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傻精傻精的反派
面對隋緣的耍無賴,邬江眉心緊皺,連帶牽動腦子上的傷口,發出疼痛的輕呼。他捂住受傷的地方,撐起身子,寬大的病號服塌陷,領口處露出一片精致鎖骨。
“下去。”
聲音裹上一層寒霜,直直壓在隋緣身上,無形的冷氣壓得他緊了緊身體。
隋緣默默往旁邊移了移,頭轉到另一邊,卻将被子往身上拉了拉,讓邬江沒有被子蓋。
心裏嘟囔:【哼,失憶了欺負我,沒失憶也欺負我,那這不是白失憶了麽?】
邬江微動眼皮,又淡淡落下去。
嗓音清朗,“你很怕我麽?”
“怕你?不可能。”隋緣坐起來,挑動眉毛,在邬江眼神望過來的剎那,身形一頓,張着嘴,“看什麽看?小心我一腳給你踹下去!”
說完踹了一腳被子,暗帶威脅地瞥了邬江一眼。
轉頭後,揉着胸口呼氣。
【媽呀,吓死我,好久沒見到這麽冰冷的反派了。讨人嫌的家夥!】
邬江耳朵微動,深深看了隋緣一眼,随後緩緩躺下。腦袋陷在軟和的枕頭裏,舒服得邬江要忘記身旁的麻煩。他曲起手臂枕在腦後,手肘碰到另一人的後腦勺,輕輕往身側移動,發現另一邊已經懸空,便搗了搗隋緣。
“往旁邊挪動一下。”
身旁沒吭聲,卻是挪動了,連帶枕頭也抽走了,讓他枕了一把空氣。
嘆了一口氣,邬江想拉上被子,卻發現被子已經被隋緣獨占了。
眉心皺的更深,“你要是想要離婚,也不是不可以,”
察覺身側人要轉身,邬江又補上一句,“但我不會淨身出戶。”
身側沒了動靜。
邬江側耳聽了半天,始終不見隋緣說話,在他以為隋緣接受的時候,一條腿忽然伸出來,将他踹下床。
從未被如此對待的邬江:……
邬江忍着疼痛站了起來,身上的冷意将要化成實形,可床上的人恍若未聞,甚至還裹緊了被子。
“隋緣。”他壓抑着怒火。
“哼,離婚。”
只是輕飄飄的一句話。
邬江忽然不生氣了,重新拿起桌子上所謂的“離婚協議書”,在身份信息那一出看了許久,“我今年多大?”
“21!”隋緣翻了個白眼,明晃晃的嫌棄,“連自己的年齡都不知道。”
“你确定我今年二十一歲?”邬江目光定定落在隋緣身上,浮現出淡淡的疑惑。
“對!”
【廢話,老子和你同歲,能不确定麽?】隋緣在心裏罵罵咧咧。
“哦,那你和我同歲,也是二十一歲麽?”
“是的,怎麽了?”
隋緣掀開被子,翻身坐起來,要看看邬江要幹什麽名堂。
只見邬江雙指夾着那張僞裝的離婚協議書,眉毛微擡,自帶一身清冷。
“男子法定結婚年齡是二十二歲,你我今年二十一歲,是如何進入民政局的?”
“你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才看出來這個是假的?”五十擰起眉毛,有些瞠目結舌。
以反派的智商,它不是沒猜出反派能勘破這個謊言,但它沒想到,反派看出謊言竟然是這個。
“你不是失憶了麽?怎麽還能記得法定結婚年齡呢?”隋緣雙手搭在膝蓋上,有些奇怪。
邬江掏出手機,在隋緣面上晃了晃,“我可以借助科技工具。”
“……”
“那你沒有查到男男不能結婚麽?”五十好奇。
“……”
邬江怔愣一瞬,按開手機屏幕,将上面的網頁又浏覽一遍,卻是白底黑字說了同性戀不能成婚。僵硬地将手機藏到身後,輕咳一聲,煞有介事地開口:“上面沒有說。”
他将目光移開,回歸正題,“所以為什麽撒謊?不僅是你,還有那個叫沈黎的家夥。”
究竟要隐瞞他什麽?
隋緣第一時間看向五十,五十沖他搖搖頭。這意思是要他不說出真相。
反派失憶是難得刷黑化值的機會,一旦反派恢複記憶,對宿主好起來,那黑化值就不好刷了。所以能拖延就拖延。
隋緣也沖五十搖搖頭,苦着一張臉。
知道騙過反派這事情有多麽難麽?已經騙過一次,不好再騙第二次了。
還沒有見到五十的回複,身前就多了一道清瘦的身影擋在他面前,高挺的影子垂落,蓋在他身上好似要将他包圍。
邬江擋在他與五十中間,也擋住了五十傳過來的信息。
男子音色偏冷,“你們在溝通什麽?”
“沒什麽。”隋緣潛意識後退半步,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之後,又昂首挺胸面對邬江,“撒謊那是因為讨厭你!”
“讨厭我?”
邬江覺得有些好笑,他眯着眉眼細細打量眼前的人,比他矮一頭,卡布其色襯衫包裹對方有些瘦削的身軀,有些空蕩蕩的。一團烏發微長,柔順地貼着腦殼,隐隐挨着豎起的領口。那雙眼睛亮盈盈,時不時閃着些膽怯,可轉瞬又被僞裝的桀骜代替。
即使如此,那桀骜也是脆弱的,只要他的眼神稍稍一淩厲些,裏面的膽怯就會暴露出來。
“撒謊是因為讨厭我?說與我結婚,是因為讨厭我?為什麽不回複?”
見隋緣沒有說話,邬江上前一步,微微低下頭,視線與隋緣平齊,然後直視那雙眼睛。一句一句地問出去,不像是逼問,他甚至眼尾翹起,延伸出點點笑意。
可隋緣只是抖着身子,一步步後退着說不出話。
“為什麽一定是結婚?你是想與我發生些什麽呢?”
輕輕一道悶響,邬江伸出手臂攔住隋緣的去路,他眉眼閃過一瞬的迷惑,似乎并未意識到自己為何會做出這般舉動,可見到對方撲閃的睫羽,躲閃的眼神,心裏的那股別扭頓時不翼而飛。
“為什麽呢?”低低笑語。
“是你多想了!”
隋緣猛地擡起頭推開邬江,眼神閃爍,心髒不受控制地撲通,是他從未預料到的結局。從剛才邬江揭穿謊言的時候,仿佛就出錯了,一切都錯了。
這種失控的感覺令他讨厭,狠狠揪了揪胸前的衣襟,讓冷空氣進入好使自己清醒一些。
在推開邬江的剎那,他的脈搏恢複了正常的頻率,大口呼吸着,眼神逐漸鎮定。
“你想知道什麽答案呢?你以為自己很厲害,所以能算到一切麽?”隋緣仰起腦袋,半邊眉毛挑起,唇角勾起諷刺的弧度,“我告訴你的,不是的,老子對你沒意思,從頭到尾,都沒有意思!”
“是你自以為是!”
隋緣狠狠戳着邬江的胸膛,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怒氣發洩出去。
他受夠這狗屁的任務了。
邬江仗着他反派的身份,一直違背他的意願,對他做出他不願意的事情,失憶前也是,失憶後也是!
“是,我是沒有和你結婚,這個狗屁素戒也是你自己硬塞的。”
隋緣脫下小拇指上的素戒,大步流星地走到窗戶前,拉窗,吹風,狠狠地将素戒扔了出去。
“這是你送的第n個素戒,知道前面的去哪裏了麽?”隋緣回頭,看見邬江有些難看的面色,滿不在乎地勾唇笑着,眉毛微擡,嘴唇微張,“扔了。”
“和這個東西一樣,扔了。”
邬江面色發白,他手指想要抓住什麽,可身邊除了空氣,什麽都沒有。
他抓了一場空。
另一只手摸向胸口,悶悶的。
隋緣面對陽光,窗外一片綠色蔥郁,心聲好似也随着平靜下來,“不要再自以為是了。”
他轉過身,面對邬江,神色冷淡。
刺痛了邬江眉眼,即使連邬江本身都不知道答案。
心髒一下一下收緊,記憶一片空白,可情感無法作假。
他失憶之前,很在意這個人。
邬江在心裏這麽說。
隋緣發洩完一腔情緒後,冷着眉眼,沒有看邬江一眼,徑自從他身邊掠過,拽着出聲的五十,從門口出去。
一路走到醫院外。
“隋緣,你怎麽忽然生氣了?”五十小心翼翼的。
剛才隋緣生氣的模樣還歷歷在目,眼下它不太敢招惹對方。
隋緣捏了捏眉心,覺得也自己有些奇怪。可面對邬江那自以為是的面孔,無名的心頭怒火竄出。
好似被強加了罪名。
你本來對一個人有一點好感,可那個人執拗地告訴你,你喜歡他。你覺得好笑,明明只是一點好感,怎麽就喜歡了?可那個人卻堅持說你愛他。
“沒事。”三秒之後,隋緣重新睜開眼,松開五十,轉身返回。
“去哪?”五十疑惑。
“去做任務。”
隋緣留下一道背影,沖五十揮了揮手。
五十不明白了,剛才還怒氣上頭的宿主,是如何在幾秒之後冷靜下來,并決定去做任務的?
“五十,我之前錯了。”隋緣走在長廊,腳步的聲音回蕩在耳旁。
“錯哪裏了?宿主一直做的不錯呀。”五十撓了撓腦袋。
“我是來做任務的,不是來交朋友的。作為任務者,我不應該對任務對象産生過多的情緒。做任務就是做任務,公事和私事不能交叉。”隋緣站定,直視前方,目光堅定。
“你說得對,這是小說世界,我不應該投入過多情緒,否則将抽離不開。”
Leave a Re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