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青蟒

直到白芨回了城主府, 她的腦中依舊思緒紛亂。

在晉王城走了一遭她便知曉,魔界很可能有內鬼。雖然暫時沒有引發事端,只是暗中使了些動作。

如今顧初衍提醒她, 是知道了什麽嗎?

白芨壓下心中的念頭, 伸手觸碰屋子的禁制。

一般來說, 修士的住所都設有禁制, 并不會讓除自己之外的人進入。而師兄将禁制交予自己,親密的好似道侶一般……

道侶?!

她腦補了一下大師兄平日對他人的态度,搖搖頭。

當大師兄的道侶肯定很難,就他這脾氣性子和這張嘴, 能找到道侶不亞于太陽從西邊升起來。

白芨拉開門進去, 走到桌邊拿了一塊先前放置上去的糖糕, 這才着手開始修補玉扇。

扇骨處已經被師兄接上, 玉扇同之前的模樣也并無變化。她依照師兄所教的那樣注入魔氣,在扇骨處周轉了幾個來回, 面上騰地熱了起來。

百靈鳥歪着頭,看向那桌上的玉扇。

這扇子并無特別之處, 怎得白芨臉紅了?

它瞅瞅玉扇,又盯着白芨看了兩眼,得出了結論:可能不是玉扇有問題,而是白芨出現了問題。

罪魁禍首想都不用想, 除了喻永朝還能有誰?!

扇骨中的魔氣似乎還停留在裏面, 白芨立在桌前,一面用魔氣潤着扇骨,一面拿着毛筆蘸着油脂去塗畫。

似乎筆身都停留着清冽的氣息。

她定了定心神, 将玉扇修補完。

這日, 白芨正在城主府內陪着魔祖釣魚, 卻收到了饕餮的傳訊。

她展開玉牌,只見一行大字浮現在眼前。

饕餮留言:“上次你拿走的那個青鸾鏡,我見鏡子後面的花紋有些眼熟,去查了一下,似乎是和巫祖有些關聯。”

白芨一怔,回道:“巫祖?”

“巫祖與佛子有着同樣的預示能力。那鏡子背後的古圖騰與巫祖的法器紋路相同,只是她已經隕落千年,線索就在這斷了。”饕餮道。

她說完便不再提,抛出第二個問題:“今日是上元節,你要出來玩嗎?”

上元節?

見白芨停頓,饕餮輕笑一聲:“就知道你不記得。”

“來西街吧,我們幾個都在。”

說完這幾句,白芨的玉牌就暗了下去,是饕餮單方面掐掉了通訊。白芨回過頭看了一眼玉扇,心想她今日已經來打過卡了,出去和朋友玩玩也好。

等到她趕到西街時,才明白饕餮話裏的“我們”指的都是誰——

饕餮站在酒樓前向她招手,左手邊是江流,微微向她點頭致意,右手邊站的是顧初衍,見她望過來亦是含着笑與她對望。

白芨靜默了一會,走了過去,同饕餮傳音:“你這是把演武場的人都請來集會了?”

“走吧。”饕餮走上前來,拉住了她的胳膊,“人多熱鬧。”

白芨用餘光看着江流與顧初衍跟在身後,仍是覺得不可置信:“江流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你怎麽說動她的?”

饕餮低頭沉默地同她傳着音:“我也不知道,我就禮貌地象征性問了一下她,沒想到她居然答應出來玩了。”

“不過也好。”饕餮笑道,“每天看你只知道修煉,一點也沒有魔修的恣意。”

身後之人抱着劍,跟在她與饕餮身後,不像是逛街的,倒像是個保镖。四個人走在街上,成了頗為怪異的組合,只有饕餮興奮地左逛右逛,扒拉着街邊的小玩意。此時身後的顧初衍派上了用場,前方的兩位姑娘看好了什麽,他負責掏出魔石買下來。

白芨覺得占人家便宜不太好,連忙問道:“顧師兄,你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嗎?”

說完看着站在身後的江流:“江流師姐呢?有什麽想買的東西嗎?”

饕餮在她身側死亡凝視,又悄悄傳音:“他們在臺上打一場夠你種十幾年地了!不必有太大負擔,演武場前幾名的錢可多着呢。”

……什麽時候種地也能當一個衡量單位了?

不過白芨對饕餮的後半句話深以為然,她的大師兄與顧師兄一個駕着魔舟,一個開着酒樓,魔石自是不會少。

只是讓她心安理得地去接受,還是有些難。

日落月升,當最後一抹陽光沉下去,街邊的節日氛圍徹底燃起。喧鬧的人聲之中,一盞盞孔明燈自河邊升起。

而江流凝視着孔明燈很久,就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渴望的視線。

白芨留意到她目光的停留,開口道:“江流師姐,我去給你買一盞孔明燈放?”

此時江流時間身上的冷意像是消散了般,只剩下了柔軟的感覺,并非臺上的那個銳利而冷酷的女修。

江流搖了搖頭,将視線從孔明燈上移了回去。

倒是顧初衍,在一旁的小攤處挑挑揀揀。白芨看着熟悉,走上前去,卻發現這是家賣面具的小攤子。

一瞬間晉王城中的記憶湧入白芨的腦海。

顧初衍拿起一副面具,正欲扣到臉上去試戴,白芨忽然鬼使神差地攔住了他。

顧初衍拿着面具的手便停了下來,望向面前的白芨:“師妹,怎麽了?”

白芨開始後悔剛剛攔住顧初衍的舉動。她靈機一動,走到攤子前,随手拿了個青蟒面具,遞給顧初衍:“顧師兄,我覺得這個青蟒圖案的面具就很适合你。”

人來人往之際,周身的喧鬧在一瞬間歸于寂靜。

顧初衍擡起眼眸,看見面前的女子握着面具,似乎有些局促地朝着他的方向遞着,孔明燈從她的身後一盞又一盞地升起,映在眼中有一種別樣的美感。

于是他緩緩放下先前手中挑選的狐貍面具,垂下眸接過白芨遞給他的青蟒面具,緩緩笑了。

那青蟒盤匝在面具之上,鱗片閃着波光,妖霧朦朦,隐于其中,氣勢沖天而起。

顧初衍凝神看了片刻,沒有糾結。面具扣在臉上,繪制的青蟒仿佛活過來了般,騰着雲霧,在面具上緩慢地移動着。

那老板贊嘆:“姑娘真是好眼光。不是我吹,這青蟒面具可是全魔界獨一件的,用的是特殊的水墨繪制而成,你看,它還會動呢。”

顧初衍轉過頭來,方便讓白芨看到面具上的圖案。青蟒沿着面具的邊界爬行,移動到眼周時,那青蟒周身竟然閃過了一道紫光。

白芨見那狐貍面具被拿了下來,而自己随手一拿的面具顧初衍又很喜歡,連忙付了魔石,如此皆大歡喜。

顧初衍撫着面具,微微一笑:“多謝師妹。這個面具很合适。”

白芨這才仔細打量起來。

本以為顧初衍那溫潤的氣質會壓不住青蟒的兇戾之氣,沒想到兩者相融的很平和。

她稱贊了幾句:“顧師兄喜歡就好。”

其實還是微微有些心虛的。出自私心,不知怎麽,她看到顧初衍拿着那狐貍面具時,覺得微微的不适。

因此她才會那麽着急去拿了別的面具替換掉那面狐貍。

白芨心想,還是大師兄戴在臉上合适一些。顧師兄性子那樣溫和,屬實與狐貍不太相似。

饕餮正在另一個攤位上吃着東西,也沒有留意白芨與顧初衍之間的互動。江流抱着劍冷冷地站在一旁,顧初衍甫一擡頭,與她的目光對視。

一個冷若冰霜,一個如沐春風。

見到顧初衍臉上的面具,江流看了好半晌,随即低下頭去,避開了他的目光。

顧初衍淡淡收回視線,轉眸望去:“師妹贈與我面具,我該回些師妹什麽才是。”

白芨連忙擺手,卻見顧初衍停在一個攤位前,拾起了一段流蘇,朝着白芨的方向伸出了手。

這流蘇……

白芨望向顧初衍腰間的“須臾”,瞬間反映了過來。

須臾上別的流蘇是金絲線,而顧初衍手中拾起的流蘇是銀線。他一伸手,白芨與他對視的瞬間,好像被什麽蠱惑了一般,主動摘下了腰間的玉牌遞去。

那玉牌離開手中,她才回過神。

銀色的絲線已經綁在了玉牌上,随着顧初衍的動作,流蘇下垂,微微搖晃,與他腰間的須臾相應。

顧初衍滿意地勾唇,将那玉牌還予白芨道:“師妹贈我一物,我還師妹一物,如此算是扯平了。”

白芨心想,怎麽能算扯平呢?分明是顧初衍先給她與饕餮付的錢,她本來想買面具還給顧初衍,卻未曾想他又贈與自己一物。

只是看着顧初衍笑着的模樣,拒絕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卻始終說不出口。

出來過節的魔修有很多,恍然有與喻永朝在晉王城行于街上的感覺了。

白芨想,她應該買下那面狐貍面具的。

盞盞燈光從河畔升起。

湖中飄着寫着許了願的河燈,天上的孔明燈逐漸攀升,成為點點星光,直至再也看不見。

饕餮抱着好幾盞河燈回來,不由分說地往白芨懷裏塞了一個。随後顧初衍主動問她要了一盞,輪到江流時,對方冷淡的搖了搖頭。

饕餮被拒絕也沒什麽反應,反而很開心:“那我就許兩個願望了。”

白芨側目看她:“你為什麽不拿一盞河燈許三個願望,兩盞就是六個?”

“那我為什麽不一盞許六個?”饕餮反問。

“有道理。”白芨看着河燈,“可是說出來了還會靈嗎?”

饕餮:“你怎麽就說出來了?”

三個人寫着放在河燈內的許願箋。白芨望着面前的許願箋許久,魔氣化作筆,在上面寫了兩行小字。

……

饕餮望着白芨放下的河燈,心生好奇:“你寫了什麽?”

“說出來就不靈了。”白芨望着漂浮在湖中的燈,像是怕驚擾了什麽,輕聲回答着。

燈火明滅間,白芨望着親手放下的河燈,腦海中卻浮現了師兄的臉。

明明師兄并不在此處,為何她望着美景的那一刻,想起的卻是他?

第 54 章 章

第 54 章

姜瑞玉拇指揉了揉太陽穴,“不用了,沒睡好,我回去再補一覺。”

他拿起桌上的眼鏡戴上,昨天他摘眼鏡再睡的嗎?忘了。

林絢抿唇,“好。”

回去之後姜瑞玉就睡不着了。

手機那邊傳來段秋滿含怨氣的聲音,“大哥,現在才幾點,你就給我打電話。”

“九點了啊。”

“那也很早啊,我好不容易休息。”

“昨天你死乞白賴要跟着我們去謝琳家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就因為昨天的事,我淩晨兩點才睡着。”

“我現在有點難過。”姜瑞玉突然話鋒一轉。

“又怎麽了大少爺?”

“其實……”

段秋:?

“我說了你別笑。”

好了,段秋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麽了,“好,我保證不笑。”

“林絢根本不知道我喜歡她。”

“哦。”

“哦?你這是什麽反應,你不驚訝嗎?”

“啊?怎麽會這樣?”段秋這次聽起來很驚訝。

“之前的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

姜瑞玉說了一大堆,對面隔着屏幕壓抑自己的笑聲。

十分鐘後,段秋笑夠了。

“停,你先別說了,我大發慈悲跟你說實話吧。”

“什麽?”

“其實——”

手機震動起來,段秋看亮起的屏幕,是林絢打來的。

“我等會兒跟你說啊,鎮長給我打電話,我接一下。”

“她給你打電話幹什麽?”

但段秋已經挂斷了。

在客廳轉來轉去的林絢咬着指甲給段秋打了電話。

對方還沒說話,她就直接說了她想說的。

“喂,你千萬別跟姜瑞玉說我知道了。”她話沒說太明白,說完後反應過來姜瑞玉的稱呼,“張瑞玉,我說的是張瑞玉。”

“我靠,你怎麽知道我要跟他說?”

“啊?你真說了?”

“沒有,差一點。晚一秒就說了。”

想到姜瑞玉剛從她家出去沒多久,林絢放低聲音,“你現在在他家?”

“沒有,我們剛剛在打電話。”

“反正你別說就對了。”

“為什麽?”

“因為,太,太突然了。”她還沒準備好,她還不知道自己對姜瑞玉什麽感覺。

段秋勉強理解了,“好吧……我不說。”

“你發誓。”

他還躺在床上,另一只手從薄被裏拿出來,伸出三根手指,“我發誓,我不說。”

段秋剛挂了林絢的電話,姜瑞玉就打過來了。

“你們說什麽了?”

“沒說什麽啊,随便聊聊。”段秋開始打哈哈。

“你倆?随便聊聊?你們關系現在很好嗎?”

“嗯……就是昨天的事情啊,鎮長打電話關心我昨晚有沒有睡好。”

“好吧。你剛剛說要跟我說實話,什麽實話?”

“什麽實話……其實,其實我說的是詩畫,我爸最近特別愛收藏一些畫啊什麽的,哈哈我也看不懂。”

姜瑞玉:“……?”

“真的,是你理解錯了。”

“……我看起來像傻子是嗎?”

段秋掩面,這人怎麽這麽不好糊弄。

“實話,實話就是,這個不好說啊……就是,你應該懂吧,我們是好兄弟啊,心有靈犀,我不說你就應該明白。”

“我應該明白什麽?”

“不好說——”

“叩叩”,敲門聲打斷了段秋。

他快速對着手機屏幕說道:“哎呀,有人敲門,我先挂了。”

挂斷電話後段秋拍拍胸口,這門敲得真及時。

“叩叩”

“等一下,我穿個衣服。”

半分鐘後,段秋打開了房門,是謝琳。

“段秋,我要走了。”

謝琳爸媽早就知道了死人的事,主動打電話讓她回來。但那會兒謝琳剛對段秋有好感,而且跟爸媽還存在別扭,堅持不回去。

現在兇手已經找到了,爸媽天天給她打十幾通電話,她也沒理由一直住在這裏,便答應了父母回家。

聽到這話,段秋略顯局促,“這麽快啊,你回去一個人住?”

“不是,回去跟我爸媽住,他們想讓我回去,還說以後再也不跟我吵架了。”

“那你回去吧,你爸媽肯定也很擔心。”

“嗯……”謝琳低頭攪手指,“那我,走了?”

“拜拜。”

以前段秋覺得謝琳是個事很多的人,相處下來發現她人也不錯,就連他那個調皮的妹妹現在都跟謝琳玩得很好。

謝琳走了。段爸段媽都不在家,沒能給她送別,段清唉聲嘆氣了一上午。

吃午飯的時候,段清吃一口飯,嘆八口氣。

段秋終于忍不住了,“別嘆氣了,福氣都被你嘆沒了,謝琳才住了幾天,至于嗎你?”

段清看着他,“哥,你真冷血。”

她哼了一聲放下筷子就走了,“不吃了。”

段秋看着她的背影,“不吃就不吃。”

其實他心裏也有些空落落的。

*

六月底,天氣越來越熱,段秋一大早送給姜瑞玉兩張游樂園的票。

“這兩天我叔叔的游樂園辦什麽夏日活動,送你兩張,不用謝哦。”

段秋這幾天觀察下來,越來越感覺姜瑞玉和林絢是雙向奔赴了,可惜林絢不讓他說,也不知道他倆什麽時候有進展。

正巧最近游樂園有活動,這種地方可是約會聖地。為了好兄弟的感情,他也是操碎了心。

姜瑞玉把票給了林絢一張,兩人就這麽約上了。

日期就是今天。十點,他們已經站在了游樂園檢票處。

今天是周末,人很多,但檢票速度很快,沒一會兒就進去了。

上次來游樂園還是冬天,林絢左右打量,園內的夏日氛圍很濃。之前的冰雪世界現在修成了水上樂園。

“要玩水上項目嗎?”姜瑞玉指着水上樂園的入口問道。

段秋送的是兩張通票,哪裏都随便玩。

林絢搖頭,“我不喜歡。”

她現實跟朋友去過一次水上樂園,回來之後皮膚就感染了,雙臂起紅疹,一周才消下去。自此以後她就對水上樂園有了陰影。

“你想玩什麽?”

“幹嘛問我,你想玩什麽?”

“我不知道,聽你的吧。”

看似好像是很普通的回答,但林絢撇開了頭,莫名感覺這對話有點……暧昧?

還是她多想了?

林絢看看四周,“去那吧,人少。”

她随便指了個排隊少的項目,排上隊才發現是摩天輪。

他們兩個要在一個單獨的空間裏待二十分鐘,現在還能離開嗎?

事實上,林絢想多了,是可以選擇和陌生人一起同乘的。

當工作人員詢問她的時候,林絢又覺得她也沒有特別不想兩個人單獨坐。

但嘴上還是說,“那我們和別人一起吧。”

在工作人員引領下,他們和兩個小學生一起坐上了摩天輪。

艙門關上,開始緩緩上升。

林絢看着對面的兩個小女孩,沖她們笑了笑。

“林鎮長,他是你男朋友嗎?”其中一個圓圓臉小孩看着她,聲音稚嫩又洪亮,手指指着姜瑞玉。

“啊?”這話太直接了,不給林絢一點反應的機會。

“你們怎麽不跟別的情侶一樣兩個人坐呢?你們不會覺得我們是電燈泡嗎?我剛剛還聽到其他大人說坐摩天輪的情侶要在最高點的時候親嘴,你們不會要在我們面前親吧?我們還是小學生,不能看這個。”

小女孩說完就上手捂住了同伴的眼睛。

林絢聽完這小孩的奪命連環問,瞪大了眼睛。

這就是小學生嗎,簡直恐怖如斯,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她看向坐在她旁邊的姜瑞玉,只看到了一個後腦勺,他沉默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耳朵很紅。

這人也不反駁兩句。

林絢轉回來看那個小女孩,“小朋友,你誤會了,我們不是情侶,我是他的……老板。”

小孩放下捂着同伴眼睛的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轉,問道:“老板?那我哥哥的老板怎麽不跟他一起來游樂園坐摩天輪?”

姜瑞玉憋不住了,笑出了聲。

林絢用胳膊肘杵他,小聲說道:“你笑什麽?”

然後繼續狡辯,“這個……可能是企業文化不同,我們比較放松,經常出來玩。”

“真的?”

“真的。”

“好耶,那我長大了也要你做我老板,我要天天來游樂園玩!”

“那你可要好好學習,我對成績要求挺高的。”林絢假裝嚴肅。

“我學習很好的,”她扭頭對旁邊的小朋友說道:“婷婷,你也要好好學習,以後我們一起去給鎮長打工哦。”

“好,那我們就能每天一起坐摩天輪了。”婷婷小聲說道。

林絢聽到她們的對話,感覺很愧疚,好像欺騙了小朋友,擡手擦擦額頭上的汗。

扭頭看到姜瑞玉竟然還在笑,“你別笑了。”

這二十分鐘是林絢這輩子過過最漫長的二十分鐘。

下了摩天輪,和兩個小孩告別後,那個小孩還隔着人群大聲喊道:“鎮長姐姐,以後你一定要做我和婷婷的老板啊!”

林絢趕緊捂臉。

姜瑞玉也不忍了,開始大笑。

林絢看了他一眼,姜瑞玉停下來了,“你自己要騙她們的。”

“我哪裏騙她們了,我不是你老板嗎?”

“是啊,但我們也是朋友啊,你跟她們說我們是朋友不就好了?”

林絢捂嘴巴,她當時光顧着反駁了,“對哦,我們是朋友,我忘了。”

“你忘了我們是朋友?”姜瑞玉的語氣裏只有不可思議。

第 69 章 :保護

卻不知道這好生照看是對白啓說:“要好生照看我”。

弄得我好像一個剛出生的小孩子還需要人保護。

“我都多大了?還用你保護?”我仰起臉,對白啓說道。

白啓無奈的笑了笑,先是伸出手,抓住了我已經消腫的手掌。

把戒指輕輕的從我的手掌退下,然後舉起來對着光仔細打量着,擡起嘴角一笑,喃喃自語道:“可算是找到了。”白啓有些得意的說道。

從他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一種不知是什麽的情感。

好似是得意,可是又好像是在說,得到戒指,是早晚的事情,可是這枚戒指對于白啓就有些什麽樣的意義?

他又怎麽會流落到民間?怎麽會坐到外婆的手上?

那麽外婆歷經了千辛萬苦搶來的戒指,究竟是什麽東西?

“白啓,這戒指,和你,能有什麽關聯嗎?”我好奇的問道。

白啓回過神來,回答道:“紙介質能夠幫助我恢複,提高我現在的能力,我現在被封死在這金光之中,就算我是冥王之子,就算我大顯神通,也不具有什麽決定性的作用,可是有了這枚戒指就不一樣了。

我的能力會馬上的大幅度的提升,哎,小姑娘,你馬上,就能看到真正的我了,讓小爺我來讓你見識一下,什麽才是真正的力量。”

“呦呵,我可真是挺期待的啊,那麽,冥王之子,明日之星,加油啊。”我陰陽怪氣的說道。

白啓倒也沒有生氣,只是自顧自的把戒指套到了他的手上,然後,擡起眼,打趣道:“小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矜持,怎麽就不知道注意點。”

“戒指這東西能是随便帶的嗎?要是戴戒指,也要為夫給你戴上婚戒才是,你這戴了戒指被別人牽跑了可怎麽辦?如果真是戒指裏面記住了某個鬼魂,附着到你的身體上了怎麽辦?你想沒想過這些問題啊?挺大的人了,怎麽想問題還這麽單純,怎麽還這麽不長腦子。”

我一邊聽着白啓,在這打趣我,在這裏面,貶低我,卻一點都不覺得生氣,因為說是事實啊,此時我內心裏面已經開始狂點頭了,我說的怎麽這麽對,可是我嘴上總還是選擇嘴硬,并不想承認這些事情,這實在是,太羞恥了。

如今我已經是個成年人,可是卻要像一個小學生做錯了事情受批評一樣站在這裏。

聽着白啓,一句一句的說我,我卻一個字都回答不上來,內心狂吼:“涅槃,涅槃,你是什麽情況?”

可是,我們兩個之間的打趣并沒能持續多久,這種輕松的氛圍也沒有多長時間,很快的就都緊張了起來,因為當戒指套到白啓的手上之後,發生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像是烤進了皮肉裏一樣,戒指在慢慢的變緊,在收到白啓的手指上。

并且,在已經和皮肉嚴絲合縫地扣進去以後,沒有收手的意思,戒指還在繼續的卡進了白啓的手指,繼續的向皮肉中扣緊着。

戒指墨綠的顏色隐隐的透着幽靜的光,是那是一股寒光,掃的人心裏面發顫,至少,在我看見這個寒光的時候,心裏打了個激靈。

可是白啓卻面不改色,任憑戒指陷入他的皮肉裏,我聽到了玉制産品摩擦骨骼的聲音,他的皮肉已經開裂,包裹在了戒指的上面,血肉模糊,不堪入眼,我看這場面不禁有些反胃。

血腥的氣味撲面而來,此時這不流通的空氣,這彌漫在房間中,抹不去的血腥味兒才提醒我,原來我還當在金棺裏面。

那麽白啓知道究竟是幹嘛

,介質漸漸地融進了他的骨頭,咔嚓咔嚓的聲音不絕于耳,我聽得有些慎得慌。

驚恐的看着白啓,問道“你這是在幹嘛?再這樣下去,你的手指會斷掉的,你快把它摘下來吧,不,是不是,你在用法力将他陷進你的手指,你趕緊收手吧,白啓,這太可怕了。”

我說話有些語無倫次,實在是理不清自己的思路,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表達什麽,就是胡亂一片的說着,希望白啓能夠趕緊收手,将戒指拿出。

可是白啓就好像沒有感受到疼痛感一樣,他對我輕輕地笑了笑,那笑容和平時沒有什麽差別,在他那張邪魅的臉上,好像他對我圖謀不軌一樣。

血液從他戒指劃開的傷口中涓涓的流出,滴答到地上,噠噠的響着,一聲一聲就像是白啓的生命正在一滴一滴地,離我遠去,我不禁有些擔心,有些害怕。

我的親人已經失去很多,盡數的遠離了我,我甚至都有些懷疑,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才會招惹出他們的殺身之禍,我身上究竟是攜帶了什麽樣的能力?能夠引來這麽大的禍患。

戒指還在不停地向他的血肉中融去,就在骨骼快要掐斷的那一秒,戒指已經融進了他的手指,他的外面的皮肉已經和手指的其他完好的皮肉融合保持了平整。

戒指就這樣活生生的卡了進去,血也漸漸的凝固,停止了流淌凝成黑色的,包裹在玉戒指的周圍。

我注意到在白啓的額頭上滲出了密密的細汗,就算他的面無表情在少,多麽的波瀾不驚,就算他說話的語調和平時,再怎麽盡量的壓制保持沒有差別,我知道他還是很疼。

他,活了千年又怎樣呢?是冥王的兒子又怎樣呢?他依然具有疼痛感,就人類所有的感知,這麽大的疼痛,他是怎麽忍的啊?

我心疼地把他的手捧起來,粗糙巨大的手掌,此時還沾着血漬,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兒,透過我的鼻腔進入我的大腦,把我熏的意識有點模糊。

我鼓起氣,吹了吹他的傷口,滿眼心疼,他的痛似乎也牽扯着我的心,讓我也心裏難受。我想要減少他的疼痛感,并且,坐了一宿,擦去了他額頭上的汗水。

擡起眼對上他邪魅的眸子,依然是那樣的深不見底,那樣的不可操控,我柔聲,的說道:“你這是何必啊……”

第 64 章 為何而戰(上)

第二日,當未兮從床上醒來,她已經忘記自己是怎麽回到自己的房間,又是怎麽睡着的。不過她記得好像看見了上仙,他回來了麽,真的回來了麽?

來不及穿鞋未兮直接跑出去,推開煜黎的房門。“師……”那個尊字還沒說出口,看着空蕩蕩的房間未兮仿佛被一盆冰水潑中,從頭至下涼到刺骨。不過她并不死心,跑出來站在院子裏大喊“師~尊~”

可是除了空蕩蕩的回音之外無人應答,清晨的寒風刺骨,四肢百骸仿佛都被這風生生淩遲着。你若不回,又何必來擾我清夢?

當未兮赤着腳再回到房間後,院子裏的石子路上留下一串串血的腳印,如奈何橋邊的彼岸開到荼蘼,而她如何才能到達那個彼岸?

當未兮回過神調節好情緒又簡單處理了腳下被石子劃出的傷口,便向下面飛去準備參加今天的比試。

當未兮來到校場時,寶兒見她氣色不太好關心地問道“未兮,你沒事吧?是不是昨晚沒睡好。”

未兮搖了搖頭沖她笑了笑看了半天沒發現夜闌,于是問道“夜師兄呢?”

“他今天也有比試,還是跟你同時進行的,就在那邊的擂臺上呢。”說着寶兒指了指遠處的一個擂臺,未兮看過去時剛好遇上夜闌望過來的眼光,視線交彙兩人皆沒有說話,但心裏都明白,轉過頭來未兮便走上擂臺等待比試開始。

不一會兒劉荥便從空中禦劍而來,落到地上一個翻身收住腳下的劍,動作一氣呵成,裙裾翻飛,說不出的英姿袅袅,臺下不免發出一陣陣喝彩聲。

未兮這才認真觀察起劉荥來,雖說是幾年不見但上次臨風殿見她也不是現在這種感覺,那時候只覺得她像個跳梁小醜根本無視之,而現在卻覺得她渾身散發着一種說不出的魅力,難道人真的能在幾天之間就脫胎換骨麽,還是說真如夜闌所說她練了什麽魔功?

劉荥高傲地擡着頭,直視着這個幾年前還比她高出半個頭現在卻能平視的小子。一邊收着臺下的贊美一邊想到“洛未兮,當初的斷指之仇,今日定要讓你雙倍來償。”想着便沖未兮一笑,擡手行禮道“洛師弟,還望手-下-留-情啊。”

未兮也不怕她能出什麽幺蛾子,也回禮道“是劉師姐手下留情才是。”

雙方見完禮,裁判宣布比試開始。但兩人站在臺上誰都沒有先出手,未兮小心翼翼的提防着,現在看到劉荥之後她可不會再輕敵了,她又不傻,這麽明顯的改變她能察覺不出來麽。

而劉荥則是因為上次留下的陰影,以至于不敢輕舉妄動,還有就是不知道曾稼軒的話可不可信,這樣真的能打敗她麽?

過了許久兩人還是一動不動地對視着,未兮有些不耐,她從不知道劉熒還能有這樣的心機。正當她打算攻上去直接開戰時,那邊劉熒等的就是這一刻,一個閃身居然不見了,肉眼無法辨清她的動作未兮幹脆閉上眼睛感受周圍氣的流動。突然睜開眼往右上方一刺。碰地一聲,是追星被彈開的聲音,未兮禁不住後退了兩步。

而劉熒也落到地上,把玩着她長長的指甲,未兮這才發現她居然将十根手指都練成了劍。劉熒本就是金靈根,金屬性的法術攻擊力和防禦力都是絕佳的。此刻未兮才知道一直以來是自己小看她了,不由地又警惕了幾分。

“怎麽樣?洛師弟,師姐的法術和修為比起幾年前可有進步?”

“師姐天資過人有此等修為也不為奇。”才怪!未兮默默在心裏補充了一句。

聽罷劉熒露出了一個狠戾的笑容“那洛師弟可要小心了。”說完又是一個閃身,這次竟比上次速度還快。

未兮在周圍禦起一個防護罩,集中思維感受周圍氣的變化,将那些堪比光速的攻擊一一接下。

而臺下的人則是看到臺上劍光閃爍形成了一個劍氣圈,至于劍光內部的情況除了修為高深的人之外沒人能夠看清,劍氣圈越來越大,已經快要将整個擂臺覆蓋下,這也表示裏面的人打鬥得更加激烈了。漸漸地所有注意力都轉向這邊,連看臺上幾個掌門也将注意力移向了這邊。

“好像這兩個弟子都是離雲派的吧,歐陽掌門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啊,這比試的風頭都被你這兩個徒兒的弟子給搶去了呢!”商砂有些酸酸地說道。

歐陽遲一摸胡子心情大好,毫不掩飾地說道“穹蒼派也有很多精英弟子,商掌門過謙了。”心裏也在奇怪這驚雷殿什麽時候有這麽厲害的弟子呢?轉眼看了看不遠處的郝天,發現他也是一臉疑惑,心裏不免留意了幾分。

此時在擂臺上的未兮招架已經有些吃力,心裏已經篤定這劉熒肯定是練了什麽魔功強制提升了身體強度,否則怎麽會到現在還能保持那樣高速的攻擊,簡直就是魔鬼啊。如果再這樣耗下去輸的肯定是自己,不行、一定要想辦法破開她的攻擊。

為何而戰(下)

第 73 章 ☆、073. 夜聊

? 程遠正在籌劃的第二部作品依然是一部電視劇。照王博遠的話來說,電視劇比電影風險性小。而電視劇做得好,全國十幾億的觀衆底子撐着腰,程遠想要的名聲根本不在話下。

“還是拍仙俠劇?”寧因問他。

會議結束後,他們兩人來到一家韓國料理店。王博遠好幾天前便聽寧因說想要來吃韓國料理,從身邊朋友那裏打聽了這家店,今天特意帶寧因過來的。只是寧因看上去完全沒有明白他的心意,只當是随便找了一家店。

“仙俠劇先放下吧。”王博遠說:“這一次拍《上天紀》也是頂着不小的壓力才籌備拍完的。芒果臺首播要到七月份才開始。我們才剛剛把首播權的費收上來,才剛剛回本呢。市場部給了我一份報告,把近五年來的收視率前十的題材整理出來,大部分都是古裝劇。仙俠劇雖然收視率高,但成本也高,出現的數量并不多。我覺得,我們現在可以乘着《上天紀》未拍先火,拍一部時裝劇。”

寧因知道王博遠的意思。她點點頭,但眉心卻蹙起來,“只是時裝劇收視率一向不是很高,而且影響也不大。這與公司的發展目标有些不符啊。”

王博遠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我想的就是要在時裝劇這一塊做出好成績了,把程遠的牌子打響。”

“難度好大。”寧因仔細回想了一下,說:“我想了想,最近這幾年大熱的時裝劇我腦海中沒有一部。”

“還是交給你去籌備吧。”王博遠說:“難度的确很大,但是做好了影響也很大。怎麽樣?”

“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拒絕嗎?”寧因無奈地放下眉毛,微微一笑。

此時此刻,夜幕低垂,店中客人已少,窗外夜空繁星閃爍。這是寧因這半年來少有的休閑間隙,望着桌子中央汩汩冒泡的泡菜湯,倒忽然間生出了幾分感慨。

隔着袅袅升騰而起的霧氣,王博遠注意到寧因眼中一閃而過的茫然,問:“是想到了什麽事嗎?”

寧因擡起頭,說:“我只是在想今天朱部長說的那番話,我們公司的确沒有成立一個正式的經紀部門,眼下蘇靖康一出事,倒沒有一個藝人了。”

“你拟一個藝人培養計劃上來吧。”王博遠說:“等《上天紀》播出後,我們可以借機面試新人,招一些有潛力的新人進來。”

“嗯。”寧因點點頭。

這個時候,寧因的手機忽然嗡嗡響起來。她看了一眼來電人的名字:母親大人。這麽晚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麽事嗎?寧因心中陡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喂?媽媽?”

寧媽媽在手機那邊說道:“寧寧啊,現在有空嗎?”

“有呢。”一聽媽媽這語氣,寧因就松了一口氣,應該沒出什麽大事,“有什麽事你說吧。”

寧媽媽說:“你有時間能夠回家一趟嗎?”

“怎麽了?”寧因問。平素她爸媽都不會輕易讓她回家的。

寧媽媽說:“可可出了點兒事。”

“可可?”寧因眉心蹙起來,“可可出了什麽事?”

“電話裏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還是你回來再細說吧。”寧媽媽說道。

第 54 章 受傷

受傷

方疏明和周月尋一塊出現在集市上。

這邊的鄉俗民俗被體現得淋漓盡致,就連在路邊賣手工制品的老婆婆都穿着各種顏色鮮豔的民族服飾。

周月尋雖然生活精致優渥,但是很少見到這種場景,所以目光全都被吸引了過去。

他這看看那瞧瞧,方疏明跟在他身後,一心關注他有沒有不開心的樣子。

“這個好看嗎?”周月尋拿了一個草編的發卡,放在了自己頭上比劃了幾下。

“好看,放在你頭上好看,我頭上不倫不類,不要拿過來。”方疏明早猜到他會幹什麽,提前制止了周月尋伸過來的魔抓。

“就帶一下嘛,我看看好不好看。”

“有什麽好看的,我頭發比你的還短,放在上面像個傻子。”

草編的夾子小巧可愛,甚至還做了立體造型,放在頭上彈彈的,很俏皮。

周月尋比方疏明的頭發長,夾在上面并不違和,甚至有種萌感,但是方疏明的臉看起來更清冷一下,夾着這個夾子,有點搞笑。

方疏明無奈地取下被強戴上的草夾,問道:“那我給你買回去,回頭你洗臉的時候,剛好可以夾着額頭的頭發。”

“好。”

方疏明跟在他身後付錢。

“你看這個,好奇特!”周月尋語調驚奇,像是見了什麽不可置信的東西一樣。

方疏明打眼一看,不過是用木頭削的袖珍版兵器,只是比起常見的刀劍什麽的,設計感更強,看着更精巧。

“買了。”

“诶,我沒說要。”

方疏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要你瞎摸啥?”

“……我就……看看呗。”

“得了。”方疏明一臉痞相,轉瞬間帶了點裝|逼的氣質,他漫不經心地說:“哥不差你這點錢。還要吃點什麽,這幾天跟着你吃那些清淡的東西,嘴裏都快淡出鳥了。”

周月尋笑了,配合他:“方哥,我想吃煎餃。”

“行,帶你去找,還要啥?”

“我想在老板煎餃子的時候往裏面撒點糖。”

方疏明聽後咽了下口水,看了眼周月尋:“你認真的?”

周月尋歪頭:“不行嗎?我就想吃焦糖味兒的。”

“行,大不了我回家跟你做,也別為難人家老板了。”

“嘿嘿。”

周月尋笑得像個傻小子,一副社會精英的模樣,在方疏明面前是半點沒有社會精英的架勢。

周月尋嫌棄地擦了一下黑漆漆的塑料凳子。

“嫌棄啥,又不髒。”老板熱得滿頭是汗,抽空喊了一聲,他憨厚笑着,被生活染上粗糙痕跡的臉龐,那口牙齒成了最鮮亮的顏色。

“不髒,他就是瞎講究。”方疏明把周月尋一把按下,然後坐在他對面。

周月尋皺着眉看他,有點不高興。

“看什麽,我都幫你擦過了。”

“你都沒問我。”

方疏明詫異:“啊,那你想坐哪?”

“哪都可以?”周月尋斜着眼,用眼角看着對面的人。

方疏明沒搭理他,這幅樣子,一看就賤兮兮的,要準備犯賤了。

“我想你坐我腿上,現在不行,回去也可以。”

周月尋興致昂揚,似乎真的想了這件事的可行性。

“閉嘴,煎餃要多少,你吃不吃馄饨?”

“只要一點就好了,我不是很餓。”

“老板,一份煎餃,二兩馄饨!”

“好嘞!”老板接了話,開始呼呼上水。

方疏明看着周月尋,覺得他心情可能沒有前幾天那麽糟糕了,也算是放下點心。

“想想看,還要看什麽,這邊的集市逛得差不多了,要不要去遠一點的商場看看?不過那邊的東西你平時都見得多,估計也沒什麽想看的……那還有哪能看看呢……”

“我想去做手工。”

方疏明分了點注意力在周月尋的話上,說:“手工?你怎麽忽然想到這個?”

“我也不是忽然想。”周月尋作回想狀,說:“好像你很喜歡手工之類的東西,那個木雕,還有,呃,那次你摔掉的杯子。雖然我把它送去修複了,但是還是有很多裂紋,所以我想跟你一塊,再做一次。”

周月尋神态認真,顯然這件事想過不止一遍。

方疏明也沒想到他會這樣,說實話,當初那個杯子他還真沒想太多,只是那時候在氣頭上,想着摔別的東西自己舍不得,手頭就這個舍得摔碎了。

不過這些話不說也罷。

他欣然答應周月尋的請求。

既然周月尋願意,他也不是不可以再做一次。

方疏明的唇角自此沒下來過,直到馄饨端上桌,他都是一副如沐春風的樣子。

周月尋吃着煎餃,卻想着方疏明碗裏的馄饨:“你的馄饨好像好好吃的樣子。”

“還不錯,紅油很香。”

“裏面的餡味道怎麽樣?”

方疏明擡眼看了一下他:“想吃就直說,別別扭扭。”

周月尋羞澀一笑:“我平時都是只管飽腹,都沒怎麽試過不一樣的東西。”

“看出來了。”

方疏明的廚藝并不算太好,只是不好不壞的地步,但是周月尋吃過一次之後就贊不絕口。

本來還以為周月尋只是說客套話,沒想到後來他還多次要求方疏明下廚,他才相信,周月尋确實沒怎麽吃過不一樣的菜類。

“你平時應酬,都不吃飯嗎?那些高檔酒店的菜怎麽可能每位做的好吃。”

方疏明用勺子挑了一個馄饨,吹涼了才送到周月尋的嘴邊。

“那都是應酬,重點是喝酒聊天,沒怎麽注意吃的什麽。”

周月尋一口包掉馄饨,滿足得眼睛都微微眯了起來。

*

兩人一起來到一家手工坊。

裏面人不多,這種天氣,大家都更願意坐在家裏出吹電扇玩點別的。

“先系上圍裙,不要把衣服弄髒了。”

方疏明替周月尋綁好身後的帶子。

“然後呢?”周月尋有點無措的問道。

“然後跟着我做,我怎麽弄你就怎麽弄。”

“噢。”

方疏明取來陶泥,放在轉盤上,啓動機器。

那團泥在他手中逐漸成型,周月尋在一旁看傻了眼。

“好厲害啊……”周月尋嘆道。

“這有什麽。”方疏明抽空看了他一眼,周月尋眼中的驚嘆讓他內心莫名滿足。

“這只是最普通的罷了。”

然後方某人便開始炫技。

好像周月尋的崇拜是什麽很了不得的東西一樣。

于是——

方疏明捏着手裏變形的泥沉默了一下,他緩緩擡頭看向一邊呆滞的周月尋,半晌才開口:

“這只是材料沒準備好,我再來一個。”

越緊張就越容易出錯,方疏明第二只杯子還未成型就不幸告破。

方疏明:“……”

周月尋:“……”

“要不,我來試試?”周月尋決定掩飾一下對象的尴尬,畢竟總讓男朋友丢臉的對象不是好對象。

周月尋雖然沒有試過這些,但是上手的時候意外順利,盡管不是很美觀,可是從另一個角度想,還是非常具有特色的。

杯子燒制好以後,周月尋親自上色,是他特意挑選的顏色。

他做了兩只,都是極具“周月尋”特色的杯子,剛好一對。他像獻寶似的把杯子遞給方疏明。

“以後用這個杯子喝水就好了,不用買杯子了。”

方疏明本來因為丢臉就不高興,周月尋這樣一說,倒也沒有過多失落。

裝|逼的機會有的是,不差這一回。

方疏明欣然接過杯子,和周月尋一起離開。

不知不覺,集市已經快要走到頭了。

這邊已經沒什麽人,大多數人都準備回家了。

方疏明看看前面,好像也沒什麽值得繼續逛下去的東西,便說:“差不多沒了,回去嗎?”

“好。”

他們轉身,敏銳的直覺讓周月尋感到一絲不同尋常。

“我們走快點。”

“怎麽了。”方疏明問道。

周月尋不知道怎麽回答,只好說:“我尿急,咱們快點回去。”

“你還真是……”方疏明依言加快了腳步。

兩人再快,也快不過摩托車。

在走到一處沒人的地方後,一輛摩托車從後面駛來。

周月尋一聽見聲音,便把方疏明扯開,推到了道路裏面。

摩托車上跳下來兩人,帶着口罩,身材高大,死死盯着周月尋。

周月尋把方疏明攔在身後,眼神警惕。

那兩人話不多說,擡手就想把周月尋拉走,其中一個被周月尋一拳打到一邊,然後再踢出一條腿,把另一個人踢到地上。

方疏明見狀,拉着周月尋便跑,本來想跑到別人店裏再報警,沒想到周圍都是私人的車庫,基本都上了鎖,沒鎖的也沒有人在。

身後的兩人很快便追了上來。

方疏明心一橫,揮拳就迎了上去。

只是這兩個人似乎是專業的,一招一式都非常狠辣有力。

方疏明和周月尋兩人難以應付,再加上周月尋前段時間一直在醫院躺着,這下子更是比方疏明還要脆弱一點。

方疏明被逼得沒有辦法,什麽狠招都用了出來。

包括但不限于踢裆挖眼珠子,但是并沒有多大用處。

他的臉上挨了一拳,此時火辣辣的,但是也顧不了那麽多,更是不知道這兩個人上來就打,究竟是什麽恩怨。

周月尋見方疏明受傷,瞬間暴起,一腳便把那人踹得倒在地上捂着胸口使勁咳嗽。

另一個人見勢不對,居然從懷裏拔出了一把小刀。

方疏明沒有察覺,他只想着周月尋那一腳會不會讓他進去,然後就看見周月尋朝自己撲了過來。

他回頭,那人兇神惡煞,也向自己跑過來。

後來的事他就有點記不清了。

只記得那兩個人跑了,然後周月尋倒在自己懷裏不省人事,自己滿手的鮮血刺激着瞳孔。

他呆愣了半分鐘,然後顫抖着手去打120。

方疏明想捂住傷口,不讓血流出來,卻害怕加重傷勢,只好紅着眼睛,一遍遍喊着周月尋的名字。

第 63 章 琢璞大會(下)

未兮本就想早點結束比試,因此一上來救不給對方任何機會,扔出天蠶絲欺身而上。對方或許是看太輕敵了,反應慢了一瞬便被未兮用天蠶絲纏住了脖子,不過參加大會的都是各門派精英弟子個個都不容小觑,只是沒想到這人竟然會練體,雖然被纏住了脖子,不過他的身體已經被他練得與妖獸無疑,天蠶絲并不能傷他分毫,反而借此施力拽住天蠶絲将未兮甩了出去。

未兮翻身落地反而笑了起來,心想“既然是個練體的,想必法術方面就比較薄弱了吧。”想着就催動靈力施展出了落雨訣,于是從天空落下密密麻麻如針細的雨絲全部砸向那男子,頃刻間便将他的防護罩擊破,被靈力包裹着的雨絲比鑽石還堅硬,直接刺進他的身體。

最終男子無奈只好認輸,而臺下的人早已是目瞪口呆,其實那男子還算有些名號,因為他的師父是千秀派唯一一個靠練體拿到長老之位的人,而他又是他師父的得意弟子。沒想到未兮居然能這麽輕而易舉地将其打敗,臺下的人自問是沒有人能夠做到的,當然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很厲害的夜闌除外。

贏了比賽,寶兒開開心心地去收了彩頭,硬是分給了未兮一份。于是除了劉天極和他幾個師兄弟要繼續看比試之外,寶兒夜闌未兮三人退出校場打算偷偷地找個地方喝酒。

“沒想到逸雨殿後山是這個樣子的,好高好漂亮啊!”寶兒站在崖邊感慨道。

之前上仙一直住在逸雨殿,他又不喜歡人打擾,所以很少會有人來到這兒。而且據說魔界想要的鳳凰神木也在這裏,所以這逸雨峰上的後山差不多算是離雲派的禁地了。除了未兮這個從不将這些當回事的家夥,其他人都是不敢踏進來的,就連夜闌也是第一次來到這裏。

未兮笑着将滋滋作響的兔子翻過來烤“我說的沒錯吧,在這裏烤肉喝酒最舒服了。”

夜闌從上來到現在都一直沒有說話,未兮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就任他一個人在那裏發呆。等到兔子烤好了未兮撕下一個腿遞給他時,他忽然說道“明天的比試你要小心。”

未兮疑惑地看着他,剛剛比試完之後未兮去看了明天的對手居然是劉荥,這還真是冤家路窄。不過她從來沒将劉荥當回事。而且夜闌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現在卻這麽鄭重地提醒她,難道那劉荥又想搞什麽鬼?

見未兮眼中充滿疑惑,夜闌只好繼續說道“我總覺得這事不太簡單,而且我發現她身上有些魔氣,你要小心。”

魔氣?未兮這下更疑惑了,按說劉荥不可能會是魔界的人,怎麽會有魔氣呢。不過對于這些想不通的問題未兮一律選擇無視,反正到最終都會知道的不是麽。

“管她什麽魔氣不魔氣的,等到我打敗她以後就知道了。”未兮将手裏的酒分給了夜闌一壺又跑過去跟寶兒搶肉吃了。看着手中的酒夜闌總覺得有些不安,就好像有一個巨大的黑洞正在悄悄地吞噬着這一切。

吃飽喝足之後未兮帶着酒意回到逸雨殿中,推開-房門卻看見裏面坐着一個男子,一襲白衣青絲及地,眉眼如畫,淡雅出塵,低着頭仿佛正在認真地欣賞着手中的茶杯。

時間好像回到了幾年前,每次未兮跑來推開上仙的門都會看見他或靠着窗邊看書,或坐在案邊描畫,或像現在這樣坐在桌邊品茶。看見她冒冒失失地闖進來也不責怪,只是輕聲說一句“洛兒,慢些。”

一瞬間未兮大腦一片空白,“師-尊?”兩個字一出口,跟着而下的是兩行清淚。可是她沒有聽見他說“洛兒,慢些。”他沒有擡頭看她一眼,仿佛未曾察覺她的到來。

“師尊”未兮又叫了一聲,聲音已經顫抖到不能自控。有些事有些人唯有失去過才更覺得他的可貴。

男子終于擡起頭,是她睡夢中無數次出現過的那張臉,展顏一笑“洛兒,你回來了。”

“洛兒,你回來了。”直到很久很久以後,這句話這個笑容都深深地刻印在她的心中,并且成了她無盡的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為何而戰(上)

第 64 章 章

第 64 章

叮哐一聲,外頭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楊沫同沈書對視了一眼,立即将自己從榻上撐了起來,沈書立即将旁邊木凳上那些換下來的布條塞進了袖子裏,藥瓶也被他藏進了懷裏,随即拉着她往靠窗的地方站了站。

被關的嚴實的木窗被悄悄掀開一條小縫,出現在他們眼前的碎了一地的陶片,以及手中握着官刀,站在小院院門之外的那些差役。

差役的眼睛橫過那個驚慌失措的姑娘,落到了給他們開門的那個老者身上,老人怒斥了一聲小花:“姑娘家家的,都這般年歲,是個能嫁出去的大姑娘了,怎麽還這般沒輕沒重,還不趕緊進屋裏去給幾個官爺倒幾杯茶?”

“不必了。”

為首的那個是先前跟着那個叫齊安的參軍的其中一個手下,楊沫曾在初到元來客棧時那日見到過,那會兒這人看着倒還不是這般的嚣張跋扈。

那個差役一手将攔在身前的老者撥開,細長的眼睛眯了眯,這會兒看上去倒是形容更加尖利了,他用手中的官刀指了指院中那個小姑娘,“你,你在怕什麽?”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莫非,”差役的眼風橫了一記旁邊的老人,“莫非你們真的窩藏了罪犯?”

“沒……沒有……”小姑娘瑟縮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些平日裏在渠陽府橫慣了的差役才不管小姑娘說了些什麽,推開了她就往屋裏走去,“給我搜!搜到了大人重重有賞!”

而這會兒的楊沫早已經被沈書攬着,從主屋更裏面的那間裏屋的窗口處翻了出去,楊沫掃了一眼身後的小院,院中的動靜逐漸變大,她指着巷子前邊的方向:“往前頭幾個院子裏躲一躲,那裏他們找過了,暫且不會找過來了。”

沈書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姑娘,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麽。

這裏的人白日裏大多都要去上工,院子裏留着的不是一些婦人,便是一些老人,先前這些差役的搜查叫他們心驚膽戰,隔壁的動靜鬧得更是翻了天去,如今就算是有一些動靜也不敢出來查看。

沈書帶着楊沫躲到了隔壁院子裏的一棵樹上,這裏勉強能越過圍牆看到一些隔壁的情況。

楊沫扯了扯沈書的衣角,“許鳴潮派出來找我們的人總共有幾支。”

她望了眼隔壁院中的狼狽景象,這些差役一個個兇悍的很,仗着手裏的官刀和那幾分權勢,将院中的那幾個木架子個個掀翻在地,更不用說裏屋的場景了。

“總共三支,老爺子的這處院子是這裏最裏頭的一處,搜完這裏他們大約已經将整個渠陽府搜的差不離了。”

“另外兩支呢?”

“其中一支往府衙那處回報去了,另外一支往城外去了。”

楊沫心頭一緊,眼下不就是最好的時機嗎?

她勾唇笑了笑,眼裏劃過一道明亮的光:“要再辛苦沈大人一遭了,我們得往土地廟走一趟了。”

最後望了一眼小花同老爺子的院子,楊沫在心中同他們說了聲抱歉,這院中的損失只能等來日再補給他們了。

如今這渠陽府中風聲鶴唳,幾乎是人人自危。

就連原本還擺在街上的那零星幾個攤子,今日出去也幾乎是一個不剩,這些渠陽府的普通百姓個個都躲回了自個兒家中,誰也不願出來多生事端。

生意嘛,什麽時候做不能做,命只有一條,渠陽府的人如今人人都知道許鳴潮是個什麽樣的人,這種小人可輕易得罪不起。

兩個人一路淨繞着小路走,幾乎是繞了一整個渠陽府,快到酉時,兩個人才走到了城西土地廟的位置。

如同往常一樣,土地廟的周邊還是一片荒涼的景象,甚至比之之前楊沫過來的時候更為荒涼,原本還種在廟前土階旁的棗樹,這會兒是滿地的枝丫無人理會,深秋帶着寒意的涼風一吹,更是把那幾片狗啃過的葉子吹的到處都是。

楊沫拍了拍沈書的肩膀,叫他将自己放了下來,自個兒提着一只腫脹無力的右腳,一瘸一拐的往土地廟中走去。

土地廟的廟門這會兒子正緊緊關上,楊沫開門的一剎那,一根有人三指粗細的樹枝照着她的頭一棒子打了下來,還是緊跟着她的沈書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腰,将那根樹枝緊緊握住,即便如此,樹枝上那些粗糙的枝節還是将沈書的虎口給剌開了一道口子。

鮮血從樹枝上滴到了楊沫的臉上,楊沫神色發怔,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将沈書的手拉了過來,順便橫了他一眼:“你是個傻的嗎?你就不知道将我拉開?”

沈書也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被楊沫捧在手裏,好一會兒才笑了笑,說道:“哪兒能那麽快反應過來,看見有人往你頭上砸,我的心都快從喉嚨口出來了。”

聽見他的話,楊沫愣了愣,垂下了頭,任由額前的碎發遮住了她有些發紅的眼睛。

好在她身上還剩着一塊幹淨的帕子,勉強将他的手包紮的止了血,楊沫就瞅見那個原本還想着偷襲他們的兇徒這會兒看着他們這一男一女也愣在了原地。

“你們……不是官府的人?”

合着這人原來還是想偷襲官府的人,這人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被抓進牢裏。

“他們是來找我的。”

從主廟旁邊的一間小茅草屋的後邊兒出來了一個渾身破爛的乞丐,俨然就是那天楊沫在集市上看見的那個,只不過比起那日,今天這個乞丐的身上看起來更加髒亂了,甚至還沒靠近,楊沫就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撲面而來。

大概是集合了屎和尿,以及人類的嘔吐物之類所有能引起人生理不适的味道加在一起,一種難以言喻的酸臭味。

原來那天這人身上的味道還算是溫和的?

楊沫下意識地嘔了一聲,随後立即捏住了鼻子,反倒是沈書,看着也就面色沉了點,倒不像她這般反應。

“你們跟我來。”

乞丐将他們兩人往主廟的後側引,路上還嘲諷地看了楊沫一眼:“小娘子這般嬌貴,都敢管這渠陽府的閑事,膽子倒是不小。”

楊沫皺了皺眉,“你是為了躲避官府的人?”

“不然呢?”

“難不成如你們一般?引得官府的人滿街追?”

楊沫一點都不意外這個乞丐知道如今官府的人追的是他們二人,畢竟元來客棧那天晚上的大火,幾乎燒的整個渠陽府的人都瞧見了。

他們二人跟着沈書一道繞過土地廟後側的那處已塌的差不了多少的卷棚,經過一處自建的茅房,走到了一條布滿了雜草和枯枝的小路上,小路的盡頭便是那顆巨大的槐樹,走出了土地廟的偏門,外頭是一條極為逼仄的小巷。

沈書不得不松開拉着楊沫的手,同她一道側身進入小巷之中,跟在了乞丐的身後,來到了一處極小的茅草屋。

“此處不會有人知道,小娘子想問什麽便問吧。”

“你便是趙老伯口中的那家人吧?前些年被許鳴潮那些人……”

沒等乞丐帶着他們走進草屋,楊沫問出了自己心底盤桓了許久的那個問題,先前她問過,只是那個乞丐當時并沒有回答她,只是将楊沫和洛五一道趕出了土地廟。

前面那個乞丐的背影頓了頓,随後停在了茅草屋的外頭。

乞丐自嘲了一聲,“你猜的沒錯,我全家都被許鳴潮抓走暗中殺掉了,唯有我,當年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我并不在家,這才逃過一劫。”

“我姓陳,你現在叫我陳登也行,叫我臭要飯的也行,橫豎我也已經習慣了。”

陳登随手從懷裏,袖子裏,甚至是□□裏,掏出了一只只臭氣熏天的布包,丢在了門外的一處碎石堆上,想來他身上的氣味就是來自這些聞起來就令人作嘔的臭布包了。

楊沫扒開沈書蓋在自己臉上的手,繼續問道:“你這些年,總不至于什麽都沒做吧?”

“自然不會,你們想要那些證據,我可以給你,但你必須要用東西來交換。”

陳登轉過身來,滿臉的陰沉之色,似乎是想起他全家的慘死,“我并不相信你們,你必須用你的性命擔保。”

“那些地契在你手裏吧?”沈書突然開口,叫陳登的視線轉到了他的臉上,目光中似是有些詫異,就連周身的氣息都浮躁了幾分。

楊沫有些不明所以,什麽地契,她先前從未聽說過地契的事情,沈書看了她一眼,替她解惑:“是前幾日東方泾在趙家得到的消息,趙老伯後來想起來的,說是當年渠陽府的富商占地之時,并沒有找到陳家的地契,只是當時即便是趙老伯也不知道陳家人是不是還有人活着,更何況是那早已不知所蹤的地契了。”

“所以對當時的我們來說,這則線索聊勝于無罷了。”

聽到這些話,楊沫突然想到了當年陳家人滿門的慘案。

也許,陳家當年為外來人提供線索并不是他們全家死亡的真正原因,真正的理由恐怕是因為那紙消失不見的地契。

陳登頗有些詫異,就算有那紙地契又如何,如今田地已經叫汪家人占去了,許鳴潮更是同那些奸商沆瀣一氣,又怎麽可能将天地搶回來。

“地契是在我手上,但那又如何?”

楊沫一聽就知道陳登恐怕對于當朝的律法沒有絲毫的了解。

“你手上的那紙地契,才是最關鍵的證據。”

第 66 章 朱顏辭鏡花辭樹(一)

朱顏辭鏡花辭樹(一)

好歹确實是開口說話了, 雖然這話聽着不太好聽,但總比沒有要強。

“滿意了?”商竹藥一只手将相榆的雙手上扣,另一只手用指腹拂去自己唇角被少女咬破唇後滲出的血, 相榆被親得還沒喘過氣來,染着霧氣的眸就算是瞪了眼商竹藥卻像是在調情。

俗話說, 要想俏,一身孝。

這話可一點兒都沒毛病,商竹藥今日一身白衣黑色的束腰勾勒修長挺拔的身形, 出落得風華的面容正目不轉睛地盯着相榆, “在想什麽?”

“想你。”

相榆自然不會如商竹藥所願,面無表情地說完自己想說的話, “想你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

“那麽不信任我,阿榆?”察覺到相榆質疑的目光, 商竹藥便把自己的計劃和她說了一遍, “所以, 你在這裏是最安全的,我自然不會有異議。”

“那老頭也沒那麽壞, 不是麽?”

聽到商竹藥口中的老頭二字, 不僅讓相榆感到有些意外, 甚至還有點令人發笑,“問鼎真人不是你師兄嗎?”

面上的禮儀商竹藥從不出錯, 他懂規矩,但是否遵守看得從來都是心情。

“算不上, 我那老眼昏花的師父還真沒收多少親傳徒弟, 我入門的時候排行第四, 前面三個師兄,你師父排第二, 而三師兄被逐出了師門,大師兄很早就早夭了。”

“所以——他是我唯一的師兄。”

而且,說到這裏,商竹藥想起在東陵相榆質問自己的問題,于是饒有興致地往下道, “商堯其實才是母親給我取的名字,而竹藥二字是在我拜師後我那不靠譜的師父指派師兄賜的名。”

所以,身邊親近之人喚商竹藥都是阿堯,而非竹藥。

說到這裏,相榆倒是有些好奇,問:“只是為何是竹藥二字?”

對此商竹藥也是回憶了一瞬,“記不大清了,好像是我當時的發帶顏色是青綠色,師兄說像翠竹就取了竹字。”

“藥呢?是希望小師叔少吃藥嗎?”

“本該不是這個藥。”

“嗯?”

“他取字耀,說是希望我可以像太陽光普照大地一樣,照耀別人,可是我不喜歡,就換了如今這個藥字。”

相榆點頭表示了然,少年說起往事的時候神采奕奕,讓相榆突然有一瞬很想見見那個t時候的商竹藥會是何等的意氣風發。

商竹藥身上有一種相榆很向往的不服天也不服地,而且把命運把控在自己手上的自由感和不羁。

“而且,我和他說,我也沒有祖宗可以讓我光宗耀祖。”

相榆反應了一會兒,竹藥諧音祖耀,被這個笑點低的諧音梗逗得不禁微微翹起唇角,露出了這幾天難得的一個笑。

“然後呢?”

“記不清了。”

實則是記得的,天算子聽到了最後一句話,氣得把筆給折斷了,罰自己抄了整整三十遍的心訣。

“我十歲那天拜入師門,師兄和我關系最好,因為他年歲比我長了不少,所以一直把我當做孩子看待,什麽事都有他在背後善後,我那個時候叛逆,想下山,但是宗門裏的規矩是滿十七才可下山,于是,彼時已經是掌門的師兄就直接改了宗門的規矩。”

一說起師父,相榆眼中遮掩不住的悲傷開始彌漫,她唇畔動了動, “師父的靈力到底究竟為何會倒退?”

少年眉眼舒展開些,勾了勾相榆的鼻子,懶洋洋道,“我也想知道啊,小師侄。”

師父的死撲朔迷離,相榆想起那晚出現在房中的黑衣人,後來打開留影石的時候,相榆發現那黑衣人竟然把五塊留影石中他出現的畫面全部抹去。

如果不是相榆真得看到了大概的輪廓,或許以為只是自己的一場夢。想到這裏,相榆朝商竹藥問道,

“許……我二師兄在事發之後我好像沒看到他。”

商竹藥沒有隐瞞,“嗯,他失蹤了。”

不用多想,相榆朝商竹藥囑咐道,“小師叔,小心許瑾,我懷疑我二師兄和這件事脫離不開關系。”

商竹藥頓了一瞬,似乎有些沒想到相榆會對于她這位溺愛她至極的二師兄懷有戒備之心,簡潔意赅地回了個“嗯。”

商竹藥今日來,也是要和相榆辭別的,“我靈力感應到那黑衣人在南明那塊,明日,我便要啓程出發南明,我沒有什麽牽挂的,唯獨你。”

商竹藥說這話時,将腦袋靠在相榆的肩上,青絲劃過少女的臉頰,耳畔傳來他纏綿缱绻的聲線。

原著裏,一筆帶過的掌門之死。

可是,卻是相榆正在經歷的,她用手捧起商竹藥的臉,“阿堯,無論結果如何,我只希望你可以平安。”

而她所願,只有心上人可以平安歸來。

相榆的面色比起幾日前憔悴了不少,或許是因為很久沒吃東西,唇色也沒有半點血色,可她卻執着地擡起少年的下巴,小心翼翼烙上一個輕輕的吻,“前方路途如何,保護好自己。”

說完,相榆眼前一陣昏黑,順着牆壁眼看就要無力地往下滑,電光火石間被少年有力的手扶穩了,随之就是一顆糖被推送到了口中,甜味在唇舌間蔓延開。

“五日不吃不喝?真是能耐了。”黑暗之中,少年清澈的聲線宛若春雨綿綿,商竹藥的話語之中并沒有多少責怪,更多得是對于相榆不珍惜身體的恨鐵不成鋼。

“一個晚上不吃點什麽就餓的人,整整五日不吃東西。”

商竹藥把相榆扶到凳子上坐下,随後蹲在少女面前,支着腦袋,深深嘆了口氣,“你讓我怎麽放心你?”

“我……辟谷了。”少女心虛地扯出個借口。

卻聽少年漫不經心地反問,“嗯,這白饅頭不香了?”

說起白饅頭,相榆緩緩道,“小師叔,我之前覺得我可能真的是個戀愛腦。”

商竹藥手指一擡,肯定道,“嗯,自信點,把可能去掉。”

“但是我剛剛才發現不是白饅頭的問題。”相榆述說的口吻不是在開玩笑,商竹藥神色也逐漸變得認真,倒還真想聽聽這位小師侄會有什麽樣新的人生感悟。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走丢了餓了很多天,當時還差點被人販子賣掉,在我最狼狽落魄的時候,是師父給了我買一個白饅頭,一個熱乎乎的白饅頭。”

雖然,少年還是沒忍住吐槽了句,“師兄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窮。”

對于劍修貧窮這件事相榆也是不置可否,沒有否認,有些感慨地苦笑道,“我才明白,重要的不是物品本身所具有的價值,而是那一份回憶已經彌足珍貴,給它帶上了獨一無二的光芒。”

“我給你多買幾個白饅頭,你可不可以多喜歡我一點?不要那麽容易被人騙了。”

商竹藥最後一句的嘀咕傳入相榆的耳中,相榆笑了,“阿堯,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好像比我想象中的喜歡你。”

“為何不信?”

他握住了相榆的手,溫度在掌心蔓延,傲嬌道,“畢竟全天下你都找不到第二個商竹藥了。”

商竹藥小拇指悄悄勾過少女的掌心,癢癢的,讓相榆也有些心癢。

商竹藥穿白衣有着平日沒有的清冷自持的仙君感,這種感覺讓相榆有些欲罷不能,想看他跌落凡塵,被撩撥得情迷意亂之時低聲喊自己的名字。

“小師叔,我等你回來。”

少女挽起笑意,溫柔地朝自己笑,此刻抵過滄海桑田。

她的眼眸黑亮,劉海長了,分成兩側垂在臉頰邊,她像是認真地斟酌過了什麽,伸出小拇指,“我們拉鈎。”

很幼稚的東西,但是商竹藥卻沒有拒絕,勾住了少女的小拇指。

“拉鈎,我會還你一個清白。”

商竹藥這個人對于清白名譽很多時候不甚在意,別人對他的評價也好,他往往聽過就忘記了,于他而言,他不是為了別人的話語而活,而是為自己而活,所以即使聽到不好的話語言論,他都不在意,因為他根本不在意別人看自己的目光。

人生在世要關注的東西多了,就會很累,商竹藥不會将這些放在自己的肩上。

他可以一身淤泥被人千夫所指,但是也要換她一身清白在人間。

“黑衣人不只是背後的主謀,我覺得背後有人在操作局盤,師父的死或許是他們所為。”

相榆還想往下說,卻發現怎麽都不能出聲,像是被系統刻意消去了聲音。

“魔界。”

相榆頗為意外地看向商竹藥,想不到他參悟的能力如此之快,“魔界之人想要出手,蓬萊的仙門大比,向聞時便是魔界之人。”

“既然是魔界之人那為何可以逃脫仙門不被發現?”

商竹藥解釋:“魔界之中以血統為尊,擁有魔皇血統的魔族身上不存在魔氣,也可修煉仙道,與常人無異。”

相榆想起自己的身份,突然相信無妄涯底下一定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她沒有比這刻更确信自己所擁有的記憶不是完整的,甚至對蘇榆的身份也産生了懷疑。

“不過……”商竹藥沒說,她身上有設下的藏匿陣法,應當如何都不會被發現魔族身份就對了。

“此話當真?”阿堯出發已經過了兩日,那日說謊作證的弟子又出現在問鼎真人面前,他本來想驅趕,可這弟子卻說,這消息不聽,他會後悔一輩子。

于是便還是聽他說完了。

“弟子發誓,當日的話确實是我捏造,但我不過是為了今日能夠向問鼎長老告發蘇榆的魔族身份,她身為魔族潛伏在掌門身邊,居心叵測,說不定,就是她串通魔族……”

“豈有此理!”剛重建起來的桌子被問鼎真人一掌拍碎了。

相榆被水潑醒的時候還沒回過神,看到老熟人,不免心裏有些意外,“怎麽是你?”

潑水的弟子不是那位告發自己的弟子又是何人,只見他一副耀武揚威的樣子,“別裝了,問鼎長老已經知道了。”

知道什麽?相榆還是一頭霧水,就見那弟子往自己身上撒了不知道是什麽花的花瓣,本來無色的花瓣接觸到相榆身上的那刻變成了如血的紅色。

随即散發出陣陣勾人心魄的幽香。

“果然——”

那弟子伸出食指指着相榆,咧開一個得意的笑容。

“你是魔族。”

相榆的心神一晃,正在此刻,問鼎真人從那弟子的背後緩緩走出。

緊鎖着眉頭,對相榆怒目而視,仿佛恨不得下一刻就把相榆給撕了,“蘇榆,我問鼎真人宣布,從此刻起你不再是劍宗的弟子。”

“以及,掌門身上被紮了多少刀,我就在你這個吃裏扒外的魔族身上紮多少下!”

化神初期的靈力壓下,瞬間讓相榆有些喘不過氣,根本來不及解釋半分,更或許,相榆根本沒有解釋的機會。

問鼎真人兩劍挑斷了相榆的經t脈,鮮血從手腕流下,相榆死死咬着唇,愣是沒發出半點聲音。

“你該替他贖罪的。”

商竹藥不知為何,覺得心頭一悸,回頭看向劍宗來的方向,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他禦劍快馬加鞭,再過不久就可以到南明了。

十三劍後,相榆已經是全身沐浴在鮮血之中了,疼得一個字也發不出,甚至連一開始生理性的眼淚都流幹了,要不是身體還微有起伏,可能會以為她已經死了。

商竹藥咬了口白饅頭,面色如常地吃完,心想要不要給阿榆帶幾個回去。

“怎麽是紅的?”

聽到少年的問話,店家立馬笑着道,“客官,這是紅糖饅頭,自然是紅的。”

少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也不怎麽關心,但是确實挺甜的,應該是阿榆會喜歡的。

“扔下去吧……”

問鼎真人站在無妄涯邊,指揮着那弟子把渾身是血的女子扔下去。

黑夜像是要往地下墜落,一望不見底的懸崖邊,黑霧缭繞在深淵的底部,懸崖峭壁如刀削斧劈,讓人望而生畏,雙腿發軟。

那弟子咽了口口水,再次向問鼎真人詢問,“問鼎長老,我們真得要把……扔下去?”

眼前的血人已經和死人一般無二,只是還有幾口氣吊在這裏,“魔族之人,本就該死。”

冰冷無情的一句話敲定了結局。

他眼神帶着厭惡和不屑,手用力往前一推。

這裏是故事開始的地方,那就以這裏作為結局。

在無盡下墜之時,在大腦最後一刻相榆想起牢獄裏她和商竹藥拉過的鈎。

她實在太累了,好像下一刻就可以閉上眼睛長眠。

“小師叔,我是不是快死了。”

“可是,我還沒等到你……”

“對不起。”

商竹藥轉身回頭,人間晚霞燒在天際,大半個天空都透着春意的粉紅色,美輪美奂的場景卻沒引得他半點注意。

方才,他好像聽見了阿榆的聲音,是錯覺嗎?

第 66 章 傳說中的五毒

林中一片寂靜,幾乎沒有人,只有偶爾幾聲蟬鳴鳥啼傳來。(下載樓。行了一段路後,分別遇到了兩三只一級三星左右的魔獸,皆被傾城利落的解掉,然後收割魔核。

越進入裏面,壓抑的氣息越濃烈,也更加的古樸滄桑,并且遇到的魔獸等級也越來越高,從最初的一級已經升到三級一星高級魔獸。解決掉一個一星的高級魔獸後,傾城有些狼狽的擦擦臉上的汗水,雖然自己的等級比那一星高級魔獸整整高出四星,但是魔獸的身體強悍程度和攻擊力都比同等級的人類要高上許多。

傾城決定就在這周圍歷練一番,越入裏面魔獸越強,雖然她有種很想沖進去的沖動,但是理智告訴她現在還不是時機,連大陸上頂尖強者進去的,都不一定有命活着出來,更何況是她?

就當傾城準備尋處山洞安身的時候,忽然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自林中深處傳來。

“姐姐,好像是魔獸群,并且是都三階以上的高級魔獸!還有幾頭四階靈獸!”紫風的驚懼的聲音在心中響起。

傾城徹底懵了,一群三階高級魔獸還有幾頭四階靈獸?

“快跑!”這是傾城的第一反應,被那群魔獸逮到,她們可就不是被活吞那麽簡單的。

可是不待傾城跑出幾步,忽然和南方也有同樣巨大的聲響傳來,再加之左側的聲音,明顯着是成包圍狀而來!東、南、西三方皆有魔獸群跑來,傾城立刻調轉身形向北方跑去,而北方便是青龍山脈的深處。

那些魔獸速度快若如風,很快便追上傾城和紫風,将她二人圍在中間。傾城心中一片哀嘆,她不過才進來短短半天時間而已,怎麽就遇到了這群強悍的魔獸。

無數雙巨眼緊緊盯着前方的一人一小獸,卻不進行主動攻擊,而是步步逼近,傾城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心中雖有疑惑卻也不敢輕舉妄動,随着魔獸們的步步逼近,傾城慢慢向後退去,不知不覺竟是退了好有幾裏路。

“小風,準備突圍!”傾城眼眸微眯,一絲冷厲在眼中劃過,在心中喊道。

紫風身形暴漲,雙翼一揮,頓時遮天蔽日,傾城身形連閃,跳上紫風的背,就要朝出口的方向突圍。然而巨變突生,只見領頭的五只四階靈獸皆是‘噌噌的張開雙翼,飛入半空,乘四角方位将傾城和紫風堵截在中間。

同時各種風暴冰劍雷電向傾城劈來,紫風連忙急降身形,躲過漫天的攻擊,二人又落入了森林之中。

傾城心中暗呼,他大爺的,這五只領頭的四階靈獸居然皆是極其少見的飛行魔獸,有沒有這麽折騰人的?她不過是一時興起想要在青龍山脈中歷練一下而已嘛,有必要整出這麽一大群魔獸來折磨她嗎?

五只領頭飛行魔獸皆從空中降落,再次一次将傾城兩人包圍在中間,唯有北方這一出口,卻是向着青龍山脈內部延伸而去。心下一咬牙,傾城小心翼翼的的往北部退去,紫風化成迷你狀,落在她的肩上,一雙紫眸警惕的盯着眼前的魔獸群。

奇怪的是眼前的魔獸群不再對二進行攻擊,而随着她們的後退而向前逼進。

“姐姐,好奇怪啊!這些魔獸到底想做什麽?”

傾城搖了搖頭,眸中鋒芒流露,握緊腰中的彎月刀,如果與這批魔獸群厮殺,她絕對會被分食掉,若是闖入青龍山脈裏面,運氣好的話還能躲過此劫。但傾城心中還是沒底,只在外圍便遇到了這般強悍變态的魔獸群,若是進入裏面會不會有更變态的,那樣她會死得更慘!

直到退到一個山谷口中,那群魔獸不再向前逼前,其中一頭領頭的四階地靈獸輕輕嘶吼一聲,巨眼中閃過一抹意味深長殘暴威脅的目光。

傾城心中好奇不已,為何它們一直逼退自己,卻不進攻?心下好奇,回頭望向谷地中,不禁驚呆了。

前方一片青翠芳香,谷地中竟是開滿了奇花異草,淡淡的芬香彌漫在整個山谷上空,沁人心脾。而谷地中央竟是有一株奇特的靈果在散發着金的光芒,五團小金光,竟是五顆靈果!并且其周圍長滿各種仙草靈藥,散發着淡淡的光澤,如夢似幻,傾城心中喊嘆不已,這裏簡直是個孕育靈藥的寶地啊!

紫風也是看得目瞪口呆,趴在傾城的肩上直流口水,恨不得撲上去大吃一番。但小家夥似乎的靈魂力似乎很敏銳,一雙紫眸直勾勾的盯着谷地深處。

傾城心中詫異不已,這裏面可全是仙草靈藥啊!她回頭望了望仍是駐在原地不動的魔獸群,皺眉思索,她可不認為這群魔獸把自己逼到谷地中就是為了把這谷中的仙草靈藥獻給自己。

傾城再次回頭,望見那株神秘而誘人的靈果下竟爬滿了一些黑乎乎的東西,定眼一瞧,竟是漆黑如墨的毒尾蠍,黑寡婦七彩毒蛛,還有渾身金黃色的蟾蜍,墨綠的死亡蝮蛇和七彩蜈蚣!

天哪,竟是傳說中的五毒!傾城一下子呆住了,沒想到在青龍山脈外圍處的小山谷中不僅藏着高階魔獸,就連傳說中至烈五毒都有!

這到底是是個什麽怪地方!傳言青龍山脈兇險無比,連強者都不敢輕易進入,果然如此。傾城心中開始對自己的大意後悔不已。

那群小小爬蟲的殺傷力一點也不比眼前的魔獸群弱!只要沾染上一點點,就會立刻毒發身亡,體內的鬥氣元氣皆會被毒氣腐蝕得一幹二淨,不管你的還是你的實力有多強大!

望着前方魔獸群那貪婪,垂涎欲滴的模樣,難道它們是想将自己當成耙子,去試探那五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