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屠殺(下)

屠殺(下)

“秦家村是砧板,我們都是待宰的魚肉,包括自以為是劊子手的教堂和葉大帥。”秦望舒翹了翹嘴角,沒有絲毫害怕和慌亂,尚白的天色照不進柴房,正燃着的火堆像是落進了她眼裏。

大火燎原。

她沒有解釋自己為什麽要摘出張雪,可能她早就猜到了,也可能她從開始就掌握了其他人所不知的消息,但從張雪出事起,她也成了魚肉中的一員。

計較沒有意思,只會傷和氣,表面的假象都會破滅。夏波只要知道,他們現在是一樣的就夠了。

“銅牛可以打開?”他知趣地轉移了話題。

這并不是什麽秘密,早在破廟給山神接生時,她就形象的解釋過,這是鐵匠的把戲。銅牛是一種刑具,夏波知道後才在發現項鏈時喜悅言益于表,明顯就意味着價值,張雪活着的概率非常大。

他看得出來她對張雪是不一樣的,所以他高興張雪活着,因為他想她會高興。

“不打開怎麽當刑具?”她笑夏波問了一句廢話,但随即又斂起神色,她知道盡管可能很小,但張雪仍有幾率在其中。“我想打開銅牛,确定一下結果。”

“她和父母不親,弟弟關系也不好,若死了沒個人收屍成了孤魂野鬼,怪可憐的。”

她的話和之前口口聲聲說放棄的态度簡直判若兩人。其實她什麽都想好了,只是口是心非慣,即便有真心,都總是要用假話壓壓面子,豎起生人勿近的牌面,也不解釋,久而久之,就成了她口中的那個人。

夏波低下頭,他喉頭滾動,心裏的話翻來覆去,最後只是道:“抱歉。”

她笑了一下,仍舊是漫不經心的模樣,他人的誤會與诋毀不會有絲毫影響。他給了一個臺階,她若是識趣就應當說句沒關系,若是驕傲也大可嘴硬一句我不在乎,但她都沒有。

她只是睜着眼看着夏波,很平靜道:“你分得清真假嗎?”

她見狀心中已了然,反倒安慰他:“女人都是會騙人的,尤其是我。”

“《聖經》中的魔鬼總是喜歡誘惑不堅定的人,可這個世界哪有什麽堅定的人,你眼中的君子之風說到底不過是籌碼不夠。我願意和魔鬼做交易,也願意和任何人、甚至不是人的東西做交易,只要對我有利,能達到我的目的。”

夏波聽到這也冷靜下來,他辯解道:“你不是這樣的人,我知道。”

秦望舒聽了發笑,認真道:“我是。”

她學着他,肯定道:“我說過很多謊,但這句是真的。”

說完後,她似乎沒了聊下去的心思,直接站起身。風衣上的稻草簌簌落下,還有幾根不舍離去,她一一撚開,走到了火堆另一邊,與夏波遙遙相對。

她開始活動手腳,不過是松筋骨,卻很認真。夏波突然意識到,她是真的打算大幹一場,不顧後果的那種。他的承諾早已輕易地說出去,但她沒接受,現在,他說不出到底是慶幸還是失落。

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一點。明明都是自己,情感和理智卻能如此割裂,行為也是,年幼的他尚不明白是為什麽,那時他家庭幸福美滿,言行一致,長大後他卻覺得這是再好不過的安排。

心、口、行就該各自都有想法,才能在這個妖魔鬼怪盛行的世界活下去。

他此刻應該擔心的,畢竟事關自己。他要是幹脆一些,大可直說,成年人的世界沒有所謂的承諾和永遠,更何況是沒有證據的口頭,或者他臉皮厚一些,只當做不知道,但情緒是能被傳染的。

他看着秦望舒事不關己的鎮定,突然就生出一股勇氣。他眨了下眼,她沒有變化,他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故作輕松道:“你給張雪收屍,那誰來給我們收屍?”

她動作沒停,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他的話。“秦蘇,或者是秦凱吧。”

他不贊同道:“秦蘇還只是個孩子,秦凱不記恨我們就算大度了。”

“他大度的,我讓你把他孩子還了回去,讓他後繼有人,又給他送了個媳婦張雪,他合該感恩的。”

她的表情太過自然,一時間讓夏波分不清她是在說反話,還是認真的。但他可以确認一點,她早就在考慮這件事,所以才有那出還孩子。他自嘲了一聲,覺得自己之前想得太多,而該想的竟是一個都沒想到。

他深吸了一口氣,和秦望舒打交道這件事實屬磨人,各種意義上的磨人。他此刻腦子疼得厲害,心裏升起一股頹氣,大抵是自暴自棄心理,他糾結了一秒,決定放棄腦子這種東西。

腦子是個好東西,但有些時候可以不要。

他看着秦望舒,對方眼睛水潤透亮,看不出任何沒睡好或是熬夜的痕跡,他心裏就有了一點微妙的不平衡。他張了張口,還未來得及說什麽時,突然一陣奏樂聲傳來。

他愣了下,沖向窗戶。天色已白,但巨大的槐樹下仍是帶着暗色,銅牛腹下的火光尤其明顯,周圍幹幹淨淨,看不見任何人。

“別看了,不會有人的。”秦望舒不知何時到了他身邊,她眯着眼,視線裏那點橘色的火光還沒指甲蓋大,如果不是槐樹遮天蔽日,怕是根本看不見。“銅牛和山神的意義不同,山神是神跡,神跡可以不存在,但只要有人信,它就是活着的。”

她走到門旁,一根根取下做成陷阱的木頭,又從火堆裏拿了根柴,一把燒了編成條的稻草。做完這一切後,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坐回原位。

夏波仍紮根在窗邊,她哂笑了一聲,開始閉目養神。

果然沒過多久,淩亂的腳步聲響起,她皺起眉。沒有任何預兆,門被哐當一聲踹開,重重地打在牆上又彈回來,被人一手扶住。

她站起身,收在袖子中的手小心托住了口袋,裏面的槍沒有發出丁點動靜。

秦老爺子走在最前面,身後黑壓壓一片。他進了屋,才看清被綁在身上的繩子,秦望舒不合時宜地笑了下,但又看清他身後的人時,手指不由自主地勾了一下。

“我該怎麽稱呼?”

來人很有底氣,越過了秦老爺子,像是閑庭勝步般走到了秦望舒面前,手上握着一把黑黝黝的槍。橘色的火光落在上面,沒有染上分毫,只照出了金屬特有的冷光。

“秦作家。”他敲了敲槍杆,喀嚓喀嚓的聲音響起,整個過程食指搭在扳機上沒動過。“我覺得秦作家這個稱呼比秦修女要好聽,秦作家以為呢?”

“金會長高興就好。”她笑了一下,嘴邊的笑紋深深,凹褶成一個梨渦。“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時候看見您,真是蓬荜生輝!”

金城已經年過四旬,養尊處優的生活除了讓他身材日漸圓潤外,并沒有增添生活的苦難。他戴着副黑框的眼鏡,或許學文人趕時髦,腦袋上的圓帽遮住了他半個額頭,長褂掩不住的肚子讓他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的滑稽。

但沒人敢笑。

“我很欣賞秦作家的才華,遺憾的是幾次拜訪教堂都剛好錯過,但現在還不是見着了?”他取下帽子,亂糟糟的頭發在腦袋上,和蔡明一樣白面的臉上滿是勝券在握。“可見,緣分一詞實在奇妙。”

她哼出一個氣音,掃了一眼他身後帶來的人,目光在他們手中的槍上多停留了半秒,笑容不變道:“金會長不妨有話直說,我腦子實屬愚笨,猜不到那些彎彎道道。”

她的話剛落音,金城立馬沉下臉道:“依瑾呢?”

“不知道。”她似乎是認命了,整個人也不再繃着,甚至頗有閑情的轉了轉肩膀。“或許你可以問問夏軍官?”

夏波一直站在窗前,他應當是第一個看見金城的人,她知道兩人的合作暫時見不得光,但這并不代表他沒有時間提醒她。他沒有動,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沒有人逼迫,往好聽了講是謹慎,可在她眼中就是沒膽子。

于是她禍水東引,似乎嫌這把火還不夠大,她又道:“夏軍官以為呢?您可是領隊人啊!”

她攪渾了這塘水,又把本可以獨善其身的夏波拽入其中。她見對方遲遲不回話,猜到了他的不悅,于是面上的笑意盛了幾分,主動道:“金小姐在我們到達秦家村的當晚就出事了——”

她拉長了音調,滿意地欣賞着金城的變臉,卡在對方不耐前又出聲道:“夏軍官為顧全大局沒有及時援救,等到我們之後去尋找時,金小姐已經不見了。”

“我很惋惜,一位進步女青年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但夏軍官自有他的考量,”她笑出了一排整齊的牙齒,小小的,像是米粒,靠在嘴角邊的一顆牙有些尖,像是犬牙。換做平時定是可愛的,但現在,只會讓人聯想到《聖經》裏的魔鬼。“畢竟整支隊伍還有其他四條人命,而您的女兒,已經死了呀!”

她剛說完,就率先忍不住撲哧笑出聲,笑聲越來越大,毫無遮掩,在小小的柴房裏隐隐透出回聲,最後竟是彎起了腰。她的舉動已經不是不給金城面子,而是直接把他臉往地下踩,甚至不忘摩擦幾下蹭幹淨鞋底。

秦蘇吓得縮成一團,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只盡力減小自己的存在。她害怕地捂着耳朵,可那笑聲像是釘子,直往耳朵裏面鑽,她莫名冒出一個念頭——

秦望舒瘋了。

她來不及細想其中的緣由,滿心只有驚鴻一瞥的人影和閃爍着冷光的槍。

金城的臉色在笑聲中越來越黑,到最後已經徹底繃不住面皮。他捏着槍柄的手指青白,若是氣力足夠,怕是能聽到金屬扭曲的咯吱聲,但什麽都沒有。

他忍了又忍,拿手的槍都舉了起來,對着秦望舒的腦袋。她終于止住了笑聲,通紅的面色像是胡亂抹了一整瓶胭脂,毫無美感可言,可濃墨般的眉和漆點的眼睛卻被突顯,熠熠生輝。

她彎着腰,冰冷的槍杆頂在了她腦袋上。她沒動,就以這個姿勢睜大了眼,額頭的皮面跟着一擡,沒有褶子,幹幹淨淨的。

“你敢開槍嗎?”她這次連客套的敬稱都省了,嘴角的笑容肆無忌憚。

她上前了一步,金城不得不跟着退了一步。明明他才是拿槍的人,但兩人的身份像是被調換,她步步逼近,算準了他心有顧忌不敢動真格,所以越發放肆。

秦蘇沒忍住睜開一絲縫,就看見秦望舒腦袋頂着槍在走,她立馬又閉上,只是肯定了之前的念頭——秦望舒瘋了。

“你不敢,不過是一個金家。”她直起身,輕笑道。笑容與尋常沒什麽不同,哪怕是剛才的“發瘋”,也仍是完美的挑不出錯,可配上語氣卻嘲諷至極。“一個小小的金家,叫你兩聲會長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說到底你就是教堂和葉大帥夾縫中讨生存的一條狗。”

金城胸膛劇烈起伏,他已經久居高位,見慣了谄媚的臉,也聽慣了奉承的話,突然一下撕去遮羞的布,他整個人只覺得赤條條地暴露在衆人眼下,躁得恨不得立馬讓秦望舒永遠閉嘴。

可他不敢。

教堂這個龐然大物,是一座大山,壓在葉大帥腦袋上,更是壓得他不得動彈,只有無力喘氣的份上。

他一生都在謹小慎微,說得好聽是謀定後動,難聽就是沒血性、軟骨頭,現在也不例外。他縱是再氣,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仍沒斷,安安穩穩地在那兒,并且随着秦望舒的話,越發牢固。

權衡利弊是這樣的,面上的風光都是暗裏吞下的血和牙換來的。他若不在意,尚可自欺欺人下去,若是計較了,那便是鮮血淋漓。

她滿足地嘆了一口氣,在這一刻沒有母親的叮囑,也不存在那些自我束縛的規矩,她只覺得輕松和快意。若是可以,她只想說一句:快活了。

“金伊瑾的死和我沒有一點關系。”她斂起了多餘的神色,突然正聲道:“秦家村鬧鬼,誰都知道。也可能是金小姐染了什麽晦氣,被地底下伸出的手捉了去,不只是她,張記者也失蹤了,不信你可以問在場的任何一個人。”

銅牛還在奏樂,她看了眼窗外,視線在夏波身上停頓了一下。她目力其實很好,昨晚那話是騙他的,她分明看見了秦蘇磨磨蹭蹭不願捂耳朵,所以她等了一會兒。

就像現在,她看見了夏波沉着的臉,幽邃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把不悅擺在了明面上。他不怕被揭穿,在金城眼裏他們合該是這副模樣——互相捅刀子,唯一可惜的就是兩個都活着。

金城沒法交差。

“聽到了這笛聲嗎?銅牛奏樂,又一個人死了。”她看着金城有些皺巴巴的衣服,想到了什麽道:“可能是蔡明吧,從昨天就沒見到他,畢竟他連金小姐都不願意去找,死了也是活該,正好省事。”

她的話給了金城提示,金城眼睛一亮,叫道:“綁起來,去看銅牛!”

他皮囊生得不錯,縱使現在上了年紀也發福,仍是可以看出那标致的五官。标致這個說法放在男人身上或許有些奇怪,但她見過金城年輕時的照片,男生女相,過于文秀了,而他的妻子,也就是那時的金家大小姐恰恰就喜歡這款。

女人骨子裏就刻入了對強者的崇拜,男性的陽剛會讓她們心馳神往,但同樣也會引起她們的害怕,這是弱者對強者的本能,而金城就剛剛好。

清瘦、文秀,明明是個小混混,卻因為爹媽給了一副好皮囊,端着一股讀書人才有的氣度,由此可見世間的不公與偏心。

她看着金城的手下拿着繩子逼近,她甩開,冷聲道:“我自己會走。”

人是有底線的,她在金城底線上反複折騰,終于觸底反彈。他面露譏諷,縱是圓潤也仍不掩秀氣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狠辣,像是報複道:“這可由不得秦作家,綁上!”

這次她沒能掙脫,雙手被緊緊綁在身後,或許是為了讨好金城,繩子綁得花裏胡哨,但有一點,看着就很解氣。

果然,金城的面色舒展了些,連帶着看向秦望舒的神色也緩和不少。他滿意地笑了笑,走到秦望舒面前,伸出手掏出口袋裏的女士□□,精致的花紋和漂亮的款式讓他眼睛一亮,很快又壓下去。

“這麽貴重的東西,我先幫秦作家保管。”小人得志後的炫耀很膚淺,卻讓人格外揚眉吐氣。

秦望舒被推着跟上,她踉跄了一下差點摔倒。站穩後,滿臉厲色地盯了幾秒動手的人,像是要把他記住。随後,笑了下,她之前的發瘋深入人心,現在的變臉也不過是一句陰晴不定。

她路過秦老爺子,對方嘴裏被一塊看不出顏色的布堵得嚴嚴實實,身上衣服也沒穿好,一看便是從床上剛起來。有了對比,她再看身上的繩子也沒那麽礙眼了,甚至生出了幾分金城果然是好狗的想法。

夏波跟在她身旁,像是看守。她餘光瞥了過去,對方一臉正色,可謂是人模狗樣。

金城到底是忌諱兩人,本來走在最前頭,看他們在一塊後又強硬地插在中間。他滿是感慨地欣賞着秦望舒狼狽,不由得意道:“秦作家叫什麽?我是粗人一個,不識得洋文,和主教相比,秦作家确實沒有讓人記住的資本。”

秦望舒扯了下嘴皮子,沒理他。金城不見怪,他又問夏波:“夏軍官怎麽稱呼秦作家的?”

夏波一時語塞,随後又想起自己特意翻查的洋文,道:“塞勒涅。”

秦望舒沒忍住嘴角一抽,因為別着頭,金城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并未發現。

他的發音很不标準,甚至可以用古怪形容,但對應文字,卻又是這三個沒錯。金城在口中念了幾遍,這不符合華國的語言習慣,像是幾個偏僻字被強硬湊到一塊,怎麽說怎麽別扭。

“不如主教的亞瑟好聽好記。”金城不聲不響地拍了一個馬屁,可主教遠在城裏,根本無人捧場。

秦望舒輕咳了一聲,借以掩飾差點繃不住的笑意。她知道主教的名字,根本不是亞瑟,這個名字廣為流傳是因為不列颠名為亞瑟的國王,因為一生過于傳奇,所以在這一刻可想而知的敷衍。

不過如此,她想。

但她對外的筆名的确是塞勒涅——Selene·Qin。這個名字是古希臘神話中月神的名字,這是神父在知道她名字後取的,後來她查詢過,是光的意思。

月光曾在她被父親取名為望舒時的那一刻,落在身上,照亮了她。又在後來,被神父長長久久的送給了她。月亮不屬于任何人,但她可以是月光,甚至是月亮。

她轉過頭,與夏波對視了一眼,眼裏的躍躍欲試溢于言表,之前的一切都有了解釋。

她要拆銅牛,正大光明的,而金城就是退路。

第 55 章

第55章

隋緣跟着邬江回了家。

一棟偌大的白色城堡伫立在水面中央,微風吹過水面,蕩起微微波瀾,湖面的城堡瞬間成了夢幻泡影。城堡采用中世紀的風格,高聳的塔頂直頂天空,宛若出鞘的寶劍。藍色塔頂和白色外表在夕陽的映襯下鍍上一層暖光,仿若中世紀的油畫,帶着古樸的色彩。

遠遠站在水邊,眺望這座龐然大物,隋緣覺得自己頗為渺小,震撼自心底升起。

“這是……你家?”

“嗯,其中一處房産。”

相比隋緣的震驚和大喘氣,邬江顯而易見平靜多了,如果細看他神情,甚至還能從其中看出一絲麻木。

【一處房産?】

隋緣在心底吸氣,暗自搖頭。

【富人的生活果然不是我這等窮狗可以想象的。】

邬江沒有錯過隋緣的心聲,他餘光略過隋緣,迎着暮光垂落睫羽,眼底的情緒也随着藏匿。

“走吧。”

牽過隋緣的手,他拉着人往裏面走。

繞過圓形的昏黃湖泊,沿着身側的大理石欄杆,樹影從旁邊傾斜下來,落下幾分昏暗的綠。

在樹影下,路燈亮起,兩人的影子取代了原先的樹影,交織在一起。

前面的影子較為高大,走步不疾不徐;後面的人影一步快一步慢,顯然是被周圍的景色迷住了。

兩人的步調雖然不一致,但中間的手總是牽着,保持的距離也總是一樣。

四周的天色逐漸收縮,被升騰起來的昏暗占領了原先的位置。周圍先後亮起了遠近高低各不同的路燈。

隋緣收回目光,生出疑惑。

“你家路燈是不是壞了?”

“沒有。當光線昏暗到一定程度,路燈會自動亮起。但因為位置不同,光線也不同,所以時間會有所區別。”

邬江緩緩解釋,并沒有回頭。

“當初安置的時候,為什麽要這麽設置呢?”隋緣覺得麻煩。

“因為好看。”

邬江停下腳步,轉身,身後的隋緣也跟着他一起停下。

兩人站成一排,眺望遠處的夜色昏暗處,那裏在緩緩亮起路燈。

“路燈的位置依照行星排列組合,當亮起的時候……”

“當亮起的時候,和天上的行星一樣。”隋緣自然而然地接過話語,朝邬江擠眉弄眼,邀功領賞,“我說的對不對?”

“嗯。”

聽到邬江的回應,隋緣的心情像是幼時得到老師的誇獎一樣,輕飄飄的。

幾分鐘之後,兩人走進房間。

“其實,我可以回隋家的。”

一進房間,隋緣就有些緊張了,他讪笑着轉身,雙手已經有了汗水。

被邬江拉回去,并關上門。

隋緣欲哭無淚。

“你房間裏就一張床……”

他站在門口,看着內室唯一的大床,歐式風格,繁複的花紋精致華麗,和邬江這個人一點也不相符。

不,這個房間的風格和邬江本人也不相符。

“我睡沙發,你睡床。”

邬江脫了外衣,挂在架子上。

“其實,我可以睡其他房間的。”隋緣咽了一口唾液。

【第一次來人家家裏,就讓主人睡沙發,實在是不太好!】

邬江悶住笑聲,“來得匆忙,只收拾了一個卧室。”

“你先坐,我去洗澡。”

他扔下一句話,轉身去了浴室。

留下隋緣一個人站在原地。

浴室裏面的水聲響起,他看了一眼浴室門,悄悄溜了出去。

只收拾一個房間,這話他是一點都不信!

走廊裏的燈已經開了。皮鞋踏在原木的地板上,發出噠噠的響聲。整個別墅內部都彌漫着一股子香氣,并不刺鼻,還有些好聞。走廊兩側的牆壁上挂着一系列的油畫,随便拿出去一副都是名家珍寶。

走廊裏的燈和外面的路燈一樣,是複古雅致的,刻意做舊,看上去有些暗蒙蒙的。

隋緣就這麽一路走到盡頭,身後的水聲早就聽不見了。

盡頭還有一座房間,和其他房間的門不大一樣,簡單,低調。

其實在隋緣看見這座城堡的時候,就覺得有些突兀,因為這座城堡的風格實在是與邬江本人不搭。

乍一看見這扇樸素的門,他心裏生氣了莫名其妙的感覺。

猛地一推開門,頓時亮起了光。

不是燈光,是由外面射進來的光。

巨大的落地窗正對着門,窗外的路燈彙聚成為一幅星河,在随緣眼底呈現。

他心頭顫動,打開了燈,

房間內的物件全部落入他的眼睛,單調冷冽的,有人生活的痕跡。

邬江在騙他!

“沒想到你來了我的房間。”

身後突然多出一道聲音,隋緣吓了一跳,轉身一看,原來是邬江。

“什麽你的房間?”

“這是我的房間。”

邬江走進去,輕車熟路地坐下。

“那剛才的房間呢?”

“你的。”

“我的?”隋緣大驚。

“确切來說,整個城堡都是你的,包括我。”

邬江輕描淡寫。

隋緣軒然大波。

【我擦我擦我擦!!!】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隋緣不信,幽幽地看着邬江。

“沒有。”

隋緣狂喜。

他決定了,他要多喜歡邬江一點。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見到隋緣顯而易見的歡喜,邬江的眸子裏也暈滿了喜歡。

“我也很喜歡!”

房間裏忽然穿傳出來了第三個人的聲音。

邬江立馬站起來,将隋緣護在身後。隋緣則抓着他的手,緊緊不松開。

櫃門被踹開,狼狽的老人從裏面走出來,一瘸一拐,身上的衣服蹩腳,頭發已經打了結,似乎還生出了味道。

“邬江,我是你的生身父親呀。”老人一看見邬江就聲淚俱下。

邬江往後面退了幾步,眉眼充斥着厭惡。

“你這是私闖民宅。”

“邬江,我是你父親呀,你忍心将我趕出去麽?我現在已經沒有地方住了呀,我的兒……”

沈庸抹着眼淚,混濁的眼睛裏閃動着精光。

邬江無意與對方糾纏,冷聲問:“如何你才能離去?”

“我的兒,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那麽多年在你身邊虧欠,我只希望能陪在你身邊,彌補我的過錯!”

“我不需要。”邬江拒絕。

沈庸哭泣的動作一愣。

這時,隋緣拉了拉邬江的手指,邬江的視線看過來,他搖搖頭。

邬江皺眉,但還是讓步。

“沈庸,你當初換兒子,真的只是為了讓邬江好麽?”

隋緣的聲音泛着冷意,細看之下,眉眼間的神情竟然與邬江有幾分相似。

這舉動,讓邬江也有幾分詫異,但詫異之後,是隐秘的歡喜。

聽見隋緣的質問,沈庸擦眼淚的手拿下來,臉上都是水。

“我如果不是為了他,又怎麽會甘心讓他離開我身邊那麽多年!”

“你真的喜歡你的妻子嗎?”

沈庸的眸子抖動,“那是當然!”

“她被你搞死的,對麽?”

“不是的——”

“你當初設計她難産而死……”

“不是的!你不要造謠!”

沈庸的反應開始劇烈起來,但這麽劇烈的反應,更讓隋緣堅信了這一點。

“你不是為了邬江,你是為了自己。其實當你逼死沈夢,”隋緣話語一頓,繼續往下說,“那時候我就很奇怪,你嘴上說着對妻子忠貞不渝,可為什麽對待與妻子相似的沈夢時,又是另外一種态度。明明兩個人,很相似。”

“其實,你不喜歡你的妻子,正如你不喜歡你的女兒。當時,你的妻子是被你設計而死的。”

隋緣緩緩陳述而來。

在原著劇情中,講到了沈夫人難産而死。雖然着墨不多,但字裏行間,也透露出來幾分不尋常。

再結合後面的事情,所以隋緣才會如此推測。

“你閉嘴!”

沈庸怒不可遏,抄起桌子上的茶具,就往隋緣臉上砸過來。

隋緣下意識躲閃,而他身後的邬江則是一腳踹飛迎面而立的茶具,将隋緣拽到身後,穩穩護住。

“你沒事吧?”他低頭,詢問隋緣。

隋緣搖頭,“你呢?”

“沒事。”

兩人再次看向沈庸。

此時的沈庸雙眼泛紅,已經有些癫狂。

似乎意識到此行的目的是達不成了,他破罐子破摔。抄起周圍一切的東西,朝兩人砸過來。邬江帶着隋緣退後,一把關上門,從一旁的燭臺後面抽出一把刀。

刀刃明亮,在燈光下泛着寒光。

隋緣看着突然的刀,神情有一瞬間的懵逼。

“從哪裏來的?”

“藏的。”

隋緣轉頭四顧,還是想不明白,小小的地方是怎麽藏着一把刀的。

“僅是這個走廊,我就藏了二十一把刀。”

隋緣身後爬上了寒意,“你藏那麽刀幹什麽?”

“以防萬一。”

“那你會報仇麽?”

這句話讓隋緣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他為了刷黑化值而做出來的一系列事情。

“為什麽不?”邬江以為隋緣說得是沈庸。

隋緣咽了口唾液,惴惴不安。

“沈庸殺我母親與姐姐,為了利益抛棄我,我不報仇,天理難容。”

邬江聲音穩當,盯準門把手,攜着一把刀,開門進去。

隋緣想跟進去,被一把關到外面。

“保護好自己。”

“不是……”危險在裏面,還有保護自己的必要的麽?

一陣噼裏啪啦後,動靜終于沒了。

門也開了,“進來吧。”

第 63 章 死降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王陽急忙道:“老鄭?幫我個忙!”

“什麽事這麽慌慌張張?”

“能不能幫我查下昨天下午我家附近的監控!我有一個朋友失蹤了。”

“好!你別急,我馬上叫人查,你等我電話。”

“行,盡快,我擔心她有危險!穿白色裙子的女孩。”

“好,那就這樣!”

老鄭匆忙挂斷了電話,叫來一名警員吩咐了下去。

王陽把所有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還是沒有發現白夢的身影,這小妮子到底跑哪去了啊!跟着小女孩走了?小女孩……難道是賣花那個小女孩?難道是那個男孩小鬼?

王陽越想越驚,那小鬼的狀态明顯不是善類,白夢只怕有危險,不過好在她警惕性很高,還有那塊裹屍布,應該一時半會也奈何不了她,除非出現另外的兇人……

想着想着忽然感覺脊背一涼,王陽猛地轉身,只見馬路對面一條小巷子裏,一張慘白的臉惡毒的看着他,當他發現王陽看到他後轉身就跑,那個小男孩?王陽連忙穿越馬路追了過去,路上響起了一陣鳴笛聲。

當王陽追到這狹窄昏暗的巷子時,那小鬼早已不見了蹤影。

“該死!跑的真快。”

對着牆壁王陽重重打了一拳,拳頭溢出絲絲鮮血,這時候,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王陽一看來電顯示是老鄭,飛快的按下了接聽:“怎麽樣老鄭?”

“查到了!白色裙子的女孩跟着一個小女孩走到夕陽小區就不見了,你應該知道那裏是著名的貧民窟,裏面沒有攝像頭。”老鄭語速很快,絲毫不多耽擱。

“好!我知道了,謝謝你老鄭!先不說了。”

王陽迅速挂斷了電話,夕陽小區他知道,在這座城市最偏僻的角落,也是最差勁和貧困的地方,經常逗留着一些流浪漢和流氓,也住着一些社會底層的人們。

走路大概十分鐘就能到,王陽跑得非常快,大概幾分鐘就來到了夕陽小區的門口,整個小區是三棟樓合在一起,唯一沒有樓的那一面就是出入口,由于圍在一起裏面光線很差,窗戶上都挂滿了衣服,現在是早上,整個小區非常安靜,雖然确定了地方,但是好幾棟樓也不太好找,王陽只能一間間搜索。

他已經巡查完第一棟樓了,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而在他剛走進第二棟樓的時候就感覺到一些不對勁,這棟樓非常的陰冷,但是走廊過道卻幹幹淨淨,他曾看過一篇養小鬼的文章,養小鬼的家裏一定是非常幹淨的,連一根頭發都沒有,難道說那個女孩的弟弟被人煉成了小鬼?那麽對方豈不是降頭師?王陽加快了腳步,這件事越來越不對勁了。

王陽小心翼翼的一層層摸索着,當他來到四樓的時候,陰冷的感覺更甚了,他盡量放輕自己的腳步聲,一間一間打探着,突然盡頭的房間門口,伸出一顆慘白色的男孩頭顱,他陰森森的盯着王陽,随即快速的縮回了房間。

“終于讓我找到了!”

王陽加快了腳步,向盡頭那間房子沖去,當他來到門口時,發現房門緊鎖,門口還貼了很多奇怪的符紙,甚至門上寫滿了惡毒的話,什麽滾出夕陽小區,你們這些怪物,不得好死的東西。

整棟樓的陰冷氣息全部來自于這間房子,王陽站在門口,全身汗毛豎了起來,他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

“咚咚咚……”

“誰?”門內傳來一聲病恹恹的中年男人的聲音。

“你們是不是抓了我的人?”王陽重重捶了下門。

“……”

突然裏面一片安靜,一會門打開了,白夢一臉茫然的看着王陽:“你回來了啊?我正準備回去的。”

“你在這幹什麽!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你就亂跑?”

王陽重重推開了門,走了進去,屋子很小,裏面人卻不少,一個病恹恹的中年男人,還有那賣花的小女孩和那個陰森的小男孩。

“你為什麽把她騙來這裏?”

王陽用力抓住賣花女孩的手,眼裏滿是憤怒。女孩被王陽抓得生疼,緊皺着眉頭,一言不發,慘白的小臉上冒出汗珠。

“你幹什麽?快放開她!”病恹恹的中年男人連忙走過來,想掰開王陽的手,但是無論他如何用力都無法掰開王陽的手。

“快放開她,你為什麽這麽野蠻啊!”白夢也走了過來,抓住了王陽的手,這是他第一次對王陽說了過分的話。

“我野蠻?你別被人騙了還給人數錢,你太天真了,外面的世界沒有你想的那麽美好!”王陽重重甩開了她的手,無比的憤怒道。

“這位小兄弟你應該是誤會了!這位姑娘是看我侄女可憐,主動要求來幫忙的,并不是我們騙她來到。”病恹恹的中年男人在一邊陪着笑臉道。

“行!那你們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王陽眼睛微眯,冷冷的看着房間內的衆人,稍有不對他就準備動手。

“我侄子被降頭師所害被制成小鬼,那妖人還想驅使他來害他姐姐,我是他們的叔叔,也是一名降頭師,想盡一切辦法才維持住如今的情形,但是那妖人作惡多端,法力高強,我可能也撐不了多久了,我一死我侄子肯定會被那妖人控制,把他姐姐……咳咳……”病恹恹中年男人還沒說完,咳着咳着吐出血來。

“那你找白夢來幹什麽?”王陽稍稍放緩了神色,問道。

“咳咳……白夢姑娘看我侄女情況不對,主動過來幫忙,也是多虧她那塊奇特的裹屍布,才讓我侄女得以暫時喘息……”說着中年男人拉開了小女孩的衣服,一塊白色的裹屍布裹在她的身上,背後還溢出了鮮血。

“怎麽會這樣!?”看到這副情形,王陽臉色巨變。

“這是那妖人下的死降,是最惡毒的一種巫術,我用盡畢生所學也只是堪堪拖到現在,如果不是白夢姑娘這塊裹屍布,我侄女昨天就撐不住了。”

病恹恹的中年男人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看起來非常虛弱。

第 60 章 棋局未盡

跟着無華走進後院,只見歐陽遲同往常一樣坐在他的小石桌邊,不過桌上卻沒有茶具,只有一盤棋,而且還是殘局。歐陽遲向未兮招了招手“未兮,你過來。”

未兮乖乖地走過,好奇地盯着那盤棋,不過她看了半晌也不知這歐陽遲是要搞什麽鬼,只好一臉苦悶地看着歐陽遲說道“師祖,我可不會下棋,您可別叫我陪你下棋。”

聽未兮如此說歐陽遲竟哈哈大笑起來“老夫我可不會欺負你這晚輩,只是這盤棋是當初煜黎留下的,我覺得應該是會對你有所指示,不過既然你不會下棋,那可能是我多心了。”說完就要去收那棋子。

未兮連忙上前攔住他,一張臉可憐巴巴地望着他“其實我還是會一點點的,實在不懂師祖也可以講給我聽啊。”

聽她這樣說歐陽遲滿意的捋了捋胡子繼而說道“那你看這棋局如何?”

未兮一看棋面上明顯的黑子壓過了白子不過右下角卻有一手空位,若白子落下便能反敗為勝,但未兮卻說“是黑棋贏了。”

歐陽遲有些驚訝的看着她“哦?”

未兮指着右下角的空位說“白子落于此處的确能夠将裏面的黑子全部吃掉,不過執白的人不會這樣做的。”

見歐陽遲滿意地看着她,她又指着中間的空位說“因為他如果将白子落在剛才的點上,黑子占了此處,他自己也會損失很多,即使是勝了其實也是慘敗。殺敵三千自損兩千,這不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捕魚者還會網開一面,更何況是他,所以他會選擇認輸的。”

歐陽遲聽完大笑着說道“煜黎那性子就是如此,總是将大局放在自己之前。不過未兮你卻是很了解他啊,他的确在此時便認輸了。不過這棋并非是他留給你的,是我想借此讓你明白,如果為了成功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是讓自己或者周圍的人受到傷害,這絕對不是煜黎想看到的,也不是我們大家想看到的,你明白嗎?”

未兮不明白歐陽遲為何突然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他已經知道自己準備迎擊魔軍的事了?不可能會啊,這事自己可是對誰都沒有提起過。

“未兮不明白師祖的話。”

“你會明白的,琢璞大會還有許多事情要忙,你先回去吧。”說完歐陽遲便不再看未兮,低頭撿起棋子來,未兮只好先離開。

出了臨風殿未兮都在想剛剛歐陽遲的那一番話,若讓自己受到傷害即使勝了又有何用呢?一直以為上仙是個淡漠的人,但他偏偏對天下對蒼生都有包容憐憫之情,只唯獨對自己和他如此狠心。

擡頭望着天空未兮問道“師父,若是你,又會怎麽做呢?”說完又覺得自己太傻,搖了搖頭就向逸雨殿飛去。

回到逸雨殿時未兮正打算推開-房門,又看了看旁邊的房間,最終還是進了旁邊煜黎的房間。房間裏的擺設和之前一模一樣,他走之後未兮也還是時常過來打掃,就如同他在時一樣。

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過去一年了,未兮一路摸着房間裏的每一樣東西在心裏感概到。這一年若不是幻連的事支撐着她,她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來,但自己能怎樣呢?難不成還能沖到天界去将他打一頓?且不說自己打不打得過他,就是打的過自己也上不了天庭啊,就是上了天庭打了他,鳳飛公主也不會饒了自己吧。

想起那日他們兩執手離去,未兮心就像被一雙手給揪着,喘不過氣來的疼。前世的記憶還在她的腦海裏,但畢竟是已經是前世了,至少今生除了他在妖界把自己丢下還有回天界時沒看自己一眼外,平時倒還是個稱職的師父,所以還是原諒他吧。

這樣想着未兮就倒在床上嗅着被子上若有似無的梅花香,是獨屬于煜黎的味道。過了許久只聽見她迷迷糊糊地說着“師父,我都原諒你了,你怎麽還不回來啊?”不知是夢話還是心聲。

琢璞大會(上)

第 54 章

第54章

風和日麗,隋緣牽着邬江的手上了車,歷經許久的病房日子,邬江終于能出院了。

說來也奇怪,從山坡上滾下來,兩人竟然能夠相安無事。

捏着掌心的手,隋緣還有些不适應。

他耳朵微紅,發着熱。

“臊什麽,我是男朋友,不是小三。”

偏偏邬江故意來逗他,貼在他耳根處,噴灑着熱氣。

騰的一下子,隋緣的脖子全紅了。

又羞又氣,甩開邬江的手,坐上了副駕駛座,關門。

“劉易行,開車。”

“哦。”

劉易行答應了。

然後……下了車。

将駕駛座讓給邬江,拉起後面的車門坐上去。

摸了摸屁股下面的真皮,他滿意地喟嘆一聲。

當司機那麽多年了,頭一次讓老板給自己開車,真是不一樣的感覺。

“劉易行……”

前面的隋緣見到旁邊換了個人,再一轉頭,劉易行跑到後面,雙手交叉在後面,竟然閉上眼睛假寐了。

咬了咬牙,目光擦過邬江,蹭地一下把頭扭到旁邊去。

“生氣了。”

“明知故問。”

隋緣看向窗外,倚着手臂,神色恹恹。

邬江打着方向盤,“去散散心?”

“不要。”

“不去會後悔的。”

“有什麽好後悔的?”

隋緣嘴上不屑一顧,心裏還真的産生了好奇。但偏偏他不說。

剛才那句”小三”把他氣到了,這幾天,邬江總是狀若無意地提到以前的事情,揶揄他。

什麽小三,那明明是在說他欺騙對方!

小肚雞腸!

邬江抽空看了隋緣一眼,知道對方在賭氣。

“我以後不提了,你去一去,好不好?”

“不好。”隋緣話語一轉,起了鬼主意,“除非——”

“除非什麽?”

邬江相當寬容。

“你叫我一聲爸爸。”

“撲哧——”

坐在後面偷聽的劉易行,一個沒忍住,暴露了自己。

後視鏡中,男人的眼神森冷,直直地看過來。劉易行立馬捂住了嘴,裝成鴕鳥,縮在作為後面,不敢露面。

“換一個。”

面對隋緣,邬江顯然無奈許多,眼神也溫和許多。

“可我就要這一個。”

隋緣絲毫沒有察覺到,反而得寸進尺。

駕駛位後,劉易行悄悄冒出一個手機,上面的錄音界面明顯。

邬江實在喊不出來,抿了抿唇,讓步。

“除了這個,其他都可以。”

“那好吧。”

隋緣坐直身子,轉過頭盯着邬江的側臉,悄悄做下決定,“那我要結婚證。”

“你說什麽……”

邬江愣住了。

“嗷!”劉易行驚得直接跳起來,撞到了車頂,疼得大叫。

但此時邬江并沒有去管劉易行。

突如其來的驚喜令他遲遲無法回神。

“我是在做夢麽?”邬江低喃。

“不願意算了。”

隋緣收回目光,單手托起腮幫子。

這幾個月,五十不在,他也不知道反派的黑化值,只能随着自己操作。但提出結婚這件事情,一定是對于任務有利無弊的。

“不是的!”邬江下意識反駁,意識到自己的急切,語氣平緩下來,“我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畢竟你對我的喜歡并沒有到達結婚的地步。”

邬江說了實話,理智開始降溫。

隋緣張張嘴,最終閉上嘴,算是默認了。

邬江的眼神更加黯淡。

但他還是提起笑容,“不過你願意提出這個要求,我還是歡喜。”

“只是婚姻大事,再考慮考慮吧,萬一你遇到更喜歡的人呢?”

說完這句話,邬江的心一緊。

他一點都不願意。

那是他的違心話。

可他害怕,害怕自己不夠喜歡隋緣,為隋緣做的一切不夠好。

“不會。”隋緣斬釘截鐵,眼裏決心已定,“不會再遇到喜歡的人了。”

【再也不會了。】

心聲是悲傷的語氣。

可沉浸在喜悅內的邬江并沒有意識到,只以為随緣終于對他有了一點真情。

“好,那我答應你。”

幾句話就把自己的婚姻大事定下來,隋緣沒有任何的喜悅,只覺得內心空蕩蕩的。

他側首,身旁的男子看似與平常一樣,可壓不住的唇,眉邊的喜色,眼中的溫軟,都昭示內心情緒的激動。

越是這樣,他的心就越是愧疚。

【對不起。】

隋緣在心底悄悄說了一聲,沒有注意到邬江的神色一滞。

接下來,車身前往邬江所說的地方。

出乎隋緣的意料,正是那天兩人所在的山坡。綠草如茵,如碧水淘洗,綠得發亮,在眼光下折射着柔光。

邬江下車,為隋緣開了車門,比将手放在車門處,以避免隋緣出來碰頭。

兩人下來後,車留給劉易行去準備一下有關于結婚證的事情。

隋緣跟在邬江後面,他的手牽在對方的掌心。溫度從指尖傳遞,在山風下平息。他與邬江爬上一望無際的臺階,一步一步往上走。原本灰白的臺階因長時間浸潤在山坡背面,早已經染上山野的顏色,上面覆蓋着薄薄的青苔,透着熊熊的生命力。

不同于那日來時,毛毛細雨,霧蒙蒙地籠着山坡,飄渺而不真切,陰暗的天氣為這座小山坡鍍上一層陰郁的氣息。

“為什麽帶我來這裏?”

兩人爬上了上坡,邬江還要往前走,隋緣卻不願意了。

他站在原地,不遠處就是那天的臺子,經歷一段時間,他的印記早已被清洗抹去,此時再看一如初次來時。

隋緣不願意走,邬江也不勉強,而是跟着站在原地。

但并不松開隋緣的手。

背對隋緣,面對迎面的風與遠處的臺子。

“你上次問我,看到了什麽。我那時候說,我見到了熱鬧。”

細雨下的城市,被水打濕,暈成了一塊塊色塊,然後亂七八糟地拼湊到一起,不過并不醜,反而恰到好處。再加上城市的霓虹燈,街道馬路上的車流,以及細碎密密的人潮。确實算得上熱鬧。可與他,也不算是熱鬧。

畢竟,這副場景,他從前見過得太多太多了。

看的多了,也就沒有什麽新鮮感。

邬江收了思緒,繼續說:“其實也不對,熱鬧不是因為那裏,而是因為你。再熱鬧的景色,一個人看,也會覺得孤獨;和不喜歡的人一起看,反而覺得厭煩;只是合适的人。才會覺得熱鬧。”

“不是因為景色熱鬧,而是因為有人在我身旁,所以熱鬧。”

一番言語說完,隋緣短暫沉默,再次開口,眼睛裏的情緒紛亂。

“你在告白?”

“不。”邬江否認,轉身面朝隋緣。

他拉動了手,隋緣沒有順着力氣湊近。他也不在意,反而是主動朝隋緣走過去。

一雙眼睛正好對着隋緣。

“我只是在說出我自己的想法,我怕你不知道,怕你不清楚我對你的感情——”

“我已經清楚了。”

隋緣急急打斷,他低下頭,腳尖踢走一顆礙眼的石子。

另一只手抓住自己胸前的衣服,在心裏哀求。

【別再說了,再說我就更難受了。】

忽然,多出來一只手拿下他胸前的手,“不用覺得難受,我只是告訴你,我比你想象的,要在乎你。”

“隋緣,這是我的心裏話。”邬江頓了一下,閉上眼,講出了自己的意圖,“也讓我聽聽你的心裏話吧。”

隋緣的身子完全僵硬,嘴硬,“我的心裏話和你一樣的。”

“你不用欺騙我,”

隋緣咬着嘴角,糾結不已。

“我問你答。”

隋緣點頭。

“你喜歡我麽?”

第一個問題就是送命題。

【喜歡麽?不喜歡?】

隋緣心裏的答案糾結不已,他眼前浮現出邬江的種種畫面。

其中,最深刻的是他腳下的這塊地方。

——他躺下,綠色的楓葉粘在他眼睛處,胸前的手臂硌人。

以及上來的路。

——邬江抱着他滾下臺階。

「我蠢,你來教我,我就不蠢了。我不懂,你來給我說,我就明白了。」

心跳紊亂。

隋緣無法否認。

他有些洩氣,“有一點。”

邬江驚訝了。

他問了一遍,“你說什麽?”

“我說,有一點。”隋緣擡起頭,眼神複雜,“你還有什麽要問的麽?”

邬江緩慢地搖頭,“沒了。”

“沒了?”

“沒了。”

“鋪墊那麽多只是為了問這一句話?”

“這一句話是最重要的。”

隋緣呆看着邬江,忽然笑了,“你真的有點蠢。”

“嗯,謝謝你的包容。”

邬江回應,并低下了頭,“可以麽?”

“你也會詢問?”隋緣稀奇。

“你之前說過你的訴求。”

邬江回答。

隋緣想了一會,确實記起來了。

然後,不等邬江低下頭,他率先踮起腳尖,擡頭吻了邬江的唇。

“這一次,換我來主動吧。”

邬江仍舊在愣神中,聽見隋緣的話之後,真心地笑了。

他抱緊了隋緣,心滿意足。

之後,兩人坐在臺子上,雙腿懸空,眺望着遠方。

“你知道我看見了什麽麽?”

“恐懼?”

“不,是力量。”

隋緣握緊了邬江的手指,淺淺一笑。

全然不見之前的恐懼。

邬江回以笑容。

但他看不見對方笑容下遮掩的愧疚。

他以為,真心能換來真心。但,僅僅是他以為。

而在隋緣眼中,任務為重,世界為重。

第 59 章 臨風議事

未兮醒來時才發現天已經大亮,而自己竟然靠着石頭睡着了,若不是現在拿回了法力,身體肯定受不住這夜裏的寒氣。

簡單洗漱了一番,未兮便向山下飛去。琢璞大會差不多也快舉行了,掌門已經開始在安排參賽選手。

第一次來到臨風殿的大殿中,未兮不免感慨:“原來這裏有議事的大殿啊。”

劉天極有些詫異地問道:“如果沒有大殿掌門在哪裏議事呢?”

未兮理所當然地說道“不是後面那個竹林麽?”在她的認知中,掌門好像一直都待在那個竹院之中的。

劉天極不再說話,想了想也不怪未兮,跟着那樣的師父住在那樣清幽的地方,除了流雲會也沒參加過什麽門派活動,真是幸福啊。不過劉天極也只是在心裏羨慕一下,卻偏偏有人嚷了出來。

“哈,竹林?笑死我了,不愧是上仙的弟子啊,從來不用參加門派活動連臨風殿也沒來過,真是幸福啊。”

聽這聲音未兮就大概知道是誰了,雖然自己從來未曾将她放在眼裏過,但偏偏就有些人是得了教訓還不知收斂。

未兮冷着眼看向剛走進來的劉荥,劉荥感覺自己仿佛掉進了萬丈深淵,被一種絕望和冰冷所包圍着,幾年前的陰影還留在腦中不由得有些害怕,但又不敢露出膽怯的樣子讓別人看笑話,挺了挺那發育良好的傲人雙峰,擡着眼與未兮對視。

随後走進來的紅鸾看了未兮一眼沒有說話,上次輸給未兮之後她就一直努力修煉,只想在這次琢璞大會上堂堂正正地把她打敗。跟着進來的是雷小丁,現在已經長成了一個翩翩少年,不過還是一張娃娃臉,其實不哭的時候還是很可愛的。

兩人從劉荥身邊走過都沒有幫着她與未兮為難,劉荥臉色有些難看,她本以為上次紅鸾輸給了洛未兮心裏肯定讨厭她,雷師弟也是一樣。他們兩都應該站在自己這方借此好好地羞辱洛未兮一番的,沒想到兩人竟然是這樣的态度。

幸好未兮現在并不将她這種小角色放在眼裏,不願意反駁也沒有想挑起事端的想法。也或許是劉荥說的話讓她根本無從反駁,因為這樣想的肯定不止她一人。所以她不過是瞥了劉荥一眼便不再理會她。

劉荥暗暗松了一口氣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何就是如此怕她,她身上仿佛帶着煞氣似的,果然如那人所說是魔界的人麽?不過管她是什麽人,這次琢璞大會自己就能報上次的斷指之仇了。仿佛已經想到洛未兮向自己下跪求饒了,不由地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殿中來的都是門派中的精英弟子,各個眼高于頂,根本不屑在這種小事上去糾纏,對于他們而言擂臺上的成功才是真正的成功,強者為尊有些特權也不是不行的,所以對于剛剛的事情大家都未說話。

不一會兒歐陽遲就帶着無華、郝天等人來到大殿中。

“參見掌門師祖。”

“好了,大家都起來吧。無華,你将這次的琢璞大會需要準備的事項和大家講一下。”

“是,師父。”

無華轉過身來開始說起大會的準備事宜,雖說自己也要參加但未兮對此并不在意,她此時更加在意的是魔界什麽時候會來攻打離雲派。

無華簡單告知了一下大會規則,接着郝天出來說道:“想必大家已經知道魔界最近的異動了吧。現在不妨告訴大家第七件神器便在我離雲派中,而此次的琢璞大會也剛好是在我離雲舉行,所以大家千萬要注意。特別是大會期間進出離雲派的人一定要查明身份方可放行,另外還得注意內部人員,也說不定有些不明身份的宵小之輩混入我門派是另有所圖。”說着便往未兮這裏看了一眼,未兮憋了憋嘴,這個郝天還真是小心眼兒。

大概是怕郝天的話吓到弟子了,歐陽遲又說道“雖說此次大會事關重大大家務必要做好準備。但也不用太過擔心,我離雲派也不是能随易闖入的。無華,大會期間的秩序就交給你了。”

“是,掌門。”

安排了琢璞會前的準備事宜,歐陽遲就和郝天先行離開了,由無華再安排後面的事,等任務都分發完畢後無華便将衆人遣散了,唯獨留下了未兮。

棋局未盡

第 62 章 最是人間留不住(一)

最是人間留不住(一)

誰也不知道淩華是從何而知李丞相是個女兒身的, 只是等東陵王去找淩華時,空蕩蕩的房間裏只留下一紙書信安靜地躺在桌上。

君城莞也在婚後第二天的清晨辭去,相榆本來想送他一程, 卻被他拒絕了,回到客棧房間, 相榆一眼就看到了桌上壓着的紙條。

上面壓着一包錢袋,相榆拿起錢袋,開始細看字條上的文字。

安靜了很久方才打開錢袋, 這是君城莞在婚宴上拿到的喜錢, 都在這個袋子了,全都留給了相榆。

只因為北冥韻說過一句, 劍修很窮。

相榆握着錢袋,心裏翻湧的情緒快要将她吞沒, 她想起那個有些傻卻又很仗義的君城莞, 不知為何, 心裏突然又湧起了一陣莫名的慌張。

相榆拿着錢袋沖出了房門,而君城莞的馬車已經看不到影了。

這時從身後傳來不急不緩的聲音, “怎麽了嗎, 阿榆?”

看見相榆手中的錢袋, 宋溫像是想起了什麽,“這是城莞的錢袋吧, 他出門從來沒缺過錢,我想他昨天對于那種撒錢的活動為什麽那麽感興趣。”

少年話語裏多了幾分玩味, 調侃道, “我不知, 原來是為了阿榆。”他水藍色的眸子勾起像是一只矜貴的波斯貓,“無礙, 他這個人最是無聊,阿榆收着便是了。”

宋溫的話語落下,春天的最後一陣風吹過,炎熱的暑氣不久後便要莅臨人間。

庭中的枇杷樹迎來了收獲,金黃的枇杷宛若點綴樹上的黃金,在這個即将到來的夏天帶來了幾分亮麗的顏色。

睡懶覺的苗淼醒來知道君城莞離去的消息,先是攥緊了拳頭,而後又像是放過他似的,驀然松開,悶聲嘟囔道,“可惡啊,早知道先騙他給我們做一頓飯再走的!”

北冥韻将手放在苗淼的背後,“還會見面的,不必難過。”

苗淼不服氣控訴道,“我才沒有傷感!他走了正好趁我心,我再開心不過。”

東陵國的城樓最高點,雙麻花的少女坐在上面,看着屬于劍宗的飛舟離去,她翹着腳,雙手自在撐在屋檐兩側,被風輕輕吻過臉龐,“沈臨平就算是你讓風來安慰我也是沒用的,我告訴你,這輩子我賴定你了,你別想撇下我。”

林昭站了起來,整個慶安俯瞰在腳下,她揮了揮手,算是自己的一個儀式,“走啦,慶安,別太想我。”

沈臨平的情況并不好,她得回去一趟問一下他們應該怎麽解決。

這還是宋溫和苗淼第一次來劍宗,不同于一回生二回熟的北冥韻,兩個人感覺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看什麽都覺得稀奇。

“南明的氣候比這裏要潮濕很多,快夏季的時候太陽光很是灼熱,這裏,不會四季都是這是這副樣子吧?”

見相榆竟然還真點頭了,苗淼不由得嘀咕道,“果然是山豬吃不了細糠嗎?我感覺相比起來,還是南明待着舒服些。”

在回劍宗的路上,相榆收到了成功完成拯救戀愛腦的系統提醒,并且還獲得了一份意外的獎勵。

這份獎勵可以讓相榆提前看到一段原著的劇情。

相榆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破宗這段劇情。

她翻閱的時候這段劇情可謂是全文最虐的片段,許瑾勾結魔族将劍宗殺得只剩下一個名字,商竹藥為了保護弟子被魔族群起攻擊,因遭到一個實力很強的魔族偷襲成功後受了重傷,被賣到了魔界,這就有了相榆和商竹藥的第一次見面。

大概的情節她可以順過來,但具體的相榆也不是太記清了,如果可以,她想改變劍宗的結局。

[宿主将進入原著之中體驗劇情,傳送倒計時:三……]

[二]

[一,傳送成功。]

根本來不及多做什麽的相榆驟然被拉入了原著裏。

[體驗劇情之中,不可以ooc,不可以讓劇情裏的任何人察覺到“你”的存在,不然将會被直接彈出原著之外,本次獎勵也随之結束。]

這是蘇榆的房間內,窗外一道人影劃過,身後還穿插着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刺客!有刺客!”

開門追出去還是不出去成為相榆眼下最棘手的問題。

追出去或許會接觸到更多的人了解真相。

不出去,或許會接觸不到任何劇情,躺着就過去了,但不容易被人揭穿,萬一遇上個熟人把相榆直接揭穿,那麽相榆這次的提前預知劇情便結束了。

對于這個抉擇,相榆沒猶豫多久,俗話說風險越大,收益越大。

相榆在賭,賭這事發生蘇榆會正義感爆發出去幫忙。

“诶,小師妹你也過來幫忙呀?”

追在刺客後面的弟子有些困惑疑問,“這個點你不該已經熟睡了嘛?”

少女一副被吵醒無語的樣子,輕松化解,“你們動靜那麽大,我是睡了,不是死了。”

被怼的弟子摸摸腦袋,不好意思道,“對不住啊,吵醒小師妹了,你快回去睡吧。”

眼見這位弟子要走,相榆叫住了對方,“慢着。”

“你們追的那人幹了什麽事?”

這位弟子似乎也只是一個正義感爆發,所以才跟在後面的普通弟子,照貓畫葫蘆的複原自己所聽到的大概內容,“好像……是殺了人。”

眼前這位弟子口中看來是問不到什麽了,相榆幾個跳步禦劍,很快跟上了前方的人群。

追在最前面的弟子看輪廓隐隐好像是沈栀雪,相榆隔得遠,也不能确定。

而被衆人追着的刺客一身黑衣,随時好像都會消失在這不見底的黑夜之中。

突然綠色的靈力裹着劍劃過那刺客的胳膊,沈栀雪見那刺客被傷到立刻反應過來将手中的鞭子甩出,可惜被那刺客一把握住,那刺客攥着鞭子硬生生将沈栀雪拖到了身旁,掐着她的脖頸,用難以分辨的聲線命令道,“都不許過來,過來我就殺了她!”

月光下,被掐着脖子的沈栀雪瘋狂搖着頭,大吼道,“別管我!殺了他!殺了……他。”

那刺客的手因為沈栀雪的話驟然加緊,見她愈發痛苦喘不過氣的表情,長老還沒來,無一弟子敢上前。

沈栀雪掙紮的時候,眼角不停的有什麽在滑落。

“我們不上前,你放過沈師妹!”

在瀕死那刻,黑衣刺客松開了幾分掐着沈栀雪脖子的手,沈栀雪從死亡線上獲救,第一件事便是搶過黑衣人的劍往自己的胸口狠狠捅入,“你!”

周圍也是沒想到沈栀雪這一招自損八百傷敵一千的招式。

穿透過沈栀雪胸口的劍同樣刺入了刺客的心口,但不深,他一掌渾厚的靈力拍開了沈栀雪,兩層重傷之下,沈栀雪命懸一線,從屋檐上墜落。

相榆想上去接,但有人更先一步接住了沈栀雪。

“小師叔——”

齊刷刷的一片人喊道,商竹藥扔了顆丹藥進沈栀雪嘴中,随手把沈栀雪交托給了周圍近的弟子,“別對她進行任何施救,我去追那刺客。”

有沈栀雪這個先例在前,也無人敢跟着商竹藥前去追那刺客。

“都怪我們。”

“所以,那刺客所傷的到底是何人?”

有弟子問出了相榆的疑問正當相榆湊着腦袋細聽的時候,被人拍了下肩。

“苗淼?”相榆下意識稱呼出聲,“你怎麽在這兒?”

誰料,苗淼一臉困惑的看着相榆,一臉莫名,“你是誰?”

下一秒,相榆回到了現實。

接受到的劇情很短,但通過這段劇情卻依舊讓相榆分析出不少事。

首當其沖的便是沈栀雪對于死者的态度。

根據相榆現在接受到的原著,沈栀t雪進入劍宗後,接觸到最多的人便是她的師父——三長老問鼎真人。

其次便是商竹藥和她二師兄王廉。

排除掉出場的商竹藥,所以死者最有可能便是這兩人之間的一人。

下一個便是出場最多的刺客,那刺客從執劍習慣看是個左撇子,被綠色劍光劈開之時手臂上好像有一塊不小的胎記。

身形讓相榆覺得好像有幾分說不出道不明的熟悉,但細想卻又不知道到底是像誰?

宋溫?好像肩膀比宋溫要寬一點。

相榆實在想不起來幹脆就放棄想到底是像誰了。

此外,可以知道的是,那天的月亮很圓,時間大概是在十五左右的日子。

院裏的四季花開的是紅色,證明是在夏季發生的。

而如今距離夏日結束還有三個月。

也就是說在這三個月裏,劍宗破門一夕發生。

可是……相榆實在想不明白許瑾是怎麽成功把魔族引入劍宗,先不說劍宗外設有好幾層劍陣,劍宗內部也設置了不少陣法,而他卻可以悄無聲息将魔族帶入其中。

“阿榆?”相榆從幾日前的回憶中回過神,晃去腦袋裏的原著劇情,牽起了一抹笑,“怎麽了三水?”

誰料,面前紅衣的苗淼又是一臉莫名看向自己,話語帶着若有若無的疏離,陌生而戒備地看向相榆,“你是誰?”

空氣安靜了幾秒後,見相榆真被自己吓到了,苗淼這才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不是吧阿榆,那麽低劣的騙人招式都中招了?”

苗淼挽着相榆的手悄悄吐槽道,“我吓了宋溫好幾次都被他無情戳破了。”

“唉——”

“看到阿榆你被吓成功了,別說我還挺有成就感的。”苗淼絲毫沒意識到相榆神色不對勁。

相榆以為自己被迫退出秘境是因為喊了苗淼一句,但是後知後覺認識到,自己當初喊的是苗淼而非三水,喊三水或許會過于親密而被察覺到ooc,但單純名字的苗淼二字不足夠會成為ooc的證據。

所以當初讓相榆被彈出原著的另有其他。

慢着,那道突然出現劃傷刺客的綠色的靈力!

莫非…有人明明到場卻沒有着急動手而是在暗處觀察?

“阿榆,你說明天我拜哪個師父比較好?我比較傾向于問鼎真人,他本就是器修不說,還會煉器,我打算認他做師後讓他給我重新煉一條鞭子,你覺得如何?”

所有人都有可能,但是有一個人卻不應該出現在那裏。

相榆沒想到從自己出門開始的第一步就選錯了。

于是,全盤皆錯。

第 65 章 :快穿事務所

這一夜,葉涼辰在醫院裏睡得很香,大概是因為最大的危機已經解除,而蘇美景也答應做他的女朋友。

可相比之下,蘇美景卻怎麽也睡不着。

翻來覆去,腦子裏全都是葉涼辰的臉。

不知為什麽, 自從葉涼辰不顧自己生死救了她之後,她的腦子裏就全部是他在教堂裏的樣子。

或許,她只是本能的想牢牢的将葉涼辰的樣子記在自己的腦子裏。

她怕她會忘記,會忘記他曾經為她那樣的奮不顧身過。

但即便是這樣,該來的時候,終究是會來的。

這天夜裏12點,她便再次聽到了系統君那熟悉的聲音。

【系統提示:任務完成,宿主即将離開任務。】

真的要離開了,可她真的好舍不得葉涼辰。

【任務抽離中,倒計時……10……9……8……7……】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蘇美景感覺頭部傳來一陣眩暈,她知道,這是系統君正在将她抽離出任務。

她轉過頭,看了一眼在旁邊病床上安睡的葉涼辰,唇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

其實,像這樣不聲不響離開他,也挺好的。

最起碼,他什麽都不會知道。

等到天亮了,他一覺醒來,便會看到原主,便會将原主當成她,然後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

真好,真好。

想到這裏,蘇美景不禁閉上眼睛,不再去看葉涼辰。

一滴淚,從她的眼角滑落,滴在地上。

一切,都結束了,她和他之間的一切,真的結束了。

【3……2……1……任務抽離!】

随着系統君的聲音落下,蘇美景感到自己的大腦一下子失去了知覺……

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依舊是在那個古色古香的房子裏。

只不過,這一次,她發現自己不是在地上,而是躺在一張極其舒服的卧榻之上。

詫異之餘,她更多的是擔心和害怕。

畢竟,這張卧榻,是之前那個叫系統君的男人的。

她不經過允許,就躺在他的塌上,以他的脾氣,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大發雷霆吧?

想到這裏,她連忙從塌上爬了起來。

豈料,腳還沒落地,一個高大而修長的身影,就已站到屏風外面。

不用想,她就知道,這個身影必然是那系統君無疑。

”那個……系統君,我不是故意不經你允許就睡你的榻的,我……我是一醒來,就躺在上面了。“ 蘇美景連忙解釋道。

屏風外,系統君玉樹臨風的站在那裏,沉着聲音說道:“是我把你抱上去的,你受了傷,就在榻上歇息吧。”

聽到系統君這麽說,蘇美景真的有點受寵若驚。

系統君把她抱上去的?為毛她之前一點感覺都沒有?

早知道,她就應該早點醒過來,那樣起碼可以看一眼系統君到底長什麽樣子。

在穿越之前,她看過系統文,但她從來不知道系統君原來真的可以是一個人。

穿越之前,她還一直以為系統君只是一個類似于電腦系統一樣的東西呢!

“那個……那個我不需要進行下一項快穿任務麽?”蘇美景戰戰兢兢的問道。

屏風外,系統君的身姿依舊挺拔,卻怎麽也看不清臉。

有那麽一瞬間,蘇美景真的想沖出去看看這個神秘兮兮的系統君到底長什麽樣子。

而系統君似乎對她腦子裏的想法一清二楚,沉着聲音說道:“不要試圖偷看本君的樣子,否則,你就立刻滾去給本君開始下一項快穿任務。”

聽他這麽說,蘇美景也不敢再造次,只得乖乖的躺回榻上。

見她老實了,系統君的聲音漸漸的緩和了一些:“你受了傷,就在此地把傷養好,過幾日,本君會為你派下一次任務。”

說罷,系統君便拂袖而去,消失在了屏風外面。

聽到系統君說這幾天暫時不用出任務,蘇美景的心裏那叫一個美啊,這種感覺,就像是讀書時放暑假的感覺似的。

蘇美景摸了摸自己的身上,之前被馮三踢過的地方依舊隐隐作痛,但好歹沒有之前痛得那麽厲害了。

她緩緩走下卧榻,慢悠悠的在整個房間裏四處亂晃。

不得不說,這個快穿事務所的裝修什麽的,還真是豪華。

家具什麽的,全都是用的上好的紅木。

而且,房間裏還擺着一些古董瓷器。

她不得不佩服系統君,把她一個人丢在這裏,就不怕她把他的東西都偷出去賣錢?

唉,不過想想也不可能。

系統君基本能知道她心裏的每一個想法,估計她還沒偷出去,就已經被他抓了個正着呢!

雖說系統君給她放了幾天假,她暫時什麽事情都不用,但偏偏她又是個閑不住的人,這樣無所事事的日子,還真是有些難過呢!

不過,她也沒寂寞多久,因為臨近中午的時候,便有一個丫鬟模樣的姑娘走進了房間,手中還端着可口的飯菜。

“蘇姑娘,該用午膳了!”丫鬟輕聲喚道。

“知道了,我這就過來!”蘇美景說完,便緩緩的走到桌邊。

丫鬟十分體貼的為蘇美景夾好菜,然後恭恭敬敬的站在一邊服飾着。

旁邊站着個人,蘇美景還真的有些不習慣。

這架勢,怎麽搞得和古代宮裏的兩輛用膳一樣?

蘇美景有些受不了,便轉頭看了丫鬟一眼,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回禀蘇姑娘,奴婢名叫輕淺。”丫鬟恭恭敬敬的答道。

得,這丫鬟完全是把她當主子了。

“那個……其實你沒必要這麽客氣的,我只是這個事務所裏一個小小的快穿者,你這樣客氣,我都覺得受不起了。”

聽到蘇美景這樣說,那個名叫輕淺的丫鬟連連搖頭,說道:“奴婢不敢,蘇姑娘是君上的人,奴婢不敢對蘇姑娘無禮。”

蘇美景有點無語了,她什麽時候成了系統君的人了?為毛她自己卻不知道?

“那個……輕淺啊,你是不是誤會了,其實我只是你們君上救回來的一個小小的快穿者,我和他之前,真的沒有什麽其他的關系!”蘇美景連忙解釋道。

輕淺歪着頭想了一會兒,說道:“蘇姑娘,其實你不用不好意思,從你到這裏來的第一天,我就知道君上對你不一樣。”

第 64 章 一本正經

走的時候王之夏叫了她的名字,吳琳。

樓主是扶着她起身的,怕嬌嫩尊貴的姑姑一個姿勢坐久了血液不循環腿麻,心裏念着不再見向那面說了聲再見,嗯,最好再也不見。吳琳依舊原地不動的含着笑,她說了句很快就見。她從頭至尾表現出來的什麽都不在意卻又一切都感興趣的慵慵懶懶的調調,讓人喜歡不起來。

這樣說吧,我不管你是前塵往事還是前朝舊恨的,一隔經年的這麽久,不要觊觎我的人。一本書講述一段故事,一件物品自有它的歷史無論新舊長短,可該來的來,該走的走。琳是美玉不假,她也是個有魅力的,可這美玉讓人瞧着怕也是塊瘋癫的傻美玉。

所以有些東西還是那句老話,随風散的好。

是我的,你永遠得不到。是你的,我也強求不來。

樓主一臉嚴肅前頭領路,王之夏倒是乖巧的跟着。仿佛就是我去哪裏她便跟着,迷失在地球另一端尋不到天涯海角也沒有所謂。手心裏一直勾着她的手。手指纖細指節分明,一分微涼中帶着十分柔軟,軟得就似頭頂這片襯托在蔚藍景幕下的那一朵棉花雲。

甭難時間說事兒!這份微涼我一直小心呵護她在心口,沒有間斷。

不論那些舍不得又通通舍得的遠走他鄉四散分離也好,悲情壯哉的生離死別也罷,做不得數的,離開就是離開了。到最後,陪伴才是最長情的告白。

不過,話又說回來!

難道姑姑真的是鐘意那種女人味道十足的慵懶的妩媚的森森白牙氣質的姑娘?!莫名的寒顫啊,是不是應該把佳明和小喵叫出來以供樓主學習揣摩一下,什麽是女人?胃疼!性別女,愛好女,樓主一直以來都安心的接受爹媽給予的性別,偶爾生過反叛的念頭也是微不足道滄海一粟的小小一隅……等等!有點什麽不對,亂了,難道是要我把記憶裏那個穿着碎花裙子萌萌的小姑娘找回來嗎?

“幹嘛不講話?”

樓主恍惚的回神,王之夏在輕輕笑,那聲音充斥在耳朵裏似乎還有一點甜甜的軟糯?回頭瞅她。嗯,樓主确定了是錯覺。這黑心肝的姑姑分明是在打趣。我的姑姑怎麽可能軟糯肯定是樓主又精神錯亂分裂症了都是你們給氣的呀!

觀察四周,一如來時分外幽靜,連只阿汪也無。

“說什麽?”樓主用了個很有氣勢的眼神,睨着。第一次在姑姑身上施展此等不敬,忽地覺出一股子高高在上的飄飄欲仙來。這才是做人的真谛,所向披靡。

姑姑全然沒放在眼裏的絲毫不在意,往前邁了一步,“那我有問題要問。”

她這句話說得,又慢又輕,每一個字都緩緩扣在心上。她一雙笑意盈盈的眼裏潋着溫柔水波,唇角的愉悅之勢似是随時都能暧昧的湊在耳邊,貼在臉頰。這雙唇就這樣和盈盈的眼底互應着漣漪。

妖孽又在施展幻術。

樓主頓時覺得頭腦驀地湧現好多個立方的不利索,許是有一噸重。後無退路,上一刻就已經抵在車門子上了,動彈不得。為什麽王之夏不去申請一個不需要喝酒只瞧着就可以達到斷片目的的專利?國家應該給予保護的呀,這妥妥的是一項技能的啊!

妖孽,你到底哪裏學來的此等妖媚之術要不今晚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吧!

“有話好好說。”樓主擡手抵在她身前。

王之夏認真思考這個建議。随即臉色一變,恢複高端冷豔。就見她挑眉,冷笑,“成,那你先把手拿下去。”

那麽小氣做什麽!你這胸前曲線玲珑有致的合着不正是适合放手的位置!這種高逼格的老板都是善變的,下了床便不認人。

“我要上車,冷。”

樓主吸了口氣,忍着,為了不讓夏寶凍着,體貼地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不坐前面,後面。”

太高傲了!樓主再次深深吸了口氣提着,別憋着忍住了就成,關了副駕的門又去拉開後座的。

“撞到我的頭怎麽辦!”

樓主安靜的磨了牙,安靜的把一只手護在車頂充當人肉墊子以防夏寶千分或者萬分之幾率的撞到頭。反正樓主上車下車上上下下的這麽多年就不記得哪次被車頂磕到頭孩子這樣絕對是小時候家長給慣的毛病一堆寵壞了!

夏寶優雅提着裙角,悠然上了車。

來不及防範。

王之夏唇齒輕啓回眸一笑,長長眼睫緩緩撲閃,自上至下的微阖又自下到上的展開,一切都成了慢動作。她纖纖玉手一伸,樓主就這樣丢魂丢魄的被她拿捏着滾到了懷裏……直到車門關合的那一下響起,嗯,樓主後知後覺這個姿勢生撲的很,兩個膝蓋分別跪在王之夏大腿兩側鬧不明白了這是有多饑渴還是饑渴啊,然後樓主就想了為什麽樓主就變成一個急不可耐的樓主了?

歸根究底,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一臉正經的姑姑。

然後她真的一本正經的開了口,甚至還帶了點冷漠的語氣。這麽一來,完全已經不清楚這略顯擁擠的車廂空間裏是個什麽氣氛了。

“你想對我做什麽?”

我想對她做什麽?我想車震呀親。聽沒聽見,她問我想對她幹什嗎!姑姑先發制人這手玩的好呀随時都能戳到點子上等等似乎是中間有什麽不好的東西混進去了?

“……沒。”

牙縫裏擠出了個皮笑肉不笑,再這麽跪下去腿都抖,為了氣勢怎麽着也不能撲倒在姑姑的懷裏,所以小姑父決定有必要爬下來換個姿勢因為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怒氣值已然快耗光了。樓主正打算這麽做也正要實施的時候,立時就感到不可抗拒的腿一哆嗦,腰一軟,就像補鈣廣告說的腰膝酸軟腿抽筋,王之夏她摸着大腿裏子輕輕柔柔又纏綿的捏了一把。

整個人撲倒在了王之夏的懷裏,同時整個人也都不好了。

“還說不想對我做什麽?”

“王之夏!”真怒了,是惱羞成怒咬碎了牙根的恨。

“做什麽?”

“你跟那精神病的到底什麽關系!”

“哪個?”她還裝傻。

“哪個!你說哪個就屋裏那個沒吃藥精神不好的那個!”

王之夏輕輕笑個不停,她好聽的笑聲貼着耳朵再導入心裏,莫名的心裏就騷動的抓起來。

所以說,這到底是耳鬓厮磨還是嚴刑逼供?

“生氣了?”

“沒。”

“不高興了?”

“沒。”為什麽樓主覺得她很高興。

“吃醋了?”

“沒!”怎麽可能,長心的都能看見我喝一缸醋了!

“真的?”

“真的假不了!”我吃一個精神病的醋我腦子被豬拱了不成我比她藥吃的還多!

樓主沉痛的認識到一個現實,我不知道那姑娘是不是真的神經錯亂,但我已經被姑姑弄得真精神有問題了假不了了。

“好啦,乖乖,我們不生氣了。”

王之夏的音調裏一直都含着笑,她唇角邊的話從耳蝸一直蹭到臉頰,輕咬着下巴蹭着蹭着……她搭在腰上的手心緩緩用力,她的吻太纏綿太用情,樓主早就忘了為什麽要裝怒。

“還生氣嗎?”

“你什麽時候看見我生氣了。”

盯着王之夏的眼睛,那裏分明都是樓助理的倒影,那我還生個毛氣啊又不是傻,夏寶一直在用她的方式來哄着我寬我的心。

“你上車之前要問什麽?”

王之夏想了想,莞爾一笑,“實習期過了,你打算什麽時候領證?”

馬上就要畢業,領證了,已經過了實習期。聰慧一如王之夏,她怎麽可能聽不出來這話裏的意思。我當然是現在就想領一秒鐘都不能再拖下去!!!!夫人,你等等,我這就回去同咱媽講!

第 52 章

溫婉三人來到游泳館時,江楚燕季詩瑤和王欣然早就在裏面等着了。

裏面打了暖氣,室內溫度舒适。江楚燕肩上搭上一條浴巾,風情萬種地躺在泳池邊的躺椅上。身上濕漉漉的一看就知道她已經下水游過幾圈了。

看見已經換好泳裝的柳清妍簇擁着溫婉,後面還跟着校草站在門口瞻望,江楚燕沖着三人吹了個口哨。

見三位尋聲望來,江楚燕擡起纖細的手臂沖她們揮手。

“這邊……”

溫婉不利索地走到江楚燕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你們去玩吧,我在這裏等學姐過來。”溫婉對柳清妍和陳航說道。

男生就是好動,陳航放好東西就下水了。

柳清妍似乎沒有下水的打算。溫婉不想掃興,難得來一次游泳館呢,總不能讓柳清妍一直在自己身邊看着。

“清妍,你也去玩吧,我就在這邊坐着,不用管我。”

柳清妍疑慮的望着惬意躺在椅子上的女孩欲言又止。

“你去吧,人兒我替你看着。放心,跑不了。”

江楚燕出聲保證,柳清妍點頭也往樓梯處走去。

“你不去嗎?”江楚燕看着溫婉一副度假模樣,完全沒有下水的意思。她一手撐住下巴扭頭問溫婉。

奇怪,說去游泳館游泳的是溫婉,在群裏叫的最歡的也是她。結果來了以後這小妮子就縮在椅子上十分抗拒。

溫婉搖頭。

“我這腿還沒完全好呢,我看你們游就好了。”

溫婉目光追随着柳清妍,只見她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馬上下水,而是先在岸上做了簡單的拉伸動作。然後站在岸邊,來了一個标準的魚躍式入水。

矯健不失優雅,瞧這手段完全就是個老手。

“漂亮!!!”江楚燕也看到了柳清妍的身手,大方贊嘆。

柳清妍不愧是女主,什麽方面都厲害。

溫婉低頭看看自己弱雞模樣,不禁唏噓她配不上柳清妍。

沒錯,溫婉不會游泳。

別看她拐劇情叫得歡,但她的的确确是個旱鴨子。這麽大的人像小朋友一樣套個游泳圈,溫婉有點不好意思。

“你該不會……不會游泳吧?哈哈哈……”江楚燕皮笑肉不笑地問。

“啊……這”溫婉啞口無言。

“語舒,這邊”陳航一直關注着門口 ,見到人就揮手打招呼。

溫婉如見到救星一樣,打斷江楚燕的話,高興地站起來沖林語舒打揮手。

“學姐。”溫婉和江楚燕打招呼。

“這麽巧,溫婉和你朋友也在這裏玩呀?”林語舒大方地打招呼。

“對呀,對呀,學姐好,我叫江楚燕。”江楚燕主動自我介紹,眼睛如同雷達一般在林語舒,陳航和林語舒身後的女子身上掃視。

哦豁,她聞到了八卦地味道。

“你好。”林語舒禮貌問好。

林語舒身後跟着的年輕男子,一身肌肉,魁梧高大。

“學姐,這位是……”溫婉禮貌地問。

“這位是……我的朋友,叫高啓明。”林語舒語氣略微停頓。

她并沒有說是她男朋友,看來林語舒和陳航還有戲。

“你好。”溫婉有禮貌地打招呼。

高啓明看着眼前俏麗的女孩眼前一亮,他端出紳士模樣對溫婉打招呼問好“你好”

“語舒,走吧,我們去下水游泳。”高啓明摟過林語舒的肩,拉她一起下水玩。

林語舒沒有反對,沖溫婉她們打招呼就跟着高啓明一起下去游泳了。只留下陳航一人在在那裏略顯躊躇。

“你還愣在這裏幹嘛?快過去一起玩呀。”溫婉用手肘捅了捅陳航的背給他知招。

陳航似懂非懂地快步跟上兩人。

三人一走,溫婉又癱回椅子上。

高啓明,這名字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溫婉一拍腦門。

哦~他該不會是書上說得那個纨绔子弟高啓明吧?書上柳清妍被原主陷害,差點與高啓明結婚。幸虧陳航從中攪和,不然兩個人差點就成了。

這個男人花花公子哥,把妹手段高明。溫婉往池中望去,陳航與高啓明暗中較勁。兩人互看不順眼,暗中較勁。

溫婉收回目光。罷了。臺柱子已經搭好了,戲怎麽唱就看陳航自己了。

溫婉又将目光往水裏搜索尋找柳清妍的影子。

人呢?

“溫婉,你真的不會游泳?”江楚燕就這話題不松口。

怎麽?這事還過去了。

溫婉無奈點頭,“對呀,我不會游泳。只能坐這裏幹看着。”

她兩手撐開腦袋後面躺平,目光還在尋找柳清妍。

江楚燕一拍大腿,眼裏仿佛冒着精光。

“你不早說 ,清妍,你來教她游泳呗。”江楚燕扭頭對身後的柳清妍說。

嗯清妍什麽時候上岸還跑她後面去了。

溫婉立馬想坐起來。柳清妍靠在她的椅背上,從上往下看着溫婉。眼裏的笑意更濃。

剛才林語舒進來,柳清妍一眼就看到她身後的高啓明了。這個男人空有一身外表,背地裏玩得挺花。她怕婉婉年紀小被騙,特地上來找她。

“好呀,我保證教會婉婉。”說着柳清妍去拉溫婉的手。

“還是不用吧,我看你們玩就好了。”溫婉見到這麽大的泳池就發怵。反正今天不是她的戲份,就繞過她吧。

“那怎麽行,放心……我很專業的。”柳清妍話尾輕佻。

溫婉不自覺地聽信她的話。“那你可把我看緊點,我怕嗆到。”

柳清妍先下水,她回頭扶溫婉。溫婉看着柳清伸過來的手,大大方方的回握住她的手。從樓梯上下水,溫婉就感受到水的浮力,當水沫過腰時,溫婉把握不住重心,差點要摔倒。

柳清妍摟抱住她的腰,将她緊緊護在懷裏。兩人穿的少順滑的泳衣遮擋不住源源不斷傳遞過來的熱量。

“好戲開始了。”江楚燕望着水中相擁的女孩,幸災樂禍的笑道。

“什麽好戲?”季詩瑤擦着身上的水珠走過來,坐到隔壁的椅子上。

江楚燕目光暧昧,在季詩瑤凹凸有致的身上來回打量。

“當然是美人出浴圖啦。”江楚燕最後将視線鎖定在季詩瑤的胸口。

季詩瑤将浴巾擋住自己,同時也遮住了江楚燕□□的目光。

她微紅着臉,咬牙切齒地警告江楚燕,“你給我正經一點。”

“呵呵呵,我就對你不正經。”江楚燕将自己的水瓶遞給季詩瑤,“喝點水。”

季詩瑤拒絕,“我自己帶水了。”她喝了一口羞鬧道:“再這樣我可揍你了。”

江楚燕不以為意,她靠回椅子上淡淡說道“你舍得”

“……”季詩瑤恨不得撕碎面前張揚的女人,江楚燕就是拿捏了她的脾氣,才如此戲弄于她。

江楚燕見好久就收,見季詩瑤快生氣的時候立馬停止,将目光放在池中相擁的兩人。

溫婉感受到柳清妍胸前柔軟的觸感,不自覺羞紅了臉。無處安放的手慌忙的撒開環住柳清的脖子。

“放輕松,你越慌越容易失去平衡。來,跟着我呼吸。”

柳清妍俨然是個合格的游泳教練。她帶上溫婉從最基礎的開始練起。

“來,擡頭嘴吸氣,低頭鼻吐氣。很好,跟着我浮漂。”柳清妍一步一步引導溫婉。

溫婉深吸一口氣将臉埋進水裏。伸直身體,感受到水“咕嚕咕嚕”流進耳朵裏,溫婉有一剎那慌亂。

身體被水浮于水面上,飄飄蕩蕩地随着水流飄離柳清妍的身邊,溫婉突然緊張地想控制重心站直身體,奈何水中沒有着力點,她險些要不進水裏。

柳清妍伸手拉住溫婉的手腕,将她拉進自己的懷裏。

再次觸摸到溫熱身體,溫婉如同溺水無法自救的人一樣抓住了浮木,她環住柳清妍脖子吐氣。

“清妍……”溫婉慌亂着叫着愛人的名字,企圖來安慰自己受驚的心。

“我在,放松。”柳清妍抱住溫婉,帶她游到岸邊,雙手托舉起溫婉的腰,将她坐到岸邊。

大半個身體離開水面坐到岸上溫婉才有了着力點,她用手将自己臉上的水抹掉才看清水裏的柳清妍。

“好些了嗎?”柳清妍站在她面前,将紮在身後的頭發重新松開紮好。

“嗯,好多了。剛才你突然放手吓我一跳。”溫婉再次深呼吸。

柳清妍美眸般的眼睛注視着溫婉,如春風般拂過溫婉臉頰。

“放心,我永遠都會抓緊你的手,不讓你飄遠。”柳清妍聲音清澈明亮,深沉而有力。

溫婉微愣,有一剎那,她覺得柳清妍如同騎士一般對着公主起誓永遠保護她。

天哪,柳清妍太會了,她要把持不住了。

“學游泳第一要不畏懼水,它才會甘心臣服于你。”柳清妍突然靠近她,目光追随着溫婉,輕柔的教導。

她撫摸溫婉的臉頰,擦拭掉挂在溫婉眼角的水珠。

“來,別怕,多練幾次就好了。”柳清妍再次握住溫婉的手将溫婉引入水中。

鬼使神差中溫婉再信了她的話,任由柳清妍将她帶入水中。

經過之前的磨合,柳清妍輕松環住她的腰,不讓溫婉嗆水。

溫婉将自己全身心地交給柳清妍。每當她漂浮松手時,柳清妍都會及時地将她拉回自己身邊。

大概過來半個小時多,眼見着溫婉越練越順暢,柳清妍才出聲提醒。

“上去休息一會兒吧。”柳清妍溫潤柔和出聲安慰。

“好。”溫婉沒溺水在水裏,倒是差點溺死在柳清妍的溫柔鄉裏。

再次回到躺椅上,柳清妍拿過浴巾披在溫婉的肩上。

“擦一下,別着涼了。”

“別着涼了”江楚燕學着柳清妍的聲音逗弄溫婉。“哇哦,清妍姐姐好會照顧人哦~”江楚燕雙手捧着自己的臉扭捏。

季詩瑤一個巴掌拍在她大腿上。

江楚燕收斂了。

“我在這裏休息,你去玩吧。”溫婉對柳清妍說。

“好,我等會兒過來找你。”話是對溫婉說的,眼睛卻是淡淡地暼了一眼江楚燕。柳清妍沒有再說什麽,再次去泳池裏游泳。

“清妍姐姐對我好兇的呢。”江楚燕捏着嗓子告狀。

溫婉:“……”

你确定不是你太欠揍了嗎?

季詩瑤再次伸手掐住江楚燕腰間的癢癢肉一擰。

“嘶……”

世界終于安靜了。

哎呀,又忘記卡玄學了,看來今天收藏漲不上去了。

感謝在20230612 22:56:20~20230614 10:51: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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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