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正名份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整個獨孤府正廳便空了下來,只留下獨孤驚鴻一人。

沒了喧嚣,除了夏末秋初的涼風吹過枝葉帶起的沙沙響聲,四處都是冷冷清清的。

鬧了大半夜,獨孤驚鴻未免有些疲乏,加上她想要确認下這個身體是不是真的天生廢材不能修靈。

穿過弄堂,走過一條碎石甬道,進了垂花門,朱欄白石,綠樹清晰,頗有幾分蓬萊仙境之意,廳殿樓閣峥嵘軒峻,繁不可言。

獨孤驚鴻冷笑幾聲,她前世貴為一國神女,位比君王,她獨孤家竟然不到這裏一半的大。

花園周圍有幾處亭臺樓閣,想必是幾個嫡出小姐的住所,只得再往後面走。

獨孤驚鴻幾乎轉遍整個獨孤府都沒能找到一個容身之所,這個身體雖然長期幹粗活還算得上硬朗,但到底是沒有修為的平凡之身,如此折騰早已經是疲乏不堪了。

獨孤驚鴻深深地嘆了口氣,只得回到正廳,将滿廳的白布扯了下來,用椅子搭了個床,鋪上白衣,和衣而睡。

啊!

粗礦而凄厲的慘叫聲将獨孤驚鴻從睡夢中喚醒過來。

“醜…….鬼啊!”

那家丁本是進來灑掃的,一進門但見客廳亂做一團,正廳上幾張椅子拼湊在一起,當中躺着一個白布蓋着的紅衣長發女子。

那個地方正是昨夜放棺材的地方!

獨孤驚鴻被灌下整瓶鶴頂紅,幾乎是整個府上都知道的事情,但昨夜她死而複生的事情卻只有少數人知道。

那家丁慌不擇路,連番撞到了幾個端茶倒水的家丁丫鬟。

叫罵聲,哭喊聲,碰倒聲,整個獨孤府簡直比菜市場還要熱鬧。

一大早,主子們還沒在美夢中被吵醒起來,獨孤裘更因為忙了一夜,連鞋子都沒來得及穿,打開門氣急敗壞地吼道:“大清早的大呼小叫,還有沒有規矩了?誰起的頭拉下去打死!”

一聲令下,立刻将罪魁禍首拉到了獨孤裘的院子中,那家丁也知道自己闖下大禍不住地磕頭。

“老爺,不關我的事,是醜……睡在昨夜的靈堂上,蓋着白布,披頭散發,奴才剛進去,她鬼似的坐了起來。”那家丁委屈地用哭腔斷斷續續地說道。

管家見屋子裏沒了反應,見地上都磕出血來,心生一絲憐憫,嘆息一聲命人拉下去打死。

獨孤裘也頭疼的不行,如果的獨孤驚鴻是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了。

“管家,把醜……九小姐安排到落凰院,再給她安排幾個丫頭,誰家小姐睡靈堂上?真是不像話。”獨孤裘眯着眼,幾番思量之後對管家吩咐道。

不管獨孤驚鴻能不能攀上這門親事,三皇子既然親自上門提親,這個面子不能不給。而且可以肯定,三皇子一定會再來獨孤府,獨孤輕羽便有機會和三皇子…….

獨孤驚鴻見人走了,繼續躺下睡覺,她實在太累了,被自己心愛的男人出賣,又在地獄輪回道上走了一圈,幾乎是心力憔悴。

剛睡着,淩亂的腳步聲再次将她吵醒,數十個小丫鬟将她圍住,自斂衽為禮,恭恭敬敬地道:“給九小姐請安。”

獨孤家最小的女兒不過三歲而已,獨孤驚鴻已經十三歲了,如果算十小姐,未免讓人笑話。但獨孤裘實在記不得這個女兒到底哪一年出生的,當日陪葬之事若不是有一家丁提醒,他才想起有這麽個女兒的。

傻子也知道,這些丫頭是獨孤裘安排過來的,不過是看在赫連城的面上而已。

“搬到哪兒?”獨孤驚鴻也不多話,直接問道。

一個長相機靈點的丫鬟忙上前道:“是落凰院,這個院子是原來六小姐的,嫡出小姐才能住的。”

做了十來年苦力的小姐,能住上這樣的小院子,簡直是八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

嫡出小姐的院子那是給三皇子面子,若是真心把她當女兒看,又怎麽會讓她住才死過人的院子。

人還沒有過頭七,又是枉死,回魂夜正好找她報仇。

獨孤裘還真打的好算盤,她若是被惡鬼害死,就算對簿公堂,三皇子也不能把他怎麽樣。

只可惜,獨孤裘的算盤打的太好了。

“九小姐,奴婢伺候您更衣。”一個丫鬟小心翼翼地問道。

獨孤驚鴻見這十來個丫鬟雖然面上恭恭敬敬,但半數以上卻是一副傲慢的面孔。只有這丫鬟裝束雖然比其他的丫鬟樸素了些,但卻沒有那種不屈的姿态。

“不用,這就去看看落凰院吧!”掀開白布,獨孤驚鴻坐起身來,那丫鬟趕緊上前跪下雙手捧着鞋子。

獨孤驚鴻默默地點頭,如今她已經不是叱咤風雲的神女,要想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獨孤府活下去必需要有自己的人脈。

“你以後叫清韻,就貼身伺候吧!”穿上鞋子,獨孤驚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說道。

一大丫鬟模樣的侍女高傲地擡起下巴,用一種優越的姿态對獨孤驚鴻說教道:“九小姐是下等奴才養大的,不知道規矩,我卻是知道的,你……”

啪!

話還沒有說話,一記耳光将那丫鬟打的倒退數步,眼冒金星。

“都知道我是主子了,奴才就是奴才。清韻,走。”說着,随手撿了一張白布用力擦自己的手,嫌惡地扔在地上。

那丫鬟被打的半晌才回過神來,捂着臉看着被簇擁着出門的獨孤驚鴻。嫉妒扭曲了一張粉臉!

門口一大群嬷嬷和家丁正候着躬身候着她。

管家見獨孤驚鴻出來,面上谄媚的笑容不由得僵了幾分。昨晚獨孤驚鴻從棺材裏蹦出來離他最近的,殺人的時候也是他最近,那種死亡的氣息還萦繞在周身。一見到那身刺眼的紅衣,老管家就覺冷的血液都要凝固。

“給九小姐請安,九小姐住所已經收拾妥當,請小姐移駕。”

獨孤驚鴻不着痕跡地看了那管家一眼,淺笑道:“鶴頂紅聽說可貴着呢!管家破費了。”

她可記得昨夜剛醒來聽到的話,既然占用了人家的身體,為她報仇雪恨理所當然。

管家的一聽這話只覺背後嗖嗖的冒冷風,原本打算在獨孤驚鴻面前逞威風的心思抛卻幹淨,慌忙跪下:“九……小姐饒命,奴才也是奉命行事啊!”#####

第 6 章 小朋友,你需要我這個風流倜傥、英俊潇灑的好哥哥來幫你麽?

第6章 小朋友,你需要我這個風流倜傥、英俊潇灑的好哥哥來幫你麽?

“這可是你自找的!不要怪我!”

隋緣咬了咬牙,閉上眼,猛地朝邬江揮拳,飒飒拳風破空,卻沒碰到東西。他遲疑地睜開眼,正見到邬江閃到旁邊,嘴角還勾着若有若無的笑。

【啊啊啊,被耍了!該死的反派!嗚嗚嗚,我帥氣的臉要毀了。】

他哭喪着臉,匆匆合眼,不敢面對光滑的水泥路,卻忽略了一道微弱的笑聲。

幾秒後,痛苦遲遲沒有降臨。

【诶,還沒着地麽?】

“睜眼。”淡泊的聲音落下。

【诶,這聲音怎麽有點像反派麽?天哪,我不會是死了吧。】

“隋小少爺,睜眼。”

隋緣一個激靈,睜開了眼。

淡淡肥皂香撲了滿鼻,潔白襯衫因他匆忙擡頭的動作起了褶皺,當撞見對方淡漠的眉眼後,隋緣徹底慌了。一把推開邬江,哪怕自己摔倒地上,手肘擦傷也無所謂。

他從地上狼狽爬起,藍白病號服變得髒兮兮的,皓白手腕更是破了皮,流了血。可他的眼神警惕,甚至厭惡,即使對方剛剛扶過自己。

“誰讓你扶的?你以為你是誰,也配扶我?給我滾!”

樹影移轉,投落在邬江身上,他面色越壓越沉,冷黑的眸子幾乎泛出了冰。

手上的力氣不自覺用大,只聽“咯吱”一聲,果籃把柄被生生掐斷,水果灑了一地。

隋緣咽了口唾液,即使心裏怕得要死,可面上依舊兇狠,甚至指着後面。

“滾!”

與隋緣對視三秒,邬江自嘲一笑,掏出濕巾将碰過隋緣的手擦了又擦,直到肌膚泛紅才堪堪停下。随後深深看了隋緣一眼,利落離開。

從始至終,隋緣的心都在選懸着,尤其是果籃把柄斷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脖子也被折斷了。

見到邬江背影徹底消失後,隋緣才軟下身子,蹲在松口氣。

【恭喜宿主,反派黑化值上升20點,目前90點。】

【上升20點,不應該是一百麽,怎麽才90?】

【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你與反派相處的時候,反派的黑化值竟然反複升降,真是夠稀奇的。】

說到這,系統也納悶,但也隐隐猜出一點原因,可又不敢告訴宿主。

隋緣躺在地上,宛如死屍,【唉,反派的心思可真難猜呀。】

不過他很快鼓起信心,還有十點,再努力努力,他就能回去了!

隋緣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決定反身回病房。臨走時,見到地上的水果,惋惜一聲,都撿了起來。

然後抱到水龍頭前清洗。

這可是農民伯伯一手種的,可不能浪費了。

正清洗的時候,一個圓圓腦袋趴在洗手臺前,睜着黑葡萄的眼睛看着他手裏的水果,舔了舔嘴唇。

“哥哥,我也想吃。”

“好呀,給你一個。”

隋緣遞出去一個水嫩的大桃子,和小孩子坐在花園的長椅上,晃着雙腿一起吃。

他咬下去一口,汁水溢滿,流了一手。嚼着甜膩的果肉,喃喃自語,“不愧是反派買的,味道不錯!”

“哥哥說什麽?”旁邊男孩仰起頭,桃子幾乎遮住他大半個臉,露出黑白分明的眸子。

“沒什麽,不過你是得了什麽病呀?”

“癌症。”

男孩忽然扭頭看向隋緣,觸及對方臉上的怔愣後,面上是習以為常的神色,不過很快扯開嘴角,狡黠一笑。

“哥哥,我騙你的,其實是發燒了。哈哈哈哈,哥哥被吓到了吧?”

“你這個小鬼頭,還真把我吓一跳。我就說麽,你這麽小的孩子,怎麽會患上癌症呢。”

隋緣搖頭哂笑,伸手彈了一下男孩的額頭,看見男孩“哎喲哎喲”地捂着腦袋,,嘴角不經意地翹起。

略略略

趁他轉身的時候,男孩做鬼臉吐舌頭,然後等隋緣看過去時,又裝作捂額頭,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

這一切,隋緣都知道,只是不點破。畢竟,誰沒有過調皮的時候?

他将手中的火龍果扒了皮,遞給男孩,“吃麽?”

男孩搖搖頭,目光卻在火龍果上流連忘返。

“我能帶回去給我的哥哥吃麽?”

“當然可以啦。”

因男孩的乖巧,隋緣幹脆将剩餘的水果都給了男孩。水果堆在男孩懷裏,沉重而靈巧,時不時就要溜出去,害得男孩只能不停護着。偏偏水果太多,擋住他的視線,男孩只能小心再小心。

可還是敗在了樓梯面前。

“嗚嗚嗚,好痛呀,如果這個時候有人願意幫我拿水果就好了。”

樓梯前,男孩坐在地上不肯起來,眼睛卻時不時偷偷睜開朝隋緣的方向看。

這意思昭然若揭。

隋緣端坐,木着一雙眼睛,就是不懂。

隋緣:演吧,好好演,我看你能演到什麽時候?

【宿主,他哭得那麽傷心,你不去幫忙麽?】

【雷聲大雨點小,哭了半天,我一丁點眼淚都沒瞧見。而且他身上好好的,哪有什麽傷?】

似是見隋緣還不動,男孩哭得更大聲了。

“嗚嗚嗚,哪個風流倜傥、英俊潇灑的好哥哥能幫幫我呢?”

隋緣坐不住了,他騰地站起來,走到男孩面前,綻放笑臉。

“小朋友,需要我這個風流倜傥、英俊潇灑的好哥哥來幫你麽?”

“嗯嗯嗯,非常需要!”

隋緣拿完東西,把人拉起來,對方卻不願走,反而用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瞧着他,水靈極了。

“哥哥,要背!”

“不——”

隋緣只說出一個不字,就見到男孩頓時擺出可憐巴巴的姿态。

然後,“哥哥,你是我見過世界上最厲害的男人,比奧特曼還要厲害。”

于是,隋緣翹着AK都壓不下的嘴角,背着男孩去找人了。

沒辦法,在男孩心裏,他可是比奧特曼還要厲害呢。

可是,隋緣千想萬想,唯獨沒有想到男孩的哥哥是反派。

反派!!!

“你……”

邬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少年一手提着東西,一手托起身後的男孩。男孩的腦袋枕在少年肩膀上,鼻尖聳動,似乎睡着了。而他短小圓潤的雙臂還挂在少年脖子上。兩人一路穿行于醫院走廊,同樣的藍白病號服和少年寵溺的眼神,很容易将他們錯認為是親生兄弟。頭頂冷白的光落在兩人身上,出乎意料地柔和了。

消毒水依舊蔓延在鼻尖,卻莫名萦繞了一股水果的甜香。

隋緣就這麽再次闖入他的視野,帶着他的弟弟。

明明剛剛他們還不歡而散,明明剛剛隋緣還叫嚣着讓他滾。

走到他面前時,隋緣的表情刷地冷下來,變成那個讨人厭的模樣。

聲音倒是輕柔。

“噓!他睡着了。”

邬江抱過男孩,把人放在病床上,蓋好被子。

男孩在睡夢中咕囔,壓紅的側臉微微發燙。随後翻了個身。

邬江看着,神情軟下來,聲音依舊冰冷。

“你來做什麽?”

“哼,你以為我想來呀?要不是——”隋緣斜撇一眼男孩,不屑輕哼,“要不是他求我,我才不會來!”

【就是男孩求的,才不是我自己不要臉上趕着幫忙呢!】

邬江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眉頭籠上疑惑。

為何這人每次都口不對心?

“看什麽看,沒見過帥哥麽?”

“……普信男。”

隋緣狠狠一瞪,将袋子看似大力、實則沒有聲音地甩在邬江身上,“我給他的水果,拿着!”

袋子甩在身上,邬江下意識抱着,待看清裏面的水果後,表情意味不明。

“……這貌似是我買的。”

隋緣迅速回憶了一下,【诶,好像還真的是這樣,不行,要嚣張,要目空一切,要老子就是理!】

于是沒好氣地說,“我撿的,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

“嗯,你的。”

隋緣冷哼一聲,出門,走了幾步又拐回來,逼近邬江。他比邬江矮一個頭,正對邬江的肩膀,看上去氣勢也矮一茬。

他不滿意地咬着腮幫子,巡視一拳,搬來病房的板凳,踩在上面,這下倒好,足足比邬江高了半個身子。

【不愧是我,竟然如此聰明。】

隋緣在心裏嘚瑟,剛好錯過邬江難言的表情。他居高臨下睨視眼前人,聲音狂傲而張揚。

“別以為掀你的飯菜是為了你好,告訴你,我那是在羞辱你,才不是對你有意思!”

“我不是傻子,不會錯把壞人當好人。”

邬江的眉眼冷漠。

之後隋緣大搖大擺地走了,一出門就迅速逃竄。

【宿主,你跑這麽快做什麽呀?】

【怕反派把我噶了!】

【你又沒招惹反派。】

【我這不是習慣了麽。】

隋緣後知後覺。

要不是有人在校園牆發帖子,說隋小少爺為愛打翻邬江飯菜,以身試毒,只為求得邬江一絲關注。他壓根不會再進那病房第二次!

太恐怖了!

話說他到底得罪了誰,才會有那種帖子。他明明怕反派,怕得要死好吧。

“在想什麽呢?”冷不丁,耳後冒出一個聲音。

而隋緣正思考帖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是誰在編排我,說我為了男人以身試毒?”

“哦,我的好弟弟為了男人,以身試毒呀~”

脖子上驟然被胳膊勒緊,隋緣喘不上氣,在餘光中,他看見一只叫隋忻的狗。

第 8 章 死裏逃生

經過長長的走廊,王陽來到了二號樓,這裏和一號樓看起來差不多,但是明顯人要少得多,偶爾走過幾個護士都面無表情好像沒看見他一樣。

如果說一號樓還算正常,這二號樓明顯就有點不對勁,後面的三號樓只怕更嚴重,趁現在事态還不算嚴重必須加快腳步了。

王陽一層層摸索,也看到了不少鑰匙,不過都是平平常常的款式而且無人機也沒有一點反應。

要說二號樓最奇怪的地方便是每個房門緊鎖,好像提防着什麽東西一樣。

當王陽來到7樓的時候,還是一無所獲,前面就是連接三號樓的走廊了,他躊躇不前,這個任務的關鍵很有可能就在三號樓,也是這座病院最危險神秘的地方,鑰匙很大幾率在那裏,但是此時王陽并沒有做好準備,便在走廊門口坐了下來。

自從進入病院後,沉重的壓抑感一直伴随着王陽,光是逛了一二號樓他便有點精疲力盡了,精神病院無形中總有種把人逼瘋的錯覺。

如果說上次在江陵車站還只是虛驚一場,那這次就是心理承受能力的最大考驗,何況到目前為止還沒進入三號樓,誰知道裏面會發生什麽!

“踏、踏、踏……”

正當王陽想得出神時,身後傳來了腳步聲,聽聲音應該是皮鞋或者高跟鞋。

王陽嚯的一聲站起來,側身躲在了走廊門後,微微側了點頭緊張的張望,全身神經緊繃着,恐懼的同時也會使人高度亢奮。

一位身材曼妙,面色陰沉的護士朝着這邊款款走來,可是這會王陽可沒有一絲豔遇的喜悅,畢竟在這種地方,能活着離開才是唯一目的。

“嘭!”門被用力的關上并且傳來了鎖芯轉動的聲音。

“踏……踏……踏”

腳步聲漸行漸遠,并沒停留,王陽這才小心翼翼的走出來,用力推了推門,可是無論他怎麽使勁,門好端端的紋絲不動,剛才那個奇怪的護士把門給鎖死了,王陽無法返回二號樓了,情況越來越糟糕,現在回去的路也斷了,王陽決定狠下心來,踮着腳輕輕的往三號樓走去。

“吱——”

三號樓唯一的通道口被王陽推開了,白色的大門發出了吱呀的聲音,一看就經常有人來往。

暗紅色的燈光,昏暗的走廊,緊鎖的病房,每個房間門口都有數字編號,三號樓和二號樓的格局大同小異,但是這裏走廊靜悄悄的沒有一個醫生護士。

王陽一路摸索來到了三號樓的總控制室,裏面挂滿了各種鑰匙,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裝進了背包。

“你在找什麽東西?”

正當他準備離開的時候,耳邊出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這裏沒人比我更清楚了,只要你放我出來我可以幫你。”

低沉的聲音仿佛惡魔的低語。

王陽此時犯難了,他孤身一人前來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找東西談何容易,如果此時能有個熟路的幫手那是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就是不知道放出來的是幫手還是兇手,如果是後者無疑是雪上加霜。

王陽深思熟慮後還是決定冒險一次,他不想再像個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撞了。

“我可以放你出來,但是你一定得幫我找到一件東西,事成後我可以帶你一起離開這所病院!”

“沒問題!朋友。”

裏面的人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王陽看了看他所在的房間號,003號?難道裏面是三號病人?那可是個極度危險的重症患者,但是聽聲音完全不像個神經病,甚至是個非常冷靜理智的人。

一頓翻找,終于在一堆鑰匙裏找到了003號房間鑰匙,王陽迅速的打開了3號病房的房門,打開的一瞬間便一個閃身後退了好幾米,手伸進背包握住了匕首,如臨大敵。

“謝謝你朋友,我等這天足足等了十年!這十年來這整座醫院我已經了如指掌!當然,我這個人從不食言。”

3號病房裏走出一位高高瘦瘦的病人,穿着幹幹淨淨的病服,頭發整理得一絲不茍,還有那張過分俊美的臉蛋,這哪像個精神病人,就像個電視明星,走在街上估計都能迷倒一群女人。

“我來是想找一把鑰匙。”

王陽默默的把手從背包裏拿了出來,整理了一下背包重新背回了背上。

“特別的鑰匙?說起來1號病人一直把一把鑰匙當寶貝,甚至為了那把鑰匙殺掉了他的父母、妻子和三個孩子,由于他當時精神嚴重不正常,被抓到這裏關了起來。”

3號深邃的望着走廊最裏面的1號病房。

“這麽邪門?”

王陽一臉震驚,一滴冷汗從額頭流了下來。

“是的!那把鑰匙很邪門,所有見過它的人都想擁有它。”

3號病人和王陽來到了走廊的最深處,站在1號病房的門口,自覺都閉上了嘴。王陽拿出了一號病房的鑰匙,和3號病人經過短暫眼神交流,飛快的打開了房門!

兩人同時沖進了一號病房,只見床上躺着一個非常魁梧強壯的男人,頭上居然長着兩個長長的牛角,脖子上用粗糙的麻繩挂着一把牛角鑰匙。

看到這把鑰匙的同時,王陽便确定了這肯定就是任務要找的鑰匙,也不知道是被這邪門的鑰匙蠱惑了還是怎麽,他狂熱的想過去占有那把鑰匙。說時遲那時快!王陽和3號病人同時一個箭步沖過去準備拿走鑰匙,好在王陽距離較近,一把拉掉了鑰匙轉身就跑。

1號病人被徹底驚醒,雙眼通紅狂吼着沖了出來,頭頂着雙角就像個人形惡魔,一路狂奔向王陽和3號追來!

3號見鑰匙被王陽拿到後,沒有一絲猶豫掉頭就跑,此時他反而跑在王陽的前面,王陽此時恨不得多長兩條腿,瘋狂的往連接二號樓的走廊跑去!

“前面門被鎖了,我有鑰匙!但是我需要時間!你幫我引開他!”王陽朝着前面大喊。

3號病人聽到後轉身向另外一條樓梯方向跑去,1號病人跟着他跑下去了,追的很緊。王陽此時終于逃到了二號樓走廊門口,一把扔下了背包翻找起來,走廊鑰匙!走廊鑰匙!情況危急萬分!他也不知道3號能撐多久,走廊通道是十字鑰匙孔,好在那一串鑰匙只有幾個十字鑰匙,一個一個試不用多久。

一聲怒吼往七樓沖了上來!幾個呼吸間便來到了三號樓的走廊門口。

王陽回頭一看,3號氣喘籲籲的向他奔過來,1號病人在後面緊追不舍!他更賣力的加快了開鎖的速度,“咔咔!”在這個危急萬分的時刻終于打開了!王陽大喜過望!推開門拔腿就跑。

此時醫院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但王陽管不了那麽多了!不要命的狂奔!他現在只想着快點離開這裏,只要離開這裏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不一會醫院門口便圍滿了警車,無數警察嚴陣以待。

一樓的大門嘭的一聲大響被撞開!王陽如同一顆射出去的子彈沖了出來摔在了地上。沒一會便被包圍過來的警察帶上了手铐裝上了警車。

“由于你擅闖醫院形跡可疑,請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醫院內傳出一聲怒吼,一雙猩紅的雙眼憤怒的看向王陽的方向,并沒有追出來。

就這樣王陽被稀裏糊塗的抓到了粵東派出所。

第 5 章 章

第 5 章

“不談談嗎?”

那個人這麽說。

楊沫環顧了一圈這個房間外頭不大的空地,在靠近轉角回廊的那個地方隐約看見了先前帶他們來這個院子的人,應該是那個叫阿鄂的少年。

她學着沈書的樣子,在房間門前的石階上,隔着沈書一段距離坐了下來。

“談什麽?”楊沫垂下眼眸,對她來說,所有的事情,在五年前都有了結果,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必要談呢?

“你為什麽,沒有等我……?”

楊沫垂在膝蓋上的手腕被身側的男人輕輕握住,男人的體溫透過衣袖,依稀如同當年那般溫暖。

“沒必要了,當年的事情,既然已經過去,又何必……”

“我找了你五年。”

聽到這話的楊沫卻沒有擡頭,她似乎還能想起五年前的漩渦,那場要吃人的大雪,冰天雪地的青州,而她還是那個沒有人要的小女孩,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靠。

“你不需要找我。”楊沫的手指用力地按着自己的掌心,只有這樣她才能從那場大雪裏走出來,只有這樣她才不會再度落入那場漩渦裏。

就在那樣冷的天氣裏,三哥不知所蹤,大哥二哥将她視作累贅,明明有家人,卻如同孤兒一般,只有她一個人,替母親收斂了屍身,擦幹淨臉頰,換好了衣服,一點點将母親挪進了那副棺材裏。

如果沒有将軍,沒有東方先生,可能她已經消失在青州的那場雪裏,這個世上,再也沒有那個叫楊沫的女孩了。

“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你不用做那樣的事。”

覆蓋在她手腕上的大手一緊,随後楊沫聽見那個人輕聲說,“小沫……你擡起頭,你看看我……”

“我不喜歡你了!”

楊沫清楚看見一滴淚落到了覆在她手腕上的那只大手上,擡頭對上了沈書的眼睛,而她掙紮的手也被沈書小心地放進手心裏。

“沒關系……阿沫,”沈書扯了一下嘴角,可卻笑不出來,他知道自己的手在抖,可他卻不想放手,如果放手了,這件他苦苦尋了五年的寶物,可能就真的再也找不回來了。

“如果你不願意來找我,那我去找你。”

六年前的青州。

那個時候的楊沫覺得,雖然日子過的累了些,但是家裏的母親很疼她,就算是那個平常不怎麽着家的哥哥,有時候也會帶點東西回來,只要和母親一直在一起,累一點也沒關系。

“來人啊!遭賊了!”

“诶喲,我這小本生意的怎麽還有賊子惦記啊……”

“這天殺的賊子,诶喲我的錢啊……”

楊沫聽出來那是隔壁賣包子的葛嬸哭喊的聲音,她平日裏替豆腐西施方氏賣豆腐的時候,葛嬸偶爾也會偷偷塞給她們幾個包子。

她擠進人群的時候,就看見葛嬸提着她陳舊的襜衣,哭喪着一張臉,正往西街的南方向一瘸一拐地跑過來,正巧是方才趕過來的方向。

楊沫想起來,進西街那會兒确實看見過神色匆忙的人,不等其他人叫住她,楊沫又轉身從人群裏鑽了出去。

楊沫一直追到西街的一處巷子口,那會兒的楊沫雖然知道富人和窮人之間有分別,但是對于這個分別卻并沒有感受的那麽分明。

而西街的那條巷子,通往青州城離城西最近的一個富人區,朱雀街。

楊沫只猶豫了一小會兒就呲溜一下蹿進了巷子裏,巷子越走越窄,還不時的有一些雜物絆住楊沫的腳,沒多久楊沫就聽見了身後林叔他們喊抓賊的聲音。

只是越往裏走,這條小巷便越窄,着實不是林叔他們那樣的成年人能過來的。

就在楊沫一側身沖出巷口的那一刻,她一頭栽到了一個人身上,右腳上髒兮兮的鞋子踩到了面前這人的木屐上,他白色的錦襪上一個灰黑色的腳印十分明顯。

楊沫瞥了眼那人的衣角,才往朱雀街的兩邊張望了幾眼,這裏的行人非常少,可以說除了面前這兩個人,朱雀街上幾乎沒有其他單獨行走的人,大部分來往的人不是坐在轎子裏,便是策馬而過。

眼下楊沫唯一能問的似乎就只有眼前這個被她撞到的人了。

楊沫好奇的擡頭看了看這個倒黴的被她踩到的有錢人,看到沈書的那一刻楊沫的臉有些發紅,她在西街那邊從來沒見過長得那麽好看的人,就算是往來行走的有錢客商裏,也沒有這樣的人。

她面前的這個人身形修長,俊臉上透着難掩的少年意氣,劍眉輕揚,一雙明亮的眼睛好比天上的星星,嘴角微微勾起,挂着輕淡的嘲諷意味,而這樣的人,此刻正一眼不晃地打量着她。

“我說,我就這麽沒有存在感嗎?”

一柄阖着的紙扇在楊沫面前輕輕晃了晃,打斷了她的視線,楊沫這才注意到面前這個人的身邊還站着一個人,面容同樣出色,同樣挂着笑意,只是在她撞到的這個人旁邊,就有點黯然失色了。

“哎,既生如何生書啊?”

拿着扇子的年輕人如是說道,楊沫歪着腦袋看了他一眼,沒明白他在說什麽,卻聽到了小巷子裏傳來的林叔他們抓賊的聲音,一陣喧鬧,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如今是想問問這兩個人有沒有瞧見那個賊呢。

只是還沒等楊沫問出什麽話來,那個拿着扇子的年輕人就湊了上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幾遍,神色怪異。

“你是小偷?怪哉,沈書你這家夥出門還能抓個賊?”

“你可別瞎說,我可沒這本事,是這小賊自己撞上來的。”

沈書沒好氣的白了這個兄弟一眼,出門撞賊難道還是什麽好事不成,“不過,既然她自己撞上來了,就不要怪我做好事了。”

聽懂了這倆人話裏的意思,楊沫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哪有賊大白天在這大街上同人站在這裏聊半天的?

“我不是賊!”

“你們如果不信,可以問問……”

楊沫本不想同這兩個人在這裏浪費時間,畢竟真正的賊這會兒還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呢,巷子裏的林叔他們都是西街的人,橫豎林叔他們這會兒還擠在巷子裏,問一問不就什麽都清楚了。

只是面前兩個人壓根沒有聽楊沫解釋的意思。

“你不是賊難不成我倆是賊嗎?”

“你跟賊多說什麽?”拿扇子的那個上下打量了楊沫兩眼,啧了一聲,搖了兩下頭。

不等楊沫反應過來,她面前那個被她踩過一腳的青年把拽過楊沫的衣領就準備往青陽大街的方向走,“走,帶她去見官。”

楊沫使勁拽着自己的衣領,試圖把沈書的手從自己的衣領上拿開,“我都說了我不是賊了,我是幫人抓賊的!”

“你還幫人抓賊呢?”

沈書嗤笑了一聲,又停下來打量了幾眼這個髒兮兮的孩子,他沈少爺一看就知道這孩子是個手腳不幹淨的小賊。

“我說,蘇藺如,你幹什麽呢?”

不見蘇藺如跟上來的沈大少爺一回頭就看到蘇藺如在那條小巷子旁邊探頭探腦,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蘇藺如拿扇子指了指那條小巷,那條小巷的縫隙不是裏面那些成年男人能擠過來的。

“你們回去吧,我們抓到小賊了,這就送官,你們可以叫苦主去府衙領她丢失的物件。”

蘇藺如又指了指被沈書抓着的楊沫,可惜那條小巷的視角讓裏頭的人并看不見他們抓住的到底是誰。

楊沫聽到蘇藺如的話,用盡力氣扯着自己被人抓住的領口,一口咬到了抓着自己那人的手上,她是沖着那人能松開自己的力道去咬的,下口的力道還不小。

“呃……”沈書吃痛地輕喊一聲,忙松開抓着楊沫領口的那只手,“你怎麽……”

楊沫趁着他松開了手退幾步就想離開這裏,她就算抓賊也沒打算賠上自己,可惜沈書他們是兩個人,還不等楊沫完全跑開,她的後衣領又落在了那個拿扇子的手裏。

“……”

“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是那個賊。”

楊沫使勁拉着自己的衣領,生怕沈書手勁一大就把自己的衣領撕壞了,方才蘇藺如一轉手,就又把楊沫丢到了沈書手裏。

“那你倒是說說,追在你後邊的那些人是幹什麽的?”

沈書這次連頭都不回一下,小賊說的話,他一個字都不會信。

“……後面那些叔叔伯伯都認得我,葛嬸也認得我,葛嬸就是被那個小偷偷了銀錢的人。”

楊沫目光清亮,緊緊盯着前面那人的後腦勺,認真地替自己解釋着,這時候一柄紙扇在她眼前展開,又一次打斷了她的視線。

“那也無妨,你要真不是小偷,我們的知府大人自然會放了你的。”

蘇藺如笑着走在楊沫身邊,目光落在楊沫小小的一張臉上,這個小童一身的粗布短打,一頭烏發如今亂糟糟的如同風中的柳條一樣糾纏在身後,臉上好幾處還有髒兮兮灰黑色的灰,完全看不出性別,這樣的形象再加上身後追賊的人,很難讓人不懷疑是賊。

“你要真不是賊,我就給你道歉。”

楊沫聽見前頭那人嗤笑了一聲,憤憤地盯着沈書的後腦勺,她才不信這人要是知道了她真的不是賊,會給她道歉。

盡管楊沫再不情願,依舊在兩刻鐘之後被這倆人拉到了衙門外。

楊沫垮着一張臉,看着蘇藺如上前同守在府衙門前的衛兵交涉了幾句,那衛兵捧着一副笑臉替蘇藺如進府門前去通報。

看着府衙這處高大的衙門,門前威武的兩尊石獅子,以及那幾個目光掃到了這處的衛兵,楊沫沒來由的就覺得害怕。

她以前聽茶水鋪子裏的客人說起過,進了衙門,少不得得打個幾板子,她這樣的小身板,真的禁得起這些兇神惡煞的大官的幾板子嗎?

“怎麽?害怕了。”

“你若先前早些承認了,将東西還給苦主,說不準我同藺如還能将你放了,如今告到衙門這裏,你少不得得打個幾板子。”

沈書不否認他有吓唬這小子的成分在裏面,畢竟他說了一路的他不是賊,聽得他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楊沫聞言,一張臉更是皺的像個苦瓜。

“我真的不是賊……”

第 4 章 :要我動手麽

“獨孤驚鴻,本王求娶獨孤驚鴻!”赫連城薄唇揚起,一字字道。

話音一落,獨孤家的幾個小姐頓時花容失色,一雙雙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獨孤驚鴻。她們哪一個不比這個醜鬼好看?難道殿下眼花了不成?

獨孤裘默默地在心裏嘆口氣,心不甘情不願地跪下,朗聲道:“微臣多謝殿下厚愛。”

而一旁的獨孤驚鴻沒有說話,眸子沉着,像是在考慮要不要答應嫁給赫連城。

赫連城的眼神,如同遇見強光般危險的眯了起來,還沒有哪個女人能拒絕他。

“殿下,驚鴻只是庶出之身,實在高攀不起啊!”獨孤裘苦辭道。

赫連城聞言,冰寒的眸子,“明日本王會送上定親之禮,獨孤裘,如果本王的王妃出了什麽事情,你獨孤家陪葬!”

“不過,你與其在這裏與本王讨價還價,還不如去看看棺材的人。”

獨孤裘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噤!他只覺一陣寒意,冷透了全身,身不由主地向後退去,寬闊的額角上,也已沁出了豆大的汗珠。這才想起棺材中的獨孤輕羽,目光森嚴,冰刀般地在獨孤驚鴻的掃過,便帶着人往客廳中去搶獨孤輕羽。

獨孤驚鴻擡起眼簾,上下打量赫連城。

戰神赫連城,這個名字很早以前就聽說過。

南國有神女獨孤驚鴻,北國有天師蒼穹,大荒有戰神赫連城,雪國有獄王長孫不敗!

這三個人和自己并駕齊驅,被修靈界稱為修靈宗師。

“擦幹淨你的口水!”赫連城并沒有看她,微微擡起下巴,月光皎皎,落在他如玉脂般的面龐上,一片冷玉般的光暈,他的聲音也冷如寒冰,致使空氣凝結。

獨孤驚鴻下意識地擦了擦唇角,幹幹的什麽都沒有!

“自戀到這種地步,赫連城,你的臉皮比你的修為還要深厚啊!”獨孤驚鴻平視着那雙如深潭般的鳳眸,反唇相譏道。

男人微微側目,她一身寬大的衣袍獵獵生風!鳳眼溫潤,長眉如鬓,胎記紅若胭脂,長發飛舞,清貴如傲立冬雪紅梅。

“呵。”赫連城譏諷地冷笑一聲,身形一閃,落在了女人面前,高大的身軀擋住了落在女人身上的月光。

冰冷如霜雪的指尖扣住女人的下巴,迫使她擡頭對視上男人的眸。

“我很好奇,你的力量到底是什麽!”

“我也很好奇,戰神赫連城你能接我幾招!”

“哦?”赫連城雙眸微眯,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這個敢挑釁他的女人。

“噗通!”大廳一聲巨響驚得二人側目。

獨孤驚鴻莞爾一笑,道:“失陪了。”不急不慢地朝大廳走去,這種熱鬧錯過了才真可惜。

只見孟府家丁和獨孤府家丁打成一團,整個客廳桌椅擺設砸的不成樣子。

獨孤裘一門心思救女兒,連赫連城什麽時候走都不知道。

“這門親事是國公爺自己和家父定下的,現在想反悔不成?”孟府人大聲質問道。

獨孤裘急了一腳朝棺材蓋踹了過去,顧不得喘氣,連忙撲到棺材面前,扶起獨孤輕羽,見獨孤輕羽氣若游絲,便叫道:“還不快去請太醫!”

孟家的人見獨孤裘将人救了出來,一群人便上來搶人。

“和你們定親也不是這個孩子,定的是那個,你們擡走就是了。”獨孤裘急的面紅耳赤,指着獨孤驚鴻道。

孟家人只瞥了獨孤驚鴻一眼,臉色不好的嚷道:“國公爺當我們是傻子麽?這位小姐是三皇子定下的未來王妃,國公爺莫要陷我孟家于不義之地。”

不提此事還好,一提起獨孤裘便氣不打不出來,他獨孤家嫡庶有九位小姐,随便哪一個不比獨孤驚鴻強十倍。偏偏三殿下卻看中他獨孤家最不成器的廢物,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孟老爺,這人您的确不能擡走。”獨孤驚鴻倚着門檻,慢慢悠悠地說道。

孟家人見說話的是獨孤驚鴻,臉上擠出幾分笑容,客氣地道:“獨孤小姐大概不知道,這是獨孤家和我家公子定下的婚事,今日我家公子出殡,作為未過門的妻子自然要跟過去。”

“你一個死了的人要我們家活人陪葬,簡直是癡心妄想!”獨孤裘絲毫不給孟家留情面,雖然不知道為何獨孤驚鴻會幫着說話,但眼下最要緊的是救回自己的寶貝女兒。

獨孤驚鴻輕蔑地瞥了獨孤裘一眼,心頭泛起冷笑。

這個醜丫頭果然是他獨孤家的克星!獨孤裘一雙銳眸怒氣橫生,殺機閃爍。

獨孤驚鴻分明将獨孤裘的怒氣看在眼底,低着頭用自己才能聽得到的聲音道:“獨孤裘,你欠我一條命,我不收回來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那……獨孤家打算悔婚了?如此那我們孟家只好請皇上做主。”孟主事精明的目光落在獨孤驚鴻身上,用商量的口氣說道。

獨孤驚鴻抿唇一笑,半彎的唇角勾出一道冰冷的弧,“活人給死人陪葬是不對,那死人配死人就合适了!”

話音一落,獨孤裘立刻用自己的身體擋在獨孤輕羽面前,生怕獨孤驚鴻會傷了自己的女兒。

看着獨孤裘神色戒備的模樣,獨孤驚鴻“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道:“父親這是做什麽?害怕我殺了你的女兒?”

“不過,剛才你也看到了,我動手的話你的女兒可就——”

獨孤裘狠狠地剜了獨孤驚鴻一眼,剛才他看得清清楚楚,獨孤驚鴻出手那獨孤輕羽定會魂飛魄散。

罷了,死能保住魂魄也比沒有好。

“不,我不去!父親我不要死……”獨孤輕羽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周圍的姐妹卻将她按住,深怕她跑了會輪到自己陪葬。

獨孤裘雖然心疼女兒,卻也不得不恨下心腸,大手一揮,命令道:“送小姐上路,別誤了吉時。”

不忍看着心愛的女兒被活埋,獨孤裘掩面而去。

獨孤家的下人将六小姐打昏裝進棺材中,孟主事命人擡了棺材,和獨孤驚鴻告辭便出了門。#####~

第 4 章 :籌備

回到家,江超做了五個人的飯,炒了八個菜,紅燒肉、豆腐炖魚、西紅柿炒蛋、生拍黃瓜、油焖茄子、爆炒豆角、清炒白菜、辣椒炒肉,做好之後,江超就來到江叔家裏,讓他們來家裏吃飯,算是對前幾天生病江嬸照顧自己的答謝!

兩家是兩隔壁,本身以前關系就很好,所以江叔一家也沒有客氣,看到桌子上的八個菜碗,江嬸呵呵一笑,小超長大了,菜燒的這麽好,這、這、這都是什麽菜啊小超,你不過了?這麽貴的菜你買這麽多,浪費!太浪費了!再說了你沒有貴族身份,是怎麽買到這些菜的?

江叔、江嬸,我們先吃飯,吃完飯我再慢慢跟您們聊。

那我們就占占你的光了,我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這些貴族菜還從來沒吃過,我們一是買不起,就算能買得起,沒有貴族身份也買不了啊!江叔笑嘻嘻地夾了一塊茄子放到嘴裏,好吃,真好吃,這就是貴族菜的味道啊!沒想到我這輩子也能吃到貴族菜,真是死而無憾了!

這麽多貴族菜還堵不住你的嘴啊,開口就死死死的,江嬸和兩個孩子也吃着菜,江嬸兩個孩子,大的是兒子,今年十三歲;小的是女兒,今年剛好十歲,江叔江嬸結婚晚,所以五十多歲了,孩子才十來歲,兩個孩子碗裏夾得菜都堆了起來,辣的滿頭大汗,也是一邊吃一邊說好吃。

你這兩個孩子,堆得那麽高幹嘛?江嬸還想把孩子碗裏的菜夾點出來,被小孩躲開,只好作罷。

沒事,孩子嗎,江超呵呵一笑,江叔、江嬸,我們來喝一杯,前段時間我一直生病,多謝您們的照顧。

你這孩子,都跟你說了多少回了,再謝來謝去的我就不理你了!

好,都在酒裏,我們幹一杯。

嗯,這老白幹還是這個味道,好久沒喝酒了!

那就多喝點。

對了小超,你不是說有事跟我們說嗎?

江叔、江嬸,我有這些貴族菜的種子,而且不少,我想把我們兩家的地全部種上貴族菜,您們認為怎麽樣?這要是搞得好,我們就再也不用受窮了!

砰、嚓,江超聽到酒杯和筷子掉地上的聲音,好久江叔江嬸才回過神來,小超,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我想多請幾個人幫忙,您們看可以嗎?

可以啊,太可以了,我從小就感覺小超不是凡人,江嬸笑的合不攏嘴,以後我們還要占你的光啊!只是小超,我們沒有關系,種出來的貴族菜能賣的出去嗎?

您放心吧江嬸,只要我們的貴族菜品質好,肯定有人買的。

那就好!那就好!這樣小超,以後這種菜的活就交給我和你江叔了,你就專門跑銷路。

好,那您們要辛苦了!

三個人一直聊到深夜,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江超還要先消化一下,如果不是看到江超想睡覺,江叔兩口子都有一直聊到天亮的打算。送走幾個人之後,江超又來到空間,發現裏面的蔬菜又成熟了,現在種子用一點就少一點,所以江超也不打算再摘菜了,直接當種子使用。

江超來到聖泉邊,發現早上挖的二米多深的坑,現在聖泉又滿了,這樣一來,這條小溪就算是有二米多深了,而且裏面還有十幾條魚在裏面歡快地游來游去,只是感覺比剛丢進來的時候要大一點。

咦,這時江超突然發現小溪好像比早上要長一點,早上的時候挖了差不多一丈長,現在起碼有一丈三四的樣子,江超趕緊跑到菜地,果然菜地裏的蔬菜稀松了很多,現在空間的土地起碼有三畝大小,這說明空間是真的可以成長的,有了這個發現,江超激動的跳了起來,趕緊拿上蔬菜種子在間隙的地方補種上,這一忙又到了深夜。

第 6 章 千萬不能被發現身份!

第6章 千萬不能被發現身份!

“小夏,剛才那是你男朋友啊!”

“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呀?”

“身材好好,模特兒嗎?”

……

黎行走後,這群白領借着加熱米飯的工夫七嘴八舌。

現在這個年代,男生和男生已經不算什麽稀奇事,大家純粹就是想八卦兩句。

自從季夏到這家便利店工作以來,附近幾棟樓的人有事沒事就會提到他。

沒有緣由,就是好看。

少年一身便利店制服幹幹淨淨,湊近還能聞到袖口附近散出的一點薄荷柑橘香。手也漂亮,根根長指飽滿透亮,薄薄的手背下淡青筋脈一覽無餘,無論是給客人夾取商品還是加熱飯菜,有那雙手忙前忙後,食欲都好了不少。

這冷不丁有了男朋友,八卦的人就更多了。

季夏有一點比較好,情緒還算穩定,手上忙着給他們加熱飯菜炸物,還會一句一句回他們。

“是男朋友。”

“在一起快三個月了。”

“不是模特,做家居設計的。”

“那你們怎麽認識的啊?”

“誰追的誰?”

……

明明答完了又被纏着問東問西,餘頌今都看不下去了,端碗泡好開水的面硬擠到季夏跟前,扯開嗓子喊:“剛才誰的泡面。”

“我我我,我的。”

餘頌今把泡面遞過去,扭頭對季夏道:“這兒我來,你去給收銀臺那邊的幾個結下賬。”

打個岔,白領們就熄火了,大都熱好飯菜帶回公司,偶爾那麽兩個去休息區刷着手機吃飯,吃完就走。

等這波人走光,餘頌今閑下來了叨:“那些人就是圖個樂,沒必要問啥答啥,以後不想說就不說,再不濟岔開話題也就這麽回事。”

他這話似乎是為自己着想,季夏沒有任何遲疑應下。

乖地簡直想讓人犯罪。

好在餘頌今時時刻刻記着他是僵屍,牢牢把持住自己的心,堅決不動搖。

晃走腦子裏的廢水後,一通忙活到九點,獨享完季夏分的小酥肉,到倉庫換下便利店制服,“今天一整天都沒怎麽休息,晚上就拜托你咯。”

季夏正要點頭,自動感應門“叮咚”一聲往兩側打開,蘇小雯拽着肩頭的布包帶子,低頭走進來。楓

“小雯?”餘頌今疑惑:“你今天不是休息麽?”

“我有事……找季哥。”蘇小雯吞吞吐吐地,說有事,半天也不見她繼續開口。

“啥事啊?”餘頌今看不得她這樣,“有話直說呗,還是當我面兒不能說?”

蘇小雯連連搖頭,“不是不是,就是我同學——”

她心一橫,将今天去醫院探病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他們,“心怡說那具僵屍是她爺爺,十六年前就死了。天師知道以後打算今晚誘出心怡爺爺,殺了他。”

蘇小雯聲音越說越矮。

季夏不太明白她說這些跟自己有什麽關系,作為一個已經在社會上打拼幾年的老油條,餘頌今一下子就聽出了她話外音,“你不會是要季夏救你那同學的爺爺吧?”

“不不不,不是的。”蘇小雯搖頭加擺手,“就是,我就是想讓他們見一面。”

這跟餘頌今猜測的相差無幾,反正都是要季夏出面,他毫不客氣地罵:“你瘋了吧。別說那是僵屍,他還吸過血!再說了,你讓季夏去,萬一他被那些天師發現了怎麽辦?盡想着你同學,想過季夏沒有?”

“我也沒辦法,她哭的實在太……”蘇小雯還想狡辯兩句,撞上季夏幹淨的眼神,頭徹底埋了下去。

便利店也因此陷入到詭異的安靜中。

直到又一聲“叮咚”響起,林牧咬着煙走進來,睨了眼旁邊垂着腦袋不說話的蘇小雯,目光轉向季夏,“我倒覺得可以一試。”

“哈?”餘頌今被這一個兩個的氣笑了,對林牧更不客氣,“你昨晚還讓季夏不要随便暴露自己,今天就給忘了?”

“沒忘。但現在情況有變,出現了兩具僵屍。”林牧走到垃圾桶旁,彈走煙灰嘆了口氣:“今天早上有幾名天師去警局查看女屍,确認的确是被僵屍吸幹了血,而蘇小雯那個同學也被僵屍咬了。可後來查明時間對不上,這兩者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晚上十點左右。”

“怎麽可能一個在農業園區,一個在學校?”餘頌今聽着也覺得不大對勁,“所以才覺得有兩具僵屍!”

林牧面色凝重地點點頭,“事後我們再去問已經醒來的受害人,套半天話得知咬她的是自家已經過世的爺爺,祖孫感情很好,發現天師打算去對付爺爺就在醫院裏鬧。”

“她鬧也不能……”餘頌今瞥眼季夏,差一點動搖的心再次堅定,“她鬧怎麽了?已經死過一次的人理論上就已經不是那個人了。再說了,祖孫感情真的很好,她爺爺還去咬她?”

“天師也是這麽跟她說的。”蘇小雯弱弱回了一句,“沒用。”

林牧緊跟着道:“這個女孩是個變數,很大可能要搗亂,現在除了她爺爺以外,還有一具,那具僵屍從他吸幹人血就能看出兇殘程度,必須一次就抓到,中途如果出現意外,無法保證後果。”

這樣掰開揉碎了解釋,餘頌今才勉強能夠接受,說到底是怕抓捕另一具的時候出岔子,最好最優的辦法就是先安撫女孩這邊。

想明白後,他不再發表意見,将這個決定權交給季夏自己。

林牧也知道這件事不該來麻煩季夏,但眼下只有他能行動,“你放心,抓捕現場我全程參加,絕不會讓你有暴露的可能。另外,蘇小雯同學這邊,就讓她和她爺爺見一面,最好是讓她再被咬一口,咬重點。”

“啊?”

“啊?”

餘頌今和蘇小雯同時發出疑惑。

林牧抽完最後一口煙,碾熄煙蒂冷呵:“怎麽?以為任性妄為不會付出代價?”

兩人先是搖頭,很快又重重點幾下腦袋。

剛開始還以為他轉性變仁慈了,果然,林大隊長還是一如既往地狠。

季夏倒是沒他們想得多,林牧說什麽他點頭照做。去倉庫換下便利店制服,拉下高領紅痕已經消地看不見影了,将打底衫也給換下,只穿一件熨燙平整的白襯衫。

出來跟着林牧離開。

蘇小雯見狀也急忙追着跑遠,還不忘沖身後大喊:“店長,我明天下午沒課來上班。”

“好嘞。”餘頌今笑着揮手,目送幾人消失黑暗中,半天後反應過來追出門,“哎哎哎!怎麽又留我一個啊?好歹把我也裝走啊!我也想看!蘇小雯,季夏,林牧!狗日的。”

又留他一個人看店是吧。

餘頌今罵罵咧咧,再看四周黑暗的環境,一米八六的大高個忍不住抱着手臂搓兩把,加快腳步回店裏。

“請問可以給我一杯水麽?”

走到門口,身後忽地響起一道微弱的聲音。

借着店內打出來的光,餘頌今慢慢轉過身,看到不遠處走來一個穿職業套裝的姑娘,小松口氣點頭,“當然可以,進來吧。”

姑娘軟侬細語,道聲謝跟着人進去,餘頌今大步走在前面去給她倒水,沒發現這姑娘腳後跟全程不着地。

*

此時,林牧開車帶季夏和蘇小雯上了高架。

蘇小雯坐後排開窗吹風,随意往高架橋下瞄,就看見一排雜亂的紅色尾燈,“怎麽回事?車禍?”

“十二車連撞,路都堵死了。”林牧回她一句,從儲物箱裏拿出一只左耳穿着銅錢耳墜的狐貍面具給季夏,“戴上這個。”

季夏乖乖接過去戴上,左右兩邊的紅絲帶于指尖翻飛,牢牢綁在後腦。

精美妖豔的面具搭配立耳上兩塊串在一起的古銅錢,怎麽看怎麽怪異。蘇小雯原想安分會兒,看到銅錢還是忍不住擔心:“這東西,季哥戴着沒事麽?”

季夏搖了搖頭。

林牧替他解釋:“沒事,他學過道法。”

……

“那就好。”

既然沒事,蘇小雯就放心了。

趕去農業園區前,先到醫院接方心怡。

他們到的時候,方心怡正試圖爬窗逃跑,對此林牧毫不意外:“你不是想見爺爺麽?我帶你去見。”

方心怡戒備地往後退,蘇小雯大着膽子過去抓她手,“別怕,他們真的帶你去見爺爺。”

有同寝的舍友在,方心怡稍稍放下戒備心,既是對蘇小雯解釋,也是對林牧,“我只是想再見爺爺一面,小時候他最疼我了。”

“是是是,最疼你,那我們走吧。”林牧語氣算不上多好,甚至能聽出其中的諷刺之意。

蘇小雯平常就不太敢惹這尊大佛,這會兒更甚,拉着方心怡趕緊上車。

接到人,林牧話不多說轉道開往郊外。

農業園區四周早已拉開警戒線,疏散了所有園區工作人員,天師們也在緊密布置陣法中。

人群中,一眼瞧見過來的林牧,黎行慌忙轉過身,瞥見旁邊道友布包裏的羽毛面具,抽出來戴自己臉上。

“诶你?”

“道兄,借用一下。”

他将面具匆匆戴上,才發現是化裝舞會用的半截面具,只勉強遮住了上半張臉。

“道兄,你這東西……”

“舞會途中臨時被拉過來的,不要就還我吧。”

“要的要的。”

好歹能擋點臉。

鐘時琴布置完園區北門跑回來,結果一堆人裏愣是找不出自家師兄,還是黎行伸手把他拽到旁邊。

“師兄!你怎麽……”

“小點聲。”黎行反手用一塊米糕堵住他的嘴,兩手把住肩膀轉過他的頭,“看到那個穿沖鋒衣的男人沒?”

鐘時琴兩三口吃完米糕,順着他手指方向看過去,确實有個寬肩窄腰賊爺們的男人正跟呂師兄說着什麽,咕咚咽下口水點頭,“看見了,怎麽了?”

“我大舅哥。”

“啊!”聲音還沒完全放出去,又被黎行拿一塊米糕堵住,“叫什麽叫,被他發現就完了,所以待會兒無論發生什麽事,只能叫我師兄,不準說出黎和行兩個字,聽到沒!”

鐘時琴又被噎着了,趕緊嗯嗯啊啊地應,等人好不容易放開他,連灌幾口水才把堵在喉間的米糕沖下去。

屬實沒想到,師兄泡的居然是市刑警隊隊長的弟弟!

真是太有種了!

【作者有話說】

黎行:我泡的時候也沒想到啊!!!

林牧:呵呵!我也沒想到,家裏好好一棵白菜就這麽被撅了(發力咬牙)

季夏:嗯?你們在說什麽?我不吃白菜(暴風吸入番茄醬…)

第 6 章

溫婉站在商場的鏡子前,任由溫母拿着各種衣服在她面前比試。不久前她們買好被套就被媽媽拉進一家女裝店。溫婉摸摸鼻子,前胸前淩亂的頭發攏到背後,接過身前比量的衣服交給導購員。

“媽媽,你給柳清妍買就好了,我衣服很多,不用買了。況且周中上課可以穿校服,周末才穿自己的,哪需要這麽多。”溫婉說着走到排列整齊的衣架邊一件件翻找起來。

溫母給了溫婉一個板栗,叉腰道,“說什麽話呢,要叫姐姐,她雖然還沒改姓溫,那也是你姐姐。不許叫她名字。”

呵,真是兩頭受氣。

溫婉揉揉磕痛的額頭挽住溫母的手臂,“是是是,你給姐姐買,不用買我的。”

溫母從衆多衣服裏掏出一件束腰白色過膝連衣,裙尾是紅色漸變色。“沒關系,女孩子要多打扮打扮,這件怎麽樣”不等溫婉回答,她已經将衣服塞到溫婉懷裏。“去試試看。”

“哎呀,我不要,讓姐姐去試吧。”溫婉提起連衣裙挂回衣架上。

柳清妍從試衣間出來,上身簡約白襯衫,襯衫衣領處做成裝飾性的蝴蝶結,法式複古的金邊珍珠紐扣是這件衣服的特色之一,下身深藍色收臀喇叭牛仔褲。身材曼妙,五官出衆,迎來其他顧客不斷往這邊瞧。

溫母繞這柳清妍走了兩圈,驕傲又滿意的點頭,提起另一件衣服挂到柳清妍手臂道,“這件不錯,來試試這件。”

說着她又拿起溫婉挂回去的連衣裙推搡溫婉往試衣間走。“你也快去換起來看看。”

晚上商場裏人多,店裏試衣間不多。只有之前柳清妍用的那一個空着。溫母一手推着溫婉,一手挽着柳清妍往裏走。

“沒有試衣間了,你們倆姐妹一起進去換吧。”溫母是把兩個關系想太簡單了。

溫婉聽了溫母的話,警鈴大作,腳底下像挂了秤砣一樣邁開不步,背後被溫母推着,她拒絕地整個人往後仰。溫婉往後邁一只腳,轉身環抱住溫母的細腰趕忙道,“媽……媽……媽……媽,我等會兒再換,先讓姐姐換了,她換好了我再換。嘿嘿”

說完她可憐巴巴地看向柳清妍,表示與我無關啊,全是媽媽的想法,我沒有想跟你一起換衣服。

柳清妍站在試衣間門口,淡淡皺眉看着溫婉,抱着衣服靜靜地等着。

“哎呀,都是女孩子害羞什麽,趕緊的,進去換了。”說完扯下身上挂着的溫婉扔進試衣間,又将柳清妍扶進去,順手幫她們把門關好。

溫婉拿着衣服尴尬地擠在小空間裏,出也不是進也不是。柳清妍不說話的樣子真的讓她琢磨不透。

“那個……你轉過去,我先換好了你再換。”

柳清妍識趣的轉過身面對着試衣間裏的……鏡子,靠着牆壁等待溫婉換衣服。

溫婉臉上浮現可疑的紅暈低吼又不敢讓外面的人聽見。“你……你……你閉上眼睛,不能看鏡子。”轉過去沒用,鏡子裏還是可以看到人的,她這是在逗自己嗎。

柳清妍沒有轉身,她斜靠着牆擡手端詳自己的手背,微微歪頭對上鏡子裏溫婉的身材打量片刻,勾起了唇角,漠然道“你有什麽可以讓我看的。”

“……”

溫婉感覺自己收到莫大的侮辱,漲紅着臉敢怒不敢言,她沒辦法反駁,柳清妍大女主的身材真的比她好太多。氣得她轉過身子,翹着嘴巴,低頭一顆顆解開自己的迷彩服。期間她還不忘扭頭看看柳清妍有沒有在偷看。

确定柳清妍只是低頭看自己的指甲,溫婉才放心,快速脫下上衣,套上連衣裙,兩手繞道腰後,一手拉住裙子,另一只手夾住拉鏈拉到一半,又一只手擡道肩後把剩餘的拉鏈拉好。穿上裙子,整理好裙擺後溫婉才放心地低頭解腰帶,右手扶牆,左手就這裙子把裏面的迷彩褲脫掉。

溫婉舒了口氣,拾起脫下的衣服褲子過在旁邊的挂衣鈎上。

“我好了,你換吧。”說完,溫婉背對柳清妍閉眼靜靜等待。

身後傳來細細簌簌換衣服的聲音。片刻後傳來開門的聲音,溫婉才睜開雙眼,跟在柳清妍身後走出試衣間。

溫母看見兩個女兒出來,和導購員一起圍上來。

“阿姨的兩個女兒真漂亮,這兩套是一個系列的,可以當閨蜜裝穿哦。”

溫婉內心表示她并不想和柳清妍穿閨蜜裝。

溫母對柳清妍這套很滿意。“好好,婉婉,你過來,媽媽把你後面的紐扣扣上,扣子不扣上感覺衣服領子不太貼身。”說着就幫溫婉把紐扣扣上了,又讓溫婉轉了個圈才點頭。

“行了,這兩套也要,快去換下來吧”說完,溫母又把兩人推回剛才的試衣間。

兩人心照不宣,背對對方各自換衣服。柳清妍的衣服方便,前面扣子接了就可以。她換好自己的衣服等溫婉換。

溫婉拉下拉鏈才想起剛才媽媽替她把後面的紐扣扣起來了,紐扣比較緊,溫婉解了好幾次都解不開,耳聽着柳清妍都已經換好衣服沒動靜了,自己還沒解開就扣,越想越急,她越急越解不開。

終于,溫婉放棄,拿着紐扣扭頭對柳清妍懇求道“能幫我解一下紐扣嗎?太緊了。”

柳清妍轉身看着她半開着拉鏈,露出裏面的小背心,一手拿這紐扣可憐兮兮。柳清妍漫不經心地上前接過她手裏的紐扣。一手撩開紐扣邊淩亂的頭發,沉香的氣息沒了頭發的遮蔽,從溫婉身上飄散,萦繞在柳清妍鼻尖。

“好了,”柳清妍後退一步自覺轉身。

“謝謝。”

溫婉小聲道謝,快速穿好自己衣服,開門出去。

晚飯後,溫婉洗去一身疲勞,坐在床上伸了個懶腰,倒進自己柔軟的被子上,感受到身體被絲滑的被子包裹,溫婉舒服地抱着被角,雙腳夾爪被子邊緣滾進床中間将自己裹起來。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溫婉争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發呆。

半響,溫婉重新爬起來,從椅子上拿起外套披上走出房間。路過柳清妍的房間,溫婉駐足,裏面沒有動靜,她兩手撩起裙擺,踮起腳尖,蹑手蹑腳地走過去。

走廊盡頭是溫父的書房,晚飯後他都會在書房裏辦公。溫婉擡手在門上輕輕扣三下。

裏面傳來低沉慈祥的聲音。“進來”

房間裏燈光明亮,溫父目不轉睛盯着電腦上的數據,見到是溫婉後太少在鍵盤上快速敲擊了幾下,擡頭問,“怎麽了?”

溫婉手指在衣帶上攪着,一圈兩圈三圈,松開又反着卷,她低頭看在自己的嫩黃的小鴨子拖鞋,有點不安,生怕溫父不答應。

“爸爸,我想住校。”沒錯,這是溫婉想到的好計策。只要她不在家裏住,跟柳清妍的接觸就少了。除了上課時間,午飯後可以去宿舍避開。這樣她就可以快活很多。至于柳清妍剛回溫家,爸爸媽媽當然是希望她能承歡膝下啦。溫婉算盤打得啪啪響。

溫父雙手交叉抵在下巴上,關心地“怎麽突然想住校了?”

溫婉自然不能跟溫父說是柳清妍的關系,忙小跑到辦公桌前學着他的動作半靠在桌子上,沖着他眨眼解釋道;“我想着高中學業忙起來,住校可以多點時間學習,早上也可以多睡一會兒。況且我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爸爸媽媽,現在高中,我想趁現在能鍛煉自己的生活能力。也好為上大學打下基礎。”

“你也不想我以後上大學了,衛生不會打掃,衣服也不會洗還要寄回來給媽媽洗吧。”溫婉俏皮得回答,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她知道溫父一定會答應她的。

溫父一臉不信,質疑道“你真是這麽想的?”

“真的,真的。比真金還真。”溫婉狂點頭。

溫父擡頭摸摸溫婉的腦袋,“行吧,爸爸跟學校老師說一下,過兩天住校。”

溫婉興奮得跳起來,“謝謝爸爸。愛你!”

“呵呵,去吧,去吧。”溫父揮手趕人,突然他又想起什麽,叫住溫婉。“婉婉,回房的時候順道叫你姐姐來一下。”

“啊……哦,哦,好。”溫婉趕忙跑出房間。一路小跑來到柳清妍房門前,溫婉站定上下打量自己的衣服,很得體,擡手理了理跑亂掉的頭發,然後深吸一口氣,把耳朵湊到柳清妍房門上,敲了一下門。

門剛巧打開,溫婉仰頭對上柳清妍意味不明,戲谑的笑容,她趕緊站好雙手靠在背後,扭頭不肯直視柳清妍。想到自己沒有什麽可心虛的又揚起頭。

“何事?”柳清妍出聲詢問。

“爸爸叫你去一下他書房,有事找你。走廊最後一間。”說完,溫婉拔腿跑回自己房間,砰得一聲關上房門。

回到房間溫婉拿起手機撲上床卷起被子心情愉悅。她拿起手機給好友季詩瑤發了條微信。

“我打算住校了。”

三分鐘後對方回複“真的?就你一個人住校?你姐呢,她也住校嗎?”

“她應該不住校,我爸爸媽媽應該希望她在身邊多住一段時間。畢竟她才回來沒多久。”溫婉說出自己的猜想,合情合理。

手機傳來振動,“是哦,我也想住校,我去跟我媽媽說一下。到時候我們住一間宿舍。”

溫婉面帶微笑,回複“等待你的好消息。”放下手機,溫婉仿佛見到希望的曙光。

發現了,我的讀者喜歡磕糖

第 6 章 ☆、 之萬古流芳(六)

殘夢魂之萬古流芳(六)

算命老者神經兮兮的大喊道:“未過幾時,卯來天降,乃國度之罪,勿也,勿也!”

一群人都以為老者是位瘋子,便不再理會兒。

突然,天空電閃雷鳴,狂風大作。人們紛紛四散逃離,只有算命老者站在原地,喃喃自語道:“災難就要來臨了……”

此時,一名身着白色素衣男子墨恒從人群中走出,他目光堅定地看向遠方,一位看似渡劫之人,其實是在拯救世界。

萬雷所刺,每一寸皮膚都會留有灼傷的疤痕,強行運法只會遭到強勢的吞沒感,雖然抵擋了天災,可,墨恒昏迷之際,便掉入人間,

老天爺到底對他是愛呢?還是折磨?

〖川流的小溪流,流淌着古老的泉水,是那條治療傷疤的河流,也是再次相遇的起點。〗

墨恒奄奄一息的躺在古老的河流之中,血已被水褪色成粉色,彙入其他支流之中。

這天,剛好是第二天,天氣明朗,宋雪瑤貪玩,聽說這裏有好看的“鈴蘭花田”,于是趕忙前來觀賞。

不知為何,一人上山也不感覺害怕,或許是自己從小就對鬼神之說不信吧!

“為何還是不見鈴蘭花田呢?”

〖鈴蘭花的寓意:愛情的降臨;另外一個含義:等待許久的愛情。〗

宋雪瑤聽着小溪流水的聲音,推測自己或許找到泉水的源頭,本來口渴的她就已經饑渴難耐的不行,徒步爬山許久。

“阿!”

宋雪瑤剛靠近溪邊,就看到了溪水中的男人。她吓了一跳,待冷靜下來後,才發覺男人還有氣息。

她費盡力氣将男人拖上岸,運用自己所學的醫術救治他。“給!”,用樹葉打水,喂墨恒,在宋雪瑤的悉心照料下,墨恒的身體逐漸恢複。

然而,每當他試圖回憶起自己的過去時,頭部就會劇痛難忍。

腦部收到撞擊,短暫時失憶,恰巧偶遇心上人。

他們沿着溪流一路前行,途中遇到了各種奇妙的景象。

終于,他們來到了一座神秘的山谷,谷中生長着許多奇異的花草。

“原來,這裏就是鈴蘭花田呀!”

“我一直是在故事裏聽說過,卻從未想過,自己能夠遇見……”

笑容滿面的宋雪瑤提起裙擺,往花田內奔跑,她無比享受來自花田的芬香以及夢幻般的美好生活。

“你聽說了嗎?鈴蘭花的含義是:久違的愛情。”

“嗯!”墨恒只是薇薇看向她,回答道。

不知為何?自己的內心似乎也沒那麽糟糕了,不知是不是被影響的緣故?

随後,腦海裏不由自主的閃過一些畫面,從趙雪瑩坐在墳墓前哭泣,到“大哥哥為什麽那麽喜歡穿黑色衣裳呢?”畫面斷斷續續的,

“我似乎,想起來自己是誰了。”

随後,得知自己被心上人所救,雖然很感謝,但也破壞了自己想要改變的命運。

墨恒一直壓制着自己對宋雪瑤(趙雪瑩)的感情,是生怕自己一旦對她動了情,便将再無挽回之地。

墨恒努力捂住那顆控制不住的心髒,似乎想要壓制住,可是,眼前的宋雪瑤似乎很開心,“如果她沒動心的話,那自己為何會心動呢?”

哦,原來是自己的心,亂了。

那一刻兒,沉澱許久的心髒亂了心緒。

〔都城內〕

“趕緊去找瑤瑤呀!”瑤瑤養母催促道。

“媳婦兒,我已經在努力的尋找了,可地方那麽大,我也沒辦法呀!”養父可憐兮兮的看着老婆,賣慘道。

“那可怎麽辦?”

“明明還差一個月,說不定咱們就能有子嗣了。”養母哭哭啼啼的坐在屋內地下。

那時候的人們很是迷信,自然比較看重玄學之說。

通過村裏那些人的幫忙,滿山遍野的尋找,在搜索“月牙山”的人們在一處鈴蘭花田中尋得了臭丫頭的蹤跡。

“找到了,在這裏……”

“這個死丫頭,吓死老娘了,我以為她掉進洞窯裏去了呢!”老母親終于找到了宋雪瑤,死死抱在懷裏。

熟睡中的她,似乎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美夢。

小手揉了揉眼睛,糯叽叽的回答道“阿娘,你們怎麽在這裏?”

“傻丫頭,阿娘差點以為見不到你了呢!”

“嗚嗚嗚……”

阿娘抱住孩子就是一頓痛哭,就連老頭子也被吓的還在趕來點路上呢!

遠山如畫,承載無盡眷戀。

花香飄渺,寄托此刻寧靜。

月影斑駁,映照心靈窗口。

星夜璀璨,點亮前行道路。

山谷間鳥語悠揚,綠意盎然,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陽光穿透薄霧,灑在蜿蜒曲折的小徑上,伴着微風拂過,宛如置身仙境。踏足其間,感受大自然的神奇魅力,心靈得以寧靜。

看似仙境,但也是衆多人的噩夢,相傳一位男子游遍大江南北,便寫下了一本書籍,裏面講述了一位男子穿過隧洞,

來到一片世外桃源,那裏的人非常的熱情,但唯獨沒有影子,而且也不會變老,那裏的時間仿佛禁止了般。

但那個少年還是喜歡旅行,便離開了此地,但當他再想尋找這個地方時,卻早已不在了,無處可尋。

世間所夢歸良辰,萬物皆有靈,有些東西有緣無分,便是上天的安排。

過多的探究只會得到無數的答案,只有萬千多人,唯一幾人可見,理論早已丢落。

墨恒深吸一口氣,捂住早就受傷的心髒,和忍許久的疼痛來到了森林深處,靜靜的靠在樹墩,

墨恒承受着劇痛,凝望着天邊那抹紫色的晚霞,心中湧動着無盡的思緒。

殘陽如血,仿佛映照着他曾歷經的風雨滄桑。披星戴月,踽踽獨行,在那紫色晚霞的映襯下,頑強地探尋着生命的意義。

鮮血淋漓的傷口,見證着他不懈的追求與堅韌不拔的精神。

晚風輕拂,吹散了墨恒心頭的疲憊,卻無法撫平他內心的波瀾。仰望星空,墨恒矢志不渝,“我累了,總有可以放下該放下的東西了。”

桐油花的花語“無法割舍的暗戀與思念。”

這時,墨恒的心魔〔無□□,只有靈魂殘體〕聞着味來到了墨恒的面前,看着他死亡,随後産生了一個邪惡的念想。

黑暗的來臨促使了自己另一面的霸占。

依附于他的身體之中,這樣便于心魔不會再太陽地下曬死,而且黑白天氣都可以供自己随時随地的出沒。

心魔與□□并附一體,就這樣心魔霸占了墨恒的□□,但也要承受之前的蠱毒傷害,已經替世人承受了一千雷擊的種種傷痛。

“可惡!這小子真是做好事不留名呀!”

心魔疼痛難耐的捂住胸口,開始自我運功,治療。

此時,狐貍小姐來到了墨恒面前,

“住手!別打擾到本座……”

第 8 章

白唯夫的《冷月集》在《新視報》上出版後,回老家養老的白父當天撥了通電話過來。

“你又想攪什麽亂?”電話裏白父的聲音又氣又急。

白唯夫躺在沙發上,舉着聽筒沒說話。

“你之前不是答應我,再不碰那些,接了我的任就老老實實做文藝批評麽?”

白父身體不太好,說話時喉嚨裏還有些痰,聲音聽起來破破碎碎,都是氣音。

“我都這把年紀了,不想再聽到有人來同我講你的‘偉事’,你說你要走文藝的道路,我同意你,你說你想寫同性,我也不阻止了,就連你現在三十八了還不結婚,我也沒催你,你到底還想要什麽?!”

白唯夫摸了摸肚子上睡覺的白貓,懶洋洋道,“一本詩集而已,那幫人想用什麽批評方法什麽批評角度來解讀,都只是他們自己的偏見而已,爸,你那麽在意別人的眼光,活着不累嗎?”

電話那頭傳來咳嗽聲,還有母親的勸聲。

白唯夫目光投在天花板上的一塊黴菌上,也清了清嗓子,“媽,你們照顧好身體,兒子先挂斷了。”

他舉起的手一垂,電話線被扯長,聽筒掉在地板上,被胡亂卷起來的電話線扯得一上一下。

三月詩社的人果不其然紛紛發表文章來大力批評這本詩集。

白唯夫和從前一樣,沒有去搭理,粗略看了看晨報後,就把它放到了一邊。

他坐在書桌前,左手邊擺着滾燙的咖啡,鋒利的筆頭懸在空白的信紙上半晌未動,夾在指間的香煙已經快燃到煙嘴處,落地窗外是大好的晴天,白貓蜷着身體窩在地毯上曬着太陽,間或甩甩尾巴。

一室寂然。

白唯夫手腕稍微擡起又放下,反複了多次後,才在紙上落下第一個墨點。

“時安。”

“請先原諒我沒有在收到你的住址後第一時間寫信給你。”

白唯夫擡起手将所剩無幾的香煙一口氣吸盡,快速丢進煙灰缸內,然後繼續寫道。

“今日是立春,蘭城難得有了幾分陽光,貓弟吃完罐頭後正曬着陽光浴,你是知道蘭城的天氣的,總是陰沉沉,不是風就是雨,空氣都帶着潮氣,簡直像個細菌培養皿。”

“知道你還健康平安,我很高興,那日匆匆見面後,我又想了很多,不過害怕一時激動寫的東西會唐突到你,于是我特意為自己定了鬧鐘,安排五日後再提筆。”

白唯夫稍微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後,繼續落筆。

“多年不見,你瘦了許多,不知道是不是又不按時吃飯的結果。這些年一直不知道你去了哪裏落腳,四處也打聽不到你的消息,可見我從前認為你是個頂心軟的人,是個謬誤,你真是個果斷的人,果斷的人往往能幹,所以我一點也不能幹。”

“我還擔心你哪日突然回來,就把公寓的租金交到了我四十歲那年,這邊也都未作改變,不過咖啡機1966那年壞過一次,我問遍了人,才找到一個可以修補的地方。貓弟也比以前能吃了,買的鮮魚罐頭現在不合他的胃口,最近換的牛肉口味,他似乎還算滿意。”

白唯夫把鋼筆插入墨水瓶,吸過墨後,拿起第二張信紙,鋪平。

“心中饒有千千結,握到手中時,也不過化作一句想你。”

“這句話我醞釀了很久,很久,醉了我無數個午夜,百般猶豫地寫出,又怕你不敵這其中酒力,想為你備上醒酒茶,又想起你如今不在我身邊。”

“所幸,你還願意同我交往。我握着這張你親手交來的紙,卻不敢貿然去尋你,一怕見你家業已成,二怕見你閉門不出,三怕見你早早換了新住處。只好重新坐在這案頭,将千鈞思量寄于這三分薄紙中。”

“我為你學着寫了幾首短詩,朋友笑我筆拙,我虛心接受,比起你的俳句十七音,我确實是牙牙學語。”

“此生從未同誰這般心驚膽戰地手書,我願你是唯一一個。”

“等候你的回信,心愛的。”

“唯夫筆。”

白唯夫晾幹筆墨,仔細折好,塞進了早已貼上郵票的信封。

走出公寓,樓下的保衛室大爺在給花壇澆着水,是大爺自願的,他看白唯夫澆了兩年,于是也在沒事時去澆一澆。

他同白唯夫似乎也比其他人親一些,此時見他下樓來,擡起頭笑着打了聲招呼。

白唯夫點了點頭,捏着信走出鐵栅門,在陸陸續續的人流中,穿過那條長街,走到街對面的綠色郵筒旁,反複摸了摸信後,才把信投進去。

投完信,白唯夫沒有急着回去,他走到旁邊花店門口搭的棚子下,從懷裏摸出一支煙,低頭點上,擡頭看着擁擠的人流。

人群裏不乏旁邊那個中學的學生,個個穿着制服,一張張臉向着太陽,發着光,朝氣蓬勃,笑聲朗朗。

曾經他也偶然見過時安這樣笑的模樣。

那朵情窦初開的花,在他面前把花期延後,但還沒醞釀好開放,就被他親手折斷,還要聞着手裏的餘香說謝謝。

白唯夫夾着煙的手指有點顫抖。

不知站了多久,賣花女打量了他很多次,白唯夫才踩滅煙頭,轉身問她要了一束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