真是越來越不将我們放在眼裏了。”

“人家的弟子可是東華上仙歷劫轉世,自然不會将我們這些小小的蝼蟻放在眼裏了。”

“我看他是想步陸離島的後塵。”

“噓~~這話可不能亂說。”

……

送走那些人後無華回到後院,果然看見歐陽遲正坐在石桌旁煮茶。

“無華,來坐。”

“是,師父。”

“無華,你跟洛未兮接觸得比較多,覺得她是個什麽樣的人?”歐陽遲一邊沏茶一邊問道。

無華思索了一會兒回答道:“嗯……長得挺乖巧的,若是個女子肯定很好看,而且還會做飯,挺好吃的。”

“是嗎?真的很好吃?”

“嗯,真的很好吃。”無華鄭重地點頭。

“臭小子,誰叫你說這些了。”歐陽遲一個爆栗敲在無華的頭上。

無華捂着頭說道:“不是你叫我說的嗎?”

“我是讓你說正經的。”

“哦,吃飯難道就不正經了?”無華看到歐陽遲舉起的手連忙恢複正經的表情繼續說道:“其實我覺得她身上雖然有很多疑點,但心性是好的,絕不可能是魔界的人。”

“嗯,我也是這麽覺得的。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是,師父。”

無華走後歐陽遲望着天空說道“煜黎啊,你可真不讓人省心哦。”說完就往房間走去,這次是真的回去休息。

未兮半夜醒來看見熟悉的景物,連忙穿上鞋子跑到煜黎房間門口,遲遲不敢推開門。她一邊告訴自己“之前的一切都是夢,現在推開門師父就在裏面。”一邊又拼命否定自己的想法“洛未兮,你為什麽就不肯接受他已經走了的事實呢?他五百年前可以将劍刺進你的胸膛,五百年後當然也可以把你丢下。”

最後未兮還是一咬牙将門推開了,房間裏什麽都沒有,月光灑在床邊更平添了一抹清冷。上仙曾一個人在這樣孤獨寂寞的歲月裏度過,而今後又将換自己來度過了麽?

未兮走到窗前,推開窗讓月光更多地照進來,仿佛這樣就能驅走那些寂寞似的,可是她忘了月光本身就是冷的,這只會讓她的心更冷。

突然她看見桌案上的書下有一角絹布,她将它扯了出來,當看見上面的畫時,她的眼淚不自主地流了下來。

畫中的女子一頭青絲飄散在水中,伏在岸邊閉着眼睛安靜地睡着。未兮仿佛可以感受到陽光照在她的臉上那舒适的溫度,還能聽見岸上的少年溫柔的低訴。

他一直都沒忘,可是又為何要如此對自己?未兮将絹布緊緊地拽在手裏放在自己的心口,她不明白此時自己這樣的感情算什麽,僅僅只是不甘麽?可她又不敢去想其他的,因為他們是師徒,而且今生都是男兒身。

未兮一邊唾棄自己這小女兒的心态,一邊又無法自拔地沉浸在其中,不知不覺便倒頭睡在了煜黎的房中,夢中還叫着“師父”。

作者有話說:有人說封面不是很吸引人,所以小妖又換了個封面,希望大家喜歡~!也希望大家繼續支持小未兮~

一世華蓮

第 60 章 不受控制

鈣迷迷糊糊晃出來,拉鏈系在一半,皮帶挂在兩邊大敞四開,扭着妖嬈的臀部徑自拐到軟乎乎的沙發又趴下了。看在他內褲已經提了的份上樓主告訴自己要忍耐千萬別做出淩晨抛屍的慘絕人寰來。長褲和外套用了粗魯的手法給他扯下來,丢了條毯子,打濕了條毛巾給胡亂擦了把臉,一瓶礦泉水放茶幾上。

王之夏的慰問電話,樓主按着太陽穴看那邊拱啊拱拱過之後就卷曲的像個棕熊的鈣,實況彙報。

“嗯,王佳明這兒呢。他睡着了,我等下就回去了。你呢,做什麽呢?要回家了麽?子嫣睡了沒?呵呵,晚上吃的什麽?還餓不……”

“你這麽多問題,要我先回答哪個?”

王之夏輕輕一笑,這感染了笑意的聲音悠悠傳遞在耳畔,隔着話筒隔了無數條縱橫街道無數的信號幹擾卻清晰到她的眉眼猶如眼前。烏漆烏黑的深沉沉的夜放在心裏沉甸甸的慢慢的沉了又沉,這聲音把沉悶的深沉沉豁開了一道口子,口子裏震顫搖撼作響。異樣的歡喜酸澀,心裏被空落落的異樣包圍,有多少異樣的歡欣就有多少等量的不歡喜。

不是漫漫長夜也不是夜漫長,說白了就一是想到孤枕難眠,夜就長又長。

“我想你了。”樓主實話實說,期盼着但也并不期盼着能聽到一句同樣的回應。

“嗯。”王之夏單單應了個音,淡淡的。

有點那種夜色如水的沉默來襲,樓主捏着電話靜靜聽,欲言又止的空氣中醞釀着仿佛下一句就是她的表露心聲。揉了揉蹦蹦跳的太陽穴,話筒裏只有靜谧沒有臆想出來的欲語還休,并且對面是架着沙發背的一條鈣大腿。挺白嫩的,不過在樓主眼裏完全不具任何美感,遠不如一條雞腿或是牛蛙腿來得誘惑。

停,不能唠吃的,一說吃胃裏就翻滾。

長夜漫漫,倘若無心睡眠,不如相約姑娘一起揍鈣。

“子嫣洗澡呢,我在房間,今晚就留在下了,明天一早再回。”

“那你早點睡。”樓主幹巴巴的一句,覺得氣氛被自己弄得糟糕。

“好。到家記得給我消息。”

“嗯嗯,曉得。”

大概停了那麽一二三四又五秒,樓主已妥妥的認定氣氛全部崩壞。忽地,就只聽王之夏又是輕輕一笑,那笑聲盛開在心底,隔着話筒也能觸摸到這把清冷的音質散發着柔和愉悅,洋溢着發自內心的歡快。

“我也想你。”

我也想你?她說我也想你。ohmygod!淩亂,驚喜,欣喜,欣慰,激動都表達不了樓主此時的心情,這甚至還摻雜了難過時會悲傷的那種多元化情緒波動。不知道為什麽,就像手舞足蹈和捶胸頓足這兩個詞,明明都是手和腳的肢體語言卻偏偏分為兩種表達意境。沒有純粹的悲傷或者喜樂,仔細研究它們之間是有關聯的。就像大喜或者大悲對人的身心都會造成相應的不好的一面的負荷。

所以,講跑題了。

純粹是想表達情緒的不受控制!

姑姑的情商終于拉得和樓主一齊,有一種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神清氣爽,更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無盡欣喜模式開啓,簡直是我心躊躇滿志萬丈雄心欲與夫人把酒言歡指點江山大好河山……再然後,接下來的夜裏蓋着一條冰冷的被子獨守一張床,老天為什麽你這樣的偏愛我!

果然人間最有真情在。

姑姑她是在我心上築了窩的一個小妖精,所以她做的每一件事都牽扯着我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她塗改了我心房上的顏色全部換成她的色彩,像提了一桶多樂士她想塗畫哪裏就是哪裏,她讓人愛恨交加因為她讓你無力掙紮。

樓主回過神來已經站在了家門口,憂郁地嘆了口氣後樂颠颠的給王之夏報了個平安到家的信息。估摸着神經錯亂神功又精進了一重,待突破九重霄指日可待。

摸鑰匙,開門進門關好門,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悄悄進行,也沒用。客廳燈開着,傳來老爸一聲回來啦?樓主嘴上應聲答着,心裏卻想快十點了往常已經回房間了莫不是今晚有要事相商仁兄是專等我而歸?

換好拖鞋蹭進客廳,楊律師對着高端的財經頻道認真翻閱手裏的婦女之友,驚悚之餘樓主把它理解為一種奇特或許是奇葩的不為人知的興趣愛好。

“老媽呢?”樓主掃了一圈不見這個家庭核心人物的影子。

“去你大姨家了。”

“怎麽了?”

“寶寶生病了,不嚴重,感冒,你媽媽去看看。”楊律師每一句都言簡意赅戳重點。

那估計今晚上不能回了,樓主說了聲那我去洗澡,回到房間先給老媽去了個慰問電話,她讓寶寶對着話筒給樓主叫了兩聲,聽着有些蔫蔫的嗚汪聲也甭管聽懂不樓主好好安撫了一番。不能因為雙方說的都是外語,大家就不好好溝通。

洗完澡出來發現楊律師蹲坑一樣的繼續守着電視,樓主做他旁邊毛巾擦了會腦袋也不見人有反應。算,折騰一天都困了。打了個呵欠,囑咐楊律師早睡早起身體好,自己轉身回屋。

第二天積極的投入到工作中,出差不算沒請過一天私假月月保持全勤獎,和老板一樣待遇的沒有加班補助的加班時長,早出晚歸,有時打理老板的早餐有時打理她晚上的床,簡直沒有比樓主再優秀的員工每天都想給自己戴上一朵小紅花。

對着電腦敲定自己的私活,雖說是私也是王之夏的默許授意,燒好的兔子肉就挂嘴邊了樓主總不能再把它推出去,不需要送人情我都爬上boss的床了還送個毛順水人情誰敢貪貼身二十四孝助理的人情!

隔着那麽大一辦公桌,樓主頭不擡眼不睜恭敬地做好了報告工作,小冷花就在對面好想捏過來放在懷裏揉一揉,揉着揉着就脫了,脫的一絲.不挂寸縷不着,聽她唇齒間的細細呻.吟壓抑着喉嚨低低吟唱的一串一串像咬着玫瑰香的葡萄每一口都是清新多汁香滑可口,那淡雅卻也濃郁誘人的汁液彙聚成溪水濯濯,她光裸的肌膚上泛起粉紅的色澤,很快便被情動頂端的潮紅所波瀾覆蓋……她烏黑的發在漆黑的夜裏糾纏,吉普賽女郎的熱情包裹着我,尤其是她那一雙美麗迷人的眸子就像……

王之夏環着雙臂輕輕靠在舒服的真皮大轉椅上,輕松随意,打量的目光含嗔帶笑,若有似無一般的挑逗,感性的唇角一抹抹出了略有深意的悠遠綿長。

樓主把手指頭鎮定地在桌子下面摳了摳,“怎麽了?”忍住了生撲的沖動。

你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智慧型生物不能再腦補了,控制好自己!

“沒怎麽。”王之夏神色坦然無辜。

然後她一只肌膚嬌嫩纖細靈動的手掩着性感的唇輕輕打了個呵欠,雙臂往前動了動兩手交叉向上,曲線婀娜多姿玲珑有致地伸展了個懶腰,整個人換上一副慵懶氣息手托香腮胳膊墊着扶手閑适姿态地瞧過來。卷曲的發安靜地發纏繞在她的耳際,脖頸,肩頭,一直延伸到了紫色綢緞襯衫上柔軟順滑的褶皺裏,因着天然曲線勾勒出的褶皺下那渾圓嬌俏在吐氣如蘭的呼吸裏起起伏伏不肯安分。套裝裙下的線條裏,一個極隐秘的位置上還印着令人回味的熟悉記號。

不管有意無意與否,王之夏真是一把*的好手,樓主只想一腳掀翻桌子活吞。

真要命,想要我過去就直說,保證完成任務!

玻璃門被敲響,王之夏的長睫毛緩緩眨了眨,回到了辦公桌前不需要任何緩沖的就化身為了那個冷豔高貴的女老板。樓助理推了推防輻射鏡框夾着文件夾一本正經地和應聲而進的燈泡子,燈泡子,燈泡子!狹路相逢!

這娘娘腔的男人,娘得一星半點都沒鈣鈣美麗,眼已瞎掉。

微信四人群裏有動靜,瞄了一眼——

——呼叫小姑父,你昨晚對侄兒做了什麽呀……為什麽人家一覺醒來發現那個都沒穿呀好讨厭!!!羞羞呀人家好痛的!

樓主險些一口淤血噴出來淹沒了屏幕羞你麻痹那個沒穿好你個瓜娃子哪個麽得穿好!

——什麽情況!!!

(劉瑤也鑽出來了,這事兒根本就不能少了她的積極參與)

——明明你別怕,瑤瑤姐給你做主!你那親親小姑父到底對你犯下了什麽不可饒恕的罪行從實招來!不得隐瞞!!

——他小姑父小啓子同志你出來,要勇敢面對現實!

連發三條,不得不說劉瑤同志對待八卦的敏感度就像獵犬一樣的忠貞敏銳,時時刻刻都能抓住先機握在手中,這樣一個人才不去做狗仔的領頭羊豈不是暴殄天物!

——哎瑪,發錯了!咋發群裏來了……那個,我剛睡醒哈,先洗洗去

樓主只想憤怒一句,滾得越遠越好!

——別走!

——小樣的,敢跑你就死定了!發錯不要緊你要勇于承認并且交代錯誤,懂?

——親親姐姐,人家只是沒睡醒一時口誤啦,放了侄兒吧好不好嘛!

——想讓我放過你?嘿嘿嘿……

樓主默默胃疼地看着這兩個貨在嗨起來,嗨起來,嗨起來了。

第 53 章 鳳飛公主

四人一路除了必要的休息恢複體力之外幾乎都在趕路,終于在飛升大典的當天趕到了落霞山。

未兮望着山門口微微發怔,由于這裏設了飛行禁制,所以陸陸續續從天上落下許多趕來參加飛升大典的人從未兮身邊走過,時不時回過頭打量着未兮,其中不乏有之前在陸離島見過未兮的。

“喂,你看,那不是東華上仙的徒弟嗎?”

“可不是嗎?上仙要歸位了,她應該高興才對,怎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笨蛋啊,上仙飛升天界了,還會認她這個徒弟嗎,再說了她又不能到天界,這樣就算是沒有師父了。”

“哎,真是可憐啊,原本我還覺得有個上仙做師父很幸運呢。”

“你知道什麽啊,如果要我選我還是寧願拜個修為高的山人做師父,至少不會丢下自己不管。”

“別說了,我們還是趕快進去吧,上仙的歸位大典啊,這輩子說不定就只能見這一次了。”

“說得也是,我們快走吧。”

幾人走了,那些話卻落在了未兮的耳朵裏“丢下,不管,不認這個徒弟了,沒有師父……”這些字眼一個一個敲擊着她本就脆弱的心,差一點就要堅持不下去了,差一點就想要沖到煜黎面前去質問他“為什麽要這麽對她?上輩子給了她朋友的希望最終卻将自己送給他的劍刺進了她的胸膛,這輩子給了她師父的希望卻又要丢下自己,說什麽不會離開自己,說什麽永遠都是他的徒兒,都是騙人的。未兮握緊拳頭,将指甲深深戳進肉裏,但這疼痛遠不及她心裏的萬分之一。

阜今和寶兒、夜闌,一落到地面就像山門走去,走了一會兒突然發現未兮不見了,回過頭來只看見未兮望着山門口發起呆來,寶兒剛要叫就被阜今制止了,三人一起站在原地等着未兮。

未兮終于下定決心了,擡起頭看着臺階上等待的三人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

而此時山上四峰之中的廣場上正聚集着從各地而來的仙派弟子,各個翹首以盼等待着瞻仰東華上仙的容顏,當煜黎由逸雨殿而下時,下面一陣唏噓。

那踏花而來的男子如同畫中走來,一襲白衣不染塵埃,那如深潭的眸子印不出半點世俗的影子,這樣的人的确不該落進這凡塵之中。

煜黎站在臺上,下面的人都屏氣凝神不敢發出半點聲音,生怕亵渎了這位即将回歸天庭的上仙。掌門歐陽遲一臉笑意地與諸位仙派的掌門人打着招呼,執事的無華站在臺上致辭歡迎各位來賓,而煜黎始終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這大典并不與他相關似的,這世間若還有什麽能入得他的眼底,或許就只有那同樣一襲白衣狡黠一笑的少年。

衆人向煜黎恭賀道喜,他也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天上突然彩霞齊飛,雀鳥相迎,所有人皆是望着天空突然出現的異相,連正走在半山腰的未兮等人也都是停下來看向天空。“遭了,難道大典已經開始了?”未兮心裏想着便又飛快地往山上跑去,阜今等人也立刻追了上去。

從那萬丈霞光中走出一位身披五彩鳳翎,容貌绮麗的女子,一步一彩雲一步一風情。衆人見此便知道是天庭派來的接引仙子,于是除了煜黎和歐陽遲之外皆是跪下行禮“仙子萬福。”

歐陽遲正要跪下卻被那仙女扶起,“歐陽掌門也算是東華的恩師,鳳飛怎能受此大禮呢。”說完又轉過來對下面跪着的衆人說道“大家不要多禮,鳳飛此次下界只是來為東華上仙引路的。”

衆人心裏又是一驚,鳳飛?不就是天後鳳凰一族的公主鳳飛麽?她居然親自下界來迎東華上仙回天界,看來以前傳說鳳飛公主與東華上仙的事竟然都是真的。

“鳳飛?”煜黎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他知道這是東華上仙的意識。

“東華,我們回去吧。”說完鳳飛執起煜黎的手向那霞光中走去,她等這一刻等了五百年,現在恨不得馬上就将他帶回天庭。

當未兮趕到時只看見那個美麗的女子牽着上仙的手背對着自己往那霞光中走去,萬丈光芒灑在他們身上看起來那麽般配那麽耀眼,他們之間仿佛再沒有其他人的容身之地。她想喊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連往前挪動腳步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死死地盯着他們牽起的手,聽着周圍人的議論聲。

“你看,果然傳聞鳳飛公主是東華上仙的未婚妻是真的。”

“可不是嗎?你看他們郎才女貌真的是天生一對啊。”

……

漸漸的連周圍的聲音都聽不見了,眼前也變得模糊起來,可是那洶湧的眼淚怎樣也遮不住上仙離去的背影,看着他越走越遠未兮終于忍不住喊出聲來。

“師尊~~~”

師尊~~尊~~~

這兩個字回蕩在山中,衆人皆是看向未兮,未兮向前走去衆人默默地為她讓出一條道來。

煜黎聽到未兮的聲音,竟然渾身一顫,連被鳳飛握着的手也在抖,鳳飛詫異地停了下來。

未兮見兩人停了下來更是加快腳步向前跑起來,可是這路仿佛沒有盡頭,再怎樣也跑不到那人的身邊。

鳳飛回頭看了一眼向這邊奔跑的未兮,又看着身邊的煜黎,煜黎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走吧。”

走吧,不要回頭,他只怕自己回頭會不忍,會不舍。面上的雲淡風輕,但那顫抖的手卻出賣了他的內心,鳳飛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即将跑到臺上的未兮,不知為何心中生出了一股狠勁兒,轉眼便帶着煜黎進ru那霞光,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天地間只剩下那萬丈霞光和那奔跑着的人兒,到最後煜黎都沒敢回頭再看一眼。

看着就在眼前的人轉眼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未兮頹然地跌坐在地上。

煜黎,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你難道不知道嗎,我就是那條五百年前你親手殺掉的小蛇妖,我還沒來得及找你報仇呢,你怎麽可以就這樣不負責任的走了。這樣到底算什麽,對于你而言我到底算什麽/

未兮不管周圍人異樣的眼光,坐在地上竟然像個孩子一樣地哭了出來。

從妖界他抛下她的時候她就想哭了,可是她忍住了她要找他問清楚,是不是不要自己這個徒弟了。

從知道自己與他的過去她就想哭了,可是她拼命壓抑住了,她要找他讨一個公道。

可是現在當她看見他就這樣從自己眼前走了,連頭都不回地走了,她就再也忍不住了。連日來的委屈,難過和傷痛,她都要發洩出來。于是天地間唯獨剩下這悲悸的哭聲,真的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那些本來還想着看好戲的人也被這哭聲所感染,嘆了口氣,大家都默默散去。

不知哭了多久,未兮再也沒有力氣了,眼前一黑便暈了過去。一直站在遠處的阜今嘆了口氣走過去将未兮抱進懷裏,向逸雨殿飛去。

冷月傾殇

第 58 章 色中餓鬼(二)

“呃……”王陽倒是沒想到,這家夥竟然還有這種能力。

“快開門!小姑娘,哥哥可想死你了啊!”那骨瘦如材的猥亵男人在門外急切道。

小姑娘?對啊,自己現在是小短短的樣子,王陽連忙清了清嗓子,輕輕地拉開了門,那個男人笑得很淫邪,開門後就往王陽身上撲。

王陽側身躲了過去,立即關上了門,朝着沙發一指:“哥哥,不要那麽急嘛,請坐!”

枯瘦男人坐在沙發上端詳着王陽,他總感覺小短短今天怎麽有點不一樣,胸部變平了,手腳也變粗了,連身高都變高了,但是耐不住心中的欲望,把這些都忽略過去了。

王陽微笑着走到沙發旁,在背包裏翻找着,梳妝鏡難道忘記帶了?走之前他明明放在背包裏的,這家夥這麽滑溜,只有梳妝鏡才有希望抓住他,背後傳來枯瘦男人急不可耐的話語:“喂!來讓哥哥抱抱。”

話音剛落,王陽只覺得一個冰冷的人從身後抱住了他,還頂住了他的屁股,不是吧!我靠!王陽猛地轉過身把那個猥瑣的家夥推倒在地。

“小臭娘們,膽子越來越肥了,居然敢推我!”

枯瘦男人惡毒的眼神看着王陽尖嘯一聲,這時小短短被吵醒了,睡眼惺忪的爬了起來走到客廳,迷迷糊糊道:“王陽你在幹嘛呢?”

王陽與那枯瘦男人皆一臉震驚地看向小短短,枯瘦男人打量着王陽,聲音越來越冷:“你究竟是誰!”

“抓你的人!”王陽顧不得找梳妝鏡了,此時再不動手這狡猾的家夥只怕又該逃走了,說時遲那時快,王陽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伸出漆黑的手掌向着那枯瘦男人抓去,而那男人就像一條泥鳅一樣,滑溜的躲過了這一擊,化成一縷黑霧沖到了門口,快速打開門溜走了,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

“靠,跑的真是夠快啊……”

王陽目瞪口呆,要說逃跑速度,這個家夥還真是沒有對手。

“你是……誰?”

這時站在卧室門口的小短短顫抖着問道,這幾天她已經快被那個猥瑣男人折磨瘋了,這剛睡醒竟然又看到一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對面那男人竟然飛快的跑了,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你別怕,我是王陽!”

王陽剛一開口,甜甜的女聲脫口而出,小短短作勢準備關上卧室的門,這人竟然說她是王陽,看來都是鬼啊!

“哎呀,忘了忘了,你別關門,等着!”

王陽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忘記變回去了,這還不吓壞小短短,随着他的一陣冥想,變回了自己的模樣:“我真是王陽!剛才差點就抓住那個家夥了,被你的突然出現攪局了……”

王陽有點郁悶,剛才小短短如果不出來,自己即使沒找到鏡子,偷偷靠近那家夥也能用漆黑手掌把他擒住,太可惜了。

“好吧,我相信你是王陽了,但是你為什麽穿着我的衣服啊?難道你有特殊癖好?”小短短總算放下心來,看着王陽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表情古怪道。

“不!當然不是!你別誤會,我剛才假扮成你的樣子就是為了引那家夥上鈎,如果頂着你的臉穿個男裝,只怕他不會上當啊,那家夥很狡猾的。”王陽慌張的手舞足蹈,自己可不是那什麽怪癖愛好的人,他喜歡女人,漂亮的女人。

“好吧……不過還挺神奇的啊!你能變成任何人嗎?”小短短很快忘記了恐懼,非常好奇王陽這個能力,兩眼放光的看着他。

“當然!不過一般我都不會用的,這是為了幫你我才破例!還被你給攪局了。”王陽很少使用這項能力,他不知道過度使用會有什麽後果,會不會到最後都記不起自己的臉了。

“哎,都怪我……”小短短自責的蹲在牆角。

“不不,沒事,既然我能讓他上鈎一次,我就能讓他上鈎第二次,等着瞧吧!”王陽看着氣餒的小短短,連忙安慰道。

“為什麽不直接把他抓住?要用這種辦法?”小短短表情奇怪的看着王陽,他不會真的有那種愛好吧?

“我也想啊,那家夥太滑溜了,是我見過跑的最快,膽子最小的鬼了……”那家夥速度非常的快,而且還非常的機靈,只要發現情況不對,立馬就溜走,絲毫不給別人抓住他的機會,這才讓王陽不得不出此下策。

“但是這次被他跑了,下次只怕沒有那麽好抓他了啊……”想起那猥瑣的家夥,小短短心裏就有點發毛,那男人都快成了她的心魔了。

“要不這次我們改變一個方法,你親自去引他上鈎,我潛伏起來,他這段時間,估計會戒心比較大!”如果小短短親自出馬,就不怕那家夥不出現,纏了她那麽多天,哪有輕易放過的道理,然後用鬼鏡直接把那家夥抓進去。

“會不會……有危險?”小短短顫顫巍巍的說道,這些天她都是擔驚受怕着。

“放心!我在不遠處看着你,情況不對我會立馬出現,再不濟也能把那家夥吓跑!”王陽對着小短短拍着胸脯道,他剛才在背包的最底層找到了梳妝鏡,就說嘛,明明記得走之前帶着的。

外面已經天黑了,王陽和小短短準備主動出擊,他讓小短短穿了一身比較靓麗的衣服,來到小區的樓下花園,這個時候外面沒人,靜悄悄的,也許都在吃晚飯吧,王陽躲在了草叢後面,小短短坐在公園的花壇上,兩人距離不超過十米,這個距離王陽幾秒便能沖上去。

小短短神色慌張的看着四周,小區內有路燈,不至于看不清,視野比較良好,忐忑地坐了好一會,還是沒什麽風吹草動,王陽和小短短都放松了一些。

“噠噠噠……”

就在這時,從遠處傳來了腳步聲,像是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一位靓麗的女人朝着小短短走來,在她耳邊竊竊私語着,然後小短短竟然面無表情跟了過去,也沒有和王陽打招呼。

“什麽情況?那個女的好像是上午從電梯裏走出來的那個……不好!”王陽突然想到了什麽,急忙追了過去,但是就這一會功夫,那個奇怪的女人竟然帶着小短短消失了。

“瑪德!”

他跟丢了!王陽惱怒無比,竟然讓人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把人帶走了,太大意了,對方是個女人讓他失去了警惕心,要知道對方可是鬼啊,什麽奇怪的事都有可能發生!

“啊——”一聲凄厲地叫聲從廁所那邊傳來。

王陽立馬朝着那邊急沖過去,沒一會便來到了廁所門口,聲音是從女廁裏面傳來的,這時候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王陽沖進了女廁所,只見小短短正坐在地上顫抖抽搐着,而他對面那靓麗的女人倒在血泊中,雙眼死死看着她,已經沒有了氣息。

“快走!”聽到外面的腳步聲,王陽連忙拉着小短短便往外面跑去,趁着人還沒有過來,他兩躲進了屋裏。

小短短始終顫抖着一言不發,好像被吓掉了魂的感覺,王陽輕輕拍着她的背,試圖緩解她緊繃的神經,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鬼……鬼!”小短短尖叫着,好像精神有點不正常,也不知道是過度驚吓還是怎麽。

王陽眼神凝重的看着她,感覺到她身上那股陰冷氣息,這種感覺和那男人很像,難道小短短被鬼上身了?

“我會死……”

小短短瘋狂的抓着自己的胸口,渾身都是血痕,王陽連忙過來抓住她的雙手,捆住她的四肢,使她無法動彈,身上漂亮的衣服早已破爛不堪,露出裏面鮮血淋漓的傷口。

如果這家夥躲在她的身體裏,我該怎樣才能把他揪出來呢……捆住小短短的同時,王陽正在飛速思考着辦法,硬來一定會傷了小短短,但是又不能讓她再這樣下去,怎麽辦呢?試試用鬼鏡?

說辦就辦,王陽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了梳妝鏡,對準了小短短照了過去,鏡子中竟然浮現出那個枯瘦男人陰沉的臉,随後無數只慘白的手從鏡子中伸了出來,把那枯瘦男人連同小短短和王陽一起拉進了鏡子之中。

第 69 章 怕死鬼的故事(二更)

(第二更到,第三更在晚上十一點。)

蘇宓的笑容讓喬天離有些招架不住,她的笑看起來是純真無邪的,但同時又有着一股年輕少婦的柔情,這讓他一時失了神。

“離少?”蘇宓輕聲喚道,她已經擅自主張地讓躲在宣傳手冊裏的袁夕顏出來,她怯懦地飄在蘇宓的身後,好奇地打量着周圍的擺設。

喬天離仿佛被吓了一跳一般,他打了個激靈,收回剛剛有些渙散的眼神,才看到蘇宓身後的那個小女鬼。一副靈秀乖巧的模樣,雖然已經成了鬼,但眼神裏還是有一股靈氣,清澈的眼眸配上那些許害羞的模樣,還真讓喬天離不忍心拒絕。

他裝模作樣的地了一聲,故意用威嚴的語調說道:“小女鬼,叫什麽名字?什麽時候死的?為什麽不跟勾魂使者去地府進入輪回?你可知道擅自留在人間,是有可能被閻羅王剝奪輪回重生的機會?”

袁夕顏聽得一愣一愣地,她傻傻地看着喬天離,知道喬天離又“嗯”了一聲,她才小聲地問蘇宓道:“姐姐,他是什麽人?”

蘇宓一拍自己的腦門,連忙介紹道:“離少,這個就是我剛剛說的在外面遇到的那個女——呃,小妹妹。顏顏,這位是驅魔師喬天離,你叫他離少就好了。”

“驅魔師?!”袁夕顏提高聲音,驚恐萬分地看着眼前這個剪着小圓寸的帥哥,連連後退了幾步,最後半個虛身嵌入了喬天離的書桌。

喬天離無奈搖頭,也跟着高聲道:“怎麽?聽過少爺的威名是吧?是不是覺得本少爺這張英俊的臉來捉鬼太浪費了?”他故意在“捉鬼”兩個字上加了重音,袁夕顏吓得低下了頭,不敢再說哈。

蘇宓嬌聲喝道:“離少!不要吓唬她!”随後又白了他一眼,才急忙來到袁夕顏的身邊,柔聲道:“顏顏別怕,他沒收別人的錢的時候是不會對你怎樣的,而且,現在也只有他可以幫你。”

“他真的可以幫我?”袁夕顏擡起頭,柔弱的表情讓蘇宓心疼不已,這分明就是一個小孩子受了驚吓之後的表情。對比六百年後的女孩子,蘇宓覺得她們根本就是一個矛盾體,她們懂的東西比自己那個時代的同齡人多得多了,但同時在情感方面似乎要單純得多,也是,自己在十四五歲的時候母親已經開始幫她物色人家,并且開始教她許多持家的方法,反觀這個時代的少女,她們還在父母的懷抱裏撒嬌。

也許是有了這樣一個對比,蘇宓頓時就把袁夕顏當做是自己的小妹妹,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妹妹。“是的,他的本事可大了。”

突然被蘇宓這麽一稱贊,喬天離得意地笑了起來,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道:“小女鬼,想得到幫助就乖乖地跟跟哥哥打招呼。”

袁夕顏看着蘇宓,見她一直用溫柔的眼神鼓勵着自己,才小聲地向喬天離說道:“我叫袁夕顏,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死的,也從來沒有見過勾魂使者,我,我一直以為自己還活着。”

“什麽?!”喬天離失笑,“居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兩個女鬼,腦子裏開始搜索各種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的鬼的案例,一般來說都是在死亡的那一刻經歷了很大的刺激活着有強烈的意念要去做某件事情的人,才會忘記自己已死的現象。但是,眼前這個又怯又懦的小女鬼,表面看起來很平靜啊,當然,她那膽小害怕的感受不能歸類于不平靜。

“你把你這最近幾個月的事情說給我聽聽。”喬天離心裏暗自揣測,看袁夕顏身上的霧氣以及她散發出來的陰力來看,應該也是一只新鬼,鬼齡最多應該沒有一個月。

袁夕顏又習慣性地看向蘇宓,此時蘇宓已經拉了一張椅子坐下,但依然在她的旁邊。蘇宓輕聲鼓勵道:“不用怕,把你知道的,記得的都說出來。”說完,她有轉頭向喬天離道:“今天下午南州市新聞頻道公布了最近新報失蹤案的兩個少女,她是其中一個,但我沒看到她是什麽時候失蹤的。”

喬天離點頭,然後看着袁夕顏,他終于都收起那吊兒郎當的模樣。

袁夕顏輕聲道:“我是濱江實驗學校美術班的學生,剛滿十七歲,明年就要參加高考。我是個孤兒,小時候在孤兒院長大,八歲的時候被一對夫婦領養,後來養父母意外死了之後,就一直都是奶奶在照顧我。因為家裏沒有什麽收入,所以平時下課之後我都會去做零時工,以前一直在便利店裏打工,最近開始在伊美整形醫院裏做兼職畫師。我每天的生活都很簡單,除了上課就是打工,最近也沒有發生什麽特殊的事情,唯一一次能算特殊的情況,也就是因為我肚子疼,然後跟老師請了半天假回家。”

說到這裏,袁夕顏頓了頓,用十分不确定的語氣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就是在那個時候死的。”

“為什麽肚子疼?是不是吃了不幹淨的東西?”喬天離開始在為袁夕顏的死亡真相做排查,被他第一個考慮的是食物中毒。

“不是,”袁夕顏別扭地低下頭,“就是女孩子來那個了,大約是兩個星期前。”

“有沒有人送你回家?”

“有,班長把我送到我們家小巷子的路口就回去了,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怎麽死的,什麽時候死的……我,我小時候看到養父母在我眼前死去,那股陰影一直在我心裏面,我很害怕死亡,做什麽都是小心翼翼的,甚至一個人的時候都不敢過馬路,打雷的時候也堅決不洗澡,而且,如果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的話,我一定會去看醫生。我怕死,我不想死,為什麽我會死了?”

袁夕顏說道後面,越說越激動,就在她的虛身開始幻出一層紅光的時候,喬天離連忙從身後的櫃子裏拿出一張符紙甩了過去,才将這個激動的小女鬼鎮住。

喬天離嘆了口氣,對蘇宓道:“很遺憾,你帶來的這只鬼,正好就是我們後天要去對付的那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