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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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做什麽?”剛破窗而入的二桶一眼就看見了正在一步一步認真調制炸’藥的周可兒。

炸’藥,周可兒?

作為一個能用煙花就不用彩帶,能用彩帶就不用炸’藥的小醜,二桶實在想不出這個可兒到底為了什麽造的炸’藥。

“還能做什麽?”周可兒小心翼翼完成了最後一個步驟放下了工具,表現欲讓他忍不住講起了自己的計劃。

他舉起手,整個人興奮極了。

“——我當然是準備炸阿卡姆!”

二桶:……?

和二桶連着通訊器的提姆:……?

沒有理會他們的茫然,周可兒繼續開開心心的說:“嘿,作為小蝙蝠最大的敵人,怎麽說我都應該有一個自己的老巢。”

二桶死魚眼:“說人話。”

“……我缺錢快要住不起房子了。”

看着周可兒瞬間變得眼淚汪汪的樣子,二桶再次在心裏打出了一個問號。

買得起做炸’藥的材料租不起房子?

行吧,你樂意就好,反正炸的是阿卡姆,修複花錢也花的是這個世界老蝙蝠的錢。

“別忘了我們來這裏的目的。”

通訊器那邊的提姆首先反應過來,提醒了一句二桶。

“哦……”

于是二桶很認真的問了一句周可兒:“要不然帶上我?”

“你仔細想想,你剛炸完我就可以把你逮進去,是不是很方便又合算。”

有點心動的周可兒:……

不過心動了一會兒他就甩了甩頭,警惕地看着二桶:“我才不和你玩,我可是要小蝙蝠親手抓我進去。”

為了表達他堅定的心,周可兒重重的點了點頭,其幅度之大讓旁觀的二桶都覺得有些脖子疼。

但二桶是那種輕言放棄的人嗎?

他試圖與黑暗勢力達成共識:“我把你放在這個世界小醜的隔壁,你想怎麽整他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我……”心動得越發劇烈的周可兒眼神開始飄忽了起來。

不、不行,周可兒你要堅定,大都會那個外星人都過來了,再不努力小蝙蝠最特殊的敵人就又成了超人了。

看着周可兒猛然驚醒越發堅定的樣子,二桶咬了咬牙,使出了必殺技。

“我收藏的蝙蝠镖分你一只。”

“成交!”

周可兒幾乎在二桶話音還沒落的時候就歡快的同意了,徒留一個還有些肉疼的二桶。

而一旁通過通訊器聽見了整場邪惡交易的提姆:……

為什麽感覺在自己心裏二代羅賓的形象越來越飄忽了呢。

——雖然他也對蝙蝠镖有億點點些小心動。

而到了夜晚,和二桶争執了許久才答應出來的傑森看着眼前笑着喊自己的迪克,聽着耳麥裏提姆帶着些緊張的聲音,有些懷疑自己上了艘賊船。

——甚至于不遠處還有個蹦蹦噠噠的周可兒在向他們招手。

被傑森目光掃射的二桶摸了摸鼻子。

他覺得迪克也來了這件事應該不怪他,誰讓他一出門就看見了一只夜翼笑着問了他一句你要做什麽。

……像極了今天早上他找周可兒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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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傑森和二桶的争執

“這是我和那個瘋子之間的事。”

“你不想拆他嗎?”

“這一切都與你們無關。”

“你不想拆他嗎?”

“收起你他媽見鬼的憐憫心,我不需要。”

“你不想拆他嗎?”

“最後一遍,我……”

“你不想拆他嗎?”

傑森眯起染上了戾氣的眸子,一句髒話在喉嚨裏低聲滾動。

複讀機二桶絲毫不受影響地睜大眼睛瞪着他。

僵持片刻,傑森身體往後一張,靠在椅背上擡頭去看虛空中的某一點,短促的聲音結束了這場他單方面的争執。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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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松鼠,老鼠與貓

第二天一大早,江超就開始往回走,下山的路特意沒走來的路,而是走山的另一邊,一邊走一邊逛,遇到小動物直接抓起來丢進空間,讓它們自生自滅,空間裏那麽多東西不至于餓死,可惜的是江超一直想抓一只飛行動物,可惜一直沒碰到。

當江超快走到山腳的時候,突然聽到貓的叫聲,仿佛還有老鼠的叫聲,江超以為是野貓抓老鼠,所以沒在意,過了一會兒叫聲越來越大,反正左右無事,江超決定過去看一看,叫聲來自下面的一條天然山溝,江超抓着小樹枝一步步走下去。

我靠,江超爆了句粗口,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塊塊的梯田,梯田裏面整齊地種植着玉米,高粱,還有西瓜,芋頭,芹菜,蘿蔔,胡蘿蔔,韭菜,洋蔥和小麥,怎麽這些東西跟地球上的東西一摸一樣?江超自從穿越到天使大陸之後,除了一些高科技,就感覺沒離開地球一樣,給江超一種錯覺,這天使大陸與地球是不是有某些聯系?

江超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沒有發現有人住過的痕跡,于是大喊,有人嗎?有沒有人啊?

一連喊了十幾遍,都沒有人回答,倒是吸引來了三個不速之客,一只猕猴,一只貓和一只老鼠,這三個動物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很小,而且都是白色的,猕猴站起來只有四十來公分高,貓只有成年人的二個拳頭那麽大,至于老鼠就更小,只有成年人的二根手指大小,江超童心大發,蹲下來跟三只小動物玩,那三只小動物也不怕江超,那只貓甚至還舔了舔江超的手掌。

江超連忙拿出聖泉水給它們喝,它們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後聞了聞,最後人性化地用爪子指了指聖泉水。

快喝吧,就是給你們喝的。

三個小家夥這才開始喝水,邊喝還一邊擡頭看了看江超。

江超給了很多水,看到它們喝這才起身,把所有的蔬菜和小麥等每樣移植了一部分到空間,這樣以後他也就有了這些東西。

整理好這些又到了午飯時間江超幹脆找些幹柴火開始埋鍋做飯,這期間那三個小家夥一直在江超的腳邊轉悠,一會兒躺下不動,一會兒又跑過來抓着江超的褲腳,有了這三個小家夥相陪,時間倒是過的很快,一會兒飯就做好,江超又分了一些給它們吃。

當江超收拾好一切往山下走的時候,那三個小家夥也跟着一起往山下走,肚子吃得圓滾滾,走一步要倒下去二次,不過速度很快,爬起來又跟着走。

江超被這三個憨态可掬的家夥弄的哭笑不得,你們是要跟我走嗎?

可惜三個家夥都不會說話,爬到江超腳邊,抓着江超的褲腳不放,沒一會兒三個家夥竟然睡着了!

江超提起三個家夥就丢到空間,在裏面随便它們怎麽睡都沒關系,一會兒到了山腳,看了看左右沒人,就把汽車拿出來,發動汽車回家,等到進入正常行駛的時候,江超調到自動駕駛,自己也進去空間。

空間果然沒有讓江超失望,移植進去十幾樣植物,空間又有所增長,反正現在空間有這麽大足夠自己使用,所以現在江超對于空間的增大倒是沒有什麽太大的感覺。

回到駕駛艙,泡上一壺茶,江超特意把新茶拿來泡,看看味道有什麽不同,現在綠茶這麽多,自己根本喝不完,除了送一些給別人外,以後要發酵點紅茶試試。

一會兒時間駕駛艙就茶香四溢,單憑這香味似乎比上次炒的更好,端起來喝一口,江超感覺渾身的毛孔都張開,本來昏昏入睡的,現在好像打了雞血一樣,整個人的精神都好了很多,這茶入口順滑,不像其它的茶有點澀澀的感覺,而且很醇,茶香四溢,口齒留香。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汽車的警報聲才響起,江超趕緊進空間把那三個小家夥提出空間,沒想到這三個家夥竟然在空間稱王稱霸,把空間裏的野兔,野雞等小動物追的到處跑,來到駕駛艙,給婷婷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馬上就要到家了。

第 25 章

南钰的确是如假包換的塵華上仙,司塵水,已在此仙職上兢兢業業了二十年。作為塵華上仙,他的主要職責就是守好思凡橋,兼顧照看整個九天仙界的塵水,以免人間的一些妖魔邪祟從塵水混入九天仙界,也偶爾敲打一下有事沒事就去人間鬧騰一下的散仙。

雖說人間與東海相連通的河流湖泊也算塵水,但只要水裏的動靜沒影響到九天仙界的塵水河,那就與他塵華上仙無關,所以升為上仙二十年,他下凡的次數屈指可數。而這寥寥幾次的人間塵水動蕩影響九天塵水,罪魁禍首都是下凡游玩的散仙,換句話說,也只有仙人才能随便攪動一下人間塵水,就讓九天塵水有了動靜。

這是南钰一直以來基于經驗得出的認知。

結果這次順着動靜去人間,發現在塵水邊鬧騰的是三個凡人,讓他着實驚詫不已。

但他是上仙,就像真名不可能報給凡人一樣,情緒自然也不可能寫在臉上。

後來一打聽,水中有“妖物”,他才多少有了數——三個凡人不大可能有震動九天塵水的力量,但“妖物”就難講了。

然而後來發生的事情讓他始料未及。

當站在深潭水邊時,他感覺到的不是妖氣,竟然是一絲……仙氣。

什麽回天上取法器都是幌子,他的法器就是他的劍,按兵不動也不讓那三人輕舉妄動,不過是他想争取時間先探出一些深淺。

帶仙氣的東西,可能是仙物,可能是仙獸,可能是仙人,而仙物、仙獸可能有主,仙人就更不能随便動武了。

唉,哪就弄出來這麽一檔子麻煩事。

從塵水中冒出頭的時候,南钰在心中重重嘆口氣。

立于思凡橋邊幫忙暫且照看一眼塵水的淵華上仙褚枝鳴是個穩重踏實的青年,燕颔虎須,看似勇猛兇狠,實則心性純善,堪稱溫良恭儉讓。

“怎麽這就回來了?虛驚一場?”本以為友人下凡一趟至少也要個半時辰,未料眨眼而返,褚枝鳴便順着最有可能的方向猜測。

南钰擺擺手,清朗的少年臉皺成一團:“別提了,特蹊跷,弄不好要棘手。”

面對友人,他恢複本性,再不端着那累死人的上仙氣度。

褚枝鳴不是個好事的性子,便也不細打聽,只問:“那該如何,需要我幫忙嗎?”

南钰不跟對方假客氣,直爽道:“你幫我看着點思凡橋就行,我去找我師父問問。”

褚枝鳴點頭,只道一句:“這裏有我,你放心。”

南钰沒言語,只感激地看了他一下,一切盡在眼神裏。

相識多年,南钰總嫌褚枝鳴太過一本正經,說話也好做事也罷都一板一眼,幾近無趣,但又不得不承認,在需要借一把力的時候,這樣的朋友讓人安心踏實。

告別褚枝鳴,南钰直奔岱輿仙山。

岱輿是距離九天寶殿最近的兩座仙山之一,無數有司職的上仙居于此,其中也包括南钰的師父——庚辰上仙,鄭駁老。

庚辰上仙司職星象,歷來都是最受天帝器重的上仙位之一。

其實在九天仙界,壓根沒有“師徒”一說,尤其像南钰和鄭駁老,皆為上仙,即便庚辰上仙更被天帝器重,名義上兩個上仙位仍無分高低,該平起平坐。

但南钰和鄭駁老的淵源不止于此。

數百年前,在二人都還沒成仙的時候,南钰就是鄭駁老的徒弟,只是不知他有福還是他和鄭駁老生辰八字太相合,總之就是他十四歲投入鄭駁老門下,跟随師父剛修行三年,師徒二人就雙雙成仙。

當然鄭駁老比他的修行高多了,故而升仙之後沒多久就做了庚辰上仙,而他則是在九天仙界做了幾百年的散仙後,方才夠格做這個塵華上仙。

但無論身份如何變化,他和鄭駁老的師徒情分從未變過,而師父也不愧為師父,每回他遇見什麽難事,鄭駁老三言兩語就能幫他指點迷津。

剛抵達岱輿,還沒往庚辰宮去,南钰就聽見了叮叮當當的銅器碰撞聲響,自西而來,由遠及近。

南钰莞爾,駐足向西而望,好整以暇地等着。

沒多久,一渾身挂滿破銅器的老頭映入南钰視野。老頭鶴發亂須,蓬頭垢面,周身懸挂的破銅器就像盔甲,走起路來晃晃蕩蕩,叮叮作響,跟穿着盔甲似的。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庚辰上仙鄭駁老。

南钰早習慣了師父的神神道道。其實剛成仙的時候師父沒這樣,雖近五十,但仙風道骨,智慧儒雅,看着就像四十出頭。結果當了庚辰上仙之後,天天沉迷星象,如今幾百年過去,生生把自己折騰成了白發長須的老頭,讓人哭笑不得。

“我一算,就知我徒今日會來——”還離得老遠,鄭駁老就大聲嚷嚷道。

南钰笑,哄着這位老小孩:“是了是了,什麽都瞞不過您。”

“又遇上什麽事了?”鄭駁老來到南钰面前,話問完了,身上的叮叮當當還沒消停。

南钰無奈伸手,扶住幾個叫得最響的“挂飾”,才低聲道:“有個物件落在了人間塵水,卻攪動了九天塵水,我不敢妄動,想拿輪廓請師父辨認。”

鄭駁老挑眉,見徒弟沒像往常一樣調侃“你不是會算嗎,算一算我來幹嘛”,言語間更是收斂随意,滿是正經,便也難得不打趣,直奔主題:“拿來我看。”

南钰掌心朝下,輕輕一劃,腳邊雲霧裏就映出了譚雲山的“畫作”。

鄭駁老低頭看了半晌,忽然低聲道:“随我回庚辰宮。”

不能在外面講只能回庚辰宮說,證明這物件不尋常。南钰一顆心往下沉,轉瞬,已随鄭駁老入了庚辰宮。

庚辰宮是庚辰上仙的宅邸,原本只是居住休息的地方,就像南钰需要守着塵水和思凡橋一樣,庚辰上仙每日的大部分時間也該待在九天寶殿旁的庚辰殿中,随時觀星蔔卦,将異動禀報天帝,當然天帝若需要問事情,也可立即找到人。

但到了鄭駁老,這庚辰上仙當得就随意多了,前些年還算老實,最近這一百多年,仗着天帝睜只眼閉只眼,他也就徹底不去庚辰殿了,反正星辰哪裏都能看,蔔卦何處都能做,不耽誤盡庚辰上仙的職責。

庚辰宮內,南钰剛一坐定,鄭駁老便催着他重新現出那副圖。

南钰照做,于桌案上映出白鬼山深潭邊那塊畫着譚雲山所見的地面,并将下凡的所見所聞,包括那三人說的幽村三年不見夜,都講給了鄭駁老聽。

鄭駁老聽完,一言不發,只鋪開紙張,研磨潤筆,轉眼間,便将那輪廓謄于紙上。

筆墨勾勒的輪廓比樹枝畫在土上的情緒許多,南钰終于看出端倪:“這是……宮燈?”

鄭駁老沉吟片刻,道:“确切地說,是蒼渤上仙在天帝壽宴時獻的日華寶珠。”

“日華寶珠?!師父你可別吓我……”南钰在察覺到仙氣時就懷疑過是仙物,但萬沒想到是如此珍貴之物。

“不會錯,當時天帝大悅,立刻命人将寶珠做成宮燈,宴會還沒結束,宮燈就做好了。”鄭駁老指指物件下部的蓮花輪廓,又指指物件上部看不出是什麽造型的起伏輪廓,解釋道,“這個是宮燈的蓮花底座,這個是上面雕的缭繞浮雲,日華寶珠就鑲嵌在中間,所以你看側面這裏,圓潤光滑,就是寶珠。”

南钰聽過日華寶珠的名號,但那次壽宴時他還是散仙,根本沒資格參加,算一算,已經是三百年前的事了,不禁有些沒底:“師父,都過去那麽久的事了,你能肯定沒記錯?”

鄭駁老皺眉,言語間頗為不滿:“你這是質疑為師?”

南钰立刻提高聲音,顯得特真心實意:“怎麽會!如果這九天仙界只有一個人能憑輪廓認出此物,那也只能是師父!”

鄭駁老捋捋亂七八糟的胡子,滿意了:“別的東西我還真不敢講,但這件我記得太清楚了。當時的仙匠為了谄媚,特意下面雕蓮花,上面刻浮雲,寓意寶珠下踏青蓮,上頂浮雲,不染纖塵,不眷九天,于天地間自成一道清流……啧啧啧,這一句句簡直就往太……”

“師父——”南钰連忙出聲阻止。

鄭駁老也意識到了,立刻“自覺住口”。

南钰簡直驚出一身冷汗,好麽,随意慣了的師父,差點把天帝的名諱順嘴出來。

鄭駁老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清了清嗓子,就若無其事繼續了:“我剛剛說到哪兒了……哦對,仙匠一句句都是沖着天帝心坎去的,那天帝當然受用了,眉開眼笑的,當場大賞仙匠,還讓衆上仙圍着宮燈欣賞,為師最後差點被寶珠閃瞎。”

南钰知道自己師父和天帝亦君臣亦知己,前些年鄭駁老還老老實實守着庚辰殿的時候,有事沒事就和天帝湊到一起下下棋,論論道,而今鄭駁老這樣晃蕩,那麽多上仙告狀,說他行為乖張,天帝也都含糊打發了。

但關系再好畢竟是上下有別,一些最基本的君臣之道還是要有的。

“師父,”南钰跟鄭駁老不藏着掖着,怎麽想怎麽說,“天帝雖然待你寬厚,但你也別太過……”

鄭駁老斜眼看自己徒弟:“行啊小子,當上塵華上仙了,就敢教育師父了……”

南钰這叫一個冤,剛想分辯,就聽鄭駁老又道——

“放心,雖然明明是天地之尊,卻非要覺得不戀紅塵不眷九天才是清新脫俗這一點實在讓人很難忍,但什麽可以說,什麽不能說,什麽玩笑得,什麽玩笑不得,為師心中有分寸。”

南钰想着剛才差點脫口而出的“太昊”二字,對師父的“分寸”實在很難放心。

但鄭駁老放浪形骸百年了,就算真能改,也不在這一時半刻,眼下還是解決這遺落人間的日華宮燈比較重要:“師父,既是天帝喜愛之物,理應由仙婢好生看管,怎的入了人間塵水?”

鄭駁老歪頭抓腦琢磨了半天,不太确定道:“好像那燈很久之前就被天帝當成賞賜給誰了。”

南钰追問:“給誰了?”

鄭駁老搖頭:“為師都這麽大年紀了,哪裏記得住這些。”

南钰簡直想給師父磕頭:“三百年前的事情您記得真真,那之後的事情倒忘了?”

鄭駁老很認真地說:“如果賜燈的時候天帝又有一番高談闊論,那我說不定能記住。”

南钰沒時間聽師父扯這些亂七八糟的了,直接問:“那依您看,我該怎麽辦,那三個凡人還等着呢,我再不下去,他們說不定又要動手了。”

鄭駁老看了沒出息的徒弟一眼:“三個凡人而已。”

“但是動靜震到了天上塵水,”南钰苦惱道,“現在好了,确定那是天帝喜愛之物,萬一塵水繼續震動,仙物又在塵水中被凡人傷了,我真是數罪并罰。”

“怎麽都幾百年了,還這麽毛躁。”鄭駁老就看不得徒弟毛頭小子的樣,不耐煩地揮揮手,“你去仙器庫借一下鎖仙袋,下去先把宮燈收了,為師盡快幫你打聽,看天帝究竟把這燈賜給了誰,萬一真傷了燈,也好提前說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南钰總覺得這是兵行險招:“弄壞了天帝禦賜之物,他能跟我大事化小嗎?”

鄭駁老沒好氣地敲了下徒弟的頭:“他弄丢了燈,你弄壞了燈,追究起來誰也跑不了!真是,我怎麽教出你這麽個榆木腦袋!”

南钰恍然大悟,可不嗎,這事兒捅出去,被賜燈那位更糟心,保不齊還要請他保密呢。師父真是……

“老狐貍,我聽見了。”鄭駁老對着徒弟磨牙,“我數一二三,你現在趕緊給我消失。”

南钰樂,這狠話他聽了幾百年了,不過鑒于還要指望師父幫忙打聽賜燈人呢,所以沒再刺激鄭駁老,嬉皮笑臉告了辭,臨走還要說一句:“徒兒等師父的好消息!”

塵水潭邊三人快等睡着了,終于等回塵華上仙,不過見對方胸有成竹,顯然這趟還是有收獲的。

“取來法器了?”馮不羁沒好氣挑眉,“先給我們開開眼?”

南钰不廢話,只對着三人道:“麻煩三位躲開一些,以免被法器誤傷。”

馮不羁這叫一個氣不順,原本覺得這少年唇紅齒白挺好看的,第一印象裏好感居多,結果越接觸越覺得和當年第一次來渡他那個禮凡上仙一個熊樣,滿滿都是仙人的優越傲氣,真是讓人想踹上一腳。

既靈也感覺到了對方并不想和他們多說話,但如果對方真能收了水中妖物,那就算為民除害,沒必要因為言語态度去置氣,影響了正事。

思及此,她給了馮不羁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馮不羁已經被譚雲山攬住肩膀,這會兒又被既靈安撫,勉強壓下不順。

三人後退至老樹下,騰出地方給塵華上仙。

南钰見場地給了自己,便也不再耽擱,當下閉目默吟。

很快,懷中隐隐發出金光,下一刻,鎖妖袋自仙衣中飛出,直直沖入水中。

南钰口中不斷,眼睛則死死盯着潭水面。

既靈、譚雲山和馮不羁也聚精會神,一刻不敢分心。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好像只有一剎,水下忽然傳來動靜!

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妖物”已破水而出!

“妖物”同前次三人看見時一模一樣,通體強光,內裏則包裹着一圈最奪目的輪廓。

而剛剛從塵華上仙身上飛進水裏的“法器”,也在下一刻竄出水面,跟在其後,緊追不舍!

這會兒三人才看清那法器的模樣,赫然一個金色布袋!

實話實說,這法器挺別致,但還不如淨妖鈴呢,至少後者可以與“妖物”纏鬥,這布袋追了半天,竟還是距離“妖物”一臂之遙!

既靈也不管那麽多了,直接祭出淨妖鈴!

南钰正盯着天上呢,不知道哪裏忽然冒出個大鐘,吓了一激靈,沒等反應過來,就聽見一聲巨大的“當——”,鐘撞燈上了。

那撞得哪是燈,那是南钰脆弱的心啊!

“你幹什麽呢——”想也沒想,南钰對着既靈大喝!

既靈理直氣壯:“幫你——”

南钰要瘋:“收回你的法器!”這要是直接把日華寶珠撞碎了,他拿什麽也賠不起啊!

既靈懶得理他,口中淨妖咒不斷。

南钰心急如焚,沒轍,只能喚來巨劍,禦劍而起,直奔空中纏鬥處!

既靈還以為這仙人終于想開了,準備露胳膊挽袖子自己下場了,結果就見他不奔着“妖物”去,倒一招劍雨擋住了自己的淨妖鈴!

既靈莫名其妙。

馮不羁和譚雲山也蒙了——

馮不羁:“他到底哪夥的?”

譚雲山:“不知道。”

馮不羁:“那我們幫誰?”

譚雲山:“你說呢。”

馮不羁:“……既靈妹子,看我的!!!”

馮不羁一聲大喝,運氣而起,正好那“妖物”被金口袋追至一個不算高的半空,馮不羁這一跳竟能夠的着!

馮不羁哪能錯過機會,伸出胳膊就是一攬,竟生生将“妖物”攬進懷裏!

剛擋住淨妖鈴,正準備追過來的南钰傻眼了。這幸虧只是一盞仙燈,會抵擋傷害,卻并不會主動攻擊,才能這樣簡單粗暴被他抱住,這要真是妖,如此莽撞早沒命了!

馮不羁才不管塵華上仙咋想呢,抱住“妖物”下一刻就運足力氣死死往地上帶!

九天他們飛不上去,可到地上,就愛誰誰了!

既靈也沒料到馮不羁有這手,怔了一剎,那邊夥伴就已經帶着“妖物”咣當落地上了,然後早已準備就緒的譚二少照着那妖物就是一菜刀!

紅光一閃,刀刃狠狠劈在“妖物”上!

不想妖物竟在被砍中的同時發出巨大抵禦力,直接将譚雲山震飛!

紅光閃過既靈就知道譚雲山又給菜刀祭了血,不自覺心疼了一下,結果心疼沒散呢,就眼睜睜看着人被震飛,瞬間亂了方寸,下意識就想往譚雲山那邊去!

哪知足下剛運氣,就聽見譚雲山大聲喊:“六塵金籠——”

既靈醍醐灌頂,強忍對夥伴的揪心,毫不猶豫喚出六塵金籠!

驟然而出的金光瞬間籠罩住馮不羁懷中的“妖物”。

馮不羁早在剛剛那一下中被震得渾身發麻,幾斤散架,僅憑着最後一絲毅力死摟“妖物”,終于在看見六塵金籠照過來的一瞬間,心中安定,脫力松手。

然而“妖物”并沒有化為精魄,而是被飛身而來的南钰,在馮不羁剛剛松開胳膊的一剎那,收進“金口袋”。

既靈怔在原地。

誰收了“妖物”她不在乎,但“妖物”明明是先被六塵金籠照到的,卻無絲毫變化,之後才被塵華上仙收進自己法器。

一切的發生都很短暫,但對于戰鬥中的人,一招一式,誰先誰後,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止既靈和塵華上仙,也包括譚雲山和馮不羁。

南钰佯裝鎮定,将鎖仙袋從容收進懷中,一臉“我完全不知道你們為何發愣”的無辜。

既靈滿心疑惑茫然,不知是六塵金籠出了問題,還是這世間真有金籠收不了的妖。但相比這些,另一件事情更為重要——

“沒事吧。”既靈快步過去,小心翼翼将譚雲山扶起,擔心他身上有看不見的傷,動作是她自己都沒察覺的輕柔。

譚雲山慢悠悠坐起,心安理得靠在“夥伴”懷中,盡量将過了這村可能就沒這店的“溫柔時光”延長,再延長。

既靈見他不語,心下焦急,又問了一遍:“喂,你有沒有受傷?”

譚雲山在心中嘆口氣,遇上這種姑娘,你就是繞指柔,也得被逼成百煉剛。

“還行,應該沒受傷,就是渾身骨頭都疼……”

既靈終于松口氣,正想出聲,卻又聽譚雲山道:“但是……”

既靈愣住,低頭問:“但是什麽?”

譚雲山也怔住,他從沒這樣近地看過既靈的臉,這會兒才發現,這姑娘不只眉眼好看,連睫毛都很長,近看可愛得過分,讓人情不自禁想要輕輕撫……

擡到半空的手忽然頓住,譚雲山如夢方醒。

既靈看着夥伴沒頭沒腦的動作,一臉茫然:“怎麽了?究竟‘但是’什麽?”

譚雲山感謝既靈幫他找回了話茬,連忙正色道:“我沒受傷,但是我發現了另外一件事。”

語畢,他把懸在半空中那只手輕巧轉彎,精确指向塵華上仙——

“他剛剛收了的那個東西,不是妖物,是仙物。”

第 15 章 家狗(上)

家狗(上)

秦望舒還想着山神的事,張雪幾次張嘴想說話又吞了下去,到最後還是秦望舒看不下去道:“你想說什麽?”

“金依瑾真死了?”

“金依瑾不是死于意外嗎?”秦望舒停住了腳步。

張雪嘴裏有些發苦,這話她才對秦望舒說過,如今卻又被對方用來堵自己。她想大大方方地承認,卻又逃不過自己心裏那關,金依瑾的死和她有着無法逃脫的關系。

她可以對天發誓,她雖對金依瑾懷有惡意,卻從未想過讓她死。她又想起那只手,如果那時候她沒有推金依瑾,會不會——會不會金依瑾就不會死?

“會。”秦望舒看穿了她心中的掙紮,血淋淋地撕開一切道:“金依瑾本不至于死。”

金依瑾本不至于死,是她害死了金依瑾。這個認知像是顆種子落在她心裏,瞬間紮根發芽,怎麽也無法拔除。

“夏波不會離開,我也不會,蔡明更不會,而你沒機會。”

他們上山大半路都是坐夏波的車,實在沒路後才用腳走。山路崎岖,她不覺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張雪能順利走下山。大概率是會迷路,不是餓死便是葬身野獸肚子裏。

也可能是山神。

這個念頭剛冒出,她又生出一個更為大膽的想法。瞬間,她目光變得幽深晦澀起來。

“你想離開嗎?”

張雪咽了咽口水,她喉嚨幹啞難受,之前腮幫子咬得太緊,現在送下來格外酸澀,連着喉嚨的脹痛,她隐隐覺得額頭又燒了起來。

她猜不透秦望舒心思,只能老老實實道:“想。”

秦望舒輕輕笑了起來。她比張雪要高上半個頭,看她時總帶着天然的俯視,她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就像是夏波看他們一樣。

她伸出手,壓在張雪腦袋上,發絲的柔軟和冰涼像是上好的緞子,她五指微張,順着圓溜的腦勺一路梳下去,暢通無阻。

張雪發量充沛又長,披在腦後像是瀑布,把本就嬌小的她襯得更是玲珑精致。尤其是現在面色發白,眼帶紅痕的模樣。

教堂喜歡百合花,因為它純白無暇,所以人人歌頌,但她不喜歡。她覺得百合太過嬌弱,光禿禿的一根莖,誰都能輕易折斷,所以她喜歡帶刺兒的。

随着神父在她身上投入的時間越來越多,她多了一個美稱:瑪麗亞的白玫瑰。她第一次知道時,表情有些微妙,善良的神父只當她高興又不敢表現,所以大方地給了她一個帶着神味道的懷抱。

那時的神父也是這樣,摸着她的腦袋,梳着她的頭發,她想笑,卻又覺得安心,不像現在的張雪,渾身僵硬,全神戒備。

她見好就收,把松散的發絲規規矩矩攏在張雪耳後,極為貼心的握住了對方的雙手。

“你可以試着相信我。”

張雪的手冷,與天生火氣旺的她恰好相反,所以她是主子,張雪只能是狗。但忠心的狗總能換取主人的喜愛,不是嗎?

張雪嘴唇翕動,她似乎還沒從夏波的恐吓中緩過來,又似乎是受到了新的驚吓。她雖然長了一副菟絲花的樣貌,可她是一個堅強的人,堅強的人極少真正哭泣,眼淚只是她的保護色。

但在這一刻,她只覺得胸腔酸澀。她腦中有一個聲音在不甘的嘶吼,尖叫,憑什麽?他們憑什麽?

她垂下眼,看着相握的手。她又擡起眼,笑道:“我信你,狗怎麽會不信主人呢?”

她笑得燦爛明媚,如玉脂般的肌膚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令人豔羨的剔透,細看之下嘴邊還有一點梨渦,配上紅紅的眼眶美得有些妖邪。

張雪清楚地知道這一瞬有什麽變了,這個世道沒變,面前的人也沒有變,變得是那個低賤的、虛僞的、不甘的、有點天真的自己。

民國九年,農歷二月二十一日,她親自碾碎了自己那點為人的尊嚴,于是,張雪死在這一天,從此只有為了活命的狗。

秦望舒低低笑出了聲,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一雙眼睛亮得驚人,透着明顯的愉悅之情。她抽出手,按着張雪的肩膀道:“你喜歡香水嗎?”

她這話純屬明知故問,但張雪不得不答:“喜歡。”

秦望舒彎起了眼睛,她也是美的,與張雪菟絲花般的美貌不同,帶點兒冷清和破碎感。不笑時有些苦,一笑時便如羞花膠月,十分驚豔。

“金依瑾的發夾上有玫瑰味的香水,我身上是教堂的熏香,夏波——”她突然頓住不語,似乎在思考用詞,過了幾秒後才道:“他身上也有味道。”

“你也有。”秦望舒面對張雪不解的眼神,又笑了笑。

她有個計劃,她不方便就想讓張雪去試試,但張雪剛剛才收到了驚吓與屈辱,若是逼得太厲害,很難保證不會奮起反抗,這不是她想要的。

于是她換了一種說法道:“秦老爺子說,山神吃人,靠氣味。”

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身上的淡淡的香味又飄入鼻中,不過一會兒便被鼻子适應,再也聞不到。這是人身體上的一種惰性,她由此猜測了山神。

“玫瑰香味濃郁,金依瑾昨日身上氣味最大,她就率先出事了。我的衣物都有教堂的熏香,昨晚我就見到了山神,接下來會是誰?”

張雪不語,秦望舒也不甚在意。她四處張望,撿了一塊小石子半蹲在地,在泥土上開始寫畫。她思路清晰,不一會兒便把山神和秦家村以及他們的關系勾畫了個明白。

“秦家村雖然供奉山神,但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未必是雙向的。”她想起了秦老爺子家裏辟邪的桃木和嶄新的門神,覺得真相可能比她猜測得還要糟糕一些。

“姑且認為是合作。”她嘴上說得和心裏想得完全相反,在她看來這就像是小時候讀過的話本子。妖怪吃人,但村民無力抵抗所以只能采取一個中折的辦法——祭祀。

所以山神不是神而是妖怪,但秦家村依舊是愚昧的村民,而他們則是被選中的祭品。

她手上的動作又瞬間的停頓,但又立馬恢複正常,一條又直又流暢的線條在石子下流淌而出,一點也看不出之前的失誤。

“你覺得山神是什麽?”依照秦望舒的想法,現在讨論山神沒有任何意義,但張雪還不明白。“秦家村裝神弄鬼的東西?還是野獸?”

野獸這個詞有點微妙,讓她的思緒一下子就從神怪跳躍到現實。她看過《山海經》,覺得這兩者無異,但後者卻能給人無限勇氣,大概就像是神父給她的童話書。

王子和騎士會為了百姓或是公主,去屠龍。如果把龍放在了神話的位置上,人還未開始便輸了,但如果只是某種生物,便會覺得山高險卻仍有機會。

果然,張雪聽到這個詞後,臉上舒緩了不少。她抿着嘴,像是在斟酌,秦望舒也不着急,慢慢等着。過了許久,她道:“死的不應該是你嗎?”

秦望舒愣住了,她臉上的笑意不減,眼神卻認真了不少。她像是從未見過張雪一般,極為專注地盯着她,如果眼神有穿透力,張雪怕是被她盯成了個篩子。

“昨晚你見到了山神,就說明它已經盯上了你,你說接下來會是誰?”

“沒錯,是我。”秦望舒沒有惱,她只是覺得驚奇,在驚奇之餘也生出一種感嘆。“那我死了後呢,下一個是誰?”

張雪面色一僵,但很快又無所謂道:“有關系嗎?”

“夏波會保護我。”他們當中只有夏波有槍,她把山神定義在了野獸的形象,那夏波必然是可以戰勝的。他會保護她,也必須保護她,這是教堂與葉大帥之間的平衡。

至于張雪和蔡明,誰會在乎路邊的野草死不死呢?

張雪壓胸下的手突然捏緊拳頭,她此時與秦望舒一般半蹲着,胸前華麗的褶皺領鋪了一層又一層,把她手遮得嚴嚴實實的。

她又感覺到了不甘和輕賤,她斂起了所有的心思道:“主人沒死,家狗怎麽會死呢?”

秦望舒笑了笑,垂下眼沒點破。狗在很久以前是狼,只不過是被人馴化後才成了狗,但狼的野性依舊刻在了骨子裏。

吃生肉,飲血,不服管,她喜歡稱之為畜生。對于畜生,對它好是沒用的,只能棒子加大棗,既要讓它怕了你,又要讓它清楚的明白只有跟着你才能活。

“我們得去看看。”

“不管是山神還是她自己,人是不會無故失蹤的。”她站起身,拍幹淨手上粘到的泥土,看着地上她勾畫的東西,伸出腳擦幹淨。“只要存在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她往村外的方向走了幾步,聽身後沒動靜又轉過頭,見張雪站在那兒撫着額頭,弱柳扶風之姿裏滿是矯揉造作,她腦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塵封已久的詞。

惡心!

第 33 章 福伯的推脫和指引

喬天離張口便喊住老人家:“福伯。”

老人家又緩慢地轉過來,他那雙深邃而銳利的眼睛直直盯着喬天離,喘着氣道:“你認識我?”

喬天離笑着搖頭,道:“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裏,并不認識您,只是大膽猜一下而已。”

“年輕人,你說謊。”福伯的蒼老真的只是形象上的蒼老,但他的神态和聲音一點也不顯得老,如果是在古代的話,喬天離說不定會覺得他是個絕世高人或者是個易容高手。

此時喬天離被當場揭穿,卻沒有尴尬,而是爽朗地笑了起來,他道:“不記事的時候是來過一次,這次到訪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說罷便大步走向福伯,“不知道福伯吃午飯沒有?如果還沒吃飯的話,不如就讓晚輩請您吃一餐飯。”

福伯一眼便看穿喬天離的意圖,笑道:“年輕人,飯我早已吃過了,如果你要聽故事的話,下午兩點來花園吧,我每天都在那裏給來這裏的游客解說九安縣的歷史。”

“離少,你想知道九安縣什麽事情我可以告訴你啊,他雖然八十多歲了,可是我怎麽也是從六百年前來的,知道的東西肯定比他的更古老。”蘇宓着急着想上去看房間,不願意在這裏耗時間,但喬天離卻當作沒聽見她的話一般,又應福伯道:“九安縣的歷史我沒有太大的興趣,我是想跟福伯打聽一個人。”

“誰?”

福伯是喬天離來九安縣的一個大目标,為了能夠從他那裏得到更多的信息,喬天離不得不仔細地回想言兒說的故事,并且腦海裏迅速整理好思路,他道:“九安縣有沒有什麽鬧鬼的傳說?”

蘇宓瞪了喬天離一眼,見他毫不理會,又蹭地一下飄到他跟前,佯怒道:“你還是不相信我。”

喬天離不易察覺地用眼神示意蘇宓不要鬧,他透過蘇宓透明的身軀看到福伯的臉,他也在思考。福伯道:“九安縣鬧鬼的傳說不少,其中最猛的兩個就是——”

喬天離搶道:“三角池惡鬼和惡女悍婦的我都知道了。”

“哦?最出名的你都不想聽,那你還想知道什麽?”福伯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喬天離的臉,這個氣質獨特的年輕人讓他想起了另外一個人,在他看到他背影的第一眼的時候就差點失聲叫出來,像,但又不像。

喬天離走到福伯面前,扶着福伯的手臂,輕輕拉着他在旁邊的長椅坐下,道:“我曾經聽一個朋友提起過,說以前有個年輕人跟心愛的女子相約好要私奔,可是最後關頭他卻反悔了,後來他躲在九安縣孤獨死去。我想問你知不知道他——”

福伯哼笑了一聲,道:“你确實是在打聽一個人,但你為什麽要問鬧鬼的事情?”

蘇宓雖然可以直接穿牆進去,但見喬天離對福伯這麽在意,便也留了下來,一聽他竟然問起言兒說過的那個故事,心裏也覺得奇怪。她問道:“言兒是一只千年女妖,她遇見的那個人有可能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你這樣問他能問得出結果嗎?”

喬天離微微地點了個頭,道:“不瞞老人家,我是南州市喬家的驅魔人,我知道那個人過世之後并沒有投胎,極有可能成為游魂野鬼,我就是想找到他,問他一點事情。”

“沒有,沒有。”福伯的臉僵了僵,連連搖頭,他似乎很抗拒聽到“游魂野鬼”這樣的詞。他站起身來,微曲的膝蓋有點兒抖,“我要回去午睡了,下午也不出來講故事,你們去其他地方玩吧。”

喬天離靜靜地看着福伯慢慢遠去的背影,從一開始他的眼睛就一直看着福伯,仔細地收集着他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變化,低聲道:“這位老人家身上有很多故事。”

蘇宓飄在喬天離身邊,有點好奇地看着福伯的背影,問道:“你怎麽知道?他什麽都不肯跟你說。”

福伯走出大概有十米遠後突然回過身,道:“如果你們想知道別的,或者更多的事情,可以去三角池那裏看看。”

福伯用上“你們”這個詞,不由讓喬天離和蘇宓吃了已經,蘇宓以為他能看見自己,喬天離卻覺得他所指的是喬家,難道這個老人家還認識喬家的其他人?

喬天離試探道:“福伯,我現在是一個人。”

“最近來騷擾老頭的人太多了,我以為你們是一夥的呢。”福伯深邃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他嘴角一個極淡的微笑與剛剛僵愣的神情截然不同。喬天離點頭默然致謝,心裏也暗暗盤算了起來:不止他一人在尋找九安縣的秘密,但是除了他,還會有誰呢?

于是喬天離又想起另一個有可能問出重點的問題,他提高聲音喊道:“二十二年前喬家的主事人來九安縣看望一個故人,你知道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這一次福伯沒有停下,反而是加快步伐,但喬天離卻嘴角輕勾,認定了福伯知道他想知道的答案。找對目标,接下來便可以找方法對症下藥,此刻他反而不着急了。

他又看了蘇宓一眼,調出他的招牌笑容,道:“走吧,上去參觀參觀你的閨房,然後我們再去吃東西。”他大步走到小姐樓的前,古老沉重的木門旁邊安裝了現代化的感應鎖,只聽見“嘀”的一聲過後,他便輕輕地推開木門。

進來先是一個小前廳,只是簡單地擺了一套桌椅,桌椅對面是一個雕花門窗,門窗下一張小桌子,擺着一盆品相極好的蘭花。

蘇宓嫌惡地看着那花,“我不喜歡蘭花。”

前廳過後是一個更開闊的廳,這裏擺着一張八仙桌和幾張椅子,右手邊的琴架上放着一張古琴。牆上沒有安裝任何現代的燈,卻是兩盞油燈,一切都顯得很古樸。

“這裏和我當初很不一樣。”蘇宓嫌棄地看着這個地方,左邊是一道連上二樓的樓梯,她直接飄了上去,她幽幽的聲音在這個狹小的地方回蕩着,“剛剛那個婢女說這裏只讓情侶入住,把我這裏當成了什麽地方!”

喬天離被她的話嗆了一下,道:“你懂的東西還真不少!”

噔噔噔爬上二樓,才知道這裏又是一個休息區,一張貴妃椅,一張小桌子,窗口懸挂的是粉紅色的紗布,風一吹進來,紗布揚起倒是多了幾分夢幻的感覺,确實是個适合情侶*的地方。蘇宓飄在窗口望出去,就看見福伯和先前招待他的那個工作人員交頭接耳,喬天離看了一眼,無所謂地轉身去看其他擺設。

“我知道你們口中的情侶就是未經父母同意的準備私定終身的男女。傷風敗俗。”

喬天離失聲而笑,他看着蘇宓往樓梯另一邊的主卧飄去,道:“我覺得我要好好地給你科普一下現代常識。”

蘇宓過了好一會才回應喬天離,只是此時開口的她卻帶着哀怨的語氣,她道:“我不要什麽常識,離少,我求求你,我求求你讓我哭出來好嗎?”

剛剛還能說笑的蘇宓突然又換了頻道,喬天離疑惑地看向她,只見她整個虛身停在了半空中,随她的視線看去,只見幾幅看起來頗有歷史的畫懸挂在樓梯的牆壁上,而蘇宓所對着的正是一個神采飛揚偏偏儒雅的古裝男子。

喬天離心顫了顫,他若沒有猜錯的話,畫像上的這個男子便是劉仲鳴。

第 24 章 完蛋,啃反派脖子被全網直播

第24章 完蛋,啃反派脖子被全網直播

隋緣心髒砰砰砰地跳,說不出來原因,有點酸,有點澀。他悄悄摸向胸口,揪緊那裏的衣服。冷風從領口灌進去,溫度冷卻,可胸口還是起伏不停。

【都怪反派!要不是反派說奇奇怪怪的話,我也不會這樣。】他恨恨地想。

說着目光一轉,落到邬江身上,牙齒又癢了。磨了磨牙,用力咬上邬江的脖子。

邬江正在回答問題,脖子上的痛感傳來,沖散了他的注意力,餘光悄悄滑下。

“怎麽——”女主持見邬江忽然不說了,納悶詢問,就被邬江伸出食指,輕輕“噓”了一下。

然後女主持順着邬江的目光看向隋緣,由于光線問題,只能見到一個黑乎乎的腦袋在動來動去。而那腦袋的眉眼,似乎正對着邬江的脖子。

脖子?

女主持似乎靈光一閃,當即就get到什麽,對着身後的攝像機揮揮手,順便讓打光板也過來。打光板一來,光線瞬間明朗不少,加上邬江假裝不舒服活動了一下脖子,随緣啃脖子的模樣就被暴露在攝像機下。

烏黑的發梢微微卷起,乳白的下颌聳動,盡管夜風嘩嘩,但還是能腦補出啃脖子的聲音。

彈幕已經瀕臨癫狂了。

一光屏的我擦,好可愛。

偏偏這時候,邬江添了一句,“我和他,是天底下最陌生的陌生人。”

“陌生,陌生。”

女主持緊緊盯着啃脖子的隋緣,臉上的姨母笑快要溢出屏幕了。

此時隋緣才終于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诶,怎麽突然變亮了?】他眯起眼,【等等,那是什麽?】

只是一眼,只是一眼,隋緣就後悔了。

因為他發現,那是一臺攝像機,而鏡頭正正好好對着他。

立馬躲進邬江的頸窩裏,把臉蓋住。

【完了完了,社死,啊啊啊啊!!!】

邬江瞧見他這模樣,被逗笑了,湊近繼續商量之前的事情。

“叫我一聲哥哥,我就離開。”

“不要。”隋緣鼓着腮幫子拒絕,但語氣比第一次時猶豫很多。

“那我往前走一走。”邬江威逼。

“你!”隋緣氣急,“你真讓人讨厭!”

邬江勾唇輕笑,“沒關系,以後就不讨厭了。”

還沒有等隋緣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一個吻就落在他額頭上,濕熱的觸感讓他短暫愣神。就這會功夫,邬江抱着人轉身,對着鏡頭,“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一些私事要處理。”

私事?什麽私事?怎麽處理?是靠嘴還是靠手?

隔着屏幕的網友仿佛嗅着肉味的餓狼,對着畫面露出綠光。

吃瓜第一線的女主持是最感興趣的,但同時也是最抓心撓肝的,因為人家已經要走了。

她鼓起勇氣,“先生,請問是什麽私事?”

邬江停下腳步,轉頭,聲音磁性,“終生大事。”

光屏上的彈幕已經炸了。

女主持腦子也暈暈乎乎的,私事=終身大事。人還有什麽終身大事呀?不就是結婚麽?

嘿嘿嘿。

在衆人暗搓搓的目光中,邬江抱着隋緣上了車。車內,隋緣把身體縮成一團,兩個眼睛瞪得圓圓,警惕地看着邬江說,生怕對方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

邬江坐在駕駛的位置,驅車離開。從頭到尾都全神貫注,連餘光都沒有看向隋緣那邊,就在隋緣松氣的時候,他忽然伸出手,把隋緣驚住了。

“你要做什麽?”

“安全帶。”

邬江目視前方,一本正經。

如果隋緣不知道內裏什麽模樣的話,他還就真相信對方是好人了。

可惜,隋緣清楚,【反派就是反派,肯定憋着壞呢。】

邬江聽了隋緣的心聲,悠悠笑了,他就是憋着壞。

“我自己來。”

隋緣拍開邬江的手,幾下就記好了安全帶,然後目不轉睛地盯着邬江,時刻警惕着。

“你這樣,會引別人懷疑的。”邬江無奈。

他倒是不怕被看,但擔心隋緣的脖子。

十幾分鐘後,車停下,兩人到了地方。

隋緣往外面一看,又毫無興趣的收回眼睛。

車子停在一個巷子口,巷子很長,縱裏約百米,地上雜草叢生,顯而易見人跡罕至,兩邊還堆積着破爛的東西和廢品。

“來這裏做什麽?”

“看看你喜歡的人的真面目。”

邬江眼神掃過隋緣,在“喜歡”兩個字上面咬的很重。

隋緣奇怪,想起之前搪塞邬江的那個理由,便趴在車窗上盯着巷子,全然忽略了身後的危險。

等他差距到滾熱身軀貼近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

“你丫的,離我遠點。”

“噓,別亂動。”邬江按住隋緣,輕聲提醒,“這車從外面看裏面,是很明顯的,而且巷子門口停着一輛車,本身就很奇怪,如果這輛車在晃動,就不奇怪了。”

隋緣一下子不動了。

【晃動的車,tm的不就是開車麽?反派死變态!】

邬江知道隋緣聽明白了,無聲地笑了,大着膽子将下颌擱在随緣的肩膀上,明顯地能察覺到隋緣身子的僵硬。

“你離我遠點。”

“你剛才咬的我很疼的,我需要休息。”

“……你家脖子疼,把腦袋擱人家肩膀上?”

“對呀,就是我家。”

“……”

隋緣無語,也不與邬江争論了,幹脆由着對方去了。

【反正就當作反派是狗!有只狗趴我肩膀上,也不錯。】

邬江凝眸不語,但也清楚,情感這件事情不能着急。

于是悄悄伸出手,将邬江的腰身環住,把兩個人的距離拉近些,在隋緣開口之前,搶先說,“看,沈黎出現了。”

隋緣立馬看過去,他不信,原著裏面那麽好的沈黎壞成什麽樣?

果不其然,一個穿黑色衛衣、戴鴨舌帽的男子走進巷子,見路口停着一輛黑車,不免多看幾眼。

而就在沈黎望過來的時候,随緣的心弦一下子繃緊,忍不住抓住邬江的手。

“你說,他不會看見了我們吧?”

“這個,保不準。”邬江漫不經心的摸了摸隋緣的發尾。

他剛才騙了隋緣,其實站在車外,是看不見車內一丁點的。

“要是看見了,怎麽辦?”

“你叫我一聲哥哥,我就讓他看不見。”邬江舊事重提。

“……”隋緣扔了邬江的手,壓抑住揍人的沖動。

【反派這麽說,沈黎肯定看不見,還想蒙我,再學幾年吧!】

邬江哼哼笑着,扭過随緣的頭顱吻了上去,然後另一只手按下車窗。

“你有病唔唔……”

隋緣滿眼驚恐,因為在他的視野內,沈黎正緩緩轉頭。

第 23 章 :寡婦哭墳

陰天罡的求情惹來獨孤驚鴻的矚目,她以為陰天罡會因為孟家的事情遷怒自己,不落井下石已經算不錯了,不想他還為自己求情。

羽林衛長見陰天罡放低了姿态和自己說話,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連忙道:“陰家主放心,卑職絕對不會為難獨孤小姐。”

陰天罡避開獨孤驚鴻的眼,站到一邊讓開一條路。

獨孤驚鴻有陰天罡的關照,沒有被鐵鏈和枷鎖拷上,她順從地跟着羽林衛一步一步走出夜宮。

正好,碰上上朝遲到的曲洛。

曲洛雙眸睜大:“獨孤驚鴻,你和三殿下鬧翻了?”

獨孤驚鴻搖搖頭,用調笑的口吻道:“曲少,你解脫了,兇手已經被抓到了。”

曲洛看了看押解獨孤驚鴻的陣仗,立刻明白過來,面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別開這種玩笑,獨孤驚鴻你不可能殺人的。連個阿修羅都對付不了,怎麽可能一夜之間殺那麽多嬰兒?”

獨孤驚鴻在心裏嘆息着:曲少你還能再傻再單純一點嗎?

“曲少主,屬下也是奉命行事,還望少主不要為難屬下。”羽林衛長為難地道。

這位曲家少主自幼任意妄為,曾經連皇後娘娘的內宮都闖過,但因曲家功高蓋主,連文帝也忌憚曲家三分,只是不痛不癢地訓斥幾句作罷了。

羽林衛長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倒是提醒了曲洛,他一把抓住獨孤驚鴻的手,道:“回去告訴老頭兒,人我帶走了,找不到兇手別随便抓個弱女子代替。”

獨孤驚鴻汗顏:她弱女子嗎?

曲洛回瞪了一眼:你不弱嗎?

羽林衛長急的冷汗直冒,若是真讓曲少把人帶走了他的仕途也算走到頭了,上頭可是交代了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将人帶回去。

“曲洛,別管我。去告訴赫連城,十五夜,僵屍,回魂夜,他會明白我的意思的。”獨孤驚鴻淡定自若地說罷,強行掙脫曲洛的手,輕聲對羽林衛長道。

“走吧!”

羽林衛頓時感激流涕地對獨孤驚鴻道了謝。

曲洛只好作罷,眼看着獨孤驚鴻被羽林衛押着上了囚車,跺跺腳,轉身進了夜宮。

這件案子明顯不是獨孤驚鴻所為,分明是上層在找替罪羔羊。

獨孤驚鴻的身份不高,卻也是世家出身,偏偏又是召喚師,四大家族已經完全掌控局面,容不得有新的勢力起來。

無上神殿中,赫連城才聽完陰天罡的回話,曲洛便闖了進來。

“赫連城,你是不是故意的!”曲洛不分青紅皂白便責問道。

赫連城擡起眼簾,不慢不急地道:“你要本王怎麽做?昨夜京兆府尹被滅門,獨孤驚鴻剛好在場,有人親眼看到她殺人。朝廷那邊以謀反的罪名逮捕,本王沒有權利處理那邊的事情。”

“那你就讓人誣陷那個女人?”曲洛力争道。

赫連城凝視了曲洛片刻,說了一句十分耐人尋味的話:“你好像很關心她?風流倜傥的曲少不是一向只中意美人麽?”

曲洛急的跺腳,指着赫連城放狠話:“你不救她,你會後悔的!”

“曲少,容老夫說一句。”站在大殿一旁的陰天罡突然插話,他輕描淡寫地說道:“三殿下并非是不救獨孤驚鴻,一旦殿下出手,朝廷那邊會以三殿下謀反的罪名卸權。朝廷那邊也不敢輕易處置獨孤驚鴻,她,畢竟是三殿下的未婚妻,更是召喚師。”

曲洛只看着赫連城,見他不說話,只好道:“剛才獨孤驚鴻要我轉告你,十五夜,僵屍,回魂夜,他說你會明白她的意思。”

說罷,賭氣似地一甩長袖,轉身大步離去。

赫連城雙眉微皺,深邃地瞳孔中潛藏着一絲危險的意味。

“殿下,莫非——獨孤驚鴻已經查到了什麽?”陰天罡就算再傻也猜到了。

赫連城冰冷的眼神如同利刃,雙眸之中隐隐有戾氣閃爍,沉着臉,冰冷地說道:“她不是傻瓜,這點都查不到,那也不用活着了。”

陰天罡睜開雙眼,驟然撞上了一雙冷漠到極致的黑眸,好似冰錐猛刺心底,但讓人置身冰窟的卻不單單是他身上的煞氣,還有那短暫的,幾欲毀天滅地的殺氣!

“是。”陰天罡垂首道。

“既然如此,那就陪他們玩玩,正好夜宮也該有所行動了。”

皇城天牢。

常年不見天日,牢門內陰冷異常,牆壁上不斷有水滲出。腐爛、血腥、惡臭幾種最難聞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幾乎讓人暈厥。

“獨孤小姐請吧!”羽林衛長親自将獨孤驚鴻送到牢房門口。

獨孤驚鴻回頭看了外面的世界,深深地吸了口氣,屏住呼吸大步走進牢門。

“獨孤小姐,要不要屬下去通知國公爺,讓他上下打點,給您送些生活用品過來。”羽林衛長恭恭敬敬地問道。

雖然憑他的關系給了獨孤驚鴻一個單獨的牢房,但裏面只有一堆潮濕的稻草。

獨孤驚鴻搖搖頭,道了聲謝背對着牢門,安靜地站在那裏。

羽林衛長客客氣氣地道了聲告辭又囑咐牢役好生照看才離去。

獨孤驚鴻被抓不久,獨孤裘便得到了消息。

“老爺,您看我們要不要救九小姐?”管家試探性地問道。

獨孤裘眉毛一揚,嗤了一聲,道:“救她作甚?還嫌她禍害獨孤家不夠?芷園的事情還沒讓你警惕?”

管家連忙閉緊嘴巴不敢多話,從侍女的手上接過茶碗,親自奉給獨孤裘。

“三殿下那裏有什麽表示?”獨孤裘喝了一口茶,繼續問道。

他對這個女兒沒好感,但不代表他對赫連城那邊不在意。

管家陪着笑臉,谄媚地道:“沒有,九小姐在王爺眼皮子底下被帶走的。聽說,還是修靈師和羽林衛同時押送,九小姐被封印了靈力,聽說有人指認是九小姐滅了京兆府尹滿門!”

獨孤裘氣的火急火燎,重重地拍桌,桌上的茶碗被震的跳了起來:“這麽大的事情為何不早禀報我!”

那管家被吓的心驚肉跳,這事一大早全城都傳開了,啰啰嗦嗦地道:“府裏……幾位小姐都知道了,奴才以為您也知道京兆府尹被滅門的事情。”

獨孤裘雙眸的寒意立刻湧了出來,一臉的不怒自威,“混賬!京兆尹是朝廷命官,擅殺朝廷命官死罪,獨孤驚鴻這是自掘墳墓,弄不好還會牽連到我們。”

管家才意識到創下大禍,雙腿就給軟了,啪的一聲重重的跪在了地上,額頭上的汗一下子就給湧了出來。

獨孤裘的胸膛上下起伏着,眼睛裏滿是算計,半晌才道:“罷了,靜觀其變吧!”

“是。”

獨孤驚鴻安然地在牢房裏度過了白天,這裏的布局很簡單,守衛的除了牢役,還有特別安排過來封印她的修靈師。

眼下看來她還是安全的,晚上牢裏的防禦會加強,那個人選在晚上動手,定是用邪惡的法子。

夜霧缭繞,整個天牢濃霧彌漫,模糊了人影。

越來越冷,牢房裏的囚犯們蜷縮在了牆角。

只聽咯吱了一聲,像是腐朽的門框被推開發出的聲音。

原來只有呼嘯的風聲中竟然摻雜着一縷歌聲,歌聲哀婉凄涼,令人聽之落淚。

夜色又濃了幾分,更聲陣陣,回蕩在森冷的天牢裏,竟有種令人心底發毛的陰森。

“嗚嗚……”

那歌聲越來越凄涼,越來越詭異。

獨孤驚鴻的目光沉了沉,繼續盯着四周。

歌聲聲音飄渺幽怨,又忽遠忽近。

凄慘幽怨的哭聲随即變的越來越清晰,就像是一個受盡委屈的女子,壓抑在內心所有委屈在一瞬間爆發的痛哭。

霧氣随着歌聲越來越濃,朦胧中隐約覺得有人在背後飄來蕩去。

牢房中多了幾分濃烈的尿臊味。

“水神陰姬借法,誅邪!”

一道靈符打出,一聲凄厲尖銳的慘叫差點沒刺穿耳膜。

濃霧中傳來一男子聲音道:“好深的怨氣,也不知道這女鬼那裏來的。”

“厲害又如何?還不是照樣被師兄你打的魂飛魄散!”

獨孤驚鴻失望地搖搖頭,這兩個人修為不錯但頭腦卻太簡單了,如果那女鬼真的魂飛魄散,那這些由怨氣凝結而成的霧氣為何不散開?

不過,她沒有猜錯的話,對方用的是最惡毒的寡婦哭墳。

最毒婦人心,而這種被虐殺的寡婦死後怨氣郁結,更是歹毒無比。這寡婦哭墳本該在大兇之地的墳墓才有,只是那幕後兇手為了置她于死地利用幻術将毒寡婦引到牢獄中來。

毒寡婦無形無魄,只是一種磁場作用,任何一種法術都無法破解。

“啊!”

凄厲的慘叫聲,血腥和尿液混成一股說不出有多難聞的味道。

咔嚓,咔嚓!

牙齒磨咬骨頭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獨孤驚鴻在心裏惋惜一聲,就算她最鼎盛的時候也不敢輕易在寡婦哭墳随便動用法術,毒寡婦最喜食修靈師的腦子。

所幸,這具身體根本沒有靈脈,所以毒寡婦才感覺不到她。

“蒼龍破第二式,驚雷!”#####

第 32 章 一宿旅館

九安縣在保留古建築這方面做得很不錯,起碼縣中心的古建築群保留了下來,格局并沒有被破壞,雖然經歷了幾百年,但主要的道路還是保持着原來走向。

蘇宓離地大約有二十厘米,喬天離走在她身後,他還沒告訴她說蘇家已經沒了,而且府邸還被開發商收購改成了旅館。他心中有些不願想象她看到自幼居住的地方變成旅館時的表情。

“蘇宓。”

蘇宓的身形定在了空中,喬天離也停住腳步,等着她轉過身來。

蘇宓吃驚道:“你以前都叫我女鬼……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蘇宓這個名字有點拗口。”喬天離突然有點慌亂的感覺,他腦子裏腦補的情形居然是韓劇裏的畫面,楚楚動人的女主角含情脈脈地說“這是你第一次這麽叫我”之類的話,随後就是男主角的各種訴衷情……喬天離打了個冷戰,暗自嘲笑自己,同時心裏也對自己說道:這只是一只女鬼,千萬不要亂入其他感覺!

蘇宓又朝喬天離的位置靠近了一些,道:“路上有其他人呢,你站在這裏對着空氣說話,不怕引起別人懷疑嗎?”

喬天離看了看四周,雖然游客不多,但還是有人舉着單反對着牆壁石路各種亂按,而女生則是擺着各種自拍的姿勢,不遠處一複古的露天小茶檔有兩個年輕的女孩子正面帶微笑地盯着打量着自己。

喬天離有點不自在,壓低聲音道:“你等等。”他掏出手機,裝模作樣地劃了幾下,才開始用正常的聲音說話。

“剛剛看完劉府,我知道你心情不大好,但是我要提前告訴你一件事。”喬天離瞄了蘇宓一眼,她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是在跟自己說話,“我在跟你說話呢。”

“我?”蘇宓奇怪地看着他,但很快就明白過來了,她知道現在的人都很依賴手機,而且還知道只要拿起那塊玩意兒就可以跟很遠之外的人說話。她看看四周,明白喬天離只是在遮掩他在跟一個別人看不見的女鬼說話。

喬天離點點頭,用機械般的聲音說道:“蘇家在很久以前就已經不見了,而蘇家的舊址已經被發展商收購,現在被改建成了一個旅館。”

“旅館?我家怎麽可以變成旅館?”

“別激動。這也是充分利用,你要是覺得想在九安縣留久一點的話,今晚我們可以住在那裏,就跟自己家一樣。”只聽喬天離的話,別人會覺得他是在哄女朋友高興,但卻不知道烈日之下的他心已經涼了半截,因為蘇宓的眼珠子又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紅色。

她轉身就飄走,速度極快,喬天離不得不馬上收起手機快步往一宿旅館的方向跑去。當他到達的時候,就看見她的懸在半空中。蘇宅的門匾早已被換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宿旅館”四個大字,門匾下還有一塊led廣告板,紅色的電子字顯示着房價信息,整個搭配顯得不倫不類。

“跟我進來。”喬天離經過蘇宓身邊的時候小聲對她說道。

跨過高高的門檻,就看見招待櫃臺,一個古裝婢女打扮的年輕女孩笑盈盈地起身,“歡迎光臨,先生是要住宿嗎?”

“是的,我要一間房。”

“請問您是要什麽樣的房間呢?東廂是豪華套房,西廂是經濟房。”

蘇宓鼓着腮幫子道:“我要住回我的房間。”

“呃……我想要小姐樓的房間。”喬天離有點尴尬。

“看來先生是有看過攻略,我們一宿旅館最特別的房間就是小姐樓了,只是我們只提供給情侶入住哦,請問先生……”招待小姐原本标準的笑容已經開始變得有點暧昧,在她看來,喬天離這樣一個陽光帥哥應該是不會一個人入住小姐樓。

喬天離咳了一聲,道:“當然是兩個人,我先定好房,她晚點才跟我會和。”

“好的,我們這裏還有另外一個特色就是每人只能入住一晚,所以明天這個點之前先生就要退房哦。請出示身份證。”

喬天離點頭,拿出身份證,付好押金,才從招待小姐手中拿到房卡。

“我想請問一下,聽說這裏有一位熟悉九安縣歷史的老人家,他是這裏的工作人員嗎?”

“您問的是福伯吧?他是我們這裏的花王【注】,不過這一會他不在哦,您如果要聽他講故事的話,要等到下午呢。您可以先到食廳吃午飯,他大概兩點鐘就會來。”

表達完謝意後,喬天離又拒絕招待小姐領路,說要自己參觀這個別致的旅館。蘇宓一直氣鼓鼓的,她瞥了那個招待一眼,道:“憑什麽把我家改成旅店!還只讓我住一個晚上!”

“我說大姐,別人又看不見你,你愛在這裏住多久都沒人有意見好嗎?而且如果你住久了,恐怕這個旅店又多了個特色,到時候引來一堆靈異愛好者呢。”喬天離見蘇宓雖然生着氣,但比起在劉府那副傷心的模樣,他放心了很多。

“不要叫我大姐!我才十九歲,比你還年輕呢。”來到前廳,這裏自然是被改建成為大堂,只是這個古香古色的大堂多了許多古董展示品。

喬天離嘀咕道:“昨天還說比我大了六百歲,我只是個小娃兒呢,這會又開始扮嫩跟人學什麽賣萌……”

“你說什麽?”蘇宓警覺地看着喬天離,他連忙賠笑,“我說你的名字拗口。不如這樣吧,你既然是永樂年間來的,我就叫你永樂好不好?”

穿過前廳,蘇宓故意從左邊的回廊開始繞到右邊的,最後才來到小花園。蘇宅比劉府來說,規模小了許多,但卻更像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亭臺樓榭沒有少,假山池塘也不缺,但真的有着一股劉府無法對比的溫暖感覺。

蘇宓自然是搖頭抗議喬天離胡亂給她起名字,但她很明白他只是在分散自己的傷心。她現在才真正明白什麽叫有家歸不得了,這個她活了十九年的地方,雖然不是冷冰冰的景點,但終究不是自己的家了。

“你能不能告訴我蘇家後來怎麽樣了?”

“這個就要等到下午見到福伯才知道了。”終于走到小姐樓,喬天離遠以為是個閣樓然後分隔成幾間房,結果卻發現是兩個相連的一高一矮的閣樓,而且此刻就歸他一個人使用。

“喲,你以前住的地方還挺不錯呢。”

“咳咳咳。”幾聲蒼老的咳嗽聲在不遠處的花圃傳來,一個佝偻着身體的老人家一臉狐疑地看着喬天離,他的身影深深地映入老人家那雙深邃的眼眸裏。止不住的咳嗽聲吸引了喬天離回頭看,老人家随即轉身

回避。

(不清楚其他地方的童鞋怎麽理解‘花王’這個詞,但在我們廣東,這個詞其實就是‘園丁’咳咳,請允許我羅嗦一下,哈哈。)

第 26 章 :空間的變化

晚上一個人在山洞,江超也睡不着,反正撿了足夠多的柴火,江超把空間裏已經摘下來的茶葉拿出來殺青,這些茶葉嫩芽已經摘了好幾萬斤,還好江超買的鍋足夠大,一鍋也能炒幾十斤,只是自己累一點,要不停地翻動,就這樣一鍋接着一鍋,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把空間裏的茶葉嫩芽全部殺青。

随便吃了點點東西,江超又跑到空間裏對茶葉進行揉撚,畢竟他不能一直待在山上,所以準備利用空間的加速進行揉撚,全部揉撚完江超也感覺有點累,畢竟人不是鐵打的,在空間地面上鋪好油紙,把揉撚好的茶放在上面自然幹燥,茶葉基本上就做成了,在空間睡了一覺,來到山洞,發現外面的天氣已經大亮,給婷婷打了個電話之後,江超就離開了山洞,繼續往前面走。

這是猕猴桃?江超已經爬了起碼三千多米高,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發現的好東西也越來越多,到今天為止他已經發現了猕猴桃,柿子,梨,楊梅,石榴,椰子,香蕉,葡萄,山竹等等幾十種水果,很多都是連江超都沒有的水果,一股腦全部移植到空間,其中柿子和猕猴桃最多,其它的水果基本上都是一株二株的。

正所謂山中無時日,世上已千年,不知不覺又到了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江超運氣好,又找到一個山洞,這個山洞裏面還有流水聲,相對比較潮濕,江超又準備了大量的幹樹枝準備生火做飯。

突然江超聽到嗡嗡嗡的聲音,跟地球上的蜜蜂叫的聲音有點相似,但是又不完全像,尋這聲音走過去,在一個樹叉上有一個碗口大的蜂窩。

哈哈,還真是蜜蜂啊!江超找了一根長長的樹枝,把蜂窩捅了下來,趁着蜂窩裏面的蜜蜂還沒有全部飛出來,立刻把掉在地上的蜂窩收到空間,直接把蜂窩放在一棵蘋果樹的樹杈上,蜜蜂來到空間有一個明顯的停頓,然後也沒管江超,直接飛到花朵上采花粉。

吃過晚飯,江超又給婷婷打了個電話,這次電話打的時間比較長,一直到淩晨才挂機,辛虧這裏的電話不用充電,否則怕是打不了二個電話就得停機,江超也有點困,直接來到空間的床上睡覺,床是在鎮子上買的,非常大的一張床。

第二天醒來,江超就來到水邊刷牙,刷着刷着江超就感覺到不對,現在空間裏面的水就像是一個湖泊,差不多有四五十畝那麽大,而且深度也有七八米深,裏面的魚,蝦,鮑魚等都在悠閑地游來游去,江超立刻朝着陸地看去,我的天吶,這到底是什麽情況?空間土地成正方形,現在不能用畝來計算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平原,目測長寬起碼有五六百米,也就是說空間裏的土地現在有一個平方公裏那麽大了,而且地面上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草,十幾只野兔和野雞正在吃着食。

江超想來想去,應該是空間裏每多一個品種,空間就會變大,一想到可能是這樣,江超早飯都不吃,摘了一個西紅柿就走出空間,把空間沒有植物和小動物統統收割一遍,只要是空間沒有的全部移植,反正現在空間面積也不小了,就這樣一直忙到下午,空間已經變成密密麻麻的樹林,動物也抓了很多丢進空間,自己也跟着進了空間,發現那些兔子,野雞等小動物正在啃食空間蔬菜,沒辦法,江超只好又走出空間,砍了幾百根竹子做成籬笆,把蔬菜,中草藥,果樹和茶葉樹全部圍了起來。

空間裏面的茶葉現在已經全部自然風幹,江超直接用油紙包起來放在床上,估計最少有八千多斤茶葉,這下再也不怕沒茶喝了。

來到山洞,江超一邊做晚飯,一邊跟婷婷打電話。

小超哥哥你吃飯了嗎?

我正在做飯,婷婷,你需要的那味藥我已經找到了,我明天一早就準備回去,估計後天就能到家。

真的嗎?那太好了,你後天大概幾點到家啊?我去停車場接你。

我也說不準,快到了我打你電話,先挂了,我正在做飯。

好,小超哥哥你小心點,快到家了記得打我電話哦。

第 20 章

晚自習結束,溫婉做在私家車上閉目沉思,“明天你真的不和詩瑤她們去游樂園玩?。”

“你想我跟她們一起去游樂園”柳清背着書包,雙手交叉在胸前,身體後傾靠在座位上。她側着腦袋,注視着溫婉那微微顫抖的睫毛。

半響,柳清妍低頭斂去所有的表情,只有路燈透過車窗晃過她的側臉。黑暗中她棱角分明的臉龐越發清冷疏離。

“我只是覺得你跟着我會無聊,還不如跟詩瑤她們出去玩。”溫婉沒有察覺柳清妍的神态,說出自己的想法,“好不容易放假,你就在那裏等我白白浪費了半天。”溫婉也是為柳清妍考慮。

“不會”柳清妍惜字如金,回了兩個字。

溫婉想着要怎麽勸解,口袋裏的微信傳來振動,她點開手機查看,是舞蹈老師發來的時間調整。臨時通知本來明天下午的課調整到早上了。

溫婉放下手機高興的對柳清妍解釋“舞蹈課調到早上了,下午我帶你去游樂園怎麽樣”這樣她心裏也好受一點。

黑暗中柳清妍擡起晦暗不明的臉,如深海般平靜的眼底掀起波瀾。窗外的月光籠罩在柳清妍臉上柔和了她所有防備,眼波流轉,燦若星辰,唇角蕩漾出醉人的笑容,輕啓薄唇低聲道:“好”。

溫婉感覺自己的臉又不争氣熱起來了。美!每天對着柳清妍,溫婉對她的容貌已經免疫了,但此時此刻溫婉又沉淪在柳清妍的盛世美顏中。

溫婉覺得柳清妍像只高貴的布偶貓,表面上對人愛搭不理,若即若離,實際上狗裏狗氣的黏人。看着柳清妍撲閃撲閃的眼睛,溫婉很想揉揉她那毛絨絨的腦袋。

事實上她也真這麽做了。

柔軟的觸感從掌心傳遞到腦神經,等到溫婉反應過來已經為時過晚了。

場面一度非常尴尬。

柳清妍詫異得微微張着嘴巴,一臉不可置信得望着她

溫婉的手僵在柳清妍的腦袋上,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仿佛世間時間靜止了一般。

“小姐,到家了。”福伯拉上手剎,關掉開關是時候出聲提醒。

“咻”的一聲,溫婉收手用最快的速度開門逃命似的跑回樓上。

謝天謝地,福伯你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今日功德+10086。

“溫婉小姐怎麽了”福伯不明所以,看着溫婉飛奔而去的背影扭頭問柳清妍。

柳清妍眼底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唇瓣輕啓“她……尿急。”

“……”福伯假裝沒聽見,慈祥的囑咐“很晚了,清妍小姐也早點睡吧。”

柳清妍點頭作答,回想起剛才溫婉手輕輕撫上自己頭上傳來陣陣酥麻感,她心情愉悅悠閑踱步回房間。

溫婉正在為自己剛剛做的蠢事而懊惱後悔。她抱起熊熊在床上滾來滾去。十分鐘後她才慢慢平複心情。溫婉從熊熊的胸口擡起頭猛吸一口氧氣才不至于窒息。

不管怎麽說她也是就知道半個劇情的上帝視角。柳清妍這個女主在她看來也可以算是天道的女兒。那麽四舍五入一下就可以算她半個女兒了。所以她揉女兒的頭發也挺正常的。

從心裏認定柳清妍是半個女兒的溫婉狠狠點頭,然後心裏美美的想她把柳清妍當女兒寵也挺好的。

溫婉呼吸漸漸平和,胸口微微起伏。

過了一會兒,溫婉抱起一只布偶貓輕聲細語的順毛,貓咪乖巧的喵喵叫,直起身子在她脖子上有一下沒一下得舔着。

溫婉感到脖子微癢,伸手安撫貓咪腦袋,她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抱着哪裏是布偶貓,她分明抱着是柳清妍。柳清妍身着白色襯衫,胸腔解開三個紐扣,裏面的抹胸若隐若現,在往下看是低腰超短裙她坐在溫婉腿上。

此時溫婉正一手樓着柳清妍的腰,一手撫摸柳清妍那在自己脖子上拱來拱去的腦袋。柳清妍擡起腦袋,眸光微動,星辰大海,她清冷的一笑,盯着溫婉的眼睛緩緩低頭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溫婉驚醒過來,她盯着天花板上的琉璃吊燈,深吸一口氣。原來是夢,這個不……算春夢吧

日游所思,夜有所夢。呸,她就不該把柳清妍比做布偶貓。

溫婉嘆氣拿起床頭櫃上的鬧鐘,才七點多。她索性不睡了,起床在衣帽間裏翻來覆去找了一套有彈性方便跳舞的淡粉色運動服換上,在鏡子前轉了好幾圈确定沒有問題這才小跑出房間要去敲柳清妍的房門。

才七點半,她應該還沒醒。溫婉收回要敲門的手。難得放假還是讓她這個便宜女兒多睡一會呢。溫婉轉身要下樓,身後傳來開門身後。

她轉身看見柳清妍及腰長發披散,一身銀白色過膝連衣裙搭配純色小白鞋,腰間斜挎着淺粉色背包。這不是衆多男主心目中的白月光嗎。溫婉不由的看呆了。

柳清妍彎腰把腦袋湊到溫婉面前,微笑得問道“好看嗎?”

溫婉擡首望着她略施粉黛的小臉,呆愣愣的點頭,腦海裏閃過夢裏柳清妍摟着她的脖子時清冷嬌媚的樣子,溫婉呆呆點頭“好看,沒人比你更好看的了。”

柳清妍斂去笑容,眼神在溫婉臉上左右打量,片刻後她站直身體,将頭轉到一側。

溫婉立馬補充道“在我看來,你最好看了,今天的打扮很清新。”

柳清妍看着溫婉慌忙解釋的囧态,眼底一抹淡笑,看不出來她還是個顏控。柳清妍心情愉悅“是嗎?”

溫婉慌忙點點頭,說道“再帶個帽子,下午出去玩擋太陽。”女兒不能曬黑。

成心要把柳清妍當女兒寵的溫婉狗腿的跑回自己房間拿了兩頂遮陽帽“走吧。”

柳清妍一言不發的跟在溫婉身後,溫婉餘光掃過柳清妍,心情舒暢,有個女兒也挺不錯。

舞蹈班去得有點早,溫婉的老師是一對一的輔導,現在班裏沒有人,溫婉将柳清妍安排在後面的椅子上,自己先坐壓腿等前期準備。

“我去趟衛生間。”柳清妍背上斜挎包站起來,用手抖平裙擺的褶皺,看着正在做熱身運動的溫婉,語調柔和。

溫婉背對着鏡子和門,提醒道“去吧,去衛生間出門右轉你就看到了。”

“嗯”柳清妍輕聲答應。

聽到柳清妍開門出去的聲音,溫婉也顧不得回頭看。三分鐘後溫婉聽到背後傳來開門聲。她沒有回頭囑咐柳清妍“坐那裏等我吧。”

身後傳來幾不可查的腳步聲。來人走到溫婉面前,身體前傾靠在把杆上,低馬尾帶着鴨舌帽笑靥如花地看着她擡手打招呼“嗨,我們又見面了。”

是林語舒!

“你怎麽在這裏?”溫婉放下腿,不解的問。

林語舒站起來轉過身,後背靠在把杆上兩手撐着漫不經心得說“我也在這裏上課。今天來得挺早,上次碰到你就想和你說,我想和你合跳一曲。可以嗎?”林語舒微笑地說道。

“啊,可是我學的是古典舞,爵士舞我怕是跳不好。”溫婉解釋道。

“在操場上看見你們軍訓的時候大家慫恿你去跳舞。你跳的很好。”林語舒說出緣由。

溫婉不好意思的摩擦手臂,“謝謝,那是我自學的。”

“沒關系,我帶你。”林語舒站直身體走進溫婉将手機屏幕調出來給她看。“《trouble maker》這首可以嗎”

“這首我只練過女生部分”溫婉點頭,這首歌她練過。動作倒是簡單,難得是兩個人之間互動時的默契度配合。

“沒事,我跳男生部分。”林語舒很好說話,低頭找音頻放音樂。“我們先簡單過一遍。”

五分鐘後溫婉大致掌握了要點。正式開始時,溫婉提議“我可以把舞蹈錄下來嗎?回頭我發你。”

“正有此意”林語舒走向門口把門關上,再次回到自己的站位。

溫婉将手機擺在合适的位置,退回林語舒面前。

樂起,溫婉随着舞蹈節拍擺動,兩人配合默契,動作協調,舞蹈将兩個角色的之間相互試探和挑逗表現的淋漓盡致,兩人的肢體觸碰與矛盾點爆發可圈可點。

一曲終溫婉酣暢淋漓,喘氣起身去暫停手機,拍着胸脯問林語舒,“我加你微信到時候把視頻發給你。”

林語舒拿出手機調出二維碼遞到她的手機下,滴的一聲通過了,溫婉直接給她備注姓名發送申請。林語舒很快就通過了。

“你有空的時候發我就好。”說着林語舒要開門往外走,“時間不早了,我該回……”話說到一半,林語舒禁了聲。

“怎麽了?”溫婉不明白她為什麽不說了,轉身上前問她。

林語舒挑眉側身讓出半個空間。給溫婉騰出一點視線。

門外,柳清妍站在門口手裏拿着兩瓶水,她低着頭,頭發遮住了半張臉,一言不發。

溫婉立刻上前來到柳清妍面前,單手接過她手裏的水,一只手将她拉到教室裏。

“你可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去哪裏了呢。你再不回來我就要去找你了。”

說着幫柳清妍攏了攏胸前頭發,又将她的一撮頭發別在耳後。

林語舒看看溫婉又看看柳清妍,嘴角閃過意味深長的笑“你朋友在我就先回去了,還有半個小時就要上課了,你們把握時間。”說完她拍拍溫婉的肩膀穿上鞋子離開。

什麽把握時間,說的好像有點啥一樣。溫婉最近磕CP磕出後遺症了 ,一聽到模棱兩可的話就容易想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