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夏默子是一位長相漂亮的姑娘,後來家中突發變故,她無心打扮,頭也越來越低,走在路上就像一位囚犯一樣,天空永遠是昏暗的,她看不見耀眼的太陽。

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沉重的地方,小孩有小孩的苦惱,大人有大人的沉重,老者有老者的難堪。

坐在巴車上那些形形色色的人都帶着一張無形的面具,這張面具就是一把鎖,面具之下都是每個人不為人知的苦楚。

那張被扔進垃圾桶的名片上夏默子三個字,蘊藏着這個姑娘小半生的苦楚。

自父母去世,爺爺重病後,她再沒有開心過,她的人生發生了重大偏移,十幾二十歲的姑娘心似枯木,早早的結束了自己的一生,只留下帶着無盡怨念和悲哀的名字。

縱使是死了,這個名字,也只會淪為被別人嘲笑的對象。

被嘲弄的心情,被抛棄的悲哀,世界上只存在自己一個人,沒有人拯救,所謂的神明,天使,佛祖,菩薩都是謊言,幸福,祝福都是笑話,每天早上一睜眼就有一盆涼水潑到你面前,将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都沖到下水道裏。

當活着沒有希望的時候,當家裏沒有一個人等你回來的時候,人生還剩下什麽。

行駛在山路上的巴車內,彌漫着充斥着一種難以言明的氛圍,原本還算喧嚣,交頭接耳的人們從什麽時候開始安靜了下來。

窗外還算漂亮的風景沒有人看得到了,他們只覺得天空壓抑得仿佛要塌下來,崎岖的山路,車胎壓過石子,司機的技術不好,轉彎時候的鳴笛,一切的一切被無限的放大,壓抑得人喘不上氣了。

“這車子怎麽這麽悶啊,誰讓你把窗子關上的,是想悶死我們嗎?”當一個人想要宣洩心中的焦慮時,所以人都開始吵起來了。

“誰把窗戶關上了,是這個窗戶自己壞掉了,你怎麽不找司機麻煩,你覺得我好欺負是吧。”

“我就想找茬怎麽地,我就看你不順眼怎麽地,有本事你打死我啊,你這個孬種,像你這樣的軟蛋,難怪媳婦和其他男人跑了,以後你就算生出來的小孩都沒得屁/眼。”

“你說什麽?!”

幾個大男人開始大打出手,其他的人要麽看熱鬧,要麽也偷偷的踢上兩腳,心裏就像有一股邪火往上竄,就像發洩出來。

那張寫着夏默子的名片像是一把鑰匙,将人臉上的假面給揭了下來,将人心的惡意給勾了出來。

“司機你開的是什麽路,會不會開車?!”

“你一個娘們叫死啊,大男人說話有你說話的份?!”

“你算什麽男人,我告訴大家,這個男人是他自己死精,生不出孩子,還在村裏人說我是個賠錢貨。”

“你個臭娘們?!”

又一對表面恩愛的夫妻動手打了起來。

“我要下車,我要下車。”

一位抱着孩子的母親還有點理智,車裏已經亂成一團了,她壓抑着恐懼焦慮和憤怒,跑到車前去和司機搶方向盤。

司機一把将她推開,站起來,對後面怒吼道:“吵什麽吵?!”

“小心,前面?!”

就在下一秒,司機放下方向盤,站起身來後,車子不受控制的往一邊的障礙欄撞了過去,只聽‘轟’的一聲,所以人在巨大的沖擊波下東倒西歪。

車子摔下了路一旁的叢林裏,懸在了樹頂上,驚起了林子的飛鳥,沒過多久被撞擊過的車尾就冒氣了煙霧。

半個小時後,警察,消防車,救護車陸續趕到,将道路圍得水洩不通,不過此時的啞蓁已經乘坐另一輛巴車早早的從那條路駛過了。

巴車上的司機從那條事故路口穿過的時候,親眼目睹了比他快了五分鐘的巴士墜崖的慘狀,心有餘悸的打電話報了警,見來的車輛越來越多,路越來越堵,就先走了一步。

“小姑娘我看你是從那輛車上下來的吧。”司機對啞蓁有點印象。

啞蓁一臉驚恐,又劫後餘生的表情,半天沒回過神來,旁人推搡她幾下,她才聽到司機的話,哦了聲。

“這也太幸運了吧,這是求過菩薩吧。”車上的人紛紛議論道。

“你是不是上車的時候,感覺會出事所以才下來的。”

啞蓁低着頭,半晌沒說話。

“什麽啊,他們那車人走前吵得那麽兇,你們沒聽見,我可聽見了,那些人說得可難聽了,說這姑娘命硬,克死父母,所以才把她趕下了,沒想到這麽快就造報應了,小姑娘能逃過此劫難,看來是父母上天庇佑,你說是吧。”

啞蓁側目往過去,将一車的人說得一愣一愣的是一位二十五六的青年,長相清秀,把自己捯饬得幹幹淨淨,一點都不像村裏人,也不像村裏考出去的大學生,倒像是一位精明幹練的商人。

“你好,我叫南陽。”他就坐在啞蓁的斜側面,朝她伸出了手。

啞蓁淡淡的看着他,穿着白襯衫西裝褲,坐在這土掉牙的巴車上格格不入。

“夏默子。”啞蓁将手伸了過去。

兩人短暫的握了一下,啞蓁感受到他手腹的老繭,南陽忽然緊握了一下,後立馬放開。

啞蓁心裏咯噔一下,這種行為類似某種暗示,讓她心裏不由警覺。

“南陽先生穿的這麽好,又這麽有禮貌,怎麽和我們一起坐大巴車,你看上去事業有成,不會沒有自己的車吧。”啞蓁試探道。

“坐大巴車也沒什麽不好,方便又便宜。”南陽避着就輕道。

這話說了和沒說一樣,雙方互相警惕着對方,啞蓁立刻開始回憶之前這個男人的所有記憶,她驚訝的發現這個男人在短短四十分鐘的時間裏側目觀察過她只是三十次。

因為車上人多眼雜,視線幹擾嚴重,啞蓁一開始沒有在意,現在想來自己是早就被盯上了。

啞蓁朝後排往前,給她造成違和感的竟然不下五人,南陽明顯是注意到自己暴露了,也不在意的對她露出微笑,用唇語對她說:“我知道那是你幹的。”

啞蓁腦海裏頓時冒出好幾套逃跑方案,可又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

--我幹嘛要跑,打都沒打就跑,不符合我的性格啊,看了自己還是有被夏默子的逃避型人格影響到。

這些人對自己的行蹤這麽了解,看來一早就在夏默子身邊盯梢了,只是為什麽這次忽然表面身份冒出來,而且看南陽的表現明顯是示好,夏默子一個窮光蛋加倒黴催,有什麽值得觊觎的東西。

而且知道是她幹的又是什麽意思,他們怎麽會認為剛才那場事故與她有關,還這麽篤定。

看來是有必要了解一下狀況,不能這麽被動了。

啞蓁也跟着用唇語說:“下車,再聊。”

然後就閉目休息了,夏默子的體質比較弱,導致她有點暈車。

南陽意外的從啞蓁臉上沒看到任何驚慌失措的表情,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也只是瞳色更加深邃,給人一種深不見底的感覺。

‘克萊因’的進化之路雖然會短暫的影響情緒,但不至于讓一個人在極短的時間內性格大變吧。

要不是南陽觀察了她有一個多星期了,他都要以為這是換了一個人,看來家人的離世對她打擊很大啊,整個人都變深沉了。

等終于到達目的地了,啞蓁趕緊下車,深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頭一次懷戀腳踏實地的感覺。

“喂,那個什麽南陽,你們有車子來接嗎?這裏人來人往的說話不方便。”啞蓁回頭看着從巴車上走下來的南陽,手指點點點,跟在他身後的果然還有之前看到的五個人。

“你跟我想得不太一樣啊,你就這麽跟我們走,就不怕我們把你給賣了。”走上前和南陽勾肩搭背的是一個剪着刺頭,皮膚黝黑,看上去比較粗狂的大哥。

“怕啊,你們在車上不是已經在威脅我了嗎?”啞蓁用唇語再次複述了那句我知道那件事是你幹的,然後笑着說:“我一個弱女子又不是你們幾個大男人的對手,你們這麽多人跟着我不就是怕我跑了嗎?怎麽我心服口服的跟你們走,傻了。”

“你真幽默,我喜歡。”大哥哈哈大笑,用他肌肉發達的右臂拍拍啞蓁的肩膀,直接把啞蓁的小身板拍散架了。

“南陽,要不這小姑娘就交給我吧,我瞧着挺合眼緣的。”大哥連忙扯着南陽說悄悄話。

南陽給了他一記白眼:“你以為你是佛祖啊,說句此物與我有緣,就可以無中生有,空手套白狼,這個夏默子就憑她露的這一手,覺醒的異能就絕對不一般,就憑這一點,你覺得我傻啊我讓給你。”

“切,真不是兄弟。”

這位大哥叫王烈,和南陽來自同一個地方,也就是國安部二組組長麥娜口中所說的狂熱分子組織,這個組織還有一個現在還不為人知的名字,燎原會,取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一開始監督啞蓁的并沒有六個人,只有南陽一個,這樣大幅度的保證了燎原會人員的做事效率。

直到在醫院發生了‘異常能量波動’事件,在附近監視夏默子的南陽接到了組織傳來的命令,夏默子被發現覺醒新型異能。

她的重要級別一下子從一級升到三級,怕她跑了,還額外增派了其他五個人進行戒備。

之所以王烈要和南陽争奪夏默子,其實是因為燎原會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誰率先将覺醒異能的優秀人才引入組織,就可以優先讓其加入自己的小隊。

縱使是在燎原會裏,覺醒異能着依然是鳳毛麟角,如果讓這樣一位人才加入自己的小隊,那升官發財不是指日可待。

見啞蓁這麽配合,很快南陽就跟上面的人彙報了一下情況,他的上司在電話裏這麽說:“我們已經得到了巴車墜崖事件的情報,你自己小心點,那邊傳來消息。

據專業人士勘測和幸存者說,是車上發生過激烈争執,有乘客去奪司機的方向盤才發生的意外,沒有檢測到任何能力波動,至少從表面上看這只是起普通的事故。

可如果真是夏默子導致的,那這個女人異能絕對不簡單,這別陰溝裏翻了船。”

南陽警惕的點點頭,沒想到連專業人士都沒檢查出來,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絕對和夏默子有關。

“我們現在先去哪裏?下館子吃飯嗎?”啞蓁摸了摸肚子,有點餓了,不知道這市裏的馄饨跟鄉裏比怎麽樣。

南陽并沒有把她帶到總部,畢竟現在看來這個叫夏默子的女人還是個不穩定的炸彈。

車站外面已經有組織派來的專車等候了,司機在便利店買了一大堆吃食,啞蓁坐在後座吃冷面,同車的還有王烈和南陽,王烈坐他邊上和他一起吃,南陽坐副駕駛上。

“夏默子,你知道我們是幹什麽的嗎?為什麽找你?”南陽喝了口包裝精致的高價位咖啡,看上去非常符合他白領知識分子的身份。

“在你沒威脅我之前,我以為你是看上我的臉和身材,抓我去做小姐的。”啞蓁打趣道。

南陽:“……”

我看上起有這麽衣冠禽獸嗎?

“在這之後嘛,這事情就複雜了,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會認為那場意外與我有關,但我知道一點,既然你們單方面篤定這事和我有關,行為做派又搞得神神秘秘的,那我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而且這事還在你們的掌握之中。”

啞蓁仔細分析了一下情況,她的腦海裏有關于夏默子的全部記憶,在爺爺病重後期,家裏的賠償款全部花完了,為了賺錢,夏默子被人诓騙到了一個隐匿的小診所,裏面的醫師會拿出一些還沒有上市的藥,讓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做臨床試驗。

只是流浪漢的身體狀況比正常人普遍要差得多,大多身體也自帶疾病,會導致後續的效果出現誤差,所以他們也會高價請一些差錢但是身體素質不錯的大學生或者打工族。

夏默子便是在這裏賺到第一桶金的,雖然後續給她的身體造成了極差的影響,夏默子甚至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想過去賣卵/子,可惜自己心裏壓力太大,頭發掉了一大把,都已經停經有三個月這才作罷。

而夏默子最後一次接受藥物試驗,就是注射一種藥劑,夏默子不知道那是什麽,看啞蓁知道,那應該就是‘克萊因’。

夏默子的身體功能在藥物的作用下逐漸治愈,但像這樣的基因改造藥劑,也會導致身體出現排斥不适的症狀,心情本就不好的夏默子,在經歷爺爺病故的重大沖擊後,一蹶不振,最後吞藥自盡。

啞蓁清楚的知道這具身體無法承受‘克萊因’霸道的效果,在經歷過第一周期身體治愈後,第二個周期身體進化的過程夏默子早晚會變成一灘爛泥。

只是夏默子的自盡終止了這一過程,所以別提覺醒異能了,她連身體素質都不過關。

啞蓁想到這裏眼睛一縮,身體機能不達标,這可不符合‘克萊因’的進化周期啊,她望向了拍了自己一巴掌的王烈,就見王烈也在暗中不經意的觀察她,眼神中透露出狐疑。

王烈見啞蓁看向他,裏面憨笑起來,給她塞了瓶飲料:“喝水,光吃面口幹。”

“你說的沒有錯,我們一直在觀察你,你還記得一周前你經常去的小診所發生的事情嗎?你現在的所有變化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南陽繼續啞蓁的話說。

“變化,你是指什麽?”啞蓁還挺想知道他們是怎麽觀察出這些變化的,說實話,當南陽指出巴車墜崖事件時,她心裏還咯噔了一下,自己的一舉一動不會真的在這些人的掌握之中吧,這可不是件好事。

南陽笑道:“別裝傻了,你騙不了組織的,不過也不用感到不安,我們不會對你不利,如果真覺得你是什麽威脅的話,早就把你交給國安部了。

哦,對了,你應該不知道吧,不只我們在找你,國安部的人也在,他們作為正義的使者,可不會允許像你這樣的暴行出現,如果你随便亂跑的話,被抓住拖出去槍斃,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南陽這是在吓唬她呢,可啞蓁不吃他這套:“南陽,說話是要講證據的,我什麽時候承認過那件事是我做的,你又有什麽證據證明那是我做的?”

南陽多看了她一眼:“喲,不承認,你是真覺得自己手段了得,還是因為負罪感,活成你這樣的也會有負罪感,不應該天天叫嚣着讓世界毀滅嗎?”

啞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南陽在那一刻真覺得她的眼神直勾人心,一眼望過去,如一片深潭,黑得吓人。

就連一邊的王烈都感覺到了不對勁,連忙出面做和事老:“南陽,你到底會不會說話,沒看到小姑娘都生氣了。”

然後又對司機說:“你把空調調高點,這冷氣吹得也太足了。”

“沒開空調。”

“沒有嗎?怎麽感覺這麽冷啊。”

南陽再看啞蓁時,她已經閉目休息了,可他心裏莫名的打擺子,明明她什麽話也沒說,什麽事也沒做,只是看了他一眼,可心裏卻莫名犯怵,覺醒了異能就這麽不一樣嗎?

等南陽回過頭去之後,啞蓁眼睛微微睜開,沒有焦距的望着,她表現出來的性格其實有一部分是夏默子帶給她的,當她在夏默子身上複生的的時候,她獲得了夏默子全部的記憶。

和之前的十一號不同,夏默子是一個有情感有愛的存在,所以有負罪感也很正常,啞蓁的行為帶來夏默子情感上的負罪嗎?

是因為失去父母和爺爺所以更明白生命的寶貴嗎?

啞蓁有一點點生氣,因為她和夏默子太近了,她知道夏默子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哭着鬧着毀滅世界的從來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

如果夏默子是這樣一個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随便找個人殺掉,報複社會,不是很好嗎?

畢竟那個時候的她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失去的了。

可她沒有,直到最後,她也只是傷害了自己,失去了自己。

在啞蓁看來,夏默子只是一個倔強的不懂得妥協改變的傻姑娘。

明明,夏默子的靈魂已經升華,怨念已經剝離,可啞蓁想起她的時候卻總是莫名的傷感。

司機的車将他們幾個帶到了在鄞州房價還算高的高檔小區,綠化配置,基礎設施,物流保安配套齊全,南陽領着啞蓁來到一套公寓前,交給了一串鑰匙和一個文件夾。

南陽說:“裏面有你的新身份證,戶口本等一系列證明,你想嘴硬就嘴硬吧,但我還是想提醒你,國安部的人可不是好惹的,你之前做的事已經惹火他們了,之前的身份證名字最好都別用了,以後你就住在這裏,這段時間就別出門了,等風頭過了再說。”

啞蓁結果文件夾,看了一眼新身份證,名字文霞,長得和她完全不一樣,證明都很齊全,她有拿着鑰匙,打開門,裏面的裝潢風格簡約,該有的都有,比夏默子之前的老房子好了不知道多少。

“那吃飯怎麽辦?”

南陽見她适應能力還挺強的,笑着說:“老胡會給你送。”

他介紹了一下司機老胡。

啞蓁笑道:“就這麽包養我啊,有工資沒有?五險一金呢?”

“合同在袋子裏面,你想知道什麽上面都有,銀行卡也有,密碼就在上面,如果數目不滿意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裏面有手機,上面有我的號碼。”

啞蓁翻了翻,還真有。

“我會好好看看,你們都是從哪裏跑出來的妖魔鬼怪。”

啞蓁打趣道。

南陽走前再次提醒:“你別想着跑,就算在這裏也依然有人監視這你的一舉一動。”

“放心,這裏有吃有喝有住又有錢花,待遇這麽好,我肯定不跑,拜拜了,幾位。”啞蓁關上門,謝客。

啞蓁拿起那張合同上的紙倒在沙發上看了起來,南陽和王烈來自一個叫燎原會的異能組織,據‘有氧’公司給出的情報來看,這應該是【災難日】前,民間建立的第一個異能組織。

“半年前萊茵博士建立了燎原會,作為第一批參與‘克萊因’研究的科學家,萊茵博士深知對于人類進化史對造成多大的影響,這是首次人類自主操縱個體進化,‘克萊因’0.1版本的開發是個體進化論中裏程碑性質的存在。”

啞蓁看到合同上有一板塊是專門介紹‘克萊因’和萊茵博士關系的,不自覺就念了出來。

“但0.1版本的‘克萊因’很快發生了重大弊端……”

啞蓁停頓了一下,什麽重大弊端?合同上沒具體寫,‘有氧’公司的資料也不全。

“‘克萊因’0.2版本的得到了大幅度的改善,成功完成第二周期的患者身體機能将得到淨化,身體力氣,速度快,視力等方法随着個體進化的不同都有明顯的增長,成功完成第三周期的,僅占第二周期人數的百分之零點一,由于個體差異不同,其中将近九成的人掌握控火或控水的能力,這種異于常人的能力,被稱作為異能,而人類即将要朝着的新的進化方向就是成為異人。”

啞蓁想着這控火和控水的能力倒是和法術很像,她想應該是這個叫‘克萊因’的藥劑激發了人體內五髒六腑間關于五行之力的潛能,類似于修仙界的覺醒石。

人體內有五行之氣,腎火肝火就是表現,但人是很難開發這種力量的,因為這超過現在人的極限,‘克萊因’就像是一把打開極限的鑰匙,強制性的開發身體功能,完善基因缺陷,讓人能夠控制人體內的五行之力。

啞蓁其實能夠想象到‘克萊因’0.1版本失敗的原因,這種基因改造其實類似于梅麗莎藥劑,或許更為霸道,因為它甚至具有覺醒石的作用。

當初啞蓁在飛船上的那具軀體就是死于梅麗莎藥劑,身體機能突破各項極限值休克而死,而‘克萊因’這種更為霸道的基因改造藥劑導致的死亡概率絕對不低。

“‘伊甸園’中‘克萊因’項目的首席科學家亞當博士在完成0.2版本後,遣散了原本的實驗團隊,将‘克萊因’壟斷在自己手中,他是斷送人類進化進程的罪人。

亞當博士将異能,異人的存在視為不詳,認為這是史前基因對人類現有基因的污染,事實上他的理論是荒謬的,他自己就在私下裏開發屬于自己的異能組織,甚至與國安部合作。

他不願意讓全人類都擁有進化的能力,他想開創屬于自己的異能王國,去奴役那些沒有開發異能的人。

當這個世界變得實力為尊的時候,當個體之間存在巨大差異的時候,弱小的你又該何去何從,這是一次全人類的大洗牌,一次社會階級的全面颠覆,在不行動一切都遲了,朋友們,拿起你的旗幟揮舞起來,為了保護家人,為了自己而活。”

啞蓁越看越不對勁,這怎麽感覺好像傳銷組織的洗腦傳單啊。

她看了許久有些頭暈眼花,在沙發上休息了一下後,就去冰箱看有沒有什麽吃的,冰櫃裏放得滿滿當當,什麽都有,啞蓁拿起一根冰棍,剝開包裝殼就開始吃了起來。

走到沙發上,手很自然的打開了電視遙控器。

沒想到步入眼簾的就是一檔新聞欄目,記者在線報道一場巨大的游行示威活動,行人們拉着‘反壟斷’‘還我進化之路’‘告別不平等’‘異人不是污染源’等旗幟,大量的行人在一棟巨大的建築體前吶喊示威。

那棟建築體頂部挂着塊醒目的招牌‘伊甸園。’

啞蓁莫名其妙的罵了句髒話:“靠。”

第 2 章 上架感言

2020年7月16號 《恐怖直播》正式上架了!

從6月6號開始,一個多月的勤勤懇懇創作,不勝唏噓。

從最開始的每天一章,到後來的每天三章,直到現在的每天一萬字。

在寫作之旅中象某也感覺到了長足的進步,老話說得好,好記性比不上爛筆頭。

多寫多練,我最初種下的小樹苗也逐漸開枝散葉,長出了一顆小樹。

在長成大樹的途中,當然也少不了讀者朋友的澆水灌溉。

願我們能一同見證,它成長為參天大樹的那一天!

實不相瞞,所有的故事大綱章綱其實我早已經寫好了。

所以,這本書是絕對會完本的,預計在一百萬字左右。

這首先要感謝南大的賞識,他雖然平時有些冷淡,但是對我卻幫助良多,正事也從來都不耽誤。

然後也要感謝一路支持鼓勵互勉的作者朋友,人數太多,名字我就不一一例舉了……

最後當然是感謝我最可愛的讀者朋友們了,你們的一個評論一個訂閱,都是象某堅持下去的莫大動力!

願青春不負熱愛,熱愛可抵歲月漫長!

第 4 章 ☆、004. 國際大導演

? 《小魚兒》是今年央視的重頭大戲。蘇靖康在裏面大約有十集左右的戲份。他飾演的是一個叫靈江的年輕劍客。寧因看過劇本,雖然靈江戲份不多,但足夠出彩,否則寧因也不會拼盡全力幫蘇靖康争取到這個角色。

《小魚兒》的導演是蔣天虹,國內四大電視劇名導之一,出了名的嚴格,在片場既兇又專橫,但不得不承認,他拍的戲的确好看,口碑和收視率俱佳。

寧因下午拉着一車奶茶來到劇組,請劇組人員喝奶茶。這是作為經紀人必不可少的表示。自己手下的藝人在這裏拍戲,她也必須跟劇組人員打理好關系。

“寧姐,又來看靖康啊?”攝影師曹晗笑着問。

寧因笑笑,說:“是啊,聽說下午有他的戲份嘛,我過來看看。”

“他現在正在休息室準備呢。”曹晗說:“你去那兒找他就行。”

寧因笑着讓助理把奶茶分給每一個工作人員,徑直往前面走去。她沒有去找蘇靖康,而是先往蔣天虹那兒去。

“導演!”寧因堆起滿臉笑容,朝坐在導演座上的蔣天虹走過去。蔣天虹正在和副導演喬林溝通接下來的拍攝事宜,聽見有人叫他,擡起頭,看見是寧因,一向板着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說:“你怎麽今天大駕光臨了?”

寧因一副跟他很熟絡的樣子,說:“這麽多年的老朋友,你拍新戲我當然要過來看看。”

“少來,是來看你帶的那個蘇靖康的吧?”蔣天虹已經有五十來歲了,滿下巴的絡腮胡子,不笑的時候板着一張臉嚴肅吓人,笑起來倒頗有幾分慈祥的味道,“你的眼光倒是一如既往地準啊,是個好苗子。”

“那還是導演你培養的好!”寧因忙不疊地拍一溜兒馬屁,又說:“我來找你,是有件事想跟你說。”

蔣天虹看到寧因不是在說笑,便看了喬林一眼。

喬林知趣地笑着說:“我那兒還有些事要囑咐,你們先聊。”

寧因等喬林走遠,才坐在喬林剛才坐的椅子上,對蔣天虹說:“蔣叔,我來是想替蘇靖康跟劇組告個假,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嗯?”蔣天虹眼睛裏閃過一絲疑惑,“要請幾天假?”

寧因說:“三天。”

“三天倒也不久,只是你從來不是讓自己帶的演員請假的性子,怎麽這會兒突然改了?”蔣天虹說道。

寧因作為經紀人,都因為她連續捧出一線花旦而被稱贊眼光毒辣,但鮮少有人知道她對自己手下帶的藝人規矩之嚴格。看之前她訓斥蘇靖康拍戲期間不準去酒吧就可見一斑。寧因之前帶過的兩個女演員都在蔣天虹的劇組裏待過,因此蔣天虹對于寧因的性子也頗為了解。只是不知這會兒怎地竟然自己先破了規矩,“是蘇靖康有什麽事,請你來求個情?”

想來也只有這種原因了。

寧因搖搖頭,說:“不是,說起來導演你別見怪,靖康是我帶的第一個男藝人,你也知道,男藝人和女藝人的模式不同,我也只是一知半解。但他是個好苗子,我也不想他白白地耗費自己的青春,一直演小角色。前些天,我接洽了康迪諾拉導演,就是那位拍過《奇風歲月》的加拿大導演,他最近有意向要拍一個短篇,主角是個中國男子,人物跟靖康挺合,所以争取了一個面試的機會,只是面試在加拿大,機會難得,我想帶他去加拿大面試。”

蔣天虹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寧因,說:“不簡單啊,我沒記錯的話,康迪諾拉應該得過奧斯卡最佳導演吧?能夠出演這樣的大導演的作品的機會,恐怕不是那麽容易拿到吧?”

寧因微笑說:“只是一個面試而已,能不能出演還要看靖康的運氣和表現。”

蔣天虹點點頭說:“去吧,要是我們《小魚兒》還能有一位國際巨星出演,也是了不得。”

“導演你總是說笑。”寧因見蔣天虹答應了,心情也大好,心中放下了石頭,說:“那導演,我先去看看靖康。”

“去吧。”

這個機會寧因之前并沒有跟蘇靖康提過。一是不想蘇靖康被此事擾亂心情,耽誤了《小魚兒》的拍攝,二是這個面試機會的确定也是剛确定下來,本來打算等自己休完假回來再告訴他,沒想到自己假沒休完,又被火急火燎地call出來給他擦屁股。

蘇靖康正在休息室裏面拉着助理試戲。

寧因站在門口好一會兒,他們也沒有發現。

寧因挺欣慰的。雖然蘇靖康經常惹出一些事來,但他對拍戲的熱情卻是打動寧因想要好好培養他的最重要的原因。在這個世上,只要你自己肯努力,那麽一定就會有辦法,這是寧因的人生準則。

“寧姐?”助理忽然撇到站在門口的寧因。

聽到助理的聲音,蘇靖康轉過頭,兩只眼睛笑着彎起來,“寧姐,你來了!”

寧因笑了笑,走到房間裏,說:“準備得怎麽樣了?”

蘇靖康信心十足地說:“絕對沒問題。”

寧因點點頭,把她跟蔣天虹請好假,将在後天帶他去加拿大的事情說出來。

助理驚喜地瞪大眼睛,“康迪諾拉?寧姐,是拍《奇風歲月》的那個康迪諾拉嗎?”

蘇靖康也一臉驚喜又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寧因。

寧因點點頭,說:“是的,你們好好拍戲,今天拍完戲後,明天好好準備一下,機票我已經買好了,後天的飛機。”

蘇靖康英俊的面孔泛出一抹興奮的潮紅,鄭重地點點頭,“寧姐,謝謝你。”

“謝什麽?”寧因擺擺手,笑說。

她卻是在想另一件事。自己有了那個神奇的Ipad,該怎麽樣去利用這些資源?該好好打算一番才是。

第 4 章 章

第 4 章

林絢察覺好像不該問這個問題,看着姜瑞玉落寞的表情,她趕緊轉移了話題。

“2095年,那時候我才上初中诶……等等,我當時愛看的一本推理小說作者就叫什麽瑞玉,張瑞玉?”

“《紅豆旅館》,作者是我。”

“天吶!”林絢雙手捂住嘴巴,表達震驚,随後快速問道:“所以俞明的結局是什麽?”

俞明是書中一名非常受歡迎的配角,但作者卻沒有寫明他的結局。

“人物開放式結局的意義就是留給讀者自己想象啊。”

“好吧。”林絢不掩失落的低下頭。

看着她的表情,姜瑞玉還是告訴了林絢他構思這個人物時候的想法。

就這樣,兩人圍繞小說一直聊到十一點。

十一點零八分,咚的一聲,林絢和姜瑞玉摔到了地板上,上一秒還布滿血跡的房間此刻已經空空如也,牆壁和地板幹淨如新。

姜瑞玉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劉啓林就算被刀捅了也不會在一瞬間死亡,這個時間點是對的。”

林絢在心裏捋了捋時間線。

劉啓林和李黎最近經常吵架,可能在鬧分手,而李黎申請搬家大概也是這個原因。昨晚最後一次見面,兩人又大吵一架,李黎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失控殺掉劉啓林,早上去胡岳山抛屍,偶遇夕陽社來爬山,情急之下選擇假死,等夕陽社離開後下山回家,搬家逃出小鎮。

“李黎只是因為吵架情緒失控嗎?這又是游戲bug了嗎?”

林絢一連抛出兩個問題,畢竟烏莫鎮平時連争吵都很少有。

“我們都已經被困在這裏了,出現什麽bug都不奇怪吧。”

第二天,姜瑞玉頂着兩個黑眼圈起了床,昨天晚上他一分鐘都沒睡過,閉上眼就是劉啓林的屍體。他低估了這件事對他的影響。

身體又不受控制了,他照常出門去甜品店上班。

身為npc,他其實是沒有身體的掌控權的。幾點起床,幾點上班,幾點吃飯,都是随機生成好的設定,他無力改變。

昨晚和林絢的約定,他不是忘了,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但現在已經有了破解之法,只要待在林絢身邊他就能重新獲得身體的自由。

得想個辦法。

李黎案在烏莫鎮傳的沸沸揚揚,但因為這件事超出了游戲設定,除了目睹過現場的夕陽社,其他居民的态度都有一種隔岸觀火的冷漠感。

只要兇手已經搬離了小鎮,他們就不再害怕,沒有人再申請搬家,也沒有人去思考一直寧靜的小鎮為什麽出了這樣的事情。

當身體裏那股強硬的操控感消失時,姜瑞玉知道,林絢來了。

半分鐘後林絢出現在甜品店裏。

“姜老師,我要這塊藍莓蛋糕。”她隔着玻璃指向冷藏櫃裏那塊漂亮的蛋糕。

姜瑞玉一邊幫她拿出來,一邊看着她的熊貓眼問道:“沒睡覺?”

林絢這才注意到姜瑞玉的眼睛,他皮膚白,眼下的兩片烏青鏡片都擋不住的明顯。

“你也沒睡。”

姜瑞玉沒說話,将那塊氣味誘人的藍莓蛋糕遞給了她。

當林絢要付錢時,他制止了她。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林絢用疑惑的表情看他,問道:“什麽事?”

“我想搬家。”

“為什麽?”

“因為……我的鄰居慘死家中,我害怕,睡不着覺。”姜瑞玉随口扯了個理由,他不想讓林絢知道他要待在她身邊才能自由。

林絢聽後用同情并理解的表情看着他,點點頭,原來他失眠的原因在這裏。

“你想搬到哪?”

“我想住你家隔壁。”

林絢思考一秒後果斷答應:“可以啊,我家旁邊正好有一棟空房。”

“離你家有多少米?”姜瑞玉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

他剛剛默默算了一下,他要待在以林絢為中心半徑12至15米的範圍內才能自如控制身體。

“挨着的。”

林絢有一堆沒什麽用的道具,什麽改名卡、搬家券、轉職卡……

她一個都沒用過。

搬家券會打包好所有行李直接送到新家,當天晚上姜瑞玉就成了林絢的新鄰居。

後來幾天姜瑞玉和林絢形影不離,林絢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他的甜品店也一直處于暫停營業狀态。

林絢一次都沒問過他為什麽這樣。

烏莫鎮景色很好,有山有海。天空永遠蔚藍,晴天的夕陽永遠是粉紫色的,幾乎每天都有漂亮的落日沿着海岸線落下。沒有自然災害,沒有極端天氣,居民善良單純。

但林絢從來沒想過要留在這裏。因為太無聊了,一切都是設定好的。

人的自由源于選擇,現在她選擇的權利被剝奪了,人生只能照着那些游戲規則按部就班。

在這裏,孤獨和無聊會成倍放大。

她待了一年就已經受不了了,更何況姜瑞玉日複一日的八年。

遇到了同樣來自現實世界的人類,她不知道姜瑞玉什麽感受,但姜瑞玉的出現對她來說像一潭死水的生活中被投進一顆石子,波瀾圈圈漾開。

林絢推開寵物店的門,走到前臺,對店員說道:“和以前一樣,明天送到流浪貓領養活動現場。”

明天是烏莫鎮每三個月就要舉辦一次的流浪貓領養日,她身為鎮長會捐贈一些必需的寵物用品。

“這只貓耳朵怎麽了?”姜瑞玉在後面指着一個籠子問道。

林絢回頭看去,一只半大橘貓蜷縮在籠子的角落,兩只耳朵都沒了。

她湊上前去,确認貓咪是不是把耳朵貼在腦袋上了,但卻看到耳朵周圍的橘色毛發上幹掉的血跡。

店員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語氣裏帶着不忍 :“那只貓咪兩只耳朵都掉了,前兩天被好心人送到了寵物醫院,治好後就放在這裏了。”

林絢突然呼吸不暢,下意識的不想再盯着它的傷口,頭扭向一旁,卻看到姜瑞玉眉頭緊蹙。

“它現在有主人嗎?”姜瑞玉問。

店員搖搖頭,林絢便提出要收養它,店員卻說貓咪還在應激中,不能随便移動。

最近正逢領養日,寵物醫院忙着給待領養的流浪貓體檢,醫院人員流動頻繁,貓咪待在醫院一直上吐下瀉,無可奈何才送到了寵物店。

林絢離開寵物店後一直都心不在焉的。

“傷口整齊,是被人剪掉的。”

林絢也看出來了,她胡亂抓了兩把頭發,皺眉說道:“走了個殺人犯,又來了個虐貓狂嗎?”

次日,姜瑞玉和林絢一起去了活動現場。

活動設置在烏莫鎮商場樓下,露天現場到處擺着“領養代替購買”等标語。

活動主辦方是烏莫鎮的公益性流浪動物救助協會,林絢向主辦方打了招呼後,就帶着姜瑞玉在現場閑逛。

“如果虐待流浪貓是小朋友的惡作劇呢?”林絢冷不丁地開口。

“嗯?”

“現實生活中這樣的例子還少嗎。”

姜瑞玉沒說話,她繼續說道:“其實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不管是虐貓狂還是殺人犯,就算我們抓到了,要怎麽辦呢?”

姜瑞玉沉默了一會兒:“我沒想過。”

兩人都不說話了,這個問題暫時沒有答案。

活動設置了關于養貓知識的問答小游戲,答對就送寵物用品。烏莫鎮是有公共論壇的,林絢作為鎮長也有宣傳活動的責任。

她把手放進口袋摸出手機準備拍照,同時發現自己的錢包好像不見了。

林絢頓時把身上的口袋摸了個遍。

姜瑞玉看着她動作,問道:“怎麽了?”

“我的……錢包好像不見了。”她一邊說着,一邊回憶掉在哪了。

“裏面有貴重物品嗎?”

“沒有,就放了一些零錢而已。”

這個錢包她從被困在游戲開始就一直在用,卡其色的皮質錢包,上面還印了可愛的小狗圖案,丢了怪可惜的。

一直到活動結束,林絢還是沒找回自己的錢包,只好作罷了。

一周後,寵物店店員聯系了林絢。小貓的情況已經好轉,她可以帶回家了。

林絢自己去了寵物店,可當她要走的時候,店員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麽了?”

“林鎮長,前兩天醫院又收了只受傷的小貓,也要送到我這裏。”

“受什麽傷?”林絢心裏一緊,問道。

“一只前腿斷了。”

“怎麽受的傷?”她繼續追問。

“這個倒沒說。”

林絢囑咐店員,小貓送到後要聯系她。

臨走前又想到什麽,問道:“領養活動已經過去了,為什麽還要送到寵物店,這只沒有應激嗎?”

“就是因為有,醫生才說要放在我這裏,寵物醫院比較吵鬧,小貓聽到一點聲音就炸毛。”

林絢聽後點點頭就走了。

傍晚,當林絢在家試圖和這只無耳小貓溝通時,門鈴響了。

她打開門看見一臉怨氣的姜瑞玉。

“你今天去哪了?”他語氣裏也帶着怨氣。

姜瑞玉一大早睡醒發現身體又不受控制了,時隔半個月,他又回到了他的甜品店做蛋糕!

半個月不上班,再次回到工作崗位是很痛苦的。

姜瑞玉進了林絢家,她和他說了今天的事,重點是又有小貓受傷了。

“別等了,明天直接去醫院吧,如果還是虐貓狂幹的,早點找到就不會再有流浪貓受傷了。”

林絢點頭贊同:“好。”

看到單人沙發底下怯生生探出半個腦袋的小貓,林絢彎腰叫它,語氣輕柔:“五餅,過來。”

姜瑞玉看着那只圓頭圓腦的橘貓,疑惑:“五餅?為什麽叫這個名字?”

“諧音梗啊,無病無災。”

第 3 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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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父慈子孝的戲碼最後停在了布魯西一不小心把小醜的頭薅下來之後。

傑森茫然的看看椅子上小醜的身子,又茫然的看看布魯西手上的頭。

脖子與頭之間原本的連接處光滑的很,像極了一個塑料制的卡扣,一瞬間傑森甚至有些覺得眼前的這個小醜是不是什麽玩具之類的。

原本其實只是想給小醜換個頭發的布魯西.拼裝大師.韋恩沉默了。

老實說,邊打架邊搞些其他小動作這種事情,他已經十分熟練了。

鬼知道為什麽會手一抖拆個頭發把頭拆下來了。

……也許是因為他沒放bgm的錯?

被拆下來的小醜本醜饒有興趣地發現自己居然還能說話,整顆頭在布魯西手中晃來晃去:“奇妙極了……哈,小蝙蝠從不殺人?”

“哇哦——”他興奮的彎起了嘴唇,自唇角向上延伸的傷疤愈發明顯了起來,“這是什麽神奇的魔法嗎?嘿,小鳥,猜猜我是活着還是死了。”

“這可真是太讓人覺得奇妙了……就像那顆炸彈明明炸死了一只可愛的小鳥兒,而他現在依舊……”

“小蝙蝠!”就在小醜試圖在傑森底線上跳極樂淨土的時候,另一道相似卻不同的聲音響了起來。

一只周可兒快快樂樂的落在了地上,剛來得及說一句“Surprise”就被身上的降落傘披了一頭一臉。

周可兒撲棱着自己的手蹦蹦跳跳的試圖取下蓋在身上的降落傘,乍一看整個人就仿佛一只大型的墨西哥跳豆。

布魯西:“……”

這麽蠢,是自己世界裏那只沒錯了。

……總覺得有些丢人呢。

腳步頓了頓,布魯西帶着些微妙嫌棄地幫周可兒扯了扯降落傘。

“嗷——”

終于掙脫了降落傘的周可兒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般把目光落在了小醜的頭上。

“這是什麽!”

回應他的是布魯西冷冷的目光與一句:“這個世界的小醜。”

他還記得他是為什麽才到這個世界的。

“看起來你和你世界的蝙蝠俠關系不怎麽樣啊。”

将一切收在眼底的小醜嬉笑着又把目标又放在了周可兒身上,“不如把這只小蝙蝠也給我怎麽樣?——我想我們能相處愉快的。”

好死不死的,記仇這件事布魯西敢認第一,周可兒就敢認第二。

他抿着嘴委委屈屈的走到小醜旁邊,委委屈屈在傑森翻湧着暗潮的注視下拽斷了小醜一根胳膊。

“你選他還是選我!”

布魯西:“……”

什麽玩意,周可兒又犯病了?

見布魯西沒說話,周可兒氣沖沖的又掰斷了一條胳膊。

“我……”

嘎嘣。

一條腿。

“今天才……”

嘎嘣。

另一條腿。

“……剛見他一面。”

伴随着布魯西不贊同的目光,小醜徹底成了一堆零件。

周可兒頂着布魯西的目光,悄悄慫了億下下後理直氣壯的瞪了回去:“我可是有史以來最邪惡的大反派、蝙蝠俠最大也是最特殊的對手,拆個人怎麽了?”

一邊說還一邊扯着嘴角露出了一個自認為吓人的笑容。

一旁的傑森:……

不說這一堆莫名其妙的稱謂,你沒慫的話把小醜的零件扔給我幹嘛。

在?是不是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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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周可兒:【弱小無辜又可憐但是很會拆同位體.jpg】

小醜:……???

第 3 章 :夢變現實

夜燈下,外婆長了皺紋的額頭上滿是細細密密的汗。

估摸了一下時間,我外婆不會是回了趟家吧?

盯着外婆取下來的背包看了幾眼,我外婆這才讓我去将我爸他們都叫進來。我沒多問,應了一聲,就乖乖去辦事。

雖然我外婆跟奶奶兩個人有些不合,當讓我覺得好奇的是,我爸這一家,竟然對我外婆格外的尊敬。

至于我外婆每一次來他們都不會迎接,又有另外一個原因。具體是什麽,反正我是不知道!

人到齊了,外婆就讓幾個晚輩将凳子擺好,讓六個大人都坐了下來。我們晚輩則是站在一邊。

“這次的事情,恐怕是逃不過去了。”

外婆一句話之後,我明顯看到大爸的眸色深了幾分。

至于暴脾氣的二爸,此時已經從凳子上面站了起來,他捏着拳頭憤怒的低吼,“為什麽,我們司家從不與人交惡,他們憑什麽?”

“只因為你們司家衰落了。”

外婆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并未多說。将脫下來的背包扯到身前,拉鏈扯開之後,從當中掏出了一抹多的東西來。

有符紙,還有一疊白色的裁剪好的紙。

等到外婆将那疊白紙分別展開的時候,我才知道那東西根本就不是什麽白紙,而是裁好的紙人!

那些紙人畫着臉,臉上畫着紅色的圈圈,像被鮮血染了的嘴巴看起來格外的詭異。

只是當我看到那紙人胸口上的名字時,整個人都抽了一口涼氣。

司竟生!那不是我爸爸的名字嗎?

偏過頭,将視線移到其他紙人的身上,眼睛裏面又多了幾分不敢相信。不僅是我爸,我媽,就連大爸他們的名字都在上面。

但這奇怪之處就是,我找了一圈都沒在紙人上看到我的名字。

随後,奶奶在紙人上貼上了一張黃色的符。這個時候,我看到屋子裏面的大人,臉色都沉了幾分。

對于紙人身上為什麽沒我的名字,我也很想問清原因,但他們根本就沒給我這個機會。

奶奶迅速的在剩下的九個紙人身上貼了符紙,那熟練的手法,讓我覺得她做這事情已經不下于百次。

“這裏有十根紅繩,是你們的本命繩,本命繩一斷,你們必死!”

外婆說着,讓我将十根約有二十幾厘米的紅繩分發給他們。

“媽,就算我們有這個又如何?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司家的後代一個也不會放過。”

我爸紅着眼睛盯着外婆,外婆只是嘆氣,并沒有回答我爸的話。我默默的聽着,卻始終沒有聽出個所以然來。

“終歸能夠護你們一段時間。”我外婆還是那種語氣,但是我看到她本來清澈的雙眼,突然之間就渾濁了好幾分。

“那涅盤呢?我們的涅盤怎麽辦?”

我媽擦幹了淚,掙紮着從凳子上站起來。卻又被我爸給拉了回去,而我看到我媽眼淚就像是下雨一般,簌簌的往下落。

“媽媽,沒事的。我們都會沒事的!”雖然我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隐瞞了我什麽?但是看到我媽哭,我心裏就很難受。

一邊說着,一邊走到我媽跟前,在她跟前半蹲下,将頭輕輕地枕在她的膝蓋上,眼淚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媽媽只是伸手輕輕地撫摸着我的頭,這種溫暖的感覺讓我心裏好受了些。

我不知道的是,這一次竟成了我們母女最後一次親密的接觸。

“放心吧,這是我們欠了涅盤。就算是拼了這條老命,我都會護她周全。”

聽到外婆這麽說,我哭了。

“外婆,媽,你們到底是在說什麽?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你們別跟我開玩笑了好不好?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啊!”

聽到“死”這個字眼,我的心裏瞬間就涼了半截。

就算我再怎麽不懂,也能夠猜到點什麽。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麽他們都知道的事情,卻要瞞我一個人?

外婆她們都沒回答我的話,她走到我跟前,将我從我媽身邊拉起來。她看着我,一雙渾濁的眼睛裏面閃過晶瑩的光。

“孩子,跟我進屋。”

看了看我媽,發現她對我點頭。我才跟着外婆一起進去,而外婆在進去之前,還沒忘帶上她帶過來的背包。

千萬個問題,最後只形成這麽一句話,我看着帶大我的外婆,嚴肅而又認真的問道:“外婆,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

“涅盤,你可知道,你奶奶并非是重男輕女。她這麽做,也是為了保全你。”

“外婆,你說吧,我都聽着呢!”我看着外婆,像以前一樣,乖巧的走到她身邊,伸手就要給她揉肩。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阻止我的動作,但是擡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輕輕一笑,我繼續幫外婆捏肩。

“你媽媽應該跟你說過,你出生的事情吧!那一年是前所未有的大暴雨啊,連續十多天的暴雨。”

外婆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又接着說道,“在洪水快要淹沒村子的時候,你奶奶和我才算出是她的死對頭在搗亂。你奶奶一怒之下,找她說理,結果被別人埋伏,以一半的修為為代價逃了回來。

你媽臨盆的時候,我發現你身上帶有很強的鴻運,便聯合你奶奶,将你身上大半的氣運都給抽調了出來,這才破解了那個女人下在這村子裏面的咒。

要是被那女人知道是你破壞了她的計劃,她肯定會再一次出手。再加上你命格奇特,這事兒要是被她知道了,你恐怕活不過周歲。

為了讓你繼續活下去,你奶奶才想了個要送走你的招兒。我舍不得,就将你帶回去養着。”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聽着外婆講的那些,我手上的動作瞬間就停下了。

不管那什麽氣運不氣運,如今跟奶奶解除誤會,我心裏已經沒有那麽堵得慌。

但是那個惡毒的女人,到底是什麽驅使她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外婆搖了搖頭,“我不會告訴你的,我們的目的就是讓你活着。這是村子,是司家欠你的。現在也該還你了。”

“外婆,我是司家的女兒。是司家的後代,也是外婆的親外孫女。是你們将我養大的,你們不欠我。也不用這樣做!

所以我不要那些所謂的保全,要死就一起死,要活就一起活。”

拉着外婆粗糙的手,我哭着低吼。外婆嘆着氣,輕柔的摸着我的頭。

“傻孩子。這麽久了,你難道沒發現?你爸媽他們從來未出過鎮子?”

盯着外婆那雙透着無奈的雙眸,我愣住了。

細細一想,好像确實像外婆說的那樣。就算是離開,他們最遠也只是出過村子,從未到過鎮以外的地方。

似乎是知道我不明白,外婆又補充道,“也正是得了你氣運的庇護,他們才足以活到現在。就因為你的堂弟貪玩,不小心走出了鎮子。這才被那壞心的女人察覺,這才……”

外婆沒繼續說下去,但我已經清楚是怎麽回事了。我看着外婆,紅着眼睛,憤怒的吼道,“外婆,她到底是誰?你告訴我啊!”

“我不能告訴你,憑你,根本不能跟她抗衡。就算能,她身後還有大家族撐腰,你去,也是個死!”

外婆痛苦的搖頭,她看我還是不聽話的反駁,當即就收下了所有的痛苦神色,拉下了一張臉,冷冷的看着我道,“跪下!”

我被弄得一愣,但我外婆這一聲吼真的很吓人。我的膝蓋就那麽一軟,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外婆……”

“就算你以後要報仇,那也須保全一條命!”外婆說到後面,聲音也越來越弱。

最後她突然看到我道,“總之,你必須活着!”

她說完之後,也不理會跪在地上的我,從背包裏面掏出了一個布抱着的盒子。

等她把上面的黑布一層一層揭開後,我看到一個巴掌大的木盒子。

看到木盒子,外婆的神色突然就嚴肅了很多,眼睛裏面都生出了幾分敬畏之色!

我驚詫外婆的反應,聽到她嘴裏面跑出了一串我聽不懂的詞兒之後,那盒子竟然自動打開了。

還沒來得及驚呼,就看到外婆從裏面拿出來一塊金色的東西。

在我這個位置看,那東西有些像金條,但是比金條大得多。兩寸多長,兩指寬。

“涅盤,從現在起,你就是這主兒的妻。”

“啊?”我完全沒反應過來,等到外婆将那玩意兒給遞過來時,我才吓了一大跳。

不為別的,只因為這玩意兒竟然是一個袖珍版的金棺材。

而我的外婆,竟然要将我嫁給棺材?!

這一天之內發生的種種,已經讓我對外婆的身份有了重新的定義。但是外婆這一舉動,又是為什麽?

死死的盯着外婆手中的金棺材,我的腦子有些轉不過彎兒來。

夢中,好像也是這口金棺材。我外婆也是這樣,神色嚴肅的要我跟金棺材成親。

我使勁的拍了拍自己的臉,感覺到疼的時候,才知道這并不是夢。

“拍臉幹什臉,好好抱着!”

注意,我外婆說的是抱!這麽一個小小的棺材,竟然要用抱!

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不過等到外婆鄭重其事的将棺材放在我雙手上的時候,我就明白了。

這棺材雖小,但重量卻不輕。

就在我撐不住快要撒手的時候,我外婆一個眼神就殺了過來。

看着從未對我嚴厲過的外婆,我心裏隐隐的覺得,這個棺材可能有些什麽大來頭。

亦或者跟那天的夢一樣,棺材裏面會跑出來個人?

我正想着那晚夢中的香豔戲,我的外婆突然對着我恭恭敬敬的拜了起來……

第 7 章 奏樂(下)

奏樂(下)

“夏軍官有疑惑,我做解答,答案不滿意,又何必動怒?”

“怕,當然怕,但怕又能跑得過槍嗎?”秦望舒沒有躲,她反手握住槍杆道:“倒是夏軍官,怎麽不拔擊錘?是吓唬我,還是不敢?”

氣氛一時間張弓拔劍到了極點,夏波突然手一松。槍杆沒了支撐砸在火盆上,順着掉進了裏面。“你說它會不會爆炸?”

秦望舒臉色一變,剛想走就夏波死死拽住了手,力道之大仿佛要卸了她整條胳膊。他臉上呈現出一種快意,帶着某種天真的殘忍道:“你說我敢不敢?”

秦望舒掙紮了幾下,眼見解脫無望,直接伸手從火盆裏撿起槍。冰冷的金屬被火舌舔過後是灼人的熱度,燙得她下意識就想甩開,但她卻牢牢握住。

她是見過槍的,甚至摸過不止一次。她熟練地撥開擊錘,指着夏波額頭道:“你說我敢不敢?”

“你不敢。”夏波突然笑道。“巴蜀之地,大帥和教堂共分天下,這個平衡誰也不會打破,誰也不敢打破。”

他舉着手,雙手過頭,是再标準不過的投降姿勢,但眼裏的笑意卻讓人無端惱火。他趁秦望舒不注意奪過槍,往懷裏一揣,全然一副時下無害的進步青年模樣。

夏波神色一正道:“你們說的話,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從屋外傳來一陣奏樂聲。他和秦望舒相視一愣,緊接着是吱吖一聲,隔壁屋裏的秦老爺子開了門。

他扯着嗓子大喊道:“銅牛大仙,銅牛大仙奏樂了!”

随着這一聲落下,沉睡的秦家村像是被突然喚醒,挨家挨戶窗前都亮起了燈,不過轉眼,空曠的村子就多起了人。

秦老爺子提着一盞泛白的紅燈籠,敲響了他們的門。精瘦黝黑的臉上滿是褶子,本就不大的臉笑起來直接成了一條線,他露着一口黃牙道:“銅牛大仙奏樂了,兩位要不要去看看?”

秦望舒沒說話,她退到夏波身後,作出了一個态度。夏波看了眼窗外熱鬧的景象,又見秦老爺子全身穿戴整齊,點頭試探道:“老爺子您說的銅牛大仙,是村中槐樹下的那座銅牛嗎?”

“噓——”夏波剛說完,秦老爺子立馬轉過身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他左顧右盼,小聲道:“不可對大仙不敬,被山神聽到了可是要受苦頭的。”

“那是銅牛大仙。”他說完後,聲音又恢複了正常。“秦家村以前也被稱作銅牛村,因為銅牛大仙吃了山神的香火,它心生感激,作為報答就替山神傳話。”

“秦家村這麽多年以來風調雨順,沒一個餓肚子的就是靠山神庇佑,但自我爺爺去世後,銅牛大仙已經快有百年沒響過了。”秦老爺子嘆了口氣,愁苦的臉上很快又漫上了喜意道:“不過現在銅牛大仙又奏樂了,說明山神并沒有抛棄我們。”

他轉頭看了眼兩人,感慨道:“可能還得感謝你們,你們一來,銅牛大仙就奏樂了。不是巧合,是貴客!”

夏波看了眼秦望舒,眼神示意。秦望舒心領神會,她上前一步,與夏波并排而走,笑道:“村中供奉山神,可是有什麽講究?”

秦老爺子轉過身,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夏波見情況不對,立馬板起臉呵斥道:“男人說話的時候要你一個女人插什麽嘴?”

他訓斥完後,對秦老爺子歉意道:“她這是老毛病,平日裏在報社發多了文章真就以為自己是作家了,總愛問東問西的。”

“作家?”秦老爺子有些意外,他又看了眼秦望舒,感慨道:“女娃娃出息,都是作家了。”

他們現在已經在村子正中心,因銅牛奏樂而來的村民都和秦老爺子一樣,手裏提着一盞紅色的燈籠,無一例外。她指着其他村民,不緊不慢解釋道:“我瞧他們都和您一樣提着燈籠,故而覺得大抵是風俗。”

“我們都是外來人,很多地方都不清楚,難免會冒犯。”秦望舒給自己找了個臺階,她知道夏波的話是在給她打馬虎眼,但很難不以小人之心去揣摩他話背後的用意。

比如公報私仇。她眨了眨眼,算是記下了這筆賬。

秦老爺子砸吧了幾下嘴,沒吭聲,最後道:“沒什麽風俗,也沒什麽講究,村子裏不像你們城裏人講這些,沒那麽多彎彎道道。”

他看了眼手上的燈籠,泛白的布被燭光一照,紅又紅得不那麽徹底,不像喜事更像是悼喪,再看其他人也是如此。遮天蔽日的槐樹下,所有的燈籠彙聚于此,猶如點點星火,分外莊重和神聖。

秦望舒看見他們走到銅牛面前,紛紛磕頭跪拜,黑暗的環境中她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但她想起了教堂裏那些教徒,人在有信仰的時候是一種奇妙的狀态。

他們虔誠而又忠實,所有的行為無法用對與錯去單純的評判,但他們本人一定是幸福而又滿足的。

所有人村民都在跪拜,只有她和夏波兩個人孤零零站在黑暗中,腳邊是亮度有限的燈籠。她看不清夏波的神情,但她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微妙。

是不屑混合着一定程度的羨慕。

被教堂收養的她在基督教徒看來是神最大的恩賜,她沐浴在神的光環下,理應成為一個合格的基督教徒。她向神父學習,日夜禱告,背誦聖經,十年後她不負重托成為了神父希望中的人。

但神真的存在嗎?神應該存在嗎?神的存在,難道不是人編撰的結果嗎?

神說,世界要有光,于是世界有了光。

但西方科學對世界的探索,證明太陽與神無關,教徒眼中神的恩賜不過是一顆距離他們遠到無法想象的火球而已。因為足夠亮,足夠大,所以他們生活的世界才充滿光明。

她被收養,可以說是命運使然,可也與神無關,那只是神父的善心。所以,她每次禱告完後,面對潔白的神像都會自問,神真的存在嗎?

神父說,神無處不在,任何人都是神的化身,他是,她也是。

不對,神不存在。

神子耶稣被釘于十字架,神沒有降下恩賜。他的父并未給他帶來新生,只為他引向了死亡,而他的信徒,卻在某種意義上讓他獲得了永生。

多諷刺啊!

她站着,數不清的燈籠放在地上,是裝飾神衣袍的星辰,也是他們璀璨而奪目的信仰。她以一個絕對俯視的高度看着跪趴的村民,有那麽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是神。

一束光射在秦望舒臉上,她下意識眯起眼睛,用手擋住臉。是夏波,他打開了手電筒。也是這一束光,讓秦望舒如夢初醒。

神和人的距離有多遠?現在。

“亵渎!”秦老爺子發出一聲怒吼,在清晰的光源下,他不大的眼睛睜得溜圓,渾濁又布滿紅血絲。僅僅只是一秒,周圍又陷入了黑暗。

“你這是對山神的大不敬!”

秦望舒因為夏波的手電筒,眼前陣陣發昏。她聽見秦老爺子的呵斥,莫名生出幾分幸災樂禍,但很快又意識到他們是一個隊伍。

她感覺自己的手被輕輕扯了扯,她以為是夏波,但下一秒一雙滾燙柔軟的手握了上來。明明是不大的力道,卻讓她不自覺跟着後退了幾步,兩個人的界限瞬間劃分。

“望舒。”張雪的聲音很有特點,又細又軟,就像是可口的糯米團子。“對不起啊,我把那件事告訴夏波了。”

“是嗎?”秦望舒聽見自己的聲音很輕,像是從嘴裏滑出來的。她的手臂被張雪抱在懷裏,對方的頭親昵地靠在她的肩上,呼吸間的灼熱噴灑在她脖子上,激起一片雞皮疙瘩。“真巧,我也說了。”

她眼睛再次适應黑暗後,沒有在意身邊的張雪,而是憑借影子确定了夏波的位置。她看不見夏波的神情,只能憑着想象去添補。

秦老爺子的怒火沒有熄滅,像是潑了油,越燒越旺。她與張雪站在一塊,像是局外人一般,瞧着圈內的戲品頭論足,突然間,她感受到了一股視線,正灼灼地盯着自己。

是夏波。

她無聲地笑了出來,在黑暗中沒有人看見。她動了動嘴,對張雪道:“要不要再做一個約定?”

“好啊。”沒有任何猶豫,張雪的聲音無縫銜接。“我們約定什麽?”

“石頭剪刀布,誰中獎就去替夏波頂罪!”

當神喚醒一個靈魂,帶他去相信神子時,他就平生第一次享受到心靈的平安,《聖經》稱之為信而得平安。在箴言中,神說:你要專心仰賴神子,不可倚靠自己的聰明;在一切所行的事上都要認定祂,祂必将指引你的道路。

第 4 章

時安三天兩頭要往這邊跑,偶爾白唯夫出去開會或聚餐,家裏沒人,時安都會在下面等到他回來。雖然經常也沒什麽要緊的事,但時安還是很堅持。

為了讓他不白費時間等,白唯夫給他配了把鑰匙,時安接鑰匙的模樣像過年的孩子接進口水果糖一樣虔誠。

當周天的時候,下面大門一般不怎麽打開,時安就會跑上來找他。

白唯夫整日在家除了寫作就是看書,時安每次來,都直接進的書房。

白唯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京報集》,看麽?”

時安有些猶豫,白唯夫把書放回去,坐回桌前,“你自己去找吧,随便看。”

時安應下,走到那整面牆的書架前,細細挑選着。

白唯夫沒管他,右手夾着煙開始寫作。

天花板的風扇葉片賣力地旋轉,不過有些上了年頭,每轉一圈就會吱呀一聲。風扇下,咖啡擺了二十多分鐘,變得微涼。

等白唯夫寫完一稿後,天色已經暗淡下來,桌上的綠罩臺燈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擰亮了,白唯夫把鋼筆插進墨水裏,扭頭一看,單人沙發上,時安蜷着身體睡着了,兩手交叉護在胸前,中間還夾着一本書。

白唯夫悄聲走過去,彎下腰準備叫醒他,發現他懷裏那本書有些眼熟,抽出來一看,是自己寫的。

《橋上的女人》。1953年他出版的第一本書。

白唯夫随意翻了翻後,彎腰把時安叫醒。

時安不好意思地趕緊坐直身體,手下意識地去撫平沙發的凹陷。

白唯夫将書放到桌上,拿起冷透的咖啡啄了一口,“你還看這種書?”

時安的臉上微微浮現紅暈,“你寫的,都很好。”

白唯夫笑了笑,“黃色廢料罷了。”

時安飛快地搖頭,“不是的,異性之間也有這樣的性愛,只不過你選擇寫的是同性。”

白唯夫擦了擦嘴,“沒想到你知道,也能接受。”

他說完又扭頭道,“不是別的意思,只是真心的稱贊,你比大多數人,看到的還要多。”

時安看着他,露出淺淺的笑。

白唯夫之後就對時安下意識的留意,他又發現了很多之前根本沒注意的事情。

比如時安非常喜歡在他的書房裏看他寫的書,也很喜歡去下廚,咖啡機和那些杯子也被清洗過很多遍了。

白唯夫預留請阿姨打掃衛生的錢,都省了下來。

他用這些錢替時安買了不少東西。

其中最受時安喜歡的,是和他一個廠出來的金頭鋼筆。時安也會在他的桌案上寫字,他有時會看一眼,時安寫的是白話詩。

這些都讓白唯夫感到驚訝,他同時安這麽久,似乎還從來沒問起過有關他的事情,向來都是時安來問他。

“給你買了一沓格子紙,回去也可以寫。”白唯夫将用牛皮紙封起來的一沓紙放到桌上。

時安将手掌覆蓋上去,細細摩挲着,看得出來很珍視這份禮物。

“你寫了這麽多詩,要我幫你找出版社嗎?”白唯夫擡頭看着他。

時安一聽,連忙搖着頭。

白唯夫也沒繼續問下去,他怕時安又鬧別扭,上回無意捧着他的詩朗讀,時安似乎是在生氣,許久沒有來找他。這回他知道注意了。

小公寓裏日子過得很和諧,但總有意外來打破現狀。

那天是個狂風大作的陰天,白唯夫同往常一樣窩在書房裏看書。

“篤——篤——”

門被敲響。

白唯夫擡起頭,來的不是時安。

他放下書,走過去開門,外面站着一位年輕女性,提着一個黑色牛皮雙排扣的女士提包,燙着時興的小波浪卷發,不過已經被風吹得有些淩亂,素白的臉小小的,抹着大紅的唇膏,一雙丹鳳眼很有精氣神。

白唯夫在腦內回想一番,覺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是誰。

她勾起鮮紅的嘴唇,雙手握着手提包笑容有些羞澀,“表哥,我是音甀啊。”

音甀。

白唯夫恍然,拉開門來,“進來吧。”

“怎麽回國了?”白唯夫到廚房倒水。

許音甀在玄關彎腰解着皮鞋扣,笑聲很清脆,“因為想你了呗。”

白唯夫端着水走出來,放到客廳的茶幾上,“伯父伯母回來了麽?”

許音甀坐到他身旁,将手提包往沙發一放,端起水喝了一口,“只有我回來了,他們總是有事情忙。”

白唯夫哦了一聲,這個小表妹他其實不算很熟,只初中一同上過三年學,初中一畢業,他就被帶到首都上高中,這個小表妹也随着父母移居到了日本。

他不知道她為何突然回來,也一時找不出什麽話聊。

但許音甀是個活潑的性子,叽叽喳喳沒停過。

“表哥,好多年沒見,你變化好大呀,其實昨天我就到了,不過先去拜訪了一下表叔,不然我還真不知道你在哪兒呢。”許音甀笑起來眼睛眯成了縫。

白唯夫應了一聲,“你一個人回來諸多不便,找好住所了麽?”

許音甀悄悄看了他一眼,嘻嘻笑了一聲,“表叔叫我住你這兒。”

白唯夫幹笑幾聲,“他說笑的,我這裏住不了兩個人,何況你是個女孩子家,不好。”

許音甀扁了扁嘴,一把把手提包拽過來,打開金屬扣,在裏面翻了翻,拿出一張卡片來,“逗你玩呢,吶,這是我住的那個賓館的名字。”

白唯夫接過,寶慶酒店,離這裏很近。

“我要是住過來,怎麽能不拖上行李?這酒店是表叔幫我找的,覺得還不錯。”許音甀撐着下巴看他。

白唯夫應一聲,把卡片放在茶幾上。

“表哥,我好久沒回來了,你帶我玩幾天呗?”

“這裏也沒什麽可看的。”

“啧,我不管,我想吃小時候吃的東西,還想去松湖劃船,你陪我一起嘛。”許音甀拉了拉他的袖子。

白唯夫動了動嘴皮,想拒絕,許音甀又補上一句“求你了”,他只好點了點頭。

在白唯夫回卧室換衣服的時候,許音甀跑到他的書房,喊道,“表哥,我看看你的書。”

白唯夫應一聲,脫下睡袍。

許音甀走到書桌旁,低頭看着那些摞得高高的稿紙,又拿起搭在墨水瓶蓋上的鋼筆,摸了摸,放回原處。她轉了轉身,發現了放在書架上用黑色辦公夾夾住的一疊稿紙,她将它抽出來,一看,眼睛微微睜大。

這是一疊情詩,很短,像日本俳句,用詞很是細膩,像一個女人的語氣。

許音甀翻着,不禁入了迷。

這時,門口傳來換鞋的聲音,許音甀走出書房,看見一個青年提着菜走進來,和她對視。

許音甀微微皺起眉,青年也面露驚異,兩人呆呆站着。

白唯夫扣着扣子走出來,扭頭看到了時安。

“時安,你怎麽來了。”白唯夫理了理襯衫領口,走過去。

今天是周三,時安中午一般不會來。

時安看着他,默默将手中提着的菜放到地上。

“她是……?”時安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了衣擺。

白唯夫看過去,“音甀,我表妹。”他又同音甀道,“這是時安。”

許音甀哦了一聲,走過去,空出一只手伸出去,“你好時安,我叫許音甀。”

時安沒有同她握手,他看見了她另一只手裏捧着的詩集,肩膀有些發抖。

許音甀疑惑地歪了歪頭。

白唯夫也看向他,發現了他的不尋常,“時安?怎麽了?”

時安擡手把詩集一把搶過來,轉身飛快地跑出了大門。

“時安!”白唯夫扭身追了幾步,站在玄關處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身影。

許音甀被剛剛那一下吓到了,呆了呆,慢慢走到白唯夫身邊,“表哥,我是不是做錯什麽了?”

白唯夫皺了皺眉,回頭去把散在地上的菜裝進袋子裏。

“表哥,你生我的氣嗎?”

白唯夫提起菜,放到廚房,“沒有,你去把包提着,帶你出去吃點東西。”

“哦……”

第 3 章

見識過太宰治有多不要臉後,中原中也後悔了。

跟這個人一起行動,還不如自報家門,直接回港口黑手黨找紅葉大姐幫忙。然而上了黑船,他沒有辦法再跳船,太宰治已經咔嚓幾聲,給他用手機拍了一張角度非常專業的照片。

出了服裝店後,太宰治用歡快的語氣說道:“中也,我會一輩子保留這張照片的。”

中原中也走在太宰治旁邊,雙臂抱胸,冷淡至極,“無所謂,你敢公布出來,下場不會比我好到哪裏去。”

他擡了擡下巴,“太宰,別打歪主意。”

一米五的身高爆發出一米八的氣場。

然而可悲的是——太宰治如今的身高:一米八一。

太宰治一邊看着手機,一邊狀似好奇的問道:“我能有什麽下場?”

中原中也瞥他一眼,眼神隐含涼意,“你怎麽就不想想,我和你對練習性的對打那麽多次,你被我打暈後的時間發生了什麽?”

太宰治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不會吧,你對我——”

中原中也笑得邪惡。

“中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太宰治一臉驚恐地說完後半句,“你對我上下其手,玷污我的清白了?”

中原中也毫不客氣地說道:“滾!”

恐怕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僅僅半天都沒有的時間,他就和太宰治的關系融洽到這種地步。

“太宰,我手上有你小時候的照片,你要是不想同歸于盡,就試試曝光我的照片的下場。”中原中也沒有特意壓低的聲線,意氣風發的眉眼多出绮麗和張揚,仿佛時時刻刻在挑釁着對方。

“我相信,在這個時期,另一個‘我’手上也有照片。”

“什麽!”

在他的威脅下,太宰治的眼皮跳了跳,終于記起被刻意遺忘的事情。

小時候的中也在體術上全面克制他,平時兩人又很難碰面,他算計不到中也頭上,導致每年在訓練之中——自己被中也這個家夥壓着打!這種情況持續到他的體能增長,十四歲了才有所改變!

“記起來就好。”

看懂太宰治陰晴不定的表情,中原中也寬容大量的原諒對方的不敬。

在此之前,中原中也自己都奇怪,太宰治怎麽在他面前一副他是老大的氣派,好似自己無法反抗對方一樣。在他的人生經歷之中,占上風的是他,又不是太宰治,太宰治到底哪裏來的自信?

太宰治:“呵呵。”

中也,我會讓你明白,後半生被我的陰影支配的恐懼。

太宰治沒有再提照片的事情,準備把中也帶去警視廳那邊,先處理完武裝偵探社的事情。

中原中也幹淨利落道:“我在外面等你。”

他傻了才會進警察的地盤,暴露身份是其次,如果外貌被攝像頭照下來才糟糕。

在警視廳的外面有一排通緝令,中原中也踱步走去,沒有看見“自己”的臉,卻看到了一個港口黑手黨的人。那是一個年齡比他大許多的黑發少年,眼神兇狠,面容倒是難得的清秀,通緝令上寫的名字叫做“芥川龍之介”。

中原中也回憶起港口黑手黨內部的小孩,沒有找到能與之對應的人。

他嘟囔道:“後起之秀嗎?”

每年港口黑手黨都會吸納不少人進行訓練,活下來的人才可以加入港口黑手黨,成為底層人員。

很遺憾,他和太宰都不是走這條線路進入港口黑手黨內部,自己父母也是組織裏的人,子承父業,想要脫離黑手黨都辦不到。而太宰來歷莫測,是被森醫生從外面親自帶回來的人,港口黑手黨為了保住太宰也廢了一番力氣。

無效化異能力者的威懾力,可以讓任何異能力者心驚膽戰。

太宰治是港口黑手黨的底牌!

他撇了撇嘴,“不用異能力,我就能幹掉那個混蛋太宰。”

[人間失格]對他這樣專精體術的人,有着致命的弱點,誰讓他沒有異能力也具備一定的戰鬥力。

“可惜我打不過十年後的太宰。”中原中也又失落了,“以後還得努力。”他在自我安慰下打起精神,眼神泛起冰冷的光澤,“想要爬到我頭上作威作福,也要看你有沒有辦法打敗我。”

他坐在花壇邊,本來想大大咧咧地叉開腿坐,但胯下一涼,果斷合攏。

幾個小時過去——

“好慢啊。”

中原中也小小地抱怨一句,手摸了摸肚子,中午飯時間過去,他的胃部正在對他抗議。

兩道身影從警視廳出來,一前一後都身高不低,看得中原中也很想剁了他們兩個的腿。走在後面的那個人加快腳步,超過了前面的國木田獨步,張嘴就要喊他的名字:“Chu……”

中原中也打斷他的話:“叫我蘭波。”

太宰治眨了眨眼,順勢如流地說道:“蘭波小姐,我們可以走了。”

國木田獨步對他們的對話沒興趣,頂多瞥了一眼太宰治口中的流浪兒童,往外走去,“去吃飯吧。”

“解決了事情嗎?”中原中也走過去問道。

太宰治一副很苦惱的樣子說道:“是一個情殺事件啦,我只是打了個幾個電話問了問,那個死者的女友就痛哭流涕地告訴我,男人多麽多麽的可惡,世間的男女之情如泡沫一樣無法挽留。”

你一定做了什麽很可怕的事情。

中原中也從他的反應裏讀出了這點,目光投向看上去比較老實的金發男人。

國木田獨步嘴角抽搐,在自己的記事本上記錄今天的事情,“他的确只是問了問,不過是聽取了死者生前的視頻錄音,僞裝成死者去問那個女人。”

模仿聲音?

中原中也沒有意外,淡定地說道:“這确實是他幹得出來的事情。”

“才沒有那麽簡單!”太宰治插入話題,眼神閃着piu、piu的金光,“我告訴她,我愛的是一個男人,什麽女友之類的都是備胎,為了生孩子才交往下去,那個死者的女友立刻就氣瘋了。”

國木田獨步:“……”

中原中也見他一臉求誇獎,翻了翻白眼,“虧你還號稱會成為女性之友。”

太宰治說道:“我很受女性歡迎喲。”他沾沾自喜,“願意為我殉情的女人很多,和你完全不……”他的話越來越不着調,國木田獨步代替中原中也先一步出手,把這個“花心濫情”的家夥揍了一頓。

“要學會尊重女性,你這個自殺狂!”

“噗——”

中原中也控制不住地笑了,笑過之後,心底又是一陣說不出的滋味。

這個家夥,十年後就不屬于黑手黨了。

所謂的“搭檔”,怕也是過去時,正如那張嶄新無比,連刷卡的劃痕都找不到多少的副卡。

有些事情,他看得沒有太宰治透徹,可也不是傻瓜。太宰治在了解他怎麽來到這個世界後,仿佛認定了他可以回去,一直以來都流露出“你想玩就在這裏随便玩”的态度,而讓他穿女裝,不過是為了讓他別暴露身份到敵人面前。

這些一舉一動聯系起來,略可怕。

太宰——

這便是十年後的你嗎?

索性目前沒有為敵的征兆,中原中也放下思索,想把雙手插入褲子口袋。

下一秒,發現自己沒穿褲子,他的手故作鎮定的撫平裙擺。

Fuck!他一點都不适應這條裙子!

耳邊傳來太宰治的偷笑聲,他目光幽幽的看向對方,太宰治還特意擺了擺手,炫耀自己優美的手指和幾大袋裝滿女裝的購物袋。中原中也無力,自己來時穿的衣服全不見了,天知道被這個混蛋丢到哪個垃圾桶去和帽子做伴!

在他生悶氣地跟着他們走的時候,太宰治和國木田商量完午餐,轉頭就去看中也。

中原中也後退半步,手臂上雞皮疙瘩泛濫。

這種糟糕的感覺。

太宰治像是沒看到他的不自在,雙眸閃爍着惡作劇即将成功的快樂。

太宰治沖中也展顏一笑,睫毛又長又翹,在陽光下,整個人缱绻而漂亮,“蘭波,我帶你去吃咖喱。”

中原中也有那麽瞬間被蠱惑到了。

他冷下臉。

怪不得有一群排隊等着殉情的女人,這樣的禍害還是趁早投河自盡比較好!

中午,太宰治找到的咖喱店客人不多,午餐時間倒是樂得安靜。

三個人都坐在透明玻璃窗附近的位置,沐浴在中午撫慰人心的陽光下。中原中也攪拌着桌子上的茶杯,沒有開口自我介紹的意圖,太宰治便代替他和國木田獨步說道:“她叫蘭波,無家可歸地來投奔我,我大概會照顧他一段時間。”

國木田獨步用懷疑的眼神看他,小聲吐槽:“你是這種好心人?”

太宰治撫胸,“我的心好痛,你竟然這麽懷疑我。”

國木田獨步不理會他,想要搶過太宰治手上的菜單,“讓我看看吃什麽,你別只顧點自己的!”

太宰治的手靈巧地避開對方,“不用擔心,我已經替你們點好了。”

十分鐘後,三盤熱騰騰的咖喱飯端上桌。

太宰治一臉滿足地開動,“我開始吃啦!”在兩人的目光下,第一口吃下去後,太宰治熱淚盈眶地說道:“沒錯,就是這種味道,太令人懷念了!”

中原中也見他喜極而泣,對咖喱飯産生一絲好奇,他與國木田獨步對視一眼,也用勺子吃了一口,舌頭的味蕾沒有傳遞出“美味”這個詞彙,而是——他的表情和國木田獨步一樣,崩潰道:“好辣!”

他不敢相信地看向太宰治,發現對方汗流浃背,吃着咖喱的同時在不停的灌水解辣。

為何要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第 3 章 遇見瘋癫離少

“好好好,”蘇宓連應三聲,随即轉過身子,她頓了頓,柔聲道:“請你穿好衣服後帶我回去,可以嗎?”

蘇宓乖乖回到了最初出現的房間,她仔細打量房裏的擺設,才發現這裏的家具雖然雅致,但擺設卻和她認知裏有着很大的差別。比如說書桌上擺放的不是文房四寶,卻是一塊很古怪的東西,而讓她感到奇怪的是居然有人被困在裏面。

“難道這是專門收鬼的容器?”想到這裏蘇宓害怕的躲得遠遠的,但最終還是敵不過好奇心,小心翼翼地探頭去看,直到房子的主人站在她跟前也沒有發覺。

“咳,女鬼同志,請讓開。”

蘇宓怯怯地避開給那男子讓開一條道,她既不敢離他太近,但目光卻不舍得移開。她輕聲問道:“陰差大人,你剛剛叫我什麽?女鬼同志是地府對新鬼的稱呼嗎?”

“我去!哪裏來的白癡鬼,這麽搞不清狀況!”男子一臉無奈,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說道:“我已經故意裝作看不見你了,為什麽出去後還要回來?”

“我死了,是黑白無常送我來這裏投胎的,可是,我好像走錯門了。”蘇宓又往後退了退,但眼睛還是盯着盒子裏的人看。

“來這裏投胎?!”男子臉上神情古怪,他撓撓頭,奇怪地看着蘇宓,“嗯?女鬼能看電腦?而且還對 “陰差大人,你能不能——”

“诶,別亂叫,我不是什麽陰差大人,這裏不是你要去的地府,沒搞清狀況的不要亂叫人。”

蘇宓終于不再看電腦裏争吵的一群女人,而是認真地看着這個說話奇奇怪怪的男子,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可怎麽看也不像是跟自己同個族類的,只見他:頭發剃得很短,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竟然連袖子都沒有……不過他的樣子倒是不錯,眉毛長的很好看,眼睛很有神,鼻子筆挺,嘴唇的厚度正合适,而且嘴角有點上揚,看起來還挺幹淨舒服的。

“那你是誰?”

“哈哈,鼎鼎大名的喬家少爺喬天離,人稱離少。”喬天離突然得意地笑起來,笑得蘇宓莫名其妙。

“喬公子,你能不能告訴——”

喬天離嘆了一口氣,打斷蘇宓的話:“是離少!”

“離少,”蘇宓順從道:“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什麽地方,以及我該怎麽去找別的有用的陰差?”

喬天離眉毛挑了一下,反問道:“什麽叫‘別的有用的陰差’?你還覺得我是鬼嗎?”

“不是,你不是鬼,我确定你是一個人。”

喬天離嘴角扯了一下,最後忍住笑,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是怎麽來到這裏的?你這身衣服又是怎麽回事,難道陰間又開始流行穿古裝?”

“我叫蘇宓,我也不知道怎麽就來到這裏,只是碰到幾束奇怪的光,然後就掉在這裏了。”蘇宓搞不清楚出了什麽事情,只能如實把她剛剛經歷的情況簡單說出來,不過她很快又補充一句,“我死的時候就穿着這身衣服,陰間其他女鬼都沒我穿得好呢。”

說這話的時候,蘇宓并沒有仔細看她身上的着裝,她的衣服已經多處被撕爛,袖擺都已經成了布條狀。

出乎意料的是喬天離神情驟變,他一臉震驚急聲問道:“你說什麽?再說一次,你是在碰到五道彩光之後才出現在這裏的?”

蘇宓用力的點頭。

喬天離剛剛激動的表情瞬間洩了,他整個人蔫了似的,愣愣地靠在椅背上,嘴裏叨叨說着“完了,完了”。

喬天離突然變化情緒讓蘇宓有點奇怪和不知所措,她張嘴想說點什麽的時候,卻見他雙眼無神,随手抓起一塊黑色的扁平小盒子在上面劃了幾下,放在耳邊,不一會就吼道:“死老頭,你快點給我出現!出大事了!”

這裏太奇怪了,蘇宓生前死後都沒怕過誰,誰知道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卻被一個瘋瘋癫癫的人糊弄。她不滿地看着眼前喬天離,擡高聲音,道:“離少,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麽回去?”

喬天離頭也沒擡,聲音很低,好像自言自語一般道:“回去?回去哪?”

“回我該去的地方。我不想留在這裏。”

“我比你更希望你不出現在這裏……老天啊,你開什麽國際玩笑,我以為這是一只逃出來的調皮女鬼而已,結果竟然是從明代穿越來的,你……啊!我怎麽那麽倒黴!”喬天離雙手抓腦袋,顯得更加瘋癫。蘇宓嫌棄的又往後退了幾步,低聲道:“有教養的公子才不會做這麽粗俗的動作。”

蘇宓默默等了好一會,見喬天離還是不說話,她扁扁嘴巴轉身就要穿牆離開,卻聽見喬天離喝住她,“站住!”

“幹嘛?我趕着去投胎,別妨礙我!”蘇宓也有了怒氣。

喬天離變得嚴肅起來,道:“你現在不能走,我有話要問你。”

“我問你的你都不回答,憑什麽我就要聽你的問話。”鬼應該比人更有優勢,蘇宓暗自給自己打氣後,叉腰飄高俯視着喬天離。

“你在接觸那五道彩光之前,有沒有見到一個很性感的女人?”喬天離無視了蘇宓的答話,雙眼直勾勾盯着她看,眼底迸出一種不容她拒絕的嚴厲。

“什麽是‘很性感的女人’?”在她活着的十九年裏從沒聽過“性感”這個詞。

“就是長得很漂亮,衣服穿得很少,胸部很豐滿,屁股很翹,腿很長的那種。”喬天離很不耐煩,他說得也露骨,蘇宓臉上出現一絲羞澀,但她馬上想起當時隔着五道彩光看見的喬雪寧。

“有,有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在我丈夫的書房裏。”蘇宓恨恨說道。

“不知廉恥?”喬天離臉上浮出一股絕望的神情,嘆聲道:“跟這個古代女鬼說話真費勁!”

蘇宓怒氣沖沖反駁道:“半夜三更袒胸露乳出現在男子的書房裏,還不是不知廉恥?”

“閉嘴!你聽着,這裏是公元二零一二年,是你死後六百年的世界。因為你的破壞,我老姐現在被困在六百年前的你的老家!現在她回不來了,你也回不去了w?”

“油耨?油耨是什麽東西?”蘇宓繼續發揮她岔開話題的能力,她瞪大眼睛一臉無辜狀,喬天離說了那麽多,但她一個字也沒聽懂。

喬天離握緊雙拳,狠狠地捶桌子,怒聲道:“拜托你聽話抓重點好嗎?我說你回不去了!而我老姐現在也被困在六百年前回不來!”

蘇宓似乎還是沒理解透喬天離的話,但她的神情明顯有了變化,看來是抓中重點了,她呆呆的重複喬天離的話:“回不去了?”

嘎吱一聲房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穿着紫色唐裝,帶着金絲邊眼鏡的精瘦男人,他看了看喬天離和蘇宓,推推眼鏡,問道:“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都是你的破法術給害的!我姐現在還在明朝,二十分鐘前本應該是她回來的,結果我等來的卻是這個六百歲白癡鬼!”

“我十九歲!”蘇宓反駁道。

“六百一十九歲的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