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章

第 61 章

“都是女朋友被害?”林絢繼續說,她實在想不到了,“但這些和他們失蹤有什麽關系?”

林絢垂頭,他們現在沒有任何線索,想再多也是無頭蒼蠅。

她站起來,“還是早點回家睡覺吧,明天去找人。”

反正人還活着。

姜瑞玉擡頭看她,“你要回去了嗎?”

“嗯。”她透過窗戶看外面,天已經黑了。

姜瑞玉也站起來,戀戀不舍地跟在林絢屁股後面。

她站在門外,他站在玄關。

“我送你回家吧。”

說着姜瑞玉就擡腳要走出門,但被林絢攔下了。

“走兩步就到家了,送什麽?”

他低頭,嘴巴微微嘟起,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

林絢拉起姜瑞玉一只手,踮腳傾身,快速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明天見。”然後轉身跑下門口的臺階。

姜瑞玉眨眨眼,擡手摸了摸剛剛被親的地方,看着她的背影,極力壓制自己忍不住揚起的嘴角,小聲說道:“明天見。”

林絢走到自家門口,側首看姜瑞玉家。他還站在門口,正看着她。

突然感覺心跳有些快,兩人在遙遠的昏暗亮光裏對視良久。林絢邁進家門的最後一秒,擡高手朝他揮了揮。

姜瑞玉也朝她揮手。

“晚安。”聲音不大,不知道是對自己說還是對她說。

*

翌日一早林絢就醒了。

牙刷放進嘴裏,一邊刷一邊想。

如果陳游和孟尋是因為和親密的人發生争吵而失聯,兩人同時失蹤只是個巧合,那就很好找。如果不是巧合,那他們可以被藏在烏莫鎮的任何角落,任何一個人的家。

這就……太難找了,總不能每家每戶地挨個敲門吧?而且就算挨個敲門,真找到了綁架者,人也不會主動說出來啊。

林絢甩甩腦袋,現在只能先往好處想,也許真的只是失聯。所以還是先去兩人經常去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到人。

姜瑞玉也同意這樣,兩人商量一番後決定先去孟尋家。陳游近幾個月來一直待在家裏,偶爾出門還不知道去哪了。

“我有點害怕。”坐在車裏,林絢發呆似的低頭看自己的鞋面。

她怕他們是真的被人綁架了。雖然不知道綁架者的目的,但林絢會往最壞處想。他們現在是活着,但不代表安全,不代表會等到她和姜瑞玉找到他們,更不代表找到人後他們還是活着的。

“別怕,我們會找到的。”姜瑞玉知道她在怕什麽,安撫道。

孟尋獨居,自己住公寓,孫楚瓊沒有他家鑰匙,林絢只好打電話叫了開鎖公司。

開鎖師傅花了不到兩分鐘就把門打開了。

林絢一邊道謝一邊付了錢。

姜瑞玉先一步走進孟尋家,一進門就聞到一股長期不開窗通風的味道,忍着不适左右打量,說不上髒亂,但也絕對不幹淨。

公寓的格局一覽無餘,他先打開了左手側的洗手間門,沒人。順着玄關走廊往裏走,廚房門開着,也沒人。

站在房間中央,姜瑞玉松垮垮地擡手叉腰,環顧四周。

床是亂的,被子衣服攪在一起。彎腰拎起桌子上的飲料瓶,晃一晃,還剩半瓶。

桌子上還有吃剩的零食,薯片袋子敞開着,姜瑞玉伸手捏出一小片,軟趴趴的,看來已經打開好幾天了。

林絢走進來時姜瑞玉正抽出一張紙巾準備擦手。

“怎麽樣?”

“看樣子确實有兩天沒回來了。”

然後兩人仔細翻找了一通,毫無收獲,一切正常。

臨走時,姜瑞玉順手拿了他家的備用鑰匙,方便随時來看,省得再找開鎖。

之後他們又去了孟尋的公司。

據孫楚瓊說孟尋大部分時間都在公司,下班後就回家,兩人隔三差五再約個會,生活三點一線。

所以他接觸的朋友也大多是公司裏的同事。公司老板說加上今天,孟尋已經三天沒來了。

也就是說,從前天早上孟尋和孫楚瓊吵架離開後,他也沒去公司。

跟孟尋關系來往比較頻繁的同事也都不知道他去哪了,平時他們只是在公司的時候講話比較多,下班後誰也不打擾誰。

林絢問着關于孟尋的事情,姜瑞玉站在一邊,不急不緩的高跟鞋踩地聲從身後響起,飄過一股茉莉香味。

他轉身看,一個紅發女人從他身後過去了。

姜瑞玉沒打斷林絢,自己追了上去。

“你好。”他快步上前,伸手攔住紅發女人。

她看起來三十左右的模樣,身材偏瘦,眼神精明。

“怎麽了帥哥?”

“你跟孟尋什麽關系?”姜瑞玉一如既往地直接,他需要對方的反應。

女人抱臂,打量了他兩眼,然後回道:“同事呗。”

“別的呢?”

“你誰啊?我想我沒義務告訴你吧。”

一句話把姜瑞玉卡住了。

女人剛想讓他閃開,又被林絢攔住了。

“林鎮長?”

“這是我助理。孟尋失聯了,我們想問你幾個問題。”

“失聯了?好像确實好幾天沒見到他了,我說這兩天怎麽這麽清淨呢。”她像是剛發現。

“除了同事你們倆還有什麽關系?”姜瑞玉堅持問。

“沒別的關系啊,純同事。”她剛剛就是單純的不想回答他。

“你們平時來往多嗎?”

“還行吧,他總是想約我吃飯,偶爾給我帶杯咖啡什麽的,不過我都拒絕了,他都有女朋友了還這樣……”說着說着翻了個白眼,一副很不喜歡孟尋的樣子。

“手機上有聯系嗎?”

“沒有,我都不知道他電話號碼。”

林絢感覺紅發女人看起來沒什麽問題。

“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

“前天?大前天?忘了。下班前他約我吃晚飯,可真夠有耐心的,當時還靠我特別近,惡心死了。”

紅發女人說完看面前兩人不言語,自顧自說道:“我跟他真沒什麽關系,非要說那就是他騷擾我。你們還有什麽要問的嗎?我可以走了嗎?還要打印資料呢。”

“沒了。”林絢自覺讓路。

女人聳聳肩,從兩人中間走過去,留下一陣茉莉花香。

“她說的是真的嗎?”林絢小聲問道。

姜瑞玉回憶她的種種反應,“看起來不像撒謊。”

“照這麽說,孟尋身上有她的頭發和香水味也正常。”

繞着公司問了一圈,他們就得出了一個結論,孟尋不老實。至于失蹤什麽的,實在沒有什麽線索。

中午,兩人離開孟尋公司,在樓下找了家烤肉店。

林絢說自己沒什麽胃口,讓姜瑞玉點。然後他随便在菜單上指了幾樣。

沒過一會兒幾盤肉和生菜端上來,蘸料是店家自己調好的。

姜瑞玉看林絢只顧着發呆,自己開始上手烤肉。

又過了一會兒,林絢深吸了一口氣,“好香。”

她回過神來,肉都烤得差不多了,聞一下都食欲大開,姜瑞玉夾了幾塊放在她面前的空盤裏。

“聽說這家泥爐烤肉很好吃。”

聽他這麽說,林絢才注意到烤肉的工具不一樣。

夾起一塊肉,裹滿幹碟裏的蘸料,塞進嘴裏。

“嗯~”林絢眯起眼睛。

“剛剛不是說沒胃口嗎?”

“又有了。”

就在林絢專心致志吃肉的時候,無意間聽到隔壁桌在聊天。

“吃啊,這都快糊了。看你拉拉個臉,又跟老公吵架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從背後響起,聽聲音應該是個很強勢的人。

“嗯,吵架了,他一晚上沒回家。”同桌另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充滿憂愁。

聽到“一晚上沒回家”這幾個字眼,林絢咀嚼的動作慢了下來。

“你老公不是三天兩頭不回家嗎。你也別跟我說了,讓你離婚又不離,說出來純氣人。”

“怎麽離啊,小孩才一歲。”

“你也知道小孩才一歲啊?那你換個角度想,知道孩子那麽小他還肆無忌憚跟你吵架。”

“我們只是拌了兩句嘴,他這人就是脾氣不好,心不壞的。”

“那他上次打你怎麽說?”林絢身後的女人越說越氣,連姜瑞玉都注意到了。

“你小點聲!就那一次,下手也不重,第二天就不疼了。他當時就是在氣頭上。”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你要是心甘情願忍一輩子,那我無話可說。”

“不會有第二次的,他本質不壞。”她重複道。

顯然,對面的女人被她氣到了,“你……不吃了,氣飽了。”她站起來拎着包直接走了。

林絢看着那人的背影,回頭看還坐在座位上的女人。

女人也看到她了,朝她勉強一笑,“林鎮長。”

“你——”林絢有點卡住了,她該說什麽?

“我沒事。”她站起來,拿上自己的東西,追上朋友。

“诶!你們還沒付錢呢!”老板沖着快要走出去的女人說道。

林絢看着她,“現在鎮上都有家暴了,那……”她該怎麽做?

“除非嚴重傷害。如果像剛剛那個人那樣,你管不了的。”

沒有這方面的意識,反而會覺得林絢多管閑事。

她安靜了,那也不能真的不管啊。

沒吃幾口,林絢又沒胃口了,破事一籮筐的感覺。

放下筷子,看着對面的人,姜瑞玉倒是胃口好得很。

林絢又開始發呆,思維發散。

好像想起點什麽。

“诶?你記不記得陳游在姚沛死後的一段時間去過占星館?”

那天姜瑞玉去了占星館,還有那個海邊無差別傷人的男人也坐在占星館門口。

第 68 章

冰籠,九天至北,極寒之地。

無風,無雪,只一望無際的寒冰,于寂靜中滲出浸透骨髓的寒意。

譚雲山和南钰在落地的一瞬間,便不約而同打了個冷顫。極目遠眺,皆晶瑩剔透,又刺目蒼涼。這裏在仙界,卻又不是仙界,只一座囚籠,與九天隔絕,被天地遺忘。

兩個守衛第一時間趕過來,滿面戒備,顯然這裏并不太常有訪客。譚雲山亮出腰牌,并說明來意,二人立刻恭恭敬敬地将他們帶往珞宓冰籠。

從落地之處到珞宓冰籠,極遠,譚雲山和南钰不知跟着守衛走了多久,只知道這樣長的一段路,沿途竟沒遇見哪怕一個籠中仙友。直到珞宓冰籠出現,就像茫茫冰原上忽然被扔下一個四四方方的冰塊,突兀地立在那兒。

他們都遇不見,那受冰籠之刑的仙人們就更別想遇見“獄友”了。

南钰也是第一次來這裏,但已經明白了為何許多被懲戒的仙友回來後都說寧願貶谪投胎,再不入冰籠。

可怕的不是酷寒,是仿佛永遠沒有盡頭的孤寂。

冰壁之中,珞宓抱着腿蜷縮在角落,頭埋進膝蓋,散亂的長發遮住了她的臉。

侍衛粗魯地敲了敲冰壁,并未因她是天帝之女而格外友善。

她似被吓到,身體微微一震,而後才茫然擡頭。

隔着冰壁,她看見了他們,他們也看見了她,但彼此神情都看不真切,像蒙了一層霧。

良久,無言。

直到侍衛退至極遠處,珞宓才慘然一笑:“怎麽,來看我有多落魄?”

譚雲山沒理會她的挑釁,只平靜道:“想問你一些事情。”

籠內籠外,彼此說話都是悶的,冰壁将聲音裏最直接的情緒磨得沒了棱角,連喜怒聽起來都是混沌的。

珞宓忽然厭倦了。

強撐最後一絲倔強不會讓她好看幾分,只會顯得更可笑。

“我所知道的已經都說了。”她輕輕看着譚雲山,目光中再無一根刺,只剩疲憊和……眷戀。

譚雲山緩下聲音:“你想幫我找回心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珞宓搖頭:“我和誰都沒說過。”

譚雲山沉吟片刻:“那你在仙志閣翻查時都見過誰,或者有誰和你攀談過嗎?”

珞宓愣了愣,回憶半晌,才道:“我足足翻查了一個月,只要在那期間來仙志閣的都能看見我,太多了,哪記得住,但是攀談……”她忽然目光一閃,想起什麽似的,“隽文上仙,他問過我在找什麽,要不要幫忙!”

譚雲山連忙追問:“你告訴他了?”

珞宓點頭,眉宇間可見懊悔:“我和他說我想幫一個仙友找回心,但不知道他的心落在何處。”

“……”

“他問我是長樂仙人嗎。”

“那是他和你客氣。”

“我說完也反應過來了,”珞宓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也覺得蠢到丢人,“九天仙界只有你沒心。”

譚雲山沉默,思索良久,問:“那之後你就收到信箋了?”

“有一陣子,”珞宓想了半晌,終于清晰一些,“十來天吧,他和我說話是在我去仙志閣的半月之後,收到信箋是在一個月之後。”

“半個月……”南钰看向夥伴,不太确定道,“謀劃得出這樣的局嗎?”

譚雲山眉頭緊鎖,其實他也說不準,而且他總覺得還有地方缺點什麽,可究竟是哪個環節……

半個月,一個月,兩個月……對,就在這裏!

“從收到信箋,到你推我下思凡橋,中間有一個月,”譚雲山努力透過冰壁看進她的眼睛,仿佛那裏有答案,“已經知道讓我找回心的方法了,為何還要等上一個月才動手?”

珞宓笑了,苦澀,哀傷:“你真當我鐵石心腸嗎。我也知下凡歷劫會苦,為了一個‘也許’,究竟值不值得冒着冰籠之刑的危險推我最喜……推你下思凡橋,我真的掙紮了許久。”

譚雲山輕輕嘆息,心情複雜:“可你最終還是選擇了賭一把。”

“不,不是賭,”珞宓自嘲笑笑,“我用鏡聽之法蔔這件事的吉兇,最後相信找回心的你會喜歡上我,才下了決心動手。”

“鏡聽?”譚雲山不懂占蔔之事,疑惑地看南钰。

不想夥伴也茫然。

“這是一種簡單易行的占蔔之法,源自上古。”珞宓似早有預料,解釋道,“我也是在仙志閣裏翻看到的,就是弄來一盆清水,将木勺置于水上,念蔔詞并轉動勺柄,待木勺停下,懷抱一面羽鏡出門,往勺柄所指的方向走,路上聽見的第一句話,便是所蔔之事的結果。”

譚雲山和南钰心中了然,難怪此占蔔之法沒傳下來,那羽鏡乃上古之物,本就不多,如今九天仙界尚存不過幾面,皆被當做珍品對待,占蔔之法多如牛毛,誰會特意打它的主意。

可有一點還是讓譚雲山很在意:“你懷抱羽鏡出門後聽見的第一句話究竟是什麽?”

“我知道你怎麽想的,”珞宓仰頭,隔着冰壁,天和雲模糊成一片刺眼的白,“我蔔出了你會喜歡我,可結果并沒有,所以這占蔔之法亦是那背後惡徒故意透露給我的。但其實,真的與別人無幹……”

“我聽見的第一句話是,”她輕輕吸口氣,又慢慢呼出,重新看向譚雲山,靜靜地,一直看進他眼底最深處,仿佛不是在陳述,而是在許諾,“天地為盟,日月為鑒,我待你心,永世不悔。”

……

“你懷疑是隽文上仙?”

“我不知道。”

“如果真是他,那我們這樣直愣愣去仙志閣,不是反而打草驚蛇嗎?”

“南钰。”

“啊?”

“你說半個月時間,夠不夠找到五妖獸,找到我的心,再把我的心給妖獸分而食之?”

“這太難了吧,那五妖獸随便一個都藏得極深,正因如此,圍剿大戰之後仙界才不願意耗心費力去搜捕。”

“加上做六塵金籠呢?”

“那更不可能了,我和掌仙器庫的上仙講過六塵金籠,他說像這樣的收妖法器,制法複雜材料難尋不說,即便做好,也要在丹爐裏煉上七七四十九年才可真正成……”

南钰怔住,忽然明白了譚雲山的意思。

但這太難以置信了,震得他險些從巨劍上掉下來:“你是說背後之人從幾十年前前就開始謀劃這個局了?!”

“或許更早,”譚雲山望着前方茫茫雲海,仙志閣的頂端已隐約可見,“他通過某種途徑得知五妖獸齊聚可致厲莽出世忘淵水幹,于是耗費漫長時間,終于鎖定五妖獸的位置,并制成六塵金籠,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一個可以神不知鬼不覺聚起五妖獸的時機……”

南钰:“直到她得知珞宓想幫你找回心。”

譚雲山:“半個月找我一顆心,再慫恿珞宓尋一個與我有機緣的下凡做幫手,足夠了。”

南钰:“為什麽他不把六塵金籠直接交給你呢?”

“如果沒有既靈……”譚雲山打趣地看夥伴,“你覺得我能把塵水修仙路走到底嗎?”

南钰想也不想就搖頭:“最多到黃州霧嶺,你肯定就把仙緣圖往洞裏一扔,”他學着譚雲山的模樣,下巴一揚,世間我最風雅,“修什麽仙,還要冒着把命搭上的危險,人活一世,就該潇灑随緣。”

譚雲山被逗樂了,迎着風,一聲悠悠的嘆:“再轉幾世,我也學不來既靈的堅定執着。唯一的那點慈悲,還都在前前世用完了。”

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原諒罪魁禍首。

譚雲山落至仙志閣門前,眼底慢慢沉下來。

片刻之後。

“二位找我?”隽文上仙放下糕點,以袖拂了拂嘴邊殘渣,轉瞬又成了文質彬彬的上仙,“是想找哪方面的書卷?”

譚雲山和南钰對視一眼,又看看他桌上的糕點和反扣在桌案上的那本《九天食珍集錄》,實在很難把他和那缜密布局的惡徒聯系到一起。

“記載上古占蔔之法的。”南钰道。

隽文上仙點點頭,擡指輕輕一勾,數本書卷飛來,依次落到他手中,厚厚一摞。

譚雲山馬上補充:“哪本有鏡聽之法?”

隽文上仙雙手輕輕往上一揚,書卷又呼啦啦飛回去,最終手中只剩兩本:“此二冊皆有。”

“多謝上仙。”南钰将書卷接過來,去稍遠處翻看。

隽文上仙回到桌案之後,看樣子是想繼續看書吃糕點,可礙于譚雲山還在,便又沒動,只友善地看着這位仙友,用無辜的目光“送客”。

半個時辰之後,譚雲山和南钰離開仙志閣。

“又是一無所獲,”南钰有些沮喪,“珞宓在這裏翻找了一個月,期間來過的仙人近百位,隽文上仙是記得清楚,可我們總不能把這些人統統查一遍吧。”

譚雲山不語,神情凝重,良久,放棄似的嘆口氣,換了個話題:“你師父怎麽樣了?”

“前天就醒了,現在能吃能喝,一點事兒沒有。”南钰道,“不過我還是打算等下再去看看他,畢竟星辰爐裏走過一回。”他說着又擡頭看看,“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咱們再繼續查。”

譚雲山點點頭,上了雲彩,乘風而歸。

南钰跳上巨劍,朝庚辰宮一路飛去。

一時三刻,那雲彩又回到了仙志閣門前。

隽文上仙看着去而複返的仙友,知道自己這頓夕陽下的糕點是吃不盡興了。

譚雲山歉意笑笑,坐到了旁邊的一把椅子上:“隽文上仙,我還想問些事情……”

……

是夜,風清月明。

鄭駁老送走徒弟,又仰頭賞了會兒月,及至脖頸酸痛,才不舍地收回目光,轉身欲入庚辰宮。

然剛走兩步,便停下,又緩緩轉過身來。

譚雲山在一丈外,真心贊嘆:“庚辰上仙好厲害,我可是連氣都沒敢喘。”

“下次記得把眼睛閉上,”鄭駁老捋捋胡子,笑眯眯道,“目光,尤其是帶刺的目光,比氣息可明顯多了。”

“您這是敲打我呢。”譚雲山半玩笑半認真道。

鄭駁老又擡頭看看月亮:“長樂仙人深夜來此,又特意等到我那傻徒弟離開才現身,分明是想敲打我這老頭子。”

“所以您是不打算請我進去了?”

“當然要請,而且要煮最好的茶。”

庚辰宮遠沒有它的名字那般厚重威嚴,當然也可能和主人的風格有關,雜物遍布,淩亂狼藉,幾無下腳之地,走兩步,準要踢到一些東西,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譚雲山還挑着空地落腳,人家庚辰上仙幹脆一路踢出一條康莊大道。

及至盡頭“占星室”,高聳而緊閉的深藍色大門,才透出一些占星的玄妙與底蘊。

不過那裏是庚辰上仙司職重地,譚雲山無緣得進,而是拐到一旁的茶室之中。

一進茶室,便是撲鼻茶香,先前南钰的茶杯還留在桌案之上,碧玉通透,于宮燈下折出溫潤的光。

“有話便在這裏說吧,”庚辰上仙打個哈欠,随意挑了個地方坐,也沒什麽坐姿,懶懶散散的,“我老頭子剛撿回一條命,精神頭還不太夠用,就不和你寒暄了。”

譚雲山也不拘禮,直接坐到他對面,開門見山:“庚辰上仙,雲山有一事不明,求解惑。”

鄭駁老眼睛似已經困得睜不開了,聲若細蚊:“說來聽聽……”

“白玉骨,異仙魄,入忘淵,天下平。”譚雲山毫無預警念了渡劫星批,而後上半身微微前傾,湊近對面的人,一字比一字輕,卻一字比一字清楚,“南钰都占得出,您占不出?”

第 75 章 永遠讓人意外的姑姑

喬天離對蘇宓使用了一個困身符,再次将她封在了肉身裏,還對喬家院子也下了一個簡單的結界,以阻止蘇宓外出。

蘇宓氣得一跺腳,罵了喬天離一句:“你蠻不講理!”打算再也不搭理這個從不幹正事只會處處和自己作對的半桶水驅魔人。

而喬天離做好了困住蘇宓的措施之後便馬上來到伊美整形醫院,結果卻被告知說院長江景?o剛剛外出出差,要五天後才回南州市。他直接沖上了四樓院長辦公室,他說不出原因,就是想揍江景?o一頓,無奈撞開了辦公室的門後,只看到一間空蕩蕩的辦公室……

夜幕降臨,濱江長廊開始展示她美麗妖嬈的一面。喬天離站在相片上蘇宓所站的位置,腦子不受控制地就想起相片上的那一幕:江景?o那張惹人讨厭的臉和蘇宓的臉湊在一起。他緊了緊拳頭,又深深滴吸了口氣,才控制自己的腳步,走下醫院大門口的階梯。

大半個小時候,喬天離坐在了六道堂的實木沙發上,財爺在他的對面,敲着煙筒。

“你剛從那個整形醫院過來?”財爺一臉精明相。

“嗯。”喬天離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轉眼看向財爺那堆滿了工具的工作臺,“你怎麽知道的?難道你也跟蹤我了?”

財爺呵呵一笑,道:“你小子的行蹤我不需要跟蹤也能了如指掌。”見喬天離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財爺接着說:“你收到相片是在兩個小時前,在這個時間段,你會做的事情肯定只有兩件:罵蘇宓和去找江景?o。”

“老狐貍!”喬天離罵着回應了一句後,卻不再說話了。在來找財爺之前,他心裏是有一堆問題要問他,可是等他的心稍微平靜下來後,他突然發現自己不想去知道真相,或者說他害怕某一些“真相”。總是就是他不想聽到任何關于蘇宓和江景?o之間的事情。

財爺看透喬天離的心思,但他并沒有讓這場沉默得以繼續,他道:“你不想知道我為什麽會有這些相片?”

“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喬天離的心還是咯噔了一下,但表面上還是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為了防止財爺真的選擇緘默,他又補充了一句:“你除了跟蹤她,還有什麽能耐可以得到這種無聊的相片?”

“無聊?”財爺眉毛一挑,身體往前傾,嘲笑般道:“你若真覺得這事情無聊,就不會上我這裏來了。”

“死老頭,有話就說!”喬天離被財爺一激,又開始帶着怒意來對話。

“別着急,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財爺不緊不慢地從櫃子裏拿出一個翡翠镯子,擺在喬天離眼前,道:“認不認得這個镯子?”

喬天離驚奇地拿起翡翠镯子,只見镯子通透晶瑩,是一個上等的翡翠镯子,只是內側卻有一條若隐若現的極細的裂痕。“這是姑姑的遺物!這個镯子當年不是随姑姑入葬了麽?怎麽會在你手上?”

“當年我并沒有真的将這個镯子放進去,而是按她的要求交給了馮慕影保管。她說日後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交代我做的話,就拿這個镯子作為信物,只要我看到這個镯子,不管她交代的事情有多麽離譜,我都要照辦不誤。”

財爺說完後,眼睛便一直停在喬天離的臉上,他也在看他的表情變化,無奈每到關鍵時刻,喬天離便總能十分淡定地隐藏起了自己真實的情緒,和平常那魯莽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過了良久,喬天離才緩緩問道:“姑姑,她要你做什麽?”

“她讓我監視蘇宓。”

“姑姑怎麽會知道蘇宓的存在?啊,對了!是馮慕影!馮慕影見過蘇宓,所以姑姑知道蘇宓在喬家……姑姑該不會覺得蘇宓她會對喬家不利吧?;”喬天離自言自語,他想起以前跟蘇宓聊天,她偶爾會說害怕自己連累了喬家或者害了喬家什麽的,但他一直只當她在胡說,并沒有在意。

然而財爺卻搖頭,他道:“你姑姑在蘇宓出現之前就失蹤了,其實馮慕影這半年也沒見過她……”

“那到底是什麽意思?你他。媽。的能不能把話說連貫了?”喬天離拍桌繼而怒道。

“你姑姑失蹤之前交代了馮慕影幾件事情,這件便是其中之一。具體原因我也不知道,只是我覺得蘇宓和伊美整形醫院的院長見面的這件事值得注意,所以才送一份過去給你看。你知道的,他們長得一模一樣,江景?o和蘇宓生前的相公。”

這事情太他,媽詭異了!喬天離突然覺得自己沒有多餘的腦力來思考這些奇怪的問題,他不想再追問財爺怎麽會知道劉仲鳴長什麽樣,也不想再追問他蘇宓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奇怪的舉動,他只是拖着疲憊的腳步走到六道堂的客房,蒙頭大睡。

接下來的三天,喬天離一直都呆在財爺的六道堂,只留下蘇宓一個人在家裏面。

這三天裏他一直在擔心蘇宓,擔心她胡亂吃東西吃壞了肉身,又擔心她一直沒吃東西餓壞了自己,當他意識到自己對蘇宓的關心已經遠遠超過了對待一個普通朋友,不對,是這種關心已經超過了對待一只女鬼該有的态度的時候,他在心中默默地問自己:是不是真的把她當做一個女人那樣來喜歡了?

随着這個念頭浮出水面,喬天離越來越覺得尴尬,甚至覺得自己無法面對蘇宓。看到喬天離反常的樣子,財爺只能無奈地搖頭,最後将他轟回家,并打電話通知張大輝不許收留喬天離之後,他才乖乖地并着些許忐忑回到自己的家。

然而事情總在人的意料及控制之外,喬天離踢着腳步回到喬家院子的時候,卻看見高貴冷酷的南州市鑽石王老五——江景?o優雅地站在他家門口。

喬天離見到江景?o後才深刻體會道“見他前面憎他後面”的感覺,這一刻,他胸口一陣火辣,只想掄起拳頭就朝江景?o的臉打去!

第 73 章 不高興了

睡得昏天暗地,頭一直在痛,腦漿搖碎了像是從頭攪到尾。

夢裏一會爹媽一會王之夏的,他們的臉在鏡頭前晃來晃去張嘴說着什麽也聽不清,最後夢見和王家老少一起吃飯,吃着喝着本來一家親的,突然鈣鈣爸猛地跳上桌子過來一巴掌把樓主打斷片給旋轉到不曉得哪個犄角旮旯去了。哎呦這個疼,樓主趴在王之夏懷裏哭的嗷嗷地撕心裂肺上氣不接下氣。

抽泣着,嘴巴裏又咬了兩口,好像益達還在嚼着。不得不說,樓主有個技能就是如果咬着口香糖睡着,一覺醒來肯定還再嘴巴裏老實呆着一準不會咽下去。

有東西頂着腦袋,又軟又硬的。蹭蹭摸摸。

“睡醒了?”

頭頂有聲音,王之夏獨有的溫暖氣息。樓主想起來剛被大舅子抽了一耳光,而自己抱着她哭來着,所以自動就聽成了王之夏在問是不是哭醒了,于是順手摸了摸,沒眼淚,怎麽會沒眼淚不是哭得都快斷氣了麽真奇怪。

被子裏暖和得非常之堕落,貼着姑姑的軟香溫玉閉着眼還想繼續睡。

睡?我這是在床上吧。

好像什麽又尼瑪短路接不上了。

扒開了眼睛擡頭去瞧,是姑姑沒錯,映在眼前笑得鏡花水月似的又夢幻又好看。

“睡傻了?”王之夏手指背貼上來緩緩蹭了蹭樓主的臉頰。

今天是上班日子吧?!樓主頭上冒汗一骨碌爬起來心都在慌,“幾點了?上班是不是遲到了!”

王之夏胳膊慵懶地支在枕頭上,瞅着樓主揪着被子兩眼發直頭冒冷汗,她輕輕樂,抿着唇不吱聲。樓主覺得嗓子疼,清咳了兩下。王之夏這才坐起來,手一伸,再回來,一杯水端過來送到眼前。

一杯進肚,清醒不少。

看了看窗外,判斷不清時間腦袋裏還是不舒服木木沉沉的重。再看王之夏,露出被子的上半身還穿着襯衫,聯想一分析,那就是內衣也穿着了,怪不得有又硬又軟的感覺。繼續往下掃描,被子擋住了,很好奇她下面穿的什麽。

“幾點了?晚上了?”樓主懷疑自己睡一天,“你吃飯沒?”

“過來。”王之夏把樓主拉過去,默默不語抱了一會,親了親,這才又出聲道:“現在下午。你先去洗個臉,然後我們吃飯。”

被子裏是王之夏兩條光滑細膩的長腿,樓主貼着不想動。被她又催了兩聲,這才領命下床一步三晃的進了浴室,臉還是那張臉,不像鬼勝似鬼不知道是個什麽鬼。敷了面膜洗了澡,吹風機的噪音聽着頭都炸,毛巾胡亂擦了擦。王之夏開了門進來,不言不語的看了看,拎着樓主又把臉洗了遍護膚品都洗幹淨。

按在沙發,抹藥膏。

兩廂默默不語,氣氛壓抑又低沉。

拉着姑姑的手擡頭看了眼,她眸子裏的黯淡像落雨前的燕子低飛。

“怎麽這麽早就過來了?”樓主笑着問她。

不吱聲。

“王佳明——”樓主忽然想起來還有這麽個人物存在,疑惑掃了一圈,“王佳明走了?”

還是不吱聲,頭微微一偏,目光淡淡偏到一旁不看。

“他都告訴你了?”樓主繼續笑問。

一秒,兩秒……五秒,好吧,樓主的笑容有點僵。撓着腦袋想了想,爬上沙發,端端正正跪坐着正正經經端視着王之夏。

“我這不是家暴,我爸沒要打我,是我要他打的,結果我反應慢沒擋住……演戲的不騙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想了想,末了又加了句,“我錯了。”

王之夏幽幽睫翼擡了擡,“錯哪了?”

“……”我就順口那麽一說。

一個“又騙我”的眼神,姑姑起身就要走,樓主連忙撲上前按住她坐好,支着膝蓋跪在她身前,兩手圈住牢牢禁锢了。終于體會了老楊昨晚上不要臉地一把抱住老媽的心情了,被罵臭不要臉也不撒手還真是不要臉面了。

“哪都錯了!我昨天半夜就出來了,不該不告訴你,可我想當時你應該睡了而且孩子也在家,不想吵着你們。對不起,你別生氣,我沒故意不要告訴你瞞着你的,真的!”

拿把刀,心剜出來辨辨成色!

姑姑總算是擡了眼,看不清喜怒,上下唇輕輕一碰,淡淡兩個字,“繼續。”

“然後就讓王佳明過來了……”

一直細心瞧着的樓主發現姑姑的臉色明顯不好的隐忍。完了冷花這是誤會了。她一準在想關鍵時刻能想起的願意麻煩的始終是臭味相投的朋友,戀人什麽的還是得靠邊站完全不指望。

“沒沒,你別誤會!我不是不願意找你覺得麻煩,這大半夜的我哪舍得折騰你啊!再說了,你過來的話孩子怎麽辦總不能擱她一個人在家對不對?”

對不對?樓主可憐巴巴的瞅着她。

稍微緩和了一些,她說,“你可以過來。”

“是,我是可以過去。”樓主笑着邊用手指繞她耳邊的發邊說,“可我不想你擔心,也不想子嫣一早起來看見彼得潘變成了腫臉饅頭俠,那得多丢人。”

王之夏聽得嘴角一翹忍不住勾了個淺笑。随即反應的快又冷下臉來,不過倒是手上用了力,讓樓主在她腿上坐踏實了。樓主一樂,貼着她耳朵親了親。

“也不知道我爸怎麽樣了,估計昨晚上獨守空房一整晚,沒準還在客廳睡的,就怕我媽半夜往出跑……”拉開話匣子絮絮叨叨的把該交代的都交代。除了老媽看見樓主和王雨桐在房間不小心親上那段沒講掐了,其他情節全程回顧一遍。

消息互通有無,樓主全部交代清楚,同時也知道了王之夏是打了電話給鈣鈣。大侄子聽小姑問他是不是跟樓主在一起,實誠的孩子立刻說是,并熱心彙報了地理位置,還告訴她樓主在睡覺。然後姑姑下令,原地等她過去。

據鈣鈣後來說,當時他确實原地待命,約莫着站了能有兩分鐘,就忽地離弦之箭一樣沖進了洗手間去刷牙洗臉,然後又用最快的速度打掃了客廳,他又奔進卧室,說樓主睡的五雷轟頂不省人事。既然如此,他只能去門口親自接駕覺主夫人。

王之夏說大侄子告訴她樓主家昨晚內部戰争,樓主和當爹的唱苦肉計結果自作孽不可活的被誤扇了一巴掌,然後借機離家出走。鈣鈣把自己所知的用簡潔語言彙總報告,講完拎包就走頭也沒回。

“跑的倒挺快。”賣友求榮的下次收拾你,“你怎麽不踹他兩腳!”

王之夏一眼瞥來,樓主就不吭聲了。

我知道她那意思是說,我還想踹你兩腳呢你要不要。

該講的都講完,樓主伸伸胳膊晃晃腿的身子都快僵掉了。一直側着身子斜倚在樓主旁邊的王之夏也在這個空檔起了身,廚房端了兩杯水回來。

“冰箱裏不是有麽?”

“冷的。”目光涼涼的看過來一眼,又加了句解釋,“你睡覺的時候燒開的。”

別說不是燒開的,就是下藥的我也喝。為了誠意樓主一口氣喝完一整杯。

王之夏則站在一旁,慢慢的小口小口喝掉了半杯。

見她放下了杯子,杯子底輕輕托在米白的杯墊上,水還在裏面晃動的微搖了兩下。樓主瞅了瞅,覺得要是這半杯水她能親自喂着喝下去可真就是解渴了。王之夏居高臨下的站姿讓樓主睡得有點落枕的脖子仰的不自然,你下來吧姑姑,太高了我看着費勁啊。

“怎麽了?”姑姑心有靈犀的坐下,在樓主僵硬的地方捏了捏,軟聲詢問,“落枕了?”

“有點,不嚴重。”幹脆把腦袋搭在了王之夏肩上,讓她慢慢揉。

王之夏捏得很專注,沒搭理樓主鑽進她襯衫裏的那只手。手心沿着她的腰際曲線游走,這感覺熟識就像如魚得水一樣自在。王之夏确實在認真的拿捏,可慢慢的,她的氣息逐漸熱了起來,手上的力道松了腰肢也禁不住一點一點軟了下來,随着背後的搭扣被輕輕勾開……

“揉好了。”王之夏把樓主的身板子扶正,一臉的無欲無求。

這就要把內衣系好。

樓主立馬攔腰抱住,啃着姑姑脖子喊餓了。姑姑真心的很歉疚,講了這麽久的話早該想到一直沒吃東西會餓的。兩人商量着吃什麽。樓主用熱烈的商讨和一貫的動手動腳成功麻痹了她的反抗思想意識,內衣帶子全部分解四散。

“有個現在就能吃的。”

“嗯?”

王之夏一時沒能很好的反應過來,因為上一秒讨論的還是冰箱裏的速凍水餃,關于豬肉荠菜和蝦仁餡的煮哪個。

“嗯……”

看來你曉得是哪個了,不過遺憾的是這個無法和你分享了。

我只能自己吃飽全家不餓。

樓主埋在王之夏解了一大半襯衫扣子的胸前,吃着特供級別的專有口糧。那紅蕊的一粒就含在齒間吸吮,舌尖滌蕩而過能感受到王之夏的身子在愉悅的舒适中微微顫。掌心覆上另一處美好的嬌挺,在指尖指縫裏反複流連手心裏反複揉捏着不能放過。那裏面蘊含着柔情似水又似火的蜜意,無聲無息噴薄而發的力量燙得人不能自已。而王之夏那雙手在樓主腦後輕輕托着,充滿愛憐的氣息無意識緩緩撫摸。

自上至下,每到一處舌尖都在打着轉的落下細碎火熱的親吻。

王之夏小腹處在輕顫着收縮,溫度愈發的高,忽地她夾緊了雙腿,玉臂一伸把在她小腹親吻的樓主撈了上來,兩頰泛了桃紅唇齒微張帶着氣喘,一雙盈盈的眸光裏盛着湖水的漣漪把樓主完完全全覆蓋,樓主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在她眼裏清清晰晰的映着,和着她的眼鮮活得不成樣子。

“不許再鬧了!”

“我餓!”

對于樓主理直氣壯連臉都不要了的無恥行徑,王之夏估摸着是糟心到了極致的無語,她雙唇微微張了張,什麽話沒講出來又合上了,那紅潤潤的朱唇頗為羞澀別扭地緊抿了抿。樓主一瞧這架勢,自是樂得欣賞,沒心沒肺的看姑姑難得嬌羞這可是人生一大樂事。

其實人活的應該謙虛一點。

王之夏氣中帶冷的一把推開了樓主,坐的一臉端正這就要系襯衫扣子。樓主認為她這是過河拆橋的屬性,不好。伸手就過去攬她的腰往懷裏帶。王之夏見掙紮不開,便順從屈服在了樓主的懷裏依偎着。就在樓主特有成就感的感嘆中,王之夏轉了頭看過來。

眼見着她驀地眼角一挑,縫着嬌媚,似笑非笑地擡手撫上了樓主的臉頰。

這待遇……樓主驚了。

“還餓?”

“……嗯。”

姑姑的笑意更濃了,眼中都帶出了彎彎月牙的甜,她撫摸的掌心化作手指戳了戳,樓主覺得疼也沒舍得躲開。

“那幹嘛不吃自己?”

“……”

樓主摸着二師兄的臉看着窗外一點詩情畫意也無的瑟瑟秋風寂寞飄零,千瘡百孔的心吶在這幽黯沉悶的空氣中所有的心靈之光都泯滅了我多姿多彩的下半生就在一盤素拍黃瓜二兩豬頭肉和一瓶紅星二鍋頭裏了卻吧。

第 72 章 拜師,敲詐

“那老先生以前是什麽級別?難道武聖之上還有其它存在?”對于老者的話,傾城半信半疑,剛才從老者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勢可以斷定,他的實力一定很強,但是武聖那可是至高存在,哪能他說随便捏就能捏死的。(下載樓(。

“以前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不過,武聖自然之上還有其他存在,你現在知道也沒用。”老者笑着說道,話峰一轉,問道:“小娃子,你想不想成為煉藥師?”

傾城眼眸微眯,閃過一絲欣喜,小心翼翼的問道:“老先生是要收我為徒嗎?老先生你是幾品煉藥師?”

“幾品?”老者眼眸微眯,有些疑惑,似在思索,半晌他才回道:“人老了,記不得了……”

傾城臉色一黑,輕聲問道:“有沒有五品煉藥師藥王柳青高?”

老者一頓,哧笑道:“一個小小的五品煉藥師也敢稱為藥王?雖然我不記得自己是幾品,但至少比那個稱為藥王的臭小子高多了。”

傾城滿臉呆愣,藥王柳青在不過才三十歲,便達到了五品煉藥師級別,并且他煉出的丹藥品質頗高,是整個蒼狼大陸最年輕的五品煉藥師,被衆人譽為藥王!大陸上衆多強者為了請藥王柳青煉藥,不惜以珍貴的功法、技能或是藥材等來換取一枚五品煉藥師煉制的丹藥。

煉藥師就是個無窮的寶藏,不愁沒錢,不愁沒高級功法,不愁沒有秘技,不知紅了多少人的眼!老者不僅說以前能一只手捏死一個六階的武聖,現在又說藥王柳青只是個小小的五品煉藥師而已,敢情這老者太強大了還是猖狂了?

紫風有些疑惑的說道:“老頭,你現在只不過是一個靈魂體,你真有那麽強大嗎?”

“小魔獸,雖然老夫現在只是一個靈魂體,實力确實下降了到原來的一成,但是殺你還是足夠了,要不要試試?”老者淡淡一笑,虛幻的手掌輕擡,只見一縷白色的火焰從他指尖閃掠而出,輕輕跳躍,清新涼爽的空氣一下子急速升溫。

“異火?”傾城和紫風兩人目瞪口呆,老者手中的白色火焰似乎并不比自己的紅蓮冥火弱,看來老者真的是一名貨真價實的煉藥師,練藥品階肯定不低,要不然他也不會狂妄的用‘小小的’來形容柳青了。

并且他現在的實力只是以前的一成,若是恢複到當年的颠峰狀态,豈不是整個蒼狼大陸毫無敵手?

傾城卻是眼眸眯起,有些警惕的望向老者,“我和你素不相識,你為何要收我為徒?”

這不能怪傾城太慬慎防備了,這麽多年的生死掙紮,讓她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一個人。況且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誰知這老者有沒有陰謀。

老者臉色一寒,鼻孔高高,“你個小屁孩,老夫不過見你資質好,是個可造之材,才想收你為徒的,哼,不領情就算了,想當年不知多少人哭着求我收他們為徒,我古老都不看一眼。”

傾城又是一汗,今天被打擊得可真慘,這老者到底是誰?他自稱為古老,可是大陸上從沒來沒有聽這名號,難道是隐世強者?

“什麽?你敢罵她小屁孩?你個老不死的!臭老頭,髒老頭!”紫風一張粉嫩的小臉,奶生奶氣的口吐髒話,像極了那些地痞無賴。

“你這個奶娃娃,都沒發完育完全,也敢跟老夫叫嚣,還是回去多喝幾年奶吧。”古老說道,臉上的笑容頗為猥瑣。

傾城一陣無語,這一老一小,到底有完沒完?

“喂,小子,你到底學不學?”古老似有些不耐煩的一聲輕喝。

傾城回過神來,笑道:“當然學了!”這麽強大的師父擺在面前,豈能讓他跑了。

“還不快拜師!”古老神情一肅,眼眸眯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甚是臭美。

傾城一笑,行完拜師禮後,黑亮的雙眸中目光灼灼:“師父,你以前一定是位叱咤風雲的人物吧?”

古老眼眸一眯,眼中笑意盈盈,摸摸下巴白色的長須,“那是!”

“那你的寶貝一定很多喽,是不是該給你的寶貝徒弟一些?”傾城笑着說道,那笑容說不出的奸詐。

“寶貝太多了,都快記不清了,讓我看看啊!”古老虛幻的雙手在古戒中翻騰,不一會掏出一把古銅長劍,劍身寬厚,長近有兩米,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千古靈木做成的劍柄上雕刻着一些看不懂的圖紋,又像是某些魔獸的圖形。

“你那九天幻影劍不錯,可惜武器是把刀,現在我把這柄七淵劍送給你,應該有些用處吧。”古老說着将七淵劍一抛,傾城連忙接住,在雙手接觸到七淵劍時,不由得向後踉跄了數十步,才穩住身形。

清秀的臉龐微微發白,有些氣喘,“怎麽這麽重啊?”

古老嘿嘿一笑,“你的體質弱得一捏就碎,以後要多多練練啊。”

傾城一陣語噎,她有那麽脆弱嗎?好歹她的身體骨骼筋脈在經過三葉靈芝和赤芒的淬煉下已經變得堅韌了許多,可是到了古老的眼中就變了一捏就碎。

傾城将七淵劍收入納戒中,笑道:“還有沒有其它寶貝啊?”

古老一愣,道:“貪心的臭小子!”

“嘿嘿……師父你是煉藥師,這麽一把破劍就想把我打發了?這傳出去了豈不是讓人笑話,再說了我可是你的徒着啊,傳給我又不是給別人。”傾城摸摸鼻子,一臉淺笑。

第 74 章 當秘密被惡意拆穿

蘇宓不知道江景?o口裏說的“我很快會去找你”具體的意思是什麽,只是将其默認為他同意了她的工作申請。單純的她自然不知道過程越是順利的事情結果越會出乎意料。

回到家,喬天離還在呼呼睡大覺。

“雖然我名義上是他的助理,但如果出去工作,有工錢拿的話,離少應該會同意吧?”單純的蘇宓說道。

“不行!離少脾氣那麽暴躁,肯定不會輕易答應的,要好好想個辦法說服他。”聰明的蘇宓立刻反駁。

“那……我給他煮一頓好吃的?只要他看到好吃的,應該就會答應吧?”天真的蘇宓托着下巴道。

“不行!你不記得上次在張大輝家裏發生的事情嗎?那一次你也是想煮東西來讨好他,結果呢?他找來驅魔人對付你!”記仇的蘇宓撇嘴道。

蘇宓腦海裏的幾個小人兒越說越亂,最後幾乎就要打起來的時候,蘇宓果斷拍桌子,道:“我還是給離少煮一頓飯好了,首先要哄他高興了,我才能告訴他我要出去工作的打算!”

在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蘇宓将冰箱裏所有的食材都洗了切了剁了,一點也不手軟。因為之前她曾有過炸了喬天離的廚房的前例,喬天離才免了她煮飯的工作,但因為女人天生對廚房有熱愛,她還是偷偷地學了很多現代烹饪,而她這一次也正好趁機試一試煎牛排。

如果要說六百年後的人間什麽食物最吸引蘇宓的話,那排在第一位的絕對就是牛扒。她對西餐的熱愛讓喬天離大跌眼鏡,以致他備了許多生肉在冰箱裏。

蘇宓哼着曲兒,歡快地在廚房裏忙活了許久,連喬天離出來收郵件都不知道,直到她将中西大雜燴的晚餐都端到了桌上,才看到喬天離面無表情地站在了桌子的另一端。

“離少,你看,我煮了這麽多菜,還煎了牛扒,是不是很厲害!”蘇宓喜逐顏開自顧說道,完全沒有留意到喬天離那張冰臉。

喬天離不快道:“誰讓你自作主張進廚房的?”

“我,見你還在睡覺,怕你起來肚子會餓,所以就進去煮了這些。你快坐下來試一下嘛,尤其要試這道燒香菇,仲郎說我這道菜做得最好,都可以直接呈給禦前給皇上品嘗了。”一開始還愣了一下的蘇宓很快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她的菜肴上,喬天離不同尋常的表現她只當作他沒睡醒。

然而,“啪”的一聲,喬天離一掌拍在了飯桌上,随後一只手将一疊卡片也摔在了桌子上。他橫眉怒道:“仲郎仲郎,你除了每天都挂念着這個死了六百年的人外,還能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嗎?”

看到喬天離突然變臉,蘇宓被吓了一跳,她不知道喬天離為什麽會突然對她相公有這麽大的意見,以前她也整天“仲郎仲郎”地說個不停,但從沒見他有過任何不滿意的情緒。

面對這樣的指責,蘇宓的驚訝轉化成了憤怒,她極不痛快,道:“天天挂念仲郎,就是最有意義的事情!”

“很好。”喬天離哼笑一聲後又重複一聲“很好”,他冷冷地看着蘇宓,眼睛裏閃爍的不再是以前那種嬉笑調皮的神采,而是真正的怒意,或者是一種很深程度的不滿和失望,他道:“如果你真的是天天只記挂着那個死去的相公,我也無話可說,可你他、媽、的都做了些什麽!”

“我做了什麽?”蘇宓毫不退讓地回了喬天離一句,心中暗道:我沒偷沒搶,什麽壞事都沒做,看你能指責我什麽!哼!

“看看這個。”喬天離将已經散落在桌子上的卡片一張一張拿了起來,塞到蘇宓眼前,“這是什麽?這個男人是誰?”

蘇宓看了喬天離塞過來的一張相片,頓時大驚失色,她驚慌道:“你怎麽會有這些相片?”

第一張相片是蘇宓站在江景?o的辦公室前,與江景?o面對面站着,她的臉上還泛着淡淡的笑意。

第一張相片還是蘇宓站在江景?o的辦公室前,不過這次是江景?o伸手将門拉上,相片上只剩下他半張臉。

第三張相片是蘇宓和江景?o站在伊美整形醫院大門口的階梯上,從照片的角度看,一男一女的臉碰在了一起。

第四章照片,蘇宓已經不想再看下去了。她尖聲叫道:“你怎麽會有這種照片?難道你跟蹤我?”蘇宓此刻只能聯想到她所看的那些偶像劇裏的劇情,如果不是喬天離在跟蹤她的話,這些照片該如何解釋?

蘇宓惱怒成羞,她瞪着喬天離,不料對方也正用着同樣的表情迎上她的臉,冷聲道:“怎麽?你也覺得你這種行為很對不起那個死去了六百年的劉仲鳴,對不對?”

“我沒有!”蘇宓咬着牙恨恨道,她第一次覺得喬天離是那麽地可惡和惹人讨厭!只是她這句“我沒有”到底是在解釋哪一方面的事情,她自己也不清楚。

這一刻,蘇宓的腦子明顯不夠用了。她弄不明白為什麽兩次跟江景?o見面都能被人拍到相片……但對她而言,更重要的事情是:心中的小秘密被無情地拆穿了。這個讓她感覺很難為情,而且被喬天離那麽一說,她似乎也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劉仲鳴,甚至懷疑自己是個不守婦道的女人。

喬天離轉過頭,從他劇烈起伏的胸口可以看出他有在努力地克制自己的脾氣,只是這幾張相片給他的沖擊實在太大了,他無法心平氣和地跟蘇宓來溝通。

首先,蘇宓什麽時候瞞着他出去?其次,蘇宓見過江景?o卻對他說了謊。再次,這個江景?o跟劉仲鳴長得一模一樣!對于喬天離來說,第三個問題似乎不算問題,可偏偏他最在意的卻是這個問題。蘇宓一直藏着這個秘密,她遇到了一個跟她相公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而且她主動去找他了,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有着這麽親密的舉動……

這些問題讓喬天離感覺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堵在了喉嚨處一樣難受,他無法冷靜下來,也不願意面。目前他只有三件事情迫不及待地想去做:打江景?o一頓;找快遞相片的人——財爺;把蘇宓鎖起來!

(對不起,這兩天忙瘋了,所以這章來得有點晚,明天恢複傍晚六點更新。)

第 71 章 吻發

甫一與那東西接觸時, 感覺它觸感冰涼,随後它的溫度趨近于她的體溫,白芨沉默着, 已經猜出來那東西是師兄的折扇。

閉目去感知周圍, 是比睜眼去看時更敏銳。

一股氣流拂過, 白芨知道, 是師兄擡起了手。

師兄似乎在她面前描繪着什麽,但自己身上并未有觸感,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不斷變換的氣流。

師兄的手似乎停留在她面前欲觸碰。

只是氣流停滞了片刻,忽地從她的面前撤出去。

白芨屏住呼吸, 生怕面前的氣流被幹擾到。

她在想, 師兄要做什麽?會不會因為之前的話生了氣?

只是這樣想着, 卻感覺抵着她的折扇有了幾分用力的感覺, 而那撥動着瘴氣的另一只手離她很近很近。

是發絲被觸動的感覺,很輕柔, 宛若鳥羽落在上面一般輕柔。而折扇的力度卻是愈發地重了,雖然這疼痛在白芨能忍受的範圍內, 她還是在不自覺地想着,自己會不會被折扇勒出一道紅痕?

然而還沒來得及細想,折扇的力度卻陡然輕了下來。

師兄的手仍然停留在她的發絲上,然而那道身影俯下身來——

腦海中一片空白。

折扇從她的面前被撤去, 而撫在發絲上的手用力地貼合。面前之人俯下身來, 呼吸噴在她的發間。

不是瘴氣。

不是魔氣。

沒有人在撥動着面前的氣息。

那面前的呼吸是……?

白芨很小的時候在人間看過焰火。

絢麗的焰火在天上炸開,綻放出不同的形狀,耀眼奪目。

人間之人大多喜歡轉瞬即逝之物, 明明凡人的壽命如此短暫, 卻依舊愛看須臾之間美好東西。

比如那朝生暮死的蜉蝣, 再比如那開不過一夜的昙花。

焰火奪目而璀璨地放着,在眼中映了不過短短片刻,又陷入一片漆黑,徒留下來一片特殊的味道。

而此時此刻,白芨覺得自己腦海中就炸出了一道道焰火。

一瞬間是空空蕩蕩的感覺,自己似乎成了飛灰,從天空中洋洋灑灑地落了下來。

然後被人接住。

身側的發絲被那手壓住,白芨甚至能感知出那骨節分明的手的形狀。那五指扣住了她的頭,壓着她的發絲,正以一種輕柔而有力的矛盾力度往他所在的身側去帶着。

明明魔淵這裏風很大。

可這一瞬間空中的風好似被靜止了一般,發絲只被呼吸吹動,猶如蝴蝶振翅一般。

那灼熱的氣息靠得越來越近。

像是附身在叫囡囡的小女孩身上烤着火爐時的溫度。窗外飄着大雪,十裏冰封,只有她所處的位置有暖洋洋的火源。

這溫暖卻不灼熱的火源此刻來到了她的身前,不斷地靠近她,移動到了她的身旁,然後——

貼上了發絲。

她知道師兄的手很穩,執扇時,扇面幾乎沒有絲毫的抖動。

而如今她能明顯地感受到,扣在她腦後的手微微地在抖動。血管中的血液砰砰跳動着,一下一下重重地打在心裏。

那一瞬間,似乎冰雪消融,萬物回春。

師兄的氣息與她身上的氣息融合在了一起。

太近了。

那不是安全距離。

那灼熱的氣息仍然停留在她的發絲之上,扣在她腦後的手不斷用力,她與那氣息無限接近、貼合,最終形成了奇妙的觸感。

白芨想睜眼,睫毛顫動的頻率加快了一瞬,而那一片柔軟的衣角此時遮在了她的眼前,仿佛預知了她的動作一般。

師兄遮住了她的眼睛。

清冽的氣息明明應該像冬日的雪,那呼吸卻是灼燙的感覺。

每一秒好似被延伸了無限長,明明眼前一片漆黑,她卻能想到師兄站的位置、師兄擡起衣袖的動作、師兄附身時顫抖着的手。

這一刻,白芨知道有些東西在頃刻之間改變了。

只是她很想看師兄的表情。

白芨将雙手拉住喻永朝擋在她面前的衣角,拽了兩下,沒拽開。

她聽見自己冷靜地喊了一句:“大師兄。”

似乎在提醒喻永朝,師兄妹之間不應該這樣做。

她喊的這一聲也在提醒自己。

這一聲,打開了屋內的窗戶,窗外的鵝毛大雪被寒風裹挾着吹進了屋內,壓下了屋子裏燥熱的氛圍。

那衣角仍然擋在她的面前。

身側之人似乎笑了一聲,聲音離她很近,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耳朵微微發癢。

師兄的臉埋在了她的發絲之間,故而聲音有些發悶。他說:“怎麽了,白芨?”

不是師妹。

白芨渾身的血液一瞬間冷了下來,這稱呼叫的她微微發抖,恍若觸碰到了什麽一般。

那聲音帶着笑意,揚着危險的語調:“是你讓我做回自己的,如今卻又接受不下了?”

發絲之間的呼吸依舊沒有撤離,反而貼的更緊了般。她甚至能感覺到那柔軟的觸感,正不斷摩擦着她的發絲,撫着她的手也更加用力地緊了一緊。

“師妹。”

“師妹。”

“師妹……”

溫軟的觸感仍然沒有撤離,而清冽的氣息随着呼吸幾乎将白芨整個人淹沒。

他就這樣叫着白芨,像是在抱着一件獨屬于自己的珍寶,不肯松手,不肯撤去。

而那氣息随着發絲移動到耳側,令白芨忍不住去躲。氣息噴在耳旁的感覺十分奇怪,可她只剛躲了一下,那手便将她移動回原來的位置。

師兄的聲音雖然發冷,卻帶着一絲勾人的缱绻:“師妹,如果這就是真實的我,你還願意去看嗎?”

攔在她眼前的衣袖突然撤離開來。

雖然仍然閉着眼,但仍然能感受到眼前是明亮的光線。喻永朝撤去了衣袖,但另一只手固定着白芨的頭,她始終不能轉過去看他。

白芨緩緩睜開了眼。

淡淡的瘴氣仍然在空中浮動着,而如今她被束縛着,連轉動一下頭部都很困難。

喻永朝在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倘若白芨願意,那他就放開她。

倘若白芨不願意……

喻永朝垂下眸。

白芨感覺到耳畔的呼吸越來越近,似乎在等着她的答複。她微微張口,剛想回答,卻發現那片熟悉的衣角又攔在了她的面前。

……不讓她說?

她用力拽了下衣角,卻仍然沒有拽動。于是她張口,打算報複性地咬上那總是在阻止着她的手臂。

在結結實實咬到師兄手臂的那一剎那,白芨便後悔了。

原因無他。

耳畔的呼吸越來越近,她能感覺到師兄張口時微微攫取了她身側的氣息。

随後,沒有絲毫停頓地——

咬上了她的耳垂。

白芨在那一瞬間,腦海裏閃過了許多想法,譬如師兄妹不該這麽做,咬人是原始人才會有的行為,以及……魔淵這裏沒有人真的是太好了。

師兄咬的力度不算重,可以說是非常的輕,似乎怕她痛了一般,只是觸碰了一下。

那觸感貼在她耳垂的只一瞬間就輕輕撤離了。

她聽見那聲音離她無比的近,問道:“你願意嗎?”

……願意什麽?

全身上下的感知仿佛都集中在了耳邊。

見她沒有回答,那氣息又重新貼近了她,只是這次帶上了些許力度。

白芨感覺到耳垂一痛,那力度在不斷加大,大有一種她不回答就不撤離的感覺。

白芨看了看眼前被她叼在嘴裏咬着的手臂,頗為無語。

她松開嘴,卻只來得及發出一個音節:“我……”

剩餘的話被她咽了回去。

在她張口的瞬間,耳垂被不斷地輕碾着,似乎在報複她之前咬的那一下。然後——溫軟的感覺覆上了她的耳垂。

那力度時重時輕。一下一下,似乎在撫平着剛剛疼痛的感覺。

白芨只覺得腦海中放了第二波的焰火,除卻飄散在天空之上的火光,周圍都是一片虛無。

師兄的氣息微微撤離,而扣在她腦後的手也松了松。直到師兄重新撤回她的面前,保持原先的安全距離,白芨仍然沒有反應過來。

如今她睜着眼睛,面前之人仿佛閉眼時的虛影,倒讓她看不清面容了。

白芨就在這片模糊的光線之中,看見喻永朝執扇的手擡了起來,微微張口——

那個口型是……?

“忘。”

白芨辨認出口型,突然心生憤懑,也不知為何,眨眼間就移動到了喻永朝的身前。

為什麽要讓她忘記?

她伸出手,抓着喻永朝手中的折扇,折扇并攏的瞬間,白芨按着折扇覆上了師兄的唇。

喜歡用言靈是吧?

那就閉嘴吧!

折扇覆上師兄嘴唇的瞬間,白芨心中打了退堂鼓。

她剛剛的力度是不是有點大?師兄該不會是磕到了吧?

她只是得知師兄想要單方面使用言靈讓她忘記,一瞬間怒氣上頭,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白芨不敢擡眼。

她握着折扇的手亦是一點一點在松開,企圖蒙混過關。

在那一瞬間,喻永朝擡起手,抓住了她意圖逃離的罪惡之手。

随後将那折扇向下壓了壓,在空中翻了個花,折扇沿着原路來到了白芨的面前。

亦是覆上了她的唇。

“白芨。”她聽見喻永朝低下聲音去喚她,并且離她的距離越來越近,“是你不想忘記的。”

折扇擋在她的面前,但并不妨礙她看到喻永朝垂下的頭。

折扇的力道加重了。

那不止是折扇的重量,還有師兄壓過來的力道。

兩張面孔,僅僅只隔着一個折扇。

白芨卻是連眼都不敢眨動一下——師兄方才垂下頭時,發絲有幾縷落在了她的面上,帶着一絲癢意。如今她這樣一眨眼,睫毛亦會打在師兄的臉上。

生平第一次,白芨通過自己感受到了折扇的薄厚程度。

師兄的折扇真薄。

第 60 章 章

第 60 章

姜瑞玉坐在沙發上,臨時找了一部恐怖片,放下遙控器後發現自己和林絢的距離好像有點太遠了,中間還能再塞兩個人。

悄悄挪近了一點,但又不敢靠太近。

因為是看恐怖片,窗簾已經拉上。此時林絢坐在昏暗裏,看着屏幕上俗套的恐怖片開頭。

主角四人野外游玩,路過一棟破爛至極的林中別墅,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好心爺爺提醒他們不能進去,晚上鬧鬼。

不出所料,主角們果然專門守着別墅等到晚上。

林絢用膝蓋都能想到後面的劇情,她看了一眼姜瑞玉,他好像很認真地在看。沒想到他喜歡看這種全片只有背景音樂最恐怖的恐怖片。

姜瑞玉看似認真,其實腦子裏一直在想段秋說的肢體接觸,就像上次在電影院一樣,可這次沒有爆米花。

他回過神來,電影突然放恐怖bgm,加上主角手電筒光怼臉的特寫鏡頭,把姜瑞玉吓一跳。

林絢察覺到他很明顯地身體一抖,詢問道:“你害怕?”

“沒……”姜瑞玉剛想否認,又反應過來,身體很自然的挪到她身邊,貼上她的胳膊,“嗯,有點。”

林絢擡手拍了他兩下肩膀,“別怕。”感覺這安慰有些蒼白,她繼續說道:“這才剛開始,肯定是虛晃一槍,其實什麽都沒有。”

此時屏幕正上演着主角剛進別墅,黑暗中傳來異樣的聲音,恐怖音樂響着,主角四人面面相觑,一驚一乍。手電筒的光照向聲音發出的地方,背景音樂也跟着越來越急促。

一只大黑耗子竄出來了。

“哈哈,我就說是虛晃一槍吧。”說完林絢就閉上了嘴。

姜瑞玉說想看這電影很久了,她這樣是不是有點掃興啊?要不表現得害怕一點?

其實她此前也察覺到了兩人之間的尴尬,正好可以借此拉近一點距離。電視劇裏都是這麽演的。

然後十幾分鐘過去了,這劇情無聊得讓人犯困。

此時姜瑞玉的手臂正撐在林絢身後,他在找一個合适的時機搭上她的肩膀。至于這個合适的時機到底是什麽時候,他也不知道。

恐怖的背景音樂又響起來了,林絢打起精神,看着正在進行的電影。

主角四人上了二樓,奇怪的兩種聲音出現在相反的方向。其中一人說:“要不我們分開行動?”

然後其他三人想都不想就同意了,四人兵分兩路尋找聲音是從哪發出來的。

電影裏,一男一女踩着嘎吱響的木地板,膽戰心驚地推開了同樣嘎吱響的木門。然後背景音樂突然大聲,五六個不同角度的特寫鏡頭怼在主角臉上,拍他驚恐的表情。

林絢跟着劇情倒吸一口冷氣,縮着肩膀,兩只手摟上身旁人的胳膊。

姜瑞玉身體一僵,他剛想擡手搭她的肩膀,胳膊就被她抱住了。

另一邊的林絢開始反思自己剛剛是不是演過頭了,這一幕也不至于害怕到主動去摟別人。但現在已經摟上了,騎虎難下。

事已至此,那就趁機捏兩下肌肉吧。

林絢偷偷捏了捏姜瑞玉胳膊上的肌肉。嗯,彈彈的,再捏一下。

姜瑞玉只當她是被吓到了,沒說話,林絢也沒說話。兩個人就這麽僵硬又自然地貼在了一起。

電影進行到後半部分,林絢漸漸看進去了。

主角四人丢了兩個,剩下兩個根據留下的線索去找他們。突然,其中一人的手機響了,歡快的鈴聲回蕩在破舊的別墅,聽起來格外詭異。

與此同時,林絢褲兜裏的手機也震動了。

吓得她身子一抖,不自覺地靠向姜瑞玉,但姜瑞玉也被她突然的動作吓到了,直接摔倒在沙發上,林絢被迫順勢倒在他身上。

側臉貼在他的胸口,耳朵裏是加快的心跳聲。

時間仿佛靜止了兩秒,林絢反應過來後趕緊撐起自己的身子,雙臂卡在他腰兩側。

擡頭看他,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你……心跳怎麽那麽快?”

姜瑞玉沒說話,臉紅紅的。

雖然耳邊是恐怖片的背景音樂,但此時的氣氛異常暧昧。兩人四目相對,林絢湊近了他些。

姜瑞玉一副等待被親的樣子,剛閉上眼睛,林絢的手機又震動了。

她嘆口氣,直起身子坐回沙發,“我先接個電話。”

姜瑞玉睜眼,抿唇,一臉失落。拿出壓在身下的遙控器,朝着電視按了暫停鍵。

林絢看一眼手機,陌生號碼。

“喂?”

聽着電話裏的內容,她表情嚴肅起來,“失蹤了?”

“好。”

看她挂掉了電話,姜瑞玉詢問道:“誰失蹤了?”

“陳游。”

兩人火速關掉電視出門,去陳游家。

他父母打來電話,說陳游已經失蹤兩天了。

不到二十分鐘,兩人就趕到了他家,此時陳游父母正站在家門口吵架。林絢下車,趕緊上前勸架。

陳游媽媽看到林絢,立刻不吵了,“鎮長,你可算來了。我兒子失蹤了,該找的地方我們都找了,可就是找不到,他已經兩晚沒回來了。”

她語速又快又急,林絢一邊聽着一邊調出游戲面板。搜索陳游,還在烏莫鎮,還活着。

“別着急,我們進去說吧。”林絢安撫她。

坐在陳游家的沙發上,陳游父母坐在一起,陳母還在抱怨陳父。

“還在烏莫鎮,應該沒什麽事。”林絢小聲對姜瑞玉說。

姜瑞玉點點頭,然後朝陳母問道:“你們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

“前天早上,他爸跟他吵了一架,然後他就出去了,再也沒回來。”

“為什麽吵架?”林絢看向陳父。

“唉,”中年男人先是深深地嘆了口氣,“自從他那個女朋友去世後,他就一直很頹廢。沒精打采的,這都三四個月過去了,飯也不好好吃,我就說了他兩句。”

“你就不該說他!孩子最近明明比之前好多了。親近的人突然去世,怎麽可能開開心心的?”陳母說着,低頭抹掉眼角的淚。

“是是,我不該說他,我這不也後悔了嗎。”陳父越說越小聲。

“沒事,你們別太擔心,他現在就是比較敏感,我們一起找,肯定能找到的。”林絢聽下來也不太擔心,反正陳游還活着,小鎮就這麽大,不難找。

随後林絢又問了幾個問題。

自從姚沛去世後,陳游就再也沒去過學校,父母一開始體諒他,直接幫他請了兩個月的假。他睡不好,精神也不好,食欲也跟着下降。去過醫院,安眠藥也吃,但沒什麽效果,一個月下來瘦了兩圈,黑眼圈越來越重。

後來陳游父母幹脆不約束他了,不去學校就不去學校,不吃飯就不吃飯,他們覺得陳游總會好的,時間會治愈一切。

陳游大部分時間在自己房間待着,偶爾也會出門,可他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林絢從陳游父母口中得知他之前愛去的地方。

低頭寫字時,姜瑞玉戳了戳她。

“怎麽了?”

“電話。”他手裏拿着她的手機,又是陌生號碼。

林絢接過來,“喂?”

她聽着電話的內容,眼睛看着陳游父母。陳母還在哭,陳父安慰她。

“好。”她平靜回應着,“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電話挂斷,林絢站起來,陳游父母看她。

“我們現在有點急事,得走了。”

中年夫婦站起來,“好,林鎮長,那我兒子……”

“我們會幫你們一起找陳游的。”

走出陳家,姜瑞玉問道:“有什麽急事?”

“你還記得孟尋嗎?”

“唐榆男朋友?”

“對,他也失蹤了。”

剛剛是孟尋現女友打來電話,說孟尋已經失聯兩天了。

如果只是一個人失蹤也就算了,現在出現了第二個人。先前林絢确實不擔心陳游失蹤,現在擔心了。

路上姜瑞玉還在驚訝,“他這麽快就有女朋友了?”

“嗯……”和陳游形成鮮明對比。

見到孟尋現女友孫楚瓊時,姜瑞玉更驚訝了,孫楚瓊已經跟孟尋在一起都快兩個月了。

也就是說,唐榆去世沒幾天他就有新女友了。

雖然唐榆确實辜負了他,但這未免也太快了吧?

孫楚瓊和孟尋在一起時間不長,卻很快就過了熱戀期。兩人感情一般,經常吵架。

昨天早上,孫楚瓊趁自己休息去找孟尋,在他的衣服上發現了一根長頭發和女士香水味,然後兩人因此吵起來了。

孟尋奪門而出,孫楚瓊給他打電話不接,然後變成了無人接聽,最後直接關機了。

一天也就罷了,連着兩天關機,去他公司找也沒人。老板說他無故曠工,還說要扣他工資。

“他出軌了?”林絢問道。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冤枉他了,是我多想了吧。”

林絢真的要懷疑孟尋會下蠱了,他到底從哪來的這麽好的異性緣。

她記下幾個和孟尋來往比較密切的人,和他常去的地方。

臨走前,林絢問了孟尋衣服上那根頭發有多長,女士香水味到底是什麽味。

孫楚瓊比劃了一個長度,“這麽長,紅色頭發。香水是茉莉香。”

*

姜瑞玉家。

先前這裏的暧昧氣氛已經煙消雲散,兩人坐在沙發上不說話,各自沉思。

“你覺得他們有什麽共同點嗎?”姜瑞玉問。

“都是男的。”

姜瑞玉:“……”

林絢補充,“都曾經和兇案有關?”

第 59 章 章

第 59 章

姜瑞玉站直身子,擡手撫上剛剛林絢摸過的頭頂。

她這是什麽意思?

林絢顯然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解釋,站起來,“我們去那邊吧,一會兒人越來越多了。”

說完她就徑直往前走,姜瑞玉只能乖乖跟上。

他們尋了一塊橫在沙灘上的木頭,坐在上面沉默地看日落。

夕陽很快落下來,一點紅日沒入海面,波瀾的海水被照得金燦燦,天上的雲像風一樣一縷一縷的。

海浪一波波拍在沙灘上,接着後退隐去,重新回歸大海,太陽就那麽徹底消失了。

除了夕陽,一天中最浪漫的就是藍調時刻。

“好像要放煙花了吧?”

林絢剛說完這句話,破空之聲劃開空氣,直沖雲霄。

巨大的,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炸開了,然後撲簌簌地落下,消失。

緊接着就是非常密集的破空聲,五顏六色的煙花争相綻放,人群裏只有“哇”的聲音。

林絢像其他人一樣舉起手機拍照。

按下快門的一刻,她聽到姜瑞玉突然的問話。

“你現在怎麽不問我喜歡的人是誰了?”他實在憋不住了。

林絢原本揚起的嘴角平下來,放下手機,扭頭看他,“不想問。”

“為什麽?”姜瑞玉語氣裏帶着些焦急和失落。

看着他的表情,林絢停頓了幾秒,“好吧,我認識她嗎?”

“特別熟。”

煙花聲突然響起,仿佛就在耳邊,林絢沒聽清,“什麽?”

姜瑞玉湊近她的耳朵,“我說特別熟!”

林絢忍不住眼睛含笑,唇角勾起,又迅速拉下來。

“哦,那我了解她嗎?”

“沒人比你更了解。”

煙花暫時停下來了,這句林絢聽清了。

“你為什麽喜歡她?”

姜瑞玉不說話了。

林絢耐心等了一會兒,他還是不說話,“怎麽?一個優點都說不出來?”

“優點肯定有啊,我一開始關注她就是因為她的優點,可優點不能成為喜歡的理由。喜歡就是喜歡,哪有那麽多原因。”姜瑞玉低下頭,開始摳木頭。

“哦。”

姜瑞玉在等她繼續問,可林絢不說話了。

“你問我她的名字啊。”只要她問,他就直接說。

“我知道。”林絢狀似平淡。

“你知道什麽?”姜瑞玉有點懵了。

“我知道她的名字。”

林絢看他,那雙眼睛清澈地過分,她手撐在膈人的木頭上,海風吹過來,肆意地吹起她的發絲。

姜瑞玉以為她又誤會了,“你怎麽知道?你不會又——”

話說到一半,他停下了。

煙花綻放,在鬧人的花火聲中,林絢突然湊近他,距離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眼睛落在他淡色的唇上。

沒有前進,沒有後退,就那麽停住了。

她在等。

但姜瑞玉後退了。

看到他身體微微的後傾,林絢擡眼,透過鏡片看他,姜瑞玉的眼睛無措地快速眨了兩下。

林絢眼睛又垂下來,視線落在他的衣角。

她也後退了。

姜瑞玉終于反應過來了,在林絢後退的同時追了上去,嘴唇輕落在她的嘴角。

只貼了兩秒,他就離開了。

林絢看着他不能再紅的臉頰,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速度在上升。

她站起來,沒顧姜瑞玉,朝海邊走去。

深呼吸。

沒一會兒,姜瑞玉就追上了她。

“林絢,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她走進海裏,轉身,涼涼的海水沒過小腿肚,彎腰把手伸進水裏,劃拉了一下,将水潑向姜瑞玉。

他沒躲,打濕了一點胸前的襯衫。

“早就知道啦。”

“那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兩人中間隔着一米的距離,林絢沒回答他,海水有點涼,她繞過姜瑞玉走回沙灘。

“喂……”

沒走兩步,姜瑞玉就拉住了她的手腕。

林絢轉過身,還是沒說話。

“你都親我了,你不會要耍賴吧?”他看着她。

“是我記憶出錯了嗎?明明是你親的我啊。”林絢輕輕皺眉,假裝思考。

“到底什麽關系啊?”姜瑞玉低頭看她被自己拉住的手腕,小聲問。

她突然擡手摘掉他的眼鏡,在姜瑞玉還沒反應過來時,林絢墊腳,溫熱的雙唇貼上他的嘴巴。

幾秒後,林絢拉過他的手,眼鏡還給他,“你說呢。”

海水沖上來,撲在腳腕上,林絢笑着說道:“走啦,水涼死了。”

姜瑞玉追上她,“你到底什麽時候知道的?”

“段秋告訴我的。”

“……原來他要說的‘實話’是這個啊。“

煙花的綻開照亮了一點海面,兩人擡頭望,誰也沒看誰,但皆是雙眼含笑。

*

第二天,林絢臨近中午才睡醒。

別看她昨天看起來臉不紅心不跳的,其實晚上回去後淩晨才睡着。

摸出手機,本來想看一眼時間,卻發現屏幕上顯示有兩個未接電話。

都是姜瑞玉的,九點半一通,十點一通。

看一眼時間,現在都十一點多了。

林絢沒有立馬回撥,抱着手機把自己卷進被子裏,臉慢慢地紅了。

懷裏的手機突然響了,林絢低頭看亮起的屏幕。

姜瑞玉。

頭從被子裏探出來,清清嗓子。

“咳咳。”接通,“喂?”

她的聲音還是有些沙啞,一聽就是剛睡醒。

“你剛睡醒?”

“嗯,你怎麽給我打了兩通電話?”

“我以為你醒了,想叫你來吃早飯。”

姜瑞玉壓根就沒睡幾個小時,早上八點就出現在廚房開始做早飯。

“對不起,我當時在睡覺,而且手機靜音了……”林絢誠懇道歉。

“沒關系啊,你現在來也行。”

林絢又看看時間,“可現在都十一點了,早飯還是午飯。”

“吃完早飯吃午飯。”

挂掉電話後,林絢火速起床,睡衣外面随便穿了件外套,出門前照照鏡子,這樣是不是太随意了?

“算了,就這樣吧,之前都這樣。”嘴上這麽說着,手上卻拔開了口紅蓋子。

仔細點塗了幾下,唇角忍不住勾起。

感覺好奇怪啊。

他倆,就這麽,在一起了?

幾分鐘後,林絢站在姜瑞玉家門前,捋了捋頭發才按響門鈴。

剛過去三秒,門就開了。

林絢驚訝,“你怎麽這麽快?”

“咳,進來吧。”

姜瑞玉答非所問,他才不會說自己早早就站在門口等着林絢來,三秒開門還是刻意多等了一會兒呢。

走到餐桌前,林絢拉開椅子坐下,早餐還挺豐盛,煎包玉米油條茶葉蛋燕麥奶粥。

“訂的早餐嗎?”

“不是,我自己做的。”姜瑞玉坐在她對面,暗搓搓邀功。

“油條也是自己炸的?”

“嗯。我剛剛複炸了一下,熱的。”

本來以為會聽到林絢的誇獎,但沒有。

擱以前她會毫不猶豫地大誇特誇,現在卻怎麽都說不出口,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挺豐盛的。”然後埋頭苦吃。

姜瑞玉吃過了,只能坐在對面看着她吃。

一時間飯桌上只剩下林絢吃東西的聲音,甚至她還刻意減小了聲音。

嗯?是他的錯覺嗎?感覺有點尴尬……

“我去個洗手間。”姜瑞玉站起來。

林絢嘴裏剛把茶葉蛋咽下去,擡頭看他,“好。”

洗手間裏,姜瑞玉反手關好門,然後掏出手機。

打給段秋。

電話接通後,他先問道:“你在上班嗎?”

“廢話,你以為我跟你一樣閑啊。話說,你們那還缺人嗎,我也想去,看你們天天就是玩。”

“什麽玩啊,我工作很認真的。”說着姜瑞玉發現聊跑偏了,“嘶……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你想說什麽?”

“嗯……有一個前提,我已經不是林絢的助理了。”

“她把你開了?那正好我去啊。”

“我的意思是,我現在不止是她的助理,我還是她的男朋友。”說完姜瑞玉擡了擡眼鏡。

“什麽?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啊,怎麽這麽突然。”

“你少裝,我喜歡她的事難道不是你說的?”

“聽你這話的意思,我還是個關鍵人物啊,那你還這麽跟我說話。我要是不說,你倆能這麽快?”

“咳,等一下,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又跑偏了。

“你說吧。”

“她現在就在我家,但是我覺得好像有點尴尬。”

“你倆剛在一起,而且之前還一直是朋友,尴尬很正常啊。”

“那怎麽能快速度過尴尬期呢?”

“嗯……”段秋停頓了一會兒,“我有一個話糙理不糙的觀點。”

“多糙?”

“睡一覺就好了。”

不出所料,姜瑞玉不說話了。

“好好好,我知道你倆剛在一起,開玩笑的。但确實是這麽個理論,你倆多接觸接觸就好了,尤其是肢體上,看看恐怖電影之類的。”

“恐怖電影?還有別的辦法嗎?”

“當然有啊,但我暫時想不到。”

“好吧,我試一下,挂了。”

“祝你好運。”

姜瑞玉按了下馬桶的沖水鍵,随後又洗了個手,做戲做全套。

重新坐在林絢對面,她好像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姜瑞玉用自認為最自然地語氣說道:“我們一會兒看電影吧,有一部電影我想看很久了。”

“好啊,去電影院嗎?”

“不是,在電視上看。”

林絢扭頭看他家電視,“也行啊。”

姜瑞玉暗暗點頭,第一步得逞了。

第 72 章 疼着你呢

誠然,楊律師夫妻二人都是護犢子的。

不過人這類動物情感複雜變幻多端,表達起來一個是和風細雨式的潤物細無聲,一個是高爾基式的海燕。

要問為什麽?狂風卷集着烏雲。

樓企鵝只能把并不肥胖的身體躲藏到懸崖底下。看!海面上泛起的白沫都是企鵝暈海吐的。

還忍心再打不?

楊律師哆哆嗦嗦氣(吓)道:“你別攔着!今天我非打死她不可!”撸胳膊卷袖子怒目而視的架勢拉開,恨鐵不成鋼,“喜歡什麽不好!非要……喜歡個什麽!”

那我到底是喜歡個什麽你說清楚了啊,喜歡個什麽是什麽?

“你敢打一個我看看!還反了你呢!想離婚是不是?你也藏狐貍精了怎麽着?”

被攬在懷裏,樓主看親媽扭着頭橫眉冷對怒氣沖沖冷嘲熱諷娘娘風範十成十。親爹委屈又惱怒,懊悔又瞪眼珠子生氣的他似乎是想認錯,樓主心一橫,早晚都得死一個天塌下來高個子頂着,默默抱住了親媽,下巴伏在她肩後斜斜盯着老楊。

爹,你都快把我打面癱了,這事不解決了我死都不能瞑目。

閨女,你到底咋樣啊可別吓我?

辦正事再看我就露餡了她要是琢磨透了咱倆骨頭渣子都剩不下你明白不!

老媽以為縮在她懷抱裏找安全感的樓主讓親爹這一惡狠狠的大耳刮子吓傻了,她緊緊抱着,連連撫摸着後腦勺又拍着脊梁骨的,嘴裏念叨着沒事沒事,媽媽不讓他打你。摸着哄着親媽的聲兒都有點哽咽了。太天怒人怨,堂堂婦聯主任的家裏竟然發生了迄今為止最嚴重的家暴……似乎前後矛盾?不過沒關系,畢竟平常都是嬉笑怒罵的小揍怡情。

老媽要哭的聲音,聽得樓主心裏跟小刀子紮似的,太造孽了,對不起了媽,以後我保證乖個千倍百倍的聽你的話不惹你生氣。

楊律師一瞧自己夫人這副模樣,當即麻爪了。

“你,你……”

我們的理念是——每每只要她落淚,我就知道我什麽都是做錯了。

樓主眼瞅着他這就要跪地認錯的狗熊模式,糾結着心一狠,比劃了個小手指給他。

他深深看了一眼,明顯倒抽涼氣,你丫太他媽狠了。

樓主也覺得自己有顆春天壞女兒心,慫恿家庭內部戰争屎盆子扣爹頭上。

“你讓開,這孩子不管不行。”

老媽俐落的抹了抹眼睛,冷酷一聲笑,“我不讓開怎麽樣?你還打我不成?你可真出息了楊城,我今天就看看你怎麽打的!”

好,霸氣!樓主孝順暖心地輕輕摸着老媽的背,心裏念着這樣就好可千萬別哭,要是你稀裏嘩啦的估計我和爹都得跪下磕頭。

老爸你也要再霸氣一點才是!

“我什麽時候說過打你了,你講講道理行不行?”

“我講道理?”老媽炸了,“你當初娶我的時候怎麽不嫌我不講道理?現在讓我講道理?講個屁道理!孩子我生的我願意怎麽講就怎麽講!”

樓主繼續用撫摸順氣的手上動作貼心的安慰着,不過話說回來,沈女士的身型保持的還真好,胸依然挺小腹沒贅肉這健身班也不是白練的。怪不得男女徒弟都帶過又每每出入*的楊律這些年也沒沾染上什麽出格的桃色新聞,一個馭夫有術的夫人很重要。

走走心,別亂摸!老楊一瞪眼。

“瞪什麽瞪!”又是一聲怒斥,随即道:“你還打不打?不打我們娘倆可走了。”

走?要回娘家不成?

可不成啊媽媽大半夜的我領着你多不安全!

于是樓主憤憤的從親媽軟香的懷抱裏掙紮出來,你天天抱着睡我都不介意,為老不尊的。

默默拿上沙發上的包,穿過客廳走到門口去穿鞋。

老媽追過來,也要一起離家出走。

“別跟我爸生氣,我去那邊住兩天。”

抱着她,對身後的楊律師使眼色,你想氣死我呀是不是想獨守空房倒是過來攔着啊攔啊!

老楊慌裏慌張的點頭如搗蒜,兩步上前抱住了他夫人……

我,去!真丢人。

這戲算是唱不下去了。

“別碰我!臭不要臉的!”

楊律師把人往回拖,閨女你快走啊我可攔不住啊!“走了你就別回來,小兔崽子!”

樓主一擰身,開門關門!最後一句肯定是真罵我!

下了樓,冷冷細雨兼并着蕭瑟秋風一吹,一個噴嚏打下來掉下來兩滴眼淚。太尼瑪凄涼了真應景就差一首二泉映月。

忘穿外套。

吸了吸鼻子,抱着倆膀子悲傷的跑出了小區,招呼了輛計程車。

左臉蛋子後知後覺終于感覺到火辣辣的疼,特意坐在了後座,走了有一半路程的時候前思後想的還是給王佳明打了電話。

“睡了沒?”

“沒呢,啥事啊大半夜的?”噤聲了兩秒,疑問道:“你在哪呢?”

“剛從家出來,你上我那去一趟。”

“怎麽啦,餓啦?”

“……”

長點心成不?剛吃完沒幾個小時。只聽着鈣鈣自顧嘿嘿一樂。

“成,你想吃什麽?要不再喝點?”

“……你随便買點吧。”

又閑扯了幾句,眼瞅着就要收線了,樓主只好硬着頭皮告訴鈣,你路過藥店買個止痛消腫的膏藥……不是!是藥膏捎過來,別多問,別告訴小姑,不然你死定了。

司機師傅的目光從後視鏡裏探尋,樓主沒好氣撇一眼,看毛看!

到地兒,付錢。下了車又是瑟瑟發抖一噴嚏。

今晚真他娘的冷,寒毛直豎。

進屋,開空調,洗手間照鏡子。咦?這不二師兄嗎……

屋子裏收拾的嶄新嶄新發光,再開冰箱,又是塞得滿滿當當的愛心。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怎麽樣,樓主很憂郁,希望老爸不要犧牲的太慘烈。站在熱乎乎的客廳裏還是打了個哆嗦,喝點酒暖暖吧。

調好燈光,爬上了小吧臺。楊律的電話來了。

“你到家了沒?外面下雨呢怎麽樣啊?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我那一下子可挺重的!”

“沒事。老媽呢?沒走吧?”

“沒。她在你房間呢,反鎖了,不讓我進去……”老楊很低落很受傷。

樓主萬分歉疚的忍痛陪着笑,心想咱爺倆也算是一起受傷,你不至于孤獨落單。

“對不住了啊老爸,你哄哄她就好了。對了,你晚上睡覺別關門,看着點老媽別讓她後半夜悄悄離家出走了。”

“兔崽子你都把你媽媽氣哭了……”老楊生無可戀的繼續低落。

“啊?又哭了?”

完了,樓主的小心髒又跟小刀子剜肉似的,眨巴眨巴眼圈又紅了。

爺倆互相安慰了幾句,挂了電話。

樓主發呆發了一會,這才慌忙看手機,有王之夏的消息。這個時間估計已經睡了,樓主拍了拍腦門子回了個手機沒電了才看見,一切安好正常,晚安,想你。

沒隔一分鐘,有回複。「晚安,也想你。早點睡,明天見」

樓主對着發光的屏幕辛酸的回了一條。「嗯,知道啦。親個~不用回了,睡吧。」

又等了等,确定沒有消息。安心的放下手機。

門鈴響,奔過去,拿起話筒顯示屏上是鈣鈣的那張臉,嚷着開門。

沒兩分鐘,塑料袋嘩啦響他自己蹦進來,關了門,叫着人哪人哪過來接接呀!換了鞋子鈣鈣尋着光源湊到小吧臺,袋子一放。

“大半夜不開燈,你裝鬼吓我呢?”

“你看不見我,還是我看不見你?”

鈣鈣哼了兩下,随後艾瑪一聲踩蟑螂似的跳起來,捧着樓主的臉。

“誰打的呀?”

“疼!別碰!”

他眼睛轉了轉,說你等等我洗個手先。樂颠颠的去又樂颠颠的回。坐在樓主身旁,噗嗤一聲嬌媚的笑,摸出一個小袋子裏的藥膏指尖挑出來,“你不是讓你媽揍了吧?快說說,發生什麽了?”

卧槽,樓主一眼盯過去。

“別動!看你腫得跟二師兄似的我說怎麽不開大燈呢哈哈哈——”

“王佳明!”樓主一口心頭血。

“哎呦好啦好啦,俊俏着呢,跟大師兄似的。”

硬是捏着下巴,鈣鈣把藥膏給溫柔抹完了。拿着紙巾擦了手,夾了兩塊冰,自己也倒酒喝了口。另一個塑料袋裏端出碗粥,推過來。樓主堅決不領情,被他磨着吃了幾口。然後又磨着講了講前因後果,絮絮叨叨的兩個人東扯西扯誰也睡不着,一聊聊到天快亮喝得醉醺醺。洗了澡,鈣鈣主動睡客廳,樓主回了房間支着昏昏欲睡的眼皮一直撐到起床鬧鈴響,給王之夏發了個請假消息。

再接下來,迷迷糊糊接了她電話。

樓主記得自己講的是,昨晚聊了通宵,太困了請個假讓她別擔心之類。

倒頭睡下,便不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