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要我動手麽

“獨孤驚鴻,本王求娶獨孤驚鴻!”赫連城薄唇揚起,一字字道。

話音一落,獨孤家的幾個小姐頓時花容失色,一雙雙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獨孤驚鴻。她們哪一個不比這個醜鬼好看?難道殿下眼花了不成?

獨孤裘默默地在心裏嘆口氣,心不甘情不願地跪下,朗聲道:“微臣多謝殿下厚愛。”

而一旁的獨孤驚鴻沒有說話,眸子沉着,像是在考慮要不要答應嫁給赫連城。

赫連城的眼神,如同遇見強光般危險的眯了起來,還沒有哪個女人能拒絕他。

“殿下,驚鴻只是庶出之身,實在高攀不起啊!”獨孤裘苦辭道。

赫連城聞言,冰寒的眸子,“明日本王會送上定親之禮,獨孤裘,如果本王的王妃出了什麽事情,你獨孤家陪葬!”

“不過,你與其在這裏與本王讨價還價,還不如去看看棺材的人。”

獨孤裘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噤!他只覺一陣寒意,冷透了全身,身不由主地向後退去,寬闊的額角上,也已沁出了豆大的汗珠。這才想起棺材中的獨孤輕羽,目光森嚴,冰刀般地在獨孤驚鴻的掃過,便帶着人往客廳中去搶獨孤輕羽。

獨孤驚鴻擡起眼簾,上下打量赫連城。

戰神赫連城,這個名字很早以前就聽說過。

南國有神女獨孤驚鴻,北國有天師蒼穹,大荒有戰神赫連城,雪國有獄王長孫不敗!

這三個人和自己并駕齊驅,被修靈界稱為修靈宗師。

“擦幹淨你的口水!”赫連城并沒有看她,微微擡起下巴,月光皎皎,落在他如玉脂般的面龐上,一片冷玉般的光暈,他的聲音也冷如寒冰,致使空氣凝結。

獨孤驚鴻下意識地擦了擦唇角,幹幹的什麽都沒有!

“自戀到這種地步,赫連城,你的臉皮比你的修為還要深厚啊!”獨孤驚鴻平視着那雙如深潭般的鳳眸,反唇相譏道。

男人微微側目,她一身寬大的衣袍獵獵生風!鳳眼溫潤,長眉如鬓,胎記紅若胭脂,長發飛舞,清貴如傲立冬雪紅梅。

“呵。”赫連城譏諷地冷笑一聲,身形一閃,落在了女人面前,高大的身軀擋住了落在女人身上的月光。

冰冷如霜雪的指尖扣住女人的下巴,迫使她擡頭對視上男人的眸。

“我很好奇,你的力量到底是什麽!”

“我也很好奇,戰神赫連城你能接我幾招!”

“哦?”赫連城雙眸微眯,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這個敢挑釁他的女人。

“噗通!”大廳一聲巨響驚得二人側目。

獨孤驚鴻莞爾一笑,道:“失陪了。”不急不慢地朝大廳走去,這種熱鬧錯過了才真可惜。

只見孟府家丁和獨孤府家丁打成一團,整個客廳桌椅擺設砸的不成樣子。

獨孤裘一門心思救女兒,連赫連城什麽時候走都不知道。

“這門親事是國公爺自己和家父定下的,現在想反悔不成?”孟府人大聲質問道。

獨孤裘急了一腳朝棺材蓋踹了過去,顧不得喘氣,連忙撲到棺材面前,扶起獨孤輕羽,見獨孤輕羽氣若游絲,便叫道:“還不快去請太醫!”

孟家的人見獨孤裘将人救了出來,一群人便上來搶人。

“和你們定親也不是這個孩子,定的是那個,你們擡走就是了。”獨孤裘急的面紅耳赤,指着獨孤驚鴻道。

孟家人只瞥了獨孤驚鴻一眼,臉色不好的嚷道:“國公爺當我們是傻子麽?這位小姐是三皇子定下的未來王妃,國公爺莫要陷我孟家于不義之地。”

不提此事還好,一提起獨孤裘便氣不打不出來,他獨孤家嫡庶有九位小姐,随便哪一個不比獨孤驚鴻強十倍。偏偏三殿下卻看中他獨孤家最不成器的廢物,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孟老爺,這人您的确不能擡走。”獨孤驚鴻倚着門檻,慢慢悠悠地說道。

孟家人見說話的是獨孤驚鴻,臉上擠出幾分笑容,客氣地道:“獨孤小姐大概不知道,這是獨孤家和我家公子定下的婚事,今日我家公子出殡,作為未過門的妻子自然要跟過去。”

“你一個死了的人要我們家活人陪葬,簡直是癡心妄想!”獨孤裘絲毫不給孟家留情面,雖然不知道為何獨孤驚鴻會幫着說話,但眼下最要緊的是救回自己的寶貝女兒。

獨孤驚鴻輕蔑地瞥了獨孤裘一眼,心頭泛起冷笑。

這個醜丫頭果然是他獨孤家的克星!獨孤裘一雙銳眸怒氣橫生,殺機閃爍。

獨孤驚鴻分明将獨孤裘的怒氣看在眼底,低着頭用自己才能聽得到的聲音道:“獨孤裘,你欠我一條命,我不收回來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那……獨孤家打算悔婚了?如此那我們孟家只好請皇上做主。”孟主事精明的目光落在獨孤驚鴻身上,用商量的口氣說道。

獨孤驚鴻抿唇一笑,半彎的唇角勾出一道冰冷的弧,“活人給死人陪葬是不對,那死人配死人就合适了!”

話音一落,獨孤裘立刻用自己的身體擋在獨孤輕羽面前,生怕獨孤驚鴻會傷了自己的女兒。

看着獨孤裘神色戒備的模樣,獨孤驚鴻“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道:“父親這是做什麽?害怕我殺了你的女兒?”

“不過,剛才你也看到了,我動手的話你的女兒可就——”

獨孤裘狠狠地剜了獨孤驚鴻一眼,剛才他看得清清楚楚,獨孤驚鴻出手那獨孤輕羽定會魂飛魄散。

罷了,死能保住魂魄也比沒有好。

“不,我不去!父親我不要死……”獨孤輕羽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周圍的姐妹卻将她按住,深怕她跑了會輪到自己陪葬。

獨孤裘雖然心疼女兒,卻也不得不恨下心腸,大手一揮,命令道:“送小姐上路,別誤了吉時。”

不忍看着心愛的女兒被活埋,獨孤裘掩面而去。

獨孤家的下人将六小姐打昏裝進棺材中,孟主事命人擡了棺材,和獨孤驚鴻告辭便出了門。#####~

第 4 章 :籌備

回到家,江超做了五個人的飯,炒了八個菜,紅燒肉、豆腐炖魚、西紅柿炒蛋、生拍黃瓜、油焖茄子、爆炒豆角、清炒白菜、辣椒炒肉,做好之後,江超就來到江叔家裏,讓他們來家裏吃飯,算是對前幾天生病江嬸照顧自己的答謝!

兩家是兩隔壁,本身以前關系就很好,所以江叔一家也沒有客氣,看到桌子上的八個菜碗,江嬸呵呵一笑,小超長大了,菜燒的這麽好,這、這、這都是什麽菜啊小超,你不過了?這麽貴的菜你買這麽多,浪費!太浪費了!再說了你沒有貴族身份,是怎麽買到這些菜的?

江叔、江嬸,我們先吃飯,吃完飯我再慢慢跟您們聊。

那我們就占占你的光了,我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這些貴族菜還從來沒吃過,我們一是買不起,就算能買得起,沒有貴族身份也買不了啊!江叔笑嘻嘻地夾了一塊茄子放到嘴裏,好吃,真好吃,這就是貴族菜的味道啊!沒想到我這輩子也能吃到貴族菜,真是死而無憾了!

這麽多貴族菜還堵不住你的嘴啊,開口就死死死的,江嬸和兩個孩子也吃着菜,江嬸兩個孩子,大的是兒子,今年十三歲;小的是女兒,今年剛好十歲,江叔江嬸結婚晚,所以五十多歲了,孩子才十來歲,兩個孩子碗裏夾得菜都堆了起來,辣的滿頭大汗,也是一邊吃一邊說好吃。

你這兩個孩子,堆得那麽高幹嘛?江嬸還想把孩子碗裏的菜夾點出來,被小孩躲開,只好作罷。

沒事,孩子嗎,江超呵呵一笑,江叔、江嬸,我們來喝一杯,前段時間我一直生病,多謝您們的照顧。

你這孩子,都跟你說了多少回了,再謝來謝去的我就不理你了!

好,都在酒裏,我們幹一杯。

嗯,這老白幹還是這個味道,好久沒喝酒了!

那就多喝點。

對了小超,你不是說有事跟我們說嗎?

江叔、江嬸,我有這些貴族菜的種子,而且不少,我想把我們兩家的地全部種上貴族菜,您們認為怎麽樣?這要是搞得好,我們就再也不用受窮了!

砰、嚓,江超聽到酒杯和筷子掉地上的聲音,好久江叔江嬸才回過神來,小超,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想多請幾個人幫忙,您們看可以嗎?

可以啊,太可以了,我從小就感覺小超不是凡人,江嬸笑的合不攏嘴,以後我們還要占你的光啊!只是小超,我們沒有關系,種出來的貴族菜能賣的出去嗎?

您放心吧江嬸,只要我們的貴族菜品質好,肯定有人買的。

那就好!那就好!這樣小超,以後這種菜的活就交給我和你江叔了,你就專門跑銷路。

好,那您們要辛苦了!

三個人一直聊到深夜,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江超還要先消化一下,如果不是看到江超想睡覺,江叔兩口子都有一直聊到天亮的打算。送走幾個人之後,江超又來到空間,發現裏面的蔬菜又成熟了,現在種子用一點就少一點,所以江超也不打算再摘菜了,直接當種子使用。

江超來到聖泉邊,發現早上挖的二米多深的坑,現在聖泉又滿了,這樣一來,這條小溪就算是有二米多深了,而且裏面還有十幾條魚在裏面歡快地游來游去,只是感覺比剛丢進來的時候要大一點。

咦,這時江超突然發現小溪好像比早上要長一點,早上的時候挖了差不多一丈長,現在起碼有一丈三四的樣子,江超趕緊跑到菜地,果然菜地裏的蔬菜稀松了很多,現在空間的土地起碼有三畝大小,這說明空間是真的可以成長的,有了這個發現,江超激動的跳了起來,趕緊拿上蔬菜種子在間隙的地方補種上,這一忙又到了深夜。

第 6 章 千萬不能被發現身份!

第6章 千萬不能被發現身份!

“小夏,剛才那是你男朋友啊!”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呀?”

“身材好好,模特兒嗎?”

……

黎行走後,這群白領借着加熱米飯的工夫七嘴八舌。

現在這個年代,男生和男生已經不算什麽稀奇事,大家純粹就是想八卦兩句。

自從季夏到這家便利店工作以來,附近幾棟樓的人有事沒事就會提到他。

沒有緣由,就是好看。

少年一身便利店制服幹幹淨淨,湊近還能聞到袖口附近散出的一點薄荷柑橘香。手也漂亮,根根長指飽滿透亮,薄薄的手背下淡青筋脈一覽無餘,無論是給客人夾取商品還是加熱飯菜,有那雙手忙前忙後,食欲都好了不少。

這冷不丁有了男朋友,八卦的人就更多了。

季夏有一點比較好,情緒還算穩定,手上忙着給他們加熱飯菜炸物,還會一句一句回他們。

“是男朋友。”

“在一起快三個月了。”

“不是模特,做家居設計的。”

“那你們怎麽認識的啊?”

“誰追的誰?”

……

明明答完了又被纏着問東問西,餘頌今都看不下去了,端碗泡好開水的面硬擠到季夏跟前,扯開嗓子喊:“剛才誰的泡面。”

“我我我,我的。”

餘頌今把泡面遞過去,扭頭對季夏道:“這兒我來,你去給收銀臺那邊的幾個結下賬。”

打個岔,白領們就熄火了,大都熱好飯菜帶回公司,偶爾那麽兩個去休息區刷着手機吃飯,吃完就走。

等這波人走光,餘頌今閑下來了叨:“那些人就是圖個樂,沒必要問啥答啥,以後不想說就不說,再不濟岔開話題也就這麽回事。”

他這話似乎是為自己着想,季夏沒有任何遲疑應下。

乖地簡直想讓人犯罪。

好在餘頌今時時刻刻記着他是僵屍,牢牢把持住自己的心,堅決不動搖。

晃走腦子裏的廢水後,一通忙活到九點,獨享完季夏分的小酥肉,到倉庫換下便利店制服,“今天一整天都沒怎麽休息,晚上就拜托你咯。”

季夏正要點頭,自動感應門“叮咚”一聲往兩側打開,蘇小雯拽着肩頭的布包帶子,低頭走進來。楓

“小雯?”餘頌今疑惑:“你今天不是休息麽?”

“我有事……找季哥。”蘇小雯吞吞吐吐地,說有事,半天也不見她繼續開口。

“啥事啊?”餘頌今看不得她這樣,“有話直說呗,還是當我面兒不能說?”

蘇小雯連連搖頭,“不是不是,就是我同學——”

她心一橫,将今天去醫院探病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他們,“心怡說那具僵屍是她爺爺,十六年前就死了。天師知道以後打算今晚誘出心怡爺爺,殺了他。”

蘇小雯聲音越說越矮。

季夏不太明白她說這些跟自己有什麽關系,作為一個已經在社會上打拼幾年的老油條,餘頌今一下子就聽出了她話外音,“你不會是要季夏救你那同學的爺爺吧?”

“不不不,不是的。”蘇小雯搖頭加擺手,“就是,我就是想讓他們見一面。”

這跟餘頌今猜測的相差無幾,反正都是要季夏出面,他毫不客氣地罵:“你瘋了吧。別說那是僵屍,他還吸過血!再說了,你讓季夏去,萬一他被那些天師發現了怎麽辦?盡想着你同學,想過季夏沒有?”

“我也沒辦法,她哭的實在太……”蘇小雯還想狡辯兩句,撞上季夏幹淨的眼神,頭徹底埋了下去。

便利店也因此陷入到詭異的安靜中。

直到又一聲“叮咚”響起,林牧咬着煙走進來,睨了眼旁邊垂着腦袋不說話的蘇小雯,目光轉向季夏,“我倒覺得可以一試。”

“哈?”餘頌今被這一個兩個的氣笑了,對林牧更不客氣,“你昨晚還讓季夏不要随便暴露自己,今天就給忘了?”

“沒忘。但現在情況有變,出現了兩具僵屍。”林牧走到垃圾桶旁,彈走煙灰嘆了口氣:“今天早上有幾名天師去警局查看女屍,确認的确是被僵屍吸幹了血,而蘇小雯那個同學也被僵屍咬了。可後來查明時間對不上,這兩者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晚上十點左右。”

“怎麽可能一個在農業園區,一個在學校?”餘頌今聽着也覺得不大對勁,“所以才覺得有兩具僵屍!”

林牧面色凝重地點點頭,“事後我們再去問已經醒來的受害人,套半天話得知咬她的是自家已經過世的爺爺,祖孫感情很好,發現天師打算去對付爺爺就在醫院裏鬧。”

“她鬧也不能……”餘頌今瞥眼季夏,差一點動搖的心再次堅定,“她鬧怎麽了?已經死過一次的人理論上就已經不是那個人了。再說了,祖孫感情真的很好,她爺爺還去咬她?”

“天師也是這麽跟她說的。”蘇小雯弱弱回了一句,“沒用。”

林牧緊跟着道:“這個女孩是個變數,很大可能要搗亂,現在除了她爺爺以外,還有一具,那具僵屍從他吸幹人血就能看出兇殘程度,必須一次就抓到,中途如果出現意外,無法保證後果。”

這樣掰開揉碎了解釋,餘頌今才勉強能夠接受,說到底是怕抓捕另一具的時候出岔子,最好最優的辦法就是先安撫女孩這邊。

想明白後,他不再發表意見,将這個決定權交給季夏自己。

林牧也知道這件事不該來麻煩季夏,但眼下只有他能行動,“你放心,抓捕現場我全程參加,絕不會讓你有暴露的可能。另外,蘇小雯同學這邊,就讓她和她爺爺見一面,最好是讓她再被咬一口,咬重點。”

“啊?”

“啊?”

餘頌今和蘇小雯同時發出疑惑。

林牧抽完最後一口煙,碾熄煙蒂冷呵:“怎麽?以為任性妄為不會付出代價?”

兩人先是搖頭,很快又重重點幾下腦袋。

剛開始還以為他轉性變仁慈了,果然,林大隊長還是一如既往地狠。

季夏倒是沒他們想得多,林牧說什麽他點頭照做。去倉庫換下便利店制服,拉下高領紅痕已經消地看不見影了,将打底衫也給換下,只穿一件熨燙平整的白襯衫。

出來跟着林牧離開。

蘇小雯見狀也急忙追着跑遠,還不忘沖身後大喊:“店長,我明天下午沒課來上班。”

“好嘞。”餘頌今笑着揮手,目送幾人消失黑暗中,半天後反應過來追出門,“哎哎哎!怎麽又留我一個啊?好歹把我也裝走啊!我也想看!蘇小雯,季夏,林牧!狗日的。”

又留他一個人看店是吧。

餘頌今罵罵咧咧,再看四周黑暗的環境,一米八六的大高個忍不住抱着手臂搓兩把,加快腳步回店裏。

“請問可以給我一杯水麽?”

走到門口,身後忽地響起一道微弱的聲音。

借着店內打出來的光,餘頌今慢慢轉過身,看到不遠處走來一個穿職業套裝的姑娘,小松口氣點頭,“當然可以,進來吧。”

姑娘軟侬細語,道聲謝跟着人進去,餘頌今大步走在前面去給她倒水,沒發現這姑娘腳後跟全程不着地。

*

此時,林牧開車帶季夏和蘇小雯上了高架。

蘇小雯坐後排開窗吹風,随意往高架橋下瞄,就看見一排雜亂的紅色尾燈,“怎麽回事?車禍?”

“十二車連撞,路都堵死了。”林牧回她一句,從儲物箱裏拿出一只左耳穿着銅錢耳墜的狐貍面具給季夏,“戴上這個。”

季夏乖乖接過去戴上,左右兩邊的紅絲帶于指尖翻飛,牢牢綁在後腦。

精美妖豔的面具搭配立耳上兩塊串在一起的古銅錢,怎麽看怎麽怪異。蘇小雯原想安分會兒,看到銅錢還是忍不住擔心:“這東西,季哥戴着沒事麽?”

季夏搖了搖頭。

林牧替他解釋:“沒事,他學過道法。”

……

“那就好。”

既然沒事,蘇小雯就放心了。

趕去農業園區前,先到醫院接方心怡。

他們到的時候,方心怡正試圖爬窗逃跑,對此林牧毫不意外:“你不是想見爺爺麽?我帶你去見。”

方心怡戒備地往後退,蘇小雯大着膽子過去抓她手,“別怕,他們真的帶你去見爺爺。”

有同寝的舍友在,方心怡稍稍放下戒備心,既是對蘇小雯解釋,也是對林牧,“我只是想再見爺爺一面,小時候他最疼我了。”

“是是是,最疼你,那我們走吧。”林牧語氣算不上多好,甚至能聽出其中的諷刺之意。

蘇小雯平常就不太敢惹這尊大佛,這會兒更甚,拉着方心怡趕緊上車。

接到人,林牧話不多說轉道開往郊外。

農業園區四周早已拉開警戒線,疏散了所有園區工作人員,天師們也在緊密布置陣法中。

人群中,一眼瞧見過來的林牧,黎行慌忙轉過身,瞥見旁邊道友布包裏的羽毛面具,抽出來戴自己臉上。

“诶你?”

“道兄,借用一下。”

他将面具匆匆戴上,才發現是化裝舞會用的半截面具,只勉強遮住了上半張臉。

“道兄,你這東西……”

“舞會途中臨時被拉過來的,不要就還我吧。”

“要的要的。”

好歹能擋點臉。

鐘時琴布置完園區北門跑回來,結果一堆人裏愣是找不出自家師兄,還是黎行伸手把他拽到旁邊。

“師兄!你怎麽……”

“小點聲。”黎行反手用一塊米糕堵住他的嘴,兩手把住肩膀轉過他的頭,“看到那個穿沖鋒衣的男人沒?”

鐘時琴兩三口吃完米糕,順着他手指方向看過去,确實有個寬肩窄腰賊爺們的男人正跟呂師兄說着什麽,咕咚咽下口水點頭,“看見了,怎麽了?”

“我大舅哥。”

“啊!”聲音還沒完全放出去,又被黎行拿一塊米糕堵住,“叫什麽叫,被他發現就完了,所以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麽事,只能叫我師兄,不準說出黎和行兩個字,聽到沒!”

鐘時琴又被噎着了,趕緊嗯嗯啊啊地應,等人好不容易放開他,連灌幾口水才把堵在喉間的米糕沖下去。

屬實沒想到,師兄泡的居然是市刑警隊隊長的弟弟!

真是太有種了!

【作者有話說】

黎行:我泡的時候也沒想到啊!!!

林牧:呵呵!我也沒想到,家裏好好一棵白菜就這麽被撅了(發力咬牙)

季夏:嗯?你們在說什麽?我不吃白菜(暴風吸入番茄醬…)

第 6 章

溫婉站在商場的鏡子前,任由溫母拿着各種衣服在她面前比試。不久前她們買好被套就被媽媽拉進一家女裝店。溫婉摸摸鼻子,前胸前淩亂的頭發攏到背後,接過身前比量的衣服交給導購員。

“媽媽,你給柳清妍買就好了,我衣服很多,不用買了。況且周中上課可以穿校服,周末才穿自己的,哪需要這麽多。”溫婉說着走到排列整齊的衣架邊一件件翻找起來。

溫母給了溫婉一個板栗,叉腰道,“說什麽話呢,要叫姐姐,她雖然還沒改姓溫,那也是你姐姐。不許叫她名字。”

呵,真是兩頭受氣。

溫婉揉揉磕痛的額頭挽住溫母的手臂,“是是是,你給姐姐買,不用買我的。”

溫母從衆多衣服裏掏出一件束腰白色過膝連衣,裙尾是紅色漸變色。“沒關系,女孩子要多打扮打扮,這件怎麽樣”不等溫婉回答,她已經将衣服塞到溫婉懷裏。“去試試看。”

“哎呀,我不要,讓姐姐去試吧。”溫婉提起連衣裙挂回衣架上。

柳清妍從試衣間出來,上身簡約白襯衫,襯衫衣領處做成裝飾性的蝴蝶結,法式複古的金邊珍珠紐扣是這件衣服的特色之一,下身深藍色收臀喇叭牛仔褲。身材曼妙,五官出衆,迎來其他顧客不斷往這邊瞧。

溫母繞這柳清妍走了兩圈,驕傲又滿意的點頭,提起另一件衣服挂到柳清妍手臂道,“這件不錯,來試試這件。”

說着她又拿起溫婉挂回去的連衣裙推搡溫婉往試衣間走。“你也快去換起來看看。”

晚上商場裏人多,店裏試衣間不多。只有之前柳清妍用的那一個空着。溫母一手推着溫婉,一手挽着柳清妍往裏走。

“沒有試衣間了,你們倆姐妹一起進去換吧。”溫母是把兩個關系想太簡單了。

溫婉聽了溫母的話,警鈴大作,腳底下像挂了秤砣一樣邁開不步,背後被溫母推着,她拒絕地整個人往後仰。溫婉往後邁一只腳,轉身環抱住溫母的細腰趕忙道,“媽……媽……媽……媽,我等會兒再換,先讓姐姐換了,她換好了我再換。嘿嘿”

說完她可憐巴巴地看向柳清妍,表示與我無關啊,全是媽媽的想法,我沒有想跟你一起換衣服。

柳清妍站在試衣間門口,淡淡皺眉看着溫婉,抱着衣服靜靜地等着。

“哎呀,都是女孩子害羞什麽,趕緊的,進去換了。”說完扯下身上挂着的溫婉扔進試衣間,又将柳清妍扶進去,順手幫她們把門關好。

溫婉拿着衣服尴尬地擠在小空間裏,出也不是進也不是。柳清妍不說話的樣子真的讓她琢磨不透。

“那個……你轉過去,我先換好了你再換。”

柳清妍識趣的轉過身面對着試衣間裏的……鏡子,靠着牆壁等待溫婉換衣服。

溫婉臉上浮現可疑的紅暈低吼又不敢讓外面的人聽見。“你……你……你閉上眼睛,不能看鏡子。”轉過去沒用,鏡子裏還是可以看到人的,她這是在逗自己嗎。

柳清妍沒有轉身,她斜靠着牆擡手端詳自己的手背,微微歪頭對上鏡子裏溫婉的身材打量片刻,勾起了唇角,漠然道“你有什麽可以讓我看的。”

“……”

溫婉感覺自己收到莫大的侮辱,漲紅着臉敢怒不敢言,她沒辦法反駁,柳清妍大女主的身材真的比她好太多。氣得她轉過身子,翹着嘴巴,低頭一顆顆解開自己的迷彩服。期間她還不忘扭頭看看柳清妍有沒有在偷看。

确定柳清妍只是低頭看自己的指甲,溫婉才放心,快速脫下上衣,套上連衣裙,兩手繞道腰後,一手拉住裙子,另一只手夾住拉鏈拉到一半,又一只手擡道肩後把剩餘的拉鏈拉好。穿上裙子,整理好裙擺後溫婉才放心地低頭解腰帶,右手扶牆,左手就這裙子把裏面的迷彩褲脫掉。

溫婉舒了口氣,拾起脫下的衣服褲子過在旁邊的挂衣鈎上。

“我好了,你換吧。”說完,溫婉背對柳清妍閉眼靜靜等待。

身後傳來細細簌簌換衣服的聲音。片刻後傳來開門的聲音,溫婉才睜開雙眼,跟在柳清妍身後走出試衣間。

溫母看見兩個女兒出來,和導購員一起圍上來。

“阿姨的兩個女兒真漂亮,這兩套是一個系列的,可以當閨蜜裝穿哦。”

溫婉內心表示她并不想和柳清妍穿閨蜜裝。

溫母對柳清妍這套很滿意。“好好,婉婉,你過來,媽媽把你後面的紐扣扣上,扣子不扣上感覺衣服領子不太貼身。”說着就幫溫婉把紐扣扣上了,又讓溫婉轉了個圈才點頭。

“行了,這兩套也要,快去換下來吧”說完,溫母又把兩人推回剛才的試衣間。

兩人心照不宣,背對對方各自換衣服。柳清妍的衣服方便,前面扣子接了就可以。她換好自己的衣服等溫婉換。

溫婉拉下拉鏈才想起剛才媽媽替她把後面的紐扣扣起來了,紐扣比較緊,溫婉解了好幾次都解不開,耳聽着柳清妍都已經換好衣服沒動靜了,自己還沒解開就扣,越想越急,她越急越解不開。

終于,溫婉放棄,拿着紐扣扭頭對柳清妍懇求道“能幫我解一下紐扣嗎?太緊了。”

柳清妍轉身看着她半開着拉鏈,露出裏面的小背心,一手拿這紐扣可憐兮兮。柳清妍漫不經心地上前接過她手裏的紐扣。一手撩開紐扣邊淩亂的頭發,沉香的氣息沒了頭發的遮蔽,從溫婉身上飄散,萦繞在柳清妍鼻尖。

“好了,”柳清妍後退一步自覺轉身。

“謝謝。”

溫婉小聲道謝,快速穿好自己衣服,開門出去。

晚飯後,溫婉洗去一身疲勞,坐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倒進自己柔軟的被子上,感受到身體被絲滑的被子包裹,溫婉舒服地抱着被角,雙腳夾爪被子邊緣滾進床中間将自己裹起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溫婉争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發呆。

半響,溫婉重新爬起來,從椅子上拿起外套披上走出房間。路過柳清妍的房間,溫婉駐足,裏面沒有動靜,她兩手撩起裙擺,踮起腳尖,蹑手蹑腳地走過去。

走廊盡頭是溫父的書房,晚飯後他都會在書房裏辦公。溫婉擡手在門上輕輕扣三下。

裏面傳來低沉慈祥的聲音。“進來”

房間裏燈光明亮,溫父目不轉睛盯着電腦上的數據,見到是溫婉後太少在鍵盤上快速敲擊了幾下,擡頭問,“怎麽了?”

溫婉手指在衣帶上攪着,一圈兩圈三圈,松開又反着卷,她低頭看在自己的嫩黃的小鴨子拖鞋,有點不安,生怕溫父不答應。

“爸爸,我想住校。”沒錯,這是溫婉想到的好計策。只要她不在家裏住,跟柳清妍的接觸就少了。除了上課時間,午飯後可以去宿舍避開。這樣她就可以快活很多。至于柳清妍剛回溫家,爸爸媽媽當然是希望她能承歡膝下啦。溫婉算盤打得啪啪響。

溫父雙手交叉抵在下巴上,關心地“怎麽突然想住校了?”

溫婉自然不能跟溫父說是柳清妍的關系,忙小跑到辦公桌前學着他的動作半靠在桌子上,沖着他眨眼解釋道;“我想着高中學業忙起來,住校可以多點時間學習,早上也可以多睡一會兒。況且我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爸爸媽媽,現在高中,我想趁現在能鍛煉自己的生活能力。也好為上大學打下基礎。”

“你也不想我以後上大學了,衛生不會打掃,衣服也不會洗還要寄回來給媽媽洗吧。”溫婉俏皮得回答,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她知道溫父一定會答應她的。

溫父一臉不信,質疑道“你真是這麽想的?”

“真的,真的。比真金還真。”溫婉狂點頭。

溫父擡頭摸摸溫婉的腦袋,“行吧,爸爸跟學校老師說一下,過兩天住校。”

溫婉興奮得跳起來,“謝謝爸爸。愛你!”

“呵呵,去吧,去吧。”溫父揮手趕人,突然他又想起什麽,叫住溫婉。“婉婉,回房的時候順道叫你姐姐來一下。”

“啊……哦,哦,好。”溫婉趕忙跑出房間。一路小跑來到柳清妍房門前,溫婉站定上下打量自己的衣服,很得體,擡手理了理跑亂掉的頭發,然後深吸一口氣,把耳朵湊到柳清妍房門上,敲了一下門。

門剛巧打開,溫婉仰頭對上柳清妍意味不明,戲谑的笑容,她趕緊站好雙手靠在背後,扭頭不肯直視柳清妍。想到自己沒有什麽可心虛的又揚起頭。

“何事?”柳清妍出聲詢問。

“爸爸叫你去一下他書房,有事找你。走廊最後一間。”說完,溫婉拔腿跑回自己房間,砰得一聲關上房門。

回到房間溫婉拿起手機撲上床卷起被子心情愉悅。她拿起手機給好友季詩瑤發了條微信。

“我打算住校了。”

三分鐘後對方回複“真的?就你一個人住校?你姐呢,她也住校嗎?”

“她應該不住校,我爸爸媽媽應該希望她在身邊多住一段時間。畢竟她才回來沒多久。”溫婉說出自己的猜想,合情合理。

手機傳來振動,“是哦,我也想住校,我去跟我媽媽說一下。到時候我們住一間宿舍。”

溫婉面帶微笑,回複“等待你的好消息。”放下手機,溫婉仿佛見到希望的曙光。

發現了,我的讀者喜歡磕糖

第 6 章 ☆、 之萬古流芳(六)

殘夢魂之萬古流芳(六)

算命老者神經兮兮的大喊道:“未過幾時,卯來天降,乃國度之罪,勿也,勿也!”

一群人都以為老者是位瘋子,便不再理會兒。

突然,天空電閃雷鳴,狂風大作。人們紛紛四散逃離,只有算命老者站在原地,喃喃自語道:“災難就要來臨了……”

此時,一名身着白色素衣男子墨恒從人群中走出,他目光堅定地看向遠方,一位看似渡劫之人,其實是在拯救世界。

萬雷所刺,每一寸皮膚都會留有灼傷的疤痕,強行運法只會遭到強勢的吞沒感,雖然抵擋了天災,可,墨恒昏迷之際,便掉入人間,

老天爺到底對他是愛呢?還是折磨?

〖川流的小溪流,流淌着古老的泉水,是那條治療傷疤的河流,也是再次相遇的起點。〗

墨恒奄奄一息的躺在古老的河流之中,血已被水褪色成粉色,彙入其他支流之中。

這天,剛好是第二天,天氣明朗,宋雪瑤貪玩,聽說這裏有好看的“鈴蘭花田”,于是趕忙前來觀賞。

不知為何,一人上山也不感覺害怕,或許是自己從小就對鬼神之說不信吧!

“為何還是不見鈴蘭花田呢?”

〖鈴蘭花的寓意:愛情的降臨;另外一個含義:等待許久的愛情。〗

宋雪瑤聽着小溪流水的聲音,推測自己或許找到泉水的源頭,本來口渴的她就已經饑渴難耐的不行,徒步爬山許久。

“阿!”

宋雪瑤剛靠近溪邊,就看到了溪水中的男人。她吓了一跳,待冷靜下來後,才發覺男人還有氣息。

她費盡力氣将男人拖上岸,運用自己所學的醫術救治他。“給!”,用樹葉打水,喂墨恒,在宋雪瑤的悉心照料下,墨恒的身體逐漸恢複。

然而,每當他試圖回憶起自己的過去時,頭部就會劇痛難忍。

腦部收到撞擊,短暫時失憶,恰巧偶遇心上人。

他們沿着溪流一路前行,途中遇到了各種奇妙的景象。

終于,他們來到了一座神秘的山谷,谷中生長着許多奇異的花草。

“原來,這裏就是鈴蘭花田呀!”

“我一直是在故事裏聽說過,卻從未想過,自己能夠遇見……”

笑容滿面的宋雪瑤提起裙擺,往花田內奔跑,她無比享受來自花田的芬香以及夢幻般的美好生活。

“你聽說了嗎?鈴蘭花的含義是:久違的愛情。”

“嗯!”墨恒只是薇薇看向她,回答道。

不知為何?自己的內心似乎也沒那麽糟糕了,不知是不是被影響的緣故?

随後,腦海裏不由自主的閃過一些畫面,從趙雪瑩坐在墳墓前哭泣,到“大哥哥為什麽那麽喜歡穿黑色衣裳呢?”畫面斷斷續續的,

“我似乎,想起來自己是誰了。”

随後,得知自己被心上人所救,雖然很感謝,但也破壞了自己想要改變的命運。

墨恒一直壓制着自己對宋雪瑤(趙雪瑩)的感情,是生怕自己一旦對她動了情,便将再無挽回之地。

墨恒努力捂住那顆控制不住的心髒,似乎想要壓制住,可是,眼前的宋雪瑤似乎很開心,“如果她沒動心的話,那自己為何會心動呢?”

哦,原來是自己的心,亂了。

那一刻兒,沉澱許久的心髒亂了心緒。

〔都城內〕

“趕緊去找瑤瑤呀!”瑤瑤養母催促道。

“媳婦兒,我已經在努力的尋找了,可地方那麽大,我也沒辦法呀!”養父可憐兮兮的看着老婆,賣慘道。

“那可怎麽辦?”

“明明還差一個月,說不定咱們就能有子嗣了。”養母哭哭啼啼的坐在屋內地下。

那時候的人們很是迷信,自然比較看重玄學之說。

通過村裏那些人的幫忙,滿山遍野的尋找,在搜索“月牙山”的人們在一處鈴蘭花田中尋得了臭丫頭的蹤跡。

“找到了,在這裏……”

“這個死丫頭,吓死老娘了,我以為她掉進洞窯裏去了呢!”老母親終于找到了宋雪瑤,死死抱在懷裏。

熟睡中的她,似乎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美夢。

小手揉了揉眼睛,糯叽叽的回答道“阿娘,你們怎麽在這裏?”

“傻丫頭,阿娘差點以為見不到你了呢!”

“嗚嗚嗚……”

阿娘抱住孩子就是一頓痛哭,就連老頭子也被吓的還在趕來點路上呢!

遠山如畫,承載無盡眷戀。

花香飄渺,寄托此刻寧靜。

月影斑駁,映照心靈窗口。

星夜璀璨,點亮前行道路。

山谷間鳥語悠揚,綠意盎然,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陽光穿透薄霧,灑在蜿蜒曲折的小徑上,伴着微風拂過,宛如置身仙境。踏足其間,感受大自然的神奇魅力,心靈得以寧靜。

看似仙境,但也是衆多人的噩夢,相傳一位男子游遍大江南北,便寫下了一本書籍,裏面講述了一位男子穿過隧洞,

來到一片世外桃源,那裏的人非常的熱情,但唯獨沒有影子,而且也不會變老,那裏的時間仿佛禁止了般。

但那個少年還是喜歡旅行,便離開了此地,但當他再想尋找這個地方時,卻早已不在了,無處可尋。

世間所夢歸良辰,萬物皆有靈,有些東西有緣無分,便是上天的安排。

過多的探究只會得到無數的答案,只有萬千多人,唯一幾人可見,理論早已丢落。

墨恒深吸一口氣,捂住早就受傷的心髒,和忍許久的疼痛來到了森林深處,靜靜的靠在樹墩,

墨恒承受着劇痛,凝望着天邊那抹紫色的晚霞,心中湧動着無盡的思緒。

殘陽如血,仿佛映照着他曾歷經的風雨滄桑。披星戴月,踽踽獨行,在那紫色晚霞的映襯下,頑強地探尋着生命的意義。

鮮血淋漓的傷口,見證着他不懈的追求與堅韌不拔的精神。

晚風輕拂,吹散了墨恒心頭的疲憊,卻無法撫平他內心的波瀾。仰望星空,墨恒矢志不渝,“我累了,總有可以放下該放下的東西了。”

桐油花的花語“無法割舍的暗戀與思念。”

這時,墨恒的心魔〔無□□,只有靈魂殘體〕聞着味來到了墨恒的面前,看着他死亡,随後産生了一個邪惡的念想。

黑暗的來臨促使了自己另一面的霸占。

依附于他的身體之中,這樣便于心魔不會再太陽地下曬死,而且黑白天氣都可以供自己随時随地的出沒。

心魔與□□并附一體,就這樣心魔霸占了墨恒的□□,但也要承受之前的蠱毒傷害,已經替世人承受了一千雷擊的種種傷痛。

“可惡!這小子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呀!”

心魔疼痛難耐的捂住胸口,開始自我運功,治療。

此時,狐貍小姐來到了墨恒面前,

“住手!別打擾到本座……”

第 8 章

白唯夫的《冷月集》在《新視報》上出版後,回老家養老的白父當天撥了通電話過來。

“你又想攪什麽亂?”電話裏白父的聲音又氣又急。

白唯夫躺在沙發上,舉着聽筒沒說話。

“你之前不是答應我,再不碰那些,接了我的任就老老實實做文藝批評麽?”

白父身體不太好,說話時喉嚨裏還有些痰,聲音聽起來破破碎碎,都是氣音。

“我都這把年紀了,不想再聽到有人來同我講你的‘偉事’,你說你要走文藝的道路,我同意你,你說你想寫同性,我也不阻止了,就連你現在三十八了還不結婚,我也沒催你,你到底還想要什麽?!”

白唯夫摸了摸肚子上睡覺的白貓,懶洋洋道,“一本詩集而已,那幫人想用什麽批評方法什麽批評角度來解讀,都只是他們自己的偏見而已,爸,你那麽在意別人的眼光,活着不累嗎?”

電話那頭傳來咳嗽聲,還有母親的勸聲。

白唯夫目光投在天花板上的一塊黴菌上,也清了清嗓子,“媽,你們照顧好身體,兒子先挂斷了。”

他舉起的手一垂,電話線被扯長,聽筒掉在地板上,被胡亂卷起來的電話線扯得一上一下。

三月詩社的人果不其然紛紛發表文章來大力批評這本詩集。

白唯夫和從前一樣,沒有去搭理,粗略看了看晨報後,就把它放到了一邊。

他坐在書桌前,左手邊擺着滾燙的咖啡,鋒利的筆頭懸在空白的信紙上半晌未動,夾在指間的香煙已經快燃到煙嘴處,落地窗外是大好的晴天,白貓蜷着身體窩在地毯上曬着太陽,間或甩甩尾巴。

一室寂然。

白唯夫手腕稍微擡起又放下,反複了多次後,才在紙上落下第一個墨點。

“時安。”

“請先原諒我沒有在收到你的住址後第一時間寫信給你。”

白唯夫擡起手将所剩無幾的香煙一口氣吸盡,快速丢進煙灰缸內,然後繼續寫道。

“今日是立春,蘭城難得有了幾分陽光,貓弟吃完罐頭後正曬着陽光浴,你是知道蘭城的天氣的,總是陰沉沉,不是風就是雨,空氣都帶着潮氣,簡直像個細菌培養皿。”

“知道你還健康平安,我很高興,那日匆匆見面後,我又想了很多,不過害怕一時激動寫的東西會唐突到你,于是我特意為自己定了鬧鐘,安排五日後再提筆。”

白唯夫稍微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後,繼續落筆。

“多年不見,你瘦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又不按時吃飯的結果。這些年一直不知道你去了哪裏落腳,四處也打聽不到你的消息,可見我從前認為你是個頂心軟的人,是個謬誤,你真是個果斷的人,果斷的人往往能幹,所以我一點也不能幹。”

“我還擔心你哪日突然回來,就把公寓的租金交到了我四十歲那年,這邊也都未作改變,不過咖啡機1966那年壞過一次,我問遍了人,才找到一個可以修補的地方。貓弟也比以前能吃了,買的鮮魚罐頭現在不合他的胃口,最近換的牛肉口味,他似乎還算滿意。”

白唯夫把鋼筆插入墨水瓶,吸過墨後,拿起第二張信紙,鋪平。

“心中饒有千千結,握到手中時,也不過化作一句想你。”

“這句話我醞釀了很久,很久,醉了我無數個午夜,百般猶豫地寫出,又怕你不敵這其中酒力,想為你備上醒酒茶,又想起你如今不在我身邊。”

“所幸,你還願意同我交往。我握着這張你親手交來的紙,卻不敢貿然去尋你,一怕見你家業已成,二怕見你閉門不出,三怕見你早早換了新住處。只好重新坐在這案頭,将千鈞思量寄于這三分薄紙中。”

“我為你學着寫了幾首短詩,朋友笑我筆拙,我虛心接受,比起你的俳句十七音,我确實是牙牙學語。”

“此生從未同誰這般心驚膽戰地手書,我願你是唯一一個。”

“等候你的回信,心愛的。”

“唯夫筆。”

白唯夫晾幹筆墨,仔細折好,塞進了早已貼上郵票的信封。

走出公寓,樓下的保衛室大爺在給花壇澆着水,是大爺自願的,他看白唯夫澆了兩年,于是也在沒事時去澆一澆。

他同白唯夫似乎也比其他人親一些,此時見他下樓來,擡起頭笑着打了聲招呼。

白唯夫點了點頭,捏着信走出鐵栅門,在陸陸續續的人流中,穿過那條長街,走到街對面的綠色郵筒旁,反複摸了摸信後,才把信投進去。

投完信,白唯夫沒有急着回去,他走到旁邊花店門口搭的棚子下,從懷裏摸出一支煙,低頭點上,擡頭看着擁擠的人流。

人群裏不乏旁邊那個中學的學生,個個穿着制服,一張張臉向着太陽,發着光,朝氣蓬勃,笑聲朗朗。

曾經他也偶然見過時安這樣笑的模樣。

那朵情窦初開的花,在他面前把花期延後,但還沒醞釀好開放,就被他親手折斷,還要聞着手裏的餘香說謝謝。

白唯夫夾着煙的手指有點顫抖。

不知站了多久,賣花女打量了他很多次,白唯夫才踩滅煙頭,轉身問她要了一束百合。

第 6 章 被驅趕了

新書求支持~~求票票~~求長評~~求疼愛~~==================

喬天離慢慢将眉毛展開來,他和緩道:“過兩天我姐就會回來,到時候你們再來一次吧,我累了,請走。”

“奶奶的,胖爺我可沒這麽好打發。合同上說今天是最遲限度,你丫要麽交貨要麽賠錢!”胖男人拍桌子怒道。

“王老板,不要動怒。喬掌事目前是耽擱了,但我們一定會争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把皮卷交到您的手上。”一直不吭聲的財爺終于撬開自己的嘴,和顏悅色地勸和。

“最短的時間是有多短?三分鐘?”

財爺道:“五天。”

胖男人豎起兩根手指頭,“兩天。”

財爺一咬牙,回道:“三天。”

“一天!”

“你/他/媽當這裏菜市場呢,這麽讨價還價。”喬天離一拍桌子,沖着胖男人嚷:“兩天後拿紅白藍袋過來裝錢,老子給你現錢!走!”

“天離!”財爺喝住他,但張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喬天離搖頭,道:“救人要緊,這錢就當做是破財趕惡狗。”

“小子,你/他/媽說誰是惡狗?”

喬天離恢複笑嘻嘻的模樣,反問道:“咦,難道我說錯了?哦,是肥狗。”

胖男人就要發作,蘇宓忽然出現兩個男人身後,笑嘻嘻地看着喬天離,道:“這個人很讨厭,我幫幫你?”

蘇宓對喬天離和財爺本來是沒有好感,但一對比這個胖男人,他們就顯得和善得多了。

原本氣就不順的喬天離覺得借此出氣也不錯,便忍住笑,伸手摸摸自己的耳朵,蘇宓立刻狠狠地擰了胖男人的耳朵。胖男人自是感覺不到疼痛,還怒氣沖沖地瞪着喬天離,待到蘇宓對着他的耳朵吹一口鬼氣,他才感覺到耳朵奇癢,伸出粗短的手指去掏也沒能舒緩這突出其來的癢。

蘇宓又轉到胖男人跟前,對着他的眼睛再吹出一口鬼氣,胖男人的眼睛開始不受控制的眨起來,反着手背不停地揉眼,嘴裏喃喃說道:“奇怪,怎麽眼睛突然進沙子了?”

喬天離笑道:“胖爺怎麽了?眼睛幹澀難受?哎呀,我們喬家捉妖驅鬼幹了幾百年,家中難免會有些小鬼,不知道是不是你剛剛說了哪句話不對沖撞了其中一位,罪過罪過。”

“你說什麽?”胖男人臉色一變,轉過四處看,卻什麽都看不到。

“哎呀,你的耳朵也紫了。哪個閻羅小鬼這麽不懂事?快出來給肥爺道歉!”喬天離堆起假笑,也學起胖男人的腔調,“家裏不幹淨,怠慢了客人,真的很對不住。您二位稍等,我這就收拾收拾。”

胖男人還想說什麽,但一直沉默的男人卻搶在前面說道:“不打擾了,我們過兩日後再來。”

胖男人驚慌道:“我的眼睛怎麽辦?”

“拿這個洗洗眼睛就可以了,往後少看些黃色電影,眼睛有這麽大反應的,你還是第一個。”財爺剛剛沒有阻攔喬天離和蘇宓的惡作劇,此時他嘴角也有淡淡的笑意,随手扔了一瓶清潔水給胖男人。

胖男人逃難似的離開喬家,財爺也趁喬天離大發雷霆之前默默離開。

喬天離的心情并沒有好轉,蘇宓卻捧腹在笑。做了幾天鬼,剛剛這一刻是最開心的,她心裏暗暗下決心回到陰間後要好好請教陰差,多學點鬼整人的把戲。

“女鬼,剛剛謝謝你。”

“我叫蘇宓。”

“人都死了,還這麽在意稱呼,小心過不了奈何橋不能投胎。”

蘇宓她嘟起嘴,不懂得反駁,但想起他還沒告訴自己如何到地府,連忙問起。

喬天離有些遲疑,道:“事實上,在我們這個世界,陰陽兩界已經不相通了,所以你目前是沒辦法去地府。”

蘇宓的心髒早就不會跳動,只是聽了這話還是覺得心髒僵住了,只有四個字概括了她往後的鬼途——游魂野鬼。她傻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時無語。各種想法飛快的在她腦子飛轉,但似乎沒有一個可以幫她擺脫成為游魂野鬼的命運。

見蘇宓不駁嘴喬天離反而覺得有點不自在,他想了想,堆起一個笑臉,像是安慰一般,說道:“但是每年中元節鬼門關大開,到時候你就可以回去了。”

有驚喜!蘇宓突然覺得整個人都舒服了,一切都順暢了,她忙問道:“現在是什麽日子?”

“今天中秋。你,有沒有聽懂我的話?”喬天離好奇地看着這個突然冷靜下來的女鬼,害怕她又跟剛剛一樣抓不住重點。

蘇宓安靜地點頭,心裏卻在默數:中元節剛過去一個月,那她還要等十一個月……

“呼——”喬天離松了一口氣,笑道:“很好,再過十一個月你就可以到地府報到了,我們人鬼殊途,相見不是緣,好走不送。”

蘇宓看喬天離做了個請的姿勢後大步回到桌前整個人躲在了電腦後面,知道自己已經被下了逐客令,突然覺得有些委屈。但是,回頭想他又确實沒有欠自己什麽,她悶悶地将半個虛身穿過牆壁,但瞬間又退了回來。

“我沒地方可以去,你能不能收留我?”

喬天離整個人都躲在電腦後,頭也沒擡,道:“世界這麽大,随便你愛去哪去哪,但除了我這裏。”

“看在我剛剛幫你懲罰那個人的份上,就收留我好不好?我保證不給你添麻煩。”

蘇宓飄到喬天離跟前,見他眼睛只盯着那塊叫電腦的東西上,不加思考就将自己的腦袋穿過去,一張美麗但蒼白的臉孔嵌在電腦屏幕上,笑嘻嘻正對着喬天離那張俊臉。

沒想到蘇宓會這麽做,喬天離吓得連人帶椅後移了半米,嚷道:“我去!貞子啊!大姐,不帶這麽吓人的!”

“我叫蘇宓。”蘇宓很認真的表情,“離少,只要你肯收留我,我可以幫你做很多事情,而且還不用吃飯。”

“女鬼,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們喬家是幹什麽的嗎?”

蘇宓搖頭。

喬天離清清喉嚨,正色道:“喬家四百年來只做兩件事——捉妖和驅鬼。我,喬天離,是喬家第二十七代傳人,你想在我的伏魔劍下魂飛魄散的話就盡管留下來。”

女鬼的腦袋馬上從電腦屏上抽離,飄到了房間的另一端,敬畏地看着這位驅鬼傳人,道:“小女子還是不打擾了,告辭。”

喬天離臉上浮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道:“送你個溫馨提示,不要進寺廟,不要曬太陽,避開八卦鏡。”

“這些我都知道。”

“最後一點,不要害人!”

蘇宓朝他吐吐舌頭,徑直穿過牆壁,飄蕩在墨黑的陌生的半空,一股難以形容的落寞和緊張感複雜地融合在了一起。

接下來該怎麽辦?

第 4 章 ☆、鸩

衣帶鎮上來了一只奇怪的鳥,是喜歡養鳥的夏天首先發現的。

夏天跑來告訴三月時,三月正在門診裏給一個婦女看病。三月的診所開在衣帶鎮的商業街上,處在繁華的街段。三月的醫術不壞也不好,來找她看病的人也就不多也不少。夏天坐在一把椅子上。三月看看夏天,繼續給病人看病。病人走後,診所裏再沒旁人,夏天說:“有一只奇怪的大鳥落在鎮中心那棵最大的槐樹上,我從沒見過那麽奇怪的大鳥。”三月對夏天的話不感興趣。夏天接着說:“那只鳥落在濃密的樹冠裏,叫聲非常大,怎麽聽怎麽像一個女人在凄厲地大哭。”三月從白皙的脖子上摘下聽診器,略感好奇地問:“還在那樹上嗎?”夏天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帶你去看看,來時它還在那樹上。”三月說:“它又不是呆鳥,一直站在那兒等你帶我去看。”夏天堅持說:“它站在那兒好長時間了。”三月猶豫了一下:“算了,不過是一只鳥。”夏天還要堅持:“不是普通的鳥。”這時進來一位衣着入時的少女,三月微笑着問少女看什麽病,少女看看夏天,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夏天識趣走出診所,隐約聽見三月問少女:“幾個月了?做人流?”夏天不由心想:“看樣子她還是個孩子,怎麽做人流來了?”終究事不關己,夏天沒有多想那個有問題的女孩子,他更關心那個奇怪的鳥究竟是種什麽鳥,不知道飛走沒有。

夏天走到鎮中心的大槐樹下,仰頭細細搜索樹冠,哪裏還有怪鳥的影子,好象這兒從來就沒有怪鳥栖落過,怪鳥只是夏天腦裏的幻像。夏天呆呆地站在樹下,心想這鳥飛哪去了呢?

夏天的妻子二紅是個唱戲的。衣帶鎮的大紅戲劇,在方圓百裏內極有名氣,有着傳奇經歷的大紅是團長,二紅是大紅的妹妹,更是團裏的臺柱子。

一個溽熱的夏夜,大紅戲劇團在衣帶鎮唱夜戲,戲還沒開始,演員在後臺忙于化妝。無所事事的夏天穿着小背心拿把紙扇站在後臺看演員化妝,恰好站在二紅身後。長相俊俏的二紅束着頭發,對着鏡子撲粉描眉,還不時繃繃嘴角挑挑眉毛,看眉眼是否畫得好看。二紅的這些小動作,讓夏天看得着迷看得眼癡。天實在太熱了,二紅一邊畫眉描眼一邊出汗,額上汗津津地閃着亮。夏天不由得給二紅扇起扇子來,涼風順着二紅的脖頸鑽進衣內,二紅頓覺遍體生涼,回頭看看,見是白面長身的夏天在給她扇風,二紅的臉上浮出一絲詫異,眼中則笑意盈溢,連聲向夏天說:“謝謝,謝謝。”

二紅是土生土長的衣帶鎮人。衣帶鎮上的名人富家不多,二紅是名人,十六歲出道唱戲,二十四歲就名聲大噪,衣帶鎮上沒人不知道唱戲的二紅。夏天家是衣帶鎮的首富,夏天的父親經商掙了很多錢,偏偏夏天不喜歡經商喜歡養鳥,家中有鳥數十籠,甚為壯觀,只給鳥添食換水一項就要忙活半天。衣帶鎮上生活經驗豐富見多識廣的老人,無不暗嘆夏天養鳥是敗家之象。夏天這個衣帶鎮上的首富之子,在衣帶鎮上也是無人不知的。夏天給二紅打扇,二紅描畫過的美目僅向夏天笑眯眯地看了看,就讓夏天下了要娶二紅的決心。

夏天娶二紅,在二紅這方面總有點高攀的嫌疑,二紅畢竟是個唱戲的,也幸虧夏天的父母喜歡二紅,再經巧舌如簧的媒人從中大力撮合,夏天才得以和二紅喜結秦晉之好。

家裏有個美嬌娘,而這美嬌娘又是個懂風月的可人,外人指不定多豔羨夏天呢。夏天才結婚那陣子,确實幸福了一段時間,可慢慢的兩面人之間就産生了看不到的隔閡。一年四季随團到處演出的二紅,這些年戲是越唱越好了,人反而越唱越憂郁起來。夏天養鳥的熱情不知不覺大不如從前了,鳥是越養越少,到如今先前的數十籠也就只剩幾籠了,他對什麽都難以産生激情,覺得自己的日子實在過得無聊。

衣帶鎮上來的那只奇怪的大鳥,引起了夏天的極大興趣,他有許多養鳥的書,翻遍那些書也沒查出那是種什麽鳥。那只鳥幾乎天天在鎮中心的槐樹上栖落一陣子,仿佛那兒有它的巢。夏天将槐樹上的每一個枝幹都搜索過了,槐樹上除了往常就有的三個斑鸠窩,再沒有其它鳥窩了。夏天告訴過好幾個人,說有一只奇怪的大鳥落在槐樹上,他們不是不以為意,就是不信,偶爾有人肯随夏天去看鳥,也是一無所見,于是就笑夏天妄言。

夏天聽了一晚上那鳥的凄厲大叫,在半夢半醒中,怎麽聽怎麽像一個女人在嚎,第二天起來,由于晚上沒睡好,神思就有點恍惚,發了一陣子呆,覺得應該告訴三月那鳥的叫聲有多奇怪,并且一定要帶三月去看看那鳥。

三月的門診裏一直有病人,三月一直不停地詢問病情開方拿藥。夏天坐在診所裏一個不礙事的角落裏,聽那些病人唠唠叨叨唯恐不詳細地訴說着自己的病疼,夏天奇怪這些看上去好好的人怎麽會有這麽多排遣不去的疼痛。這些病人只顧自身那些誇大了的甚或根本就沒有的疼痛,沒有一個人說到鎮上來了一只怪鳥。夏天試着和一個離他最的男人說起怪鳥,那人很奇怪地看着夏天,仿佛夏天在說胡話。

夏天在那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從九點一直坐到十一點,十一點後三月的診所裏才安靜下來,在這兩個忙碌的鐘頭裏,三月得閑便用眼角的餘光瞟瞟夏天,既是安慰夏天耐心坐在那兒,又表示了她的歉意。

診所裏一時安靜下來,三月起身洗了雙手。夏天忽然指着胸口說:“給我也看看,這兒疼。”三月讓夏天解開兩粒上衣扣露出胸口,然後把聽診器貼在夏天的心髒部位,聽了一會兒說:“沒問題啊。”夏天委屈地堅持說:“我這兒真的很疼。”三月看了一會兒夏天,拿開聽診器,用手掌按住夏天的胸口,輕輕地揉了一陣子,柔聲問:“還疼嗎?”夏天的淚落了下來,他聽了一晚上的鳥叫,聽得神思都恍惚了,一直想哭。

三月說:“今天病人真是出奇地多,忙亂到這時,早飯也沒顧上吃,我出去買些東西。”夏天這才感到他的肚子也餓了,随口說:“多買些回來,我也沒吃。”三月到診所旁邊的飯店裏很快端回來兩大碗熱氣騰騰的牛肉刀削面,一人一碗,兩人面對面吃起來。夏天唏哩呼嚕的,吃得非常舒心,一時忘了那只叫起來像女人哭的怪鳥。三月看夏天吃完仍一副意猶未足的樣子,就把她吃剩的半碗現推過去:“把這半碗也吃了。”夏天看看三月:“你不吃了?”三月笑說:“我在減肥。”夏天就把三月的那半碗也吃了。三月看着夏天吃,眼波柔柔的。三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要命地喜歡夏天。

農歷四月十八,衣帶鎮古廟大會,大紅戲劇團要在衣帶鎮演出一段時間。大紅戲劇團終究是名團,方圓村寨趕來看演出的人山人海,更多的人是來看二紅的。二紅的知名度在這一帶非常高,衆人對二紅戲藝的評價是唱戲如說話,在戲劇界這是最高的評價了。戲臺搭在衣帶鎮中心的一片開闊地,離戲臺不遠就是那棵大槐樹。小商小販雲集戲臺四周,連棚接攤,一片集市景象。

開戲第一天,夏天興致勃勃地也去看了,他要看看二紅的戲唱得到底有多好。夏天站在人堆裏,嘴裏嗑着瓜子,伸着脖子看臺上演出,有那認識夏天的說:“給老婆捧場來了?”夏天笑笑,依然伸着脖子看臺上。臺上二紅和一白面書生正纏綿悱恻眉目傳情,由于二紅戲功好,就越發顯得情真意切相思入骨。那認識夏天的就又調侃夏天:“你老婆演的好戲啊。”夏天本來就看得不自在,聽人這麽一調侃,臉上就挂不住了,轉擠出人群,遠遠離開戲臺,遙觀了一會兒,依然覺得場面紮眼唱詞刺耳,大感沒趣,胡思亂想難怪二紅對他冷淡,原來盡在臺上恩愛纏綿了。夏天越想越沒趣,幹脆戲也不看了,信着步子往回走,不知不覺地走到了三月的門診前。夏天對着門診前的廣告牌子發了一回怔,苦笑自己的腿怎麽把他搬移到這兒來了。夏天想回家,腿卻走不開,手更是掀開了寬條子的塑料門簾。門診裏靜悄悄的,沒有一個病人,連三月也看不到。診所裏散發着淡淡的藥水味,夏天對這藥水味很熟悉,這藥水味對夏天有種強烈的安撫效果,仿佛三月的體香。夏天正奇怪三月哪去了,忽然看見白色的藥架後站着一身白衣的三月,正無聲無息地看着他。夏天吓了一跳:“躲那兒幹嘛?”三月不回答夏天:“二紅不是回來了嗎?”夏天不由生出一股怨氣:“回來了,正在那兒唱大戲呢,風光得很。”三月悶悶地說:“那你還來這兒幹嘛?”夏天也悶悶地說:“心裏煩。”夏天突然又想說說那只鳥了,“這一唱戲,那鳥是不敢來了,戲臺離槐樹那麽近。”三月不想說鳥,只想說二紅:“這麽些年了,你們怎麽就沒要個孩子,你看她那身段,窈窕得風擺柳似的。”夏天苦笑:“二紅舍不下唱戲,再說感情是風擺柳就能擺平的嗎?反是越擺越不平。”兩人不再說話,從外面傳來二紅那迷人的清晰的唱腔,綿軟微啞,有種獨特的凄美,在衣帶鎮上缭繞。三月聽了一會兒,心裏生出一陣迷惘,像是自語又像是說給夏天:“她心裏也不甜,總是這麽唱,心境不悲苦也要給唱得悲苦了。”午後的陽光綿軟無力地充盈着診所,三月和夏天各懷心事地對坐着,均感對方光明而又虛幻。

下午戲散後,夏天閑着沒事,也不到做飯時間,就又去戲臺那兒轉悠。前臺的觀衆都已走散,有幾個小販還在臺下支着攤子,看樣子留待夜戲時繼續做生意。臺下紙屑果皮一片狼藉。

夏天轉到後臺,演員大多卸了裝淨了面幹各自的私事去了,還有兩個身着戲衣的演員像在那兒切磋演技或是傳教身法手式。夏天一手掀開幕布,将顆腦袋探進裏面。那女的是二紅,正雙手巧翹蘭花指攏在眼前徐徐推出,含羞帶嬌地念白:“我把你個冤家——”對面那個長相俊俏的白面書生躬身斂袖施禮,一雙圓目滴溜溜地看向二紅,恰在此時,夏天的頭從幕縫中鑽進去,大眼和二紅的美目接個正着。二紅猛可看見夏天,不禁怔了一下,臉上頓時褪了嬌羞的神色,蘭花指改成甩袖,向那書生,更是向着夏天,甩出一個水袖,又甩出一個水袖,然後收式罷演。兩個水袖甩得那書生一頭霧水,連不懂戲的夏天也看出來這時節哪該甩水袖啊。

夏天好象看了不該看的情節,尴尬地向二紅點點頭,又向書生點點頭:“你們接着練,接着練。”二紅沒理夏天,邊脫戲衣邊向書生說:“這段戲的重點就這些,咱們有時間再練吧。”書生不認識夏天,看看夏天,又看看二紅:“他誰啊?”二紅将戲衣在衣架上撐挂好,面無表情地說:“我老公。”

二紅跟夏天回到家後,夏天努力拿出殷勤的樣子幫二紅做飯燒菜。二紅也向夏天表示着她的溫婉,但她的溫婉裏有着分寸和矜持,不含有柔情和愛欲,夏天被得體地屏在溫婉外面。

吃晚飯時,夏天想起二紅甩的那兩個不合時宜的水袖,就停下筷子問二紅:“那含情脈脈半推半就的時節,怎麽會甩出兩個水袖?”二紅不動聲色:“哪兩個水袖?”“我在後臺看到的那兩個,好象還沖着我來的。”夏天毫不含糊。二紅看了夏天一會兒,放下筷子,向着夏天虛拟着甩出左手,接着又甩出右手,然後呀一聲,聲音嬌啞地唱:“呀,那人,你看這紅塵紛纭苦海無邊,好不不愁煞人也。”唱完,淡淡地問夏天,“這兩式水袖不在這兒甩出又該在哪兒甩出?”夏天想說不是這句唱詞,而是那句“好把你個冤家”,想想,隐忍了,兩人就又悶悶地吃飯。這樣吃法讓夏天不自在,就想找話說輕松一下:“鎮上來了一只奇怪的大鳥,平常就落在戲臺旁的那棵大槐樹上。”二紅不想聽夏天說鳥,以前她每次回家,一看見夏天那一籠籠挂滿院子的鳥就生氣,就忍不住罵夏天不長進是鳥人,不知何時她再回家時不罵夏天也不罵鳥了,好象既看不見鳥也看不見夏天了。有時夏天倒倒希望她罵罵自己和鳥。二紅對夏天的鳥話置若罔聞。夏天不認趣,一說起鳥就忘乎所以:“那只鳥的叫聲很凄厲,怎麽聽怎麽像女人在大嚎。它看起來很兇猛,長喙利爪的,別的鳥都怕它。”二紅甚至沒看夏天一眼,她吃完飯就匆匆出門趕夜戲去了。

夏天既沒有去看二紅的夜場,也沒在戲散後去接二紅,他躺在家裏,聽着夜深人靜遠遠傳來的唱戲聲,心裏堵得慌,在床上輾轉翻側越想越煩,直到夜戲散場二紅回去家,他的心一下平靜下來,假裝睡着,支耳聽二紅開門進來接着開燈,他想這陣子二紅該上床了,下面卻沒了動靜,他猜不透二紅在幹什麽,睜開眼想看看,卻見二紅站在床邊悄無聲息地看着他,臉上的神情既疲憊又迷惘。他吓了一跳,二紅也感到意外:“沒睡?”夏天假裝才睡醒:“這 不才睜眼。”二紅上床躺下,她身上的女人氣味,讓夏天有一陣子想幹點夫妻間最根本的事,他真的有點按捺不住了,又不知如何開始,就側身看看着二紅。二紅臉上還殘存着沒洗淨的油彩,讓夏天覺得眼前的二紅有點迷幻。二紅一上床就睡着了,和夏天連句溫存話都沒有。夏天看着看着就生出些氣憤,這氣憤越生越多,最終把他體內那點欲望擠兌得無影無蹤了。

夏天暗自氣惱着,忽然聽見二紅在夢裏唱出一句:“我把你個冤家,”夏天一下子想起二紅甩向他的那兩式水袖,側耳想聽二紅下面的唱詞,二紅沒有唱下去。就在夏天以為二紅不再唱夢戲了時,二紅卻又唱出一句和上一句相連的詞來:“想得好苦啊。”這聲音非常有韻味,絲毫不輸白日在戲臺上的唱腔。夏天不得不佩服二紅好戲功。

夏天還是睡着了,他夢見無數白雪雪的水袖翻翻滾滾地向他甩來。。。。。。

三月在診所裏沒有病人時,就忍不住去看二紅唱戲。三月看二紅在臺上風姿綽約聲情并茂,往往看得眼癡聽得發呆,心想二紅真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三月實在想不明白夏天為何對二紅這麽美麗懂風情的女人缺乏激情。

三月的丈夫是位軍官,一年沒有多少探親假,三月懶得去部隊小住,更不想去部隊做随軍家屬,她的丈夫一直想接她去部隊。

夏天是三月自小就認識的一條街上的玩伴,他們的婚外戀情,決非□□使然,更不是一見鐘情,而是那種無話不說的友情升溫的結果,介于情人和友人之間。夏天覺得自己壓抑苦惱,需要一個女人安慰并聽他傾訴,三月正是這樣的女人。

戲唱到最後一天,二紅的嗓子出了問題,疼得不敢發聲,那天的下午戲二紅沒唱,她到三月的診所看嗓子去了。

三月的診所裏一個病人也沒有,三月在裏面坐得昏昏欲睡。二紅來了,纖手掀起簾子向內啞啞地問一聲:“有人嗎?”三月站起來,看是二紅,有點意外:“沒演出?”二紅認識三月,但不熟,向三月嫣然笑笑,指指嗓子:“嗓子疼,給我開點藥。”三月給二紅檢查了嗓子後,又順便給二紅把了把脈:“你體質偏虛,應注意休息。”二紅苦笑:“我身心俱累,身體哪能好得了。”二紅給自己這話觸到痛處,不由黯然神傷。三月看着神色慘淡的二紅,心裏不禁生出些憐憫和羞愧,不知怎地她竟想和二紅說說夏天,卻又無從說起,心裏恍惚有個什麽想法。

二紅走後,三月心裏的那個不甚明了的想法,突然明朗确定下來:她決定關閉小診所,離開衣帶鎮,到丈夫的部隊上做随軍家屬。

大紅戲劇團結束了在衣帶鎮上的演出,又到別處去了,二紅因為嗓子沒好暫留在了衣帶鎮,鎮裏那棵最高大的槐樹下又恢複了安靜。

有一天,夏天高興地告訴二紅:“那只怪鳥又飛回來了,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二紅了無興趣地說:“不去。”夏天的興致一下減掉一半。他又跑去告訴三月:“那只怪鳥又飛回來了,就落在那棵槐樹上,你跟我去看看吧。”三月不想去,她想把自己的決定告訴夏天:“你聽我說,”夏天為那只怪鳥激動着,根本不聽三月想說什麽,繼續着他的鳥話:“我在一本古書上查到了那鳥的名字,它叫鸩,鳴聲大而凄厲,性情兇猛,羽毛有劇毒,用它的羽毛在酒中浸一下就是著名的鸩酒,鸩酒的毒性極大,幾乎無藥可救。”

三月終于被夏天對那鳥的解說打動,也不想掃夏天的興,就随夏天去看鳥。到了槐樹下,兩人仰疼了脖子瞪酸了眼,也沒看到那只叫鸩的鳥。夏天在槐樹下走來走去,驚喜地撿起一根有點與衆不同的鳥翎,堅持說這就是那只叫鸩的翎毛。三月想到自己要離開衣帶鎮,就再沒心情看鳥,對夏天撿的那根鳥毛也不大相信,她想告訴夏天自己要去部隊的事,想想又覺得不說也罷,反正要走了,說不說結果都一樣。

三月說走就走,衣帶鎮上,夏天再也看不到三月了,就像看不到那只也許壓根就不存在的鸩。

夏天拿着那根撿來的鳥毛,一直在想它究竟有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厲害。

二紅的嗓子一好就要回劇團,臨走時,二紅拿不定主意地問夏天:“我們是不是離婚算了?”夏天對二紅的話不置可否,一副離不離都行的樣子。

夏天想試驗一下他撿來的那根羽毛究竟有沒有傳說中的那麽厲害,就有羽毛浸過酒,在每一個鳥籠的水罐裏滴進一點,然後靜觀變化:凡是喝過水的鳥兒都死了。夏天的鳥兒全死了,夏天覺得自己也死了。夏天突發奇想地認為他和二紅以及三月的感情,就是一杯被鸩羽浸過的酒,一種沒有解藥的毒酒。

第 7 章 畫展遇見

畫展遇見

齊世興不解地看向周月尋。

周月尋解釋說:“齊先生一來就直奔疏明,是對他有什麽特殊看法嗎?”

齊世興一愣,随即微笑道:“我對方先生一見如故,周公子也是嗎?”

他一臉誠摯的看着周月尋。

周月尋暗自咬牙:……好一個先生,好一個公子。

他瞥了一眼方疏明,方疏明見他看過來,無辜地看着他,神色沒什麽變化,但眼神裏明顯寫着:

這不是我的事哦。

周月尋:行,到處勾引人是吧?

“那倒不是,只是我跟疏明本來就很熟,倒是齊先生你,無故插足別人之間,不太好吧?”

齊世興再白癡也不會領會不到周月尋的意思,無非是嫌他礙眼還不知好歹,他不爽地用力咬了下牙。

他被家裏寵慣了,一向是想要什麽就一定要得到手,別說是周月尋,今天就是皇帝來了他都要争一争。

“話可不是這麽說的,我來找方先生是他的事,跟旁人可沒關系。”說完還看了一下方疏明,道:“你說是吧?”

方疏明本來事不關己高高挂起,想着坐中間吃個瓜也行,沒想到這事一下就到自己身上來了。

方疏明:……

面對着兩雙、不,三雙眼睛,他确實不太好意思再裝啞巴,他深吸了口氣。

既然你非要問,那我就不客氣了,總不能為了你一個讓人倒胃口的傻逼惹周月尋這個少爺吧?

“确實。”

還沒等齊世興高興,方疏明又說:

“我也沒想到你會這麽不識趣,說了一遍不嫌夠,還要追到這裏來自取其辱。”

齊世興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嘴角慢慢落了下去。

“沒醒到齊家的兒子竟然這麽厚臉皮,随随便便就對別人死纏爛打,簡直就是個沒有臉皮的蛆,既無恥又惡心。”

這段話不止是在罵齊世興,還有上輩子所有企圖對他做同樣事情的人。上輩子沒發的惡氣,在這幾句話裏全部爆發出來。

沒有顧及齊世興堪稱難看的臉色,方疏明繼續道:“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到時候把你打成真白癡——”

他對着齊世興笑了一下,道:“也不是不可能。”

齊世興長這麽大,從沒被人罵得這麽慘過,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是覺得無比難堪,随即便是憤怒。

從沒有人這麽不給他面子過。

他陰狠地看了一眼方疏明,氣得摔門而去,“砰”的一聲之後,房間裏就只剩下三個人了。

周月尋眼神飄忽,機械地鼓了鼓掌,還在剛剛方疏明的發揮裏沒緩過神來。

過了一會才說:“……不愧是你,看樣子你上次還是嘴下留情了。”

方疏明趁機向旁邊移了兩個身位,不再靠着周月尋,這才開口道:“還行吧,正常發揮。如果他能有點自知之明我也許就不會這麽咄咄逼人了。”

“哪裏咄咄逼人了,那是他應得的。”

周月尋認真地看着方疏明說:“請不要謙虛。”

紀知樂一臉不可思議地看了一眼方疏明,嘴裏念叨着:“我靠,能說會道還能打,這他媽還是我聽說的方疏明嗎?”

紀知樂含淚刷新認知,真的,這世界還能公平點嗎,方疏明已經夠優秀了,居然還給他點那麽多技能。

最讓紀知樂介懷的是,方疏明居然跟周月尋差不多高?!!

多冒昧啊,全世界就我最低呗。

周月尋沒聽清他在骶骨什麽,正欲開口說話,又有一個人進來了。

不過不是什麽別人,正是紀知樂的哥哥——紀仁城。

紀仁城相貌是和紀知樂不同風格的英俊,只是面帶倦容,氣質十分穩重,看着就比紀知樂靠譜多了。

“哥,你終于來了!我等了你好久。”紀知樂一看見他就迎了上去,就差挂在他脖子上了。

“好好站,這麽大了還這麽跳脫。”雖然是在指責,但是眼神卻十分溫柔。

他輕輕摸了下紀知樂的頭,坐在了方疏明對面。

“上次的事他聽小樂說了,還要多謝你幫忙,不然不知道這個冒失鬼會惹出什麽麻煩。”

“哥哥你瞎說什麽啊,我哪裏冒失了。”

紀知樂和他哥哥相處時,人都嬌氣不少,偏偏死撐着一副嫌棄哥哥的表情。

方疏明忍俊不禁:“沒事,本來就是一塊碰見的,說不上幫不幫。”

“切……你們聊,我先出去看看,我還開着畫展呢。”

紀知樂猜他哥哥還要說他,先行一步離開了。

“你和他怎麽認識的?”

周月尋倒了杯茶,随口問道。

方疏明不用猜就知道周月尋是在問他,說:“我和紀知樂偶然遇見了,就認識了。”

“是嗎?”

方疏明:不然呢,還能怎麽樣,總不能跟你一樣,無緣無故睡了你的房間認識的吧。

“剛剛我來的時候看見齊世興走出去,你們認識他?”

方疏明搖頭,道:“今天才認識,他……有點一言難盡。”

紀仁城神色認真,告誡道:“他名聲極差,為人不怎麽樣,喜歡玩弄他人,你要小心點。”

“嗯,我會的。”

周月尋神色莫名,像是在思考什麽。

*

方疏明這幾天一直在準備下個月校慶的事情,聽說還要準備什麽發言,從上次畫展回來他就沒怎麽放松過。

最讓他煩惱的是齊世興,那個男人不知道怎麽回事,像是腦子缺根筋,居然還把花送到方疏明家裏來了,引得方苑博不滿,好在方疏明并不是很關心這個老小子的心情。

來來回回,什麽玫瑰芍藥郁金香全送了個遍,期間周月尋也來過一趟,剛好撞見林姨捧着一束嬌豔欲滴的玫瑰花進來,最絕的是,林姨嘴裏還說着“少爺,齊先生今天又送了花過來。”

方疏明緩緩扶額,真是個好隊友啊。

雖然他并不知道他在怕周月尋什麽,但是周月尋的表情就是看着很恐怖啊。

周月尋笑了:“齊先生的花,你們還有聯系?”

“沒,是他擅自送的,我就是沒他聯系方式都不知道怎麽拒絕。”

方疏明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消音。

周月尋從林姨手中接過玫瑰花,随手攏了攏花瓣,指尖沾了一點水珠:“多漂亮的花,不能浪費啊。”

方疏明緩緩打出一個“?”

“我幫你解決,不介意吧?”

方疏明微笑,我哪敢呢,您要不看看您的表情。

“還有事嗎?”

“沒事不能來找你?”

“倒也不是這麽說,就是我比較忙……”

周月尋唇角上揚,嘴邊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我發現你一直待在家裏,很少出門。”

他慢慢靠近方疏明,說:“你好像不是很喜歡參與那些集體活動,都是一個圈子的,多少認識認識啊。”

方疏明皺眉,好像确實沒想過這個問題,從穿越過來後就一直在忙別的事,确實忽略了人際交往,但是原主的朋友他确實不認識,自己也沒有全都認識一遍的打算,萬一再遇上江辰那樣的,可就不好辦了。

周月尋俯身,微微歪頭看向方疏明,看着他的表情從輕松轉為凝重,就知道自己目的達到了。

“過段時間有一場宴會,都是圈子裏的年輕人,你也來吧?”

方疏明面露難色,道:“下個月校慶,不知道有沒有時間……”

周月尋微微一笑,直起身子:“我知道,你會有空的,這兩件事并不沖突。”

方疏明疑惑:“你知道?”

“你忘了?我也是那個學校畢業的,倒時候我會作為優秀校友出面。”

方疏明臉色一僵,壓根不知道還有這一出,那豈不是還會見面,說不定周月尋還會來找他一塊去。

看見方疏明的表情,周月尋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怎麽,我把你當朋友,你卻連我在哪畢業的都不知道,唉,世态炎涼世态炎涼。”

他裝模作樣地搖頭,一副被傷透了心的模樣。

方疏明哪見過周月尋這幅樣子,頓時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拿出上輩子安慰鄰居小孩子的手段:

“诶不是,我沒有,好好好我現在記住了,不只記住了,我等會還去惡補你的信息,保證把你整個前半生的履歷背得滾瓜爛熟。”

面對方疏明拍着胸脯、舉一反三的保證,周月尋終于滿意,收起那副作态,端莊起來。

方疏明見狀松了口氣,手心的汗都被吓出來了。

真是見鬼,這姓周的咋回事,前幾天見面也不是這樣的啊。

幸虧李聽寒不在,不然他看見現在這般情形,必定連隔夜飯都要吐出來。

周月尋道:“那就這麽說定了,不要反悔。”

得到方疏明肯定的回答,這才滿意離去。

方疏明送走這尊大佛才松下口氣。

除此之外,他寫的一個小程序也賣了出去,雖然拿到的錢不多,但也算是他重獲新生後賺到的第一筆錢。

方疏明開了一個新戶,把錢存了進去。

他已經做好了決定,等存得再多點,就買個小房子,自己裝修好,到時候搬進去,自己一個人一定可以過得很好。

雖然原主存款不少,但方疏明并不是很想用,可能是心底一點點不服輸的心思作祟,感覺自己賺的錢就是要香一點,總感覺用原主的錢有點吃軟飯的味道。

校慶随着日子的減少很快來到,方疏明怎麽都沒想到會遇上他。

他是方疏明相冊裏出現的最多的一個面孔,如果方疏明猜得沒錯的話,這人應該是原主的對象,至少曾經是。

生得俊朗無比,為人溫柔和煦,是真真正正的翩翩公子。

可惜了,就是腦子不怎麽好。

第 8 章 :陌生女人

做完這一切,女鬼沖着我森森一笑,鬼影一跳,就朝着靈堂的方向跑了。

看了看門口,我根本就顧不得那麽多,夜風凄涼,死亡的氣息一下子就從媽媽和二嬸身上冒了出來。

想着女鬼詭異的笑容,盯着地上無生息的兩個人,我的腦袋有些暈。千萬不要有什麽事情啊,我捏着拳頭,撐着的身子往前走了兩步。

也僅僅是兩步,靈堂裏面的溫度突然就下降了好幾度。

我一愣,正要沖過去,卻沒想到腦子一陣的天旋地轉,等我穩下心神,才發現我早已經落入到了一個冰涼的懷抱。

下意識的回頭,看到的卻是一張寒得凍人的臉。我打了個寒顫,還沒來得及多問,就被他抱着往靈堂的方向而去。

他的速度很快,從堂屋到靈堂有幾分鐘的路程,在他腳下不過就是眨眼的事。

“白啓,你帶我……”後面的話還沒說完,我就聽到奶奶的棺材處傳來嚓—嚓—嚓的聲音。

想到詐屍的奶奶,我心裏一慌,猛地轉過頭去。

一看到棺材那邊的情形,我整張臉都變得格外的難看。

“該死的,你殺了我大嬸、傷了我媽和二嬸,現在又來撬我奶奶的棺材,你到底有什麽居心?”

我憤怒的咆哮着,窩在白起臂彎裏面的身子快速的掙紮着。剛從白起的懷裏跳出來,卻發現那個厲鬼,竟然害怕得趴在了地上。

看她投過來的驚懼眼神,我也是愣住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回頭看着白啓,他仍舊是一副冰塊臉。我忍不住想,這樣的鬼,這世間到底有什麽東西才能将之暖化?

砰砰砰的磕頭聲從我身後傳來,我看向厲鬼,發現她正如搗蒜一般的在地上磕頭,那速度,那聲響,令我咂舌。

白啓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能夠讓這種厲鬼害怕得磕頭?我內心正疑惑着,那女鬼突然慘叫一聲,整個身子都在地上打滾。

“求、求您……”

害怕得發抖的聲音從女鬼殷紅的唇裏吐出來,可這嘴巴才動幾下,身上又顯現出了一條血痕。

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滾的女鬼,我趕忙退回去,“白啓,你能不能先停下?”

“你為她求情?”意外的,白啓竟然回了我的話,可我才剛點頭,他那如同寒冰一樣的聲音又出現了,“她剛剛可是一口氣,殺了你三位親人。”

似笑非笑的語氣讓我腦袋一昏,如遭重擊,我猛地上前,下意識的要提起他的領子,只是到他跟前的時候,雙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你、你說我媽還有二嬸也……”我試探着,萬般的小心翼翼。我想聽到否定的回答,奈何這只鬼,卻一點反應都不給。

白啓這只鬼的性格讓人難以捉摸,為了不惹惱他,我只能将目光落在女鬼的身上。想到女鬼所做的一切,我深吸一口氣,往前走了幾步。

“說,是不是那個女人派你過來的?你的主人現在是不是在鎮外?快說,她到底是誰?”越是問到後面,我的聲音就越發的顯得歇斯底裏。

原本好好的一個家,就被那個女人毀成了這樣,我心裏的怒氣怎能平息?要不是這只女鬼還有一點價值,我剛才也不會讓白啓停手。

女鬼怕生生的看了眼白啓,發現他沒動靜,才看着我幽幽的道,“你過來點,我告訴你。”

鬼這種生物最為狡猾,她無緣無故的讓我過去,不會是想要耍什麽花招吧!

我有些猶豫,女鬼突然沖着我詭異的一笑,“你要是怕,大可不必上前。我這樣做,不過是不想我主人知曉我出賣了她。到底上不上前,就看你了。”

“白啓在這兒,諒你也不敢耍什麽花招!”我一咬牙,借着白啓的威懾力撂了話。

女鬼身體一抖,表示自己不敢。我見白啓也沒反應,心裏一橫,不疑有他,便朝着女鬼走去。

在距離女鬼三步不到的距離停下,語氣稍冷的問道,“現在該說了吧!”

“說,我說……”

女鬼拖長了尾音,沖着我無比陰森的一笑。緊接着她那一張臉突然就變得萬分的猙獰,見她撲過來,我倒抽一口,知道上當,正準備逃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按照女鬼的速度,下一秒我就會被她吸成一具幹屍。

就在她撲過來的那一瞬間,我聽到嘭的一聲悶響,緊接着我被一只有力的手強行的扯了過去。

驚魂未定的我,将視線移到了女鬼的身上,發現她的形态就像是波浪一般,不穩定的扭曲着。

“她?”

沒心思理會我現在跟白啓的姿勢到底有多暧昧,我只是伸手指着被定在半空中,看起來随時都要消散的女鬼說了一個字。

可這話因才剛落下,白啓就用無比陰寒的聲音回了一句,“她該死!”

只聽到一聲慘叫,那只鬼便化成了灰燼,消失在了空氣當中。

脫力,軟倒在地。

白啓冷冷的睨着我,“你是我的,我沒允許你死你就別找死!”

“既然如此,那你能不能幫我?”

我似乎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一把将白啓冰涼刺骨的手握在了自己的雙手當中。

“我說了,不幫!”

白啓沒有甩開我的手,但是他的回答讓我看不到一點希望。

“難道你希望我死?”我看着白啓,有些不明白這只鬼到底是在想什麽。

“不希望!”

“既然不希望我死,那就幫我啊!白啓,只要你幫我,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看着白啓,我無比認真的承諾,可是他的下一句話,再一次将我的希望給打入到了谷底。

“司涅盤,定好自己的位置,別将自己看得太重!”

白啓說完,就消失不見了。

靈堂再一次空蕩蕩了起來,我的心也在這一刻被掏空了。可我沒時間悲傷,甚至連多看眼奶奶的棺都算是奢侈的。因為我想到了剛剛白啓跟我說的話!

悲恸萬分的我,在心口上重重一錘,叫了一聲“媽”,就往堂屋的方向沖去了。

可我還在院子裏,就聽到了堂屋裏傳來的哭聲其中還夾雜着憤怒的叫罵聲。

腳步緩慢了下來,一步,一步,一步……堂屋的門距離我這麽近,卻讓我覺得是那般的遙遠。

這一刻,我怕了,我害怕進去會看到我不願意看到的。

心結好不容易打開,卻又要失去親人,這讓我如何接受?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門口的?又是如何被姐姐拉進去的?只是等我停下來的時候,我看到了媽媽那具被吸食得只剩下一個幹殼的屍體。

“媽——”

再也受不住了,我大喊一聲,嚎啕大哭起來。爸爸走近我,将我抱在他的懷裏。他沒有哭,只是他高大的身軀,卻是忍不住的顫抖着。

可能是受了我的影響,幾個堂姐妹哭得更兇了。

“喜兒。”

不知道哭了多久,二爸的聲音突然傳來。可能是哭夠了,聽到那個隐忍的聲音,我的眼淚竟然收住了。

這一刻,屋子裏面的人噤住了聲,全都用一雙哭得發紅的眼望向了從裏屋走出來的二爸。

二爸斷了一只腿,此時的他正拄着一根竹棍慢慢往前走着。

“喜兒~”

又是一聲悲痛的呼喚,他在看到擺放在地上的那具屍體時,臉上的表情再也繃不住了。

竹棍一扔,便撲到了變成了幹屍的二嬸身上。

看着抱着二嬸失聲痛哭的二爸,爸爸從我身後站了起來,打算走過去安慰二爸。

可我爸才剛走兩步,只聽到嘭的一聲,我那二爸竟然赤手空拳在泥土推成的地上砸了個拳頭大的坑。

似乎覺得以下還不夠解氣,二爸痛苦的大吼着繼續往地上砸,血從他的拳頭上流出來,再滴落到泥土裏面,混合成了深色的稀泥。

“停,二哥,你快停下!”

爸爸趕忙沖過去,一把就将二爸的手給抱住。二爸試圖掙紮,可我爸死活不松手。幾次力量的較量下,二爸終于停手了。

他擡起頭,赤紅的眼盯着我爸,“弟,喜兒死了。大嫂死了,弟妹也死了。我的兒,大哥的女兒,一個死不見屍,一個生死未明。我咽不下這口氣啊,竟生啊……”

二爸的聲音是那般的無助,握着我爸的手,卻因為憤怒和不甘,一個勁的顫抖着。

我知道他在隐忍,我也知道他難受。這種無處爆發的感覺,這種無力反抗的感覺,誰忍受得了?

“二哥,好好的活着。活着,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

爸爸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知道在這一件件血淋淋的事實面前,我爸的話已經顯得底氣不足。

但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還能怎樣?

“不,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

二爸突然推開了我爸,憤怒的咆哮着。也許是氣急攻心,竟然噴出了一大口血。之後,雙眼一翻,便昏死了過去。

這一下,全屋子的人都亂了。我爸和幾個姐姐合力将二爸背進了屋子,堂屋裏,就只剩下我愣愣的立在這裏。

“涅盤,你怎麽了?怎麽站在這裏?”大爸看了眼地上的屍體,眼睛裏面的悲痛很快就隐藏了下去。

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裏,作為家裏的老大,他總是默默的承受着。

“二爸吐血了,爸爸他們剛把二爸扶進去。大爸,你也進去看看吧,我想守着媽媽和兩位嬸嬸。”

大爸眼睛裏閃過急色,回了句也好,就進了屋。

我走到媽媽跟前,看着并排着擺在一起的三具屍體, 我狠狠地一吸鼻子,将眼眶裏打轉淚水全都給逼了回去。

伸出手指,輕輕的點在二爸吐出來的鮮血上。腦袋裏面回蕩起二爸的話——我要報仇!

是該報仇的!

一切都是那個女人造成的,奶奶、媽媽、嬸嬸、大堂姐、海娃。你們放心吧,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一定會想辦法為你們報仇的!

我握緊了拳頭,在心底重重地許下承諾。

幫二爸穩定好了情緒,大爸他們才出來處理我媽和兩位嬸嬸的屍體。安置好了這三具已經不成人樣的屍體之後,大爸讓我們都回屋去休息。

發生了這麽多事,我心裏亂極了,哪裏有心思睡覺。

跟爸爸說我要在我媽媽身邊呆會兒,我爸也沒反對,只是讓我小心點,有什麽事就喊他,說完就走了。

後半夜,我有些尿急,便要去廁所解決。誰知道剛從靈堂走出來,便看到了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走進了二堂姐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