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比賽

茶香四溢,煙霧迷離了男人的雙眼,漸漸有些看不清女人的臉。

遭人摒棄的廢材,膽小怯弱的她,竟然在談笑間将他都沒有做好的對策說出來。

“現在還沒有找到兇手,敵暗我明,我們已經沒有時間和兇手糾纏下去。”女人優雅地捧起茶碗,淺嘗一口接着道。

赫連城思索片刻,眉間不由漸漸籠上一層鐵青色的陰霾。

這兩日他不是沒有想過對策,只是許多方法都不是那麽盡随人意,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犧牲也是在所難免。

“全城約有十萬餘人,三天遷移不是容易的事情,遷往哪裏?又得派多少人去保護這些百姓?”

甚至于連怎麽和文帝交代他都沒有辦法做到。

獨孤驚鴻淺淺一笑,擡起眼簾看着男人,“聽說殿下是最強的術并非是神龍,而是幻術,驚鴻很想知道殿下的幻術已經到了哪種境界。此戰之前,全城百姓在幻術之中被偷龍轉鳳,給敵人看到的不過是鏡花水月。那時候再對敵人一網打盡,躲過一時,再等到第二個朔月之夜還需一個月,時間足夠了。”

赫連城恍然,随即苦笑,要同時對這麽多人用幻術,就算是再來十個同等級的他也做不到啊!

獨孤驚鴻仿佛知道了赫連城的難處,就算換了她自己也不敢去這麽想。

“夜宮會幻術的都可以用上,至于人送到哪裏,那就是殿下的事了。至于陛下那邊,用空間轉移就好,讓夜宮的人在結界最弱的地方加強防禦。”

赫連城贊許地笑笑,才要說話,外面的車夫回話說已經到了獨孤府,只好道:“這幾日估計你那個姐姐會找些麻煩,部署那邊我來安排。”

獨孤驚鴻點頭,獨孤未央比起獨孤家其他姐妹都要難纏,更何況她的背後是文帝。

赫連城先下了馬車,獨孤未央正含笑站在門口,妖嬈身段,蓮花移步上前,款款而拜:“三殿下安好。”

這般風姿連守在門口的丫鬟和家丁都看呆了眼,獨孤未央自信地笑笑,才要擡頭說話卻見赫連城竟然沒有看她,而是轉身扶獨孤驚鴻下車!

“妹妹回來了,我剛準備進去叫人給妹妹備車。”獨孤未央一口一個妹妹,心裏卻恨不得撕了她。

偏偏獨孤驚鴻也不給她面子,對赫連城道:“早些回去休息,你明日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男人溫笑着點頭,戀戀不舍地松開女人的手,寵溺至極的聲音跟獨孤驚鴻說道:“你也早點休息,能不能進夜宮你都是本王中意的女人。”

獨孤未央氣得雙目含淚,兩只手在袖子裏緊緊地握成了拳。

直到赫連城上了馬車,獨孤未央還保持的行禮的姿勢。

“赫連城已經走了,你這是在給我見禮麽?現在我還不是王妃,用不着翁主行此大禮。”獨孤驚鴻嗤笑道。

獨孤未央這才回過神來,門口哪裏還有赫連城的影子,連馬車都快跑沒影了,妒火在胸中熊熊燃燒,為什麽不是她?她是公主之女,身份貴重,無論哪一點都比這個獨孤驚鴻強百倍、千倍?

殿下到底看上了這個女人什麽?

獨孤未央緩緩地站起身來,見獨孤驚鴻一副小人得志的笑臉,她遞過一個含着冷意的輕蔑眼神,随即漫不經心的轉開眼光。

“呵,等着看到底誰給誰磕頭吧!一個賤婢所出的醜丫頭,我身邊下三等奴才也比你高貴些。”

獨孤驚鴻長眉一挑,目中怒色湧起,半晌,吸一口氣,握握手指,一甩長袖轉身進府。

不和獨孤未央這種人計較,沒的降低自己格調。

獨孤未央變了變臉色,吸一口氣,突然冷笑了起來,一雙美目含恨的看着獨孤驚鴻的背影。

“獨孤驚鴻,我會讓你哭着來求我。”

剛進府門的獨孤驚鴻便被一衣着華麗的丫頭攔着,用一副不屑的口吻道:“長公主殿下召見。”

那丫鬟上下打量了獨孤驚鴻,眼底的不屑更甚,小姐又如何?連她這個公主殿下身邊的丫鬟穿戴都不如。

獨孤驚鴻眼神森然,面上卻微微浮出笑意,命那丫鬟帶路。

長公主在獨孤府其他人眼裏是高不可攀的貴人,于她,卻是一個不相幹的人。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是獨孤驚鴻處世的風格。

到了門口,那丫鬟命她等着公主傳召。

閣樓中嬌笑歡語,恍惚可以聽出是獨孤家幾個姐妹的聲音。

“請吧!”

獨孤驚鴻緩緩地進了門,只見客廳布置富麗堂皇,濃郁的香料差點讓人窒息。一中年婦人滿頭珠翠,衣飾華貴,面沉如水,神情不怒自威。

衆人還在說笑,幾乎都沒有人察覺到她的存在。

“這是九丫頭驚鴻麽?”長公主赫連喬月喝茶的時候驟然發現大廳中央站着一個女孩子。

衆姐妹笑聲頓住,回過頭冷冰冰地看着獨孤驚鴻。

赫連喬月看她的表情并不像其他人那邊帶着輕視和厭惡,所以獨孤獨孤驚鴻才地答道:“ 是。”

獨孤錦瀾一向慣會做好人,站起身來含笑對赫連喬月道:“母親,九妹妹從小在鄉下長大,不懂府裏的規矩,母親別見怪。”

赫連喬月點點頭,随即轉開目光,對獨孤錦瀾道:“母親怎麽會和一個孩子計較。”

“下去吧!”

獨孤驚鴻也不理會衆人,轉身就走。

這個長公主沒表面那麽簡單!

獨孤裘雖有野心,卻也膽小怕事,雖然也算是靈師,但卻是不入流的修為。

皇家的人最擅長的就是隐藏,赫連城說過,赫連家的人在修靈這方面的能力也非常優秀。

回到落凰院,獨孤驚鴻遣散衆人,只留了雙兒在跟前。

“小姐,昨天又有一批人送走了,這次聽采買的人說一些女孩子還是高價買來的,比妓院老板給出的價錢還要高。”雙兒悄悄地将自己打探的消息告訴獨孤驚鴻。

獨孤驚鴻彎出兩個酒窩,黑色的瞳孔猛地一縮。獨孤家家底不算豐厚,雖然有爵位,但到底是個空爵,說難聽點就是個落魄戶而已。

獨孤裘哪裏這麽多銀子買丫頭?

“小姐,聽說錦瑟小姐在長公主面前說了您不少的壞話呢!我們院子裏的嬷嬷說,您遲早會被扔出落凰院兒,小姐能不能帶奴婢一起離開?”雙兒說着說着,低下了頭,聲音也越來越輕。

獨孤驚鴻笑了,斬釘截鐵:“好,不管去哪兒一定帶着你。”

雙兒感激地抹淚,因為和小姐親近,她被院子裏其他的丫鬟排斥,只有一個清韻還算客氣。

一夜無話,第二日獨孤驚鴻本該一大早去赫連喬月跟前請安的,但獨孤裘卻派人來說免了她的禮,無事不許去打擾長公主。

獨孤驚鴻對這個父親沒好感,但這一次卻是真心要謝謝獨孤裘了。

今日是她和獨孤未央比賽的第一天,兩個人都得去夜宮。

她的同伴自然是曲洛,曲大少依舊是最後一個來的,但一聽說要比賽頓時跟打了雞血似地。

獨孤未央竟然選了和曲大少作對的尹家大小姐尹千紅。

這麽選也無可厚非,夜宮有實力的世家之後大多是男子,除了尹千紅,其他都是男子,而且年輕一輩的就只剩下尹千紅了。

獨孤未央選尹千紅一來是避男女之嫌,二來也是表明不占獨孤驚鴻的便宜。

這兩位絕色美人站在一起倒是成了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上次有人說是我們召喚師在背後操縱,結果查來查去還讓兇手擺了一道。曲家小子,要不要加大賭注呢?”尹千紅挑釁地沖曲洛說道。

他們從小比到大,一直都是尹千紅略勝一籌,但只有尹千紅知道,曲洛從來沒有盡全力。

曲洛一副慵懶地樣子,沖着尹千紅擺擺手,拉着獨孤驚鴻的袖口便往外走。

“你們女人怎麽一個個都像鬥雞似地。”曲洛小聲對獨孤驚鴻抱怨道,贏了有那麽重要麽?

尹千紅氣的跺腳,驕橫地攔住兩人,“怎麽?不敢比,膽小鬼。”

“大小姐,我都輸給你這麽多回了,不差這一回吧!”曲洛腆着臉說道。

“呵——”

四個人站在一起将夜宮散朝回府的修靈師們吸引了過來,衆人都知道這兩人從小比賽的事情。

“尹小姐,人各有志,何必勉強呢?”一些好事的人起哄道。

其實他們還真想看看曲家和尹家到底誰能略勝一籌。

尹家是召喚世家,但曲家卻是封印世家,兩家都是高等的修靈師,掌握高等級的術,但這兩家卻一直都和睦相處。

曲洛慵懶地瞥了鬧事的人一眼,邪魅的勾起了薄唇:“對,就是這樣。本大少只對漂亮姑娘感興趣,至于比賽麽?還是你們女孩子玩吧!”

獨孤驚鴻和獨孤未央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的眼底竟然看到了她們共同的發現:尹千紅對曲洛有意。

“曲大少也說了是玩玩,輸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獨孤未央淺笑輕語,她人長得漂亮,說話也十分溫柔動聽。

周圍看戲的人都點頭贊同。#####

第 25 章 :獨孤未央

這張臉獨孤未央打心底厭惡,不過她面上卻并不顯露出來,用一副長姐的模樣細聲細氣地道:“驚鴻妹妹好久不見了,姐姐雖然人不在家,卻一直都惦記着妹妹。”

獨孤驚鴻看到獨孤未央的臉被驚住了,這張絕色的臉分明和她前世一模一樣啊!幾乎都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不過經過仔細觀察還是發現有些細微的地方不同,獨孤未央的左眼底下有一顆淚痣,她的臉上沒有。

惦記?獨孤驚鴻可記得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可是連獨孤未央的面都沒見過。

獨孤驚鴻依舊面無表情,語氣淡淡:“多謝費心。”

客套話,誰不會說呢?

文帝對獨孤未央的滿意度又上升了幾分,只是那雙緊握在一起的手分外刺眼,“咳咳,老三你過來,我給你介紹。”

“是長公主家的嫡長女未央翁主,也是驚鴻的姐姐,表妹好。”赫連城雖然在和獨孤未央說話,眼卻從未離開過獨孤驚鴻,笑容好看的過分。

獨孤未央落落大方的笑起來,眼睛裏閃着陰毒,“表哥好,未央這次有要事求表哥。”

她就不信了,男人還有不喜歡她這樣美人的。

文帝一笑,“你這表妹修為已經達到了元嬰期,雖然不算很出色,但進夜宮的資格還是有了。正好,朕也打算找個人去夜宮照顧你。”

至于這個照顧是哪方面的照顧,那就不得而知了。

赫連城松開獨孤驚鴻的手,改成摟着她的肩,“正好,兒臣也有事情告訴父皇。驚鴻的修為元嬰王期,是召喚師,兒臣打算讓她做夜宮近臣,也順便照顧兒臣。”

他的照顧自然是和文帝說的相同。

文帝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連帶着獨孤未央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看了。

“真的嗎?那還真要恭喜妹妹了。”十指狠狠地陷入肉裏,然後不動聲色地松開了,語調軟着:“從前師父說妹妹不能修成靈體,想不到短短幾年不見,驚鴻妹妹的修為已經達到了這個程度,我朝除了三皇子殿下和幾位修靈世家,幾乎無人有妹妹這樣的天資,真是可喜可賀啊!”

這話分明是在說獨孤驚鴻根本沒有那個能力。

“天資?不敢當。”獨孤驚鴻嘴角帶着好笑:“據說能進無上神殿的修為元嬰王期以上,去過幾回,修為到底那種程度,我也不知道。”

這話真是活活氣死人,放眼天下,資質好些的能在八十歲以前達到元嬰期就不錯了,很多人修行一生能達到結丹期就不錯了。

文帝對獨孤驚鴻本就不滿,這話聽起來更覺得刺耳。

一個庶出醜女,得意什麽?

“罷了,女孩子要那麽高的修為做什麽?南國神女四國修靈宗師之一,現在呢?連累父母族人,自己慘死。”文帝有意無意地看了獨孤未央一眼,嘴角含笑:“德才兼備,才符合我大荒皇子妃的身份。”

獨孤未央垂下長長的睫毛,一張小臉露一抹嫣紅,看似害羞,實則是在偷偷看赫連城的反應。

從赫連城進勤政殿之後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不過獨孤未央堅信,只要他看自己一眼,絕對會被自己迷住。

赫連城無視的态度差點沒讓文帝嘔血,還是孟公公出來解圍,樂呵呵地道:“皇上,三殿下,奴才以為兩位獨孤小姐都如此優秀,不過夜宮名額卻只能給一位獨孤小姐。最近嬰兒案鬧的沸沸揚揚,若是哪位小姐能先一步破案便進夜宮如何?”

文帝将目光放在孟公公身上了,看不出喜怒。

獨孤驚鴻倒也不在乎,只笑了一下:“我先查了三天,貌似對某個人不公平。”

獨孤未央笑的善解人意的溫笑道:“你是妹妹,做姐姐的讓你是應該的。只是,希望表哥可不要偏心哦,未央很想入夜宮為國效力。”

文帝似乎很不悅,語氣也沉了下來:“就算是元嬰期,這件案子非同小可,交給她們倆,朕有些不放心啊!”他沉吟片刻,又道:“不如這樣,你們在夜宮各選一人作為幫手如何?”

“臣女沒有異議。”

“我沒有異議。”

兩人異口同聲地答道。

赫連城雙眸閃過了一道光,看着獨孤驚鴻:“兒臣也沒有意見。”

“獨孤小姐先查了三天,對未央翁主的确不公平,不如多給翁主三天時間如何?”

這一番話的真真是好,兩邊都不得罪,連文帝也非常滿意:“甚好,獨孤驚鴻修為在未央之上,多給未央三天時間也不算多。”

“不行!”獨孤驚鴻連想都沒想就果斷拒絕。

明天之後便只剩下了三天時間便是月圓之夜,她放任不管,皇城的百姓該怎麽辦?

文帝雙眼醞了冰寒:“未央可是你的嫡姐,她處處對你忍讓,你這般咄咄逼人!大荒長幼有序,別說要你讓三天,就算讓你退出也不是不可以。”

文帝對獨孤驚鴻的厭惡更甚。

獨孤未央雙膝一跪,垂首求情道:“皇上息怒,家妹多年來在鄉下野慣了,不知禮數,但心卻不壞的,還望皇上饒恕了家妹這一回吧!”

獨孤未央的話裏透露了一個信息:獨孤驚鴻不過是鄉下野丫頭。

“好好查案吧!夜宮不留無用之人。”赫連城出聲道,他如果再不出口,只怕這三人能吵到明天早上去。

獨孤未央也知趣,忙道:“天色已晚,皇上明日還要早朝,至于未央和家妹的比賽,無論誰輸誰贏,都是我獨孤家的榮耀。”

文帝聽了這話也只好道:“嗯,還是未央識大體,長公主教養不錯。罷了,你們退下吧!”

三人道別出勤政殿大門,本來獨孤驚鴻和赫連城一起來的,自然也一起走。

獨孤未央卻拽着獨孤驚鴻的手不放,生生地将獨孤驚鴻從赫連城懷裏拽出來,親親熱熱地道:“妹妹,這麽多年不見姐姐還有好多話想和你說呢!”

在面對面對赫連城時,獨孤未央的聲音明顯弱了,還有些嬌羞的意思:“夜深露重,未央和家妹就不送殿下了。”

赫連城雙眸一緊,眸光微閃,道:“明日你二人到夜宮挑選人,好自為之吧!”

“恭送殿下。”獨孤未央笑盈盈地屈膝,手卻暗暗拽着獨孤驚鴻。

等到赫連城走遠後,獨孤未央甩開獨孤驚鴻的手,溫婉的笑容霎時變得冷戾,用居高臨下的表情看着獨孤驚鴻。

“妹妹,跟姐姐回府吧!”

獨孤未央雖然口裏叫着妹妹,卻是一副鄙視的姿态。因為還在宮裏,所以兩個人在外人看起來還是一副姐妹情深。

一出宮門,獨孤未央雖然還笑着,但那絕美的笑容中卻帶了幾分冷意。

“真不好意思,妹妹,這馬車是嫡女所用,你還是等父親派車來接你吧!”

說着,獨孤未央扶着丫鬟的手儀态萬千地上了馬車。

獨孤驚鴻臉上依舊半點表情都沒有,如果她真相信剛才獨孤未央那就是傻了。

獨孤裘不會派馬車來接,她那個父親可不是獨孤未央,連在外人面前假裝對她好都是不可能的。

親情建立在利益上竟然是如此的淡薄。

嗒嗒……

馬蹄聲在寧靜的夜晚格外醒目,獨孤驚鴻微微勾起愉悅的唇角。

馬車經過,一雙熟悉的大手勾住了她的腰肢,輕輕一帶,人便進了馬車。

“你在宮門口等着是不是知道我會去接你?”赫連城微微仰起的下颌,翹起一個精致的幅度。

獨孤驚鴻淺笑:“你還需要我,不會不管我。”

赫連城一笑,一張原本就完美無缺的臉笑容更增添了幾分風華,一雙琉璃般的眸子幾乎然人陷進去。

這一笑,竟然令獨孤驚鴻剎那失神。

冰冷的觸感讓獨孤驚鴻瞬間回過神來,冷冰的是男人抵在她下颚的手指。

“這麽看着一個男人,會讓人誤會。”男人的鼻尖幾乎就要碰到她的,似有似無的嗅着她的長發。

獨孤驚鴻只是一副不在意的轉過頭。

“殿下說笑了,還有三天時間,殿下打算怎麽做?”

兇手是沖着皇城來的,封印師可以用上對付僵屍的結界,還有靈符和黑狗血。但是誰也不知道,這些修靈師中有多少人是兇手的人,更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世家參與其中,一但敵人将皇城封印解除,惡魔和僵屍大舉進攻,整個皇城将陷入一片混亂。

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剛剛養成的僵屍嗜血如命,力量也會強大數倍,再加上這幾天的異變,僵屍和惡魔的力量一定不是她能預料到的程度。

撩起簾子,月幾乎比滿月時還要明亮,月身光潔的沒有一絲痕跡,淡淡的光暈将月周圍的黑雲彈開。

“月是邪惡之神,賦予妖、魔力量,這麽美的月色給予的卻是人類的噩夢。三天後,它們會用身體拼命地去撞擊結界,用晦氣腐蝕結界,我原以為殿下會告訴皇帝,将全城百姓遷移,之後再帶領夜宮所有修靈師抵禦外敵之後再查內鬼。”

女人執起白玉茶壺,赫連城滿上一杯。#####

第 24 章 :真正的目的

火光沖天,天牢明如白日,強勁的威壓将死氣和怨氣沖散開來,強烈的光芒刺得人的眼睛都睜不開。

鐵一般的手腕捉住女人的手,低聲道:“快走!”

不等獨孤驚鴻反應過來,赫連城撕裂空間,強行将她塞到空間之中。

黑色身影在赫連城身後飄蕩,男人雙瞳微微眯起,迅速地關閉空間。

獨孤驚鴻淡定地看了赫連城一眼,問道:“是時空空間還是瞬轉空間?”

時空空間就是通過時間瞬間轉移,也就是将時間提前或者是倒退,這種高等的靈術修靈師維持不了多久,而且運用起來耗損大量的靈力,萬一對手也會這種術,不但不能逃脫對手的追捕,還會減弱自己的戰鬥力。

瞬轉空間相對來說就要容易多了,利用一個可以移動的空間移動,不過這種方法靠的是法器,并非是術,但只有封印師才能做到這一點,赫連城是修靈師并非是封印師。

赫連城撕裂空間,兩人落在一個不知名的幽谷中,此時外頭繁星閃耀,皓月當空。

“還好沒有被跟上。”獨孤驚鴻嘆氣道。

修靈師越強,毒寡婦的力量也越強,就算是赫連城這樣的高手也輕易擺脫不了。

赫連城低低的笑出了聲,一雙眸暧昧不明地看着獨孤驚鴻:“怎麽?不相信我。”

有人和他說過,女人的心眼很小,也很容易胡思亂想。

獨孤驚鴻幽幽的低下頭,後又擡起頭,“你本來就是在利用我不是麽?”

赫連城注視着那雙宛如明月般明亮的眸,久久不語。

“就算別人不知道,赫連城你應該知道我身上帶着禦靈師的力量。單單是為了擺脫南國和親,你在夜宮随便選一個也比我更有說服力,赫連城,合作的态度不夠誠懇,那我只好違約了。”女人長發被風吹起來,露出那雙堅韌刺骨的眸,直言道。

經過這麽多事情,她再裝傻只怕連命都會送了進去。

赫連城唇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語氣很淡,“我小看你了,連寡婦哭墳這種陰毒少見的陣法都知道必然不是泛泛之輩。禦靈師,我看中的的确是你的能力。”

“十年前,我的奶娘告訴我,我的父母早就已經死了,讓我不要認賊做父。”

“父皇對我比對太子還要器重,若不是我得到了夜宮首領的位置,太子之位說不定也是我的。但奶娘示我為親子,她的話讓我不相信很難,禦靈師掌控生死,就算是已經投胎的魂魄也可以召回,我想知道真相而已。至于這個案子,原本沒打算讓你卷進來,只是我要确定你是不是真的禦靈師。”

獨孤驚鴻默默地琢磨着赫連城話的真實性。

不是她害怕,這件事情跟她沒有半點關系不說,夜宮高手如雲,赫連城無論讓誰出手都比她好。

“我是禦靈師。”

說完這話,獨孤驚鴻有些後悔了。

一個麻煩還沒有解決,再牽扯到朝廷的事,她要何年何月才能再見自己的父母,找段祈玉報仇?

但,她現在還不能完全掌握禦靈師的力量,為今之計只有在大荒重重陰謀旋窩下成長,提高自己的修為。

“不過,我現在還沒有讓人起死回生的能力。”獨孤驚鴻坦誠地道。

赫連城眸低清澈,語調不急不躁,“不急,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到時機成熟,我會通知你。”

男人勾了勾薄唇,伸出白皙如冷玉般的手,溫柔地順了順女人遮住臉頰的長發,溫潤了嗓音道:“随我進宮吧!省的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獨孤驚鴻眸光微閃,她生平最不喜攙和到朝廷裏那些拐彎抹角的事情中去。

“你那個長姐獨孤未央今天下午進宮,我的婚事朝廷那邊有意見。”

赫連城将過分好看的手指放在唇邊,悠長響亮的口哨聲在幽谷回響,不多時,清晰地傳來馬蹄聲。

一匹黑色駿馬飛馳而來,停在赫連城身邊親切地用自己的頭往赫連城懷裏蹭了蹭。

赫連城拍拍馬首,翻身上馬,将手遞給獨孤驚鴻,“從你答應那天開始就注定躲不過去的,與其這樣還不如坦然面對吧!”

獨孤驚鴻的瞳孔眯成了一條線,第一次覺得自己真的很愚蠢。

這個男人怕是早就把自己算計了幾百遍了,自己還自以為是的告訴對方:你的陰謀,我已經看透了!

簡直……傻的可以!

獨孤驚鴻恨不得馬上找個洞把自己藏起來。

赫連城挺直着腰板坐在馬上,看着臉色鎮紅鎮白的女人,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嘴角抿着笑:“別害羞了,我們不過是做戲而已,你不同意我是不會對你做什麽。”

獨孤驚鴻的眉毛抽了抽,忍着,忍着。

赫連城一把抄起女人,放在胸膛前面摟着她的腰,馬鞭高高揚起。

“我們是最搭配的合作夥伴,你對我來說就和曲洛是一樣的。”男人低沉性感的嗓音,溫柔的幾乎令人發顫,獨孤驚鴻差點沒有窒息過去。

“該死!這樣都讓那個女人逃脫了。”天牢中一白衣女子看中空無一人的牢房,一雙眸子狠狠掃過在周圍飄蕩的影子,哀婉的哭聲讓女人眉頭深深地皺起。

“連事情都辦不好,要你何用!”幾道符咒從那白衣女子的指尖飛出。

符咒化作幾道金燦燦的佛光,瞬間将影子打散!

凄厲無比的尖叫聲刺破空虛。

“敢壞我事,殺!”

不到一更,宮門落鎖。

哐當!

千金重的宮門被踢開,閃着寒光的兵刃對準了入侵者。

“本王求見父皇。”

赫連城如從天降降臨,渾身上下霸氣測漏。

守門的侍衛立刻讓開一條道路,單膝跪下。

赫連城拉着身邊目瞪口呆的獨孤驚鴻就往宮內走。

“赫連城,你都是用這種方式進宮?”

男人側目對着女人笑笑,棱角分明的臉,俊美如神抵。

赫連城健步如飛,獨孤驚鴻根本跟不上男人的步伐,幾乎是被拖拽着走,皇宮中宮燈冉冉升起,整個皇宮被照的如白日一般明亮。放眼天空邊界,一輪近圓的明月光芒柔和中透着幾分冷清。

獨孤驚鴻正好感慨,突然一道精光在腦海中激起。

再擡起頭,天上的月亮又圓又白,感覺離比平時要近了許多,還閃閃發着光……

“赫連城,你有沒有覺得,月是不是比平時要亮了許多也大了許多。”獨孤驚鴻扯了扯赫連城的衣袖道。

月的光芒越來越刺眼,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在長大,越來越亮,而且也離獨孤驚鴻……越來越近了!

赫連城順着獨孤驚鴻的目光看了過去,眼底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晦暗,“走吧!”

“給三殿下請安,獨孤小姐好。”對面迎來的是笑容和藹的孟公公。

赫連城微微躬身算是給孟公公見禮,獨孤驚鴻對這位公公印象不錯,也跟着問好。

孟公公笑着擺手,“可不敢,陛下聽說殿下來了立刻讓老奴過來迎接二位。正巧,未央翁主也在場呢!”

“未央……翁主?”

什麽時候獨孤未央成了翁主了?

孟公公見獨孤驚鴻疑惑,連忙道:“是這樣,今日未央小姐進宮給陛下請安,陛下看着未央小姐模樣想起了當年和長公主姐弟情深,雖然早年有些過節,但到底是一家人。未央小姐正值芳年,陛下想為小姐出嫁是添一份榮耀,所以就封為翁主了。”

獨孤驚鴻、赫連城兩人對視一眼,像是在交流什麽信息似地。

“原來如此,那還真是獨孤家的榮耀啊!”獨孤驚鴻自嘲道,她那個父親最在意的就是這幾個女兒能不能給他獨孤家帶來利益。

孟公公只是點點頭,随即陪着笑臉迎着兩人去了勤政殿。

還沒進門便聽見女子甜美溫柔的笑聲,和中年男子粗狂洪亮的說話聲。

“看來獨孤未央對你勢在必得。”獨孤驚鴻低聲對赫連城道,當今成年皇子只有赫連城未娶,其他幾位都已成家。

獨孤未央性子高傲,又是長公主嫡女,眼光自然不會放在側妃身上。

“老三來了還不快進來!”

赫連城低頭淺笑,握緊了女人的手,大步進殿。

金碧輝煌的大殿上,坐在龍椅上,手中端着茶杯,可能長年侵淫權利和自身高位,他眉眼深邃,明明長相英俊卻帶着霸意,一身龍袍更顯威儀。

王位之下的臺階上,一白衣女子站在那裏,她掩口輕笑,聲音美如莺啼,舉止優雅。

“來了。”文帝也是滿臉笑容,不過看到獨孤驚鴻的時候笑容淡了幾分。

獨孤未央轉身,屈膝一禮,甜甜地道:“給三皇子殿下請安。”

“未央,一家人何必這麽見外,這是你三表哥。”文帝笑盈盈地對獨孤未央道,那模樣像是和藹的長輩在責備一個不聽話的小輩。

獨孤驚鴻微微躬身算是給皇帝行了禮,道:“獨孤驚鴻見過陛下。”

不卑不亢,對答從容。

文帝的眼立刻冷了下來,沉着嗓音道:“你就是獨孤家庶出的女兒?”

“我是夜宮召喚師。”獨孤驚鴻答非所問。

“妹妹。”獨孤未央微微擡起眼簾,兩人對視的剎那間,都被對方驚住了。#####

第 23 章 :寡婦哭墳

陰天罡的求情惹來獨孤驚鴻的矚目,她以為陰天罡會因為孟家的事情遷怒自己,不落井下石已經算不錯了,不想他還為自己求情。

羽林衛長見陰天罡放低了姿态和自己說話,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連忙道:“陰家主放心,卑職絕對不會為難獨孤小姐。”

陰天罡避開獨孤驚鴻的眼,站到一邊讓開一條路。

獨孤驚鴻有陰天罡的關照,沒有被鐵鏈和枷鎖拷上,她順從地跟着羽林衛一步一步走出夜宮。

正好,碰上上朝遲到的曲洛。

曲洛雙眸睜大:“獨孤驚鴻,你和三殿下鬧翻了?”

獨孤驚鴻搖搖頭,用調笑的口吻道:“曲少,你解脫了,兇手已經被抓到了。”

曲洛看了看押解獨孤驚鴻的陣仗,立刻明白過來,面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別開這種玩笑,獨孤驚鴻你不可能殺人的。連個阿修羅都對付不了,怎麽可能一夜之間殺那麽多嬰兒?”

獨孤驚鴻在心裏嘆息着:曲少你還能再傻再單純一點嗎?

“曲少主,屬下也是奉命行事,還望少主不要為難屬下。”羽林衛長為難地道。

這位曲家少主自幼任意妄為,曾經連皇後娘娘的內宮都闖過,但因曲家功高蓋主,連文帝也忌憚曲家三分,只是不痛不癢地訓斥幾句作罷了。

羽林衛長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倒是提醒了曲洛,他一把抓住獨孤驚鴻的手,道:“回去告訴老頭兒,人我帶走了,找不到兇手別随便抓個弱女子代替。”

獨孤驚鴻汗顏:她弱女子嗎?

曲洛回瞪了一眼:你不弱嗎?

羽林衛長急的冷汗直冒,若是真讓曲少把人帶走了他的仕途也算走到頭了,上頭可是交代了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将人帶回去。

“曲洛,別管我。去告訴赫連城,十五夜,僵屍,回魂夜,他會明白我的意思的。”獨孤驚鴻淡定自若地說罷,強行掙脫曲洛的手,輕聲對羽林衛長道。

“走吧!”

羽林衛頓時感激流涕地對獨孤驚鴻道了謝。

曲洛只好作罷,眼看着獨孤驚鴻被羽林衛押着上了囚車,跺跺腳,轉身進了夜宮。

這件案子明顯不是獨孤驚鴻所為,分明是上層在找替罪羔羊。

獨孤驚鴻的身份不高,卻也是世家出身,偏偏又是召喚師,四大家族已經完全掌控局面,容不得有新的勢力起來。

無上神殿中,赫連城才聽完陰天罡的回話,曲洛便闖了進來。

“赫連城,你是不是故意的!”曲洛不分青紅皂白便責問道。

赫連城擡起眼簾,不慢不急地道:“你要本王怎麽做?昨夜京兆府尹被滅門,獨孤驚鴻剛好在場,有人親眼看到她殺人。朝廷那邊以謀反的罪名逮捕,本王沒有權利處理那邊的事情。”

“那你就讓人誣陷那個女人?”曲洛力争道。

赫連城凝視了曲洛片刻,說了一句十分耐人尋味的話:“你好像很關心她?風流倜傥的曲少不是一向只中意美人麽?”

曲洛急的跺腳,指着赫連城放狠話:“你不救她,你會後悔的!”

“曲少,容老夫說一句。”站在大殿一旁的陰天罡突然插話,他輕描淡寫地說道:“三殿下并非是不救獨孤驚鴻,一旦殿下出手,朝廷那邊會以三殿下謀反的罪名卸權。朝廷那邊也不敢輕易處置獨孤驚鴻,她,畢竟是三殿下的未婚妻,更是召喚師。”

曲洛只看着赫連城,見他不說話,只好道:“剛才獨孤驚鴻要我轉告你,十五夜,僵屍,回魂夜,他說你會明白她的意思。”

說罷,賭氣似地一甩長袖,轉身大步離去。

赫連城雙眉微皺,深邃地瞳孔中潛藏着一絲危險的意味。

“殿下,莫非——獨孤驚鴻已經查到了什麽?”陰天罡就算再傻也猜到了。

赫連城冰冷的眼神如同利刃,雙眸之中隐隐有戾氣閃爍,沉着臉,冰冷地說道:“她不是傻瓜,這點都查不到,那也不用活着了。”

陰天罡睜開雙眼,驟然撞上了一雙冷漠到極致的黑眸,好似冰錐猛刺心底,但讓人置身冰窟的卻不單單是他身上的煞氣,還有那短暫的,幾欲毀天滅地的殺氣!

“是。”陰天罡垂首道。

“既然如此,那就陪他們玩玩,正好夜宮也該有所行動了。”

皇城天牢。

常年不見天日,牢門內陰冷異常,牆壁上不斷有水滲出。腐爛、血腥、惡臭幾種最難聞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幾乎讓人暈厥。

“獨孤小姐請吧!”羽林衛長親自将獨孤驚鴻送到牢房門口。

獨孤驚鴻回頭看了外面的世界,深深地吸了口氣,屏住呼吸大步走進牢門。

“獨孤小姐,要不要屬下去通知國公爺,讓他上下打點,給您送些生活用品過來。”羽林衛長恭恭敬敬地問道。

雖然憑他的關系給了獨孤驚鴻一個單獨的牢房,但裏面只有一堆潮濕的稻草。

獨孤驚鴻搖搖頭,道了聲謝背對着牢門,安靜地站在那裏。

羽林衛長客客氣氣地道了聲告辭又囑咐牢役好生照看才離去。

獨孤驚鴻被抓不久,獨孤裘便得到了消息。

“老爺,您看我們要不要救九小姐?”管家試探性地問道。

獨孤裘眉毛一揚,嗤了一聲,道:“救她作甚?還嫌她禍害獨孤家不夠?芷園的事情還沒讓你警惕?”

管家連忙閉緊嘴巴不敢多話,從侍女的手上接過茶碗,親自奉給獨孤裘。

“三殿下那裏有什麽表示?”獨孤裘喝了一口茶,繼續問道。

他對這個女兒沒好感,但不代表他對赫連城那邊不在意。

管家陪着笑臉,谄媚地道:“沒有,九小姐在王爺眼皮子底下被帶走的。聽說,還是修靈師和羽林衛同時押送,九小姐被封印了靈力,聽說有人指認是九小姐滅了京兆府尹滿門!”

獨孤裘氣的火急火燎,重重地拍桌,桌上的茶碗被震的跳了起來:“這麽大的事情為何不早禀報我!”

那管家被吓的心驚肉跳,這事一大早全城都傳開了,啰啰嗦嗦地道:“府裏……幾位小姐都知道了,奴才以為您也知道京兆府尹被滅門的事情。”

獨孤裘雙眸的寒意立刻湧了出來,一臉的不怒自威,“混賬!京兆尹是朝廷命官,擅殺朝廷命官死罪,獨孤驚鴻這是自掘墳墓,弄不好還會牽連到我們。”

管家才意識到創下大禍,雙腿就給軟了,啪的一聲重重的跪在了地上,額頭上的汗一下子就給湧了出來。

獨孤裘的胸膛上下起伏着,眼睛裏滿是算計,半晌才道:“罷了,靜觀其變吧!”

“是。”

獨孤驚鴻安然地在牢房裏度過了白天,這裏的布局很簡單,守衛的除了牢役,還有特別安排過來封印她的修靈師。

眼下看來她還是安全的,晚上牢裏的防禦會加強,那個人選在晚上動手,定是用邪惡的法子。

夜霧缭繞,整個天牢濃霧彌漫,模糊了人影。

越來越冷,牢房裏的囚犯們蜷縮在了牆角。

只聽咯吱了一聲,像是腐朽的門框被推開發出的聲音。

原來只有呼嘯的風聲中竟然摻雜着一縷歌聲,歌聲哀婉凄涼,令人聽之落淚。

夜色又濃了幾分,更聲陣陣,回蕩在森冷的天牢裏,竟有種令人心底發毛的陰森。

“嗚嗚……”

那歌聲越來越凄涼,越來越詭異。

獨孤驚鴻的目光沉了沉,繼續盯着四周。

歌聲聲音飄渺幽怨,又忽遠忽近。

凄慘幽怨的哭聲随即變的越來越清晰,就像是一個受盡委屈的女子,壓抑在內心所有委屈在一瞬間爆發的痛哭。

霧氣随着歌聲越來越濃,朦胧中隐約覺得有人在背後飄來蕩去。

牢房中多了幾分濃烈的尿臊味。

“水神陰姬借法,誅邪!”

一道靈符打出,一聲凄厲尖銳的慘叫差點沒刺穿耳膜。

濃霧中傳來一男子聲音道:“好深的怨氣,也不知道這女鬼那裏來的。”

“厲害又如何?還不是照樣被師兄你打的魂飛魄散!”

獨孤驚鴻失望地搖搖頭,這兩個人修為不錯但頭腦卻太簡單了,如果那女鬼真的魂飛魄散,那這些由怨氣凝結而成的霧氣為何不散開?

不過,她沒有猜錯的話,對方用的是最惡毒的寡婦哭墳。

最毒婦人心,而這種被虐殺的寡婦死後怨氣郁結,更是歹毒無比。這寡婦哭墳本該在大兇之地的墳墓才有,只是那幕後兇手為了置她于死地利用幻術将毒寡婦引到牢獄中來。

毒寡婦無形無魄,只是一種磁場作用,任何一種法術都無法破解。

“啊!”

凄厲的慘叫聲,血腥和尿液混成一股說不出有多難聞的味道。

咔嚓,咔嚓!

牙齒磨咬骨頭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

獨孤驚鴻在心裏惋惜一聲,就算她最鼎盛的時候也不敢輕易在寡婦哭墳随便動用法術,毒寡婦最喜食修靈師的腦子。

所幸,這具身體根本沒有靈脈,所以毒寡婦才感覺不到她。

“蒼龍破第二式,驚雷!”#####

第 22 章 :嫌疑

圍觀的百姓也跟着起哄:“兇器呢?殺人總要有個理由吧!”

那師爺神色有些慌亂了,狡辯道:“興許是為財呢!犯人看中了京兆府尹的財産,所以才……”

“笑話,大師出身名門,夜宮俸祿遠在京兆府尹之上!”一些好事的百姓哄笑道。

能在夜宮任職的俸祿比普通的朝廷官員高出好幾倍,說獨孤驚鴻見財起意,不是扯謊麽?

“放人!你抓不到兇手還敢誣陷大師!放人!”

圍觀的人情緒越來越激動,一些大膽的人朝師爺和衙役身上砸臭雞蛋。

“安靜!安靜!”師爺急的大吼大叫起來,突然一顆雞蛋迎面而來,剛好堵住了他的嘴。

“哈哈哈……報應了吧!大師也是什麽人都可以誣陷的!”

那師爺急的面色通紅,吐出雞蛋,眼中殺意迸射,“理由是,這個女人是妖人,那些死去的孩子被她用來練魔功。”

話音一落,百姓的動作戛然而止。

全城上千嬰孩一夜之間被殺,而且兇手還沒留下半點痕跡,能躲過封印師的眼睛,那就只有召喚師了。

好巧不巧,獨孤驚鴻就是召喚師。

百姓畏懼地看了獨孤驚鴻一眼,默默地低下頭不敢吭聲。

他們對官府的畏懼有五分,對召喚師的畏懼就有十分。

獨孤驚鴻緩緩走下臺階,雙目之中閃爍懾人的光芒,雖然沒有刻意地散發出氣勢,但卻讓在場所有人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壓迫感。

百姓們吓的連忙倒退數步,生怕被她抓了去練魔功。

“妖人?如果我是妖人,憑你們幾個衙役也能抓住我?”獨孤驚鴻回頭盯着師爺,冷漠的臉上露出一絲冰冷的笑容,語氣森然說道。

她向師爺的方向前一步,狠狠一腳踩在地面上,巨大的力量順着她的雙腳散射出去,地面青石都碎裂了一大片。

“師爺,再說一遍,你沒有權利處置夜宮的人!”說罷,扭頭要走。

那師爺臉色冷了下來,雙眸陰狠盯着獨孤驚鴻的背影,吆喝:“攔住她!”

獨孤驚鴻怒目圓睜,長發飛舞,全身的力量如同絕了堤的洪水一般,洶湧澎湃而出。頓時,一股強勁的力量以獨孤驚鴻為中心朝四周散射出去,氣勢磅礴。

轟隆!

門口一對石獅子頓時裂成兩半!

“攔我者,死!”獨孤驚鴻眸光冷冽,眼神淩厲,如同刀鋒一般,狠狠掃視着攔路的衙役。

衙役們吓的面色發白,慌忙讓開一條路,圍觀的群主見衙役躲開,紛紛作鳥獸散。

“你敢!”

師爺吼了一聲,卻不敢上前,不住地罵畏畏縮縮的衙役們。

那指證獨孤驚鴻的女子走到師爺身邊,語氣森冷地道:“別擔心,她跑不了的!”

那師爺默默地颔首,帶着衙役回到京兆尹的府邸,将所有的屍體都運到義莊。

那女子等到夜半十分,拐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子,看了看四周,敲了敲門,一個黑衣人打開門,那女孩迅速地溜了進去。

跟着黑衣人進了內院一處小閣樓中,那女子單膝跪下,戰戰兢兢地道:“請主人恕罪,屬下辦事不利。”

重重的簾子後頭傳來一陣蒼老的咳嗽聲,那人的重重的呼吸如一個病入膏肓的垂年老人。

“無礙,你可看出什麽破綻沒有?”

那個人的聲音氣若游絲,老态盡顯。

女子雙眸微眯,細想了片刻,才道:“察覺不到那個女人的靈力,她的修為應該在屬下之上。上次将她拉進地府都沒能傷她分毫,這個女人絕對不是什麽廢材。”

“嚯嚯……”簾子的後面傳來重重的喘息聲,像是被痰堵住了咽喉一般。

“下去吧!計劃不變,千萬不能暴露身份。”

“是。”

回到獨孤府的獨孤驚鴻胡亂地用了晚膳,不知為何心底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她發現自己被卷入了一個深淵中,從她負責調查嬰兒案和煉屍案起,便有一種無形的陰謀将她拖了進去。

發現幸存的孩子,被拉進地府,京兆府尹滅門,誣陷……

一個接着一個,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在刻意安排似地。

嬰兒被害已經有三天,還有四天便是這些被害人的回魂夜。數千條人命,數千個冤魂會在那一夜同時化身成魔,向全城的百姓報複。

赫連城那裏已經部署好,不會讓這些冤魂騷擾百姓,但獨孤驚鴻始終覺得沒有那麽簡單。

有夜宮在,別說是惡魔,就算是上萬的阿修羅也無法踏入皇城一步,那兇手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雙兒——”

獨孤驚鴻坐起身來,現已經是三更,只是她怎麽也睡不安穩。

閣樓的燈微微弱弱地亮起,雙兒走進裏屋,輕聲道:“小姐,奴婢在。”

“關在芷園的女孩子們被送走沒有?”

雙兒雙眼一紅,哽咽道:“已經送走了,就在今晚。小姐您不在,所以——”

獨孤驚鴻痛苦地揉揉額頭,“這麽快?人數好像不多。”

“不知道為什麽,這次送的有些急。只是現在老爺防範的嚴,奴婢也打聽不什麽,請小姐恕罪。”雙兒撲通一聲跪下。

送這麽快,難道這些僵屍快要蘇醒了?

眼皮跳個不停,一種不詳的感覺湧上心口。

果然,這件事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簡單。

“另外,聽說大小姐和長公主快要回府了,小姐以後出門只怕沒有那麽方便了。”

頭痛加劇,記憶中那位長公主可不是什麽善茬,她輔佐先太子,打壓文帝。先太子同黨在文帝繼位時悉數被殺,這位長公主不但沒有獲罪,反而依舊頂着長公主的頭銜安然度日。

文帝并非是顧念親情的人,争儲時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兄弟姐妹的鮮血,獨獨放過了這位。

獨孤家庶出的孩子能活下來的都只有女兒,獨孤裘雖然妻妾成群,但無論誰生下孩子都會被送走,這些庶出的孩子都養在長公主身邊,她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生母,一個個為了利益費盡心機地巴結長公主。

而獨孤裘,因為支持先太子的關系,被架空了職權,文帝不對他動手自然是看在長公主的面子上。獨孤裘深知這點,所以長公主苛待妾侍的事情,一直都視而不見。

長公主雖然保住了地位,文帝卻并不待見她,俸祿低于本朝所有的公主不說,非傳召不得入宮。

貴族們都是人精,知道文帝不喜長公主,誰又敢和獨孤家沾染上關系呢?不但如此,連獨孤家的親戚也很少來往。

這個女人當初敢支持先太子,能在文帝算賬的時候逃過一劫,只能說這個女人的手段非同一般。

“知道了,下去吧!”獨孤驚鴻淡淡地道。

雙兒滿臉的擔憂之色,見自家主子并不在意,也不好多說什麽,默默地退下了。

等到第二日初陽破曉,獨孤驚鴻連早膳都來不及用急急忙忙地出了門。

夜宮早朝剛剛開始,不速之客便打亂了章程。

赫連城卻命人攔住了她,獨孤驚鴻只好在側殿耐心地等候。

還有四天就是八月十五,回魂夜,僵屍,獨孤驚鴻将這三件事聯系到一起,突然想到了什麽。

十五和十六的月是最圓的,也是惡魔、僵屍和妖力量最鼎盛的時候,如果這時候惡魔聯合僵屍大舉進攻,皇城的守護必将被打破。

那個幕後兇手能将她拉入地府,這個人就算沒有通天的本事,那也不在夜宮四大長老之下。

萬一,兇手和惡魔裏應外合,後果将不堪設想。

等了好半日,總算有人來側殿了,獨孤驚鴻連忙起身,但迎來的不是赫連城,而是陰天罡和夜宮的修靈師還有朝廷的羽林衛。

“獨孤驚鴻,你涉嫌嬰兒案、京兆府尹被殺一案,立即打入天牢,等候三堂會審。”陰天罡面無表情地道。

話音一落,羽林衛和修靈師便将她牢牢包圍起來。

獨孤驚鴻愕然,但瞬間明白過來,那個人如果那麽容易放棄,那也不會布下這個驚天陰謀了。

“陰前輩,晚輩也算是夜宮的人,為何會交給朝廷處置?”

眼下被控制關押是必然了,只是絕對不能落到朝廷的手上,夜宮雖然不是鐵板一塊,但獨孤驚鴻相信赫連城的人更多。朝廷那邊,大多是普通人,很容易被惡魔控制,落到他們手上,等同将命送給對手一般。

“陛下對此事相當重視,獨孤家從前有謀反之嫌,牽扯到奪嫡案,夜宮無權過問。”陰天罡一副公事公辦地模樣,一揚下巴,長袖一揮,幾張封印靈符便貼在獨孤驚鴻的命門,生門之上。

轉身對羽林衛道:“各位放心,這幾道封印靈符就算是元嬰皇期的修靈師都無法沖破。”

獨孤驚鴻一聲不吭,赫連城沒有出面阻止,說明是同意朝廷的處置。

她成了無用的棄子麽?

“只是這位大人,獨孤驚鴻是我夜宮的召喚師小小年紀便有如此修為,還望各位大人看在老夫的薄面上對這孩子多加照顧。”陰天罡在獨孤驚鴻被逮捕之後,又和顏悅色地求情。#####

第 21 章 :陷害

看着女人揚長而去的背影,曲洛恨的牙根癢癢,這個女人一定是他的克星!

這次獨孤驚鴻剛出門就受到了百姓的圍觀,獨孤驚鴻向來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但這次卻讓她有些差異。

從前看她無非是罵她醜,但這次許多人的眼神中卻透露着暧昧。

好像她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被大家都知道了那種感覺。

獨孤驚鴻本來想問問,但一個個見她說話全都躲的遠遠的。

回到獨孤府,連府上守門的家丁和丫鬟也都是用那種暧昧的神情偷偷去看她。

外頭的人她沒有權利管,但獨孤家的下人卻可以的。

“你們為什麽這麽看着我?”

被問話的丫鬟低着頭,支支吾吾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獨孤驚鴻嘆息一聲,才要說話,一股死亡的氣息若隐若現,不好!

難道是寶兒?

獨孤驚鴻轉身朝陰魂的地方跑去。

自從和道通靈之後,她的鼻子變得越來越敏銳,非正常死亡的魂魄幾乎瞬息之間便可感覺出來。

長街燈火通明,笙歌莺語,花粉飄香。

越來越近,獨孤驚鴻奮力地跑着,一個,兩個,三個…….

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籠罩在心裏。

陰氣和怨氣不斷上升加劇。

一聲極致恐懼的尖叫:“啊!”

京兆尹府邸。

獨孤驚鴻推開那道半掩的門,大腦中傳來轟的一聲。

血濺滿地,整個府院到處都是鮮血。

地上一具才死的女人瞪大了雙瞳,她的胸膛還插着刀,魂魄也被那把利刃縛束在屍體上。

被殺的人死後魂魄離開身體就如剝了一成皮一般,痛不可言,所以枉死的魂魄才會變成兇殘的惡魔。

獨孤驚鴻渾身不住地顫抖,閉上雙眼不忍去看那個痛苦掙紮的魂魄。

花壇中,小樹下,走廊上,裏屋,客廳。

一具具慘死的屍體整整三十六個人,獨孤驚鴻只覺胸口作痛,她大聲喘氣,冷汗自額上冒出,牙齒咬緊下唇,她痛苦地閉上雙眼。

都是因為自己太慢了,早該料到兇手會殺人滅口。

“殺……殺人了!”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從櫃子裏傳了出來。

獨孤驚鴻大步上前打開門。

“啊!”

尖叫聲差點刺破獨孤驚鴻的耳膜。

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蜷縮着身子蹲在櫃子中,她雙眸充滿了恐懼和害怕。

獨孤驚鴻柔聲道:“別怕,我不是兇手。”

那個女孩慢慢的扭頭看她,突然地眼底的驚慌更甚,像是見了鬼一般。

“啊!”

一聲尖叫後,那個女孩昏了過去。

背後,一陣強勁的陰風吹過。

獨孤驚鴻皺了下彎葉般的眉,一雙秋水盈盈的眸子裏流露出不清不楚的芒。

風中血腥的味道越來越重,與之前比不同的是厚重的腥味帶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死屍的味道!

啪!啪!啪!

身後的步伐有節奏的跳着,黑色的雲朵将明月遮住,血腥的府邸暗的異常。

啪!

獨孤驚鴻冷笑幾聲,區區幾句死屍就想困住她麽?

身後一張張慘白的臉七竅還流着血,身體僵硬,雙眸變成了殘綠色,黑洞洞的嘴,發出嗚咽嗚咽的尖銳,雙臂齊肩舉着朝獨孤驚鴻抓去!

“死神,控制它們。”

女人的聲音輕如羽毛,一道無形的力量将死屍的攻擊擋住。

獨孤驚鴻驟然轉身,道化作白色的铠甲籠罩在獨孤驚鴻的周身。炫目至令人驚豔的光幕中,女人她衣袂飄飄,發如流雲;宛如仙子。

白色長刀寒光乍放,鋒刃白光流水般瀉出。

獨孤驚鴻勾了勾唇,看到了,每一具死屍的身上依附着一只屍鼈蟲。

有人利用蠱蟲控制屍體想要殺人滅口。

可惜,那個兇手失算了。

獨孤驚鴻出手了,身形靈動飄忽,靈巧如燕,殺氣如鋒,鋒刃光芒閃爍。

砰砰砰!

屍體雙眸失色,驟然倒地。

女人帥氣地抖了抖刀尖,仿佛要将刀上沾染的污穢抖去。

屍體發出“吱吱”的聲音,一道黑煙升起,發出腐臭味。

獨孤驚鴻忙掩住口鼻,将死神的力量隐去。

她剛才的動作十分小心,因為一旦被她的死神刀砍中,哪怕是大羅神仙也會魂飛魄散。這些人無辜枉死已經夠可憐了,她怎忍心讓它們魂飛魄散?

“姑娘。”獨孤驚鴻走到櫃子旁将那個昏倒的女孩子扶了起來,輕聲呼喚。

只希望這個女孩子知道一些兇手的線索。

那女孩慢慢的睜開雙眸,她驚慌地大叫着推開獨孤驚鴻,倒退數步,渾身顫抖着指着獨孤驚鴻:“兇……兇手!”

獨孤驚鴻上前一步,那女孩便倒退數步。

“我是來救你的。”

那女孩退到了牆角退無可退,見獨孤驚鴻走過來,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碰!的一聲踢門聲,緊接着一大群衙役闖了進來。

那個女孩子一看到衙役立刻沖出了房門。

“救命啊!有人要殺我。”

一位師爺模樣的人立刻抓住那個女孩的手質問:“誰要殺你。”

女孩畏懼地指了指獨孤驚鴻便躲到了師爺的背後:“是她!她殺了我家老爺全家,還要殺我滅口。”

師爺看了滿地的屍體,痛心地抹了一把眼淚,然後喝命道:“來人,拿下兇手!”

獨孤驚鴻冷冷地瞥了那師爺一眼,沉聲道:“我沒有殺人。”

“哼!”師爺重重地冷哼一聲,指着獨孤驚鴻道:“還敢狡辯,人證在此,你身上手上還有死者的血液。”

獨孤驚鴻低眸看了自己的身上,剛才被屍體圍毆的時候,不小心沾染上了血漬。

這些人才死,血液還沒有幹透,獨孤驚鴻釋然了,兇手為了她還真是費盡心機啊!

兩個衙役不由分說便拿了鐵鏈上來。

那女孩和師爺的眼底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獨孤驚鴻分明看在眼底。

“滾開,我是夜宮的人,你們朝廷沒有權利處置我。”

兇手既然非要致她于死地,就一定還會動手,這個師爺分明有鬼。

上來鎖她的衙役縮回了手,召喚師屬于夜宮重臣,朝廷官員若是處置夜宮的人,那比殺人的罪還要嚴重。

師爺目光微閃,殺氣綻放,森冷道:“你殘害百姓,人人得而誅之。就算是戰神在此也絕對不會饒過你,還不快拿下,有什麽事情我擔着。”

獨孤驚鴻攤了攤雙手, 目光環視一圈,唇角泛起冷笑。

兩個衙役猶豫了片刻将鎖鏈鎖上獨孤驚鴻的雙手,卻低聲道:“大師,小的也是奉命,多有得罪還請大師大人不計小人過啊!”

在這個妖魔橫行的時代,尋常百姓寧願得罪當官的,也不敢得罪修靈師。

“帶走!”

師爺大手一揮,轉身昂首挺胸地往外走,滿地的屍體卻無人理會。

獨孤驚鴻唇角勾起精致的線條,可以肯定這個人和兇手一定有着必然的聯系。連鎖鏈都用了封印靈力的符咒,只可惜,她不是修靈師。

府邸門口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這個人殘害京兆府尹全家三十六口人,人證親眼所見。”師爺目露兇光,指着獨孤驚鴻接着道:“此人心腸歹毒,濫殺無辜,本官決定将兇手斬立決,即時執行!”

這話本是很有煽動性的,可惜他面帶戾氣連聲音也透着一股邪惡的味道,一番話出口,在場竟無一人跟着附和。

那師爺也不在意百姓的态度,命人将百姓攔住,将獨孤驚鴻押上來,就在京兆府尹門口,那師爺從衙役手上接過一把長刀。

百姓們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突然有人道:“我認得她,她是三殿下未來的王妃,獨孤家的小姐。”

“獨孤家的小姐怎麽會殺人啊!”

“就是啊!”

獨孤驚鴻狹長的鳳眸的光清冷如初,身形一轉,漂亮倒空翻落,避開衆衙役。

噼啪!

鐵鏈被生生扯斷。

獨孤驚鴻将鐵鏈抛到那師爺面前,一雙黑湛湛的眸子盯着他,“一個不入流的師爺,別說我不是兇手,就算是,京兆府尹被殺,兇手不經過三堂會審就如此草率結案?”

“我是夜宮召喚師,別說你,就算是刑部也沒有權利處置我。”

百姓們紛紛點頭,看獨孤驚鴻的眼神多了幾分敬意。近百年內妖魔鬼怪肆意橫行,百姓們依靠修靈師的庇護才能安居樂業。

在尋常百姓的眼裏,修靈師就是救世主,神靈。

“就是,你一個小小師爺竟敢處置大師,惹惱上天會降下天怒人怨的。”圍觀的百姓中有些人不樂意了,“這位大師和府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什麽要滅人全家?”

那師爺鼠目寒光乍放,冷哼了一聲,故作平靜地道:“各位不要急,你們看犯人渾身是血,我們到場的時候一些死者才剛倒下。在場除了這位目擊者就只有犯人在場,試問,不是她還有誰?”

他心裏知道,今日如果不将這個女人處置了,京兆府尹的下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長袖一擺,示意衙役抓人。

“胡說,誰看到大師殺人了?”

獨孤驚鴻神色一冷,上前一步朗聲道:“說我殺人,那兇器呢?殺人理由呢?”#####

第 20 章 :孩子

獨孤驚鴻第一次帶到他面前,當告訴她自己是她的父親,這孩子淚光盈盈,激動地喊了一聲父親。

獨孤裘等到她認可時,便命管家給她灌下了鶴頂紅。

“你這樣子實在不配做我獨孤家的女兒,不過念在你也算是你我有血緣的份上,代替輕羽給孟家陪葬。”獨孤驚鴻一字一頓地重複,這具身體原來主人最後聽到的聲音。

獨孤驚鴻眼一立,目中寒光乍現,直瞪向獨孤裘,剎間竟将那獨孤裘吓得後退數步。

“父親忘了,我可沒忘。”她話音一轉接着道:“看在你和我有血緣關系的份上,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父親,只要你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獨孤家上下不找我的麻煩,一切都可相安無事。”

獨孤裘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攥了攥手,掌心的刺痛讓他驟然清醒過來。

獨孤驚鴻已經走遠,周圍是忙碌的丫鬟和仆人,一種無形的壓抑差點讓他喘不過氣來。

再次走到昨天遇上孩子的位置,院門緊鎖,院中的人像是搬走了。

獨孤驚鴻跳上牆頭,院子四四方方打掃的幹幹淨淨,臺階上連青苔都不見,一張醒目的紙壓在花壇下。

縱身跳下,走到花壇邊,那是一張嶄新的冥幣,上面沒有沾上露水,顯然是才放不久。院子裏的人為何不見?

一種不好的預感籠罩在心頭,獨孤驚鴻慌忙推開門,屋裏桌椅板凳擺放有致,但并無人影。

廚房中,煙火缭繞,鍋裏的飯還冒着熱氣。

“有人嗎?”

聲音在空曠的屋子裏回響,并不見有人答話。

“哇——”

孩童的啼哭聲從裏屋傳來,獨孤驚鴻連忙朝裏屋跑去,只見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孩童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大約是不見自己的親人,所以放聲大哭。

獨孤驚鴻長長地松了口氣,彎腰伸出雙手将孩子抱起來,柔聲道:“不哭了,不哭了。”

那孩子抽抽噎噎地哭着喊道:“寶兒要奶奶,要奶奶……”

獨孤驚鴻一手輕輕地拍着孩子的背,耐心地哄着他,跨過門檻,再次在這個不大的院子尋找了一圈,并不見有人回來。

寶兒還在使勁地大哭,獨孤驚鴻雖然兩世為人卻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哄了半日還是孩子苦累了才停止的。

不過總算是不哭了,獨孤驚鴻從飯鍋裏盛了小半碗飯,還好菜也是現成的。

“寶兒,姐姐喂你吃飯好不好?”獨孤驚鴻笑眯眯地問道。

寶兒反手将眼角的淚水擦去,嘟着嘴天真地問:“我吃飯奶奶就會回來麽?”

一雙水霧霧的大眼幾乎将獨孤驚鴻的心融化了,她笑的眉眼彎彎,聲音更如水般溫柔:“當然了,要是奶奶回來看到寶兒不吃飯會生氣的,寶兒也不希望奶奶生氣對不對?”

寶兒歪着頭想了一下,乖巧地點點頭,伸手去端飯。

“姐姐,寶兒會自己吃飯,姐姐也吃飯好不好?”

獨孤驚鴻連忙将飯遞給寶兒,也給自己盛了一碗,陪着寶兒一起吃飯。

此時已将近晌午,但寶兒的親人卻沒有回來,按理來說,家裏有孩子不應該這個時候還不回來。

用飯畢,獨孤驚鴻怕寶兒在自己家裏等不到親人會着急,便帶着寶兒從後門出去。

孩子就是孩子,熱鬧的長街上,寶兒拖着獨孤驚鴻的手臂興致勃勃地四處亂竄。

“姐姐,那個好漂亮!”

寶兒指着老遠的地方賣的風筝,獨孤驚鴻淺笑着帶着他過去。

“那個也好看,姐姐能給我買嗎?”

…….

兩個人逛到黃昏時分,路過寶兒的家,依舊是房門緊鎖,并不見有人回來。幸好,寶兒的心思都在一堆玩具上,連路過家門都沒有發現。

一整日都沒有查到半點線索,獨孤驚鴻有些疲憊了。

只是這個孩子卻讓她有些為難了,獨孤家是不能帶進去的,夜宮元嬰期以上修為的修靈師才能進。

獨孤驚鴻在大荒除了赫連城并沒有一個信得過的朋友。

“寶兒,奶奶去很遠的地方給寶兒買好吃的,要很久才能回來。今晚寶兒和姐姐住好不好?”

寶兒眨眨眼,反問:“寶兒可以去姐姐家住嗎?”

“當然可以。”獨孤驚鴻暗暗松口氣,這孩子越來越容易哄了。

月上西頭,曲府熱絡起來,燈紅酒綠,歡歌燕舞。

曲少懷抱着一絕色美人,正飲酒作樂。

突然,一侍女闖了進來:“少爺,一個帶着孩子的女人求見。”

一語激起千層浪,還沒等曲洛說話,一中年婦人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孩子,兒子我是要做奶奶了嗎?”

曲洛慌忙将懷裏的女人推開,正了正色,一臉尴尬地站起身來。

“母親,您怎麽來了?”

曲夫人擺擺手,示意在場的舞姬退下,自己在主位上坐下,用埋怨的口氣道:“還是為了你。”

“你說你都多大的人了,成天到晚不務正業。你爹不在,我不看着你,你還不上天了。”

曲洛擠到曲夫人面前,用讨好的口吻道:“母親,兒子這不是為了讓您安心才在家裏麽?”

曲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用手指點了曲洛的額頭,“你喲。”

突然想起剛才下人回的話,連忙道:“還不快把人請進來。”

門口一疊聲兒答應,曲夫人急的站了起來。

曲洛上前扶着曲夫人的胳膊,他只是風流不下流,怎麽可能會有兒子。

當獨孤驚鴻拉着寶兒的手進門,曲洛驚的目瞪口呆:“這麽快!”

“什麽這麽快!”曲夫人也迷茫了,這孩子怎麽看也有五六歲,曲洛五六年前被關在家裏,不可能是他們曲家的孩子。

獨孤驚鴻也問道:“曲少,什麽這麽快。”說着低頭對寶兒柔聲道:“寶兒快叫哥哥。”

“哥哥。”寶兒奶聲奶氣地沖曲洛喊了一聲,便繼續咬糖葫蘆。

曲洛跺跺腳,“我還以為你和三殿下就有孩子了。”

曲夫人見這女子左半邊臉白皙如玉,右邊一塊殷紅的胎記,雖然面貌有些醜陋,但一雙眸子卻十分清明。

“原來是獨孤姑娘。”

全皇城的人都知道赫連城求娶獨孤家一位庶出的女兒。

獨孤驚鴻含笑問好,“深夜打擾,驚鴻實在太冒昧了。”

曲夫人客客氣氣地拉着獨孤驚鴻的手,親切地道:“這是什麽話,三殿下與小兒是至交,姑娘也是我們曲家的朋友,何必跟我客氣。”

獨孤驚鴻也跟着客套了幾句,曲夫人知道獨孤驚鴻和曲洛有事商量,便随便找了個借口離開。

曲夫人一走,曲洛便恢複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翹着二郎腿坐下。

“這孩子是我在皇城西巷發現的,他父母和奶奶都不見了。住我家不合适,放你家可好?”獨孤驚鴻将寶兒推到曲洛面前,笑的分外妖嬈:“你看,這孩子多可愛。”

寶兒也十分配合地沖曲洛笑笑,将冰糖葫蘆從嘴裏掏出來遞給曲洛:“哥哥吃糖。”

曲洛的內心崩潰着,他帶孩子,合适麽?

“那個……驚鴻啊!”曲洛眸光一轉,陪着讨好的笑臉,語重心長地道:“你看你都是定過親的人了,孩子是遲早的事情。這孩子嘛!你可以練練手,将來有了孩子才有經驗不是?”

寶兒一手抱着獨孤驚鴻的腿,半個身子藏在獨孤驚鴻的身後,沖着曲洛做鬼臉,見曲洛滿臉苦澀,以為是吓着他了。

“咯咯咯……哥們和我捉迷藏呀!”

獨孤驚鴻眨眨眼:這孩子挺喜歡你的,你們要不要一起玩呀!

曲洛一掌朝自己的額頭拍去。

“這孩子是皇城嬰兒案中唯一的幸存者。”獨孤驚鴻正了正色道。

昨晚在夜宮查過了,除了這一家,全城有孩子的人都報了案。只是這家人的人事檔案記載卻沒有孩子,官府給的解釋是,一些生下來體弱的孩子,家裏怕養不活所以悄悄藏了起來,等到成年才會登記。

從這一點上說明,兇手知道官府的人事檔案,知道那些人家有孩子,那些人家沒有孩子。

人事檔案一直放在京兆伊處,只要問問最近一年內有什麽人看過這本人事檔案,兇手便露出水面了。

只是今天因為這個孩子,獨孤驚鴻沒有時間去問。

曲洛見說是查案便不說話,沖門口的美人招招手。

那美人驚喜若狂,扭着腰肢風情萬種地走來。

“那個誰,你把這孩子照顧好,爺哪天高興給你個姨娘位置坐坐。”曲洛那張狂的樣子要多拽就有多拽,偏偏那美人還吃這一套。

一聲尖叫,抱起孩子以飛一般的速度跑了。

“咳咳!”曲洛見獨孤驚鴻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咳嗽兩聲,道:“我有個生死之交,他…….”

“我的天哪!”獨孤驚鴻一臉驚恐,倒退數步,“曲大少竟然是戀屍癖!”

曲洛:……這就是你眼裏的生死之交?

“亂葬崗的墳不會是你挖的吧!”獨孤驚鴻像見了鬼似的畏畏縮縮地躲在柱子後面,小聲說道:“口味還真不是一般的重,連被重刑處死的都不放過。”

“我說的是朋友!”曲洛咆哮了,“小爺喜歡女人,大波細腰翹臀的女人!”

獨孤驚鴻卻一臉淡定地眨巴眼,“時間不早了,告辭。”#####

第 19 章 :意外的吻

赫連城撕裂虛空,離開這個面目全非的地府。

據說,地府經過了非常漫長的時間才恢複如初,同時地府也多了一條不成文明的規矩:禁止所有的魂魄勾引生魂到地府中。

……

馬蹄張揚地在皇城的街道上飛揚,陽光下,铠甲綻放出奪目的光芒。

那一抹傲然的身影一閃而過,惹的全城百姓矚目。

除了戰神赫連城,放眼整個大荒,還有誰有如此風姿?

獨孤驚鴻依舊沉睡,夢中,她被困惡水之中,水不斷地翻滾,企圖将她淹沒。她無助地将雙手伸出水面揮舞亂抓,就在她絕望之際,一雙大手将她拉出水面……

赫連城路過獨孤府門口,勒住缰繩,卻只停留了片刻揚鞭走了。

獨孤門口的家丁在赫連城勒缰繩的時候就進去通報獨孤裘,等到獨孤裘慌慌張張地出來迎駕,人早已走了,只剩下一片塵埃。

獨孤裘黑着一張臉,敢怒不敢言,半晌才問:“殿下沒說什麽就走了嗎?”

守門的家丁低着頭避開獨孤裘的怒氣,戰戰兢兢地回話:“沒…..沒有。”

另一個機靈點的家丁上前一步低聲對獨孤裘道:“老爺,殿下是抱着九小姐來的,好像九小姐生病了似地。”

獨孤裘瞳孔眯成了一條線,獨孤驚鴻生病了?

“早上小姐是一個人出的門,所以奴才也不知道九小姐到底如何了。”那家丁見獨孤裘沒有反映,繼續說道。

獨孤裘怒不可恕,咬牙斥道:“不知羞恥的小畜生,竟然敢私會男人,簡直丢盡了我獨孤家的臉!”

幾個家丁見自家主子發怒,慌忙低頭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獨孤驚鴻還在沉睡着,一個接着一個噩夢讓她無法自拔。

終于,一聲熟悉的呼喚将她從困境中救贖出來。

微微睜眼,柔和的燈光下,朦胧了華麗的宮殿。

不遠處,背光站着一道桀骜不遜的人影。

燈光柔和了男人俊美剛毅的臉,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唇抿成一條剛毅的線,嗓音低沉:“你膽子不小啊!敢闖地府。”

獨孤驚鴻整個思緒還在噩夢之中,根本沒有聽清楚赫連城在說什麽,她只知道是這個男人将她從黑暗的深淵中拉了出來。

赫連城見女人呆愣了一張臉,以為她魂魄未穩,便走過去。

女人突然地,不可預料的抱住了他。

剎那間,一種無法言喻的酥麻襲遍全身,冰冷的唇帶着馥郁如酒的味道,瞬間讓男人沉醉其中,女人的唇舌有着說不出的致命撩人,一點一點輾轉厮磨。

赫連城一雙冷清的眸子被迷茫占據,雙手局促無措地垂着,腦子裏一片混亂。

纏綿的呼吸加劇了男人眸底的情欲,他機械般地伸手握住女人纖細的腰肢,反客為主唇齒在女人的唇間輾轉纏綿……

就在男人迷離間,女人的眸子卻驟然明清,她本能地伸出雙手,拼死抵着他的胸膛。

“不……我們只是合作關系!”女人喘息着拼死反抗。

赫連城驚醒過來,慌忙放開獨孤驚鴻,尴尬地轉身。

“我……對不起!”

男人慌忙逃竄,他并不想乘人之危,只是不知為何剛才會無法控制自己。

夜風淅淅,吹亂了女人如鍛般的墨發,她呆愣着坐在榻前,微微垂首。

冷風将大殿中的暧昧氣息吹散,獨孤驚鴻清晰地記得,剛才是她主動的。

大殿之外,月光拉長了男人偉岸的背影。

月光透露的光暈勾勒出剛毅的曲線,一筆一筆,俱是造物所鐘。

柔和的光暈點在他下颌,一片冷玉般的光輝,完美地将男人的冷峻和高貴诠釋。

“殿下,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獨孤驚鴻安靜乖巧地站在男人的背後,暗暗嘆息,剛才差一點她就要猥亵如此絕代人物了。

“嗯?”男人回眸一瞥,用戲谑地口吻道:“對不起什麽?沒有讓我得逞,還是——”

獨孤驚鴻心口一窒,男人的話讓她耳根滾燙。

“不必說對不起,我們是同伴。”

“是。”獨孤驚鴻垂下頭,回答的簡潔幹脆。

他們只是同伴而已,剛才是意外……

“這是你未來的府邸,熟悉熟悉環境吧!”

風将男人的背影吹遠,獨孤驚鴻長長地吐氣,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

夜已深,獨孤府深處的一覺燈火通明。

獨孤錦瀾嫉妒地扭曲了臉,獨孤府白日發生的事情早有人通報她。

就算想起那個名字,都會有一種心悸的感覺,而她獨孤錦瀾此生的目标也是嫁給這樣的男人。

她無數次幻想,用她最美最溫柔地一面去俘獲這個男人的心,讓他的眼只看得見自己一個人。獨孤驚鴻這個連她身邊下等丫鬟都不及的女人卻奪走了屬于她的位置!

“本王求娶獨孤驚鴻!”

“三殿下是抱着九小姐離開的……”

……一個個刺耳的聲音像貓爪一般在心口撓着,憑什麽!那樣的她竟然可以得到那個男人側目?

獨孤錦瀾恨地握緊手心。

咔嚓!

碎玉紮進了手心,獨孤錦瀾痛的黛眉緊擰,卻不動聲色地松手,将碎片抛在地上。

跟在跟前服侍的侍女雙膝跪下,收拾起碎片來。

啪!

狠狠地一耳光打的那丫頭眼冒金光,臉上火辣辣的如被滾水淋過一般。

“擡起頭來。”獨孤錦瀾咬牙喝命。

那丫頭不敢違背,顫抖着身子微微擡頭。

臉頰上,尖利的指甲在丫鬟臉上劃開五道觸目驚心的血痕,鮮血涔涔而下。

啪!

“賤人,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模樣,竟然敢和我要強!”看着那丫鬟淚光盈盈,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讓獨孤錦瀾不禁想起,今夜,獨孤驚鴻在三殿下面前,是不是也是用這樣的姿态去勾引。

啪!

又是一耳光朝那個丫鬟的臉上甩去。

別看獨孤錦瀾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但對付人來手段卻是最殘忍的。

幾個耳光下去,那丫鬟已經看不出來原來的面容了,獨孤錦瀾仍不解恨。

“拉出去,賣進黑窯裏!”獨孤錦瀾雙眸隐含怒氣,沉聲道。

跪在地上被打的面目全非的丫鬟頓時吓暈了過去,黑窯,那是比賣進窯子還恐怖的地方。

兩個兇神惡煞的嬷嬷捏着那丫鬟的腳,拖了出去。

幾個丫鬟立刻上前收拾幹淨,推開窗戶,将血腥散去。

輾轉一夜,直到初陽破曉聽到獨孤驚鴻回府的消息,獨孤錦瀾一顆懸起的心才落下。

但是更大的恥辱困擾着她:三殿下将獨孤驚鴻留在府上過夜!

同樣憤怒的還有獨孤裘,這一夜他也沒有睡着,如果換了任何一個女兒對獨孤家來說是榮耀。但獨孤驚鴻卻是他的噩夢和克星!憑他當初毒死獨孤驚鴻代替輕羽陪葬,獨孤驚鴻就已經不會受他獨孤家擺布。

同樣,輕羽的死自然要記在獨孤驚鴻的頭上。

“老爺……”管家跑的氣喘咻咻地回話,“快,三殿下和九小姐進府門了。”

管家的話如一盆涼水從頭澆下,顧不得多想,連忙命管家帶路,自己三步并作兩步迎了上去。

華麗的馬車堵住了二門,男人身後,獨孤驚鴻無奈地垂下頭。

不少丫鬟奴仆跪在道路兩旁,雖然不敢竊竊私語,心底卻激起驚濤駭浪。

三殿下從來不用馬車,只能說明明某人經過一夜狂歡,身體虛乏。再看獨孤驚鴻嬌羞地低着頭,這兩個人的事情再明顯不過了。

獨孤驚鴻若是知道了這些丫鬟們的猜測定會瘋了,她低着頭是覺得她這張臉和三殿下放在一起,會引來太多的目光。

獨孤裘遠遠地就看到了赫連城,連忙上前見禮。

赫連城虛扶了一把,表情雖如往常一般冷漠,卻客氣了幾分:“不必多禮,你是本王長輩。”

獨孤裘受寵若驚地擦了把汗,看來他的猜測是真的了。放眼皇族,誰把一個落魄的長公主放在眼裏?赫連城這是肯定獨孤驚鴻的身份,把他當老丈人看了。

但獨孤驚鴻的态度卻讓獨孤裘有些尴尬了,現在她還不是王妃,見到自己的父親居然連問好的意思都沒有,這不是明擺着在三殿下面前打他的老臉麽?

“驚鴻,本王還要早朝,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有什麽事情直接到夜宮找我便是。”赫連城回頭對獨孤驚鴻道。

獨孤驚鴻連忙讓開路,昨天已經查到一點線索,今日務必要再去那個孩子家裏看看。

送走赫連城,獨孤驚鴻依舊沒有理會獨孤裘,轉身要走。

“站住!”獨孤裘氣得站都站不住,方才赫連城在場所以才忍住沒有發作。

獨孤驚鴻這次異常聽話地住了腳,聲音冷冰不帶一絲情感:“父親叫我何事?”

“你還知道我是你父親!夜不歸宿見了父親連一句話都沒有。”獨孤裘暴吼起來。

獨孤驚鴻回過頭,看着氣的臉紅脖子粗的獨孤裘,淡薄的唇角泛起一抹嘲諷的意味,“我從小靠給你們倒夜宵,洗衣服養活自己,有時候睡在馬路上。第一次叫父親送了命,所以這兩字不敢輕易出口。”

獨孤裘被噎地差點吐血,獨孤驚鴻說的的确是實話。#####

第 18 章 :知道你會救我

獨孤錦瀾收斂笑容,臉色也不再似之前的溫柔,冷冷一嗤,姣好的面容間更添了幾分戾氣,“錦瑟,你以為姐姐願意對着她低聲下氣麽?”

獨孤錦瑟低着頭,不敢反駁,卻不認同獨孤錦瀾的話。

獨孤裘心疼地拍拍獨孤錦瀾的肩膀,深深地嘆息一聲。女兒的委曲求全,他豈會不知道?

獨孤驚鴻如今有三殿下撐腰,別說他們小小的國公府,就算是皇帝也得給幾分薄面。

“二姐,你真以為三殿下看得上那個醜丫頭啊!”獨孤錦瑟噘着嘴,不服氣地道:“殿下一定是作弄她玩罷了。”

獨孤裘不禁嘆息一聲,滄桑的眼眸中滿是失望。

獨孤錦瀾白了獨孤錦瑟一眼,優雅地揚起細長的眼眸,“就算是三殿下作弄她,現在她有人撐腰,你和她作對豈不是和三殿下作對麽?好妹妹,忍一時之氣,将來你我姐妹翻身還怕沒有報仇的機會麽?”

獨孤裘連連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森然的殺氣,“你姐姐說的沒錯,為父也不會讓這麽一個賤丫頭騎在你們頭上耀武揚威!”

獨孤錦瑟乖巧地點點頭,牙齒緊咬嘴唇,雙眸之中充滿了嫉妒與不甘。

第二日清晨,獨孤驚鴻獨自一人出門了。

因嬰兒被殺一案還沒能破,整個皇城沉浸在一片恐慌和哀傷中。

獨孤驚鴻漫無目的地在長街上走着,看着漫天的白綢飄蕩,深深地嘆息一聲。如果她能早日悟出禦靈之道,也許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奶奶。”

一聲稚嫩的孩童聲讓獨孤驚鴻回過神來,側目一看,只見一個破敗的小院門口站着一個身穿紅色肚兜的孩子。

那孩子粉妝玉琢,白白胖胖,甚是可愛。

獨孤驚鴻暗暗納罕,不是全城的嬰兒都被殺了麽?這個是幸存的孩子?

正要上前,一個年老的婦人神色慌張地從院子中走出來,捂着孩子的嘴,拖了進去。

砰!

合上的門擋住了獨孤驚鴻的視線。

好奇怪,那個孩子的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那種味道很熟悉卻說不出到底是什麽。

獨孤驚鴻疑惑地皺着眉頭,繼續往前走,沒走多遠,又聽到有孩子的嬉戲聲,順着聲音走過去。

狹小的巷子中,三五個孩子正在藏貓貓玩。

其中一個孩子見她走來,露出無邪的笑容,“姐姐,要一起玩藏貓貓嗎?被抓住了可是要做鬼喲。”

那孩子白眼向上翻着,嘴角是詭異無比的笑,一張一合的嘴像是黑乎乎的洞,仿佛能吞噬一切,烏黑的眼中竟然有蜈蚣爬出來……

對視上孩子那雙眼,獨孤驚鴻竟然有一種毛毛的感覺,那雙眼仿佛能看到她的心裏去似地,被看穿的感覺很不舒服。獨孤驚鴻不自覺地後退數步,別開眼,“我不玩。”

“嘻嘻嘻……姐姐是膽小鬼!”

說罷,那幾個孩子手牽着手,笑着朝巷子的深處跑去。

耳畔還殘留着魔音一般的笑語聲。

突然地,一聲凄厲尖銳的笑聲如利刃一般貫穿獨孤驚鴻的腦海,那聲音如炸藥一般,不斷地在獨孤驚鴻的腦海中爆炸,直到她的腦海只剩下一片空白。

獨孤驚鴻雙手抱着頭,雙目禁閉,暗念《淨心咒》。

這是多強的怨念,才死去的鬼竟然能在白天出現,突然地獨孤驚鴻覺得周圍的溫度發生了變化,身上出奇的冷,一股又一股的陰風朝她吹着。

“咯咯咯咯…….”

詭異的笑聲在周圍不斷地響起。

獨孤驚鴻心頭一驚,她失算了,根本不是死去孩子的魂魄作祟。

突然的,笑聲消失了,陰風也驟然停止。

痛的幾乎快要開裂的頭也恢複了正常,獨孤驚鴻慢慢睜開眼,一個紅衣長發的女人正站在她的對面。

她的周圍不在是高牆黑瓦,藍天白雲。

冰冷的月下是一片看不到邊界的墳地,一個挨着一個,密密麻麻的。墳墓上開着火紅的花朵,鮮豔如血,一朵挨着一朵,直到最遠處露出一條慘白的小路。

小路旁是一棵幹枯的槐樹,那樹枝直通雲霄,擋住了半邊月色。

黃泉路!

獨孤驚鴻的腦海裏跳過這三個字。

“咯咯咯咯……美味的食物。”紅衣女人長發後面發出刺耳的笑聲。

視線有些微的模糊,感官也異常遲鈍,但敏銳本能卻讓她第一時間想要後撤,遠離身邊危險的氣息……

“死神!”

很奇怪,弑神的味道居然消失了。

獨孤驚鴻執豎起兩指,打出兩道符紙,“破!”

讓她意想不到的是,符咒居然沒有半點效果……

風撩開可女鬼的長發,它冷笑,眼睛中帶着森冷,嘴巴一張一合:“在這個世界,人類的東西對我們是沒有用的。”說完,機械般地擡起雙手,漆黑發亮的利爪朝獨孤驚鴻的咽喉抓去。

三界六道中,地府是最神秘的地方,無論擁有多強大的力量在這裏都會變成最普通的魂魄,不管多強的惡魔,哪怕是修羅王,到了地府中也只是一個魂魄而已。

獨孤驚鴻冷笑幾聲,閉目繼續念咒。

那女鬼見獨孤驚鴻不反抗,反而發怒起來,奮力地朝獨孤驚鴻撲去。

砰!

強大的力量将女鬼的身子甩了出去,挂在幹枯漆黑的槐樹枝上,如盛開的花朵。

女鬼的眼珠詭異的轉動着,惡狠狠的道:“該死的人類,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獨孤驚鴻勾唇淺笑,一抹鮮血溢出唇角,反手毫不在意地抹去。

“死神,斬殺吧!”

“是!”

白色的光芒降臨,那女鬼瞪大了雙眸,身子不由的蜷縮在了一起,臉上帶着前所未有的恐懼。

白色的光芒自上朝下一閃而過,如閃耀的流星一般。

女鬼雙眸只剩下一片白色,接着,便是灼燒!

利刃将它的身子分為兩半,刀鋒所接觸到的地方迅速地燃燒起來。

“桀桀……地府惡魔數不盡數,人類就算你殺了我,也會淪為下一個惡魔的食物。”女鬼邪惡的笑聲随着身體的燃燒殆盡而消失了。

獨孤驚鴻大口地喘息着,地府的陰氣腐蝕着她的陽氣,眉頭深深地皺起來,那惡鬼說的不錯。這是地府,人類對于惡魔來說實在太美味了,就算是拼着魂飛魄散,那些惡魔也會想要啃嗜她的血肉。

“嘎嘎嘎…….”

“桀桀……”

随着詭異的笑聲,墳墓中的惡鬼們崛地而起,那層層黑氣中,一張張醜陋的、扭曲的人臉擠壓在一塊兒,有的哭、有的笑、有的麻木、有的亢奮,它們相互擠壓啃咬着,随着不斷地吞噬,一個個阿修羅驟然形成,數萬只阿修羅黑洞般的嘴撕裂着,從裏面發出尖利又嘶啞的喘息聲。

數以萬計的阿修羅面目猙獰,雙眸瞪圓,整張臉看起來陰氣森然,極為恐怖。

完了,獨孤驚鴻臉色蒼白,雙眸中充滿了絕望和不甘。

道擋在了獨孤驚鴻的面前,死神大刀不斷地揮舞着。

慘叫,刀聲,不斷地在腦海裏盤旋,獨孤驚鴻無力地倒下,冰冷刺骨的土地貪婪地吸食着她的力量,眼皮越來越沉重,道的身影也随着獨孤驚鴻力量的消失慢慢透明。

“驚天,蒼龍破!”

偉岸的身影赫然而立,道高大的身影緩緩走來,他身材挺拔,黑發如墨,目光犀利如刀鋒。

一雙大手将她攬入懷裏。

火熱地體溫暖了她幾乎冰凍的心髒。

“白癡女人!”

獨孤驚鴻嘴角微翹,“你不會讓我死的。”

戰袍肆意飛舞,一股雄渾的氣勢頓時從他身上爆發,整個地府一陣顫抖。

俊美如神坻的臉,高高在上的俯視着衆修羅:“你們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我的?”

強悍無邊的威壓幾乎讓阿修羅們瞬間崩潰,它們畏懼地後退着。

男人走姿很優雅,黑色的長袍,随着風聲獵獵作響。

嘴角揚出了一道嗜血的弧,雙眸看着戰戰兢兢的阿修羅,“還是你們想挑戰本王?”

阿修羅不會說話,只是拼命地搖頭。

它們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但對力量它們是畏懼的。

僅僅是釋放威壓就已經讓它們動彈不得,這個男人出手的話,力量該有多可怕?

咯吱!

骨頭在男人的腳下碎成粉末,赫連城揚了揚薄唇,雙眸殺氣綻放,森冷道:“不給你們懲罰,你們是記不住教訓的!”

冰冷的殺意,頓時蔓延了整個地府。

轟隆隆!

九條巨龍撕裂虛空,天雷滾滾,烏雲遮天,熾烈的電光在天空中閃爍不斷,刺目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天空。

頓時一股無匹龐大的威壓籠罩着整個地府,墓碑碎被這股龐大的壓力壓得粉碎。

轟!

九道天雷齊齊劈下,熾烈的光芒劃過天際,帶着一股無匹的力量劈下!

轟隆隆!

爆炸聲一個接着一個,大地劇烈地顫抖着,阿修羅一個接着一個倒下……

赫連城優雅地勾起唇角,“記住了,這就是冒犯本王的下場。”

話音未落,天雷滾滾,黑壓壓的雲層中新的力量,一道道可怕的雷電轟擊而下,以粉碎般的力量轟炸!

赫連城垂下頭,懷裏的女人早已昏厥,修長的指挑起她的下巴:“禦靈師,記住你欠我的人情。”#####

第 17 章 :禦靈之道

管事媳婦為難地看了一眼獨孤驚鴻的身邊,獨孤驚鴻從那管事媳婦的瞳孔中看到家丁點頭,接着那管事媳婦便笑着答應了。

獨孤驚鴻随後又問了一些不着邊界的話,然後找借口離開芷園。

才出門,便有丫鬟通傳說老爺有請九小姐到七小姐獨孤錦瑟住所去一趟。

獨孤驚鴻冷笑幾聲,吩咐那丫鬟帶路。

芷園中那些丫鬟根本不像是要送給某位達官貴人的,從前她還是南國神女也有無數人巴結她送侍女,這些女孩子在那些人買回去無一不是精心教養,為了讓她們在上頭面前說好話更是當親閨女一樣對待。

這些丫鬟面黃肌瘦,衣裳破舊,哪有半點貴族侍女的氣勢?

若獨孤家真在為某位皇子做事,那這件事便有些棘手了,僵屍一旦吸食人血會變得狂躁,力大無窮,普通人根本不是對手。四大家族也不知道有沒有和獨孤家背後的主子聯手,也不知道赫連城的心腹到底有多少人,能不能對付。

剛走到獨孤錦瑟的院門口便聽到一個尖銳刺耳的哭叫聲:“殺了那賤人!将那賤人剁了喂狗。”

門口的下人看到獨孤驚鴻都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獨孤驚鴻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幅度,剛進門迎面而來的是獨孤裘怒氣沖沖的斥責:“獨孤驚鴻,你這孽畜簡直太冷血無情了,對自己的親姐姐竟然下此毒手!”

獨孤驚鴻擡起眼皮,冷酷地看着滿身戾氣的獨孤裘。

獨孤裘用看畜生一般的神情死死地盯着獨孤驚鴻,恨恨地咬牙:“如果錦瑟要是有什麽意外,我絕饒不了你!”

獨孤驚鴻白了獨孤裘一眼,諷刺地勾蠢:“饒不了我?還真是位好父親呢!為了女兒不畏權勢,明知道和我作對是以卵擊石也要為女兒讨回公道。”

獨孤裘面露尴尬,看到獨孤錦瑟臉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再加上獨孤錦瑟和身邊的下人添油加醋地說獨孤驚鴻怎麽仗勢欺人,便氣不打一處來。

獨孤裘對所有的女兒都寄予厚望,雖然好幾個女兒沒有修靈的天分,但也不至于連聚靈都做不到。更重要的是,獨孤驚鴻的容貌醜陋,一個出身不高,廢材,無貌的女人,沒有哪個家族會看得上的。

所以當看到這個孩子第一眼起,他便放棄了。

獨孤錦瀾在人前向來是善解人意,此時見獨孤驚鴻和父親鬧僵,立刻将自己的長處發揮出來:“父親也是急了才口不擇言,妹妹別放在心上才是,怎麽說都是一家人。”說罷扭頭又對獨孤裘。

“父親,九妹妹已經是定了親的人,即便有什麽不對,也看在她以後不能和家人共享天倫之樂的苦處饒了才是。”

獨孤裘只有兩個嫡女,長女獨孤未央,皇城第一美人那是不必說的,這獨孤錦瀾雖然容顏上比獨孤未央稍稍遜色,為人處世卻是幾個女兒中最特體的。

一聽見獨孤錦瀾說話,獨孤裘看過去的目光格外柔和:“錦瀾怎麽來了?這裏有為夫處置就是了,你還是好好休息。你母親和未央不在,家裏的事可都要仰仗你呢!”

獨孤錦瀾搖搖頭,擺出她一慣的楚楚可憐又嬌豔動人的小模樣:“錦瑟妹妹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我心裏不安的很,她一個女孩子,毀了容以後可怎麽好……”

她明面上是在給獨孤驚鴻求情,話裏話外卻在給獨孤驚鴻上眼藥。

但她低估了自己在獨孤裘心目中的份量,獨孤裘根本沒有聽說獨孤錦瀾話裏的意思,連忙安慰她,“剛才大夫來過了,說只要好好調養不會留下疤痕,錦瀾大可不必為了些許小事傷神。”

又見獨孤驚鴻若無其事地站在那裏,氣得又要發作,但轉念想起剛才獨孤錦瀾的話,只得強壓着心中一口怨氣。

“父親,你要給女兒做主啊!這賤人竟然毀了我的臉,以後……可怎麽好啊!”獨孤錦瀾捂着受傷的臉,臉上挂着淚哀嚎。

獨孤裘瞪了獨孤錦瑟一眼,做主?他就算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膽子,前兩天才把孟家得罪了。若是得罪了三皇子,他這個虛爵只怕都難保得住了。

“錦瑟,她是妹妹,你口裏不幹不淨地說些什麽?難怪九妹妹會生氣,若是換了別人你的小命還要不要了,給九妹妹道歉!”獨孤錦瀾連忙訓斥道,現在父親不好出面說話,正是她立威的時候。

“二姐,你說什麽!”獨孤錦瑟瞬間就發作了,兩步奔到獨孤錦瀾面前:“你看清楚,我才是你妹妹,那個賤人不過是下等嬷嬷養大的…..”

獨孤錦瀾甩開被她抓住的腕,再重複了一次:“錦瑟,給九妹妹道歉!否則我就沒有你這個妹妹。”

“錦瑟,聽你二姐的話。”獨孤裘附和獨孤錦瀾的話,權衡之下,現在還是不要惹三殿下的好。

雖然是憋屈了點,卻也為獨孤錦瀾臨危不亂而欣慰。這個女兒沒白培養,不管做什麽就是讓人滿意。

“不必了。”獨孤驚鴻淡漠地道,“父親說我惡毒,虎毒不食子,那父親算什麽呢?”

說完擡腳就走,留下一幹發愣的人。

是夜,月如勾。

冷風刮的樹葉嘩嘩作響,帶來一股新鮮泥土的味道。

高樓上,女人衣袂飄飄,長發肆意飛揚,月光柔和地灑在她精致的鎖骨上,更覺她冰肌玉骨。

迎着風,女人張開雙臂,擡起下巴合上雙眼,将身心與自然融合。

禦者,統治,駕馭。天下力量皆為神靈之力,禦靈師就是力量的主宰。

突然一道璀璨無比的光芒照亮了她的整個夢幻空間,光芒化作一個手持長槍的戰神,他身穿铠甲,周身散發着刺眼的光芒,整個人看起來像似一尊金色的太陽,赫然挺立,傲世蒼穹。

他只是随意地一揮長槍,剎那間,一朵朵龐大的劫雲欺壓下來,裏面充斥着洶湧澎湃的能量,龐大的威壓,令人無比心悸。

整個天空雷光閃爍,雷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這一刻,大地震動,整個空間劇烈地搖晃,翻江倒海,地裂山崩。

獨孤驚鴻眸光璀璨,激動萬分地看着空中的那個力量如此霸道的男人。

突然,撕裂地大地中一條巨蟒沖出,它盤旋在半空之中,沖着半空中那個男人咆哮。妖力爆發,周身紫色妖光綻放,兩道光芒仿佛較量一般,越織越烈!

“天地為我奴仆,三界六道唯吾獨尊!爾敢放肆。”那人眸光冷冽,眼神淩厲。

巨莽怒起,仰天怒吼,最後化着一縷紫色魔氣,缭繞在它的身周,使他看起來陰森恐怖,充滿壓迫感。

“吼吼……”

巨蟒張口便吐出九個如太陽般的火球,火球飛快地朝那人襲去!

“冥頑不靈,找死!”

随着那人威嚴的聲音浩蕩降下,一股強勢無匹的氣息直破雲霄,沖天而起。這一刻,天空風雲色變,一股浩瀚的威壓緩緩降臨,籠罩整個空間。

空間撕裂開來,一個頂天立地的死神從撕裂處走出來。

咔嚓!

一道璀璨的光芒自上落下,獨孤驚鴻的雙眸只剩下一片黑暗。

當重現光芒時,大地上倒着一頭巨蟒,那個男人凝注着她。

獨孤驚鴻目光一凝,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那頭巨蟒剛死;竟然已經察覺不到魂魄的存在。

“你是禦靈師?”

那個男人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道亮光,肅然道:“禦靈天地衆生六道,你可知以何能禦六道?”

獨孤驚鴻迷茫了一陣,随即搖搖頭。

那個男人失望地搖搖頭,身形越來越遠。

長槍光芒萬丈,忽地朝地面一劃!

突然,空間劇烈顫抖,大地撕裂,縫隙迅速擴大,眼前一花,周圍頓時變成血海一片,獨孤驚鴻的周圍堆積着數不清的屍體,血液沖刺着鼻腔,幾乎讓她暈厥。

那是一抹令人心悸的畫面,這些屍體的魂魄痛哭哀嚎,它們互相啃食,吞噬着弱小的魂魄。吞噬的靈魂後變成惡魔,再由惡魔變成阿修羅!

這是惡魔的地獄!

人類的魂魄自然死亡之後魂魄會被引入地府再次輪回,而一些貪戀人間或者是枉死怨氣極深的魂魄會墜入地獄。地獄的世界只有不斷的吞噬,要麽被其他惡魔吞噬,要麽吞噬別人。

撕心裂肺的哀嚎淩遲着獨孤驚鴻的心髒,她奮不顧身地撲上去救一個才從死屍身上剝離的魂魄,但是她的符咒卻觸碰不到惡魔。眼睜睜看着惡魔的利爪刺穿魂魄的心髒,看着它被塞進長滿利牙的口中咀嚼。

血液在胸膛翻滾,獨孤驚鴻滿腔積滿憤怒。

她沖到每一個惡魔面前,企圖阻擋它們吞噬別的魂魄,然後她的身子在惡魔面前卻透明了,一雙雙利爪穿過她的身體,抓住她想要保護的每一個靈魂。

“退下!給我退下!”獨孤驚鴻仰天怒吼。

尖銳的聲音打斷了惡魔和阿修羅的動作,那個聲音雖然不知從何而來,卻有一種讓它們想要臣服膜拜的氣勢。

“退下,沒有吾的命令不許靠近!”獨孤驚鴻神色極冷,周身帶着一股冰冷到極點的氣息。

剎那間獨孤驚鴻的周身金光綻放,黑色禁欲的陰氣混合着神光将整個空間染上一抹奇異的色彩。

阿修羅和惡魔幾乎連猶豫都沒有,全都跪倒在地頂禮膜拜。

那些弱小的魂魄更是吓得不敢動彈。

她宛如天神降臨,一雙冷漠的眸子凝視蒼生。

身後,一個白衣勝雪的死神恭恭敬敬站在獨孤驚鴻的身後,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禦靈者,你可悟出了禦靈之道?”

半空中,一尊偉岸的身影,似乎有所感應,忽然睜開眼睛,望向獨孤驚鴻。

獨孤驚鴻得意地勾起唇角,“掠奪!我的靈道是奪取!”

女人高傲地擡起下巴,蒼生于她不過蝼蟻,萬物生命不過是掌心玩偶。六道再強又有何懼?

“那你要掠奪什麽?奪取什麽?”

獨孤驚鴻不假思索地答道:“力量,我需要的力量!能讓我主宰三界六道的力量!”

男人贊許地點頭,“很好,主宰三界六道衆生也是吾畢生願望,三年之內你如果還能站在我面前這麽說話,我将賦予你禦靈師最高無上的力量。”

外界,此時正值黑夜,淡淡的月光灑落而下,她,墨發與長袖齊飛,整個人在瞬息之間仿佛脫胎換骨一般,周身萦繞着一股魄人的威壓。

隐藏在周圍監視的暗衛使勁地揉揉眼角,幾乎他們都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了。

這個女人連靈脈都沒有,為何會有這麽強悍的威壓?

難道是實力高于他們,将靈脈隐藏起來了?

“三,你去告訴老爺。”為首的人對一個暗衛打了個手勢。

而藏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黑衣暗衛在心中嘆息連連,難怪他家殿下看上這個女人,原來根本不是什麽廢物。

另一個世界,女人一身戎裝,她擡頭傲視蒼穹,眸光熾烈,滿臉戰意。

半空中的男人不可察覺地點點頭,這個女孩才剛剛得到力量便有如此氣魄,假以時日,她定會超過自己,淩駕于六道神之上。

“給你的弑神賜予名字,它是以禦靈師自身的靈魂為原型築成的,通過與之進行心靈的對話而得到力量。剛才你悟出了你的靈道,才召喚出了你的弑神。”

獨孤驚鴻回頭看着身後那個白衣飄渺的男人,他的臉和自己一模一樣,只是右邊的臉頰上少了一塊胎記。

“死神,以後你的名字就叫做死神。”

她的力量來自于地獄,她便要做這個空間的死亡之神。

死神單膝跪下,臣服地俯首,“是,我最尊貴的主人。”

……

冷風拂面,女人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

睜開雙眼,獨孤驚鴻淡薄的唇勾起一個滿意的幅度。

力量,這就是她的力量!

之前獨孤驚鴻對自己的力量還是一片茫然,而現在她卻能感覺到力量的所在。

道!六道力量的根源,而她就是王道!

不過獨孤驚鴻并不滿足,那個男人舉手投足間,便是毀天滅地的力量。比起那個男人來,他們簡直就是雲泥之差。

“主人,你的力量不會輸給任何人的。”

獨孤驚鴻點頭不語,她不急一切才剛剛開始而已。

月漸斜下,獨孤驚鴻才覺得有些困意,從屋頂上跳下去,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屋睡覺。

卻說獨孤裘那邊,三人眼睜睜看着獨孤驚鴻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