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大反派與小笨蛋

第8章 大反派與小笨蛋

隋緣的呼吸停滞了,緩慢僵硬地轉動脖子,看向開關處。

“滋滋——”

伴随電流阻滞的聲音,手電筒亮起,慘白光亮中,赫然是一個人的臉!

“啊!鬼呀!”

隋緣一個尖叫,刷地拉上門,扭動鑰匙,把門鎖上。從始至終,一氣呵成。靠在門板上,心髒仍在撲騰撲騰地跳,眼前仿佛還殘留着那張慘敗面孔。

盡管嘴裏不停念着“建國後不準成精”,但隋緣還是癱軟在地上。豆大的冷汗從額前滑落,倏地落入領口,激起一身雞皮疙瘩。

“扣扣扣——”門後有人敲門。

随緣咽了口唾液,眼中閃着恐懼的光。

門內,邬江看着大門被關上,整個宿舍重新陷入黑暗中,神色之中溢出幾分無奈。

被鎖進房間後,好不容易才摸索到一個手電筒,剛要到門邊打開開關,誰料随緣忽然進來了。

而手電筒本就因為接觸不良,滋滋冒響,時好時壞。所以意外吓到了人。

“咔噠——”房間亮起。

光線透過門縫,折射到對面的白牆上。被随緣見到,打了個哆嗦。

“随緣,是我。”

随緣抖得更厲害了。

他想逃跑,可身子不争氣,軟嗒嗒地粘在地上,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只能在心裏哭喊:【媽呀,鬼怪成精了,竟然裝成反派的模樣,太陰險了,嗚嗚嗚,誰能來救救我?】

聲音隔着一道門,直達心底。

邬江眉目微動,聲音放軟,極力安撫一門之隔的随緣,“是我,不是鬼,開門。”

房門從外面反鎖,邬江在裏面是打不開的。只能依托外面的人用鑰匙開門。

外面沒有回應,卻能聽見壓抑的啜泣聲。

邬江心頭生出輕微異樣,似是有滴水落入原本平靜的湖面,泛起一圈圈漣漪。

他抓着手電筒的力氣變大,目光在房門逡巡幾秒鐘後,掏出自己的手機按下那個拉入黑名單的號碼。

“嘟嘟——”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随緣呆愣了幾秒,才像大夢初醒一樣,掏出手機。

手機頁面上顯示着“大反派”三個字,随緣眸光閃動,指尖在紅綠兩個按鈕之間徘徊。

他才在醫院招惹過反派,反派這時候打電話肯定沒好事。可是他好害怕呀!

像是在黑暗中看見希望似的,随緣突然想起系統,開始瘋狂在心裏呼叫。

【統子,統子,你在麽?】

可是遲遲沒有回應。

昏暗的長廊,孤零零的影子,背後的孤魂野鬼,和一門之隔的他。

恐懼越堆越多,促使随緣按下綠色按鈕,聽到聲音的那一剎那,随緣徹底壓抑不住了,嚎啕大哭。

“嗚嗚嗚,反派,你在哪?我好怕呀!”

電話那邊沉默幾秒,才緩緩響起一道微冷的聲音。

“我在你背後,沒有鬼,開門。”

“什麽?”随緣的哭聲停了。

“我在房間裏,我不是鬼,開門。”

手機裏的聲音和門後的聲音交疊在耳邊,莫名的安全感從心底升起。

手機從手裏滑落,随緣呆呆轉頭,注視着後面的房門,原來一門之隔的可能不是惡鬼,也有可能是反派。

“随緣?”電話那頭聽見動靜,似是奇怪。

“随緣!”見沒有聲音,語氣染上急促。

這時候,随緣已經拿起手機貼在耳邊,将鑰匙插入鎖孔,然後拉開門。

“我在。”

——我在。

他在眼前,聲音從他嘴唇中發出,傳進邬江的眼中。

他在電話那頭,聲音從手機裏發出,傳進邬江的耳內。

“嗯。”

邬江挂了電話,此時房間明亮。他靜靜看着站在門口的随緣,個頭矮他一截,兩只眼睛浸潤了水汽,顯得霧蒙蒙的,卷翹睫羽上還粘連着淚水。臉頰因為情緒激動有些發紅,被淚水暈染開來,有幾分憐人。

他在看着随緣,随緣也在瞧着他。

空氣在他們之間凝滞,誰也沒有說話。

“你——”

看着這樣的随緣,邬江喉嚨有點癢,說了第一個字。然後看見随緣上前一步,他臉色馬上冷下來。

依據之前對随緣的了解,邬江猜測,随緣馬上又會對他破口大罵。

随緣又往前走一步。

邬江後退一步,眼神逐漸鋒利起來,“你要做什麽?”

随緣仰起頭不說話,又往前進一步。

邬江再次後退,并眼睜睜看着房門關上,心裏的。警惕上升到了極點。

“随緣,是你主動邀請我來住的。”

盡管是萬輔導員和校長口中的主動,盡管這個主動随緣并不知曉,盡管邬江并不喜歡這個主動。

但是它仍然可以作為一個很好的理由,反駁随緣,保護邬江。

“反派,你在真好!”

随緣撲向邬江,雙手環抱他的腰身,腦袋磨蹭他下颌的動作極為乖巧,像是只撒嬌的小貓兒。連聲音都是極為符合的。

軟軟的,乖乖的,尾音顫抖。

邬江猜測了無數種随緣的動作,唯獨沒有預料到這種方式。

随緣竟然會抱他!

随緣竟然抱了他!

随緣竟然沒有責罵他,而是抱住他!

多麽不可思議!

邬江眨了眨眼睛,眸子中還有殘餘的驚疑未定,他想推開随緣。

可是——

可是懷裏的人是如此溫暖,環抱他腰肢的臂膀是如此有力。最重要的是,随緣先前從未向他展現過這一面!

在随緣報警後,他本可以和随緣成為好朋友的,他甚至為随緣點了外賣,不是麽?

于是,邬江順從內心的想法,緩緩伸出雙臂,回抱了随緣。不同于常年鍛煉的他,随緣的腰身有些過于單薄,摸不到一點肌肉,卻也沒有贅肉,可以說是剛剛好。

他抿直了唇,對自己的行為有些厭棄,可還是将腦袋搭在随緣的肩膀上,任由頭發糾纏在一塊,然後拍着随緣的後背,輕聲說道:“沒事了,我在。”

夜晚還有很長,但這個夜晚注定難眠。

半夜,兩人已熄燈上床,雖然不在同一個被窩,并且劃分了楚漢分界線。但由于方才的恐懼,随緣的手還是悄悄地越線,抓住邬江的小拇指。

他輕輕擡起睫毛窺探另一人的面孔,心裏打鼓。

【反派睡着了,應該不會知道的。只要我明早醒得早一點,就沒事了。】

黑暗中,閉眼的邬江眼角輕動,但沒有出聲。

随緣等了一會兒,确定邬江确實熟睡,才閉上眼。幾分鐘後,平緩有節奏的呼吸聲在房間中響着。

這時,原本熟睡的邬江猛地睜開眼,小心翼翼轉頭去看随緣。被子裏,他的小拇指還被人拽着。

他抽出手指,睡眠中的随緣眉頭絞緊,看上去并不安穩。而被子裏的手更不安穩,摸向邬江的身體,非要抓住那只小拇指才肯罷休。

夜晚很靜,卻也容易躁動,尤其是有一只手在身上作亂的時候。邬江呼吸一窒,偏向随緣的眼神染上暗色,不得不主動将小拇指塞進随緣的手裏。

抓住小拇指後,随緣安穩了,眉頭舒緩,嘴唇微張,似乎在念着什麽東西。

邬江有些好奇,将耳朵湊了上去,聽見斷斷續續的幾個字。

“大……反……派……”

“小壞蛋。”

他低低笑了一聲,發出只有自己能聽見的喃喃。

這一夜,兩人意外地相安無事;這一夜,兩人也意外地好夢到天明。

天亮時,随緣睜開眼,下意識捏了捏手心,發現手裏空無一物後,放下心。

【呼,還好還好,沒有抓住反派的手,不然丢人丢大發了。】

“醒了?”

幾乎在心聲響起的剎那,邬江回了頭。見到随緣睜開的雙眼,微微摩挲指尖。

小拇指被抓了一夜,有些發麻。

随緣被這驟然響起的聲音吓了一跳,下意識把身子塞進被窩裏,只露出兩只迷蒙的眼睛。

“噗嗤——”

等笑聲落下的時候,随緣才反應過來,然後惱羞成怒地瞪着邬江。

但又随即想到另一件事情。

“你、你這麽時候醒的?”

他兩只眼睛緊緊盯着邬江,既期待又惶恐。

“有一會了。”邬江思索。

“那你醒來後,有發生什麽事情嗎?”

随緣屏住呼吸,【萬一反派知道我抓了他一夜的手,肯定丢死人了!】

“什麽事情?”邬江定定看向他。

随緣結結巴巴,“就、就奇怪的事情。”

“哦。”邬江恍然大悟,“那确實有一件。”

随緣面如死灰。

【完了完了,社死現場。】

邬江在心裏低笑,“你睡覺打呼嚕。”

“打呼嚕呀。我還以為其他的事呢。”随緣松口氣,但下一秒,他這氣又被迫吸回去。

“難道還有其他的事情?”

“沒沒沒有!”随緣把手藏在背後,拼命否認。

【我可不能自我暴露!】

邬江轉過身,嘴角勾着一抹淡笑。

随緣重新把身體陷入被子裏,點開手機看了眼時間,随後扔在一旁繼續睡。

閉眼幾秒鐘後猛地竄起來,歪着腦袋想事情。

【诶,我剛剛人設是不是塌了?我應該鼻孔朝天才是!】

邬江敏銳地感覺到對方又要變臉了,一層冰霜悄無聲息地覆蓋住整張臉。正等着随緣發作,誰料等了半天才聽到一句。

【算了,再睡一會吧。】

第 2 章 章

第 2 章

我又回到了那間破舊的房子,回到了剛醒來的那個早晨。

不知道為什麽,我對這個房子産生了一絲恐懼感,萬分迫切的想要離開這裏。

我從冰涼的地板上起身,準備馬上離開,我這才發現,身上已經穿着NN讓我幫她拿着的那套衣服了。

空中隐隐彌漫着一絲消毒水的味道,環境也隐隐變了樣子,多了一些家具。

上次我醒來的時候,卧室裏空曠的像是毛坯房,只有紅褐色的地板以及刷着淺藍色乳膠漆的牆面。

這次多了一張床一個衣櫃。

但是這跟我有什麽關系呢,我得趕快離開這裏。

突然,大門那裏有了動靜,好像有轉動鑰匙的聲音,我心中慌亂,是誰來了?是不是壞人,絕對不能讓他們看到我!

我先躲在卧室門口,緊緊抓着門把手留了一條縫隙,偷偷觀察着外面的動靜。

突然外門打開了,走來了好幾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還有一個穿着道袍模樣的人,他左右拿着鈴铛,右手拿着桃木劍。

其他人也各自端着各種香燭貢品,不知道要做什麽,看起來像是某種邪教組織想要進行某種邪惡儀式。

他們好像在交談着,說着什麽,我屏住呼吸努力将耳朵貼在門上,想要聽清他們在說什麽?

隐隐約約聽到一個中年女人對着另一個女人問:“盼了麽?”

盼了麽?盼什麽?

另一個女人壓抑着哭聲點點頭:“判了死刑。緩期一年執行。”

原來是這個判。

另一個中年女人咒罵一聲,她的罵聲夾雜着方言,我聽不太清說了什麽,只有一個詞我聽清楚了,她們在說NN。

我十分疑惑,這和NN有什麽關系?沒有聽說NN有惹上人命官司啊。

接下來我有點沒太聽清,好像他們準備重新裝修一下這個房子,準備隐瞞什麽。

“把租金壓低一些,他們又不清楚發生了什麽,會有人租的。”

我想起了之前在浴室中發現的攝像頭,難道攝像頭就是他們放上去的?

他們究竟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瞬間想到了之前看過的電影中,邪教組織們利用某些洗腦的教衆做殘酷的人體試驗。

他們不會就是這種人吧?

果然我料想的不錯,接下來他們開始在這裏舉行古怪的儀式了。

說三道四的人在擺好東西之後,都退了出去,我扒在窗戶上偷偷看過去,他們圍在院子中央,不知說着什麽,距離太遠,我已經聽不清楚了。

那個披着道袍的人,拿起了他的鈴铛,不停搖晃,嘴裏時不時念叨着什麽,跳着古怪的舞,在客廳裏來回轉圈。

接下來他去了衛生間,在衛生間裏點燃了手上的符箓,很多很多,火光和煙塵四處彌漫,我在卧室裏都能聞到難聞的氣味。

搞完衛生間之後,他又去了廚房,去了其他卧室。

我想他很快就會來到我在的這個卧室了。我分外緊張,萬一他發現我了怎麽辦?

在卧室離來回掃視一圈之後,我發現床下面是空的,顧不上床底布滿的灰塵了,我趕忙躲了進去。

剛剛躲好,那個怪人就進來了。

燃燒符紙的嗆人氣味更加明顯,差點沒把我給熏暈過去。

沒有忍住,我咳嗽了一聲,然後趕忙緊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再發出點什麽聲音來。

那人好像聽到了,他停下了手中搖鈴,也不再胡亂跳動。

此時屋內靜得仿佛落針的聲音都能被聽到。

躲在床底的我心跳加速,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要是被他抓住,我會不會被他們殺掉?

我在心中祈禱,千萬不要發現我,千萬不要發現我。

那人靜默了一會,我終于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啪嗒,啪嗒……

腳步聲并不大,甚至刻意壓低了聲響,但每走一步卻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讓我的心髒狂跳。

他好像在檢查室內的東西。

從床底,我看到那雙腳來到了衣櫃前,吱嘎一聲,他打開了櫃門,接着掀開窗簾又檢查了窗簾背面。

發現什麽都沒有之後,他向着床這邊走來了。

完了完了,要被發現了!

我用拳頭堵着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睛死死盯着那雙向自己走來的腳。

正當我已經準備好在被發現時殊死搏鬥的時候,那人并沒有低頭檢查床底,而是拿着一面多邊形的銅鏡向着床底照了照。

可能是因為床下過于黑暗,而銅鏡的反光并不怎麽好,那怪人并沒有發現我的蹤跡,檢查一圈之後,什麽發現都沒有的怪人終于走了出去。

我松了一口氣,從床下爬了出來,一同被我帶出來的,還有我那沾着鮮血的衣服和運動鞋。

上面的鮮血仿佛還在流淌一般,一點點的冒了出來,沾在我的腿上,裙子上。

我害怕極了,趕忙遠離一點,我想趕快逃出去,但是外面還有人。

沒有辦法,我只能離衣服遠遠的,最後我找到了一根木棍,把衣服又挑回了床底。

終于他們的儀式舉行完了,人也都離開了。

在窗邊我看到哭泣的女人從錢夾裏數了好多張紅色鈔票,給那個穿着道袍的怪人。

看着他們都離開,我想我也要趕快離開這個邪門的地方。

但是,這次門被那些莫名其妙闖進來的人們給鎖上了,無論我怎麽努力都打不開門鎖。

還好這只是一個平房,我從窗戶跳出去也可以。

當我來到窗前的時候,我才發現,窗戶上面都焊着防盜鋼筋,從窗戶上也逃不出去。

天色越來越暗了,不敢想象這座詭異的房子晚上會發生什麽。

我在心中鼓勵自己,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

終于,我在衛生間找到了一扇沒有安裝防盜網的窗戶,只是那窗戶非常小,而且特別高。

我比了比自己的身形,還是能鑽出去的。

我找來了兩個凳子疊加在一起,顫顫巍巍的爬了上去,然後我發現窗子根本打不開,因為長久不用,已經徹底被秀死了。

沒有辦法,我提着心又顫顫巍巍的爬下來,兩個凳子疊加在一起并不牢固,踩上去一直在晃,爬上去不容易,爬下來更難,一不小心就會摔下來。

我想,摔下來之後我的腦袋一定會磕在馬桶上,然後鮮血和腦漿都會流出來。

那個模樣實在太慘了。

好在我經常運動,平衡感非常強,有驚無險的安全爬下來了,只是穿着高跟鞋讓我非常不适應。

我本想脫下來的,但NN的這雙高跟鞋像是長在我的腳上了一樣,怎麽脫也脫不下來。

現在當務之急是趕快離開這裏,一些小細節就先放下吧。

我在這棟房子裏一通亂找,終于在廚房裏找到了一把羊角錘。

我敲開了玻璃,爬了出去。

好高啊,我有點不敢跳下去,但看着太陽已經落山的天色,我咬了咬牙,扶着牆向下一越。

“……啊!”

腳踝傳來劇烈鑽心的疼痛,我已經顧不上敲碎的玻璃将我的腿和胳膊劃破這樣的小傷了,緊緊捂着腳踝不停抽氣,太痛了,太痛了。

肯定是扭到腳了,更甚至腿斷了也說不定。

第 8 章 ☆、七、

我的血液在身體裏沸騰,模糊了眼前所有景象。

我忽得站起來不顧一切的跑了出去。兩邊坐着的人看着我的樣子像是在看一個傻子。我在門口展翅飛起,那幾秒,我好像忘了自己是誰。

天色全暗。

我的頭發在臉上亂飛,衣衫嘩啦嘩啦的響。我不甚整齊的落在梅裏門前,直接推開了那扇門。

屋內很亮,有着淡淡的茶香。梅裏站在桌子旁邊裁剪布料,桌子上擺着細長的花瓶,花瓶裏插着新鮮的玫瑰,一邊的茶壺冒着絲絲熱氣,淡黃的光暈從燈裏灑下。溫馨祥和。

梅裏發覺,回過頭,看見漆黑的門外站了一個人。

“……是露伊西嗎?”

梅裏上前兩步,看清了門外的人的臉,一片冰冷。露伊西的頭發胡亂的搭在臉上,衣衫不整。

梅裏如常的笑了起來順手倒了一杯茶“快進來啊,你愣着幹什麽?”,露伊西的眼睛卻看見梅裏拿着茶杯的手在顫抖。

“為什麽……”露伊西的聲音沒有一點起伏。

“你為什麽這麽做啊……!”

梅裏的手卡在半空中,茶杯霎間掉在桌子上,茶水全灑在布料上濕成一片,茶杯“咕嚕嚕”轉了個圈沿着桌邊“啪!”的摔成碎片。

露伊西走了進去,站在門口扶着牆,身體抖得像篩子。

“……呼……呼……”

梅裏轉過身,面容平靜的低着頭。

“……我沒有辦法。”

這樣的聲線聽在露伊西耳裏,仿佛暴風雨前的寧靜。

“如果你還願意聽我說話……就讓我把話說完吧。”

梅裏把椅子搬上前來,示意露伊西坐下,露伊西沉默的看着她,梅裏不再勉強,坐在另一邊。

梅裏側頭望着桌子上的玫瑰,眼神浮動。

“大概……一千年了吧,我一誕生就是勝子階級的天使,因為如此跟随在能天使身邊做侍官,那時人心惶惶,因為路西法拒絕臣服于亞當,大家都在傳路西法要反叛……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晨星之子路西法率領三分之一的天使與光明之子米迦勒開戰,諸神之黃昏天使死傷無數。而在這之間……我遇見了亞歷克斯。”

梅裏停頓了一下,唇邊拉出一絲笑意。

“就在這場腥風血雨的戰争中,我們相愛了。諸神之黃昏後,新的秩序形成。因為羽化,一百年以後,艾倫出生了。但是……就在艾倫出生那年,亞歷克斯走了。”

梅裏抓着桌子上的布料,黯然沉默。露伊西靜靜的,梅裏深呼了一口氣。

“……他消彌了。他是大天使,戰争過後,靈體本來就不穩定……誰知道就那麽突然的……于是整個天堂,就剩下我和艾倫了,自那時起我就發誓,我一定要艾倫好好的活下去。幾百年後,我從力級掉到權級,很多東西說不上話了,那倒也沒什麽,因為我發展了裁縫店。已經不是戰争時代了,沒有惡魔,也沒有堕天使。當我覺得一切足夠幸福的時候,意外來得很平靜。”

“那天我在樓下清點布料的進出,院子裏卻發出一些鬼祟的聲音。我跑到窗口觀望,發現一個男子和一個女子打量院子中種的花卉。亞歷克斯最喜歡花草,最愛玫瑰與薰衣草。那叢玫瑰花了是我好大的價錢,好多的心思才好好養出的那麽一叢,玫瑰這種東西,根本不是在天堂能活下去東西,以前種的,不是枯就是死。只有這回長勢好些。我以為他們只是喜歡看看,誰知我剛要離開窗戶時,那兩人竟飛了進來,要挖我的玫瑰!”

“我吓了一跳,慌忙跑了出去阻止他們。我在外面擋着他們,剛開始他們有點慌亂,而兩人對視一眼後,那男子一把把我拉開沖我大吼‘你是什麽東西!’……我們三人撕扯起來,可能因為聲音過大,把在二樓的艾倫嚷了下來,正巧看見我被那男子推了個踉跄,他氣急了跑過來伸手把那女子拽向一邊,那女子沒站穩,一頭撞在了桌角,鮮血直流,一時間……我們都呆了。”

“艾倫他吓壞了,他從沒見過那麽多血,反複解釋他只是心急,他一臉要哭出來的樣子,我忙把他拉到我懷裏。後來教局的人來了,因為我們沒有損失東西,那女子又受了傷,說不清楚沒有辦法,讓我先給那女子治病。我給那女子治了病,那女子又索要了些錢財……我以為這件事就罷了……哪料到。”

那女子記恨在心,隔了幾個月帶了一群教廷的人把艾倫帶走了!那時候我才知道,那女子是天使長的女兒,家裏有教廷的人……他們沒有任何原由的闖進我的家把艾倫奪走了!我死抓着艾倫,還是被人拉開了……最後那女子幸災樂禍的朝我微笑,說‘誰讓你兒子傷了我呢?這麽殘暴的性子,将來堕落了怎麽辦?讓我們把他帶去教廷,讓他好好改造吧。’……就這樣,至今六百年,我再也沒有見過艾倫一面。

“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在尋找他。要錢的,我去送錢;要事的,我去辦事……幾十年前,終于有了艾倫的音信。我打聽到亞倫天使長的朋友弗拉德有艾倫的消息。那天,我忐忑的拜訪了弗拉德的家,打開門的那瞬間,你猜我看見了誰?”

梅裏的臉浮上可笑之色,露伊西側過頭。

“我看見那個親手把我的孩子奪走的那個女人!更可笑的是……她管弗拉德叫叔叔!我快瘋了,她當時沒怎麽反應過來,我心裏慌亂,沒待一會就走了。我擔驚受怕的過了一段時間,希望她忘記了,可是有一天我在家,門外有人敲門,我去開門……她就站在外面。”

女子笑盈盈的走進來,打聽我的近況,我呼吸都覺得困難……直到她問‘你和露伊西·納維亞的關系很好吧?她的舞蹈很棒呢。’……我甚直停止了心跳。我恐懼的想,在我身上,還有她什麽不知道的呢?她溫聲細語的說‘你和艾倫許久不見了吧?我很得意你朋友的舞蹈呢,能給我錄屏看一下嗎?就別打擾你的朋友了,我們這麽熟,十天之後就麻煩你了,到時候,我會再來的,請你務必記得喲。’……她走了,那麽開心……她拿艾倫來威脅我!為了得到你的東西……

梅裏說到這裏,便不再言語了。露伊西紅着眼睛,艱難的張口。

“……這就是你背叛我的原因?利用我、犧牲我……為了你的兒子?沒錯……真是沒錯,朋友和兒子……哪個更重要呢?但是我不會恨你嗎?我不會恨你嗎?!……我、我那天,為了安慰你……我……我滿心歡喜的跑回來……我是為了誰啊?我是為了誰啊?!”

露伊西哭泣到打嗝,抓着梅裏的肩膀瘋狂的搖晃。梅裏扶着露伊西戰栗的身體“我知道啊!我知道啊……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啊!我活着為了什麽?我只是為了艾倫能過得好一點,如果他被我弄丢了,我還有什麽活着的意義?!我怎麽對得起亞歷克斯?!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不奢求你原涼我啊!”

梅裏說完,露伊西“噔噔噔。”退後幾步,梅裏癱坐在地上。安靜的屋內發出沉重的呼吸聲和抽泣聲,燈光還是一樣柔和,從來不因為照到的人不同而産生分別。陣陣茶香熏得露伊西一陣眩暈,露伊西靠着牆,無神的盯着地上。

“……我明白了。”

露伊西嘴邊扯開一絲笑,臉色慘白步履沉重的走向門口。梅裏機械的扭過頭,細聲問道。

“……你去哪裏?”

露伊西在門口停留了一下,微微搖頭,消失在夜色中。梅裏耳邊飄來輕輕的一句話。

“……我以後,不會再來了。”

梅裏在地上失魂的坐了會,手拉着桌子想要站起來,一脫手桌子仄歪了一下,桌上的花瓶一晃,就那麽滾過桌面“啪!”的一聲摔個粉碎。

驚心動魄。

你一定要回來啊……艾倫……母親,母親……

梅裏抓起碎瓷瓶中的玫瑰,淚水潸然淚下。

我只有你了啊!

露伊西游走在街上,他不知自己究竟該去向何處。腦中回想起過去的種種,如臨夢境。

“露伊西?”

露伊西似乎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露伊西轉過身,來人走了過來,是西西裏聖修。

露伊西動了動唇,低沉的問了句好。

“聖修。”

“嗯。”西西裏冷淡的回應了一聲,皺起眉頭。

“我呀,在會場就看見你啦,你說你,本來天賦就差,多回家看看《與約書》啊?《與約書》十二節四小節你看了嗎?聖修啊都是為了你好,你級別高了,幹什麽不好?……你休閑一下就算了,怎麽還不回家修習呢?你看看霍恩他《與約書》背誦的多好啊……你說你不為自己想想,也得考慮考慮自己的父母啊,你父母供你這供你那……嗯,好了,說點正事吧,過兩天把自修生的修習感悟交給我,上面要檢查的。”

西西裏聖修說完便轉身走了。露伊西不言不語的聽着,直到聽到最後一句臉色微變。

“自修生……?

西西裏冷着臉一回頭“是啊,你們這時候都該交報告了,別給我忘了,不然很麻煩的,沒有你的檔案,到時候和我可沒關系。回家修習吧納維亞。”

西西裏不耐煩的走遠了,露伊西怔愣的僵在原地。

她……在說些什麽?

自修生?

那不是花德珍幣才來到教堂修習的那類天使嗎?

我……是……

……什麽?

第 8 章 :合作

最後還是孟公公打破尴尬的局面,“三殿下還真是性情中人,國公爺這下可以安心将令千金交到三皇子殿下手上了。”

獨孤裘苦笑幾聲,女兒能嫁入皇家是榮耀。但這個女兒,不記恨他們獨孤家就好。

“商議婚事,衆位小姐在場,似乎有些不合适。”

獨孤裘連忙遣散衆女兒,與孟公公分主次坐下商議起獨孤驚鴻的婚事來。

赫連城的力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大,獨孤驚鴻幾乎毫無反抗的能力。

出了獨孤府大門,赫連城将手放在唇邊,一吹口哨,只聽見遠處馬兒嘶吼,不多時一匹白馬便飛馳而來。

赫連城一松開的手,獨孤驚鴻拔腿就逃,但一雙鐵腕一般的手臂禁锢在她的纖腰之上。

來不及說話,男人輕輕一抛。

獨孤驚鴻整個人便飛了起來。

啪!

準備無誤地落在馬背上,小腹撞在堅硬的馬背上差點沒讓獨孤驚鴻将剛剛填在胃裏的食物吐出來。

赫連城一個縱身跨到馬背上,不等主人揚鞭,那馬兒便鐵蹄離地,踏着落葉馳過大街。

一路的颠簸,撞得獨孤驚鴻頭昏眼花,她暗暗在心裏将赫連城罵了數遍。

“籲。”

馬兒在紅葉飄零的楓樹林中落蹄。

獨孤驚鴻無力地滾下來,落在樹葉上,鮮紅的衣服和落葉練成一片。

男人還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痛苦的雙眸。

“真奇怪,殺人的時候我看你挺帥氣的,為何現在用不出來了?”男人冷峻着一張俊顏上下打量道。

雖然還不太肯定,但赫連城已經有了七成的把握,獨孤驚鴻的能力淩駕于修靈師之上!

“南國神女被害,段家奪得帝位。帝王轉換,從前和南國的關系自然不作數,我大荒未婚的皇子只有本王。我們在南國使臣來之前定下親事,他們自然沒有理由将人塞到本王身邊。”

獨孤驚鴻的腦子卻突然地被一根緊繃的玄激起了波瀾,滿腦子嗡嗡作響,段祈玉謀朝篡位,成為帝王,她的仇人還活着……父親,母親,獨孤全族……

“神女的族人如何了?”

段祈玉心狠手辣,難保不會斬草除根。

突然,一雙淩厲狠辣的眸光自地面射來,赫連城低眸,一雙充滿血絲的雙眸死死地盯着他,眼底是滔天的恨意……

神女獨孤驚鴻,她們兩人雖然姓氏相同,卻是完全沒有任何關系的。

“獨孤一族居家被遷出南國都城。”

獨孤驚鴻面色稍稍緩和了些,父母從小将她示若珍寶,若是因為自己的愚蠢而害的他們無辜喪命,那她真無法原諒自己了。

段祈玉,她恨不得将這個名字化為灰燼!

“你是大荒的獨孤氏,為何如此在意南國的人?”赫連城用探究的目光盯着滿臉怨毒的少女。

獨孤驚鴻一個字也沒能聽進去,她恨不得馬上回到南國,與段祈玉同歸于盡!

報仇!報仇!

獨孤驚鴻的腦海中不斷地叫嚣着這兩個字,指甲狠狠地陷入肉中,液體染紅了手腕。

赫連城劍眉微蹙,想說什麽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與我同姓,未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意思,讓三皇子見笑了。”獨孤驚鴻啞着嗓子說道。

赫連城眼中閃過一絲怪異的神情,卻沒有再多問什麽。

“只要躲過南國和親,我給你一筆錢讓你可以離開獨孤家,獨孤家絕不敢為難你。”

他都調查清楚了,這個女孩從一出生就被抛棄,獨孤家就是她的枷鎖。她不能修靈,雖然是出身名門,卻沒有家族的支持。這樣的棋子,就算到時候她要糾纏,也很容易擺脫。

“好,我非常願意和三皇子殿下合作。”女人眸光一轉,平靜地答道。離開大荒,她就還有機會再見到自己的父母親人,哪怕是去他們二老身邊做一個侍女也能盡一份孝心。

現在的她是大荒獨孤家的庶女,神女獨孤驚鴻已經死了,她不過是借屍還魂的惡鬼罷了。說不出不但沒人相信,只怕小命不保,所以再沒有保全自身的情況下,獨孤驚鴻是不打算将自己的身份暴露。

看着女人極其配合的态度,話不經過大腦地脫口而出:“你就不問為什麽選擇你?”

“那是你的事情,殿下不說,驚鴻不問。”

女人的話十分簡潔,這倒有些和了赫連城的口味。

地上的獨孤驚鴻揚唇淺笑,将滿腔的恨意深埋在胸膛,伸出手來。

“殿下選中驚鴻,那驚鴻定當全力配合三殿下,直到我們的合作結束。”

赫連城冷冷地俯視着地上的人,幾乎占了三分一的胎記絲毫沒有讓女人有半分自卑,相反,那雙狹長的鳳眸如辰星一般,在暗處也發出清冷明亮的光。抓住那只手,輕輕一帶,女人如飛燕一般飛揚,落在馬背上。

馬兒招搖過市,赫連城一手握着女人的腰,一手握住缰繩慢慢悠悠地走在長街上。

整個皇城的百姓差點沒被這一對閃瞎了眼。

他們的戰神,大荒最偉大的英雄居然帶着一個醜如惡鬼的女人!

“是我看錯了嗎?殿下為什麽會和那樣的女人在一起?”

好些人不做生意,卻使勁地揉眼睛。

“沒有錯啊!那是殿下,但那個鬼臉女人是誰?”

雖然是竊竊私語,但獨孤驚鴻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她只是一笑,反而将自己的頭靠在赫連城的肩膀上。

“太醜了,殿下的口味還真重啊!”

啪啪!砰砰!

那人被百姓當街毒打。

“呸!殿下是最強悍的男人。”

那人委屈地捂着臉,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我看,那位姑娘一定是在臉上塗了東西,你們看她沒有塗東西的那半邊臉多美。一定是這樣!”

某人捏着下巴分析道。

衆百姓附和:“對,一定是這樣!英雄配美人。”

馬上的獨孤驚鴻臉上的笑容苦澀了幾分,她在南國受人愛戴的程度不亞于赫連城,只是不知道她的死和獨孤家的隕落會不會有人傷心。

赫連城帶着獨孤驚鴻在整個皇城逛了一圈,其中還為獨孤驚鴻買了一些首飾,兩個人恩愛非常。

幾乎大荒皇城的人都知道赫連城有了心上人。#####

第 7 章 :銷路

第二天江超睡到自然醒,照例進入空間,把空間裏的蔬菜整理了一下,又收獲了一大堆的種子,現在空間裏的蔬菜,江超基本上都沒有摘,全部留成種子,畢竟他從地球上帶來的種子有限;弄完種子又來到聖泉邊上,昨天種菜用掉的聖泉現在又全部恢複,而且空間的土地好像又增加了一些,以前的小溪現在成了一條河,裏面的魚自由自在地游來游去,而且裏面多了很多小魚,應該是繁殖了。

看到昨天在海裏抓的藍色龍蝦正在追逐小魚,沒想到海水裏的生物在淡水裏也生活的很好,江超心想,等有時間了再去趟海裏,多抓點東西丢在小溪裏。

回到菜地,摘了一個拳頭大的西紅柿一邊吃一邊出門,卻不小心一頭撞上跑來的江勇。

哎呦!江叔,您差點把握的骨頭都撞斷了,有什麽事嗎?這樣慌慌張張的。

菜、菜,江勇一邊喘氣一邊說道,小超,你快去看看菜,長得太快了,現在都已經開花了!

就這事啊?我還以為發生什麽大事了呢,走,我們也去看看吧,當江超和江勇來到菜地的時候,發現村長江濤撅着屁股站在菜地門口,想隔着大棚往裏看,卻什麽都看不到。

小超,你們來了,我來看看你們的貴族菜種的怎麽樣了,要是能存活,那我們村子可就發財了!

活了!活了!濤叔,這菜啊長得特別快,現在都已經開花了,江勇激動地說道。

開花了?村子江濤一臉的疑惑,你們不是昨天才栽下去的嗎?怎麽這麽快就開花了?

嗯,栽的時候就已經很大了,今天早上我起來一看,好些個都開花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采摘了,到時候首批菜給濤叔您送去。

好!好!太好了,村子江濤也是一臉的激動,快,把門打開,我們進去看看。

江勇打開大棚的大門,一股清香味撲面而來,長成小樹一樣的蔬菜挂滿了花朵,像長豆角,江勇已經豎起了竹子搭成的架子,茂密葉子看起來像蒲扇一樣。

這就是貴族菜啊!原來長這個樣子,村長江濤像一個鄉下老爺子第一次進城一樣,這裏看看,那裏摸摸,小超啊,這個貴族菜能不能再擴大産量?

村長爺爺,擴大産量是沒問題,但是我們首先要找到銷路啊,蔬菜這個東西可不能長時間存留,否則要是全爛了那可就血本無歸了!

銷路你還需要擔心嗎?就算你把我們江家村全部的土地都種上,也不足大陸上百分之一的消耗,現在大陸上的貴族菜都不對侯爵以下的貴族供應了,更別說一些大飯店,根本就買不到。

那村長爺爺,您有什麽好的建議嗎?

小超啊,建議談不上,我們這個地方窮啊!在國際上我們東方帝國是最後建國的,相比如其它三個帝國,我們東方帝國還有很大的差距,所以國家還沒有那個能力幫助到我們,但是你不一樣啊,你會種植貴族菜,不遠的将來一定會大有作為,所以我希望你以後生意做大了,一定不要忘記生你養你的家鄉!還有,我打了我一個叫張建軍的戰友電話,他是在鎮上開酒樓的,聽說我們這裏有貴族菜,正往我們這裏趕呢,估計快到了。

謝謝村長爺爺,您就看吧,等條件成熟了,我會帶領鄉親們一起發展的。

哈哈,不錯,不錯,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我那戰友來了,我們去迎迎!

張老弟,你來的很快啊!

那可不,江大哥,您這裏真有貴族菜?我可是一聽說就趕緊放下了手頭的事趕過來了,您可別诓我!

我诓你幹嘛?我們這裏真有貴族菜。

是誰有那麽大的本事啊?竟然能培育貴族菜!

男爵大人您好,江超趕緊行禮,天使大陸等級制度森嚴,普通人見到貴族,哪怕是最低級的男爵,也必須要行禮問好,而低級貴族遇到高級貴族也必須要行禮。江超看到張建軍佩戴的是男爵腰牌,就趕緊行禮問好。

這位是?

哈哈,張老弟,你可別小看他,他叫江超,貴族菜就是他培育出來的!

嘿呀!了不起啊江小友,張建軍聽說江超就是培育貴族菜的人一點都沒擺貴族的架子,反而姿态放的很低,不知江小友能不能帶我去看看你培育的貴族菜啊?

可以的,您這邊請。

第 9 章 章

第 9 章

田易鳴坐在沙發上沒說話,親人的離去對他的打擊很大。他看起來沒什麽精神,眼睛紅腫。

林絢斟酌後開口問道:“我們就問一個問題,你覺得媽媽最近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任何方面。”

他好一會兒才開口,但因為一直待在房間沒說過話,剛開口就卡了殼,“媽媽……最近很大方。”

“比如呢?”

“主動給我買最新款的游戲機,還有很貴的球鞋,生活費也變多了。”

姜瑞玉聽到這個回答後帶着詢問的表情看向田龍,後者一副恍然,“她最近很愛買衣服首飾,尤其是辭職後,每天都要出門逛街。不過家裏的經濟大權在她手裏,她最近脾氣還不好,買點衣服開心一下,我也不好說什麽……”

“媽媽最近脾氣是很差,家裏經常吵架。”田易鳴說道。

離開前,田龍叫住林絢,問她:“林鎮長為什麽問這些?”

“難道您知道您妻子的自殺原因?”

“不知道。”

“所以我們會給你一個答案的。”

回到車上,林絢坐在主駕,掏出随身攜帶的小本子和筆。

“第一,梁景芬最近脾氣很差。第二,最近花錢很厲害。第三,一周前辭去了珠寶店店員的職位。”她一邊寫着一邊看向姜瑞玉,“還有嗎?”

“第四,夫妻關系一般。”他接着說:“梁景芬給兒子花錢,給自己花錢,但是沒給田龍買過任何東西。她聽起來是個在家庭裏很強勢的人,偏偏田龍也不敢說什麽。田易鳴說最近家裏經常吵架,估計是梁景芬單方面和他吵。”

林絢點點頭,将第四條也記在本子上,她手指劃在紙上,“那我們現在去珠寶店?了解一下她辭職的原因。”

烏莫鎮就一家珠寶店,林絢聯系了珠寶店店長,她們約好在店裏見面。

店長已經聽說了梁景芬的死訊,當得知林絢是為了梁景芬而來,便問道:“她真的自殺了?”

“嗯,我們只是簡單走訪下,您如實回答就行了。”

珠寶店雖然不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店長先是請他們坐在沙發區,然後叫空閑的店員準備茶水。

店長坐在沙發對面,林絢簡單打量了她一番。看起來五十多歲,微胖,圓臉,但有一雙精明的眼睛。

“林鎮長想問什麽?”她笑笑。

“梁景芬辭職的原因。”

“這……她沒說啊,她直接提了辭職就走了。”

年輕店員端着茶水上來,也聽到了林絢的問題,主動插話,“林鎮長,我知道。她辭職的原因肯定是之前偷了珠寶店的東西,羞愧難當才——”

店長聽到她的話,皺眉看她,瞪了一眼。店員意識到自己好像多嘴了,便停下來。

林絢和姜瑞玉的目光從店員身上轉移到店長身上。

“梁景芬偷東西了?”

“這個我們也沒有證據,不敢亂說的。”

“說吧。”姜瑞玉語氣帶着一絲強勢。

“一個月前的一天,珠寶店丢了兩枚戒指,那天正好是梁景芬一個人在店裏。但她說不是她拿的,還說——”

“說什麽?”林絢問。

“還說可能是當天來店裏的客戶拿的,那三名客戶都是我們的老客戶,不可能做這種事情。”

“那最後怎麽處理的?”

“我自認倒黴,只扣了她半個月工資。”說完她又補充道:“那兩枚戒指都是寶石戒指,很貴的,唉,說起來就心痛哦。”

林絢和姜瑞玉對視一眼,不言而喻。

“對了,其中一個客人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這回事兒,上門和梁景芬吵了一架,說她血口噴人。沒過幾天她就辭職了。”

走出珠寶店,姜瑞玉突然問道:“你覺得梁景芬家看起來很有錢嗎?”

“我看過田龍資料,他是快餐店老板,勉強月入過萬吧,加上梁景芬的收入。在鎮上只能算普通家庭。”

“田龍父子倆都說她最近總是花錢。”

“所以,戒指真是她拿的?”

“目前來看有可能。”

“可是她怎麽變現呢?”林絢疑惑了。

“只要比珠寶店的定價便宜點,誰都有可能貪便宜買這兩枚戒指。這個鎮的居民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淳樸了,你沒覺得很多居民開始偏離npc設定了嗎,沒有那麽刻板了。”

“确實比之前鮮活了些,蝴蝶效應嗎。”林絢說完又轉回來說梁景芬的事,“假設戒指真是梁景芬偷的,跟她自殺又有什麽關系呢?如果像剛剛那個店員說的那樣,她出于羞愧辭職,又怎麽會大手大腳的花錢,瘋狂購物?”

“所以她不是出于羞愧辭職,她可能是開心的辭職。脾氣變差是因為有錢了所以心态發生了變化?”姜瑞玉推測道。

“那就更不可能自殺了,是他殺。”

“不要進死胡同,這只是一種假設。”

林絢深吸了一口氣,她有點頭疼,“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找到來店裏吵架的那個人,”姜瑞玉說完嘆口氣,“可偏偏店長不願意說是誰。”

因為顧客大概率是被冤枉的,為了不進一步損害顧客名譽,店長怎麽都不肯說是誰。

“這還不簡單,不是說吵架了嗎,我就不信這附近沒人來看熱鬧。”林絢說道。

“你說的對。”

珠寶店處在商圈,兩人走遍了附近幾家店,最後在一位服裝店老板的口中得知一個月前在珠寶店吵架的人叫謝琳。

因為偶爾也會光顧她的店,每次出手都很大方,一買就是好幾套衣服,所以記得名字。

林絢坐在車裏,打開游戲面板搜索謝琳的名字。

“謝琳……她爸爸是烏莫美術館的館長,很有錢的。”

“所以謝琳是富二代?”

“嗯。”

得知謝琳的住址後,兩人直奔謝家。

謝琳今年二十三歲,未婚無業,和父母住在一起。

今天只有謝琳一個人在家,兩人還沒說明來意就被她熱情地邀請進門了。

林絢從進門開始就四處打量,謝家是一棟四層別墅,前後花園布置的很漂亮,能看出來主人有在精心呵護。

坐在真皮沙發上,林絢還沒說話,謝琳手心朝上指向姜瑞玉,“這位是?”

林絢看了一眼姜瑞玉,回道:“我朋友,他叫——”

她頓時卡了殼,是說姜瑞玉還是張強呢?

“我叫張強。”姜瑞玉接過她的話,為了避免麻煩說了npc的名字。

“你好你好,你長得真好看。”謝琳大方誇獎。

林絢挑眉,她知道姜瑞玉長得好看,但從沒聽過有人誇他長相,謝琳是第一個。

她還以為烏莫鎮上的居民對外貌是沒有審美标準的,又偏離設定了嗎?

姜瑞玉只是幹巴巴地說了聲謝謝。

“林鎮長,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哦,我們是想問你關于梁景芬的事,梁景芬你記得是誰嗎?”

謝琳變了臉色,皺眉道:“記得,她之前污蔑我偷她們店的戒指,我是沒錢買嗎?還需要偷?”

“她自殺了。”林絢說。

“啊?”謝琳懵了,“怎麽會……”

“我們來找你是因為你之前和她産生過争吵。”

“什麽意思?”

“我們只是想問,她當時跟你吵架的時候是什麽狀态呢?”她開始瞎編,其實他們來找謝琳就是想看這件事和她有沒有關系。

“什麽狀态?”謝琳皺眉思索,“挺有精神的啊,活蹦亂跳的。”

林絢随便問了幾個問題後便提出了離開。

走時,謝琳還拉住姜瑞玉要他的聯系方式。不過他拒絕了。

天色開始暗下來,車駛向回家的路。

“看起來和她沒什麽關系。”林絢說。

“嗯,回答問題很自然。”

行駛到一半,林絢突然将車停在路旁。

“怎麽了?”

林絢指指路邊的便利店,“我去買點東西。”

姜瑞玉等了幾分鐘後,林絢拎着一袋東西出來了。

她走到車旁,窗戶搖下來,姜瑞玉看她,“買的什麽?”

“酒。”林絢拎起來晃了晃,笑道:“怎麽樣姜老師,晚上一醉方休。”

他答應了。

大概是他倆經常混在一起,五餅和來福已經認識姜瑞玉了,從他進門開始來福就跟在他屁股後面喵喵叫。

姜瑞玉坐在沙發上,将來福抱起來放在腿上。

來福則跟着林絢進了廚房,她把買來的下酒菜放進盤子裏。

半小時後,客廳回響着電視的聲音,林絢坐在地毯上,手裏拿着一罐啤酒,臉貼在涼涼的茶幾上。

“好煩,我現在應該在現實世界過着普普通通的生活,而不是在這裏找別人自殺的原因。”她臉色微紅,又補充道:“還沒有頭緒。好想回家,我們什麽時候能出去?”

姜瑞玉手上撸着貓,好奇問道:“那你是怎麽進來的?按道理來說,有人被困在這裏,這個游戲就應該下架了。”

“嗯……我平時喜歡玩游戲,逛游戲論壇的時候翻到一個好幾年前的帖子,那個樓主說這個游戲是他自己開發的。我就點進去了,發現還能玩,就玩了一會兒,然後就被困在這裏了。”

“這麽巧,那個樓主應該是我同學吧,這游戲就是他編程的。我是第一批玩家,成了小白鼠。”

他用調侃的語氣說着,但這些年日複一日的生活有多難熬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産生過無數次想死的念頭,但都因為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所以活下來了。

當他能控制的時候,希望也來了。

第 7 章 ☆、六、

“克裏斯汀,你還記得霍恩嗎?”我和露伊西逛完街回家的路上,露伊西問。

“霍恩?……嗯,記得,怎麽了?”

那個叫霍恩的天使和我差不多是同種類型令聖修頭疼的天使,只不過他天賦平平,我可以穩上權級,霍恩連摸權級的邊都費勁。

“聽說他好像去蘇尼恩的波爾沃教堂了。”露伊西買了兩個冰淇淋。

我有些許驚訝“蘇尼恩?這是……勝子階級的城市吧?波爾沃在蘇尼恩是很有名的權級教堂啊,他怎麽上去的?”

露伊西聳了聳肩“大概是……他父母的原因吧。”

我了然,雖然霍恩天賦一般,但是他的父母可不是随便的低級天使。這麽說起來,他還蠻幸運的。

多少低級天使,連權級都上不去呢。

露伊西撇起嘴“……不是靠自己本事得來的,我真是欣賞不來。”

我應和着點頭。

“你最近忙什麽呢?我找了你這麽多回你才有空?”我略微埋怨的問道。

露伊西捅了捅冰淇淋“……沒忙什麽呀。”

我伸出手挖走了他一大口巧克力味,露伊西頓時變了臉色。他悄悄地換了另一只手拿着冰淇淋,撅着嘴,有些窘迫的說。

“就是……我趁着現在沒什麽別的事嘛,找個機會跳舞什麽的……然後就東跑西颠的為這事忙嘛……”

我挑起眉。

“你找了很久了吧?”

露伊西抿了一口冰淇淋。

“……倒是找好久了。”

“還沒找到機會?”

露伊西用勺子一點點摳着冰淇淋皺起眉,神情有點低落,嘴也撇了起來。

“……那倒不是……就是、反正……不好說。”

我小心的措辭。

“他們要求太高?”

“不是啦……”

露伊西眉一緊,放棄般呼了口氣,低着眼、落着眉。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的,沒給他們看完我的舞蹈,他們就說不行,也不知道是真不行還是假不行……要不就是原本談的好好的,看到我的舞蹈後借口把我搪塞出去了……我簡直見了鬼哦!”

我聽完露伊西的話,停頓了一下。

“毛遂自薦,你也很有勇氣嘛!”

露伊西不太自在的搖搖頭。

那還怎麽辦呢?靠別人嗎?根本就不行啊……他只是有種感覺,如果現在不試着做一下的話,好像以後就沒有機會了,但是即使如此,前方還是不甚明了啊。

“對了。”露伊西邊說邊從包裏掏出兩張票。

“卡羅爾·素要開新一度的表演會了,我買了兩張票,陪我去看吧!”

露伊西遞給我一張票。

“飯該請還是要請的哦。”我道。

“知——道——啦!”

我瞅了瞅票上的日期。

“這不就是明天嗎?”

露伊西點頭。

“對啊,就是明天。卡羅爾的首場表演就在薩斯頓,幸運吧?只有明天這一場。”

我把剩下的冰淇淋挖了一口送進露伊西嘴裏,露伊西擺擺手表示不要了但還是吃了下去。

我打消了明天睡一天的念頭,不過還好時間在六點半。

我還是能睡一天呢!

我把票收好,剛要與露伊西道別時,露伊西輕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晃神間好像回到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露伊西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你可別遲到啊!”

“你吃飯了嗎?”

我回過頭,認真的看着露伊西的臉。

“好。”

……

我的手在空中劃了一個圓,最後雙手打開作環保天空的樣子。

舞畢。

我有點害怕的睜開眼看向辦公桌後面,盡管梅裏姑姑說過這位天使長是一個溫和的人,我也忍不住緊張。

他沒有穿着象征聖潔的教廷制服,而是簡單的黑西褲白襯衫。他有柔順的浪形金發,碧藍色的眼睛,你一看見他,就覺得他一定是一個溫柔到不像話的人。

我忐忑的等着他,他從椅子上走了下來,靠在辦公桌上倒了杯酒,輕抿了一口。

“你是一個有天賦的舞者。”

我喘着氣,有點那麽喜笑顏開的意思。

“……您同意了嗎?”同意給我一次機會嗎?

這是我最大的機會,也是我最後一次機會。

我看着這位年輕有為的天使,他放下酒杯,玻璃與實木的桌子相碰,發出不大不小但足夠沉重的聲音。

“很遺憾。”他形狀優美的嘴唇開合,說話的內容卻令人心驚。

我握緊手,喘不過氣。

“……我能問,為什麽嗎?”

他在落地窗前站定,我愣怔的看着他的背影。

“……你一定要問一個為什麽嗎?”他反問道。

他背對着我,我忍不住落下淚來,盡量保持着平靜的聲音。

“我已經……找了四個人了,他們都拒絕了我……我以前聽梅裏·洛佩茲說過您……才找到您……我以為……”

室內一片寂靜。

太丢臉了。

我忽覺自己像在逼迫別人。我在心裏狠狠的痛罵自己,抹掉所有的眼淚,低着頭走向門口。身後有抽屜打開的聲音,他叫住了我。

“這是卡羅爾·素的表演票,你去看看吧。”然後,你就什麽都明白了。

我轉過身愣愣的看着那張表演票,什麽都說不出來,我疑惑的看向他的眼睛。

澄清的、溫柔的、還有一些憐惜和沉寂的顏色。

“今晚薩斯頓就有一場。”

我似乎站在一切真相的門外,而這張票,就是一把打開真相之門的鑰匙。

我接過門票,鄭重的對他鞠了一躬。

“……謝謝您,蘭斯洛特天使長。”

我見那扇門輕輕的關上了,回頭靜靜走向落地窗。

我們總是這樣,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想知道。知道以後,又該怎麽樣呢?

我在這個位置,還能為你們做些什麽呢?我只不過是一個……上任半個度都不到的天使啊。

天上的金光隐匿着,在蒼雲中躲躲藏藏。我擡起頭,看向那層層金光之上的地方。

“你知道嗎?聽說這次卡羅爾會跳一種天堂從來沒見過的舞蹈。”

“那當然!素素是最棒的。”

“卡羅爾的首次表演會為什麽開在薩斯頓啊!這個平凡偏僻的小城市……費了我好大功夫才趕來。”

“哈——估計為了俘獲楚爾斯殿下的心吧——!”

“卡羅爾·素這次真是大手筆,聽說給下階的天使長都送去了表演票。”

“她的心思簡直昭然若揭哦!不過人家的确有實力啦。”

……

我在人滿為患的會場外面伫立,心情浮躁。

克裏斯汀還沒來。

“嘿!走了走了!”“門開了,檢票了!你跟上點。”“我有點緊張诶!”“又不是你表演!”“貴賓區一定會有許多大人吧?可惜我們看不到……”“據說有免費的甜點哦!”“真的?那超棒啊!”

我被人流推搡着。奈何人群擁擠站定不了,只能和他們一起湧入會場去。

我望向人群的邊緣,不斷的回頭。

只希望你能來早一點啊,克裏斯汀。

進入會場,人們按照各自的號碼坐在了相應的位置上,一時間吵鬧不已。每兩個座位間都有一個小托桌,上面放了幾碟盤子,盤子裏裝了新鮮的水果和精致的蛋糕。扶手上搭着細膩的長絹,随便你怎麽用。可以當裝飾也可以當抹布,甚至還可以拿走。只有在卡羅爾·素的表演會上,普通的觀衆才有這樣的待遇,可想而知貴賓席上的配置該有多麽的周到和奢華。

我挑了一個葡萄吃了,緩解一下我略微焦躁的心情。忽然,大廳中的燈光變暗,後廳的燈光全滅,所有的燈光聚集在圓形廣闊的舞臺,人群的嘈雜聲漸漸小了起來,表演就要開始了。

上帝!

我在心裏不停的咒罵我自己。

我怎麽這麽笨!明知道自己起床費勁起床費勁還不多設幾個鬧鐘!!(其實我設了三個日常标配鬧鐘,可它們全沒響!)

我看了一眼時間,還好!能正好趕上!

我在只剩了侍衛的會場門口落地,匆匆忙忙進去時,一個侍衛攔住了我。

“請問您是克裏斯汀小姐嗎?”

“呃……我是克裏斯汀。”

“有位先生在貴賓區等您,請走這邊。”

“不不不,那先生是誰?有人在等我!”我又奇怪又焦急。

侍衛擋着我“克裏斯汀小姐,我們受了大人的囑托,如果做事沒能令大人滿意的話是我們的失職!”他懇求的說。

我左右為難。算了算了,反正我也遲到了,就不計較晚一分鐘還是兩分鐘的事了。

“那你告訴我那先生叫什麽?”

“我們沒有資格知曉大人的名諱,我們只知道大人讓您去301室找他。”另一邊的侍衛道。

侍衛半領半推着我進了樓上的走廊,我無奈地跑進昏暗華貴的貴賓區走廊。

侍衛見克裏斯汀小姐進去松了口氣,走回門口站定。過了一會,對面的侍衛問。

“……你确定大人說的是克裏斯汀不是克裏斯蒂?”

“啊……?你別吓我……你這麽一說……我怎麽記着那個門牌號是307呢?”

“……你別吓我。”

兩個侍衛相視沉默,都有一種明天不用來上班了的感覺。

舞臺上的主持人來了一段熱烈的開場白,引出了卡羅爾舞曲的曲目。舞臺暗了下來,中央忽亮起一片光,一個潔白的身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從半空落在了光圈中間。

她的舞步迅速而富有力度,動作輕盈潇灑,身姿曼妙清靈。舞臺上冒出陣陣白晶的霧氣,她幾個飛躍旋轉在空中,似夢中的精靈!

在座的天使們都看呆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如此聖潔優雅卻又不失力量美感的舞蹈!

所有的觀衆驚嘆于卡羅爾驚人的天賦與才華,不時發出贊美和喟嘆,迷戀的望着舞臺上翻飛的身影,除了一個人。

我僵硬的坐在位置上,身體如陷冰窟。陣陣嚴寒擠壓着我的氣管,似乎我一不留神就能與這寒冷一同入眠。我傻了一樣死死的盯着舞臺上卡羅爾的身影,手指痙攣般顫抖個不停。

我口中艱澀的喃喃,身體前傾,嘴唇發顫。

“不……不……不是的……”

我發狠的摳着扶手上的絹布,太過用力的把它抓的不成樣子。我眼裏映着卡羅爾的各種各樣舞蹈,想要把它刻在心尖上那般死瞪着。

這不是我的舞步嗎?

雖然細節有改動,所表達的意思也與我不太相同,但是、但是那每一個擡腿的弧度、每一個旋轉的位置、每一個動作與動作之間的銜接……那都是我設計的不會有錯啊!

這是我的舞蹈,表達着我對那驚鴻一面的驚嘆與喜愛之情。

我怎麽可能認錯呢?!

這一瞬間,我明白了。

為什麽蘭斯洛特給我這張表演票;為什麽蘭斯洛特不同意;為什麽傑西卡、布朗、米勒……不答應我;為什麽我一次又一次找不到一個機會……

我将手握成拳抵在嘴上,堵住顫抖的悲鳴和嘶吼。

“呃……啊……”

可是……

為什麽呀……

為什麽呀……

我親愛的梅裏·洛佩茲啊,你為什麽這麽做呢?

第 10 章 章

第 10 章

将沈管家送來的那一筐肉和蔬菜安置好,楊沫嘆了一口氣,她也沒想到,前天沈書離開之後,連着兩天親自帶着兩筐年貨送到她們這個破院子裏。

今天倒是不親自來了,叫他們那個沈管家送來,那些東西,她和她的娘親兩個人根本用不完,她還送了好些給隔壁的文嬸一家,以及二巷胡同平日裏那些較為關照她和娘親的那幾戶人家。

楊沫用大鏟子一點一點将雪蓋到筐子上頭,這些東西放的時間久了就該壞了。

“哐”的一聲,楊沫回頭看去,鏟子上的雪随之滑落,小院的木門被人一腳踢開,在古舊的院牆上搖搖晃晃。

來人拎着一筐零碎的蔬菜踏進了院門,一進院子,那筐蔬菜就被那倆人挪到了角落。

“大哥……二哥?”

楊沫轉過身去,小身板一晃一晃,想要遮住身後那個碩大的竹筐。

“小沫,我聽說最近總有人給咱家送東西來。”

楊富的目光落到了楊沫身後的那個竹筐上,盡管楊沫已經很努力了,可惜她的身板實在不夠遮住那樣一個竹筐的。

“我同你大哥合計了一下,怎麽說咱們也都是一家人。”楊貴笑着看向楊沫,可惜楊沫總覺得他不懷好意,“這是我同你大哥湊出來的年貨,就當是孝敬咱們娘親了。”

“不過我們送年貨來,怎麽說小妹也得同我們分一分那些東西不是。”

楊貴還沒有說完,楊富已經走上前來,一把拉開了擋在前面的楊沫,竹筐上她好不容易才鏟上去的雪被楊貴一把抹開,露出了底下分碼整齊的各種肉和菜。

“這些東西娘也用不完,我同你二哥就幫着先分擔了。”楊富拉着竹筐的一角就要往外邊拖。

“不行。”

楊沫咬着嘴唇,一把拉住了竹筐的另一角,“這是別人送給我的,和大哥二哥都沒有關系。”

平日裏她大哥二哥來薅羊毛也就算了,本來她們也沒有多少東西了,可這大過年的,她大哥二哥仿佛來上門打劫一般,楊沫怎麽都不願意把東西分給他們。

“小妹,”楊貴走上前來,拉住了楊沫的手,将她抓在竹筐上的手一點點拉開,“我同你大哥過的也不好,你看,我們千辛萬苦菜湊出那一筐好菜,你總不能讓我們白跑一趟。”

楊沫的目光落到了她二哥說的那一筐“好菜”上,就連最上面都挂着幾根爛菜葉了,她不敢想象底下是個什麽樣子。

可是她的手被楊貴緊緊拉着,楊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竹筐被楊富一點點拉向門口。

“松開。”

裏屋的門被打開,楊氏的手緊緊地扣着門框,楊沫見狀立刻用力推開有些晃神的楊貴,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娘親。

“你們兩個,給我滾出去。”

“娘,我同二弟家裏也不好過,今年你兒媳婦又抱了一個,總得給她吃些好的不是。”

楊富咧了咧嘴,沒把門裏的兩個女子放在眼裏,一擡手就将那個竹筐擡了出去。

楊氏動了動嘴唇,最終也沒說什麽,楊沫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大哥二哥像劫匪一樣把家裏的東西打劫幹淨,離開了這個破舊的院落。

楊沫松開了她的娘親,不再說話,她回到了竈房裏,從柴火底下翻出了藏在那裏的藥包,那是前幾日孫大夫給開的藥。

如今肉和菜都沒有了,但是該煮的藥還是得煮。

“對不起,是娘不好。”

竈房的門口傳來楊氏的聲音,就如同往常那般溫柔,卻帶着濃濃的愧疚。

楊沫搖了搖頭,将壘在一邊的柴火一點點塞進了竈火之中,将最後一根柴塞了進去,楊沫對着她的娘親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娘親,你別難過了,悄悄告訴你,前幾日那些東西,小沫都藏起來了,大哥二哥絕對找不到,但是娘親得乖乖喝藥,可不能喊苦了!”

“……好。”楊氏的聲音微顫,抓着木門的手一松,轉頭離開了竈房,楊沫似乎還能聽到她的娘親有些壓抑的抽泣聲。

楊沫只希望她娘親哭完今天早上就別哭了,每回大哥二哥過來,娘親都得哭一天,孫大夫還說叫娘親不要過度思慮,早知道她就應該叫那兩個人趕緊搬東西走人,總比叫娘親親眼看見那一幕來得好。

守着竈裏的爐火,楊沫百無聊賴地拽過旁邊的稻草一點一點的紮了起來。

她心裏還是有些可惜那筐子肉的,叫那兩個人拿去,哪還有什麽看到回饋的日子,就是可惜了,她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感謝沈書,就叫人把東西搶走了。

楊沫手上用稻草紮的小貓逐漸成型,她還特意尋了兩顆細碎的石子嵌進了小貓的眼睛的位置,楊沫越看越覺得這只小貓像沈書,同樣的傲嬌,雖然小稻草貓不會說話,但是如果它會說話,也一定是嘴裏不饒人的。

将小貓仔細地收進懷裏,楊沫将竈上煮着的藥用木碗舀了出來端去了隔壁。

*

這幾日雖說娘親的腳好多了,但是還一直斷斷續續地咳嗽,也許是跌跤那日着涼了,楊沫之前在老大夫處給娘親開的藥在昨日就吃完了。

今日一大早,楊沫數了數自己藏在地板下邊的銀錢,所幸先前茗姐給她結的工錢不少,起碼足夠在年節期間給娘親開藥了。

走出二巷胡同,楊沫猶豫了一瞬,孫大夫家的醫官是往南邊去的,可鬼使神差的,楊沫往東街的方向走了過去。

明樂坊裏的大多商戶,即便是年節期間也是不歇業的,只是楊沫他們的茶水鋪子是個例外。

坐在茶水鋪子的門外,楊沫又嘆了一口氣,她實在是沒想明白自己怎麽會突然想來這裏,拍了拍膝蓋上的灰,楊沫起身準備過去城南的醫館。

随後她看見了蘇藺如和沈書兩個人,一道從旁邊的新音坊裏走了出來,兩個人依舊是蘇藺如在不停地說,沈書雙手插袖在聽他說。

楊沫摸了摸懷中那只小稻草貓,突然想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到這個地方來。

“沈書!”

楊沫沖着前面兩個身影喊出了聲,在沈書轉過身來之後沖他揮了揮手,她沖到沈書跟前,從懷裏小心地掏出了那只小貓遞到了沈書跟前。

“謝謝你的那些東西。”楊沫明亮的眼睛看着沈書,沖他笑了笑,“我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給你,只能給你做一個小小貓,是照着你的樣子做的。”

“等等。”蘇藺如打斷了楊沫,“你說,是照着他的樣子做的?”

蘇藺如指了指小貓,又指了指沈書,在楊沫懵懂的視線中,毫不顧忌地大笑了起來,如果不是沈書的目光透出那麽一絲不善,大概蘇藺如在走出這條街之前都不會停下來。

“我收下了。”

沈書一手接過了那只小稻草貓,輕輕摸着小貓臉上被磨得光滑的石子,“還有什麽事嗎?”

“沒有了。”楊沫搖了搖頭,“不過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給你做我最拿手的菜給你吃,雖然我家裏小了些……”

“诶?我可以去嗎?”蘇藺如湊了過來。

“如果沈書願意的話,你可以作為沈書的朋友一起過來。”楊沫仔細地思考了一番,如果是沈書的朋友,她不介意一起報答。

“诶?我不能自己去嗎?”

“行了。”沈書一把推開蘇藺如的腦袋,沖着楊沫笑了笑,“下次有機會的話,我會去的。”

楊沫眨了眨眼睛,右手的兩指輕輕揉搓着左邊的袖子,拇指上還有一小道劃痕,那是紮小稻草貓時留下的。

她笑了笑沖兩個人揮了揮手,離開了明樂坊,她得回去城南醫館,取母親的藥。

所幸她的兩個哥哥大概只聽說了有人送東西到家裏,沒有聽說沈書的事情,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他們都沒有上門打擾過。

沈書也沒有帶着蘇藺如來過她的家,但是楊沫總能在茶水鋪子和新音坊看見沈書,有時候是他一個人,有時候帶着蘇藺如。

楊沫總是在煎藥時拽幾根稻草,紮着不同形态的小稻草貓,但是除了第一只小貓,其他的小貓都被她偷偷藏在了她自己小房間的箱子最下邊。

她覺得這個看起來還是太便宜了,比起沈書送的那些,實在是過于不起眼了。

不過茗姐有時候也願意帶着她做一些糕點,她通常是在沈書在茶水鋪的時候,偷偷趁小米不注意,溜到茗姐身邊,跟着她一起做那麽一兩個糕點送給沈書吃,畢竟再多她也負擔不起了。

小米似乎還問過她,是不是喜歡那個常來這邊的纨绔少爺,不過她不是很明白,那會兒她覺得,沈書這個人,是個很好的人,也值得很好的對待。

不過中間有一陣子,沈書很久沒來,她聽鋪子裏的其他客人說,說是什麽青州書院到了什麽入學的時間了,在楊沫理解來,大概就是要去學字了。

但是那人說完第二天,沈書又來了,楊沫問過他,結果被沈書一指頭敲到了腦袋上,讓她小丫頭片子不要多管閑事。

最近這一陣,大概是到了端午的時節,大街小巷裏都開始逐漸有了艾葉的香氣,店裏這幾日的生意也開始少了起來。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這一陣沈書沒有來過茶水鋪子,望着面前做好的青團,楊沫有些擔心。

“想什麽呢?”

小米一掃帚柄敲到了楊沫的頭上,“不會是在想那個沈家公子吧?”

“聽蘇藺如說,書院裏旁的人都不太喜歡他,他會不會受欺負呀?”戳了戳暖呼呼的青團,楊沫皺着眉頭望向了小米。

“說你傻你還真的傻呀,人家可是沈家少爺,哪有人敢欺負他?”

“不過……”小米轉了轉眼珠子,看了看有些心不在焉還不開竅的楊沫,“我知道書院在哪一初,我可以帶你去找找。”

“那我們走!”

楊沫當即将做好的青團用食盒裝了起來,眼睛亮晶晶的,轉頭看向小米。

“不過我可說好了,我只負責帶你過去,茗姐這裏一日的工錢可不少,我可不負責陪你等。”

“好!”

“……但是你記得幫我同茗姐告假!”

第 10 章 :怨鬼到

“司竟明,快給我滾出來!”

我跟爸爸才剛出去,便聽到有人語氣兇惡的叫着我二爸的名字。

看着圍在院子裏面,一個個用嫉惡如仇的面容對着我們的村民,我心裏的怒火,一點點地湧動着。

“不知道各位鄰居來這是為了何事?”我爸看了眼氣勢洶洶的村民們,眸光裏面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不過都被他很好的掩飾過去了。

“司竟生,你別給我裝傻。識相的,就給我們把司竟明交出來 ,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聽到這話,我的怒火終于是憋不住了。我一把将我爸攔在身後,冷笑着站在最前面,“不客氣?你們倒是怎麽個不客氣法?”

看他們面色開始憤怒,我也毫不相讓,完全不顧在後面拉扯我的爸爸,只是獰着笑容道,“我的二爸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滾出來,你們不是一清二楚嗎?”

“要真細細的算,我們司家,從沒有對不住你們的地方吧?倒是你們,算不算忘恩負義?”

我嗤笑一聲,眼睛掃過那群村民,視線落在當初幫我家擡棺的幾個大漢身上。果然,人心冷漠。

前幾天還說要報奶奶的恩情,今天卻扛着鋒利的鋤頭,要過來要人。他們這恩報得還真讓人佩服啊!

“司家女兒,你別給我們這些粗人伶牙俐齒。如今鎮鬼石已裂,厲鬼就要來找我們報仇了。當初是司家老二親手放的鎮鬼石,今天,自然是要司家老二做個交代。”

“是啊,我們不讓你們司家全部陪葬就已經是好心了,你們就別攔道了。”

這話才剛說完,那些村民就往堂屋裏面沖。

我完全不明白他們的話是什麽意思,就這麽一愣神,我和我爸就被他們給推到了一邊。

看着沖進去的村民,我趕忙從地上爬起來,随手抓住一個村民就一陣拳打腳踢。

“啊,你這個瘋女人!”被我打的那個人痛呼一聲,趕忙招呼旁邊的人把我給左右架了起來,我爸看到了,趕忙過來為我說情。

可他們那群人,哪裏聽得進去,也将我爸給押了起來。

想到那些粗暴的村民,我心裏不禁擔心起了二爸。只是他們才剛踏進門,似乎又像是遇到了什麽極其不好的東西一樣,竟然都退了出來。

跟我爸對望一眼,我們都納悶這是怎麽一回事。這個時候,三堂姐突然從屋子裏面走了出來,她的手中,還牽着十一歲的玉嬌。

“你們進去啊!踏着我媽媽,我嬸嬸她們的屍體進去啊!”

三堂姐說完,眼淚就滑了下來。但她也只是一下,就将眼淚給擦掉了。一個老年人突然站了出來,他指着堂屋裏面道,“你們的母親,怎麽都……”

“對,死了!都死了!連我二姐都死了!我們一家死的人夠多的了,也不差我們幾個,要是你們不怕我們的冤魂,就踏着他們的屍體進來啊!”

看着三堂姐倔強不肯低下的頭,我心裏像是被針刺一般,一下又一下的疼。

“這……”

空氣突然安靜,緊接着又是一片唏噓聲。

我爸見村民沒有異動,這才對着那個老頭喊了一聲,“村長,我家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如今就算你将我二哥弄出去,恐怕也抵不了她的怨恨,大家還不如好好的想想辦法。”

“爸,到底是什麽事情?”我轉頭問了一聲,但我爸只是看了我一眼,并不打算給我解疑。

“能解決得了嗎?你曉得不,就因為你們,外頭有人進來把鎮魂石弄碎了,那個厲鬼出來了。”

被稱作村長的那個人頓了頓,又繼續道,“你們到村口的大石頭去看看,那上面全是血掌印,掌印間還有個大大的死字啊!她回來了,要找我們複仇,我們都跑不掉!”

“所以,你們就找我二爸的麻煩!”我不服氣的回了一句,我爸爸突然出聲吼我,“涅盤,不得無禮!”

我有些委屈的閉上了嘴巴,這個時候村長才讓人将我爸和我放開。

他走到我們面前,才說道,“就在剛才,一個高人路過我們村子。他告訴我們,只要把壓鎮鬼石的人交上去,或者是把她獻給厲鬼,就能平息她的怨氣。”

村長一邊說着,一邊将手指指在了我的身上。我一怔,這都什麽跟什麽?

這種事情能信嗎?

“村長,這種事情也能道聽途說?那個高人恐怕是別有居心吧!”

除了陪着笑,我爸沒有多餘的表情。

只是他這話剛說完,村長就給了他一個嚴肅的眼神,“可不可信,我自然是能判斷。你女兒畢竟救了我們村子一命,所以,要交自然是要把司竟明交出去。這是他種的因,自然是該他承受這種惡果。”

“行了,這關乎全村的命運。給你半天的時間,晚上我們就來要人,若是你決定不好,到時候就別怪鄉裏鄉親的不講道理了。”

村長說完,看了眼堂屋門口立着的兩姐妹,手一招,便将人帶走了。

我忙跑到我爸跟前,“爸爸。”他擺了擺手,扶着額道,“進去再說。”

剛進屋,大爸就從房間裏面出來了。他看着我們,臉色有些嚴肅。

“不能将涅盤交出去!”

他一出來就冒了這麽一句,我聽了,心情卻是更加的複雜。

“我願意替二爸去!”看三堂姐站在一邊抹眼淚,我心裏有些痛。

就一晚,她就失去了三個親人,如今我不能讓她失去爸爸!

“涅盤,不許胡鬧。”

這話是我爸爸說的,而我在聽了這話後,似乎是被點燃了引線。

“為什麽,你們一個個都這麽袒護我?

二爸受的罪已經夠多了,他不能再當作什麽獻祭品了,你們難道還不清楚,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謀劃好的啊!二爸去,就只能白白送命啊!總之,我不會答應!”

我倒是要去看看,那個所謂的厲鬼到底是何方神聖。将我二爸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又讓我二爸親手将自己親生骨肉的皮肉給削下來,其心之歹毒,讓人發指。

再說,我去也不一定會死!

畢竟我還有個所謂的夫君,可能我們之間有某種必要的聯系,所以我十分的相信,他一定不會讓我死的!

“你去,也是個死啊!”大爸突然來了這麽一句,最後才道,“造孽啊!”

大爸說着,才将這個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我們。

三十年前,村子裏迎來了一件不算喜事的喜事,村子裏那個好吃懶做的老光棍二癞子竟然要娶媳婦了。

聽說那媳婦是他從外地買回來的,年輕漂亮,比村花還要漂亮。這樣一來,村子裏很多的小年輕就不服氣了。

鬧洞房那天,玩得有些過,膽子大的竟然還将新娘的衣服給脫了。

晚上的時候,一身紅嫁衣的新娘竟然自殺了。至于原因,沒多少人清楚。只是跟着一起死的,還有二癞子。

二癞子畢竟被村裏人看不起,這就很少有人踏進二癞子的門,新娘和二癞子死了七天都沒人發現。等村民感覺不對頭的時候,屍體早就變味了。

頭七那天,怪事情就發生了。村口的大石頭上也是像今早上一樣,出現了無數的血手印,當中還有個用血寫成的死字。

村民本以為是那個吃飽了撐的弄出來的惡作劇,卻沒想到那些調戲新娘的人接二連三的死了,一個都沒逃過。

正當新娘要報複全村子的時候,奶奶出手了。

雖然奶奶那時候力量也比較強,但她害怕引來仇人,不敢輕易出手。便只利用一些手段,将新娘變成的厲鬼給鎮壓了。

而那塊鎮鬼石就是我二爸給壓上去的,如今厲鬼脫身,自然是要來報複了。

“乖乖的呆在家裏,好好保護妹妹和姐姐。二爸的事情,我來處理。”

爸爸突然站出來,他看着門口的方向,目光一下子就放空了。

“讓我來吧,我是他的女兒,我應當承擔這一切。”

一直沉默的三堂姐突然開口了,她的聲音裏面透着些悲涼,卻也有着某些堅定。

“不成,讓我去!”

話才剛說完,爸爸突然打斷我,“去什麽去,都給我閉嘴!今晚之後,你們有多遠走多遠,這裏的一切,我撐着!”

爸爸說着,走向了大爸。

“哥,這個家,就拜托你了。”他說着,将大爸的手捧在了手心裏。一雙手就那麽緊緊地握住大爸的手。

大爸的眼中有淚光閃過,他看着我爸,最終點了點頭。

“我有辦法對付那鬼!”

三堂姐要替我,我感動,爸爸要護着我,要護着整個家,我亦感動。

這個家,我之前感覺無比的陌生,但是這些天的經歷,卻讓我真正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家。

所以,我不能讓他們出事了。我一定要保護他們,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力量。

“涅盤,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所有的目光同時集中在了我身上,我卻笑了。

“爸爸,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麽。還記得外婆來的那天晚上嗎,她把我單獨叫進屋去,就是為了說這事情。”

笑望着那一張張仍舊帶着疑慮的臉,我繼續說道,“外婆她早就預料到了厲鬼會被那個女人利用,便教了我應對的方法,只要讓我去,我一定能夠制服女鬼的。”

突然,胸口被一陣寒氣卷裹着,緊接着一道低沉而又憤怒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

“女人,你瘋了嗎?你這是去送死,你忘了我跟你說的話?”

我清楚我現在比什麽時候都清醒,外婆并沒有交給我什麽方法,她只是幫我和白啓結了陰親而已。

擡手,輕輕的按壓在胸口上,算是給了白啓一個回答。

之後,白啓便沒有了反應,至于我的親人們,他們最終很不确定的問了一句,“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的!大嬸用命換來了我的生,我自然會好好的珍惜。”

說完之後,我便自己回屋了。下午的時候,爸爸來過,他說要跟在我後面保護我,我不能讓爸爸出事,自然是拒絕了。

晚上,村長帶着人來了。而我,被強行要求穿了一身喪服。

夜風微涼,他們擡着我往墳地走。一路上,寂靜無聲,連夜蟲的鳴叫都沒了。

想到那只厲鬼,我的腦子裏面便想到被削得只剩下白骨的堂姐。那個“救”字如同魔音一般在我的腦海裏面一次又一次的回蕩。

手指咻的收緊,我緊緊地攥成了拳。

村民們将我放在亂墳堆處就匆忙的跑了,我一個人坐在竹子編成的架子上,嘴角挂着冷漠的笑。

突然,一陣陰風當頭而來,墳頭竟然響起了歌聲……

第 9 章 章

第 9 章

之後的日子裏,楊沫的生活平靜了許多,她沒有再在茶水鋪裏見到那個奇怪的東方先生,也許是如沈書所說,已經離開青州了吧,而沈書和蘇藺如也很少來。

那天夜裏的事情似乎也沒有人追究,沒有官府的人來詢問,也沒有那些書院的人來找麻煩,好像随着時間的過去,所有人都忘記了那件事情。

今日一大早,青州的天上開始紛紛揚揚飄起了雪花,楊沫開心的不行,每年下雪的日子,隔壁的文伯就會笑着同她說,來年又是一個豐收的年份啊,而文伯家的那些叔叔之後也會從外頭運回好些糧食回來,她通常也能分到一小袋粗糧。

最近西街上已經逐漸開始有人趕集賣年貨了,趁着如今時間還早些,那些賣貨的人手上的貨還囤着,楊沫想去買些年貨,足夠她和娘親吃用就夠了,她的三哥已經有連續兩年不在家中過年了,今年前些時候帶了些糧回來,這一年大概也不會回來了。

楊沫頂着一扇略有些破舊的鬥笠,循着前人的腳印一路走到了西街,西街上好些店和攤子這幾日都陸陸續續不做了,不過好在趕集的人大多都已經到了西街,這會兒西街上正熱鬧着,甚至有好些孩童跟着家中大人一道過來,在西街上亂晃。

楊沫翻了翻手中的籃子,裏頭置了些小塊的肉,還有些香燭和佐料,她得去轉角那處買些紅紙,往年賣紅紙的都會在那裏。

她的娘親字寫的可好看了,在楊沫看來,整個二巷胡同都沒有比她的娘親寫字寫的更好的了,只是娘親只願在過年的時候寫兩條對聯叫她貼在門口,其他時候寧願坐在房裏繡一些衣裳。

“小沫?”

來人氣喘籲籲地拍了拍楊沫的肩膀,在這般大寒的天氣裏,他倒是跑出了一頭的汗。

“川哥?”楊沫詫異地看着文川,文川是文嬸家的二子,平日裏也都不在二巷胡同,她還道今年川哥還沒回來呢。

“你娘親在雪中跌了一跤,我母親叫人送去孫大夫那兒了。”

楊沫聽到消息,腦中驟然一片空白,只知道跌跌撞撞地跟着文川往孫大夫的醫官跑。

臨出西街的時候,似乎是撞到了一個人,只是楊沫無暇他顧,寒風倒灌進口中,刺的她喉嚨生疼,腦子裏盡是她娘親那張臉,還有小院裏的雪,她明明出門前将院裏的雪都掃幹淨了。

怎麽會跌倒呢?

……

“孫大夫,這大過年的,倒是麻煩你了。”

當楊沫掀開醫館內室的簾子時,看到的就是她的母親坐在踏上,一只手扶着腳踝,目光看着她身前那個老大夫,溫婉的臉上盡是歉意。

“我們這做大夫的哪有什麽年啊節的,你放寬心,”老大夫将手中的藥箱合上,“這幾日就不要出門了,你身子本來就不好,回頭你家裏那個小的還得給你來抓藥。”

“娘親!”

楊沫沖過去環住了她娘親的腰,她剛剛腦子裏閃過無數的可能性,直到感受到娘親身上的溫暖,她的眼淚才如同潰堤一般湧了出來。

“都叫你不要出門,怎麽還會跌跤呢?”

楊沫在娘親懷裏蹭了蹭腦袋,直到聽見她娘親略顯尴尬的聲音在她腦袋上方響起。

“小沫……”

“倒是沒想到你還有這一面呢?”

楊沫聽見那個煩人的聲音來自她的身後,和川哥的聲音一點都不一樣。

她一轉頭就看見沈書站在醫館的內室裏,絲毫沒有一點外人的自覺,手裏還拎着她采買年貨的那個籃子,靠在牆上,一雙好看的眼睛裏暗含笑意,正上下打量着她。

楊沫突然想起,出西街的時候,她好像确實撞到了一個人,籃子應該也是在那個時候丢的,只是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是沈書。

“你怎麽……”

楊沫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有些茫然且窘迫地看着這個突然出現的人,這個人,不是有錢人嗎,有錢人怎麽會出現在西街呢?

“走吧,送你們回去。”沈書晃了晃他手上那個籃子,轉身掀簾走出了內室,離開之前轉頭又道:“還是說,你想讓你的母親……就這樣回去?”

抓齊了開給她娘親的藥,楊沫還是屈服于有錢人的淫威之下,将娘親扶上了沈書的那輛馬車上。

二巷胡同裏,沈書手中提着那個簡陋的籃子,楊沫扶着娘親走在他前頭,告別了神色複雜的文川,走進了文嬸隔壁那個破舊的小院裏,而她們身後那個貴公子,看起來和這個小院格格不入。

“抱歉。”

從裏屋出來,楊沫看見沈書站在門前,掀開了那個籃子,籃子裏頭的那塊小肉上沾滿了碎沙和雪籽,那些才買的佐料也已經灑的不剩多少了,更別提那幾張紅紙,早已被雪水浸濕。

楊沫搖了搖頭,這本就不是他的錯。

“你不用向我道歉,方才是我撞了你,我應該同你道歉,”從沈書手裏接過籃子,楊沫将籃子的蓋子認真地掖好,揚起了一道笑容,“你将我們送回來,已經很好很好了。”

楊沫如同小鹿一般濕潤的眸子對上了沈書的視線,似乎聽見了砰的一聲。

“你倒是……”

“……看得開。”

她聽見面前這個人這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