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第38章

“黎弟,你別怕,我很快就能和你在一起了。”

隋意抱着哭睡過去的沈黎,走出書房,輕車熟路地走到沈黎的房間。出乎意料的,一路上的傭人全部都消失不見了,準确來說,都相當有默契地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他把沈黎放到床上,自己也躺了上去,然後蓋上被子,擁着沈黎一起睡過去。

昏暗的房間中,忽然幽幽亮起了一道光,隋意閉上眼睛,可還是能在腦海中看見那道光。

【親愛的宿主,你不能在原世界停留過久,不然會耽誤任務進度的。】

【完成任務了,就能回來。】隋意在腦海中喃喃說着,像是詢問,又像是自言自語。

【親愛的宿主,是的。只要您完成了任務,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現在您不是已經見證過了麽?】

機械的電子音沒有情緒的起伏,好像設定好的程序。

隋意抱緊了沈黎,他能感受到睡夢中的沈黎親昵他,下意識地伸出手環住他的腰身,将頭發貼着他的臉。他能感受到沈黎的體溫和依賴,這讓他的久久不能平息。

他磨蹭着沈黎的腦袋,将人鬧得有幾分不安穩,發出輕微的嘤咛聲。

還有類似于撒嬌的呼聲,“隋哥,別鬧。”

隋意低低地笑了,“睡吧,不鬧你了,”

【那個隋緣也是任務者麽?】

【親愛的宿主,如您所見,是的。】電子音一板一眼。

【我能和他見面談話麽?】

電子音忽然卡住了,發出沙沙聲,說不出連續的語句,隋意從哪些斷斷續續的語句中,依稀聽見兩個字。

【……好……的……】

隋意心滿意足地笑了,之後抱着沈黎,睡過去了。

……

與此同時,與黑車背道而馳的另一輛車上。邬江見到身後的沈家消失,關上車窗。

“老板,工資什麽時候發?”

駕駛位上,青年一頭白發,左耳上挂着一顆紅寶石的墜子。

“找孫良。”

邬江打開手機的通訊錄,念出了通話次數最多的人。

嘩——

青年踩下剎車,車身猛地一頓,停在原地。

“老板,你不會是沒錢了吧?”

青年轉過頭,眯起眼,耳垂的紅寶石伴随他的動作搖晃。

邬江目光落在那顆紅色寶石上,熟悉的感覺掠上心頭。

“不算。”

青年不信,“那給錢。”

邬江坦言,“我失憶了。”

“……”

“老板,這個念頭用失憶當作理由拖欠工資,是不是有些太老套了。”

“那……我破産了。”邬江仔細思索。

“……”

青年冷笑,踹開車門,把邬江和沈昆拉出來,“要麽給錢,要麽自己走。”

拉完之後,拿出酒精對準兩人剛才做的地方,一頓狂噴,顯然嫌棄到極致。

四周荒無人煙,前後的目光盡頭都看不見一輛車。

邬江收回目光,揉揉眉心,“肉償行麽?”

青年噴灑酒精的動作僵滞,幾秒之後,逃跑似的上車,鎖車門,上車窗,只留下一條縫隙。

神情警惕,“無良老板猥亵下屬,你這是違法!”

“……”

才揉平的眉心又皺起。

邬江嘆氣,“我是指體力還錢。”

“不需要!”

青年果斷拒絕,臉上明顯不信。

“哥哥,我們是不是回不了家了?”

沈昆看來看去,扯了扯邬江的衣服,忽閃的目光中透露出些許的不安。

邬江摸了摸他的腦袋,溫柔安撫,“不會的,我們一定會回到家的。”

之後打開手機,撥通了孫良的電話,準備借錢。

他醒來的時候就看過手機。

卡裏的餘額:0;

某寶:0

某信:0

某基金:-XXX

……

所以現在的他,窮光蛋一個。

雖然邬江知道,實際上他不窮,這是身體的潛意識告訴他的。但潛意識沒告訴他,他之前把錢放在哪裏了。

嘟——

嘟嘟——

手機響動不停,對面的人遲遲沒有接通。

最後以一串英語結束了通話。

“呵呵。”

青年嘲弄,仿若已經預料。

“哥哥。”

沈昆神情緊張。

邬江握住他的手,面容平靜,繼而撥通另一條電話。

——是邬眠。

這條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有事滾,沒事也滾。”對面的女子不耐煩。

“孫良呢?”

邬江假裝沒聽見女子的話,如果真的想讓他滾,是不會接電話的。

他開門見山,“讓他打錢。”

“他死了。”邬眠冷冰冰,“我把他的墳地拍給你看。”

短暫沉默後,邬江接收到一張圖片,一個木桶內裝了數量巨多的玫瑰花瓣中,正中間露出一個人頭,正是他要尋找的孫良。

照片中的孫良面色潮紅,似是痛苦,又似是歡愉。而他身後綁上一個牌位,上面不多不少刻了四個字:孫良之墓。他身前,是香爐和煙火,一個面容淡漠的女子正冷眼看着他。

難評。

邬江說不出話來,默默挂斷電話。

“呵呵。”

車窗內的青年笑出聲,絲毫不遮掩。

他擡頭看了一眼天,催促,“天色不早了,再不發工資,我就把你扔到這荒郊野嶺。”

邬江緊了緊嘴唇,撥通了最後一個電話,幾秒之後,電話通了。

“喂?”熟悉的聲音在那邊響起。

他卻不知道說什麽。

沈昆見他拿着手機幹站着,幹脆搶過手機,刻意用軟糯的聲線,“隋哥哥,我哥哥說,他想你了,想要立刻見到你。”

“沈昆。”邬江低斥。

他蹲下想要拿回手機,可沈昆比他動作更快,還沒等他出手,就跑到車後面。

“隋哥哥,你快來吧。”

沈昆一邊回頭看邬江,一邊催促。

“……”對面的人似乎太過驚訝,一直沒有說話,“沈昆,你——”

嗡——

沈昆飛速挂斷電話,然後乖巧地站在原地,昂起小臉,等邬江來找他,

“手機給我。”

邬江大步流星,幾步捉住沈昆,從他手中取走手機,放到耳邊,卻發現電話已經被挂斷了。

濃密的眉毛皺起,不悅的目光了落到沈昆身上。

“哥哥。”

沈昆見哥哥生氣了,軟下小臉,扯着衣袖搖晃,“哥哥,你別生氣了,隋哥哥馬上來接我們了。”

邬江扭開臉,想要扯回衣袖,可沈昆溫溫軟軟的聲音鑽入耳內。

“哥哥……”

“好哥哥……”

所有的情緒在一聲聲哥哥中,化為了口中的嘆息。

他蹲下身子,與沈昆平視,“為什麽那樣和隋哥哥說?”

沈昆低頭,碾腳尖,“我想回家,我怕回不了家。”

聽到這句話,邬江的眸子迅速地軟化下來,他揉了揉沈昆的腦袋,在心裏無奈地笑。

終究只是個孩子。

“可即使如此,也不能這樣跟隋哥哥說。你改變了我的本意,沈昆,這是不好的。”邬江溫聲細語地解釋。

見到沈昆萎了腦袋,邬江又放軟了語氣,“下次不要這麽做了。”

“嗯。”

沈昆悶悶點頭。

就在邬江起身的時候,沈昆忽然擡頭看着他,明亮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他的心底。

沈昆說:“可是,哥哥,你難道不想要見到隋哥哥麽?”

邬江滞聲。

“我看見你把隋哥哥置頂了,說明你是在意隋哥哥的,是不是?”

邬江下意識點開手機,果然如沈昆說得那樣。

可是……

“這和我想見隋緣沒有關系。”

“哥哥,你自己承認了!你想見隋哥哥,你自己說的!”

沈昆突然大叫一聲,在邬江來找他之前,迅速跑開了。

只留下邬江在原地怔愣。

細細思索沈昆剛才的話語。

他剛才沒有否認。

“啧,花心老板,有了戀人還想猥亵員工,垃圾!”

青年在車上靜靜坐着,冷不丁吃到一個瓜,顯得異常興奮,立馬開始陰陽拖欠工資的無良老板。

邬江淡淡地瞥他一眼。

正大光明地威脅,“我是無良老板,所以你工資沒了。”

“???!!!”

青年腦門上一串問號,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邬江。

不是,無良老板真的無良了?!

那他的工資怎麽辦?

不行!

老板可以無良,但工資必須給!

青年打定主意,又覺得自己站在有理的這一邊,于是下車刷地關上車門,朝邬江伸手。

“給錢!”他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笑,眼裏的威脅顯而易見,“不然,哼哼……”

邬江身形不動,連表情都沒有變。

只是目光在青年身上巡視一圈,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似乎有點瘦弱。”

這個瘦弱是相對于邬江來說的。

至于青年本人,完全與瘦弱不沾邊。整潔的白襯衫包裹着他的身軀,隐隐能看見起伏的肌肉。上半身完全掖在褲子裏,被一條真皮腰帶束縛着,勾勒出精瘦的腰身。腰帶之下,是修長有力的雙腿,随意地踩着锃亮皮鞋站在邬江面前,竟僅僅別邬江低了幾指。

青年聽到邬江的暗藏諷刺,登時不樂意了。

長腿邁出,逼近邬江,挑着眉毛與邬江對視,但還是發現自己略低一點。

不甘心被人俯視,于是青年踮起腳尖,朝邬江輕蔑一笑。

“看,小矮子。”

邬江勾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腿,将青年的腳往裏面勾。青年因為踮腳重心不穩,很快就栽倒在地。

幹淨的白襯衫也染上塵土,那頭亮眼的白發更不必多說,直接蒙上一層薄薄的灰。

“小矮子,挺好看。”

伴随嘲弄的笑語落下來,将青年原本旺盛的怒火澆得更盛,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揮舞着拳頭朝邬江打過去,飒飒拳風襲面,邬江輕輕閉上眼睛,享受這片刻的清涼,然後抓住青年的手腕,來了個過肩摔。這還沒完,邬江不緊不慢地轉身,在青年起來時,握緊拳頭打向對面的腹部,數聲悶哼之後,青年癱軟在地,扭頭吐出一口酸水。

“你以大欺小,恃強淩弱!”

“對,我以大欺小,我恃強淩弱,我是無良老板,我猥亵員工。那你信不信,這些我真的能做出來?”

邬江蹲下身子,俯視青年無法反抗的一面,伸出手纏住青年的領結,在手掌打轉,然後一個用勁,将青年的脖子拉起來,使對方被迫看着他的眼睛。

“邬江!”

青年惱怒,肩膀微微顫抖。

如果說是之前,青年絕對不會相信邬江會做出那些事情;可被揍了一頓之後,他是真的擔心邬江會上手了。

“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荒野無人,多好的一個地方。”

邬江臉上笑容更盛,一邊淡淡地威脅,一邊用目光環顧四周。

青年咽了口唾液,眼睜睜看着眼前的人朝他靠近,他猛地閉眼,大喊一聲,“我錯了!”

“放了我吧!”

青年已經求饒,可邬江仍舊沒有停手的打算。

繼續站起身子,将青年拖起來。

“你要幹什麽?”

青年的聲音在顫抖。

“問你一些問題。”邬江面色冷淡,與剛才淡笑威脅的人判若兩人。

“什、什麽?”

青年緩慢地睜開眼,見到邬江沒有對他上手好,略微松了口氣。

“把你知道的,有關于我的,全部說出來。”

“你真的失憶了?”

“多說一句廢話,我就扒你一件衣服。”

邬江說話間,已經動手解開了領結,逼得青年立馬投降。

“我說我說!”

之後的十幾分鐘內,青年一直在講述,講述的期間不斷地瞥着邬江的神色,似乎對于邬江失憶的事情仍舊有些懷疑。

等到事情說完之後,青年徹底放松了身體。

懶着眉眼,“我說完了,老板,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嗯。”邬江收回手,退開。

他思索剛剛接收到的信息。

在青年的講述中,青年叫劉易行,是個家裏有錢的二代,不過因為叛逆和家裏人鬧僵了,于是跑出來,在窮困潦倒的時候遇見了倒垃圾的邬江。

起初,劉易行見到邬江朝這邊走過來,以為他是個好心人,是來給自己吃食的。

可等一袋垃圾砸過來的時候,他才明白,一切都是幻想。

他滿心怒火地站起來找邬江算賬,順便要個賠償,填填肚子,結果邬江壓根沒有看見他。

——我以為那是一坨垃圾。

當時邬江的原話。

那時,男子面容冷淡,漫不經心地說出這句話,讓劉易行以為這是在故意羞辱他、于是兩人打了起來,最後以劉易行碰瓷倒地為勝,成功從邬江身上訛到一百塊錢,去大吃特吃一頓。

之後劉易行守在那裏,才發現原來邬江眼睛不好使,純純地看不見,于是乎,劉易行憑着一身好演技,成功吃了一學期的飽飯。

最後的最後,劉易行過意不去了。

天天額人家錢,他也怪不好意思的,于是主動去找邬江,說只要再給三千塊錢,他以後就不訛邬江了。

邬江只是看了他一眼,問:要不要跟我幹?我當老板,你當員工。有我一口飯吃,就餓不着你。

那時候劉易行真的感動了,覺得自己遇到一個大好人,并且為自己之前的行為深刻感到愧疚。

但這種情緒只維持了一個月,就因為邬江的過度壓榨而消散殆盡。

再後來,拖欠工資成了壓死劉易行的最後一根稻草。

“現在我雖然沒有錢,但我回複記憶之後,會有的。”邬江安撫劉易行。

騾子好找,但容易被長期壓榨還一直不離開的騾子難找。

“切!”劉易行輕哼,“當初你就給我花了張大餅,說什麽有你一口吃的,就不會讓我餓着,結果呢?工資拖欠!”

“所以你現在吃不飽飯麽?”邬江靈魂拷問。

劉易行說不話來了。

他确實吃飽了飯,但是改不了邬江壓榨他并且拖欠工資的事實。

“你壓榨員工,拖欠工資!”劉易行指責。

“你有沒有賺到錢?”邬江再次發問。

劉易行下意識看向自己新提的車,跟了邬江之後,提的第十五輛車,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他不願意退步,“你壓榨員工,拖欠工資!”

“你可以去世面上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看看有沒有比它薪資高但活少的,或者是比它活少但薪資高的。”

劉易行徹底啞了聲。

真的以為他是心甘情願待在邬江手下麽?

還不是像邬江說的,壓根就沒有跳槽的好地方,要不然他早就跑了!

“那你還離職麽?”

劉易行搖了搖頭。

邬江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拉開車門,招呼沈昆上了車,轉頭對劉易行說:“走吧,送我回去。”

劉易行輕哼一聲,不情不願地坐上駕駛位。

剛踩上油門,就聽見後面的沈昆問邬江,“哥哥,我們走了,如果隋哥哥來了,見不到我們怎麽辦?”

透過後視鏡,劉易行看見邬江摸着沈昆的腦袋,眉眼中透露着淺淺的溫柔。

“我給隋緣發過消息了,他不會來了。”

“啊。”

沈昆郁悶地撅嘴。

他想見隋哥哥,想見隋哥哥和哥哥在一起。

邬江彎眸問,“想見他?”

“嗯嗯嗯!”沈昆眼睛亮起來。

“晚上到家了,就能見到了。”

“真的麽?”

“真的。”

沈昆立馬安生起來,期待晚上和隋緣見面了。

邬江也重新靠回座椅上,閉着眼睛養神。正休息中,聽見從前面傳來的調侃,“老板,你比以前有人情味多了。”

淡淡應了句。

“嗯,你也比以前欠揍了。”

劉易行:……

這天沒法聊!

他想跳槽!

“老板,那個隋緣是誰呀?”劉易行初次碰壁,不放棄,再次開口。

根據沈昆的話語和邬江剛才的反應,劉易行敏銳地覺察到,這個隋緣對老板來說不簡單。

作為一個員工,要充分了解老板的喜好,以此賺取更多的錢,并且順便滿足他的八卦心和好奇心。

“一個人。”邬江如實回答。

“……”劉易行已經無力吐槽,“那老板,你和他什麽關系呀?”

“正常人之間的關系。”

“……”

劉易行受挫,只能收斂自己的好奇心。

但還沒有等他給自己做好不跳槽的心理建設,就聽見邬江補充一句,“他和你不一樣。”

不一樣!

那個不一樣?

什麽不一樣?

劉易行冒出來星星眼,被打擊的好奇心重新活躍起來。

“他不會待在垃圾堆裏。”

“……”

???

!!!

人言否?君有疾否?你有病否?腦子有坑否?

千言萬語堵在喉嚨裏,說也說不出來,罵也罵不出去,憋得劉易行嗓子痛。

要不是因為拖欠的工資,他早就把人趕下車了。

憋在心裏,劉易行實在難受,于是乎。

“老板,我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既然不知道,那就別講了。”

“……”

劉易行握緊方向盤,他決定了,等一到地方,他就跳槽,他就離職,他就跑路!

這破老板誰愛伺候誰伺候!

“我想知道我和隋緣之間的事情,查完之後,年終獎翻倍。”

劉易行:¥¥¥!

其實老板人有時候還是蠻不錯的,再說了,全公司就他幾個心腹,他要是跑了,老板少了心腹多寂寞呀!

他畢竟是個好人。

于是乎,劉易行決定留下來。

順便同意老板的請求,去調查調查老板和那個隋緣之間的事情。

無他,只是為了完成老板的乞求,才不是為了滿足他的好奇心和八卦心。

……

黑車上,随緣盯着手機上的通話記錄,久久不能回神。

“怎麽了,從剛才電話打過來,你就看着它,現在都快要到家了,還盯着。真是讓我好奇。”

隋忻戳了戳隋緣的臉蛋,打趣對方。

他盯了隋緣有一會了,可隋緣全部的心神都在手機上,根本沒有注意到他。

一如現在,甚至自己的臉蛋被人碰了,也不知道。

“過去,不許碰我!”

隋忻剛這麽想着,就被打臉了。

他的手直接被随緣打開,被成功獲得不滿的瞪眼。

“在想你的情郎麽,弟弟?”

隋忻沒有放棄,繼續戳着隋緣的臉蛋。

“什麽情郎!我跟他根本就沒有關系,不要亂說!”随緣再次地重申,可是只得到敷衍的回應。

“對對對,你們不是情人的關系,你們之間沒有任何關系。”

隋忻嘴上是這麽說着,可臉上的神情一點都不像相信的樣子。

随緣對此也很無奈,于是解釋:“我剛才只是在想沈昆的話,他說邬江想見我,這是多麽荒謬啊,簡直就不像邬江能說出來的話。”

“啧,還說不是在想他。”隋忻打趣,覺得越來越有趣了。

“家主,到了。”

在隋緣窘迫的時候,司機的話成功為他解圍。

他松了一口氣,下車。

第 24 章 :情不自禁

但讓人失望的是,兩個人一直走到爬到14樓,都沒有找到任何相關的證據。

之前,他們還一直希望能在樓梯上找到程瀾遺落的那枚淡藍色耳釘,結果現在找了一路,別說耳釘了,就連一個垃圾袋都沒找到。

兩人不禁有些頹喪,靠在樓道的窗戶邊休息。

“如果沒有那枚耳釘的話,我們是不是就破不了這個案子了?”蘇美景好奇的問道。

葉涼辰搖搖頭,淡淡說道:“那倒不是,但眼下我們沒有其他的證據能證明程瀾是兇手。”

蘇美景皺眉問道:“我們不是有馮芸的口供麽?這個也不行麽?”

“不行,雖然我們知道程瀾可能在馮芸的手機時間上做了手腳,但那只是我們的猜測,我們拿不出實際的證據證明程瀾有作案時間,就不能用這點去抓她。”葉涼辰淡淡說道。

聽到葉涼辰的話,蘇美景沮喪極了。

辛苦了這麽久,明明知道程瀾就是兇手,但卻找不到任何直接證據抓她,這算什麽事兒嘛!

見蘇美景的情緒似乎不高,葉涼辰伸手摸了摸蘇美景的頭,微微笑了下:“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證據的。而且,就算找不到直接證據,我們也可以把她帶到警察局去問話,多審訊幾番,總會審出東西來的。”

“可到時候程瀾跑了怎麽辦?”蘇美景一臉沮喪的嘟哝道。

葉涼辰伸手捏了捏蘇美景的臉,說道:“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之前那些小說都是怎麽寫出來的,居然會問這種問題,難道我在你眼裏,就那麽弱智麽?”

蘇美景一臉委屈,其實她也不知道原主之前的那些書都是怎麽寫出來,原主怎麽對破案的細節就那麽清楚呢,以至于對破案幾乎一竅不通的她要時時刻刻留意會不會穿幫。

“程瀾那邊,我已經讓許泉他們去24小時監視了,只要我們這邊證據一拿到,随時就能逮捕她。”葉涼辰淡淡的說道。

“哦。”蘇美景癟癟嘴應了聲。

“怎麽,生氣了?”葉涼辰挑眉問道。

蘇美景喪着臉搖搖頭,嘟哝道:“你是無所不能的葉大隊長,我哪裏敢生你的氣?”

看着她這麽委屈的樣子,葉涼辰的心不禁一軟。

這個丫頭,真是拿她沒辦法!

“好了,是我不好,我不該質疑你的能力,我向你道歉。”葉涼辰一臉誠懇的說道。

見葉涼辰自己道歉了,蘇美景也不好再說什麽。

畢竟,人家都給了她一個臺階下,她總不能不識相吧?

于是咧咧嘴,又開朗的笑了:“雖然我真的沒有生氣,但能讓你這麽一個冰塊臉誠懇的給我道歉,也是很難得的嘛!”

見蘇美景沒生氣了,葉涼辰這才心下來。

原來,笑容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有魔力的東西,就算是冰冷如他,竟也能被蘇美景的熱情和笑容一點一點的融化。

“好了,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們得上去了。”葉涼辰提議道。

蘇美景點點頭,然後擡腳便往上走。

可誰知,就在這一刻,一只老鼠突然從樓上沖了下來。

蘇美景這輩子什麽都不怕,就是怕老鼠,所以立刻就尖叫了起來,然後往葉涼辰的懷裏躲。

葉涼辰本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看到蘇美景這麽害怕的樣子,下意識的将她緊緊摟着。

老鼠從他們的腳下竄過,轉了個彎,繼續朝着下一個樓層跑了。

葉涼辰拍了拍蘇美景的後背,輕聲安慰道:“不用怕,沒事了。”

蘇美景閉着眼,躲在葉涼辰的懷裏,都不敢睜眼。

“真的麽?你确定你沒騙我?”

“你自己睜眼看看就知道了。”葉涼辰淡淡問道。

蘇美景閉着眼連連搖頭,吓得都快哭了:“不,你肯定是騙我的,我從小最怕這個東西了,我不敢看。”

“真的,老鼠真的已經走了。”

可即便他一再強調,蘇美景還是怕得不得了,生怕自己一睜眼,老鼠就竄上來。

“不看不看我不看,我真的怕,你別放開我。”蘇美景帶着哭腔說道。

葉涼辰此時是真心無語了。

這小丫頭,平時看着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結果現在看見個老鼠,怕得就跟見了鬼似的,這前後反差,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可現在,他們還得破案,不可能一直在這裏耗下去。

所以想了想,葉涼辰幹脆直接彎腰将蘇美景攔腰抱起,一步一步的朝着15樓走。

蘇美景緊緊的圈着葉涼辰的脖子,靠在他的肩頭,感覺無比的安心。

這麽久以來,從來沒有哪一個男人能像葉涼辰這樣讓自己心動的,甚至就連穿越之前的丈夫白世勳都沒有讓她有這樣的感覺。

只是,她有點分不清這種感情,到底是原主的感情,還是自己的感情了。

現在,她無論容貌還是身份,都是原主的。

她所執行的任務,也是要代替原主攻略葉涼辰。

可如果最後,除了原主之外,她自己心動了,又該如何?

就在這時,蘇美景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系統君的聲音。

【系統提醒:任務結束之後,宿主腦海中關于本次任務的一切記憶都會被清除,所以請宿主不要對搭檔産生其他的感情。】

聽到這話,蘇美景心中不禁冷笑一聲。

是啊,連系統都說讓她不要對葉涼辰産生其他的感情了,她又在奢望什麽?

現在她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任務而已。

如果她真的愛上了葉涼辰,等任務結束,之前的原主必然要回來,那她又該如何?

所以,還是不要想那麽多了。

只是一項任務罷了,還是公事公辦比較好。

葉涼辰将蘇美景抱到15樓的樓梯口,才輕聲說道:“到了。”

蘇美景緩緩睜開眼,看着樓梯口上寫的“15”的大字,點了點頭,便讓葉涼辰便把自己放下。

豈料,蘇美景的腳剛落地,便踩在一個堅硬的東西上,身子一歪,直接朝着地上倒去。

葉涼辰見狀,連忙長手一勾,一把将蘇美景拉到自己懷裏。

因為情況太過緊急,這一拉,葉涼辰的唇居然直接掃過了蘇美景的額頭。

第 15 章 樓主缺愛

樓主和劉瑤腦袋湊在一起擺出一副對着手機屏幕認真探讨的模式。劉瑤那面正對着他們過來的方向,就聽她悄聲嘀咕着,來了來了。樓主嗯了聲,也小聲答,聽到了。一直等到越來越近,馬上就要陰影籠罩。

“诶?之夏回來了。”劉瑤訝異擡頭。

樓主也麻溜扭頭(那李煞筆都要貼上我們冰花了)欣喜起身,蹭過去拉着王之夏的手埋怨,“姐,你怎麽才回來!我都要餓死了!”草了泥了個羊駝的,撒嬌真不适合樓主。那邊同時聽到劉瑤聲音,哎喲,這不是李總麽。

王之夏深深地看了樓主一眼,嘴角有笑意,“餓了?”摸了摸撸主腦袋,像摸一只大白狗。

“……嗯。”好他媽羞澀,草!

成功把鬼子完全擠走,抱着女老板胳膊淡定轉身,瞪眼詫異,“诶?李叔叔?”

還在和劉瑤賣騷中的李叔叔……“哎——”哎的好心酸,“你是——”努力回憶中。

“李叔叔貴人多忘事呀,”撸主可愛賣萌,“我們見過兩次面的。楊城?”

“楊——”瞬間醍醐灌頂,慈祥笑道:“對對對,你看我這記性!楊大律師的千金。記得記得!上次呀,多虧了你爸爸。”

“哪裏,都是應該的。我老爸還跟我說李叔叔您是商業奇才,要我多向您學習呢!”屁!向你個令人發指的色魔學習我爸媽還不打斷我的腿!

“哎呀,謬贊,謬贊。現在呀,已經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說完他看着樓主的女神頓了頓,當着美女的面說這話可能是很心酸的,打了個哈哈轉了話題,“那你今天這是——”

“啊,李叔叔,我和兩個姐姐約好了吃飯。哎,正好,李叔叔要不一起吧。我請客。”撸主說的可真誠了,“李叔叔您喜歡吃什麽?”

“李總,我這妹妹還真是崇拜您。”女老板标準官方微笑。

“咳,哪裏哪裏。那個,我啊,等下公司還有點事情。今天就不打擾你們了。下次有機會我請你們吃飯。”

撸主眨着眼睛表現的有點小失望看着女老板。

“聽話,李叔叔工作忙,姐姐陪你還不行麽?”又善良地摸了摸撸主的頭。

撸主立刻從失落的情緒中解脫出來,可愛地看向李鬼子,“那李叔叔我下次再請你吃飯。”

“咳,不不。下次叔叔請你吃飯。”很慈愛的李鬼子。

于是他們三個又寒暄了幾句,李鬼子終于告退了。再不退下,我估計這桑心的老男人也支撐不住了,被樓主喊的滿心蒼涼。被大家目送離去。而且像樓主這麽有禮貌的孩子怎麽可能會不甜甜的說“李叔叔再見”這樣的場面話!

我送你離開,千裏之外。突然想把這首歌當鈴聲!

“小楊同字,你——任務完成的很好啊!”

“那是!大刀砍鬼子,咱不能辜負組織上對我的期待!”

“以後之夏同志就交給你了!”

“感謝組織信任!”

樓主和劉瑤握着手,吭哧吭哧一頓樂。三個人定好了吃飯的地方,劉瑤回公司收拾東西,只剩樓主和女老板獨處。她沒說話也沒板着一張寡淡的臉孔,似看非看的眼睛偶爾掃過樓主幾眼。她這身份先是小姑,後是老板,再是姐姐,樓主一時間還拿捏不準怎麽相處。默默挖着冰激淩,她不開口我也不好講話。樓主單方面覺得氣氛有點低。

“你怕我?”

“不會!”樓主堅定地抓着勺子,頭皮炸毛。

“你緊張。”又用她那忽閃忽閃的長睫毛淡淡看着樓主。

樓主覺得溫度有點熱,吃了口冰激淩含糊道:“見了美女都緊張。人之常情。”

“你吸煙?”

“嗯。”

“我不介意。”她把香煙盒子推到了樓主這邊。

樓主默默看着她推過來的優雅動作,那搭在盒面上軟嫩纖瘦的好看手指,又擡頭望她,誠然人也是極好看的。即使她的語氣還是輕描淡寫,對周遭的事物仿佛毫不在意,可樓主覺得這個人此刻溫和了許多,即便甩不掉她的冷豔高貴範兒。點了煙,樓主想了想把認識李平易的事簡單跟她講了。在事務所見過他一面,然後給去他公司給我爸送文件的時候又見過一次。

“今天謝謝你。”

樓主笑着搖了搖頭,不過舉手之勞沒有我她也能搞定,“跟他有生意上的往來?”

“嗯。”

“下次你要是覺得不方便,我是說跟他見面,你可以帶着我……”她意味不明地看着樓主,看的樓主有點赧然,“我是說你不是讨厭他麽,鮮花不能插牛糞上,好白菜也不能讓豬占了便宜……他公司做那麽大,總歸有些不能告人的東西,我爸跟他有合作……”诶?不對,“不是,我不是說我老爸跟他同流合污做生意,我——”

她截住樓主的話,微微笑着安撫:“我知道。”

“我老爸是好人,可要是憑業界良心會餓死的。”樓主笑着調侃。

“你知道的還挺多。”她輕飄飄盯了樓主一眼,話裏好像還有點嗔的意思。

樓主摸着煙灰缸摳了摳,“我又不傻。下次還叫他李叔叔!我爸都評價說他是鬼子托送的。”

她含笑,“你倒是不怕他。”

“當然,我又不喜歡……我是說我又沒你長這麽好看,我媽都說我這身打扮特有安全感,男的見了絕對沒興趣只能招惹小姑……”

嘴巴開閘了貌似說太多,可剎車之後停在這裏是不是有點怪怪的……怪怪的……好尴尬吧?到底要不要把“娘”補上?我是不是瞬間變成了一個對美豔女老板懷有不軌之心的色魔下屬!?

王之夏挑挑眉,然後用一個“哦?”的眼神看着。你們知道的,就是那種眼神!樓主循環着沉默尴尬沉默尴尬,好他媽心塞。

“娘。”

“……嗯。”

這對話是不是有點詭異?嗯?啊?王之夏那麽正兒八經的點頭是不是在占我便宜?嗯?是不是?樓主覺得自己怎麽他媽蠢萌蠢萌的!是不是大腦溝回太少了!是不是!

“你占我便宜?”

她沒講話,表示不解地看着樓主。

“……不是娘,我沒喊你娘。”

“嗯。”

樓主感覺我們倆的神經根本不在一條線上,牛頭馬面的趕腳。

劉瑤正好回來了,拎着個包。

“賬結好了,走吧。”看了看樓主詭異的臉色,“小啓怎麽臉紅了?”眯縫着眼,“表白了?”

怎麽可能!樓主瞪着她。

女老板解釋,“她喊我娘。”

“……”劉瑤不可思議瞪着樓主。

“……”樓主同樣不可思議瞪着王之夏,重新洗刷了我的三觀。

劉瑤問樓主,“你缺愛?”

樓主回答她,“我家庭幸福!”

劉瑤繼續問,“那你為什麽叫之夏是娘?”

樓主一言難盡,“……我缺愛。”

劉瑤憐憫地摸着樓主的頭,“沒事,以後之夏會好好疼你的,姐姐也會好好疼你。”

女老板帶了最後一點良心讓劉瑤不要鬧樓主了,身旁的袋子遞過來讓樓主去換上。樓主一看是兩件白t恤,她說出去的時候順路給我和王佳明買的。樓主的衣服被淌了水又被弄上了塊芒果冰沙,然後樓主看在王之夏如此貼心的份上決定勉強原諒她占我便宜這件事。

第 27 章 、魔獸群

正在傾城進退兩難時,忽然一股強大的吸力将她吸了過去。身體不由自主的随着那股吸力上下亂蹿,重重的跌在一塊大石子上。

驟然間,漫天的藍光全部消失!

一切歸于黑暗!

一切歸于寂靜!

傾城一怔,難道陣法解開了?

陣法解開,所以藍光消失,那麽光罩也一定消失了!沒有了那強悍的光罩保護,現在就可以入裏面尋寶了!

忽然,身後響起了百道千道呼呼風聲,傾城聞聲,臉色一變,随即展開身形迅速朝山頂的另一頭蹿去。

衆人趕到山頂時才發現四周一片黑暗,藍色光罩早已消失!

“大家快去奪寶!光罩已經消失了!”

“奪寶啊!沖啊!”

四周響起一片片激昂的吶喊聲,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只要能奪得絕世寶物就能成為整個蒼狼颠峰強者,萬人敬仰!

一直在前方猛蹿的傾城忽然止住腳步,豎耳聆聽着周圍的一切,除了身後那随身而至的呼呼風聲,前方似乎也有異動!傾城旋即将靈魂之力探出,快速向前方探索而去。

驀地,她臉色一白,旋即轉身朝身後的南面掠去!

衆人一直向前掠出幾百米後,有人忽高喊,“前方有魔獸的氣息!”

“好像是一群魔獸!大家小心!”

聽這麽一聲高喊,正在急速飛奔的衆人忽地停下了身子,個個神情凝重。黑暗中有不少人從納戒中掏出了月光石。

月光石是一種用于黑夜照明的寶石,這種寶石比較普通常見,價格也不高,所以幾乎在場的每一個人手中都有一個。

月光石淡淡的光芒集合在一起照亮了附近的整片區域。

前方黑暗中轟轟雷聲滾滾而來,夾雜着雷廷之勢向衆人所在的地方急奔而來,密密麻麻!

一雙雙火紅的,藍的,紫的各色巨眸在黑夜中浮現,閃耀着憤怒兇殘!

“是魔獸群!”

“天哪,竟然遇到魔獸群了!”

“不要管它們,我們沖進去,只要殺了這些魔獸就能得到異寶啦!”

“殺了它們!”

吶喊聲響起,衆人紛紛舉起手中的兵器對着前方暴沖而來的魔獸群迎了上去。

躲在黑夜中的傾城暗自驚嘆,真是一群瘋子,為了一個異寶連命都不要,就算得到了異寶又有何用?

這個魔獸等級最低的也有二階啊,最高的都快達四階了,魔獸普遍的等級在三階左右,并且這個魔獸群似有千萬,密密麻麻,看不到頭。

夜空下,一團火紅色的球體在空中勿自飛着,紅光內,一襲錦繡藍袍随風飛揚,那冷俊的面容,如劍的眉目,不正是北澤容辰嗎?

這個傻瓜飛在半空中作甚,難道他不知道越是明顯就越容易招惹魔獸攻擊嗎?

傾城心中暗罵一聲,才發現他似乎在尋找着什麽,他一邊避開魔獸的攻擊,目光一直在下方人群中搜索着。

難道他是在尋自己?

當下傾城身形一動,展開乾坤飄渺步朝北澤容辰掠去。北澤容辰見一黑影掠來,在看清對方容貌時,冰冷的臉龐頓時化為一抹溫潤的笑意,“血泣,你剛去哪了?不要亂跑,跟在我身邊。”

傾城的乾坤飄渺步只能在半空中堅持幾秒鐘便落在地上,北澤容辰随後而至,一邊擊退魔獸的攻擊,一邊握住她的手,“這群魔獸的實力很強,小心點。”

傾城回握住他的手,清冷的眼眸湧出一絲內疚,她張了張口,所有的語言在一瞬間又哽在了咽喉。

她不能說出這個秘密!這關系着整個洛族的血海深仇!

北澤容辰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拍了拍她肩膀,聲音中透着無比誠摯,“血泣,想做什麽便去做吧!你有你的理由,你有你的難處,我能理解!”

傾城一呆,擡頭望他,他溫潤的臉龐始終挂着一抹淡笑,那麽雲淡風清,又那麽高華無雙。

魔獸越來越多,嘶喊聲,殺戮聲混合在一起震天撼地。空氣中充斥着濃烈的血腥味,血肉橫飛。地上魔獸的屍體堆積如山,同樣衆多人類強者也有不少傷亡。

魔獸的數量不僅多,而且魔獸的身體堅固無比,很難致命。

不一會,局勢便出現了一面倒的情勢,越來越多的魔獸湧來,人類衆強者的傷亡情況也愈加擴大。四周響起了凄厲的悲嚎聲,鮮血四濺,尖利的爪子撕裂皮肉的聲音!

傾城忽然注意旁邊的青年男子,一襲精致的暗紫色魔法師長袍,頗為英俊的面容很是陰柔,帶着一絲詭詐之意,手中的魔杖不斷的揮動着,擊退一波又一波的魔獸。

這人便是水無寒!

在水無寒旁邊的還有那個煉藥師劉翎,劉翎面對魔獸的攻擊應付得有些吃力。

水無寒擊退一波魔獸攻擊後,他的目光剛好投到北澤容辰的身上,他饑俏的勾唇,高傲不屑的眼神中露出森寒殺意。他向旁邊剛好得空的劉翎低頭耳語幾聲,劉翎便擡起頭看到了傾城兩人,一副小人的臉上滿是陰笑。

傾城自然是知道他們心裏打的啥鬼主意,可惜散功粉已經被她調包了,對方卻還在洋洋得意,真是一群愚蠢的人吶。

劉翎悄悄的從納戒中取出早已備好的散功粉,在配合着水無寒的疾風術下,向夜空一撒,白色的粉末頓時向北澤容辰的隊伍飛揚而去。

傾城抿抿唇,“容辰,你會風系魔法嗎?”

看着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他淡淡一笑,點頭。

水無寒和劉翎兩人相視陰笑,只要除去北澤容辰這個家夥,搶奪異寶的勝算就會大上數倍。料想中的場景并沒有發生,他們發現在散功粉的作用下,北澤容辰等人在面對魔獸的攻擊時仍是應付自如,虎虎生威。

這是怎麽回事?水無寒疑惑的瞪向身旁的劉翎。還不待他們反應過來,忽然一陣白色粉末被一道魔法風術向他們這邊吹來,衆屬下在白色粉末的侵襲下臉色蒼白,身體發軟,手中兵器紛紛掉落,不一會兒便被魔獸撕得血肉橫飛,活吞下肚。

水無寒目瞪口呆,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個局面!

第 32 章 等閑變卻故人心(三)

等閑變卻故人心(三)

他沒有半點懷疑相榆會做出什麽傷害他的事, 聞聲也是乖乖地閉上眼睛。

在商竹藥六歲那年長命鎖弄丢了,那長命鎖自出生後便一直戴在商竹藥脖子上,也是他母親裏去韶光寺裏跪了三天三夜求的, 意義非凡。

于是,少年跌跌撞撞地跑到附近的一個寺廟裏, 碰見一戶人家在求長命鎖,他就抓着機會和寺廟裏t的人說他也想求一個,人問他, 為誰所求?

他猶豫了幾秒, 指了指自己,寺廟裏的小和尚便毫不客氣地嘲笑他, “別人都是父母為孩子所求,哪有人恬不知恥地自己給自己求長命鎖的?”

那戶人家求得長命鎖便準備離去, 那戶人家中的小姑娘見他孤身一人倒也可憐, 便伸手給了他一顆糖。

他愣了一下, 方才接過了那顆糖,卻在那姑娘走後不久, 商竹藥被幾個小和尚推倒在地, 那顆糖也是被他們踩在腳下。

“正是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

“你爹肯定是看你太沒用才不要你和你娘的!”

“長命鎖都會弄丢, 真是笨!”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不然呢, 你還能期望他做出什麽事嗎!”

那個時候商竹藥不過剛滿六歲,被幾人推倒在地後就沒再說話, 很久, 久到他們都離開很久了, 他才從膝蓋上擡起腦袋,那顆糖已經被踩碎了, 糖屑沾着灰,已經是不能吃了。

那個長命鎖已經找不回了,但是後來女主為他又打了一個,不是給如今的商竹藥,而是送給六歲那年,丢失了珍寶而遺憾的少年。

或許很多遺憾都無法挽回,但所幸還有時間可以去彌補丢失的一切。

相榆陪陳英去寒山寺的時候便偷偷求了一個,她想将來有機會可以給商竹藥,可是,如今卻是沒有這個必要了,她想既然女主已經回來,那麽她會努力讓劇情走回它應該有的軌跡。

所以這個長命鎖,她應該是送不出去。

在這個天空開始飄起小雪的夜晚,相榆從懷中拿出這一串她求得的長命鎖,給眼前這個同樣敏感脆弱的少年系上。

“這是我去寒山寺求的長命鎖。”

少年睜開眼,撞入她眼底的溫柔,她看着自己,不知是在透過自己看誰,明媚的笑容在此刻變得有些遙不可及,商竹藥想起了六歲那年丢失的那個長命鎖,不知怎麽的,這一刻,心頭一悸。

腰間的鈴铛灼熱的快要炸開,他垂眸用手遮住鈴铛的異象,可是卻抵擋不住,鈴铛在此刻格外安靜的夜裏發出叮的一聲清脆的鈴聲。

他另一只手劃過長命鎖上的花紋,是竹子。

“為何……”他的嗓音比他想象中的還要低啞幾分,他擡頭,那雙眸子幽深的快要遮不住眼底透出來的茶綠色,“是竹?”

今日喝的酒并不足夠讓商竹藥醉,相榆也是這時覺得今晚喝的酒的酒勁上來了,腦袋和耳根都有些發熱,但還是把想說的話給說完整了,“竹子,就像你一樣。”

“嗯?”

相榆被這個嗯聽得骨頭都一酥,以前就發現了,這貨的聲音和小師叔的聲音有點像,只是平日裏聽不太出來,而在此刻少年短短一字問得低沉倒是像了個八成。

“高風亮節,前途無量。”

她低聲念叨了什麽,商竹藥沒有聽清,“你說什麽?”

夜晚的小雪下得大了,但屋內卻暖和的緊,隔壁的陳英也沒有睡,看着窗外大雪紛飛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麽。

“我說,祝你仙途無量。”相榆望着他安靜了一會兒。

仙途?他在心裏低笑了一聲,像是嘲諷,他怎麽會有仙途,只是此刻他心甘情願陷入這場她編織的美好的夢裏,另一只手的指尖被燙的已經失去了知覺。

相榆本來以為自己求的長命鎖怕是要自己收着了,沒成想陰差陽錯送給了商堯,見少年帶着這個自己求的長命鎖,倒也挺适合。

寒山寺裏的長命鎖她挑了很久,後來幹脆讓對方定制了一個,本來想着能送陳英回家後回去拿的,沒想出發的行程一拖再拖,倒是在走的前一天晚上拿到了。

青白玉扣紅繩相綁,羊脂玉質的玉表面透着一層淡淡的竹青,下方的長命鎖也是玉質,玉上雕刻着竹,竹旁缭繞着幾朵雲,以及,相榆自己刻上去的“竹”字。

但是刻的醜,她自己瞧了半天才看出這有點竹字的樣子。

少年手指摩挲着脖子上挂的長命鎖,冷的玉都捂暖幾分,正如他這顆冰冷的心在某一刻化了開來。

他抿唇,腰間的鈴铛漸漸恢複了冰冷,他擡頭,第一次認真思考起自己這位小師侄。

像她這樣的人好像對誰都可以掏出幾分真心來。

但僅僅是這樣的幾分真心就足夠讓人覺得珍貴。

就像是夏日的一場及時雨,冬日的一場放陽天。

不一定昂貴,但勝在出現在一個準确的及時的時間點,多半分,少半秒都不行。

“蘇榆。”

相榆沒反應過來,後知後覺回答,“嗯?”

“你想要什麽?”

一個直球倒是把相榆給問懵了一瞬,特別是今晚夜已經深了,不像是單純的問自己想要什麽,倒是更像是利益互換的一場交易。

他咬字咬得輕,眉間的朱砂痣在月光照耀下,格外惹眼,他睫毛彎彎,乖乖的看向相榆,這才讓相榆意識到,是自己想多了。

于是,相榆也是思考了一會兒,才回答道,“不知道,我好像沒有什麽很喜歡很想要的東西。如果說,一定要有的話,我希望磕的CP可以一直在一起。”

商竹藥:什麽玩意?

可是面上還是乖巧疑惑的問,“什麽是磕的CP?”

相榆都忍不住想狠狠敲一下自己的腦子了,果然是酒勁上來了,話都胡說了,于是拆開解釋道,“就是說,我希望我敬愛的小師叔可以和……”

商竹藥眼皮一跳,心想如果要是她真有這個願望,倒也不是不行。

“我希望我敬愛的小師叔可以和沈姑娘長長久久。”相榆一口氣說完了自己的願望。

商竹藥的臉沉了沉,似乎是真有些不敢置信,“就這?”

相榆倒是沒有注意到商竹藥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誠懇真摯地點了點頭,雖然她不知道心頭為何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發堵的滋味,這種滋味讓相榆知道,她好像并不是那麽的釋然。

商竹藥是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剛才的瞬間的心動就跟自己他一個人的夢似的。

他是氣得沒話說。

“這個我實現不了,你下次想好了再找我。”

相榆一覺醒來,确定了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因為長命鎖确實沒有了。

今天是宋溫要前往陳府診病的日子,幾人約定打算一同進入陳府探個究竟。

不過,關于陳英去不去的問題,陳英表示她還是先不去了,既然是問診她去也幫不上什麽忙。

于是,一早幾人除了陳英踏上了前往陳府的路,路程不遠相榆沒眯多久就被苗淼提醒該下車了。

前來應門的人見宋溫一幫人不敢放行,可是又不确定,于是請他們稍等片刻,請來了陳府的管家,宋溫拿出陳家家主寫給他的手寫信遞給了管家。

管家确認上面的家主印章無誤後,臉上本來皺起的眉頭解開,面上擺出了一副笑意,“原來是宋大夫,家主等你許久了,最近一直在問你還有幾日可以到,這幾位是……?”

他水藍色的眸擡起,映着對方的身影,看起來脾氣極好,卻不卑不亢地落下一句話,“這幾位是我的好友,也是我的助手。”

管家看得出幾人關系好,自然也不會攔着家主請來的貴人,便也沒有多将衆人攔在門外,“請幾位随我來。”

陳元笙哄完哭鬧的夫人後,一推開門就見管家旁邊站了幾個年紀不大的年輕人。

“這幾位是?”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朝管家問道。

管家介紹道,“這是宋大夫,還有他的助……朋友們。”

陳元笙方才想起自己确實在一月前給宋溫寫過信,可他以為宋溫估計是個年紀極大的老頭子,卻想不到少年如此年輕便可破金藺的疑案。

“哦,宋溫宋大夫是吧。”陳元笙倒也沒有怪罪宋溫帶了朋友,看了眼衆人,“我們去大廳聊吧。”

管家得了陳元笙的眼力見立馬在前頭引着衆人前往大廳。

而相榆注意到商堯盯着方才陳元笙走出的屋子,“怎麽了嗎?”

于相榆而言不過是送了個禮物,和平日裏一樣走近了幾分朝商堯低聲問道,可這個靠近倒是讓商竹藥有些不自然了,他悄悄側了側身子,離相榆遠了些後,才開口說出不自然的地方,“那屋子裏死氣彌漫。”

商竹藥心想,果然一想起這小丫頭離譜的心願還是覺得生氣。

“可是,我們方才還沒走到還聽見了屋內陳夫人的哭喊聲。”

商竹藥糾正道,“死氣彌漫不代表着屋內沒有活人,而是……”

商竹藥的話語被打斷,前方苗淼的聲音傳來,“你們在竊竊私語什麽,快走啦,一會兒被扔下了,你們兩個就可勁兒在這大宅院裏轉吧。”

相榆給商竹藥遞t了個眼神,一會兒說。

兩人跟上苗淼的身影,一行人很快繞到了大廳。

此時,管家早就已經将衆人的茶水早就打點好,陳元笙在主座上落座。

“車途勞頓,各位小友一路還順利嗎?”

眼見着苗淼真打算說些什麽,宋溫急忙笑着回了句,“尚可,一路還算順利,倒是家主尋我是給誰看病?”

陳雲笙嘆了口氣,眼尾笑得時候已然有了皺紋,“是我爹,他最近應該是要熬不過去了。”

“但是我畢竟是他兒子,所以還是希望宋大夫可以再幫他看看,能不能多活個幾天。”

想起在路上聽路人說起的傳聞,相榆看着陳雲笙的面孔就覺得多了幾分虛僞,也覺得那個所謂的傳聞多了幾分真實性。

宋溫自然而然的将話題引到了陳夫人身上,“我們來的時候聽見了陳夫人的哭聲,不知道夫人近來如何?”

陳元笙像是被戳中了什麽痛處,也沒有藏着掖着,無奈道,“既然宋大夫看出來了,那我也不藏着了,我的夫人自從滑胎後就變得神神叨叨,我懷疑是有什麽妖怪作祟,但是又不好确定。

于是将她先困在了房內。有一次,我半夜起夜發現她拿了刀進我家老爺子的房間,我趕忙攔下,但老爺子畢竟年歲也大了,被那麽一吓直接連話都不太會說了。”

想起走進來看到的樓閣繁華精致,和眼前陳元笙所說的事不由得産生鮮明的對比。

“唉——果然這種大家子都挺亂的。”苗淼在相榆耳畔耳語道。

宋溫朝陳元笙禮貌問道,“那麽家主能否領我進去見一眼夫人。”

陳元笙猶豫了幾秒還是點了點頭,掃視了一眼宋溫相榆等人道,“幾位……和我來吧。”

過來的時候覺得繞,回去才發現方才是饒了路走的。

“宋大夫,這幾位……”陳元笙顯然不希望那麽多人進去,相榆趕忙站出來,少女本就長了張乖巧的臉,此刻也是學着宋溫的模樣行了個禮,“我是宋大夫的随從,我陪着宋大夫進去就好,其他兩人可以在外面。”

陳元笙看了眼管家,管家立馬心虛的低下頭去,陳元笙也是老狐貍了,立馬換了副客氣的表情,笑着道,“可以的,那兩位請。”

苗淼本就沒想過要進去,她本來就不喜歡這種東西,見商堯在一旁,問,“你方才想要說什麽?”

商堯看了眼被緩緩關上的門,環胸,移開了視線,随口回了句,“沒什麽。”

苗淼切了一聲後就沒再開口說話了。

屋內沒有開燈,連窗戶都是緊縮,沒有一絲光透進來,唯一的光亮就是陳元笙手上拿着的燭臺,而且外面看着不大,但是走進去後,兩人才發現屋內的大小比想象中要大了不少。

“夫人前段時日因為什麽滑胎?”

可能是空間大的原因,宋溫的話落隐隐還有幾分回聲。

不知是不是相榆的錯覺,陳元笙回答的時候話語裏竟然藏着幾分細微的笑意,“一只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貍奴驚撞了我夫人。”

這讓相榆後背升起一陣涼意,這時一只手攥住了相榆,是宋溫。

他悄悄在相榆的手心寫下了一個字,讓相榆肯定了剛才确實不是自己聽錯,而是當陳元笙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真得在笑。

這不應該是一個知道自己失去妻兒的人該有的反應。

頓時,相榆覺得周圍的黑暗開始變得危機四伏起來。

哭喊聲漸漸再度響起,在此刻的黑暗中顯得格外滲人。

“夫人,我帶客人來見你了。”

陳元笙敲了敲門,屋內的哭喊聲停了一瞬,也就是陳元笙話落的幾秒後再度響起。

陳元笙将燭臺放在中間,燭火照亮他滿是愧疚和遺憾的面容,哪裏還有半點方才玩笑不恭的樣子。

“對不起,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夫人她可能不歡迎見到你們。”

他将門打開後,燭火所照亮的屋內空無一人,正當宋溫和相榆不解之時,燭火滅了。

在滅之前,宋溫看到了對方的行動,猛得朝相榆大喊道,“阿榆,小心!”

屋外,苗淼打了個噴嚏,朝一旁默不作聲的少年問道,“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啊?”

第 26 章 蔣家來人

蔣家來人

方疏明停頓片刻,收回手。

“開車吧。”

這個決定或許現在看來輕率了些,但是正視自己內心沒有什麽不好的。

如果實在不合适的話……

方疏明瞥了一眼周月尋的側臉,他正在認真地看着前面,臉上帶着還未收回去的喜色。

仿佛周圍空氣都是暖洋洋的,沒有秋日裏獨有的蕭瑟感了。

可以抽身的。

方疏明轉過頭安慰自己,是可以抽身的,自己早就不是當初初出茅廬的小孩子了。

*

周月尋把方疏明送到了酒店,下車的時候總覺得要說點什麽,就算沒有,也要做點什麽。

但是周月尋沒經驗,不知道應該怎麽開口,自己坐在駕駛位上憋了半晌都沒想出來自己究竟要幹什麽。

見狀,方疏明嘆了口氣,解開身上的安全帶,順帶把周月尋的也解開了,然後拽過他,拉到身前,捧着周月尋的臉,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

然後輕輕地,在他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停頓片刻,随後起身離開。

方疏明在門口揮手,示意自己進去了。

周月尋沒有反應,從方疏明解開安全帶的時候,他就一直處于這種呆愣的狀态,一聲不吭,也沒有任何動作。

直到方疏明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範圍內,他才猝然擡起手,捂住自己的額頭,喃喃道:

“……原來是這種感覺嗎……軟的,暖的……”

他的臉瞬間紅了不少,意識到這是個親吻的時候,他只來得及感受方疏明拉開距離的餘溫。

但是這足夠了,對于一個單身二十多年并且從未想過找一個伴侶、潔身自好多年甚至自助都沒有過幾次的人來說已經很有沖擊力了。

更何況,他上一次感受這種事情還是來自離世多年的母親。

很、很好,很舒服……

*

方疏明回到酒店,收拾了一下買的東西和德克送的小白島“特産”,看着眼前這一堆,他感覺自己下個月都吃不完。

明明是陪周月尋玩,怎麽還帶了這麽多東西回來呢,弄得跟進貨一樣。

哦,順帶還多了個男朋友,不過這個很滿意,應該算是意外之喜。

正在他思襯着是送葡萄酒還是送葡萄果醬給紀知樂時居然有人敲響了門。

這裏不是酒店嗎,我好像沒叫客房服務?

方疏明半信半疑打開門,卻看見門外站着一個西裝革履,頭發光滑出溜得蒼蠅都站不住的年輕人。

他帶着金邊眼鏡,手裏還攥着一張手帕,臉上倒是白淨俊逸,只是眼神卻摻雜着一絲嫌棄,有種破壞姣好長相的感覺。

“你好,有事嗎?”

年輕人看方疏明開門,迅速調整表情,微笑着從口袋中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方疏明。

方疏明接過:“蔣鴻煦?”

姓蔣?莫非是原身母親娘家人?居然都查到酒店來了。

“你好,算輩分,我應該是你的表弟。”

“表弟,哦,有事嗎?”

方疏明把名片随手還給他,并沒有把蔣鴻煦當成很了不得的人。

蔣鴻煦臉上有了一絲裂縫。

“我是蔣家人。”他再次扯出一抹微笑重複道。

“我知道,你姓蔣。”方疏明點頭:“你有什麽事就說吧。”

蔣鴻煦終于放棄在方疏明心中引起波瀾。

“可以邀請我進去嗎?”

方疏明終于注意到他還站在外面,把他讓了進來。

蔣鴻煦進來四處巡視了一眼,沒看到什麽“髒”眼睛的東西,暗自松了口氣。

天知道對于他來說,踏足一個不知道多少人睡過的酒店是有多麽的艱難。

他不想在這裏多待,直接開門見山:“聽說你被趕出了方家?”

“倒也算不上。”方疏明穿着灰色的家居薄毛衣,随意轉身,無意間漏出那麽一點身體線條,讓蔣鴻煦有點羨慕。

“應該是我自己淨身出戶?”

方疏明在塑料袋中拿了一瓶飲料,給蔣鴻煦看了一下,見他搖頭,于是自己打開喝了一口。

“方苑博有個比我還大的私生子,想必是不願意再讓我呆在方家了。”

方疏明不覺得這有什麽,他畢竟不是原主,對這個家沒什麽歸屬感。

“他已經在準備宴會要公開那個私生子的身份了,你知道嗎?”

“?”方疏明疑惑,宴會?

蔣鴻煦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知道,心中有種掌握一手信息的自豪。

“嗯,這件事牽涉很多,本來是你一個人的繼承權,現在可能要分出去了。你沒什麽要做的嗎?”

方疏明搖頭:“算了吧,我對那個不感興趣,到時候我會退出,他可以把方家全部交給那個綠茶婊。”

他又從袋子裏拿出一個蛋糕,咬着勺子思考道:“不過,我聽說方家似乎在走下坡路?”

蔣鴻煦意識沒想到他居然會說這個話:“這個,也不錯。”

“是吧,那我要什麽繼承權,繼承他的愚蠢和不知道有沒有風險的家業?”

蔣鴻煦頓時沒有來時對方疏明的輕視,雖然他在來之前就聽說過自己這個表哥天資卓越,但是對方一直沒有什麽實績,所以也就存了輕視之心,并沒有多尊重這個表哥。

沒想到對方意外的格局大,偌大的方家說不要就不要。

“你不會是怕了那個私生子吧?”

蔣鴻煦疑惑地看着他,還是有點不相信。

反倒是方疏明不理解:“怎麽了,我不可以退出嗎?方文川那個傻逼一看就是個什麽本事都沒有的草包。未來要是我們一塊繼承了家産,他花光了自己的,肯定還要來搶我的。”

“再說,誰知道方苑博什麽時候下去,萬一他滾蛋的時候留了點什麽“驚喜”給我,我上哪哭去?”

其實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他不會管理公司。

萬一到時候自己上手,董事們發現自己什麽都不會,那不得丢臉丢大發。

蔣鴻煦點頭,非常認可方疏明的說法,畢竟在他姑姑去世之後,爺爺都斷定方苑博走不遠,現在方家的情況算是應了那句話。

珠玉在前不知珍惜,反而去捧一個草包。

“很好,等宴會蔣家一定會去的。”

不管怎樣,這個私生子的存在都是在打蔣家的臉。

方苑博必須要解釋解釋,給蔣家一個交代。

“嗯,還有什麽事嗎?”

“哦,你不說我差點忘了,爺爺想見你。”

方疏明難以置信,指了指自己,見蔣鴻煦點頭,他才說:“我長這麽大,他見過我幾回?”

蔣鴻煦解釋:“你別怪爺爺,當初姑姑跟方苑博有矛盾的時候,爺爺就勸姑姑離婚,可是她不肯,沒多久就跟蔣家鬧翻了。”

“那幾年沒什麽往來。姑姑去世之後,方苑博就不肯你回蔣家,爺爺那時也在氣頭上,畢竟你流着方苑博的血……所以就這麽些年過去了,也該有個了斷了。”

蔣鴻煦說到爺爺的時候神情有點沮喪,情緒低落。

“他年紀大了,身體不怎麽好吧?”

方疏明試探着問道。

蔣鴻煦點頭。

他就知道,如果不是年紀上來了,才不會懷念一開始就打算丢掉的人。

“哦,你的意思是一句‘氣頭上’,我前面受過的苦,流過的眼淚就當它過去了?”

蔣鴻煦顯然沒想到方疏明會這樣說。

方疏明不是為了別人,只是為了原主,為他說一句不公罷了:“你知不知道,方苑博連我母親都不喜歡,還會對她生的孩子有多好?”

“我跟他朝夕相處,一年來說過的話都屈指可數,你覺得我的待遇有多好?”

“我母親死後他就不管我了,我小時候應該是問過他母親是怎麽死的吧,可是方苑博只說她活該,沒有任何解釋,所以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嗎?”

蔣鴻煦被打得措手不及,沒想到方疏明竟有如此大的怨氣。

“我……可是,爺爺他……”

方疏明點頭:“快死了?”

蔣鴻煦猶豫着點點頭。

方疏明嗤笑一聲,說:“看來你們也沒有那麽孝順?”

蔣鴻煦漲紅了臉:“你胡說什麽……我們只是隔太多輩分,不怎麽親近罷了……不管怎麽說,你還是要去見一見爺爺的,就當是完成他的臨終願望了。”

方疏明點點頭,答應了,他倒是要看看是怎麽樣一個狠心的老頭子,把原主扔在那個冰冷的家,直到死都沒有離開。

方疏明送走蔣鴻煦,心情很不妙。

他不是喜歡為別人生氣難過的性格,只是原主不同,他很輕易地共情原主,可能是同一具身體的原因吧,情緒波動得很異常。

酒店頂層有健身房和拳擊館,他這幾天沒有踏足過這裏,就今天倒是向來嘗試一下,發洩一下多餘的情緒。

前世也是這樣,每每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都會在拳套和沙包上發洩,後來越來越勤快,直到最後一天不打都難受的地步。

心境也在揮汗如雨中變得不一樣,最後才能手起刀落,幹脆利索。

這裏只有寥寥幾個人,方疏明一個人可以很放松的發揮,所幸誰也不認識誰,最後冒了一身熱汗。

他越發明顯的肌肉線條引來了別人的注目,實在是他好看的過分,尤其是額頭上的汗把劉海打濕了一點,被他一股腦薅了上去,露出精致的眉眼,眼神淡漠疏離,靜靜坐在一邊歇息的時候,格外吸人眼球。

他喘着氣,聲音危險又迷人。

這個時候他倒是想起了周月尋,不知道那人在幹嘛,是不是在辦公室拿着文件,或者是西裝革履跟人談合作?

想着想着,方疏明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他摘了拳套,起身離開,留下身後某些人沒要到聯系方式的惋惜。

第 39 章

“你說這是仙陣?”譚雲山走到陣壇中央,低頭仔細端詳地面圖案,他其實看不懂,但總覺得這樣看着,更有利于思考,“仙人布的鎮妖陣?”

馮不羁點頭,但神色卻沉重:“陣是好陣,可惜已經被破壞了,如果曾經被困在陣中的是異皮,那我們就不用費勁了,肯定已經早跑了。”

“早跑了?”譚雲山看他,總覺得這個論斷下得十分草率。

馮不羁卻語氣肯定:“這叫九天四方陣,我在一本古籍上見過,靠的就是東南西北四根柱,但凡有一根柱子倒掉,陣法就失效了。我剛剛特意查看了那根柱子,絕對倒得有年頭了,異皮不跑還等什麽,總不會戀戀不舍吧。”

“嗷嗚——”白狼低嚎抗議。

既靈彎腰摸了下她的頭,然後和馮不羁道:“如果它已經跑了,讓流雙感覺到恐懼的那個氣息又作何解釋?”

馮不羁搖頭,道:“一只妖被困在這裏三千年,它的氣息足以滲透到這兒的每一塊石頭裏,每一寸峭壁上,每一縷潮氣中,哪怕它走了,氣息也不可能輕易就散。”

這個解釋既靈勉強算他說得通,但:“最外面洞口突然出現的妖氣之牆又作何解釋?如果異皮已經跑了,還有誰能用這麽強的妖氣擋住出口,又為什麽非把我們困在這裏?”

馮不羁的臉色暗下來,再無言可駁。

“異皮就在這裏,”檢查完白骨的譚雲山,終于将那兩堵泥牆連同與之相關的碎片信息,串起了大概脈絡,“那個會符術的捉妖者一定也感覺到了,或者根本就見到了,他對付不了異皮,卻有足夠的能力逃脫,甚至在臨走之前将唯一的通路堵住。砌牆,為的是不希望再有誤入的修行者喪命,藏符紙,為的是不讓異皮破壞泥牆。”

既靈越聽越覺得有道理,越聽也越汗顏:“那我們不管不顧推了牆,豈不是糟蹋了他的心血?”

譚雲山很自然道:“沒關系,等解決完異皮,大不了我們再重新修葺。”

既靈眨下眼睛,很認真地請教:“都解決異皮了,為什麽還要修牆?”

譚雲山:“……”

鑒于問題太過深奧,譚二少決定将其先放到一邊,先考慮究竟怎麽把異皮揪出來。

“要不要問一下南钰?”馮不羁忽然風馬牛不相及地來了一句。

譚雲山望向他,一臉意外。

馮不羁胡嚕一把自己的腦瓜頂,道:“你不就是在想怎麽把異皮揪出來嘛,實在不行咱們就問問南钰,跟那臭小子打聽打聽異皮到底什麽來路,擅什麽法術,像應蛇,那就是擅水,我們知己知彼,才好對症下藥。”

譚雲山其實早就轉過這個念頭了,之所以一直沒跟夥伴提,一來是覺得南钰未必會幫,二來也是怕既靈和馮不羁不高興,畢竟他倆一個已經因為自己說太多而不高興了,好不容易才哄回來,一個一口一個臭小子,擺明看不上那位塵華上仙。

所以他才驚訝,無論馮不羁是看透了他的想法,還是和他恰好想到了一起,都挺讓他意外,合着這位夥伴也有粗中有細的時候。

試探性地瞄既靈臉色,結果被逮了個正着,人家姑娘沒好氣白他一眼:“趕緊問吧,再這麽拖着,異皮不用現身就能把我們耗死。”

譚雲山被瞪得渾身舒坦,一剎那疲憊煙消雲散,精氣神全回來了,仰頭就一聲震天吼:“南钰——”

既靈吓一跳,印象中的譚二少連砍應蛇都是斯斯文文的,何曾這麽“勇猛”過。

馮不羁也驚着了,連忙阻止:“你別在這兒喊,回頭南钰沒來,倒把異皮招來了。”

譚雲山擺擺手:“異皮要出來早就出來了,它就是成心躲着呢……”一定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謀算——這最後半句已經到了嘴邊,轉了幾圈,還是被譚雲山咽了回去。

譚雲山一連叫了幾聲,衆夥伴也合力幫他叫,可所有呼喚都如泥牛入海。就在大家幾乎要放棄,變回人形幫忙的白流雙已經開始罵“臭神仙”的時候,風裏終于有了微弱回應——

“我……在……”

那聲音極遠,像在天邊,斷斷續續,模模糊糊,根本沒法聽。

“難道這裏太深了,天上的聲音傳不進來?”馮不羁皺眉摸摸下巴,“要不我們回洞道裏再試試?”

這麽扯着嗓子喊可要命了,夥伴們幾乎沒猶豫,就采納了這個建議。

然而洞道內聲音沒比崖底好多少,四人只得繼續一路往上,最後生生回到了最上面的洞口,方才清晰聽見了南钰的聲音——

“人呢——喂——你們到底在裏面怎麽樣了——”

聽得出,這位塵華上仙是真的在擔心,而且嗓子已經有點啞了,顯然在他們爬回來的過程裏,對方也沒少呼喚。

“我們沒事——”譚雲山盡最大力氣回應,但怎麽聽都已經有氣無力了。實在怪不得他,自打進這山洞,來來回回趕的路加在一起頂得上翻兩座大山,他能堅持到現在,都是老天眷顧。

“啥?”顯然南钰還是沒聽真切,只好繼續吼,“你們是不是已經快到洞口了,那就幹脆出來說,你們在洞裏說話我聽不清楚,而且塵水鏡也什麽都看不見——”

既靈解下水囊遞給譚雲山,然後替他擡頭和南钰大聲道:“我們出不去,洞口被妖氣封住了——”

天邊幾乎是瞬間傳來質疑:“既靈嗎?你說什麽呢,洞口沒被封啊,就一個蛛網,不是已經被你們進洞的時候弄掉了——”

剛準備喝水的譚雲山猛然擡頭,既靈也懷疑自己聽錯了:“沒有黑紫色的濁氣之牆嗎——”

天上也有點蒙:“沒有啊,就是再正常不過的洞口,沒有任何東西堵着——不對啊,你們不是已經快到洞口了嗎,看不見光?”

他們所在的位置其實是最初的那個洞道中間——譚雲山就是在這裏用菜刀發現土牆的,所以他們現在等于往前走到頭,是洞口,往後走到頭,是萬丈懸崖,而不管前路後路,都幽深曲折,別說洞外的陽光,就是在洞口放個火堆,那光線也不可能七拐八拐到這裏。

但南钰敢這樣問,就證明他說的都是實話。

白流雙有些不确定地咕哝:“該不會真被異皮跑了吧?”有那團濁氣之牆,還可以說異皮在洞內,如今牆都沒了,實在不太像好兆頭。

“還等什麽,趕緊追啊!”馮不羁見譚雲山又喝了口水,簡直要急死,“萬一讓異皮跑出霧嶺,你還去哪裏捉他!”

譚雲山也急,也想馬上去洞口看個明白,如果真能出去,那簡直太好不過,哪怕讓異皮跑了,起碼他和夥伴們是安全的。但從剛剛開始,心底就一直有種怪異感,近乎于直覺,說不清道不明,卻清晰存在。

“還能聽見我說話嗎——”天上的塵華上仙也急,感覺再得不到回應,都容易沖下來,“你們到底怎麽樣了——”

“別喊啦——”白流雙焦躁地大聲回應,“我們這就去洞口——”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洞口的濁氣之牆究竟如何了,自然看了最明白,何況剛剛那麽累他們都爬上來了,再走一段平路,實在小意思。

譚雲山雖覺得哪裏不對,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四人就這樣往回走,沒多久,便看見了洞外照進來的光——顯然,南钰沒诓他們,濁氣之牆是真的沒了。

洞內長久的壓抑憋悶讓觸手可得的廣闊天地充滿了致命吸引力,衆人都不自覺加快腳步,希望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個鬼地方,于朗朗乾坤下再好好向塵華上仙打聽打聽……

除了既靈。

在距離洞口還有約二十尺的地方,她拉住了譚雲山的胳膊。

譚雲山身形一頓,不解看她,外面的藍天白雲一伸手就幾乎能碰見了,為何臨到關頭攔住他?

既靈也不知道,但就是直覺不對,于是不說話,只深深看着譚雲山,緩慢而用力地搖了下頭。

譚雲山不認為自己和既靈之間存在那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領會默契,但這一刻,因為對方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搖頭,他整個人忽然就靜下來了,先前被南钰的催促、馮不羁的焦躁帶起來的紛亂,奇異地散了個幹幹淨淨。

人一煩亂,頭腦就容易發熱,一靜,思緒則才會清晰。

“馮兄、流雙,”譚雲山叫住仍往前走的兩個夥伴,“回來。”

白流雙聞言回頭,腳下未動,直到既靈招手,才颠颠跑過去:“怎麽了,姐姐?”

譚雲山坦然接受差別待遇,繼續召喚不動的馮不羁:“馮兄,先別出去,過來我們再好好把事情捋一下。”

馮不羁一臉不情願:“出去捋不行嗎?這裏真的快把人憋死了!”

譚雲山理解他的心情,洞口就在眼前,十幾步路的事。但是不行。有時一步之差,都可能天壤之別。

但這些他都沒說,他只說:“馮兄,信我一次。”

男人之間,話說到這份兒上,就不需要其他解釋了。馮不羁縱然一臉不甘願,還是轉身回來。

四個在山洞裏幾乎要累斷腿的人圍成一圈,席地而坐,沾地的一剎那,四張灰撲撲的臉都發出同樣舒服的嘆息——就這麽歇着,最好連根手指頭都不要動,他們能坐到地老天荒。

“南钰——”就在大家還沉浸在一動不想動的氛圍裏時,譚雲山忽然喚了一句,不算喊,只能算是比正常稍微大了一點聲。

可上方很快傳來清晰回應:“在呢在呢,你們到底幹嘛呢,怎麽還不出來?”

這一次再不是天邊,而是一清二楚的,頭頂洞壁,仿佛南钰就貼在那裏和他們說話。

“我們就在洞口了,”譚雲山舒口氣,道,“但暫時不能出來,想請你幫個忙。”

南钰陡然警惕起來:“我憑什麽要幫你?”

譚雲山理直氣壯:“憑我們把所有秘密都告訴你了,憑我們拿你當朋友,憑我們相信這世上不只有人心隔肚皮,還有患難見……”

南钰:“夠了!先說好,觸犯九天律法的事絕對不行!”

既靈不自覺樂出聲,她還以為對方會再三嚴詞拒絕,畢竟他們這一群人惹了不少麻煩,隊伍裏還帶着個妖,所以她原本盤算的是配合譚雲山軟硬兼施,哪知這位上來就亮出了如此低的底線。

譚雲山也沒想到這麽容易,欣喜之餘,也有些羞愧,因為就在剛剛那一瞬,他已經琢磨出了無數個應付對方拒絕的反感,有一些還挺……不厚道的。

“異皮,”不再猶豫,譚雲山直奔重點,“能不能告訴我們有關異皮的情況?我們在洞內遍尋不到異皮,卻發現了一座鎮妖仙陣。”

南钰猝不及防,重複道:“仙陣?”

譚雲山道:“對,九天四方陣。”

南钰:“……”

譚雲山:“塵華上仙?”

南钰:“這都什麽跟什麽啊,為什麽你們遇見的東西永遠不在我的學識範圍內!!!”

譚雲山十分過意不去,但眼下這局面,天上這位仙友是唯一依靠了:“上仙人脈甚廣……”

“知道了!”南钰扶着塵水鏡臺,一咬牙,有了決斷,“等着,我去去就來——”

這突然而來的使命感是要怎樣!

離開塵水鏡臺後的南钰以最快速度往仙志閣禦劍狂奔,及至抵達仙志閣門口,差點撞倒正往外來的隽文上仙,他才險險停下。

仙志閣乃九天仙界唯一的藏書閣,共七層,其內藏書包羅萬象。但凡仙人,無分上仙散仙,均可來此盡興浏覽習讀,但僅限于一到六層,最上面一層是禁地,除非有天帝下旨批準,否則誰也不可進。

南钰對那神秘的第七層也沒任何興趣,單下面六層的,就夠他看到生生世世。

隽文上仙司職仙志閣,每天都在這一畝三分地轉悠,卻頭回見仙友這麽風馳電掣過來的,連忙關心詢問:“塵華上仙何事如此急切?”

南钰緩了口氣,才道:“找本書看看。”

隽文上仙打量他半晌,總覺得他不像來看書倒像來撕書的,不過仍禮貌道:“塵華上仙随意看。”

南钰謝過隽文上仙,一路直奔第五層。

等待師父禁足解除的那幾天,他來過這裏一次,為的就是查查那幫人口中的上古五妖獸,看看他們還有沒有其他隐瞞。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讓他在茫茫書海中找到一本《上古妖獸注》,奈何裏面可不是五只,而是五千只都不止,幾乎把上古妖獸記全了,厚厚一大本,還沒個引子,他翻得快眼花了,都沒找到一只那幫人口中的。本就是心血來潮之舉,他也沒太執着,加上後來惦記着回塵水鏡臺監視那幫人動向,便草草離開。

誰會想到,今日故地重游。

但書不會因為他的二度光顧而自動翻到需要的紙頁,南钰捧着再度找到的“妖獸注”,沒翻呢,就身心俱疲。

“冒昧問一句,可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身後傳來隽文上仙溫和的聲音。

南钰回過身來,同這位不大相熟的上仙客氣笑笑:“怕是幫不上。”

隽文上仙仍然笑得溫文爾雅:“說來聽聽呢,別的我不敢誇口,但若是仙志閣裏的書,講句托大的話,閉着眼我都知道哪一本在什麽地方。”

南钰嘆口氣,把手中極具分量的書卷掂一掂,苦笑道:“書我是找到了,但沒引目,不知猴年馬月才能翻到我要的那頁……得了,大海裏撈針吧。”

“上古妖獸注……”隽文上仙低頭念了一下書名,問,“上仙想查上古妖獸?”

南钰頓了下,說了一句八分的實話:“我司職塵水,近日發現似有上古妖獸在人間塵水附近作亂,職責所在,沒辦法。”

隽文上仙點點頭,不疑有他:“上仙可知妖獸名字?”

南钰心中不喜,總覺得這人打聽太多,但畢竟人家地盤,只得稍微吐露一點:“應蛇。”

他特意挑了個已經被收服的,以免節外生枝。不料話音剛落,手中書卷就被人取走,眨眼功夫,真的就只眨了一下眼,書卷再度回到他手中,已呈翻開姿态,翻開那頁的第一句話,赫然是:應蛇者,上古之妖獸也……

南钰猛地擡頭,看隽文上仙的眼神幾近膜拜了。

隽文上仙笑笑,還是一派儒雅:“若有需要,上仙再找我。”

“別走!”南钰出聲挽留,情真意切,“現在就需要你……”

霧嶺,洞穴內。

四人已經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一炷香不算長,但對着觸目可及的洞口,忍着不出去,還挺考驗定力的,尤其身旁還有個時不時攪和一下的人——

“為什麽非要坐在這裏等呢,太奇怪了,洞外多好,陽光明媚,鳥語花香!”馮不羁不知撓了多少回頭,幸而他頭發短,否則怕要被薅掉許多。

既靈已經習慣了,不急不惱,用微笑安撫夥伴。

白流雙覺得他聒噪得有點讨厭,但既靈沒說話,她也就靠着自家姐姐假裝心平氣和。

譚雲山也沒惱,事實上在被既靈攔住、決定不出洞後,他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可越冷靜,越覺得馮不羁太過火急火燎,這會兒,終是淡淡開口:“馮兄,自崖底返回這一路,你就一直特別着急,到底急什麽呢?”

馮不羁怔住,支吾片刻,才猛地拍他肩膀一下,哥倆好似的笑:“我就這性子,你第一天認識我啊!”

譚雲山知道馮不羁是急性子,包括剛剛拍過來那一下,也是标準的馮不羁式爽快,但——性子急歸急,直爽歸直爽,馮不羁卻從不會給夥伴添亂。

若打仗,他永遠是沖在最前面那個;若隐忍,他則是整個隊伍最堅實的後盾。他有一百二十歲,他吃過的鹽比自己和既靈吃過的米都多,他懂得審時度勢,知道進退相宜。

“我回來了,還在嗎——”

頭頂驟然炸開的呼喚吓得譚雲山一激靈,南钰這嗓子絕對丹田運氣,還帶着某種迫切,讓人不管前一刻想什麽,都立刻無條件中斷。

“在——”回應的是既靈,她也聽出南钰的焦急了,“怎麽了?”

南钰深呼吸了兩下,穩住聲音,努力讓每個字都清晰圓潤:“異皮者,上古僅存之至魔妖獸也,精變幻之法,懂竊魂之術……”

“你能不能說明白一點!”白流雙實在聽得雲裏霧裏,“怎麽變幻?如何竊魂?”

這一回白流雙的簡單粗暴正中南钰下懷,他甩甩頭,把剛記下來的那些文绉绉的字句都丢掉,直白明快才符合他現在焦灼的心情:“異皮懂變幻之法,可以變成任何人、獸、物,更重要的是他只要吃掉一丁點身體發膚,哪怕只是一根頭發,一塊指甲蓋大的肉,就可以竊取到被吃者的言談舉止,行為習慣,且模仿得惟妙惟肖,這樣的竊魂之術同變幻之法配合,幾無破綻!”

随着南钰的一口氣說完,洞內陷入安靜。

死寂一般的靜,連風,都好像更冷了,吹得人後背發涼。

南钰看不見洞內情況,又等不來回應,也顧不上什麽合适不合适了,直接問:“你們剛剛有沒有分開過?或者有沒有人單獨行動過?離開一下也算!如果有……”

洞內四人聽得真真,之所以沒回應,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們彼此看着,盡是熟悉的臉,可也正是這一張張臉,越看越讓人心裏發毛。

“如果有,”南钰的聲音慢慢沉下來,“或許異皮已經在你們中間了。”

第 44 章 想不想重新做人

雖然是個高度仿真的假人,而且觸感也相極了真人的皮膚,但因為沒有五官,也看不出美醜,所以蘇宓不明白喬天離的贊嘆是為了什麽。不過她并不打算過問,因為每一次喬天離的贊嘆總會讓蘇宓深刻感覺自己不屬于這個時代,因為每一次她問起“為什麽”的時候他雖沒有嘲笑她無知,但卻總能看到他臉上故意露出的戲谑表情。

所以蘇宓淡定地從假人身邊飄走,來到畫像跟前好好欣賞畫卷中的美男子。對比畫卷中的人和剛剛在電視機裏看到的江景?o,蘇宓不得不贊嘆造物者的神奇,居然真的有長得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并且是分別出現在了不同的時空。真的是兩個不同的時空嗎?六百年前有我,六百年後也有我,對于我來說,這其實就是同一個世界啊。蘇宓心中暗嘆道。

再看喬天離,他此時已經是盤腿坐在了假人跟前,目光一直在假人身上來回掃視。蘇宓之所以不想繼續留在假人身邊,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喬天離這樣的舉動,或者說他那接近癡呆的眼神。這個假人實在是太栩栩如生了,尤其是那凹凸有致的酮體,蘇宓看了第一眼就已經感覺到臉紅,若不是“她”身上浮着銀色的字符,蘇宓估計老早就“恬不知恥”四個字破口送出了。

所以,此時的喬天離被蘇宓默默地鄙視并暗罵了好多回:不要臉!居然就這麽堂而皇之地看女子的身體!

喬天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直在低聲自語,嘴裏說着許多蘇宓聽不懂的話,過了許久,他才站起身來,神情有些迷離問蘇宓道:“你想不想重新做人?”

這麽随口問出的一句話讓蘇宓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她不明白喬天離話裏的意思,只是反問道:“不是要下一年中元節我才能重新回地府再去投胎嗎?難道你現在有了新的辦法讓我去投胎?”

喬天離搖頭否認,聽蘇宓執着于投胎的問題,又見虛幻的她在月色之下顯得尤為動人,心中一顫,同時納悶道:該不會是看鬼看習慣了,居然沒覺得月光下的鬼可怕?老姐呀,你快回來吧!沒有了你,我覺得我對女性之美的認知感也開始歪曲了啊!

蘇宓還好奇地等着喬天離回答,而他卻用很快的頻率甩了幾下自己的腦袋,随後才跟往常一樣,調皮笑道:“沒什麽了,你還是乖乖明年的中元節吧。很晚了,少爺我要去睡覺,你不要再吵我!”

蘇宓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小聲道:“我才沒吵着你呢,若不是我施法幫你阻隔那些聲音,你能睡得那麽好嗎……”

原來隔壁院子裏住着幾位老人家,他們除了白天黑夜不停地播放着佛經之外,還每天清晨就起來在院子裏唱戲。對于老人家的這種習慣跟做法,喬天離也不好發表什麽不滿的意見,但偶爾被吵醒的話,他就會十分不成熟地播放更加強烈的搖滾樂以試圖阻擋那些咿咿呀呀的聲音。發現了這個問題之後的蘇宓便每天在隔壁老人家醒來之前偷偷地放出一個小結界,将那些擾了離少清夢的聲音擋在了外面。

在好不容易理解了六百年後的時間表達,蘇宓終于能夠正确地認識并表達時間,她擡頭看牆上的時鐘,原來已經淩晨三點了。喬天離沒說她能夠長時間逗留在喬雪寧的房間裏,所以她依依不舍地告別了劉仲鳴,才回到自己的瓷碗裏。

不知道為什麽,“你想不想重新做人”一直盤旋在蘇宓的腦海之中,她回想起喬天離剛看到假人身上的符咒時候那副驚訝的表情再到最後的由衷贊嘆,她總認為他的那句話并不是随口問出的,也不是指她下一年投胎的事情。到底是什麽意思呢?然而這個問題并沒有糾纏她太久,因為蘇宓的思緒很快就飄回了喬雪寧房裏的那幅畫像以及現世裏的那個江大夫——江景?o。

蘇宓已經開始盤算着怎麽去尋找這個長着一張劉仲鳴的臉的男人了:她首先要再看一次電視,記住江大夫是哪一間醫館的大夫,然後再去找阿茂,請他幫自己引路。但是,最重要的還是避開喬天離,因為自從言兒的事件之後他又窩在家裏三天沒出過門,在他的監視之下,蘇宓是很難有機會偷偷溜出去,所以,她覺得必須做點什麽事情讓喬天離離開這個院子。

然而,世事不遂人願,但卻很遂鬼的心思,在蘇宓還在苦惱着如何躲開喬天離或者如何設計讓他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她卻發現他一早便已經不在家裏了。除了依舊是三根香插在香爐裏之外,還有他留下的一張小字條,上面寫道:女鬼,少爺有事外出,中午不一定回來,所以肚子餓的話也請忍耐忍耐,晚上回來再給你吃香。不要亂跑亂動!

蘇宓一聲歡呼之後,急急忙忙戴上阿茂送的遮陽帽就沖出了喬家院子。所謂計劃趕不上變化,蘇宓原本還想着什麽第一步第二步等計劃,這次統統被抛到腦後了。她不記得自己并不知道江景?o所在的位置,也不記得了自己對這個南州市一無所知,但還是興沖沖地往外跑。喬家對她而言并不是一個牢籠,但因為外面有一個“劉仲鳴”在活動,所以外面才是她蘇宓要去積極探索的世界。

跟第一天晚上出喬家的感覺不同,這一次的蘇宓知道了霸占了道路大部分位置的那些類似于爬蟲的可怕玩意其實叫做汽車,而偶爾能見到的黃頭發藍眼睛的人也不一定是異族人。因為懂得了一些這個世界的基本問題,蘇宓大膽且毫不在意周圍的一切,而是滿足地感受着清晨的微風吹來,看着路上行人的匆忙神色。

走出老城區這一帶,就看到了高聳如雲的建築和發着轟隆隆聲響的汽車。在每一座建築的頂端都有各種各樣的廣告畫或者液晶屏。而在最高的一幢大廈的頂端,正是江景?o那張俊美的臉在對着路上匆忙的行人微笑。在他的旁邊有一行字閃過:只有內在美并不夠。

蘇宓迅速飄高,沐浴着和煦的晨光,她停在了江景?o那張巨大的臉跟前,又嬌又喜道:仲郎,我終于找到你了。

第 23 章 :重返案發現場

“你的意思是說,其實懂用麻醉劑和毒品混合的方式來殺人的人,其實不只有關啓越一個。”蘇美景瞪大了眼睛問道。

葉涼辰點點頭,應道:“沒錯,試問,一個普通人會買那麽多醫學相關的書籍麽?即便是買,也只會買保健方面的書,而不是專業的醫學知識。所以,我們可以試想一下,如果程瀾也有醫學相關的背景,那她是不是也同樣具備殺人的手法?”

“對,如果是這樣的話,也正好可以解釋那天馮芸所遇到的事了。”

“沒錯,如果我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故意喊馮芸出來逛街吃飯,并且将地點定在了距離案發現場不遠的地方,在吃飯的時候,她事先安排好的家長讓自己孩子沖過來打翻馮芸的湯,馮芸自然要去洗手間整理。而她,就是趁着這個時間,将馮芸的手機時間調快半個小時左右。這樣的話,等到離開的時候,馮芸看時間是12點,但實際時間卻是11點半。這樣她就有半個小時的作案時間。這半個小時,她從逛街的地方到案發現場殺死方佳曼,已經足夠了。在這個過程中,她為了掩護自己的身份,于是冒充快遞員,并且弄了顆和關啓越一模一樣的窒,把所有矛頭全都指向關啓越。對了,在這之前,她為了避免馮芸懷疑時間被調過,找人把馮芸的手機直接偷走,這樣就洗清了自己所有的嫌疑。”葉涼辰頭頭是道的分析。

蘇美景點頭:“沒想到這個程瀾,看起來那麽無害,可暗地裏,居然心思這麽深,還将所有的矛頭都指向關啓越,真是太可惡了!”

葉涼辰一邊開車一邊說道:“這就是所謂的人不可貌相,表面上看起來越是無害的人,內心或許也越陰暗。人心,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

“那你呢?你表面上看起來這麽冷漠,內心是否正好相反?”蘇美景趁機問道。

葉涼辰對她突然抛出的問題并沒有感到意外,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答道:“等這個案子破了,你很快就會知道。”

蘇美景愣了一下,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案子破了就能知道?這是幾個意思?

是指案子破了,他就會向她表白麽?

又或者是等案子破了,他有什麽其他的安排?

哎呀,這家夥說話說一半,真的好讓人着急啊!

就不能現在告訴她麽?讓她猜來猜去,真是壞死了!

葉涼辰側頭看了一眼蘇美景焦躁的表情,心中一陣暗爽。

這丫頭向來古靈精怪,沒想到居然也會為他的一句話而煩惱。

有趣,真有趣!

只是,等這個案子破了,他們之間的關系,究竟是向左還是向右?

他真的想好了麽?

車子在馬路上疾馳着,兩個人似有默契般,都沒有再說話,一直到藍月亮咖啡館的那棟大樓前,葉涼辰才終是再次開了口:“你要和我一起進去麽?”

蘇美景白了他一眼,淡淡說道:“當然,不然你以為我來這裏幹什麽?”

葉涼辰無奈的聳聳肩,擡腳便往大樓裏面走。

其實,剛才他之所以問那句話,是擔心蘇美景的安全。

畢竟,昨天晚上蘇美景受傷的事還歷歷在目。

那種心痛的感覺,仍隐隐萦繞在他的心頭。

他真的很擔心蘇美景的安全,不僅僅因為她是局長的女兒,更因為她對于他來說,是不一樣的存在。

只不過,蘇美景的性子他也是知道一二的,此時若不讓她進去,她指不定得鬧到什麽地步。

所以,他所能做的,就是在查案之餘,盡量保證她的安全。

這一次,兩個人沒有坐電梯上樓,而是走樓梯。

因為早上他們查大樓監控的時候就已經發現,喬裝的快遞員出現在了大門口的監控中,卻并沒有出現在電梯的監控中,也就是說,兇手并不是坐電梯上的樓。

只是,之前他們都沒有想到兇手會喬裝成快遞員,所以技術人員在核查監控的時候,重心都沒有放到快遞員的身上。

而早上,因為蘇美景胡鬧的緣故,葉涼辰意外的發現兇手僞裝成快遞員的身份,這才将案件偵破的方向漸漸轉移到正軌上來。

破案,就向走迷宮,同一個入口,可若是在這個過程中,受其他因素的影響,選錯了任何一個岔道,就可能永遠也到達不了終點。

所幸,現在他們錯的還不遠,還有挽回的餘地。

6樓樓梯間。

蘇美景因為長期缺乏鍛煉,此時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葉涼辰看了她一眼,停下了腳步,靠在牆邊點了根煙,淡淡說道:“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吧,不着急。”

蘇美景半彎着腰,一邊喘氣一邊問道:“你不累麽?”

葉涼辰搖搖頭,答道:“我是男人,所以不累。”

聽到這話,蘇美景狡黠一笑:“明白了,合着你是因為幹更累的活兒幹多了,這爬幾層樓的事,自然也就不在話下了。”

這話本來很尋常,聽起來也沒有其他的意思,但配上蘇美景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和笑意,可就不一樣了。

葉涼辰自然知道蘇美景說的更累的活兒是指什麽,于是索性順着她的話往下接。

“蘇小姐說這個話,想必是想親自檢驗本人的身心是否健康了。”

葉涼辰故意把“身心”這兩個字咬得很重,然後一臉挑釁的看着蘇美景。

蘇美景本來只是想調戲一下葉涼辰而已,結果居然自己被調戲了,也真是哔了狗了。

可這事兒是她先挑起的,她總不能先認慫吧?

所以她幹脆豁出去了,一臉無畏的看着葉涼辰說道:“好啊,試試就試試,到時候你別求饒。”

葉涼辰将煙掐滅,随手丢進垃圾桶,然後直接牽上了蘇美景的手,似笑非笑的說道:“我拭目以待。”

蘇美景原本還想逞強,可突然被葉涼辰這麽一牽,整個人瞬間就像被火烤過一樣,恨不得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是紅的。

就這樣,葉涼辰牽着蘇美景一步一步的往上走,一邊走,兩人還一邊仔細的觀察地面或者牆壁的每一個角落,看到底能不能找到證據。

第 26 章 、驚現

傾城也在北澤容辰的命令下跟着一起回了帳篷。路途中,北澤容辰的臉色雖然有些蒼白,有些失望,但隐隐中更多的仿佛是熱情,激動!

因為這足以證明那個神秘寶物有多麽強大!

回到帳篷後,傾城盤腿而坐,閉目沉思,腦中靜靜回想着那個天門乾坤鎖陣法,直到心中有了一些模糊的概念後,才暗自呼出一口氣。不管怎樣,總要試上一試!

“血泣,這麽晚還沒休息?”正在翻閱書籍的北澤容辰見門口的黑袍少年,輕勾唇角,淡笑出聲。

那一抹淡淡的微笑似乎總是對自己敞開。

傾城走進帳篷內,“現在情況這麽緊張,哪能安心休息。這裏的每一個人都盼望着能奪得神秘寶物。”

說着,便在他身旁的位置上坐下。

北澤容辰贊同的點了點頭。

望着他深邃如星的眼眸,傾城問道:“容辰,你很想奪得那神秘寶物嗎?”

北澤容辰的眼中閃過一抹堅定,“為了北耀帝國的利益,不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必須奪得此寶。萬不能讓此寶落入水無寒和南宮傲天等人的手中。”

“任何代價?”傾城一滞,“倘若這代價是要我們的友誼來換呢?你也願意嗎?”

北澤容辰一怔,驚愕的擡起頭來,有些不解的望着她清秀冷峻的臉龐。

空氣中,些許的沉默。

傾城哧笑出聲,“只是打個比方而已,不用這麽緊張。畢竟是個絕世寶物嘛,我自然也想得到。不過依我的實力,想必這寶物也不會落入我的手中。”

說完,傾城便轉身走了出去。

北澤容辰似沒回過神來,怔怔的望着她消失在夜空下的身影。

一切又歸于寂靜。

深夜,萬籁俱寂。

傾城再一次來到了山頂,光罩發出深幽的藍光,照亮了山頂。

地上的數十大小石塊仍是原模原樣的擺在原地。

雖然九天玄功中并沒有如何破解天門乾坤鎖的方法,但是裏面有涉及其他一些類似于鎖門陣的陣法。大多數鎖門陣的布局有些相似,只要一步一步解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傾城向東躍去,踏在東面的一塊石子上。她擡眼看向四周,一片安靜,看來這步是走對了。傾城心中不禁一喜,再躍向東北側的一塊石子上,身形才剛穩,忽覺一股龐大的力量壓來,壓得她無法喘息,甚有墜入地獄之感。傾城心中驚駭,連忙退回東面的那塊石子上。

穩住身形後,傾城重重的喘了口氣。破解這天門乾坤鎖陣法,稍有不慎,便會魂飛魄散,萬劫不複。

暗自沉思,觀察了一陣後,傾城試探性的躍在向南的一塊石子上,所幸的是無任何事發生。

又前進了一步!

當傾城躍西南側的一塊石子上時,忽覺似走進了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中一片黑暗,黑暗中有點點星光閃耀。眼前的空間中沒有任何事物,有的只是腳下的石子和周圍的石子。

傾城心中又驚又喜,看來是進入了天門乾坤鎖的陣法中了。只是越進入陣法內就越危險!

暗自咬了咬牙,傾城再向南左邊躍去,只是剛站穩腳,一道雷電從黑暗中呼嘯而來。傾城驚呼一聲,連忙退後,卻踩在了身後第三塊石子上,還不待穩下慌亂的心,忽然黑暗中又刮來了一道猛烈飓風!

傾城腳尖一點,向右側急閃而去,踏在了東南第八塊石子上,黑暗中隐隐有一股柔和的藍光穿透黑暗而來。

這是藍色光罩的光芒!傾城心中一喜,又走對了一步!

這樣一步一步走着,竟是花費了兩個小時的時間,傾城擦了擦額上的汗,雖然才行了不過步,但卻步步驚心,稍不留神便會命散于此!

天門乾坤鎖陣法其內暗藏玄機,不懂此法之人,若是誤入其中定會屍骨無存!

當傾城躍在東側第九塊石子上,忽然間整座山麓地動山搖,光罩藍光大甚,耀眼絕倫。

草地間各帳篷處,衆多強者聞聲紛紛從帳篷出來,看向夜空。

漆黑深邃的蒼穹下,璀璨的藍光鋪滿整個天際,照亮了黑夜!

“咦?那裏不是神秘寶物之地嗎?”

“快去看看!定是寶物快要出世了!”

一陣陣欣喜激動的議論聲中,衆強者紛紛如追星趕月般朝那山頂掠去!

望着大甚的藍光,傾城不由加快了速度,同時心中思索着是先破解陣法還是立刻停止找個地方藏起來?若是被衆人發現她能破解仙武乾坤,必遭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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