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雖然猶猶豫豫半天,可一旦做了和盤托出的決定,馮不羁也就不再拖沓,徐徐道來。

“我自小無父無母,是在一個道觀裏長大,耳濡目染,也就走上了悟道修仙這條路……”

“我原本也沒想着真能修成,只是看觀裏人都修,我也跟着修。哪知道就在三十六歲那年,一次夜裏打坐,本來想吸月華的,最後月亮沒出來,旱雷下來了,就那麽一道雷,哪兒都不去,瞄着我似的咔就劈過來……”

“劈完我就沒氣了。那時候觀裏已經破落,簡單做了個法事之後,就拿草席卷了我埋到後山……”

“你倆那是什麽表情,我不是屍變,我是真的沒死!”

“三天後我就活過來了,正趕上下大雨,沖開土,我就爬出來了,沒敢回道觀,怕吓着他們,而且回去也是跟着喝風,便直接下了山,開始四處晃蕩……”

“我那時候已經懂些捉妖之道,就一邊捉妖,一邊繼續修仙,有時候捉完妖了苦主會給點錢,有時候就找些良善人家化緣,也沒怎麽餓着……”

“但過了十幾年我發現不對了,我竟然一點沒變老,還是被雷劈時的模樣。頭發胡子都會長,就是不見老……”

“當然後來我就接受自己長生不老了,畢竟是好事,我也由此推斷當年劈我那個應該是仙雷,沒準長身不老就是我成仙的第一步……”

“自那以後我才真的誠心開始修行,積德行善攢功德,終于在九十歲那年,天上下來個神仙,自稱禮凡上仙,說我已經圓滿了,可以渡劫升仙。”

既靈和譚雲山跟聽故事似的,簡直要入了迷。譚雲山就不用說了,這輩子經歷過的稀罕事兩句話搞定——六歲中秋,二十歲應蛇。既靈經驗豐富點,可也全圍着妖怪打轉,還沒聽過哪個人有如此玄妙經歷。

馮不羁看着兩張閃着“後來呢後來呢”光芒的小臉,第一次感覺到了年齡這個鴻溝。

“後來我拒了,他就三天兩頭來煩我,軟硬兼施,捧罵結合。我是誰啊,我意已決的事情,天帝來了都沒用!”

馮不羁陡然提高的聲調,讓二人回過神。

很明顯,說到此處的馮不羁,起了一絲怒氣。

二人面面相觑,最後還是既靈問:“既然你一直以來都在為修仙攢功德,怎麽到了能成仙的時候,反而不願意了呢?”

馮不羁扯扯嘴角,稍緩和一下情緒,才帶着點嘲諷道:“你們知道當時來渡我的那個家夥說什麽嗎?他說當年那道劈中我的神雷,原是別人渡劫成仙的雷,只是劈錯了才劈到我身上,所以我能成仙完全是白撿的便宜。”

譚雲山不解歪頭:“這話沒錯啊,如果那道雷真是別人的,那你的确是撿了……”

四道眯眼之光,成功堵住了譚家二少的嘴。

自知境界不夠的譚雲山決定從現在開始,只聽不講,做一名安靜的風雅男子。

既靈收回沒好氣的目光,才又和馮不羁道:“換誰正要高興升仙呢,聽這話都別扭。”

馮不羁瞬間高山流水遇知音:“對吧對吧,多招人煩!”

既靈樂,但卻也衡量得出輕重:“成仙是大事,你用了九十年才等到,就因為前來渡你的上仙說話不中聽,便決定放棄了,未免太可惜吧。”

馮不羁搖頭輕笑,第一次在笑容裏有了些與他年歲相符的滄桑:“當一個人活得太久,見過的喜怒哀樂太多,年輕時那些‘我定要如何如何’的心氣兒,就淡了。捉妖呢,我是越捉越想捉,因為每捉一個惡妖,人間就少一分疾苦,捉完了心裏舒坦,而且這世間之妖千奇百怪,總有新模樣;但修仙呢,就越修越覺得沒意思,神仙無非也就是長生不老,逍遙自在,那我已經全擁有了,做不做神仙有什麽區別呢……”

既靈想了想,覺得這話在理:“也對。”

未料馮不羁話鋒一轉:“不過最終讓我打定主意不升仙的,還是那位禮凡上仙。我當時其實升與不升兩可,只是聽他說劈錯之後,難免好奇,就問他,成仙這麽大的事,怎麽能劈錯人呢,那劈錯我了,原本要渡劫成仙那位怎麽辦?”

既靈問:“他如何回答?”

馮不羁嗤笑一下,道:“他說讓我不要操閑心,而且他還很忙,沒多少時間耽誤在我身上,讓我趕緊随他走。”

既靈皺眉:“你确定他是下來渡你成仙而不是專門來找你吵架的?”

這話別說馮不羁,她聽了都想踹人。

“可能每個升仙的凡人都對他畢恭畢敬,慣得吧。”馮不羁聳聳肩,“反正我當時就有決斷了,一個連雷都能劈錯、根本不把修行人多年潛心辛苦放在眼裏的仙界,一個覺得渡你成仙你就該感恩戴德的上仙,這樣的地方這樣的人,有什麽好向往的。”

既靈聽着都覺得痛快,同時也好奇:“被你這樣拒絕,他該生氣了吧?”

“鼻子都氣歪了,說我不識擡舉。”馮不羁想起當時的情形就想樂,簡直過節似的開心,“但沒轍,那次我就探出來了,仙界不許迫人成仙,如果凡人不願意,只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沒別的招兒。”

既靈莞爾,淡淡然的馮不羁滄桑,幸災樂禍的馮不羁又瞬間回到十幾歲。

“不對啊,”譚雲山告誡自己別開口別開口,但不行,這裏面有疑問,偏偏既靈還挑不出來,他等得心力憔悴,只能自己上場,“我看剛剛人家上仙對你的态度挺好的,倒是你,盡欺負人家了。”

“剛剛那個是不錯,”馮不羁道,“要不是他,我還真以為天上神仙一般黑。”

譚雲山驀地想起馮不羁說過,五座仙山裏,岱輿和員峤距離九天寶殿最近,所以住的都是一些有“官職”的上仙。現下再聯系他剛剛的話,譚雲山大概明白了。

“‘禮凡上仙’不是人名是官名。”無需疑問,譚雲山直接用了肯定語氣。

馮不羁點頭:“對。九十歲來渡我的那個騷擾了我十年,但從一百歲開始,就是剛剛那位接手了。他說他是新的禮凡上仙,然後我問原來那個呢,他死活都不講。”

既靈不能理解:“他連塵水的事情都可以告訴你,這事有什麽可隐瞞的?”

馮不羁露出“你果然還是年輕”的眼神:“小姑娘,這世間最不好說的事,就是與人相關的事。天事地事神鬼事都能說,只有人的,你永遠都不知哪句話就透了風,坑了人,留了怨,結了仇。”

既靈被馮不羁的語氣弄得竟真有一絲毛骨悚然,不自覺就看譚雲山。

譚雲山一激靈:“你看我幹嗎?”

既靈好心提醒:“我們三個裏,就你話多。”

譚雲山:“……”

馮不羁等他倆送完秋波,才雙手一攤:“反正神仙不老不死,放着好端端的官不做,要麽是遇見什麽煩心事自己不想幹了,要麽是犯了錯,直接被貶,總歸不是什麽好事。而且——”馮不羁忽地湊近面前的兩位年輕人,“他那樣招人煩的嘴臉,哪一個渡劫升仙的人不得在心裏記上一筆,當時面上不說,過後個幾十年,人家當上更厲害的上仙了,跟天帝參一本,直接貶了他,也不是不可能……不,肯定就是這麽回事!”

說到最後,馮不羁已經從猜測變成了肯定,語氣堅決得仿佛親眼所見。

既靈和譚雲山面面相觑,彼此眼裏皆是一言難盡的光——雖嘴上說着嫌棄,但馮不羁顯然一直将這位第一任禮凡上仙惦記到現在,情至深處,不惜為其腦補出一整卷九天仙界恩仇錄。

至此,所有疑惑都解開了。

馮不羁對仙界的了解皆來自禮凡上仙的介紹,尤其五座仙山,禮凡上仙曾為勾引……呃,說服他,而施法于水中映出五座仙山和九天寶殿,讓他得以窺見仙界全貌。至于每座仙山都住着什麽神仙,禮凡上仙說,他就聽,但水中看不見,所以傳達給既靈和譚雲山時,這部分便用了“據說”。

既靈和譚雲山為何突然陷入夢境,不過是禮凡上仙施的法術,包括前次護城河邊,既靈的“睡去”亦是如此。馮不羁對禮凡上仙這一手早已熟悉,只是不知為何,既靈中法術後的“熟睡”比尋常人要沉,所以護城河邊叫了她半天的他才會脫口而出“別人一叫就醒,你怎麽跟昏迷似的”;而譚雲山正相反,“熟睡”極淺,幾乎是一睡下便醒,故而這回才能及時叫醒既靈。

至于塵水,禮凡上仙已經說得很明白,人間與東海相連的河流,在九天仙界眼裏也算塵水,所以出自仙界的塵水仙緣圖,将人間那些東流入海的河統統标注為塵水,也沒毛病。

不過作為生機勃勃的年輕人,既靈和譚雲山還是各自有最後一個疑問。

先是既靈:“不羁……大哥,渡劫成仙渡劫成仙,劫究竟是什麽?就是被雷劈嗎?”

突然間長了輩分,馮不羁還有點不适應,清了清嗓子,才道:“被雷劈只是其中一種,還有很多,什麽水淹火燒土埋一類,主要看機緣。”

既靈:“有渡劫失敗的嗎?”

馮不羁:“當時那家夥下凡說要渡我,我第一個問的就是這個問題,他說渡劫失敗的多了去了,要是成仙那麽容易,九天仙界早擠不下了。我一聽,這還成什麽仙……”

既靈:“……”

譚雲山:“不小心說了心裏話,的确是比較尴尬。”

馮不羁:“你就非得再紮你大哥一刀嗎!”

對于大哥,譚雲山還是有心的,很快用新的問題緩解了尴尬局面:“我記得剛剛禮凡上仙說,塵水是九天仙界的兩條仙河之一,那另外一條仙河是什麽,大哥你怎麽不問呢?”

馮不羁呆愣:“這個問題重要嗎?”

譚雲山堅持:“一共就兩條河,你問了其一卻不問其二,不會覺得半顆心懸得慌嗎?”

馮不羁誠實回答:“完全沒有。”

譚雲山眨巴下眼睛,很快釋然:“哦,那可能是我想得比較多。”

馮不羁看着已經完全不在意的譚雲山,忽然覺得自己那半顆心,好像真的被勾起來了……

折騰大半夜,如今天快亮了,三人倒覺出倦意,也不知是不是疑問解開心裏踏實了。

見離日出還有些時候,三人不再多言,尋稻草鋪躺下。

譚雲山一閉上眼睛便睡着了,緊接着就做了夢。

夢中的他身體輕盈,仿佛成了羽毛,随風而飄,飄過大河,飄過山川,飄上雲端,飄到一處巍峨宮殿。

宮殿外不遠處,有一道氣勢恢宏的門,上面三個大字,筆鋒有力,字體莊嚴——九天門。

九天門前,有水潺潺,于不知何處射來的光芒之下,泛起粼粼水波。

譚雲山想靠近些,竟就真的靠近了些,近到可以看清九天門前的流水并非一處,而是兩條,兩條河平行自九天門而出,卻在門外漸行漸遠,流向各異。

也正是這樣分開後,方才分辯得出那波光粼粼的只是其中一條,另外一條水色深沉,無波無瀾,甚至看不出水的流動,恍若死寂。

譚雲山本能地向波光粼粼那條而去,很快便來到一座橋的上空。那橋不知用何物所修,竟如琉璃般通透,光芒從橋身穿過,折出七彩霞光。

可惜橋上有個高大健碩的中年人,一身铠甲,橫刀而立,煞了這飄然如仙的風景。

但這依然阻擋不了譚雲山想落下去的沖動。

這橋實在太美了,美到讓他迫不及待想走上去,哪怕只摸上一下,踏上一階,也算不枉來一遭。

奈何心之向往,力卻不足。

任憑他如何往前,身體竟然都不再移動分毫,仿佛有個看不見的罩子把這人這橋給罩住了,擋着他向前哪怕一步。

“長樂仙人——”橋上大漢忽然出聲,不像呼喚,倒像喝止。

譚雲山順着大漢的視線望過去,就見一仙衣飄飄的俊雅男子站在橋下不遠處的河邊,位置離水極近,再向前一步,便入河了。

但他并沒有入河的意思,只是低頭細細打量河水,仿佛能透過水面,看見內裏種種。

“長樂仙人——”見對方不應,橋上大漢加重語氣。

男子終于擡起頭,笑盈盈看過來,聲音溫潤如清泉:“塵華上仙不必如此謹慎,我來此處與人赴約,人未到,便随便轉轉。畢竟我長住蓬萊,難得一見這九天寶殿,這塵水忘淵。”

被喚作塵華上仙的大漢不為所動,仍硬邦邦道:“那就麻煩長樂仙人去看忘淵,莫在我這思凡橋附近轉悠。”

仙衣男子不急不惱,仍笑着,慢悠悠道:“上仙就別打趣了,塵水可近看,忘淵我哪敢,遠觀一下便得了,若太近了稍不留神落下去,那可真是求仙不得求人不能,永世別想見天日了。”

塵華上仙态度稍緩和了些,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你別以為塵水就是随便走的,落到思凡橋下,一樣投胎轉世。”

仙衣男子笑着搖頭,似完全不在意:“我既未犯錯,亦未被剝奪仙格,就算真掉到思凡橋下,來世也總會再成仙的。”

塵華上仙道:“平白無故多吃一世苦,多渡一次劫,你以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那麽簡單?”

男子優哉道:“越是驚險才越有趣嘛。”

塵華上仙沒好氣道:“你還真是心寬。”

仙衣男子擡頭看他,桃花眼笑彎成了兩條縫:“滿九天仙界都知道,我沒心。”

說完這話不等塵華上仙再開口,男子已悄然後退,與那河岸離出些許距離,顯然調侃歸調侃,他還不打算以身涉險。

橋上人哼一聲,算是滿意。

譚雲山離橋近,離仙衣男子卻遠,他不想看眼前這位大漢了,倒想飄過去湊近看看那位長樂仙人……

心念剛動,譚雲山就醒了。

陽光從廟頂的窟窿照進來,光束明媚透亮,就像照在思凡橋上的那些光……

夢境驟然回籠,譚雲山怔住。

既靈和馮不羁已經收拾完畢,既靈以為他還沒醒,正準備過來叫他,不料靠近才發現,這人醒了,只是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既靈吓一跳,問:“怎麽了?”

譚雲山慢慢坐起來,有點恍惚道:“做夢了。”

既靈被譚雲山難得一見的蒙頭蒙腦給逗樂了,心說昨夜還裝雲淡風輕,卻明明把看見的聽見的都牢牢記在心裏了,記住之後沒準還自己琢磨了,否則怎會夜有所夢?

但樂只能在心裏,面上還是繃着“經驗豐富捉妖者”的正色:“昨夜發生了那麽多事兒,做夢正常。”

話音剛落,馮不羁已好奇湊過來:“夢見什麽了?”

譚雲山歪頭想了一下,如實相告:“九天門,塵水,塵華上仙,忘淵,長樂仙人。”

馮不羁皺眉,怎麽還有沒聽過的名?

既靈直接問:“忘淵和長樂仙人是什麽?”

譚雲山道:“忘淵應該是另外一條仙河,長樂仙人就是一個仙人,呃,挺溫文爾雅的。”

馮不羁納悶兒道:“忘淵就是另外一條仙河?你怎麽知道的?”

譚雲山道:“夢告訴我的。”

馮不羁第一次見這種情況:“你這到底是神仙托夢,還是自己瞎想瞎夢的啊?”

譚雲山看得透徹:“那你得去問夢。”

馮不羁:“……”

馮不羁後悔趕走禮凡上仙了。

有朝一日若變了想法,願意成仙,可沐浴焚香,朝東南方供奉……

到底供奉啥才能讓對方再下來一次啊!

第 18 章 你是個很好的好人

第18章 你是個很好的好人

在五十憤懑不滿的目光中,随緣摻着邬江,離開教室,去了醫務室。

推門進去後,白大褂的小姐姐正在整理貨架上的藥物,聽到聲音後,沒轉頭。

聲音溫溫柔柔。

“有哪裏不舒服麽?先坐下,我放好這個藥盒就來。”

“他低血糖,頭暈。”

随緣扶着邬江坐下。

小姐姐悠悠轉身,一眼掃過兩人,将目光落在隋緣身上。

眉眼彎彎。

“你去買些糖過來,要草莓味的。”

“哦哦,好的。”

隋緣看着桌面上的話梅糖,有些疑惑。但撓了撓頭,還是出去了。

确定人走遠之後,小姐姐才擡起金絲鏡片下的眼睛。金屬的冰冷弧光閃過,女子将桌子上的筆插入胸前口袋。

眉目冰冷不耐。

“我們的交易已經結束了。”

邬江眉眼動了動,側過臉看向窗外。那裏是隋緣的身影。

在方方正正的窗戶內,一個模糊的身影在驕陽下遠去,越來越小,可地上的影子越來越長。

似乎觸手可及。

“你覺得他怎麽樣?”

無厘頭的一句話,讓女子皺起了眉頭。她摩挲手指,覺得手裏缺了什麽。

邬江仍看向窗外,嘴唇輕動。

“我的朋友。”

女子的手停了,擡了眼皮,注視邬江幾秒,似乎在确定這人是不是假冒的。

見邬江看過來,眉眼平和,她終于分出幾分耐心,臉上多了些興趣。

“難得,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交朋友了。”

“我之前也這麽以為。”

邬江眼神暗淡,似乎又想起了那個人,一會兒又重新放出些許光彩。

“現在不一樣了。”

淺淡的聲音染上愉悅。

小姐姐只是冷眼觑着。

“你護得住嗎?”

邬江心被紮了一下,身形僵住了。

小姐姐不管,将身子陷入椅子內。

“也是,如果護得住,就不會來找我了。”

“姐……”

——姐

幼小稚嫩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帶着孩童是孺慕和軟萌。

小小的身影仿佛出現在眼前,昂臉笑着,對她伸出手。

「姐,我們去玩呀。」

小姐姐眉眼恍惚一秒鐘,但只是一秒,就重新恢複成不耐冷淡是模樣,甚至看向邬江是目光多了厭惡。

“別讓我把你扔出去。”

“我只是想讓你看看他。”邬江睫羽顫動,暴露些許內心的不安,“順便,教教我……”

“教你?”

小姐姐在嘴裏把玩着兩個字,忽然笑了。冰冷如霜的面孔破裂出一絲暖陽,與邬江有幾分神似。

“教你什麽?”

“我想留住他,讓他的目光始終看向我。”

邬江語氣認真。

藏着絲絲希冀。

“為什麽?”

小姐姐譏諷一笑,瞥見邬江面色發白,眼中迅速閃過幾分心軟。

“我記得,我現在和你除了交易外,沒有任何關系。當然,如果你能将你父母研究的那些數據和成果交出來,那我考慮考慮教教你。”

邬江面色越發慘白,雙手抓在椅子扶手上,根根青筋畢露。

顫着嗓音,發出最後的乞求。

“姐……”

“滾!”

小姐姐冷下眉眼,拎起邬江的衣領,半拖半拉将人推出門外,然後砰的一聲關上門,将人拒之門外。

邬江緊了緊唇,站在門口,靜靜等着。

不知多久,擡腳轉身。

“诶,你怎麽出來了?感覺怎麽樣了?醫生說什麽了?”

隋緣剛回來,就見到邬江背對醫務室,挺拔的身影在一衆郁郁疏影中,格外孤寂。

他奇怪地看了一眼醫務室的窗戶,那塊不大的玻璃內,也有一個人束手站着,面朝房門。

姣好的側臉面無神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真奇怪,這醫生和反派約定好的嗎?怎麽一個。對着門站,一個背着門站?】

邬江耳朵微動,不可置信的情緒迅速從眸子蔓延到整張面孔。他刷地轉頭,摸上門把手要推門進去,又忽然停下動作。

“诶,邬江,你要幹什麽?”

隋緣睜大眼睛,提着一袋子糖果大步走過去”。塑料袋沙啦沙啦,裏面五顏六色的糖果攪和在一起。

“沒什麽。”邬江垂眸收回手,低聲道。

他看向隋緣手裏滿滿當當的袋子,詫異道:“這是什麽?”

“糖果呀!”

說到這個,隋緣提起沉甸甸的袋子抖了抖,嘩啦啦。剛好袋子底面不知什麽時候劃爛了,有個大洞,于是裏面的糖果争前恐後湧出來。

“啊,我剛買的糖果!”

隋緣驚叫,一手抓着破洞的地方,将那裏打個結,防止剩餘的糖果掉落出來。打好結之後,低下身子趴在地上撿糖果。

邬江和他一塊撿糖果,摸到一塊紫皮糖的時候,目光出神一瞬,然後握在掌心處。

随緣注意到了,一邊手忙腳亂地撿糖果,一邊随後說道:“你要是喜歡,你就先吃一塊。”

“這塊兒能給我嗎?”邬江沒有吃糖果,反而看着随緣,認真詢問。

可聲音似乎有點沙啞。

随緣稀奇,停下手中動作,也不着急撿糖果了。他看着邬江,注意對方認真的神色,言語間也帶上幾分認真。

“本來就是買給你的,你拿着呗。”

“謝謝。”

邬江道謝後,并沒有第一時間撕開包裝吃掉,而是将糖果收到口袋裏,仔細保護着。

這動作看得隋緣越發感覺到奇怪。

但也沒說什麽。

【嘿,沒想到反派還有藏東西的習慣。】

“不是的。”

“嗯?!”隋緣睜大眼睛。

【什麽不是的?我說話了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有個姐姐,她喜歡吃這樣的糖果。”邬江一字一頓,似乎在認真解釋給随緣聽,又似乎在可以說給某人聽。

隋緣點點頭,表示明白了,繼續低頭撿糖果。突然意識到什麽,微微眯起眼睛盯緊邬江。

“我想什麽樣了?”

內心則是悄悄生出警惕,【難道反派能聽見我的心聲?】

邬江眨了眨眼,臉上看不出來一點的撒謊痕跡。

自然流暢。

“你臉上都寫了。”

“嗯?寫什麽?”隋緣不信。

邬江避開對方的目光,“你可以照鏡子。”

“诶,說得對!”

隋緣眼睛一亮,不顧邬江的驚訝,從口袋裏翻出一面小鏡子,看樣式是女生常用的款式。

此時靜靜躺在隋緣手心,有點突兀。

“嘿,一如既往的帥氣!”随緣有點臭美。

邬江原本壓抑的心情聽到。這句後,莫名輕松許多,忍不住抿唇。

“你說得對。”

“嘿嘿嘿。”

對着鏡子裏是自己,隋緣陷入自我陶醉。

而邬江沒有管隋緣,反而起身,摸上了門把手,出乎意外地是,醫務室是。門竟然搶先一步,開了。

見到這一幕,兩人同時愣在原地。

小姐姐率先彎了眼睛,露出一個和善笑容。

“這位同學,你的東西忘了拿哦。”說着将一把話梅糖塞入邬江的口袋中。

邬江微微愣神,軟和了眼神。

“謝謝。”

與此同時,口袋裏紫皮糖被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來,遞給小姐姐。小姐姐目光落在那上面,笑着,可就是不接。

伴随時間的流失,邬江眼神一寸寸灰暗。

在他堅持不住的時候,一只手忽然。伸出來,拿過他指尖的糖果,剝開外皮,塞入嘴裏。

一邊咀嚼,一邊滿不在乎地嘟囔。

“诶呀,既然醫生不要,那就不要勉強了啊。給我吃吧。”

邬江手指停留在半空。

空氣中的氣氛開始凝固,兩人同時看着随緣,而隋緣卻仿佛還沒有意識到。

一把攬過邬江的肩膀,笑吟吟地對上小姐姐,“再說了,醫生桌子上有很多糖果呢,不缺你這一個。你要是想送人糖果,直接送我得了。”

邬江眸光倏地一顫。

小姐姐也是很意外,溫和的面孔多了點興趣。看向隋緣的眼神多了深思和認真。

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對方這是在護短,而護短的對象是——邬江。

有意思。

她彎唇一笑,笑容如暖陽柔和。

“這位同學說得對,我确實還有糖果呢,不需要邬江同學的。而且,邬江同學低血糖,吃些糖果會好很多。”

話音一轉,小姐姐遞出一顆糖給隋緣。視線卻是若有若無地往邬江的方向看去。

“紫皮糖很好吃,可話梅糖也不差。”

邬江身形一頓,指尖控制不住地蜷縮。眼神顫動翻滾着劇烈的情緒。

“好的,謝了醫生。”

隋緣壓根沒有停留,直接收下糖果,但沒有吃,而是塞進邬江的口袋裏。

“這位同學,看起來人不錯呢。”

臨走的時候,小姐姐多看隋緣一眼,意味深長地诶,留下一句話,令隋緣摸不清頭腦。

“诶,你說,她什麽意思呀?是不是在陰陽怪氣我呀?不行,我覺得,我得回去和她理論理論。”

隋緣走在路上,腦子裏想的很多,說着轉身就要返回醫務室,卻被邬江拉住。

“沒有,她就是單純地誇你,是個很好的好人。”

“誰家誇人說對方是個好人呀!”隋緣不滿。

邬江彎唇,“隋緣,你是個好人,很好的好人,很不錯的好人。”

突如其來的誇贊把隋緣整懵逼了。

後知後覺臉紅,“真是的。”

第 17 章

白唯夫在晚上醒來。

三床位的病房裏只有他一個病人,不知道現在是幾點鐘,房間安靜得仿佛被世界隔離了一般。

對面的窗戶沒合緊,四月底的晚風吹進來,有絲絲涼意。

他偏頭去看,時安側身躺在陪床上,腳縮在床邊,沒有脫鞋,身上沒穿外套也沒有蓋被子。

白唯夫動了動身體,想坐起來一點,但剛使點力,後腦和脊背就傳來鈍痛,人皺着眉陷入病床內。

這點動靜很快吵醒了旁邊的時安,他飛快地起身,坐到床邊的木凳上,手握住他的手,“你醒了?怎麽樣啊?”

白唯夫反手握住他的,“我很好,你怎麽不蓋被子就睡着了,四月的天,晚上還涼得很。”

時安沒有說話,眼睛開始發紅。

白唯夫輕輕撫摸着他的手背,玩笑道,“怎麽又哭了,原來時安是個愛哭鬼。”

時安推開他的手站起身,擡手抹了抹臉,去把窗戶合緊。

等他關好回來,白唯夫又握住他的手,臉色還是微白,幹燥的嘴唇輕輕開合,“吃過晚飯了麽?”

“都半夜一點了,早吃完了。”

“既然這麽晚了,那你睡覺還不蓋被子。”

“怕睡着之後,你醒來我不知道。”

白唯夫看着他,沒有說話,盯了良久後,才輕聲道,“想吻你。”

時安吓得趕緊用手捂住他的嘴,方才還有些睡意的眼睛瞪大,那受驚的漆亮是碎發下兩粒黑葡萄。

白唯夫看着他笑,眼尾幾條細細的紋路,趁時安的手還覆在他唇上,努了努嘴親着那溫熱幹燥的掌心。

時安又趕緊縮回手,壓低聲音道,“這是醫院呢。”

“沒錯,不過現在只有我們倆。”

時安握緊剛剛被吻過的手,低下頭去,聲音放得很輕,“等你好了再說吧。”

“什麽?”

時安擡頭看着他,眼裏是嗔怪,一臉羞色。

白唯夫曲起手指在時安的手心輕輕地撓,“不鬧你了,趕緊去睡覺。”

“待會兒睡,先給你削個蘋果墊肚子,你快兩天沒吃東西了。”

“聽你的。”

胡小貞一手提着一袋橘子,一手抱着鐵飯盒往病房走去。

剛走近門口,就在走廊上聽見了房間裏的說話聲和偶爾幾聲笑聲。

她沒有急着開門,而是站在門口透過一方透明玻璃往裏看去。

白唯夫已經醒來了,靠在床頭,不知道跟時安低聲說着什麽,正在給他削梨的時安腦袋低着,背對着門,不知道是什麽表情,聽他說完,低聲罵了一句“不害臊”,然後繼續削梨,被罵的白唯夫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胡小貞看着他們,胸脯一上一下地起伏,心中的疑惑和不适像棉花一樣堵在她胸口,讓她覺得呼吸困難。

她眼神有些亂,還沒做好準備開門,但白唯夫已經看見了她。

胡小貞對上那雙眼,忽然有種偷窺被發現的緊張感,臉皮一緊,低下頭去,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将門推開。

時安聽見開門聲,回頭來看。

“小貞,你來了。”

胡小貞笑着回應,走過去把飯盒和橘子放到床頭櫃上,然後看着白唯夫,“你醒啦。”

白唯夫臉上沒什麽表情,嗯了一聲。

胡小貞臉上笑意淡下去,她就是讨厭他這種表情,明明跟時安哥在一起時總是笑臉,一對上自己就一副看不上人的表情,仿佛誰在他眼裏都不過一粒塵土一般,不知道哪來這高傲的勁。

除了這點,她還感覺他對自己有敵意,雖然自己也沒多喜歡他。

胡小貞在心裏哼一聲。

時安扭頭看着她,“小貞,還有事嗎?”

胡小貞回過神,看着他,表情有些委屈,“時安哥,你在趕我嗎?”

時安立馬直起上身,“怎麽會,我只是看你在發呆,不知道是不是有事要講。”

胡小貞悶着氣,斜眼看了白唯夫一眼,然後掏出一封信來,“來的時候去看了看醫館的信箱,裏面有一封信,給他的。”

時安手裏還有刀和梨,只擡頭看了看那信封,白唯夫伸出手去,胡小貞看着那只手,把信重重放上去。

“時安哥,那我先回去了。”

時安扭頭叫住她,“小貞,下午來的時候麻煩你多煮一份青菜瘦肉粥。”

“……知道了。”胡小貞皺着眉,轉身快步走出病房。

時安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白唯夫看了看寄信人,是戴青,他拆開信,取出信紙抖開。

時安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低頭繼續削梨。

等白唯夫拿信的手垂下去時,他才擡起頭,“怎麽了?有急事?”

白唯夫搖了搖頭,臉色有些凝重。

時安見狀,将刀放下,“出事了?”

白唯夫看着他,“瘋了,都瘋了……中國這是要掀起一陣軒然大波來……”

見他這樣,時安不禁也開始緊張,“什麽意思?”

白唯夫将信攤在他面前。

時安将削好的梨遞給他,把刀放櫃子上,擦了擦手,拿起信來看。

只看了一半,他就感到渾身發涼。

信裏描述了蘭城近一月來的許多事,四月初的一次會議後,全城忽然掀起了批鬥的狂潮,最開始只是學生的游街喊口號,後來愈演愈烈,不少知識分子和幹部都成了批鬥的對象,被拖上街游行,有知識分子因為自印刊物被槍決,還有幾個老幹部被批成“政治野心家”而被革職,永久開除黨籍,就連寺廟都被除“四舊”的打手邊打邊砸地拆了,一排排和尚被迫舉着寫着“什麽佛經,盡做狗屁”的條幅配合拍照。

一切都荒唐得像笑話。

但又确實是這人間。

時安繼續往下看,《新視報》的報社被激進份子都砸了,文庫中的書籍和錄音、影像帶都被燒得精光,戴青作為領頭人也被拉去批鬥,不過所幸沒受什麽傷,但是同她一起的另一個報社的社長卻被打瘸了一條腿,至今還在醫院躺着。

他翻着這薄薄幾張信紙,心沉下去,他聯想到了兩天前那次學生游街和暴行,不安從心底不斷上升。

“唯夫,這是怎麽一回事?”

白唯夫蹙着眉,語氣無比沉重。

“我看,中國要變天了。”

第 18 章 :知道你會救我

獨孤錦瀾收斂笑容,臉色也不再似之前的溫柔,冷冷一嗤,姣好的面容間更添了幾分戾氣,“錦瑟,你以為姐姐願意對着她低聲下氣麽?”

獨孤錦瑟低着頭,不敢反駁,卻不認同獨孤錦瀾的話。

獨孤裘心疼地拍拍獨孤錦瀾的肩膀,深深地嘆息一聲。女兒的委曲求全,他豈會不知道?

獨孤驚鴻如今有三殿下撐腰,別說他們小小的國公府,就算是皇帝也得給幾分薄面。

“二姐,你真以為三殿下看得上那個醜丫頭啊!”獨孤錦瑟噘着嘴,不服氣地道:“殿下一定是作弄她玩罷了。”

獨孤裘不禁嘆息一聲,滄桑的眼眸中滿是失望。

獨孤錦瀾白了獨孤錦瑟一眼,優雅地揚起細長的眼眸,“就算是三殿下作弄她,現在她有人撐腰,你和她作對豈不是和三殿下作對麽?好妹妹,忍一時之氣,将來你我姐妹翻身還怕沒有報仇的機會麽?”

獨孤裘連連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森然的殺氣,“你姐姐說的沒錯,為父也不會讓這麽一個賤丫頭騎在你們頭上耀武揚威!”

獨孤錦瑟乖巧地點點頭,牙齒緊咬嘴唇,雙眸之中充滿了嫉妒與不甘。

第二日清晨,獨孤驚鴻獨自一人出門了。

因嬰兒被殺一案還沒能破,整個皇城沉浸在一片恐慌和哀傷中。

獨孤驚鴻漫無目的地在長街上走着,看着漫天的白綢飄蕩,深深地嘆息一聲。如果她能早日悟出禦靈之道,也許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奶奶。”

一聲稚嫩的孩童聲讓獨孤驚鴻回過神來,側目一看,只見一個破敗的小院門口站着一個身穿紅色肚兜的孩子。

那孩子粉妝玉琢,白白胖胖,甚是可愛。

獨孤驚鴻暗暗納罕,不是全城的嬰兒都被殺了麽?這個是幸存的孩子?

正要上前,一個年老的婦人神色慌張地從院子中走出來,捂着孩子的嘴,拖了進去。

砰!

合上的門擋住了獨孤驚鴻的視線。

好奇怪,那個孩子的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那種味道很熟悉卻說不出到底是什麽。

獨孤驚鴻疑惑地皺着眉頭,繼續往前走,沒走多遠,又聽到有孩子的嬉戲聲,順着聲音走過去。

狹小的巷子中,三五個孩子正在藏貓貓玩。

其中一個孩子見她走來,露出無邪的笑容,“姐姐,要一起玩藏貓貓嗎?被抓住了可是要做鬼喲。”

那孩子白眼向上翻着,嘴角是詭異無比的笑,一張一合的嘴像是黑乎乎的洞,仿佛能吞噬一切,烏黑的眼中竟然有蜈蚣爬出來……

對視上孩子那雙眼,獨孤驚鴻竟然有一種毛毛的感覺,那雙眼仿佛能看到她的心裏去似地,被看穿的感覺很不舒服。獨孤驚鴻不自覺地後退數步,別開眼,“我不玩。”

“嘻嘻嘻……姐姐是膽小鬼!”

說罷,那幾個孩子手牽着手,笑着朝巷子的深處跑去。

耳畔還殘留着魔音一般的笑語聲。

突然地,一聲凄厲尖銳的笑聲如利刃一般貫穿獨孤驚鴻的腦海,那聲音如炸藥一般,不斷地在獨孤驚鴻的腦海中爆炸,直到她的腦海只剩下一片空白。

獨孤驚鴻雙手抱着頭,雙目禁閉,暗念《淨心咒》。

這是多強的怨念,才死去的鬼竟然能在白天出現,突然地獨孤驚鴻覺得周圍的溫度發生了變化,身上出奇的冷,一股又一股的陰風朝她吹着。

“咯咯咯咯…….”

詭異的笑聲在周圍不斷地響起。

獨孤驚鴻心頭一驚,她失算了,根本不是死去孩子的魂魄作祟。

突然的,笑聲消失了,陰風也驟然停止。

痛的幾乎快要開裂的頭也恢複了正常,獨孤驚鴻慢慢睜開眼,一個紅衣長發的女人正站在她的對面。

她的周圍不在是高牆黑瓦,藍天白雲。

冰冷的月下是一片看不到邊界的墳地,一個挨着一個,密密麻麻的。墳墓上開着火紅的花朵,鮮豔如血,一朵挨着一朵,直到最遠處露出一條慘白的小路。

小路旁是一棵幹枯的槐樹,那樹枝直通雲霄,擋住了半邊月色。

黃泉路!

獨孤驚鴻的腦海裏跳過這三個字。

“咯咯咯咯……美味的食物。”紅衣女人長發後面發出刺耳的笑聲。

視線有些微的模糊,感官也異常遲鈍,但敏銳本能卻讓她第一時間想要後撤,遠離身邊危險的氣息……

“死神!”

很奇怪,弑神的味道居然消失了。

獨孤驚鴻執豎起兩指,打出兩道符紙,“破!”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符咒居然沒有半點效果……

風撩開可女鬼的長發,它冷笑,眼睛中帶着森冷,嘴巴一張一合:“在這個世界,人類的東西對我們是沒有用的。”說完,機械般地擡起雙手,漆黑發亮的利爪朝獨孤驚鴻的咽喉抓去。

三界六道中,地府是最神秘的地方,無論擁有多強大的力量在這裏都會變成最普通的魂魄,不管多強的惡魔,哪怕是修羅王,到了地府中也只是一個魂魄而已。

獨孤驚鴻冷笑幾聲,閉目繼續念咒。

那女鬼見獨孤驚鴻不反抗,反而發怒起來,奮力地朝獨孤驚鴻撲去。

砰!

強大的力量将女鬼的身子甩了出去,挂在幹枯漆黑的槐樹枝上,如盛開的花朵。

女鬼的眼珠詭異的轉動着,惡狠狠的道:“該死的人類,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獨孤驚鴻勾唇淺笑,一抹鮮血溢出唇角,反手毫不在意地抹去。

“死神,斬殺吧!”

“是!”

白色的光芒降臨,那女鬼瞪大了雙眸,身子不由的蜷縮在了一起,臉上帶着前所未有的恐懼。

白色的光芒自上朝下一閃而過,如閃耀的流星一般。

女鬼雙眸只剩下一片白色,接着,便是灼燒!

利刃将它的身子分為兩半,刀鋒所接觸到的地方迅速地燃燒起來。

“桀桀……地府惡魔數不盡數,人類就算你殺了我,也會淪為下一個惡魔的食物。”女鬼邪惡的笑聲随着身體的燃燒殆盡而消失了。

獨孤驚鴻大口地喘息着,地府的陰氣腐蝕着她的陽氣,眉頭深深地皺起來,那惡鬼說的不錯。這是地府,人類對于惡魔來說實在太美味了,就算是拼着魂飛魄散,那些惡魔也會想要啃嗜她的血肉。

“嘎嘎嘎…….”

“桀桀……”

随着詭異的笑聲,墳墓中的惡鬼們崛地而起,那層層黑氣中,一張張醜陋的、扭曲的人臉擠壓在一塊兒,有的哭、有的笑、有的麻木、有的亢奮,它們相互擠壓啃咬着,随着不斷地吞噬,一個個阿修羅驟然形成,數萬只阿修羅黑洞般的嘴撕裂着,從裏面發出尖利又嘶啞的喘息聲。

數以萬計的阿修羅面目猙獰,雙眸瞪圓,整張臉看起來陰氣森然,極為恐怖。

完了,獨孤驚鴻臉色蒼白,雙眸中充滿了絕望和不甘。

道擋在了獨孤驚鴻的面前,死神大刀不斷地揮舞着。

慘叫,刀聲,不斷地在腦海裏盤旋,獨孤驚鴻無力地倒下,冰冷刺骨的土地貪婪地吸食着她的力量,眼皮越來越沉重,道的身影也随着獨孤驚鴻力量的消失慢慢透明。

“驚天,蒼龍破!”

偉岸的身影赫然而立,道高大的身影緩緩走來,他身材挺拔,黑發如墨,目光犀利如刀鋒。

一雙大手将她攬入懷裏。

火熱地體溫暖了她幾乎冰凍的心髒。

“白癡女人!”

獨孤驚鴻嘴角微翹,“你不會讓我死的。”

戰袍肆意飛舞,一股雄渾的氣勢頓時從他身上爆發,整個地府一陣顫抖。

俊美如神坻的臉,高高在上的俯視着衆修羅:“你們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我的?”

強悍無邊的威壓幾乎讓阿修羅們瞬間崩潰,它們畏懼地後退着。

男人走姿很優雅,黑色的長袍,随着風聲獵獵作響。

嘴角揚出了一道嗜血的弧,雙眸看着戰戰兢兢的阿修羅,“還是你們想挑戰本王?”

阿修羅不會說話,只是拼命地搖頭。

它們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但對力量它們是畏懼的。

僅僅是釋放威壓就已經讓它們動彈不得,這個男人出手的話,力量該有多可怕?

咯吱!

骨頭在男人的腳下碎成粉末,赫連城揚了揚薄唇,雙眸殺氣綻放,森冷道:“不給你們懲罰,你們是記不住教訓的!”

冰冷的殺意,頓時蔓延了整個地府。

轟隆隆!

九條巨龍撕裂虛空,天雷滾滾,烏雲遮天,熾烈的電光在天空中閃爍不斷,刺目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天空。

頓時一股無匹龐大的威壓籠罩着整個地府,墓碑碎被這股龐大的壓力壓得粉碎。

轟!

九道天雷齊齊劈下,熾烈的光芒劃過天際,帶着一股無匹的力量劈下!

轟隆隆!

爆炸聲一個接着一個,大地劇烈地顫抖着,阿修羅一個接着一個倒下……

赫連城優雅地勾起唇角,“記住了,這就是冒犯本王的下場。”

話音未落,天雷滾滾,黑壓壓的雲層中新的力量,一道道可怕的雷電轟擊而下,以粉碎般的力量轟炸!

赫連城垂下頭,懷裏的女人早已昏厥,修長的指挑起她的下巴:“禦靈師,記住你欠我的人情。”#####

第 23 章 鬼宅(二)

宅子裏陰森壓抑的氛圍讓人很不舒服,涼飕飕的,兩人看了沒多久便走了出來,來到離宅子沒多遠的一處長椅坐下。

剛坐下沈飛就說道:“這鬼宅好像也沒什麽奇怪的地方,只有中間那顆大槐樹有點詭異。”

“是啊,聽說宅子種槐樹會出事啊,‘槐’通鬼字。”王陽鎮靜道。

“看不出來兄弟你懂得挺多啊!”沈飛笑着回道。

“沒有!其實我是個無神論者。”王陽陳懇的說道。

在二人談笑風生之時,又聚集了不少人在楊家宅門口吵吵鬧鬧的。

沈飛站起來朝着他們揮了揮手大喊道:“喂!這裏。”

一群形形色色的人走了過來,男女老少都有,客氣的和沈飛打着招呼。

“來來來大家認識一下!這位小兄弟叫王陽,他也是來探險的,而且他今晚打算睡鬼宅!”

沈飛拉着王陽向大家介紹道。

“大家好!”王陽擺出了一個友善的笑容。

“你好!我叫魏成”最先走過來打招呼的是一個強壯的男人,一看就經常健身。

“你好呀!叫我小美就好了!”接着是一個紮着馬尾的學生女孩。

“叫我老尹就行!”一位上了年紀的老教授。

“尤彤!”

一聲粗犷的聲音把王陽吓了一跳,明明走過來是個漂亮女人。

“你……是男是女?”

“僞娘!”

要不是這低沉的聲音,王陽還真沒認出來對面這個冷酷的漂亮女人竟然是個男人。

“好了好了!大家都認識了,希望之後能互相幫助,我們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揭露這個世界的神秘另一面!”

沈飛看情況不妙,尴尬的打着圓場。

“加油!奧利給!!”一群人齊聲喊道。

“奧……利給!”王陽滿頭黑線的附和道。

短暫的交流後,沈飛一衆人找了個就近的酒店住了下來,王陽圍着古宅轉圈,四處打量,這棟古宅看起來很古老,歲月在上面留下了不少痕跡,只有一個大門,其他四周都是高高的圍牆,也就是說只能從大門進出,王陽一邊觀察一邊揣測。

“這個大門是命脈啊……還有那槐樹。”

不知為何,王陽看到那槐樹總有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很不舒服。

天色越來越晚,王陽草草的在附近的飯店吃了個飯,收拾好所有的東西便又回到了古宅的門口。

門口早已聚集了不少人,衆人也為他沖淡了一些恐怖氣息。

“兄弟!你來了啊。”沈飛看到王陽便高興的走了過來。

“是啊,天色不早了你們還不回去啊?”王陽微笑的看着衆人。

“我們在這裏就是為了等你,你來了我們就放心了。”沈飛帶着衆人準備離開。

“注意安全!”魏成跟王陽破了破拳。

“保重!”尤彤路過的時候看了他一眼。

夜色來臨,古宅變得越來越滲人,到處安靜的可怕,只有宅內的巨大槐樹在飒飒作響,這時王陽包裏的無人機震動起來,王陽拉開了拉鏈,無人機飛上了天空,停在了他的頭頂。

“歡迎大家來到恐怖直播間!我是王陽,今天我的任務便是在這著名的鬼宅過夜,現在我就準備進去了,我的助手張大俠會持續和大家互動,謝謝大家的觀看和打賞。”

說完王陽鼓起勇氣推開了古宅的大門走了進去,夜裏的古宅溫度低的吓人,如果說白天這裏只是涼爽,那晚上簡直像是進入了冷庫,裏面一片漆黑,只有一點微弱的月光透過槐樹灑在地上,能見度非常低。

王陽速度很快,進門後便找了個房間鑽了進去鎖上房門,古老的房間空空蕩蕩,沒有任何家具,王陽卷縮在最裏面的角落打開了背包,從裏面拿出了睡袋,鑽進去躺在了地上,今夜注定無眠。

這時候直播間早已熱鬧非凡。

主播真男人!敢一個人來這種地方過夜!——社會你豹爺

社會你豹爺給主播送上了一發火箭。

真的恐怖這地方,要我早吓暈了。——陽哥小迷弟

滬上那座鬼宅……主播只怕要遇上麻煩了。——心慌慌

這地方太陰森了,開不起車了。——污要完

生命要緊啊,主播還是別來這種詭異的地方了。——浪跡天涯

感謝豹爺送的火箭,豹爺大氣!各位如果看的還爽,別忘了禮物打賞來一波啊,陽哥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險來這種地方給大家直播!——房管專業打假

王陽剛躺下沒多久,門外傳來了稀稀疏疏的腳步聲,好像有人在門外走來走去,王陽緊張的看着門外不發一聲。

“王陽!在裏面嗎?”門外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好像是沈飛?這麽晚了他還敢來這裏找我?王陽半信半疑的往門口走去,從木窗的縫隙向外看去,外面黑漆漆一片,什麽都看不清,只能大概判斷疑似個人影,王陽屏息着小聲問道:“沈飛?”

“是我啊,你真在這過夜啊?”确實是沈飛的聲音。

“是的,你這麽晚來這幹嘛?”王陽小心謹慎的問道。

“我也想和你一起在這過夜,大家一起就沒那麽怕了!”沈飛在外面有點害怕的說道。

王陽反複确認後還是打開了門,外面真是沈飛,他怯怯懦懦的走了進來,王陽立即合上了門。

“兄弟你真猛!佩服你,我也想來看看這裏晚上究竟會發生什麽事!”來到房間後,沈飛放下心來。

“說真的,我不建議你留下來,最好還是回去酒店,不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王陽凝重的看着沈飛的眼睛。

“有你在我不怕,搞不好等下那幾個家夥也會來!我們這些靈異論壇的人都好奇心很重,有時候甚至勝過恐懼!”

“好奇心太重會害死人的。”王陽嘆息道。

果然沒多久,魏成、老尹、尤彤陸陸續續都來了,唯獨不見小美。

“小美沒來嗎?”沈飛詫異的問道。

“不對啊她剛才好像和我們一起進來的!”老尹驚慌道。

“出事了!她是不是迷路了?要不我們去找找他吧!”魏成提議道。

“要去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我真的勸你們早點回酒店,這裏很危險。”

王陽躺在睡袋裏側過身去。

“王陽你太不夠意思了!走,我們去找小美。”魏成鄙夷的看了王陽一眼。

“那我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點。”沈飛走之前叮囑道。

唉……讓你們走不走,還在鬼宅裏面找人,那個小美估計兇多吉少了,這群人無疑是羊入虎口啊,王陽翻來覆去。

夜色越來越深,天上的月亮好像也躲進了雲裏,古宅裏陷入了完全的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咚咚咚……”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王陽瞬間從睡袋鑽了出來,站起來警惕的看着門口,非常不對勁!因為如果是那些人回來他們都會在門口叫他,從來沒有敲門不說話的,除非……外面是鬼!

“咚咚咚……”敲門聲還在持續,但是沒有一點其他的聲音。

王陽拿出手機,借着手機微弱的光往門口看去,小美?她怎麽來了,不是失蹤了嗎?不對!這件事太反常了,王陽并不打算搭理。

敲門聲持續了很久,直到深夜才消失,王陽不敢睡覺,睜大着眼睛,精神高度亢奮着,時刻注意着四周。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可能是有一段時間沒出現什麽異常了,王陽稍微有點犯困,正當他差點睡着的時候門外又傳來了聲響。

“刺啦——刺啦——”有點像木頭裂開的聲音。

王陽察覺到異常頓時睡意全無,小心的拿着手機照去,這一看過去吓得魂不附體,只見‘小美’趴在門上大口啃着木門,木屑紮進了她的嘴裏鮮血直流,但她好像絲毫沒有察覺。

王陽又驚又怕,叫了聲:“小美?!”

‘小美’賣力的啃着木門,沒有任何回應,場面非常詭異,王陽見對方并不回應,手提着背包向她砸去,砸一下不行就砸兩下,直到把她砸到在地,外面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王陽此時是萬萬不敢開門的,更加不會出去,他又走回了放着睡袋的角落,蹲坐在地上,手上的背包血跡斑斑。

慶幸的是這之後再也沒發生什麽奇怪的事,太陽緩緩升起,公雞打鳴,陽光透過門窗的縫隙照進了屋內,角落裏王陽死死地睜大着眼睛,兩眼布滿血絲,昨晚他徹夜未眠。

推開門,王陽走出了古宅,準備去沈飛他們的酒店睡上一覺補充睡眠。

“兄弟!你出來了啊。”沒想到沈飛他們一行人早已經在門口等着他了。

“早啊!你們昨晚後來回去了嗎?”王陽疑惑的問道。

“是啊!原來小美在酒店沒有過來,害我們白擔心一場。”魏成笑着說道。

“小美?”王陽疑惑的向人群看去。

只見人群中‘小美’正在微笑的看着他,牙齒上還隐隐有些血跡,額頭上也有着被重物擊打過的痕跡。

見王陽盯着她看,小美有點尴尬的笑道:“這是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弄的!”

如果王陽不是親身經歷了昨晚那驚悚一幕,可能就被這可愛的女孩騙了,事情變得越來越詭異了。

第 24 章 木偶的故事

蘇宓此時已經脫離了那把油紙傘,而且迅速地躲在了陰涼的地方,她看了一眼那個木偶,便感覺到一股非常強大力量,不由得“咦”了一聲。

喬天離聽到聲音,四處查看不見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他在蘇宓躲避陽光的屋檐下來回掃了兩遍,臉上有些疑惑。陳星見他目光停在不遠處的房子,以為他是嫌曬,便開口道:“喬先生,我們進去說話。”

曹玲玲正猶豫着是走還是留時,陳星又道:“你回去吧,該向父母交代的我全交代好了。我很感激你這一年來的陪伴,只是我們今生緣分太淺,是我對不住你。希望你幸福。”

曹玲玲嬌唇動了動,她眼底落入了一絲淡淡的落寞和無奈,最後轉過頭對喬天離道:“車我先開走了,你回去的車費我會給你報銷。”

屋內,除了一張看起來很有年份的木板床之外,就只有一套木質桌椅,桌子上擺着一套極普通的茶具。陳星作為一個富家子弟,享受過了各種高級的東西,如今卻來到山裏過上這麽簡樸的生活,喬天離心裏不免有疑問:到底是何方妖孽,竟能将一個人收拾得這麽服帖?

陳星将他手中的木偶放在一張空的椅子上,一股淡霧馬上蔓延開來,瞬息之間就幻化出一個女子出來。略施粉黛的臉上挂着一個極淺的笑容,眼睛清澈得如同一彎清泉,而她一身的古裝打扮更襯托出她娴靜的氣質。

“言兒,這位便是喬家的驅魔人,喬先生。”

“言兒見過先生。”這個被喚做言兒的女子起身對喬天離輕輕地施了一禮。

喬天離随意擺手,道:“人妖殊途,你明知道我是驅魔家族的傳人,為什麽還——”

“為什麽要主動現身來見先生?”

“嗯。”

言兒莞爾一笑,她眼睛看向陳星,眼裏的纏綿之意讓觀者不覺動容。随後她又看向悄悄躲在一旁的蘇宓,蘇宓連忙飄高以示自己不怕她。

“我剛剛感受到了先生的氣息,所以才鬥膽請先生留下。我有一個故事想說給先生,然後再請先生幫一個忙。”

喬天離聽了這話,心中暗自琢磨:木偶女妖的故事?這木偶一看便是很有歷史的,她說的故事會不會也很長?她一現身就馬上有一股很強的力量撲來,如果打起來也不知道我能扛到什麽時候……幹脆先聽她說故事,拖一拖時間想辦法吧。

作為喬家史上第一個男驅魔人,同時也是最廢的一個驅魔人,喬天離第一次單獨接受任務,心裏盤算的第一個念頭還是脫身。他輕咳一聲,道:“好,你說吧。”

“我是一只木偶女妖,但在一千年前的時候,我只是一縷沒有成形的靈氣。最初的時候我不知道我從哪裏來,也不知道我是誰,只記得在我意識蘇醒的時候,我栖在了一棵三千年神樹的斷枝上。

“後來從人們的口中知道,是一場戰争将我的宿主——獨立在戈壁灘邊上的一棵千年神樹毀了,而我,則被一位将軍拾回了軍營裏。

“一開始我很虛弱,但将軍營中焚的香卻神奇地對我起了作用,我漸漸成長起來,只是因為依賴那一縷香薰能量,我沒有離開軍營。而将我帶回來的那位将軍,他很沉默,甚至我一度以為他是個啞巴。某一天,他突然拿出一把刻刀,開始在我栖宿的樹枝上雕刻。

“大概一個月後,樹枝被刻成一個少女的形象,然後我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他喚了一句‘言兒’。此後他便一直對着我說話,我才知道他在厮殺的那一夜,看見天邊出現一個流淚的女子,這個女子每晚都會進入他的夢鄉,但從來不與他說話,他便默默地為那個女子起了個名字——言兒。

“當他追問那個女子究竟是誰的時候,那女子只是默默流淚,最後就不再出現在他的夢中。再後來,他就照着她的形象刻了一個木偶出來,而奇怪的是,一直沒有人形的我卻突然擁有了那個女子的相貌。

“雖然他每天都會對着我說話,但我并不敢出現在他的眼前,直到有一天他單獨外出,才鼓起勇氣化形出來,在途中默默等他。

“他見到我的時候,很驚訝,也很高興,他握着我的手說‘我不想看到你流淚,我要辭官,要遠離戰争,我要帶你遠走高飛’。就在我們計劃要逃走的那個晚上,敵軍殺到,他拼命抗敵的樣子讓我很矛盾,他那麽英勇善戰,他那麽在意他的戰友,他怎麽可能會放棄志向和日後的榮華富貴而和我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去過山村野夫的日子呢?在那一剎那,我對他産生了懷疑,我懷疑他并不是真心愛着我的,于是,我故意讓敵軍抓到我,我那時候只想着賭一把:如果他能夠拼命将我救出,那我便可托付終身于他,他若棄我而獨善其身,我也不會怪他,但我會離開他。

“喬先生不要取笑我,作為一只妖,我并不懂得人世間的感情,我不知道他除了對我的感情之外對并肩作戰的兄弟也有感情,我不知道他背負的壓力,只是自私地覺得他應該是很純粹地屬于我一個人。所以當我看到他發了瘋一樣地沖向我的時候,我後悔了,就當我掙脫開敵人跑向他的時候,卻沒有想到有一根比我更快的箭射出,從背後刺穿他的胸膛,他的戰友射出的箭。他就那麽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手指劃過我的臉龐,在我眼前笑着死去,沒有閉上眼。”

說到這裏,言兒嘆了一口氣,陳星卻緊緊地握住她的手,輕聲安撫道:“我并沒有怪你,真的。”

“你?”喬天離挑起眉毛,打量着這個男人,怎麽看也是個正常人而不是千年老妖。

一直安靜聽故事的蘇宓卻很動容,她在意的是故事中的情,她經歷過愛情,也懂得生離死別的痛苦,她很清晰地記得當劉仲鳴抱着她的屍體痛哭流涕而她被黑白無常勾走的那痛徹心扉的感覺。在最愛的時候分開,也就是最痛的時候。同時她也羨慕言兒,歷經千年,終于遇見心愛的人。

陳星道:“我和言兒有三世情劫。她剛剛說的将軍是我的第一世。”

“那你們現在是?”

“第三世。兩個月前我去了一趟尼泊爾,在當地發現這個中國古代的木雕人偶。”

第 32 章 莫名的襲擊者

“我們召集所有的獵人公開投票選舉會長吧。”随着獵人公會“高層”幾人最後的決定,獵人公會開始通告全體在職獵人前往獵人公會柯斯達分部進行公開選舉。

不同于獵人公會如火如潮的舉行新會長的選舉,奇美拉蟻這邊則到了一種平緩的發展趨勢。奇美拉蟻們基本已經适應了人類的生活,并且在梅路艾姆的強制命令下不得吃人,從而更好的融入了人類的社會當中,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梅路艾姆因為師團長古渡不服從命令,屢次吃人終于惹怒了梅路艾姆在衆螞蟻的面前親手将他除掉後,從此再無一人敢違抗梅路艾姆的命令,無論是表面還是暗地裏。

同時關于教會,核心信徒再次暴增了五倍以後,開始慢慢減緩了下來。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成為狂信徒的潛質的。但是光是這五倍以後的數量已經足夠在戰争到來之際組成軍隊了。關于人類改造計劃也一直由普夫與彼多為主要改造者以布萊爾為首的奇美拉醫師們為輔助,畢竟他們的專業性還是不如普夫與彼多。

一個月後,獵人公會會長選出。因為沒有雷歐力的介入劇情,帕裏斯通以壓倒性的票數完爆了十二地支戌狗奇多爾·約克夏。但是在投票結束後卻棄權,将會長一職拱手相讓于奇多爾·約克夏,狠狠地耍了在場的所有的獵人一場。

接着又平安得渡過了三個月

奇怪的是,并沒有如同原著那般的展開黑暗大陸篇,比楊德如同不存在一般完全銷聲匿跡,可以說着三個月的獵人世界簡直平靜的如同一汪死水。又或者說這是暴風雨爆發前夕的平靜?

随後因為奇美拉蟻的融入還有教會的影響在東果陀共和國已經逐漸形成了一種奇怪價值觀,以成為教會成員成為奇美拉改造人為榮。

随後這種價值觀迅速的感染到周邊的一些國家,而教會信徒們也開始每日劇增。和原著不同這次的奇美蟻的改造不針對是否有潛力的賽選而是必定會改造成功,這是應梅路艾姆的要求。

成功改造的人類,沒有潛力和奇美拉兵蟻一樣只是**發生改變不會學會念能力,而有潛力的則可以一夜之間成為強者。

随着教會的發展信徒的增加以及影響範圍的擴大,這回終于讓那些國家的首腦們察覺不對勁了,随着委托獵人協會的調查,各國首領終于發現了梅路艾姆所做之事。

獵人的世界可不是梅路艾姆前世歐洲那邊神權大于王權的世界,要知道獵人世界至今沒有出現過大型的教派。對于教會這種可能挑戰當權者權威的存在,對方怎麽可能允許其繼續發展?必須剿滅。

只是教會的發展實在是太快了,而且獵人世界的貧富差距也是極大的。有壓迫的地方就會有反抗,之前是因為當權者絕對的武力壓制,包括了科技武器的壓制以及念能力者的壓制。

使弱者無法反抗,但是成為教會的核心成員以後将會獲得奇美拉蟻的改造。一旦改造成功,那麽那些被改造者們将會從一個面對子彈毫無還手之力的普通人瞬間變成一個可能躲避甚至硬抗下大多數熱武器的超人。

如果身為壓迫者們的當權者們武力不占優勢的話,那麽被壓迫者們會怎樣?反抗!小規模的沖突甚至演變成了大規模暴亂。教會甚至都已經可以幹預一些小國家的內政了。

教會風頭大勝甚至已經超越了獵人世界的第一組織獵人公會。一時之前可謂權勢滔天,就連一些小貴族們也已經開始巴結教會的高層人員了。

念能力來自于每個人的體內,或者說其實每個人都是有學習念能力的潛質的,但是這個世界上有九成九以上的人就算修煉一輩子也不可能修煉出念能力。能夠成為念能力的人,在相比起普通人而言他們就是天之驕子,這就是為什麽獵人世界的念能力者相比起普通人民衆來說是那麽的稀少,而身為獵人世界最龐大的念能力組織——獵人公會也只有區區600—700位獵人。

正因為如此,所以每個能夠使用念能力的人基本都不會缺錢。他們有無數種方法可以得到這種東西,當然你要說你能念能力是将自己的腦袋變成豬頭又或者是将對方的腦袋變成豬頭,這種沒有什麽實際意義某明奇妙的念能力的話。我只能說你贏了。

然而即使是一個沒有修煉念能力資質的普通人,再加入教會以後被改造成奇美拉蟻改造人也可以通過努力大大的增加學會念能力的天之驕子。

而且即使學不會念,但是憑借改造後超強的身體素質甚至在面對一些比較弱小的念能力者時也能戰勝對方甚至是殺死後。這一切将不一樣了。不過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也不是所有的普通人都願意接受這種改造的,畢竟很多人對于變成非人類還是非常抵觸的,但是這一旦加上信仰就不一樣了。

衆所周知,有些時候最恐怖的不是那些殺人犯,而是那些為了信仰可以犧牲一切的狂信徒。不知道大家是否知道聖經中上帝與以撒的故事,說的就是信奉上帝的教徒以撒的父親亞伯拉罕在他的孩子以撒出生後,上帝命令亞伯拉罕要他到摩利亞地的一座山上獻祭他那獨生的兒子以撒,結果亞伯拉罕真的要這樣做。雖然故事之中最後當他正要犧牲自己的兒子時,天使出現阻止。

但是真相真的是否是天使及時出現阻止了這一切這樣我們不知道,也沒必要知道。

但是從這裏已經可以看出,宗教信仰使人瘋狂。種花家不是有句古話說的好麽?虎毒尚且還不食子。

随着宗教的逐漸擴張,那些個之前高高在上的首腦們終于忍不住了,他們甚至一度想過動用大規模的核武器殺死這些信徒們。但是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不理智的舉動,畢竟使用大範圍核武器那種生化輻射的爆破武器不是鬧着玩的,要是演變成整個世界的核彈之戰,甚至一不小心獵人世界就可能被人類給玩完了。

但是這些首腦們最終決定實施“斬首”計劃,這些信徒的核心信仰是梅路艾姆,只要搞定了梅路艾姆。那麽這個宗教就會土崩瓦解,畢竟還算是個新興教派,底蘊還不深厚。如果在過兩年的話,就算幹掉了梅路艾姆,教會也不會滅亡。

一場針對梅路艾姆的陰謀開始醞釀展開

然而我們的主角梅路艾姆對此卻毫不知情,因為他現在正在研究着一件新的事情,這件事情非常重要。重要到超過了奇美拉蟻一族在這個世界的發展。

那是在梅路艾姆解決掉尼特羅以後收到的一個消息。

或者說梅路艾姆收到了來自自己穿越後獲得的福利。

“滴滴滴。恭喜宿主完成宿敵之戰,穿越者系統正式綁定,待系統更新完畢後方可正式開啓。宿主,征服世界吧!”當時一個機械一樣的陌生聲音在梅路艾姆的耳邊響起時吓了梅路艾姆一大跳,随後梅路艾姆确定了自己不是中了別人的念能力後欣喜異常。

對于梅路艾姆的奇美拉蟻一族來說,獵人世界還是挺危險的。各種詭異的念能力以及各種未知未解釋的大坑(黑暗大陸、魔王的曲子等),随随便便就能讓奇美拉蟻一族全滅。換一個世界,甚至說奪取那些世界的資源再次讓自己變強,與各個世界的高手boss們過過招。

對于梅路艾姆來說,還真是讓人有些心動異常。這一世的梅路艾姆在吸收并學習了傑德、尼特羅的武道以後也漸漸變成了一個武者。武者不就是要不斷的挑戰麽?

“沒想到,竟然收獲了這麽了不得的東西啊。”梅路艾姆坐在王座之戰感嘆着。“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更新好了。”

“陰影,那些人類有什麽動靜?我想他們也該對我們動手了。”

“王,根據我們的調查那些人類暫時還沒有什麽異動。”潛伏在王宮陰影處的已蛇陰影彙報道。

“轟隆”

“敵襲!敵襲!”

然而打臉的是,就在已蛇說完這句話之後,伴随着一聲巨響,以及整個王宮的震動。王宮外的奇美拉蟻警衛兵,大聲呼喊起來。只不過,因為這一次奇美拉蟻的空軍部隊實在是過于強大,所以沒有由天空向下攻擊,貌似敵人是從王宮的正門開始進攻的。

梅路艾姆“……”

陰影“……”

“臣有罪!”打臉打的啪啪作響,陰影滿臉漲的通紅連忙認罪道。

“無妨,以你們的實力探查那些普通人還行,但是對于人類世界的高手來說。還是太嫩了點。下去看看是怎麽回事吧。”梅路艾姆倒沒有責怪已蛇,畢竟暗部十二星的實力也僅僅只是不錯而已。

談不上高手二字,你要讓他們能監視到念能力高手的一舉一動實在是太為難人了。

“遵命。”雖然梅路艾姆沒有責怪他,但是已蛇在此時暗暗發誓,一定不要讓同樣是事情再發生第二次了。這一次是對他們暗部十二星的侮辱。

待已蛇離開大殿後,梅路艾姆拿出了一只肥嘟嘟肉乎乎的蟲子——金蠶蠱。只是這一只的體積比以前的那些金蠶蠱大了不止一倍。

因為這是梅路艾姆在幹掉古渡的時候得到的,這一只金蠶蠱可是吸取了古渡全身的精華。這只金蠶蠱其實是梅路艾姆的念獸,這也是梅路艾姆的念能力之一——巫蠱。梅路艾姆可以将他自己的念形成金蠶蠱交給對方服用,可以瞬間開發對方全部的念以及念能力。

但是代價是對方的生死完全被梅路艾姆所掌控,并在在對方死後,金蠶蠱會吸收對方所有的精華。只要梅路艾姆将蟲子交給饕餮吃掉,那麽梅路艾姆将會獲得對方所有的精華。

随後梅路艾姆的身後浮現出了一個紅色的身影——饕餮。

第 23 章 曹玲玲的目的

第二天一早,喬天離就弄出許多乒乒乓乓的聲音,蘇宓剛迷迷糊糊地飄出來就被他吓了一跳,只見喬天離拿着香爐,上面插了不下十根香,直接就推到蘇宓面前,含糊道:“我今天要外出,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所以三餐同時給你準備好了,快吃。”

蘇宓被一股濃濃的煙霧嗆到,她不滿地揮動手掌,想散開一部分煙霧。而喬天離則迅速放下香爐,然後埋頭在桌前,抓起桌子上的符紙和幾罐東西往一個箱子裏塞,一會兒又從箱子裏面拿出幾塊水晶,反反複複。

看喬天離煩躁的樣子,蘇宓不敢打擾,但按捺不住好奇,還是問了一句:“離少,你在幹什麽?”

“收拾東西。”

蘇宓大膽地往前稍微靠近,以便能夠看清箱子裏的東西,問道:“這是,都是你的驅魔工具?”

喬天離點頭,他突然舉起一把微型的桃木劍對準蘇宓,咧嘴一笑,道:“我的這些工具都很猛的,你最好不要亂碰,鬼若再死一次就沒得救了。”

蘇宓敬畏地遠離桃木劍,但她卻偷偷笑了,暗自道:一看就是少爺兵,東西也不早準備好,臨急臨忙的不慌亂才怪。

終于收收拾好東西的喬天離直起身,又走到那一溜的櫃子前,恭敬地拿出放頂格的一把油紙傘,蘇宓一看,正是她當初想要用來寄身的卻被喬天離小氣地拒絕的那把油紙傘。喬天離小心翼翼地将傘放在書包裏,因為傘比書包長,有一截露出在外面。

他将書包甩到肩上,一手提起工具箱,對蘇宓道:“女鬼,我要出去大顯身手啦,你乖乖地呆在家裏,不要亂走亂動!”

“我叫蘇宓。”蘇宓不太高興喬天離總是女鬼女鬼的叫她,但此時她嘴上雖是在強調自己的名字,但心裏卻在暗自琢磨怎麽偷偷跟出去。她在喬院呆了很多天,雖然吃得飽睡得好,偶爾還有人可以拌拌嘴,但因為每天都是這麽巴掌大的地方,不免嫌悶。

門外響起叩門聲,打開門就看見曹玲玲笑臉盈盈地站在門口,她一擡手,兩個飯盒在喬天離眼前晃動,她道:“食宿全包,所以我自作主張地給你買了早餐,布拉腸粉合适嗎?”

“曹小姐有心了,進來吧。”

蘇宓聞到一陣饞人的香味,無奈是與自己無緣的人間食物,撅着嘴很不樂意,“為什麽這香就一個味道?什麽時候我也能吃上她手裏提的那美食?”

喬天離瞪了她一眼,随即又笑着招呼曹玲玲。飽食過後,二人才準備出門。而蘇宓已經打定主意,她飄在半空笑着對喬天離揮手,待他關上門,便立刻拿出一張隐符貼在自己的額頭上,穿牆而出,“咻”的一聲躲進那露出一截的油紙傘裏。

一路颠簸,蘇宓靜靜地躲在油紙傘裏,她猜想喬天離大概是坐在馬車裏面,因為她一路都沒有感受到陽光,反而還覺得十分涼爽,只是沒想到六百年後的馬車居然那麽平穩,而且還有歌姬和戲班子随行。

等到蘇宓接觸到外面的世界的時候,她偷偷探出頭來,卻見是周圍一片蔥郁,前方是一落簡陋的院子,院子旁邊有一口小池塘,池塘邊上坐着一個男人,他正悠然地釣魚。

“陳星!”曹玲玲一見那男人臉色立即變了,原本婉轉溫柔的聲音此刻也變得尖銳而憤怒。

男人慢慢地轉過頭來,他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是看了曹玲玲一眼,然後又看了喬天離一眼,又專注地盯着水面。

遭到冷待的曹玲玲又憤怒地喊出聲:“陳星!你是什麽意思?不是說要跟你最心愛的女人躲進山裏嗎?她人呢?狐貍精給我滾出來!”

“安靜,別吵到我的魚。”陳星還是保持那個姿勢,不過接下來他卻說了這樣一句話,“這位先生,我知道你來這裏的目的,但這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事情,你最好還是別多管閑事。”

喬天離将四周的環境都收進眼裏,他淡淡一笑,道:“怎麽會是三個人的事情呢?兩人一妖,你們二人的事我不管就是了,但妖的事情,少爺我收人錢財,那這事就管定了。”

陳星将魚竿固定好位置,才慢慢站起來,他動作緩慢,道:“事情要怎麽管我們稍後再說,現在先解決我這曹小姐的事情。”

曹玲玲震怒:“曹小姐?你背着我玩劈腿,現在我們的關系還沒有一個明确的說法,你這王八蛋倒是着急着跟我撇開關系?”

陳星淡淡一笑,從衣服的裏袋裏拿出一個銀色usb,遞到曹玲玲眼前,道:“你要的東西無非就是曹教授的研究,現在給你了,你拿去吧。”

曹玲玲半信半疑地看着陳星手裏的東西,她動了動嘴唇,最後終于放低聲音,道:“他真的說給我?”

“這是他一輩子的心血,如果當初你不是勾搭上那班人,這東西早就在你手上了。曹教授臨終前跟我說只要你和他們斷絕關系,這份資料就歸你。”

曹玲玲冷哼一聲,道:“我怎麽知道裏面的東西是真是假?”

“你去老家走一趟就知道了。”

曹玲玲從陳星手中拿過優盤,她猶豫了一下,又說道:“你最心愛的女人呢?”

“你帶喬家的人來找我,為的不就是要挾我交出資料嗎?既然你要的東西到手了,你就不要管我的事情。”陳星看了喬天離一眼,竟然對他笑。

“你雖不是家中獨子,但伯父伯母終究上了年紀,你抛下他們來到這種鬼地方,何必呢?”曹玲玲說這句話的時候,話語裏終于不是咄咄逼人的冰冷感,可以感覺到她對陳星是真的有關心。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吧,我有話要跟喬先生說。”

喬天離得知曹玲玲想是利用自己來威脅陳星交出她想要的東西,心裏不免有氣,正當他想發怒,不想陳星卻說有話要跟自己說。他愣了一下,問道:“你們的問題都解決了,跟我還有什麽話好說的?”

“我也不想和你說,但是她執意要見你。”陳星從衣袋裏拿出一個古舊的木雕人偶。

第 15 章 :帝王米

今天又摘了四萬斤蔬菜,連同昨天的一起,江超又收入三百二十萬,雖然天使大陸的天使幣沒有地球的華夏幣值錢,但是能夠在短短的三天累積起四五百萬的財富,江超也非常的滿足,回到家江超就準備午飯。

地球上的大米江超也在空間裏種植了一些,收入非常不錯,差不多畝産有三萬斤,可惜空間太小,種植只有一點點,不過除了一百多斤種子,剩下的也足夠十幾個人吃一頓,所以中午江超做的是真正的大米,至于菜類,雖然沒有妖獸肉,不過憑借空間裏的蔬菜和海産品,也能夠做一桌豐盛的午餐。

村長江濤陪着聶碩和張建軍在院子裏聊天,而江超則在空間裏搗鼓着午飯,紅燒變異龍蝦、蒜蓉鮑魚、清蒸黃唇魚、蔥油海貝、清蒸大螃蟹、西紅柿炒蛋、涼拌黃瓜、爆炒豆角、油焖茄子、清炒白菜、虎皮青椒,算了算剛好十一個菜,整理好這些食材,江超趕緊去了廚房。

首先做了足足十個人的米飯,然後一樣樣準備食材,一直到上午十點鐘才開始炒菜。

空間的食材不是蓋的,一會兒一股香味就飄了出來,坐在外面聊天的三位老人這下坐不住了,時不時跑到廚房轉一轉,沒想到小超種菜厲害,連炒菜的手藝也這麽高啊,這麽香,我的食欲都被勾起來了!聶碩每隔一會兒就跑到廚房看一看瞧一瞧。

一直到十二點,江超才從廚房走了出來,三位爺爺,可以吃飯了,連江勇一大家子都被叫了過來。

終于可以吃了,你是不知道啊小超,坐在這裏聞着香味,實在難受啊,聶碩像個老小孩一樣連忙坐到桌子上,夾起一筷子虎皮青椒就往嘴裏塞,然後迷上眼睛慢慢品味,好吃、太好吃了,大家快來一起吃,聶碩到像是個主人一樣招呼大家坐,只是江勇一家子看見聶碩的腰間挂的是侯爵的腰牌,說什麽都不敢坐上桌吃飯,最後在聶碩的命令下才顫顫兢兢地坐了上去。

小超,你這廚藝比我那酒店的大廚做得都好吃,聶碩一邊吃一邊說道,期間江超拿出酒來,不知道是嫌棄酒差了還是怎麽滴,反正幾個人是一口酒都沒喝,專心對付着碗裏的菜。當江超端出米飯的時候,大家同時站了起來,盯着米飯足足看了好幾分鐘,聶碩才顫顫兢兢地說道:“小超,這大米你是那裏來的”?

怎麽啦聶爺爺?

快說,這大米你是那裏來的?

我自己培育的啊,怎麽啦聶爺爺。

你培育的?這麽說你是不是可以大面積種植?快說!

江超也吓了一跳,聶爺爺,現在還不能大面積種植,但是再過段時間肯定可以。

小超,你最近什麽都不要做,争取盡快讓這種大米推廣開來,等你能夠推廣這種大米的時候,我向上頭彙報,起碼可以給你弄個子爵當當,這可是帝王米啊!快給我來一碗,沒想到我也能吃上帝王米。

嗨,聶爺爺,您剛才可是吓了我一跳,我還以為我犯法了呢!

呵呵,看到帝王米我太激動了!莫怪、莫怪!小超,以你估計,這帝王米什麽時候能夠大面積推廣啊?這帝王米在大陸可是消失了幾千年了,連帝國都沒有種子,要是他們知道了,肯定比我還要激動!

這一頓飯足足吃了二個多小時才作罷,聶碩和張建軍也是個大忙人,吃完飯就要離開,送走他們,村長江濤又回到江超家裏:“小超啊,你公司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要不要幫忙啊”?

村長爺爺,公司在張爺爺的幫助下已經注冊好了,但是我現在手上也沒有合适的人手,不知村長爺爺有沒有合适的人選推薦?

嗯,這倒是個麻煩事,我們村裏的人肯定不行,都是平民,也沒有見過世面,這樣,我回去打個電話看看。

那就麻煩村長爺爺了!

這有什麽好麻煩的,我先走了。

好,您慢走

第 12 章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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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姆最近一直在思考自己受傷的這幾天這個世界到底出了什麽差錯。

實際上他的傷并不重,之所以這幾天沒跟着蝙蝠俠夜巡的主要原因是阿爾弗雷德。

其實老管家的炮火點主要在布魯斯身上,提姆很聰明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乖乖巧巧聽着話休息了幾天。

——當然,這個舉動讓布魯斯更加強烈而直面的對上了老管家大部分的怒火。

他計算着阿爾弗雷德怒火消了的時候差不多就能調查清楚最近在哥譚起來的紅頭罩,與他正面交鋒一次了。

誰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猝不及防紅頭罩就成了他哥了。

當在飯桌上看見兩只蝙蝠俠兩只紅頭罩一只超人的時候,他和趕回來的迪克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這幾天布魯斯帶着另一個世界的超人與蝙蝠俠去瞭望塔了,傑森在那晚聚餐之後銷聲匿跡,而某個沉迷打游戲的二桶好像在謀劃着什麽。

傑森不知道在哪,他和二桶倒是相處的不錯——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蝙蝠洞的電腦不止一臺。

咳,總之提姆最近察覺到了和自己一起霸占電腦的二桶在計劃着什麽。

于是在某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奮筆疾書着計劃書的二桶喝口水又擡起頭來的功夫,正對上了一雙藍色的眼睛。

“……加我一個?”

提姆眨了眨眼,建議道。

……

二桶最近因為打電腦時和提姆挨得不算遠的緣故,無意間瞥了幾眼提姆的電腦屏幕,倒是知道了不少事情。

這其中就包括了最近提姆在着重調查的二代羅賓的死亡與紅頭罩的出現。

再結合着他與傑森相處的那一天……

因為拔電源這件事離家出走成為紅頭罩的二桶被同位體堪稱慘烈的經歷給震驚到了。

然後他就開始計劃着帶着傑森溜進阿卡姆把小醜再拆一頓這件事情了。

雖然說拆過一次了,但畢竟不是同位體自己拆的,還是不怎麽解恨啊。

二桶認真的想。

而且……

“反正又拆不死人。”

為了讓這個說法更有說服力,二桶舉例拔下了自己的頭發,光滑而帶着一個小卡扣的腦門讓提姆忍不住沉默了一瞬。

演示完之後二桶又把頭發安了回去,瞬間一個禿頭就擁有了一頭順滑的秀發。

提姆:……

這個世界真的是詭異的有點可愛啊。

緩了一下接受了這個設定後,提姆卻皺了眉頭。

還握着筆的二桶警惕的看看他:“就算你不同意也不能告訴老蝙蝠——兩個都不行。”

“……不。”提姆思索片刻,眼睛裏閃過一絲笑意,“我的意思是,為什麽不喊上你們世界的小醜?”

怎麽說“周可兒看不慣自己的同位體把他拆成碎片而二桶和傑森聞訊試圖阻止”都比“二桶和傑森為了尋私仇進阿卡木把小醜拆成碎片”更加冠冕堂皇。

而且按照另一個世界周可兒的性格,也絕對願意跟他們走這一趟。

至于布魯斯信不信,那就是他的事情了。

——反正理由已經給出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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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二桶:越想越氣,再拆一次

目前身體還缺零件的小醜:……

——感謝在2020-03-19 22:32:52~2020-03-21 23:09: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單行道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琉璃  西游腐 7瓶;阿暸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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