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喬雪寧的壯舉是什麽

蘇宓驚慌地看着四周,這是仲郎的聲音!

“仲郎,是我!你在哪裏?”蘇宓四處亂轉,穿過游客的身體也毫不在意,一直在呼喚:“仲郎,我聽到你的聲音了,你快出來。”

蘇宓的失常舉動吓了喬天離一跳,因為有其他人在,他不能貿然開口問,只能趁蘇宓飄到角落的時候急忙堵住她,問道:“你突然間發什麽神經?”

蘇宓激動道:“離少,你聽見沒有?”

喬天離壓低聲音,問道:“聽見什麽?我什麽都聽不到。”

“不是的,”蘇宓表情急切,她伸着脖子向遠處張望,“仲郎的聲音,他在叫我,你仔細聽聽,聽,他在呼喚我,他說‘宓兒,是你嗎?’‘宓兒,不要走。’是仲郎,我相公啊!”蘇宓說到最後已經是帶着哭腔。

喬天離看她的模樣不像是在逗自己玩,便閉上眼睛仔細聽周圍的動靜,但除了游客的交流聲和腳步聲之外,再有就是按下相機快門或是收回鏡頭的非常細小的聲音。他搖頭,道:“什麽都沒有。”

“不可能!”蘇宓怒喝一聲,左邊一半的虛身穿過喬天離右邊的身體徑直離開,等喬天離轉身,已經不見她的影子。

喬天離嘆了一口氣,暗自道:“難道是我道行不夠,所以才聽不見她聽到的聲音?”

劉府對于蘇宓來說一點也不陌生,雖然已經過去六百年,但格局基本沒有太大的變化,蘇宓離開主院之後,便回到她生前住的房間。剛剛和喬天離進來的時候,她還挺有興致地給他介紹,仿佛就是帶朋友來參觀自己的家一般,可是在經過自己住的房間時她卻沉默了。蘇宓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使她不想告訴喬天離,或許只有這裏才是完完全全屬于她和劉仲鳴的地方,這裏面的每一個回憶她都只想自己擁有,有些最美的事情一旦與他人分享就容易變成最痛。

蘇宓安靜地躲在房裏面,擺設早就變了,床不是當時的床,桌椅也不再是當年的桌椅,但是,擺在牆邊的一個密封展示櫃裏卻擺着一套茶具,正是蘇宓偷偷跑回娘家窯廠纏着大師傅教她燒的那一套茶具。

這套茶具好像是全新的,至少蘇宓沒有看出它們曾經被使用過的痕跡。展示櫃前有幾行楷體字寫着介紹:明代瓷器,九安縣蘇窯出品,清末時府邸修葺于此房前的花壇中挖出來,不知物主是誰。

蘇宓失了神,“仲郎,一定是仲郎将這套茶具埋起來的,我和他确确實實在這裏生活過,為什麽你們都說沒有他這個人!為什麽!”自從財爺拿出劉家族譜之後,蘇宓就開始懷疑自己曾經經歷過的那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個幻覺,她越想越亂,以致到最後都分不清現實和幻覺。

啊啊啊!

蘇宓不顧一切地吶喊出來,她恨鬼沒有眼淚,她好想哭,好想把心裏積壓的委屈和思念全部化作眼淚哭出來,但因為沒有眼淚由她宣洩,她只能把這一切喊出來,只有喊出來才能使自己感到痛快。

“喊夠了嗎?喊夠了跟我去一個地方。”喬天離的聲音在蘇宓身後響起。

喬天離法力雖然不高,但他勝在腦子好,記憶力強,只要是他眼睛看見過的東西都會被準确而深刻地記在腦海裏,而剛好第一次走到這裏的時候他看見蘇宓臉上沒及時藏住的表情:激動。所以喬天離把劉府剩下的地方走完後才回到這裏。

蘇宓緩緩轉過身,表情哀切,“離少,我死之前曾親手做了一套茶具,當時我請大師傅在中秋前一天送到劉府,他真的幫我送來了,交到了仲郎手中。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致使他沒有被記錄在族譜之上,但是仲郎是真的存在的,這套茶具被他埋到了房前的花壇,他……”

“我知道,我相信你。”喬天離的聲音仿佛有一種治愈的力量,很溫暖,他清澈的眼眸裏不再有戲谑的笑意,而是真誠地看着蘇宓。“跟我去一個地方。”

喬天離轉身離開,蘇宓依依不舍地看着那套茶具,直到喬天離背影在走廊的拐角消失,蘇宓才追了上去。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經過呈月牙形的荷花池中間的小橋的時候,蘇宓才說了一句“下雨天的時候我最喜歡在這個亭子裏看雨,那時候仲郎一直陪伴着我。”

荷花池裏荷葉田田,還有悠閑的金魚擺着美麗的大尾巴,而這條不長不短的小拱橋卻修了頂,如果雨天在這裏避雨聽雨,看着雨珠将池水打出細細密密的漣漪,确實很有風味。

喬天離無聲淺笑,帶着蘇宓繼續往前,過了荷花池,看到的是低矮的房子群,這裏是下人房。

蘇宓問道:“來這裏做什麽?”

“你生前沒來過這裏?”

“沒有。”

這一帶不似其他地方被精心地打理和保護着,房牆已經變得灰黑,牆角也冒出許多半人高的野草。喬天離什麽都沒說,他撥開野草,将其壓得很低,然後對蘇宓招手示意,“你看這裏。”

蘇宓平飄着,身體幾乎貼着地,看着喬天離指着的地方,只見上面有淺淺的刻痕,畫的是兩幅簡單的小圖:一男一女對薄公堂;女子被絞刑。小圖下面一行極小的字寫着:喬雪寧這輩子最偉大的壯舉。旁邊還畫着豎起兩根手指,呈一個v字。

蘇宓奇怪地看着喬天離,問道:“這是什麽意思?喬雪寧不是你的姐姐嗎?”

“是她!她的畫是醜了點,但你能不能認得出這畫畫的是誰?”

這是用線條畫成的簡體畫,對于看慣工筆畫的蘇宓來說确實很考功夫,她看了許久,最後擺擺頭,道:“看不出。”

喬天離有點洩氣,他一開始還以為畫上的男人有可能是劉仲鳴,如果蘇宓可以認出畫中人的話,大概還能推測出這兩幅小圖背後的意思。

蘇宓看着兩幅小畫若有所思,惡女悍婦的傳說中,不也有劉仲鳴被提到公堂的一幕嗎?

“離少,你記不記得財爺說的那個惡女的傳說?”

喬天離看了她一眼,明白她想說的話,傳說中是惡女的娘家狀告劉仲鳴,使其入獄,但現在的畫的意思卻是女子狀輸,加上喬雪寧寫的話,會不會是說當中的某些細節被修改了?

雖是這麽想,但蘇宓還是搖搖頭不願再提惡女的傳說,她道:“我不相信那個傳說,我不想再提。”

喬天離沒有多說什麽,但心裏還是暗自盤算着某些可能。他站了起來,兩幅小圖又被直起的野草遮擋住。“要去劉家的祠堂看看嗎?那裏不對外開放。”

蘇宓想了想,最後又用那種聽不出情緒的聲音應道:“不去了,我想回蘇家看看。”

第 13 章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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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神奇。”

戴安娜看着眼前少了一塊的桌子,伸手輕輕掰了一下,一小塊零件就如同積木般脫離了桌體。

樂高世界的兩人一旦幹涉這個世界的東西,那麽那個東西就會如同他們世界一樣,可以輕而易舉的被建造與破壞。

而那個被’幹涉的東西只要不被再次複原,這個世界的人也可以把他們随意拼插。

拿小醜舉個例子,二桶拆下了他一塊手之後只要不安回去,傑森也可以如法炮制拆下小醜剩餘的身體部件。

而如果二桶不先拆一塊傑森就直接動手的話,小醜就可以(其實并不怎麽)安心的去世了。

“這也很危險。”

從剛才起一直皺着眉頭的布魯斯接口:“時空這種東西難以捉摸,我不确定他們長時間滞留在我們的世界會發生什麽情況。”

他下了結論:“我們應該盡早把他們送回去。”

而另一個世界的蝙蝠俠……

他在盯着克拉克看。

穿着打扮長相都與自己世界那個一模一樣的克拉克微微側着頭,認認真真聽着布魯斯講話。

光線打在他的臉上給他鍍上了一層光,看起來有些不似真人,竟有幾分雕像的意味。

為什麽別人家的超人看起來就那麽靠譜,他們世界的看起來就像個傻乎乎的金毛?

布魯西狐疑的轉頭看了一眼大超,而大超接觸到他的目光後回給他了一個露着八顆牙齒的笑。

……滿臉的傻氣更重了。

布魯西默默地移開了目光。

布魯斯在下完結論後就離開了這個房間,大超看了幾眼他的背影,沒忍住,問起了戴安娜有關于布魯斯的事。

“布魯斯啊……”

戴安娜思考了一會兒,用餘光捕捉到了豎起了耳朵的布魯西,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

“他剛加入正義聯盟的時候,還是個甜心。”

這話剛一開口,布魯西就忍不住有些發毛。

而大超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這讓布魯西心裏發毛的感覺越發加重了起來:“我們世界的蝙蝠俠也是。”

“雖然他身上一直都帶着氪石,加入聯盟的理由也是為了監視我。”大超很認真的開口,“但他在我心裏一直是最好的夥伴。”

布魯西呵了一聲。

他能看出來大超是真心實意的想誇他,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越發頭痛了起來。

戴安娜的目光帶笑看過他們兩個:“我還記得當初我們這的克拉克和他剛相遇的時候,兩個人還水火不容,沉迷扒對方馬甲。”

“今天你透過面罩看到了我是誰,明天我就要上門給你送氪石。”

同樣沉迷互扒馬甲的樂高雙人組:……

面具含鉛的布魯西又想起了那些年被超人透視看到內褲邊繡上的名字的時光。

他還不能對罪魁禍首阿福做些什麽,誰讓阿福才是韋恩家食物鏈頂端的男人。

……蝠生艱難。

“對了,哥譚的反派和萊克斯合作對付超人的時候,布魯斯還笑着對那位反派說了一句……”

“厭倦我了嗎?”

有着超級記憶的克拉克接口。

想回來找布魯西問問周可兒位置,推門而入的布魯斯:……

蝙蝠俠不贊同的目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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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補動漫看到老爺笑着說厭倦我了嗎的時候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揚

搜新蝙蝠俠或者蝙蝠俠傳奇就行,是一個

第五季第一集 結尾w

還有,羅賓是迪克/認真

蝙蝠俠相關作品必争問題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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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已更新,歡迎觀看

爺有幾分神似,簡直更勝當年。”

魏延淡淡幾句話,将我胸腔中噴湧的氣焰消下去幾分。我斜靠在通鋪走廊的過道上,望着魏延如墨般的眸子,靜靜道:“你說我英雄主義也好,逞能也罷,只要你答應我,和我一起照顧他。”

“喲喲喲——”魏延趕緊倒退幾分,避開我,故意提高聲調道:“你要做英雄,你別扯上我,我一魏家的小少爺,只有別人伺候我的份,可從沒我伺候別人的道理。要照顧你照顧,別把我往坑裏帶。”

我挑了挑眉毛,道:“這可是你說的,那以後陳昂駒我照顧了!”

魏延的唇畔微微翹起,淡淡道:“你照顧?最後還不是我操心,有區別嗎?”

我笑得正肆意,魏延忽然湊近我,眯起豹子一樣的眼睛,盯着我:“照顧他可以,但是我要補償。”

“什麽補償?”

我話音剛落,魏延一個傾身便吻了過來。他微涼的唇覆在我顫抖的唇畔之上,輾轉缱绻。我只覺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喉間湧起一陣強烈的不适,兩手緊緊抵在他的胸膛上。

“先不要急着拒絕,你閉上眼慢慢感受一下。”唇齒間,魏延的話語夾雜着他強烈陌生的氣息向我襲來。我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喘息間只覺魏延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一片漆黑。他另一只手攬住我的肩膀,輕輕拍了兩下,随即又将我擁緊了。我的太陽穴一陣暈眩,不是因為幸福,而是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緊緊扼住。與之前所有的經驗不同,魏延以一種漸進而不容拒絕的姿态說服我接受他的擁抱,一個來自異性的擁抱。此刻,朱狄的臉在我的腦海中不斷回閃,往日嬉笑的模樣盤旋不去,我鼻子一酸,最終屈服了身體的本能。我反手擁抱了魏延。魏延的身體出現短暫的怔愣,但那僅僅只是一瞬間,他放開捂着我眼睛的手,騰出雙手将我緊緊擁住。我與他已沒有距離,我能清晰地聽見他的心跳聲,連同我的。我意識到,這下是真的回不去了。以前的我是我,以後的我也是我,只是天空不再是絢爛的粉色,瞬息變換、陰陽互換之間,那個曾經能夠跟我同吃一根面條的人也終于徹底成為過去,而那些潛意識裏的肮髒、畏懼乃至抗拒,在魏延充滿魔力的擁抱下,統統土崩瓦解,化成齑粉。

“我就說吧,你會喜歡這種感覺的。”魏延的語調有些得意,但言詞間帶着隐蔽的微顫。想必這對他來說,也是一次冒險吧?

“阿硯,以後你做什麽決定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和我商量一下?”魏延嘆了一口氣,靜靜道:“別一股義氣上來就輕易下決定、說狠話?我都不知道,你這種性格的人,之前都是怎麽活下來的,沒被人砍死就算不錯了。”

我聽完不禁笑起來,道:“我确實差點要被你砍死啊。”

“拿着——”任警官出現在走廊上,迎面将兩個帆布包裹交到魏延的手裏,“還有半個小時,我們就正式下地了。記住,一定要走在隊伍中間,不要掉隊。雖然這支隊伍的排爆經驗豐富,但依舊不能保證百分之百的安全率。”

魏延接過帆布包裹,問道:“這次出任務大概要多久?”

“快則一周,多則十天半個月”,任警官嘆了一口氣,“我本想給陳昂駒留一個兵照顧他,但他執意要跟我們上山,你們幫我勸勸他吧。”

魏延擺擺手,靜靜道:“如果他要上山的話,就讓他上吧。”

“但耳聾的問題怎麽辦——”任警官的眉毛緊緊皺起,左眉峰上的痣愈發明顯。

“我會照顧好他的。留他一個人在旅館也确實孤單,而且對他來說,孤單比耳聾更難熬。”我道。任警官點點頭,表示同意,回身又多給了我們一個帆布包裹。

隊伍開拔的時候,我望見陳昂駒一個人慢慢走在最後。他沒有穿平常那件淺色夾克衫,而是換上了道袍,腳上的皮鞋也不見了,變成了高邦黑色布鞋。我與魏延交換了一下眼神,卻也說不上什麽話來。山上多野路,雜草傍身,因此每個人都配有一把輕質鐮刀,用來劈除沿途的藤蔓。魏延背着手,在我身後悠悠道:“你能不能砍得快一點?所有人裏,就你砍得最慢了。”我擦了一把頭上沁出的汗,轉身朝他翻了一個白眼,這家夥用着我的勞動力,還好意思朝我發一通嫌棄?小乾步上前,拿過我手裏的鐮刀,蒙頭砍了起來。長時間揮刀使我的腰苦不堪言,可我和魏延賭着一口氣,不想輕易停下,因此小乾的加入簡直如一泓甘泉,滋潤了我幹涸的心田。

“謝謝。”我直起腰,真心道了一聲感謝。不過,小乾并沒有搭理我。自從那夜我将珈藍釘進魏延的手掌之後,她待我便如寒冰一般,仿佛我根本不存在。

“看到了嗎?那就是姑蘇家的宗祠!”任警官在隊伍前頭喊了一聲。我聞言望去,果然在雲高林深之處看到了一個灰白色的小角。魏延停下前行的腳步,靜靜注視,忽然嘆了一口氣。我斜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心裏正腦着他。誰知他猿臂一伸,冷不防将我攬入懷中,淡淡道:“累了吧,來,我給你擦擦汗。”說罷,還裝模作樣掏出一條絲巾來,往我額頭上貼。我佯裝推了推,但到底還是沒推開他的手。

一行人自五福山山腰開拔勘探,元集大師走在最前面。石頭立在大師的肩上,手在他鹵蛋般蹭亮的光頭上來回撫摸。大師将食指和大拇指圍成一個虎口,放在嘴邊,一聲尖厲的呼嘯随即而來。石頭一個縱身躍上樹梢,在枝杈間來回搖擺。我們走了大約兩三個小時後,大師忽然一招手,隊伍最前端的工兵停了下來。他們沿着大師劃定的區域架好防護欄,從背囊裏拿出掃雷器。工兵連用的金屬探測器都是俄羅斯進口的,利用電磁波進行引信、電□□等的探測,勘探進深一米的金屬深埋物沒有問題。在基本确定可疑範圍後,會有專人清理地表的雜草和積石,緊接着就是考驗人品的時刻了。排頭的兩個工兵穿上重達五十斤的防護服,手裏拿着探雷針在地表小心試探穿插,以找到地雷的具體位置。

我目光炙炙地盯着正在作業的工兵小哥,內心湧起無限崇敬之情,頭一次看拆彈,激動興奮之情無以言表。拆彈是個危險活,不僅考驗耐心,更考驗專注力和判斷力,稍有不慎,極可能被炸飛。魏延上前瞧了一眼,見我擠在防護欄最前端看得津津有味,不由得拉開我,哼唧了一聲有什麽好看的。我沒理他,眼睛全盯在工兵小哥剛挖出來的地雷上。雖然地雷都生鏽了,但随隊的工兵連長說,要爆炸也是分分鐘的事。光一個下午的時間,連隊就拆除了三個地雷,使我不由得佩服元集大師的記憶能力和工兵作戰連的準确迅速。五福山的夜晚很寒冷,工兵連的戰士們忙活了一整天,吃過晚飯,都睡去了。我坐在帳篷裏與魏延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他手裏拿着龜甲把玩,卻不讓我觸碰。我靠着帳篷的邊沿,雙手環抱着膝蓋,靜靜聽他說些趣事。過了一會,我說我有點冷,你能不能燒一點真氣?魏延一個翻手,龜甲上冒出一團真火。與以往泛着磷光的真火不同,這一劑真火黃彤彤的,甚至有木柴翻起火星的噼啪之聲。魏延将真火移近我,教我伸出雙手,然後一眨眼的功夫,那一團真火便落到了我的掌間。我用雙手輕輕攏着,只覺手心的真火無限和煦溫暖,自手掌一直延伸到心尖。魏延的嘴角輕輕彎起。隔着微微顫動的火焰,魏延的眼神裏泛着一種令我無比心動的溫柔。我朝魏延輕輕靠過去,将頭枕在他的肩上,聞着他身上若有似無的薄荷香氣,只覺周身的疲憊一掃而光,莫名心安。

半夢半醒之間,一陣窸窣之聲将我自淺眠中驚醒。我并不清醒,耳邊的窸窣之聲卻愈發響亮。那聲音似是将一人橫拖在地,硬拽過枯葉堆。那人垂下的腳将沿路的枯葉全都扒拉開了,留下一條稍顯泥濘的痕跡。我猛地從睡袋中坐起,觸目所及是一片混沌的黑暗。就在意識回銮的前一秒,一聲無比凄厲的慘叫奪然扼住我,我的心猛地一跳。這一聲令我無端心悸的慘叫,叫我懼怕,叫我擔憂,叫我慌神。它透露出一股強烈的絕望,那是來自另一個遭受折磨的生命的呼救。我摸索着站起身,踢開睡袋,歪歪倒倒地上前拉開帳篷的拉鏈。星夜當空,林木蔥郁,空氣裏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四下空曠無邊,偶有孤鳴的飛鳥。就在我準備回身之時,兩聲慘叫又破空而出,中間間隔大約兩秒。我聽得汗毛抖立,不再幻想我能前去營救的壯舉,打着赤腳向帳篷所在的方向狂奔。從我出帳到回帳,前後不過兩分鐘的時間,我卻仿若度日如年。睡袋裏尚有餘溫,棉質內裏擦着我冰涼的肌膚,我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我自诩經過大風大浪,開過天眼,見過衆生魖魍,卻依舊敵不過那一聲凄厲慘叫所帶給我的震撼。浮生恰似冰底水,日夜東流人不知,一個個虛無寂寞日子的盡頭,等待我的,究竟又是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下次更新時間:6月2日

閱讀愉快!

☆、光陰

縮進睡袋裏的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眠。那三聲凄厲的慘叫有如紮血的鐵釘,狠狠釘進我的神魂,令我手足無措,心悸不止。我回身看了一眼魏延,只見他雙目緊阖,睡得深沉。龜甲在半空中輕輕飄浮,罩着他的面門,又留出些空隙。真是難得的好術法啊,我暗自贊嘆道,不由得看呆了。我偷偷伸過手去,想要觸碰那龜甲,誰知那靈物竟偏移了寸許,不叫我觸碰。

我摸出睡袋邊沿壓着的手機,給我堂哥梁霁發了條語音,誰知他竟然很快便回複了。我一問,呵,人竟然在國外;我再一問,好家夥,居然跟林大小姐私奔在美國,都快到加拿大邊境了。他同我聊了一小會,就說不聊了,要給人大小姐做飯去。我不禁自嘲一般地笑了一聲,前幾日我還在同情堂哥總是被排擠,不為家裏人接納,敢情全是我自作多情,人小日子過得好好的呢。

魏延翻了幾下身,似乎是醒了,迷迷糊糊地問:“和誰大半夜發語音,吵得我都睡不着覺。”

“剛才的慘叫聲你聽見了嗎?”我俯下身,側躺進睡袋裏,“可吓人了。”

“什麽慘叫,估計是貓吧。”魏延有些不耐,在自己的睡袋裏扭了扭身,一雙眸子卻炯炯有神地盯着我。

“貓的叫聲應該是像嬰兒哭吧,我剛才聽到的,完全就是女子的慘叫聲,特別凄厲。”僅僅只是和魏延簡單描述,卻令我好不容易恢複平靜的心又開始驚悸起來。

“那要不就是動物發情了。”魏延長嘆了一口氣,“這深山裏哪來的女人,山民們早早都歇了。”

“你說會不會是家暴啊?”我不甘心地問。

“阿硯,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好奇寶寶。”魏延點了一下我的額頭,“腦子裏的想法怎麽就那麽多。”

“可是我真的害怕,睡不着。”我在睡袋裏拱了拱,少有地撒嬌,“你先不要睡,你陪我。”

魏延低聲輕笑起來,道:“行不行啊你,這麽膽小,那你萬一想上廁所怎麽辦?”

“啊魏延你千萬別提上廁所這茬,等下我真的想上廁所了!”我叫道。

魏延蒙在睡袋裏咯咯直笑,“如果你真的想上廁所,我會陪你去的,你放心吧。”

我嗚咽一聲,朝魏延輕靠過去。他伸出猿臂将我一把攬過,低聲問:“要我給你燒火嗎?”

我點點頭。魏延一翻手,一劑明黃的真火自他掌心慢慢升起,攏向我。溫熱的煦火烤着我的面頰,我輕聲問道:“能就這樣給我燒一輩子火嗎?”

魏延手上的火星顫動了一下。他低頭看我,凝神的一瞬間,我覺得我就要融化在他的眼神裏。

“如果你給我燒一輩子的洗澡水,我就給你燒一輩子的火。”他道。

“成交!”我一個激靈從睡袋裏鑽出來,拉過魏延的小拇指,“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魏延面上皆是嫌棄之色,仿佛有一萬個不情願,但到底還是跟我對印了大拇指。他起身從一旁的行李裏拿出一張紅栅宣紙,鋪開文房盒,蘸了一點墨,刷刷地寫起來。

“寫的什麽?”我問。

“你的賣身契。”魏延淡淡道,握着毛筆的手行雲流水在紙上游走。

“啊——”我驚叫一聲,探過頭去一瞧,‘婚契’二字立在宣紙正中醒目逼人。

“你生辰八字多少?”魏延的問話聲不容我有半點遲疑,“幾幾年出生的,在哪裏出生的,統統報來。”

“一九□□年十二月十二日正午九時,出生地就在汴州。”我遲疑了一下,諾諾道:“我就是随口那麽一說,魏延你不必……”

魏延停下謄寫的手,扭頭看我,道:“那我不寫了?”

“不不不”,我下意識地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魏延垂目,手又動了起來。

“會不會太快了?我都沒和我爹說過,畢竟是婚姻大事,還有梁家的人……”我輕聲道。

“阿硯,我和你這麽說吧。我這個人呢,從來就不是規矩裏出的方圓,結婚證書、民政局這些對我沒有任何約束力。這一紙婚契,我頭一次寫,也希望是最後一次寫。你若是願意,現在就簽下你的大名,從此做我魏家的媳婦。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就這麽簡單。”魏延靜靜道。

我一下懵了,只覺心中湧起一陣又一陣的漣漪,久久不能平靜。那些名為歡愉、激動、感慨的情愫如漲潮的餘浪一般,将我心裏的高地盡數淹沒。從前我也覺得光陰冷漠、世事無趣,如今卻希望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能凝成一粒琥珀,永不褪色,永藏心尖。我望着魏延俊逸又帶些嚴肅的臉,仿佛已同他攜手度過了一生一般,腦海中全是五顏六色的煙花,剎那間就綻放。

“我簽。”我定定道。

魏延将寫完的契書遞給我,道:“簽之前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你究竟看上我哪點了,僅僅是因為我的眼淚嗎?”我知道我這樣明目張膽地問很蠢,但是我需要知道答案。

“我母親已經去了”,魏延靜靜道,“就在我們決定上山的前一天夜裏,走得很安詳。”

“對不起。”我趕緊道。

“沒事,久病床前無孝子。”魏延淡淡道,“她走了,她松一口氣,我們全家也松一口氣。回到剛才的問題,我看上你哪點了。”

“嗯。”我點頭。

魏延的眉頭皺了皺,思索片刻,進而道:“白馬寺初遇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與旁人不同。也說不上來你究竟哪裏好,甚至不符合我從前心中既定的任何一條标準。可你一出現,那些條條框框瞬間就作了廢。有時候莫名其妙就會被你弄得心情郁悶,可真看到你以後,又不覺得那麽生氣了,甚至覺得好玩。阿硯,你很不凡。”

“曾經我覺得我這輩子可能也就這樣了,生生死死都無所謂,但現在我希望我能長命百歲,活到九十九,與你一直在一起,看日出,看日落。我也說不上來你哪點好,但就是誰都替代不了,就是歌裏唱的那種感覺。”我定定回道,不知不覺眼眶竟然紅了。

“那就簽吧。”魏延将毛筆遞給我。

我接過吸飽朱墨的小白雲,下筆微顫,忽然擡頭問:“硯字繁體怎麽寫來着的?”

魏延哀嚎一聲,“你們梁家到底是怎麽養閨女的,你平常那些古文古書都是白看的嗎?”他一邊憤憤,一邊拿過筆,在一旁的白宣上寫下我的繁體名字。也不知是我的幻覺,還是魏延筆力太勁、朱墨太赤,‘梁硯’二字竟在紙上發着光,灼得人有些刺目。

小白雲就在我手中,我也已經知曉繁體寫法,可我就是下不了筆。我擡頭望了望魏延,他的眸子凝住我,無言。我只覺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心裏發着癢,但就是下不了筆。魏延的眼神漸漸由光亮轉為黯淡,他抽回我手下的婚契,淡淡道:“既然現在下不了決定,就到時候再說吧,不急,我也不想逼你。”

我下意識地一把搶回婚契,眼睛一閉,刷刷兩下就把我的大名簽上去了,末了道:“你寫都寫了,現在不簽,早晚要簽。難道還有能從你手裏逃出的羊?”

“痛快!”魏延竟然擊起掌來,“真是痛快!”

他收了婚契,細細疊成很小一塊,放在手掌心上輕輕一吹,婚契成了一張小箋。他将小箋往胸口一按,像孩子一樣滿足地笑起來,道:“現在你在我心裏了。”

第二日清晨時分,我和魏延都沒有心思安睡,索性拉開帳篷的天窗,相互依偎着等看日出。我和魏延互相聊了許多過去的經歷,有些相似,有些大相徑庭。他總是作壁上觀的那一個,而我總是亟亟投入火坑的那一個。他母親是百裏挑一的甲胄能手,他甫一降生,便是攜着真火而來。魏家的老人說,汴州的山、汴州的水都太小,恐養不了他這條大魚。他需要被放養在名山大川之際、江河湖海之邊,方能蔥郁成才、真正成器。因此,魏延從小就跟着瓊荒賢者游歷四方,吸天地之精華,養萬物之脾性,再濃烈似火的性子也被磨得棱角四平。

魏家明顯與梁家不同。梁家如一盤散沙,基本自由發展,而魏家,井然有序,目标明确。母親去世後,我和父親守着家裏的一堆寶貝,東躲西藏,倒來倒去。趕上好的時候,日子自然能過得有姿有色;沒趕上趟的時候,也過過連一雙運動鞋都買不起的日子。守着有市無價的東西太久,人的性子便惰了,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世界變成了灰白色,沒了一般年輕人該有的朝氣和欲望。

“我們一起拍張照吧。”我從包裏拿出拍立得,設定好時間。‘咔嚓’一聲響起的時候,我支起身,對着魏延的臉頰就是一記親吻。等待膠片顯色的時間,魏延在我耳畔輕聲道:“我這輩子都沒有照過相,因為怕惹麻煩。和你是唯一一次,以後也只和你拍。”

我的臉一下就紅了,輕聲道:“真的嗎?好榮幸。”

“真的。”魏延說完,就俯身吻了過來。他的吻開始清淺,随即轉深,我拿着膠片的手一松,膠片落在了草地間。

“你跑不了了,梁硯。”魏延的氣息在我的唇齒間。

“都簽了賣身契了,還怎麽跑?”我嬉笑。

不遠處,紅紅的旭日正在緩緩升起,萬丈的霞光刺破雲霄,我覺得那一刻,我和魏延是金色的。我何德何能,魏延何德何能,在這芸芸衆生之中找到彼此,交付真心。從前種種都以無比迅疾的速度飛奔而去,迎接我的,是兩個人的未來。對于此,我很期待。

☆、落雨

作者有話要說:

真的特別不好意思,這次更新遲了,對不起大家了。

主要最近發生了很奇妙的事,特殊情況,我就給我自己放了一個小假,也是有點任性。

之後還是每周四早上九點更新喲

連着幾日的排爆都異常順利。工兵連的官兵們很專業,不僅能排彈,還能制彈。任警官派人将挖出的地雷全都堆在一個經過勘察的山坳裏,放上專門制作好的炸藥,正準備點火的時候,元集大師匆匆趕來,高喊了一聲:“切莫動火,留有後用!”

任警官的眉頭一皺,問道:“這些地雷年代久遠,穩定系數很低,若是現在不炸,我擔心後面會有危險。”

“急不得,急不得”,元集大師喘了一口氣,擺擺手道:“聽我一句,日後自有用處。”

“那這些炸藥現在該如何處理?”任警官問道。

“先埋起來。”元集大師手一揮,來了幾個拿着鐵鍬的工兵。任警官立在一旁,看着大師指揮人手。石頭忽然從樹杈飛下,躍上魏延的肩膀。我驚了一聲,跌退兩步,魏延連忙伸手扶住我的肩背。

“不好!”我驚魂未定之時,魏延的喝聲在我耳邊響起。他将我勉力一拽,試圖用胸口護住我。下一秒,強烈的氣流罩着我的面門,整個人被強烈的沖擊波彈起,與魏延一齊摔到幾米遠的地上。魏延的雙臂緊緊箍住我,雙目閉着,一言不發。我趕緊将手覆上魏延的面頰,輕聲喚他。過了幾秒,我察覺到胳膊肘下的衣料滲入一股熱流,一探,竟是滿手殷紅。魏延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低聲道:“我手肘擦傷了,快扶我起來。”

我連忙從魏延的臂彎裏滾出,将魏延輕輕扶起。爆炸産生的沖擊波使得周圍的人都暫時有些懵,好幾個士兵灰頭土臉,臉上的毛發去了一半,空氣裏彌漫着一股頭發燒焦的味道。魏延的鮮血自衣料中滲出,滴落到草藤上,又順着莖蔓緩緩滑落進泥土裏。石頭的唳聲在我耳邊響起,我渾然不覺,只覺得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完全靜止了,因為魏延流血了。

“阿硯你愣着幹嘛,趕緊扯點布條給我裹上啊!”魏延喊了一句。我望了一眼魏延,唰唰流下兩行淚來,一把抱住了他。

“你幹嘛,你快點給我止血啊!”魏延又叫了一聲,“媽的,痛死爺了——”

我張開雙臂,輕輕抱住魏延,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順着我的臉頰滲進魏延的頸項。魏延動容,停住了之前因劇痛而産生的機體顫抖,呼吸逐漸變得平順起來。

“我都忘了,你的眼淚能療傷——”魏延将頭枕在我的肩膀上,低聲道:“快小心,別叫人看到了。”

我順着他的視線望去,魏延血肉模糊的臂肘正在緩緩愈合。我用袖口輕輕擦拭掉他手臂上的血跡,禁不住低頭輕吻了下他的傷口。做這個舉動的時候,我腦子裏一片空白,我只知道我心疼魏延,他身上一絲一點的傷口都會叫我無限心疼。

任警官迅速帶了一隊人馬從山腰的營地提了好幾只急救箱過來。她的面色明顯不好看,若不是之前元集大師制止集體排炸,那麽現在工兵連的士兵将毫發無損。元集大師立在來去匆忙的人群中間,他本就有些肥胖,單眼皮上的贅肉因為情緒而耷拉下來,少有地露出茫然羞赧之色。

“太公,您沒事吧?”魏延在我的攙扶下立起來,問了一句。

“沒事,沒事,我沒事。”元集大師擺了擺手,殷紅色的袈裟從他肩上滑落些許。只見他長嘆了一口氣,道:“我以為我藏得夠好,可這山裏的畜生,究竟還是察覺到了。”

我一愣,扭頭看向魏延。

魏延尖利的眼色掃了一眼四周,靜靜道:“怕是還沒這個膽。晚上營地篝火時,叫人撒上符水吧。”

我一直隐隐感覺魏延有事瞞着我,卻道不出一個所以然。說到底,他本身就藏着無數秘密,有時候他随便一個眼神也叫我印象深刻。盡管心中會偶升些許懼怕,但每當我看着他的時候,他的手在我肩背蜿蜒時,我的心便無比安定,像是游魚找到了岩壁,飛鳥覓到了巢穴。

工兵連的人清理完地雷爆炸的殘垣後,又立即跟着元集大師拉練去了五福山的背陰面。

五福山一直有一個傳說,說這山裏住着一位皇後。每當太陽西下的時候,山裏的皇後袖手一揮,五福山的陰面便會下起金雨,豌豆一般大小的黃金自天幕而降,落到草地間。這時,山下住着的百姓就會争相上山,哄搶金豆。皇後仁慈,金豆的數量總是一人一顆,不多不少,毫無偏倚。奈何人心貪婪,總會有人多搶走幾顆原本屬于他人的金豆,以致皇後需要額外施法,追加金豆。久而久之,五福山的金雨下得次數便少了,起先是每月一次,漸漸變成一年一次,到了最後,竟是十年不曾下過一次金豆。山下的百姓為了求皇後出山,便在五福山的背陰面建起了一座皇後祠。

“誰告訴你這個故事的?”魏延躺在營帳內休息,手裏拿着一把折扇。

“小時候聽我小奶奶講的”,我從魏延手裏搶過折扇,翻開細看,“這折扇上是畫的什麽符嗎?為什麽我不認識。”

魏延輕笑了一聲,“這口氣,說得好像你是字符鑒定的專家似的。”

“到底是什麽?”我問。

“是我們魏家自己的符記,外人當然看不懂了。”魏延的劍眉挑了挑,語氣煞是得意,“那你小奶奶有告訴你那皇後姓什名甚麽?”

“沒有”,我搖搖頭,“哎,魏延,你能不能教我讀你們魏家的符記?”

“傳男不傳女。”魏延一個回手,從我手中奪過扇子,自己把玩起來,低聲道:“我們家的符記,除了我老師,目前只有我會讀。”

“你之前跟我提過你老師瓊荒賢者,但是沒仔細講,現在可以和我講了麽?”我問道。

“我又不是故事簍子,再說,前面皇後的故事還沒講完呢。”魏延輕哼了一聲。

“皇後的故事不是講完了嗎?”我疑惑。

“算了,這皇後姓什名甚你也不會在意的。”魏延将折扇的扇面一收。

“啊你既然提了,那就繼續講吧。”我笑眯眯地道。

魏延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望了望我,吸了一口氣,道:“這皇後姓姑蘇,姑蘇皇後。”

聽到‘姑蘇’二字,我嘴角就挂了下來。對于相信輪回命緣的人來說,兩家結下世仇,大多是因為司命星君往緣事簿裏給兩家打了紅紅的死結;對于我這種從小插科打诨、相信科學的人來說,兩家結下世仇,大多是因為世事無常,出來混總要還,這年頭誰還沒個死對頭。若說梁家有什麽仇人,那非姑蘇家莫屬。‘姑蘇’這個姓氏少有,汴州附近方圓百裏就那麽一支,五福山的宗祠是姑蘇家的宗祠,五福山的皇後是姑蘇家的皇後,總之五福山整個都被姑蘇家承包了。

魏延斜倪了我一眼,哼了一句:“你這臉上什麽表情?”

“不待見的表情。”我哼哼唧唧道:“小學時我們班的班長就姓姑蘇,長得粉雕玉啄,一頭滑亮的栗色金發,漂亮得讓人炫目,屁股後面跟着一堆男生。”

“嗯,我聞到了空氣中嫉妒的酸臭味。”魏延淡淡道,“可是這跟姑蘇皇後有什麽關系?”

“姑蘇家一直是我梁家的死對頭,生意上是,感情上也是。”

魏延不知為何,忽然大笑起來,問道:“所以這就是為什麽剛才大師叫你去皇後祠拉練,你不肯去的原因麽?”

我撅起嘴,不說話。

魏延捂住肚子,笑得更加大聲。

我對他皺眉怒視,道:“有什麽好笑的,這是很嚴肅的事情。有時候,你就是會碰到一些氣場不和而且你無比讨厭的人。”

“人生可以很有趣,犯不着和這些與你無關的人置氣。你越是當一回事,就越沒勁。”魏延淡淡道,“等你真不當一回事了,你就真正長大了。”

我未置可否。魏延磐石一般的心,又如何能體會梁家對姑蘇家積年的心态?且不說姑蘇家生意往來上的狡詐奸猾,就說感情上,當年小奶奶出家,和姑蘇家的那位離不了關系。如今小奶奶斯人已逝,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麽。

魏延見我忽然變得沉默,便湊近我,捏了捏我的臉頰,問道:“想什麽呢?”

“我在想——”我擡頭望着魏延的眼睛,“我最近為什麽沒有看到一絲不幹淨的東西?難道是我的天眼出問題了?這深山老林,孤魂野鬼的盤桓地,沒道理我什麽也看不見啊。”

魏延盯了我一眼,偏過頭,道:“終于開始套我話了你。”

我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有事瞞着我,快講。”

“你問我,我就說啊?”魏延聳聳肩,又躺回去。

“哎,你瞧瞧我現在是什麽身份?難道你不該聽我的嗎?”我道。

“你什麽身份?”魏延問道。

“誰大半夜着急地把婚契畫出來要我簽字的?”我挑眉道。

魏延領悟一般地點點頭,道:“聽你的,該聽你的。但是我講了,你可不要害怕啊。”

我趕緊豎起耳朵。

“其實我們這次出任務,不光是為了排爆。排爆只是一個幌子,主要是來查人。”魏延靜靜道,“五福山山地面積廣闊,經常有驢友只身前來,有些回得去,有些回不去。一開始并不明顯,可是近五年,每年都有大約二十人左右在五福山爬山失蹤,杳無音訊。”

我深吸了一口氣,幼清就是在五福山失事的。

“這些失蹤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來自全國各地。當局有兩個選擇,要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判定為自然失蹤,要麽花下人力物

第 22 章 :嫌疑

圍觀的百姓也跟着起哄:“兇器呢?殺人總要有個理由吧!”

那師爺神色有些慌亂了,狡辯道:“興許是為財呢!犯人看中了京兆府尹的財産,所以才……”

“笑話,大師出身名門,夜宮俸祿遠在京兆府尹之上!”一些好事的百姓哄笑道。

能在夜宮任職的俸祿比普通的朝廷官員高出好幾倍,說獨孤驚鴻見財起意,不是扯謊麽?

“放人!你抓不到兇手還敢誣陷大師!放人!”

圍觀的人情緒越來越激動,一些大膽的人朝師爺和衙役身上砸臭雞蛋。

“安靜!安靜!”師爺急的大吼大叫起來,突然一顆雞蛋迎面而來,剛好堵住了他的嘴。

“哈哈哈……報應了吧!大師也是什麽人都可以誣陷的!”

那師爺急的面色通紅,吐出雞蛋,眼中殺意迸射,“理由是,這個女人是妖人,那些死去的孩子被她用來練魔功。”

話音一落,百姓的動作戛然而止。

全城上千嬰孩一夜之間被殺,而且兇手還沒留下半點痕跡,能躲過封印師的眼睛,那就只有召喚師了。

好巧不巧,獨孤驚鴻就是召喚師。

百姓畏懼地看了獨孤驚鴻一眼,默默地低下頭不敢吭聲。

他們對官府的畏懼有五分,對召喚師的畏懼就有十分。

獨孤驚鴻緩緩走下臺階,雙目之中閃爍懾人的光芒,雖然沒有刻意地散發出氣勢,但卻讓在場所有人感受到一股可怕的壓迫感。

百姓們吓的連忙倒退數步,生怕被她抓了去練魔功。

“妖人?如果我是妖人,憑你們幾個衙役也能抓住我?”獨孤驚鴻回頭盯着師爺,冷漠的臉上露出一絲冰冷的笑容,語氣森然說道。

她向師爺的方向前一步,狠狠一腳踩在地面上,巨大的力量順着她的雙腳散射出去,地面青石都碎裂了一大片。

“師爺,再說一遍,你沒有權利處置夜宮的人!”說罷,扭頭要走。

那師爺臉色冷了下來,雙眸陰狠盯着獨孤驚鴻的背影,吆喝:“攔住她!”

獨孤驚鴻怒目圓睜,長發飛舞,全身的力量如同絕了堤的洪水一般,洶湧澎湃而出。頓時,一股強勁的力量以獨孤驚鴻為中心朝四周散射出去,氣勢磅礴。

轟隆!

門口一對石獅子頓時裂成兩半!

“攔我者,死!”獨孤驚鴻眸光冷冽,眼神淩厲,如同刀鋒一般,狠狠掃視着攔路的衙役。

衙役們吓的面色發白,慌忙讓開一條路,圍觀的群主見衙役躲開,紛紛作鳥獸散。

“你敢!”

師爺吼了一聲,卻不敢上前,不住地罵畏畏縮縮的衙役們。

那指證獨孤驚鴻的女子走到師爺身邊,語氣森冷地道:“別擔心,她跑不了的!”

那師爺默默地颔首,帶着衙役回到京兆尹的府邸,将所有的屍體都運到義莊。

那女子等到夜半十分,拐進了一條僻靜的小巷子,看了看四周,敲了敲門,一個黑衣人打開門,那女孩迅速地溜了進去。

跟着黑衣人進了內院一處小閣樓中,那女子單膝跪下,戰戰兢兢地道:“請主人恕罪,屬下辦事不利。”

重重的簾子後頭傳來一陣蒼老的咳嗽聲,那人的重重的呼吸如一個病入膏肓的垂年老人。

“無礙,你可看出什麽破綻沒有?”

那個人的聲音氣若游絲,老态盡顯。

女子雙眸微眯,細想了片刻,才道:“察覺不到那個女人的靈力,她的修為應該在屬下之上。上次将她拉進地府都沒能傷她分毫,這個女人絕對不是什麽廢材。”

“嚯嚯……”簾子的後面傳來重重的喘息聲,像是被痰堵住了咽喉一般。

“下去吧!計劃不變,千萬不能暴露身份。”

“是。”

回到獨孤府的獨孤驚鴻胡亂地用了晚膳,不知為何心底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她發現自己被卷入了一個深淵中,從她負責調查嬰兒案和煉屍案起,便有一種無形的陰謀将她拖了進去。

發現幸存的孩子,被拉進地府,京兆府尹滅門,誣陷……

一個接着一個,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在刻意安排似地。

嬰兒被害已經有三天,還有四天便是這些被害人的回魂夜。數千條人命,數千個冤魂會在那一夜同時化身成魔,向全城的百姓報複。

赫連城那裏已經部署好,不會讓這些冤魂騷擾百姓,但獨孤驚鴻始終覺得沒有那麽簡單。

有夜宮在,別說是惡魔,就算是上萬的阿修羅也無法踏入皇城一步,那兇手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雙兒——”

獨孤驚鴻坐起身來,現已經是三更,只是她怎麽也睡不安穩。

閣樓的燈微微弱弱地亮起,雙兒走進裏屋,輕聲道:“小姐,奴婢在。”

“關在芷園的女孩子們被送走沒有?”

雙兒雙眼一紅,哽咽道:“已經送走了,就在今晚。小姐您不在,所以——”

獨孤驚鴻痛苦地揉揉額頭,“這麽快?人數好像不多。”

“不知道為什麽,這次送的有些急。只是現在老爺防範的嚴,奴婢也打聽不什麽,請小姐恕罪。”雙兒撲通一聲跪下。

送這麽快,難道這些僵屍快要蘇醒了?

眼皮跳個不停,一種不詳的感覺湧上心口。

果然,這件事沒有她想象的那麽簡單。

“另外,聽說大小姐和長公主快要回府了,小姐以後出門只怕沒有那麽方便了。”

頭痛加劇,記憶中那位長公主可不是什麽善茬,她輔佐先太子,打壓文帝。先太子同黨在文帝繼位時悉數被殺,這位長公主不但沒有獲罪,反而依舊頂着長公主的頭銜安然度日。

文帝并非是顧念親情的人,争儲時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兄弟姐妹的鮮血,獨獨放過了這位。

獨孤家庶出的孩子能活下來的都只有女兒,獨孤裘雖然妻妾成群,但無論誰生下孩子都會被送走,這些庶出的孩子都養在長公主身邊,她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生母,一個個為了利益費盡心機地巴結長公主。

而獨孤裘,因為支持先太子的關系,被架空了職權,文帝不對他動手自然是看在長公主的面子上。獨孤裘深知這點,所以長公主苛待妾侍的事情,一直都視而不見。

長公主雖然保住了地位,文帝卻并不待見她,俸祿低于本朝所有的公主不說,非傳召不得入宮。

貴族們都是人精,知道文帝不喜長公主,誰又敢和獨孤家沾染上關系呢?不但如此,連獨孤家的親戚也很少來往。

這個女人當初敢支持先太子,能在文帝算賬的時候逃過一劫,只能說這個女人的手段非同一般。

“知道了,下去吧!”獨孤驚鴻淡淡地道。

雙兒滿臉的擔憂之色,見自家主子并不在意,也不好多說什麽,默默地退下了。

等到第二日初陽破曉,獨孤驚鴻連早膳都來不及用急急忙忙地出了門。

夜宮早朝剛剛開始,不速之客便打亂了章程。

赫連城卻命人攔住了她,獨孤驚鴻只好在側殿耐心地等候。

還有四天就是八月十五,回魂夜,僵屍,獨孤驚鴻将這三件事聯系到一起,突然想到了什麽。

十五和十六的月是最圓的,也是惡魔、僵屍和妖力量最鼎盛的時候,如果這時候惡魔聯合僵屍大舉進攻,皇城的守護必将被打破。

那個幕後兇手能将她拉入地府,這個人就算沒有通天的本事,那也不在夜宮四大長老之下。

萬一,兇手和惡魔裏應外合,後果将不堪設想。

等了好半日,總算有人來側殿了,獨孤驚鴻連忙起身,但迎來的不是赫連城,而是陰天罡和夜宮的修靈師還有朝廷的羽林衛。

“獨孤驚鴻,你涉嫌嬰兒案、京兆府尹被殺一案,立即打入天牢,等候三堂會審。”陰天罡面無表情地道。

話音一落,羽林衛和修靈師便将她牢牢包圍起來。

獨孤驚鴻愕然,但瞬間明白過來,那個人如果那麽容易放棄,那也不會布下這個驚天陰謀了。

“陰前輩,晚輩也算是夜宮的人,為何會交給朝廷處置?”

眼下被控制關押是必然了,只是絕對不能落到朝廷的手上,夜宮雖然不是鐵板一塊,但獨孤驚鴻相信赫連城的人更多。朝廷那邊,大多是普通人,很容易被惡魔控制,落到他們手上,等同将命送給對手一般。

“陛下對此事相當重視,獨孤家從前有謀反之嫌,牽扯到奪嫡案,夜宮無權過問。”陰天罡一副公事公辦地模樣,一揚下巴,長袖一揮,幾張封印靈符便貼在獨孤驚鴻的命門,生門之上。

轉身對羽林衛道:“各位放心,這幾道封印靈符就算是元嬰皇期的修靈師都無法沖破。”

獨孤驚鴻一聲不吭,赫連城沒有出面阻止,說明是同意朝廷的處置。

她成了無用的棄子麽?

“只是這位大人,獨孤驚鴻是我夜宮的召喚師小小年紀便有如此修為,還望各位大人看在老夫的薄面上對這孩子多加照顧。”陰天罡在獨孤驚鴻被逮捕之後,又和顏悅色地求情。#####

第 18 章

夜色籠罩了天空,遠處的霓虹為黑夜染上了色彩,舞臺上燈光随着背景音樂忽明忽暗,有節奏得律動,熱鬧又振奮人心。好幾個班級都已經搬着椅子坐到自己班指定區域了。

一班人數還沒到齊,集合的比較遲,等人數都到齊後大家才搬椅子排隊。

溫婉剛搬出椅子,就被曾以墨拿走了。溫婉看着他瘦瘦小小的背影真擔心他吃不消。

“還是我自己來吧,我自己拿得動。”溫婉不好意思麻煩別人,更何況他們兩不太熟。溫婉伸手去搶他手裏的椅子。

曾以墨側身躲過溫婉的手,深深的酒窩浮現在臉頰上,笑得眯上雙眼。“沒關系,我幫你拿,就當早上你幫我講解題目的報酬。下次我有題目不會的再去請教你。”說完他輕松地提起椅子就往樓下跑。

男孩和女孩就是不一樣,單是力量上的懸殊就可以看出來。曾以墨人不高也不壯,現在已經扛着兩張椅子跑到樓下了。

溫婉回頭望着班上好幾個男生都有幫女生拿椅子,心想她們班同學真是樂于助人。她收回眼神望着站在柳清妍旁邊的男孩,他是……好像叫王向恒。此時他正一臉不知所措得望着柳清妍。

柳清妍拒絕了王向恒幫她搬椅子的請求,淡然道“謝謝,不必麻煩,我自己可以。”

王向恒見她拒絕也不勉強,善解人意的囑咐道“好吧,下樓的時候小心點。”

溫婉知道柳清妍獨來獨往慣了,拒絕男生也正常。她也是這幾天才和柳清妍稍微熟絡一點。

此時柳清妍正兩手擡着椅子,一言不發得看着溫婉,微抿着嘴等溫婉一起下樓。

“……”好吧,好吧,認命了。

溫婉小跑過去伸出一只手幫柳清妍一起擡,“走吧,快點下樓去找個好位置。”溫婉別開眼故意不去看柳清妍眼裏閃爍的星光。

想讓她幫忙就說嘛,不要用小狗狗的眼神看着她,拜托,她對可愛的事物很沒抵抗力的。

兩個人分擔了一半的重量,搬椅子下樓都輕松很多。一班的位置剛巧在舞臺的正中間下方,溫婉她們到的時候曾以墨已經找了個視線絕佳的位置了,溫婉幫柳清妍的位置擡到自己椅子旁邊放好,一屁股坐在自己位置上。

刷了一會兒手機,溫婉擡頭環顧四周,看看什麽時候晚會什麽時候開始,掃視一圈,溫婉發現,好多同學都探頭探腦的往這邊張望。

想起這幾天的熱帖,溫婉心道不好,熱題才剛剛壓下去,現在她跟柳清妍一起坐在操場上就像大熊貓一樣惹眼。

失策失策,剛剛就不應該幫柳清妍擡椅子,更不該坐她旁邊。

溫婉站起來轉身觀察後面還有沒有空位,企圖找個離柳清妍遠點的位置。

身後的同學已經陸陸續續坐好位置,空位……還真沒有了,溫婉放棄了。

“你已經坐在這裏了,再起身換位置,在他們看來是欲蓋彌彰。”柳清妍清冷的聲音随風飄飄然落在溫婉耳邊,有點不真切。人太多了,聽不清柳清妍在說什麽。

“你……說……什麽。”溫婉坐下來雙手放在自己嘴邊當喇叭大聲的問柳清妍,就算她放開嗓子大聲說話,她的話被嘈雜的說話聲和舞臺旁邊沸騰的音樂所掩蓋。柳清妍只能盯着她的嘴唇勉強看出溫婉在說是什麽。

柳清妍看了她一眼,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邊,嘴巴湊到她耳朵邊低沉地說“就這麽在意別人的眼光?”

兩人的距離太近,柳清妍的說話的氣吐到溫婉的耳朵上,微微的酥麻感瞬間從溫婉的耳朵上蔓延到心裏,溫婉微微往後避開柳清妍的摧殘。

天哪,這樣聽柳清妍的聲音太蘇了,好好聽。她差點淪陷,果然柳清妍是男女通殺的主兒,不過想想柳清妍最後和陳航在一起說明柳清妍是直的。她也是直的,好險差點被柳清妍掰歪了。

溫婉側臉對上柳清妍黝黑的雙眼,黑暗的湖水倒映着點點星光,靜寂又神秘。

柳清妍說的對,她在意別人的眼光了。

“我說你們兩個咬耳朵到什麽時候,沒看到他們的人都帶看你們嘛?”

江楚燕戲谑的用手擋在兩人中間,打斷了兩人的對視,湊近調侃道,“還想上貼吧,請家長?嗯~”

溫婉回過神環顧四周。旁邊一陣吵鬧,隐隐約約聽到幾聲抽氣聲和亢奮的持續尖叫聲。溫婉如小朋友一樣雙腳并攏,乖巧的排排坐。

不,她不想。

李老師看着兩人肆無忌憚的樣子皺眉搖頭,說話提醒“同學們,都坐好不要說話了,表演馬上就要開始了。”

話音剛落,舞臺上燈光聚攏,打在主持人身上。

随着主持人的講話晚會正式開始。溫婉也不再過多糾結,放下心思看表演。

溫婉沉浸在歌曲和舞蹈裏,每個表演都使勁鼓掌,有時候舞蹈曲目跳到高CHAO部分都會跟着搖擺歡呼。

柳清妍眼裏含笑看着她随大家一起起哄,她俯身将溫婉掉地上的外套撿起來疊好放在自己腿上。

“快看,快看,下一個是林語舒了,你看她在主持人臺下那邊。”江楚燕靠坐在前面的溫婉肩膀上,手環住她的脖子湊近她的耳朵說道。

“哪裏,我看看,真的耶。哇!”溫婉伸長脖子張望,真的是她。

“啪”柳清一手拍在江楚燕環在溫婉脖子上的手,語氣沒有起伏,看不出神态“有蚊子。”

江楚燕委屈地揉着手,敢怒不敢言。不讓摸就不讓摸嘛,直說就是了,她就說柳清妍喜歡溫婉吧,嘿嘿,她看人就是準江楚燕挖到了糖偷偷磕cp。

林語舒身着黑色緊身露臍上衣,高腰修身牛仔褲,長發披肩,身材高挑,遠遠看去很有氣質。

溫婉不禁看癡,氣質真的和柳清妍很像,只不過柳清妍更加內斂,林語舒比較開放。

不光溫婉發現了這一點,江楚燕也發現了,她低頭在溫婉耳邊說道“林語舒和柳清妍有點像。她們是不是血緣關系?”

溫婉瞅瞅江楚燕旁邊的季詩瑤,這貨現在正拿這手機錄視頻,偏頭對江楚燕道“絕對沒有,季詩瑤和她才是真的有血緣關系。表姐妹都不可能長這麽像。再說,”溫婉回頭仔細觀察了一下林語舒,“她們五官完全不一樣。”

江楚燕具體分辨了兩人的五官細節“還真是,這麽看來,還是清妍更好看。”

溫婉贊同點頭。那是,誰讓她是女主呢。

“開始了,開始了。”江楚燕激動的拍拍溫婉的肩膀。溫婉趕忙拿起手機錄像。

舞臺音樂響起,臺下傳來激情的歡呼聲。

林語舒沖着舞臺下微笑,并給了臺下一個wink,轉身随着旋律起舞,腳步輕快,跟随節拍身體靈活的舞動,少女的曼妙與有力的動作完美結合,潇灑又不失溫柔,她時而輕盈如音符雀躍,時而如游龍矯健。墨色如瀑的長發随着她的舞蹈飛揚,曲蕩人心,燈光彙聚在她身上,她就是今晚的焦點。

舞蹈結束,溫婉不禁感慨,真的是又美又飒。

溫婉雙眼放光,如果是柳清妍跳這個舞蹈是不是更迷人。想到這裏溫婉不由對自己腦海中跳舞的柳清妍犯花癡。

柳清妍轉頭看向身邊突然安靜的溫婉,只見她一臉癡迷得盯着舞臺,雙手托腮和江楚燕一起沖着舞臺揮手。柳清妍眼神晦暗,她扭頭望向望向舞臺上的林語舒,林清妍對她莫名的讨厭。尤其是溫婉對林語舒犯傻的模樣,她對林清妍更加讨厭了。

晚會那天以後,溫婉發現柳清妍有點不對勁,具體哪裏不對勁她也說不出來。

那天晚上回寝室也是一切正常的,溫婉像往常一樣先洗澡,她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欣賞林語舒的舞蹈視頻。

柳清妍洗澡出來聽見溫婉手機裏的音樂,漫不經心得問“你很喜歡林語舒”

溫婉點點頭,客觀地回答“她跳舞挺好看的,人也漂亮。”良久又補充了一句“聲音也好聽。”

柳清妍低頭清理地上的水漬,手裏動作沒有停頓,“喜歡她不打算和她告別”

溫婉坐起身體,反駁道“為什麽要表白,我們還是學生,要以學習為主。

柳清妍把頭發別在耳後,将坐在椅子上做了個簡單的護膚。

溫婉眼睛沒有離開手機,繼續道“再說了,我喜歡男生,對女生不感興趣。”

柳清妍拍手的動作微微停頓,透過鏡子看見溫婉休閑無所謂得看着手機。

柳清妍繼續拍打臉蛋,“你喜歡王宇川那樣的。”柳清妍不是在問溫婉,而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溫婉突然意識到什麽,放下手機微微坐直看見鏡子裏的柳清妍神态自若得做自己的事,沒有注意她,她放下心來。

溫婉躺下用被子蓋住臉,只露出眼睛,這才小聲道“也不是喜歡那樣的,是對清爽幹淨的更有好感。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樣的,這不是很沒遇見喜歡的人嘛。嘿嘿。再說了經過上次的緋聞事件,估計他們不敢來告白了”

言外之意就是我不喜歡王宇川,目前看到的男生都不喜歡,包括陳航。

女主大大求放過,咱們不聊這個話題了好嗎。

柳清妍不再追問,透過鏡子深深看了她一眼這才起身關燈。

就在溫婉都快睡着的時候,柳清妍清晰的說話聲再次傳到溫婉的耳邊。“那你喜歡什麽樣的愛情。”

溫婉精神迷糊,“青梅竹馬,知根知底,不是說陪伴是最後的告白嘛,就簡簡單單的就好。”

說完她轉個身再次進入夢鄉。

第 21 章 :陷害

看着女人揚長而去的背影,曲洛恨的牙根癢癢,這個女人一定是他的克星!

這次獨孤驚鴻剛出門就受到了百姓的圍觀,獨孤驚鴻向來不在意別人的眼光,但這次卻讓她有些差異。

從前看她無非是罵她醜,但這次許多人的眼神中卻透露着暧昧。

好像她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被大家都知道了那種感覺。

獨孤驚鴻本來想問問,但一個個見她說話全都躲的遠遠的。

回到獨孤府,連府上守門的家丁和丫鬟也都是用那種暧昧的神情偷偷去看她。

外頭的人她沒有權利管,但獨孤家的下人卻可以的。

“你們為什麽這麽看着我?”

被問話的丫鬟低着頭,支支吾吾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獨孤驚鴻嘆息一聲,才要說話,一股死亡的氣息若隐若現,不好!

難道是寶兒?

獨孤驚鴻轉身朝陰魂的地方跑去。

自從和道通靈之後,她的鼻子變得越來越敏銳,非正常死亡的魂魄幾乎瞬息之間便可感覺出來。

長街燈火通明,笙歌莺語,花粉飄香。

越來越近,獨孤驚鴻奮力地跑着,一個,兩個,三個…….

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籠罩在心裏。

陰氣和怨氣不斷上升加劇。

一聲極致恐懼的尖叫:“啊!”

京兆尹府邸。

獨孤驚鴻推開那道半掩的門,大腦中傳來轟的一聲。

血濺滿地,整個府院到處都是鮮血。

地上一具才死的女人瞪大了雙瞳,她的胸膛還插着刀,魂魄也被那把利刃縛束在屍體上。

被殺的人死後魂魄離開身體就如剝了一成皮一般,痛不可言,所以枉死的魂魄才會變成兇殘的惡魔。

獨孤驚鴻渾身不住地顫抖,閉上雙眼不忍去看那個痛苦掙紮的魂魄。

花壇中,小樹下,走廊上,裏屋,客廳。

一具具慘死的屍體整整三十六個人,獨孤驚鴻只覺胸口作痛,她大聲喘氣,冷汗自額上冒出,牙齒咬緊下唇,她痛苦地閉上雙眼。

都是因為自己太慢了,早該料到兇手會殺人滅口。

“殺……殺人了!”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從櫃子裏傳了出來。

獨孤驚鴻大步上前打開門。

“啊!”

尖叫聲差點刺破獨孤驚鴻的耳膜。

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蜷縮着身子蹲在櫃子中,她雙眸充滿了恐懼和害怕。

獨孤驚鴻柔聲道:“別怕,我不是兇手。”

那個女孩慢慢的扭頭看她,突然地眼底的驚慌更甚,像是見了鬼一般。

“啊!”

一聲尖叫後,那個女孩昏了過去。

背後,一陣強勁的陰風吹過。

獨孤驚鴻皺了下彎葉般的眉,一雙秋水盈盈的眸子裏流露出不清不楚的芒。

風中血腥的味道越來越重,與之前比不同的是厚重的腥味帶着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

死屍的味道!

啪!啪!啪!

身後的步伐有節奏的跳着,黑色的雲朵将明月遮住,血腥的府邸暗的異常。

啪!

獨孤驚鴻冷笑幾聲,區區幾句死屍就想困住她麽?

身後一張張慘白的臉七竅還流着血,身體僵硬,雙眸變成了殘綠色,黑洞洞的嘴,發出嗚咽嗚咽的尖銳,雙臂齊肩舉着朝獨孤驚鴻抓去!

“死神,控制它們。”

女人的聲音輕如羽毛,一道無形的力量将死屍的攻擊擋住。

獨孤驚鴻驟然轉身,道化作白色的铠甲籠罩在獨孤驚鴻的周身。炫目至令人驚豔的光幕中,女人她衣袂飄飄,發如流雲;宛如仙子。

白色長刀寒光乍放,鋒刃白光流水般瀉出。

獨孤驚鴻勾了勾唇,看到了,每一具死屍的身上依附着一只屍鼈蟲。

有人利用蠱蟲控制屍體想要殺人滅口。

可惜,那個兇手失算了。

獨孤驚鴻出手了,身形靈動飄忽,靈巧如燕,殺氣如鋒,鋒刃光芒閃爍。

砰砰砰!

屍體雙眸失色,驟然倒地。

女人帥氣地抖了抖刀尖,仿佛要将刀上沾染的污穢抖去。

屍體發出“吱吱”的聲音,一道黑煙升起,發出腐臭味。

獨孤驚鴻忙掩住口鼻,将死神的力量隐去。

她剛才的動作十分小心,因為一旦被她的死神刀砍中,哪怕是大羅神仙也會魂飛魄散。這些人無辜枉死已經夠可憐了,她怎忍心讓它們魂飛魄散?

“姑娘。”獨孤驚鴻走到櫃子旁将那個昏倒的女孩子扶了起來,輕聲呼喚。

只希望這個女孩子知道一些兇手的線索。

那女孩慢慢的睜開雙眸,她驚慌地大叫着推開獨孤驚鴻,倒退數步,渾身顫抖着指着獨孤驚鴻:“兇……兇手!”

獨孤驚鴻上前一步,那女孩便倒退數步。

“我是來救你的。”

那女孩退到了牆角退無可退,見獨孤驚鴻走過來,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碰!的一聲踢門聲,緊接着一大群衙役闖了進來。

那個女孩子一看到衙役立刻沖出了房門。

“救命啊!有人要殺我。”

一位師爺模樣的人立刻抓住那個女孩的手質問:“誰要殺你。”

女孩畏懼地指了指獨孤驚鴻便躲到了師爺的背後:“是她!她殺了我家老爺全家,還要殺我滅口。”

師爺看了滿地的屍體,痛心地抹了一把眼淚,然後喝命道:“來人,拿下兇手!”

獨孤驚鴻冷冷地瞥了那師爺一眼,沉聲道:“我沒有殺人。”

“哼!”師爺重重地冷哼一聲,指着獨孤驚鴻道:“還敢狡辯,人證在此,你身上手上還有死者的血液。”

獨孤驚鴻低眸看了自己的身上,剛才被屍體圍毆的時候,不小心沾染上了血漬。

這些人才死,血液還沒有幹透,獨孤驚鴻釋然了,兇手為了她還真是費盡心機啊!

兩個衙役不由分說便拿了鐵鏈上來。

那女孩和師爺的眼底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獨孤驚鴻分明看在眼底。

“滾開,我是夜宮的人,你們朝廷沒有權利處置我。”

兇手既然非要致她于死地,就一定還會動手,這個師爺分明有鬼。

上來鎖她的衙役縮回了手,召喚師屬于夜宮重臣,朝廷官員若是處置夜宮的人,那比殺人的罪還要嚴重。

師爺目光微閃,殺氣綻放,森冷道:“你殘害百姓,人人得而誅之。就算是戰神在此也絕對不會饒過你,還不快拿下,有什麽事情我擔着。”

獨孤驚鴻攤了攤雙手, 目光環視一圈,唇角泛起冷笑。

兩個衙役猶豫了片刻将鎖鏈鎖上獨孤驚鴻的雙手,卻低聲道:“大師,小的也是奉命,多有得罪還請大師大人不計小人過啊!”

在這個妖魔橫行的時代,尋常百姓寧願得罪當官的,也不敢得罪修靈師。

“帶走!”

師爺大手一揮,轉身昂首挺胸地往外走,滿地的屍體卻無人理會。

獨孤驚鴻唇角勾起精致的線條,可以肯定這個人和兇手一定有着必然的聯系。連鎖鏈都用了封印靈力的符咒,只可惜,她不是修靈師。

府邸門口擠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這個人殘害京兆府尹全家三十六口人,人證親眼所見。”師爺目露兇光,指着獨孤驚鴻接着道:“此人心腸歹毒,濫殺無辜,本官決定将兇手斬立決,即時執行!”

這話本是很有煽動性的,可惜他面帶戾氣連聲音也透着一股邪惡的味道,一番話出口,在場竟無一人跟着附和。

那師爺也不在意百姓的态度,命人将百姓攔住,将獨孤驚鴻押上來,就在京兆府尹門口,那師爺從衙役手上接過一把長刀。

百姓們議論紛紛指指點點,突然有人道:“我認得她,她是三殿下未來的王妃,獨孤家的小姐。”

“獨孤家的小姐怎麽會殺人啊!”

“就是啊!”

獨孤驚鴻狹長的鳳眸的光清冷如初,身形一轉,漂亮倒空翻落,避開衆衙役。

噼啪!

鐵鏈被生生扯斷。

獨孤驚鴻将鐵鏈抛到那師爺面前,一雙黑湛湛的眸子盯着他,“一個不入流的師爺,別說我不是兇手,就算是,京兆府尹被殺,兇手不經過三堂會審就如此草率結案?”

“我是夜宮召喚師,別說你,就算是刑部也沒有權利處置我。”

百姓們紛紛點頭,看獨孤驚鴻的眼神多了幾分敬意。近百年內妖魔鬼怪肆意橫行,百姓們依靠修靈師的庇護才能安居樂業。

在尋常百姓的眼裏,修靈師就是救世主,神靈。

“就是,你一個小小師爺竟敢處置大師,惹惱上天會降下天怒人怨的。”圍觀的百姓中有些人不樂意了,“這位大師和府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什麽要滅人全家?”

那師爺鼠目寒光乍放,冷哼了一聲,故作平靜地道:“各位不要急,你們看犯人渾身是血,我們到場的時候一些死者才剛倒下。在場除了這位目擊者就只有犯人在場,試問,不是她還有誰?”

他心裏知道,今日如果不将這個女人處置了,京兆府尹的下場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長袖一擺,示意衙役抓人。

“胡說,誰看到大師殺人了?”

獨孤驚鴻神色一冷,上前一步朗聲道:“說我殺人,那兇器呢?殺人理由呢?”#####

第 34 章 蟻王讨伐戰二

ps:有書友說蟻王出場少,下個世界,火影篇基本都是他的個人專輯了,投票上來說果然還是火影票最多。不過放心其他世界都會去的。話說女主你們怎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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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莫老五等人的緣故大部分螞蟻們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了,王宮內部大部分蟻族都再向城牆那邊趕去。

“恩?這麽感覺?開始行動了麽?有趣。”梅路艾姆似乎察覺到了某種氣息,突然擡起頭,嘴邊露出一絲不明意味的笑容。

“普夫、尤比,做好熱身,一會準備歡迎一下過來的客人。人數還不少嘛,順便再通知一下全體蟻族這次我們玩一次大的。”只是沒想到在失去了諾布的“四次元公寓”這種空間系的念能力,獵人公會竟然還能找到一個空間系的念能力者。果然是不能小瞧任何人啊。不過快了,我感覺到了,再過不久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了。在此之前我就放縱一下自己吧,好好享受一下戰鬥的樂趣。那些人裏面有幾個的力量還不錯的樣子。

“彼多,你留在這陪着朕。”

“是,王。”喵哈哈,我才是王最看重的。彼多眯着眼睛開心的站在梅路艾姆的後面,尾巴不斷的抖動着說明她此時的心情非常的愉悅。

東果陀王宮正上方,數百米的高空之上。飛行着一直巨大的怪鳥,而怪鳥的身上站着幾個人影。

“看來,莫老五他們的計劃很成功嘛。”如果有人看見他們一定會發出一聲驚呼,站在上面的人裏面竟然有全世界最強的殺手家族——揍敵客家族的數名成員。

席巴、傑諾以及馬哈

“十二地支和伊爾迷的那一組也快行動了吧,我們的目标只是殺掉王。幹掉他就馬上離開,那些螞蟻的實力都不弱,一旦不他們纏住我們想離開的話就難了。”說話的是一個獵人世界漫畫裏面從未出現過的人。這是一個長相略顯秀氣的長發男子,他一直站在怪鳥身體的邊緣俯視着下面的宮殿。不過能和世界級殺手站在一起聊天的人都不是簡單的貨色,原著之中傑諾和尼特羅也是這樣對王宮進行襲擊的。

“非常感謝諸位這次能夠前來幫家父報仇。這次的事件結束以後我想邀請諸位能夠和我一起前往黑暗大陸,去探尋那個世界的奧秘。”比陽德,尼特羅之子,原著之中公開黑暗大陸消息,并且組織人手前往黑暗大陸的發起者。實力不明,但原著有敘說在尼特羅在世時被壓制,正面實力應弱于尼特羅。

“你可別弄錯了,小子。第一我們來這裏可不是為了幫尼特羅那老家夥報什麽仇,而是受到了獵人公會的委托。其次,我們對你口中的那個黑暗大陸一點興趣也沒有。”馬哈蒼老的聲音響起,不過馬哈的嘴巴卻沒有任何動作。

腹語術

“沒想到只是為了對付一只怪物,首腦們竟然讓獵人公會将我們幾個全部召集過來了,除了金和那兩個失去聯系的家夥外。我們五大念能力者竟然到場了兩位,對吧小醬。”不修邊幅滿臉胡渣子的頹廢大叔一邊抓着腦袋一邊懶散的說着,不過成噸的頭皮屑正順着他的右手如同下雪一樣的紛紛飄落。說完還拍了拍之前那位長相秀氣長發男子,不過與其說是拍,還不如說他是把對方的衣服當抹布擦了擦手。

“我說過了,不要叫我小醬,不要和我提什麽五大念能力者那種你們幾個私自定下來的東西。以及把你的髒手給我拿開。”長發男子一臉嫌棄的把衣服從胡渣大叔手中搶了回來,雖然上面已經有了一塊意義不明的黃色污漬。

“啊~~是是。”頹廢大叔打了個嗝呵欠,眼角出現頓時一些淚水。當然還有那沒擦幹淨的褐色眼屎。看上去整個人糟糕透了。

“哼,我才不管你們什麽五大念能力者。這名頭真如果我們沒記錯的話,好像是你們五個家夥自封的吧,聽說尼特羅還過去湊了一腳熱鬧。你們這幾個家夥正面對抗還不如尼特羅呢,就這也敢自封世界五大?不自量力。”一身精壯的肌肉,倒三角一樣的完美身材,方方正正的大臉,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以及那兩條比李洛克還有粗的眉毛。一看就知道是個習武之人,而且還是個健美先生。恩,比之前的那個猩猩男形象好太多了。“我只知道,那個敢自稱王的家夥,竟然趁我不在毀掉了我的天空競技場。我以天空競技場最強者的頭銜發誓,這次我一定要讓他加倍償還。”

“諸位,打斷一下,看上去,我們似乎被發現了。”席巴開口道,說實話席巴此時的壓力很大,在場的每一個都擁有比他還要強的實力。除非是暗殺不然一旦正面沖突被幹掉的很可能是自己。

不知道何時,怪鳥的周圍已經站滿了長着翅膀的飛行蟻兵們。

為首的則是奇美拉蟻一族的空軍——雷震子寇魯多所率領的天将部隊。

“啊,哈哈哈哈,人類啊,你們這群該死的入侵者們。從你們一開始我們就已經發現你們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一個長得和蒼蠅有七八分相像的螞蟻拿着一把如同長矛一樣的武器指着所有人嚣張的大笑道。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不怕告訴你們,我們天将部隊的首領寇魯多馬上就要來了。現在先讓我天将部隊第三軍的畢德大人立個首功好了。”

“啪叽”這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不知何時,席巴發動了攻擊,而這個蒼蠅一樣的奇美拉蟻的腦袋瞬間就被席巴摘了下來。整個過程只在轉瞬間,而且一滴血也沒有留下。

“啊啊w(?Д?)w我的身體啊!識相的你就趕緊把我的頭放回我的身體上,不然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奇美拉蟻的生命力都是非常頑強的,就算是腦袋掉了。他們也能多活一小段時間,如果在這段時間能夠得到治療的話。他們一定不會死去。

“吵死了。”席巴如同捏番茄一樣的将畢德的腦袋捏了個粉碎。但是神奇的是,就算是這樣席巴的手上也沒有沾染到一滴血肉。

“還有誰?”席巴冷冷的望了一眼四周的兵蟻。被他目光所及之處的兵蟻迅速的向後退去,完全不敢與其對視。席巴一出手就鎮住了所有的兵蟻。

“諸位,不要慌。”

“天将部隊第二軍布拉”“天将部隊第四軍碧可”“天将部隊第五軍九苦”“天将部隊第七軍隆包包”

“參見”無數飛舞在空中的螞蟻大軍們鋪天蓋地的出現在了席巴等人的面前。

為首之人——奇美拉蟻天将部隊天将軍寇魯多

“哇哦,這可真是了不得的數量啊。”胡渣子大叔用手比了一個遙望的動作感嘆道,不過從語氣上來看,他對于奇美拉蟻的态度明顯無所謂。

“哼,再多的蒼蠅也只是蒼蠅而已!”一頭巨大的光龍出現在了蟻群的面前。以一種無可匹敵的姿态瞬間就将周圍一圈的蟻兵清理了幹淨。

不過,更多的蟻兵再次蜂擁而至,看起來似乎準備對着衆人發動總進攻了。

“沒辦法了,那就一次性清理掉吧——龍星群!”那條巨大的光龍随着傑諾的動作慢慢變暗,消散開來。

“不好!”冷汗從寇魯多的額頭留下,他感受到了傑諾的招式。那個家夥準備使用大範圍攻擊!兵蟻擋不住!除了蟻王的近衛軍以外還是頭一次讓寇魯多感受到了來自生命的威脅。即使是自己實力大增的現在,對方比他強的多!

緊接着巨大的光龍突然分裂成了無數道身影,每一道都是一只小龍。而這些小龍的目标則是飛在傑諾等人怪鳥周圍的奇美拉兵蟻。

就算普通的兵蟻比普通人類要強,但是在面對人類強者之時,他們和真正的螞蟻在面對人類的時候诶呦任何區別。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我說,打狗也要看主人吶,而且朕不喜歡有人站在我的頭上。”梅路艾姆這時已經和彼多走出了宮殿,站在廣場之上,非常不滿的擡頭看着天空。随後慢慢的擡起了右手,“沒有人可以站在我的頭上撒野,你們給我下來吧!”對着傑諾等人的位置狠狠地一揮。

“呱!”大怪鳥慘叫了一聲,如同腳下綁了一個千斤墜一樣開始迅速的下降。

原本站在大怪鳥上的衆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有些慌亂。就連傑諾的龍群星也失去了控制,漸漸消散。

“得,得救了…”還沒有被幹掉,劫後餘生的天将部隊們長長的松了口氣。在面對人類強者時,他們就如同嬰兒般脆弱。

“是王救了我們。”寇魯多道。“不好,必須告訴王,這些家夥絕非一般人!”想到了什麽的寇魯多朝着梅路艾姆所在的位置急速飛去。

“這是那只蟻王搞得鬼吧!各位憑各自的手段下去吧。”怪鳥之上的某人率先提議并且付之于行動,從鳥怪之上跳了下去。

緊接着怪鳥上的其他身影也紛紛效仿。

“王!”就在寇魯多趕到蟻王的面前時,怪鳥也恰好墜入了地面。掀起了一陣巨大的煙霧,并且波及了四周一片的建築。

“不用說了,他們來了。”揮手示意寇魯多禁聲,梅路艾姆直直的盯着那一片煙霧。似乎是自言自語的說着。

第 23 章 :治病

正當江超和聶碩轉身要走的時候,突然被人叫住,:"兩位請稍等,打擾了"!

你是?聶碩轉過去,發現是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大概四十來歲的樣子。

自我介紹下,鄙人朱熹,也是這朱城人氏,因為我的父親朱廣與朱子貴朱侯爵等三人一起,受得又是同樣的傷,剛剛我在旁邊聽了好一會兒,不知二位能否移駕幫我父親看下病,您們放心,不管能不能治好,鄙人都有重謝。

小超你看呢?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既然是順路那就去看看吧,但是我沒有看到病人,能不能治好我也不好說。

謝謝!謝謝!二位請随我來。

在朱熹的帶領下,聶碩将車停在一座非常大的莊園裏面,在寸土寸金的朱城能擁有一座這麽大的莊園,這朱熹的勢力應該不簡單。

二位,請随我來。

在莊園裏面左轉右轉,走了不知道多少個樓臺亭閣,朱熹才在一個門前停了下來,兩位,我父親就在裏面,說完推開門走了進去。

裏面坐了好幾個婦女,正在掩面哭泣,在天使大陸可不是一夫一妻制,只要你有錢,能養的活,取多少個老婆都可以,但是有一條,在天使大陸沒有離婚一說,就是死都得死在一起。

媽媽,各位大娘,都別哭了,我請了醫生來了,諾,這位就是。

醫生,您行行好,救救我家老頭子吧,我在這裏給您磕頭了,說完五六個人一起跪了下去。

各位,你們快起來,我先看看病人,江超說完也沒理會幾個跪在那裏的人,徑直走向床邊,看見一個身高九尺的老人,大概六十來歲左右,已經瘦的皮包骨頭,江超拿起老人的手號了下脈,發現他的脈搏非常的弱。

哎!病入膏肓,幸虧來的及時,否則就是神仙都救不了,如果再不救治的話,最多還有一個月的壽命。

醫生,這麽說我父親還有得救是嗎?

有得救,你們應該請過不少醫生吧?瞎胡鬧,根本不會治卻在這裏瞎搞,這那裏是什麽內傷啊?分明是中毒,你們快去準備一些幹柴,再準備三個砂鍋,我要熬藥。

等他們出去準備東西的時候,江超站在那裏發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剛剛號脈的時候,好像有人在他耳邊告訴他一樣,明明沒人說話,但是江超卻馬上知道了原因,上次治療張婷婷也是一樣,正當他發呆的時候,朱熹率先走了進來,拿來一大堆幹柴火,接着又有人拿來砂鍋。

江超往地上一坐,打開自己的布包,拿出一大瓶聖泉水,又拿出一棵洗幹淨的人參,把人參切片,然後生火,把聖泉水和人參倒進砂鍋,放在火上煎熬。

旁邊的一個婦女想去拿個凳子給江超,立刻被聶碩和朱熹攔住,意思是不要打擾江超,不過還是讓他們大吃一驚,這麽大一棵人參,起碼有五百年的年份,光這一支人參就是有價無市。

等砂鍋裏的水開了之後,江超又拿起袋子裏的何首烏,切片,倒入聖泉水,又放在第二個砂鍋上煎熬,等第二個砂鍋裏的水開了,江超又往第三個砂鍋裏直接倒入聖泉水,放在火上煎熬。

旁邊的朱熹已經在開始冒汗,第一是因為在房間燒了三堆火,溫度有點高,這第二就是看見江超首先拿出人參,已經是天價了,然後又拿出何首烏,這些藥現在基本上只在一些書上才有記載,也不知道這些藥到底要多少錢,別到最後病治好了,自己付不起藥費可就鬧笑話了。

三個砂鍋煎熬了一個多小時,江超這才熄火,端起純聖泉水的那個砂鍋對朱熹說道,給病人喂下去,大概小半碗就可以。

好的,朱熹顫顫驚驚地接過藥,在幾位婦人的協助下把藥給病人喂了下去,藥喝下去第一分鐘病人沒什麽反應、第二分鐘還是沒有什麽反應、第三分鐘還是沒有反應,這幾分鐘朱家的幾個人真是度日如年,一直盯着病人看,幾個婦人想問江超幾句,發現江超閉着眼睛在休息也治好作罷,直到喝下藥差不多十分鐘,病人全身烏黑,江超突然開口,拿個盆子過來,等在旁邊的婦人立刻從旁邊拿了一個大盆子遞給江超。

扶他坐起來,江超拿着盆子走向床邊,在病人的後背一拍,病人立刻嘔吐出一股濃濃的黑色液體,這黑色液體非常刺鼻,病人足足吐了小半盆才停止。

這個盆子裏面的嘔吐物有劇毒,你們要妥善處理,最好深埋,然後江超又端起何首烏熬的聖泉水,再給病人喂下去,還是小半碗。

直到病人喝下人參熬的聖泉水,病人才悠悠醒來。

爸,您醒了?太好了!

太好了,謝謝醫生,您真是神醫啊!

好了,你們也不用謝我,這間房子暫時不要住人,直到毒氣散完才行,剛才的藥你記住順序了嗎?每天早上各小半碗,三日後病人可以痊愈。

第 22 章 :江超受辱

江超對空間裏面的植物進行一個彙總,空間土地雖然只有十來畝,但是現在形成了幾大區域,第一就是中藥區域,随着江超把十種中藥全部種下,現在中藥差不多有一畝多,每一種都有幾百株。

第二個區域就是蔬菜區,差不多種了五畝左右,現在江超除了自己吃的以外,空間裏面的菜全部都留作種子,幾十種蔬菜的種子現在是非常的充足,雖然沒有一粒粒點過,但是再種個幾百畝絕對沒有問題。

第三個區域就是水稻,天使大陸叫做帝王米,由于在空間裏特別高産,所以江超只種了差不多一畝,但是在空間的加速下,現在空間裏的稻谷起碼堆放了五六萬斤,因為大陸上現在沒有這種水稻,所以江超還是決定盡可能多弄點種子,說不定那一天就會大批量種植。

第四個區域就是果樹和茶樹,果樹現在已經長到二米多高,而且全部挂果,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有水果吃,最重要的是果樹現在也繁殖了許多,占地三四畝,江超都移栽了好幾次,茶樹現在也有一百來棵,摘了起碼上萬斤嫩葉,因為張婷婷在這裏,所以還堆在空間沒有炒。

第五個區域也是最重要的區域,就是聖泉水,現在也有了一畝多的水面積,如果沒有聖泉水,江超立馬就被打回原形,更別說認識張建軍,聶風,聶碩這些男爵,子爵和侯爵了,甚至連村長江濤都不會這樣待他。

第二天天還沒亮,江超就聽到敲門聲,眯着眼睛走出房門,發現張婷婷已經站在那裏,聶碩一臉焦急地來回走動,看見江超走出來就連忙拉着江超,小超啊,你趕緊跟我走一趟,有點事需要你幫忙。

聶爺爺,什麽事這麽急啊?

我們邊走邊說,我一個長輩受了很嚴重的傷,醫院都放棄治療,我聽風兒說你治好了婷兒那丫頭的絕症,所以帶你去看看,看能不能救救他。

聶爺爺,您這是擔心則亂,再高明的醫生空手拍巴掌也治不好病啊,您稍微等等,受了內傷是吧?我去拿點藥帶上,但是我先說好,我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醫生,能不能治好我也不好說,要先看了才知道。

好,那你快去,我去車上等你。

江超來到空間,拔了一棵人參,又拔了一棵何首烏,放在一個布袋中裝好,走出房間發現張婷婷站在那裏看着他。

婷婷,我要跟聶爺爺出去一趟,家裏有東西你自己煮飯吃,菜不夠了就找江嬸,她會給你準備的,還有要記得喝藥,你現在病情已經控制住了,每天晚上睡覺前喝一小碗就行了,由于人參太補,江超留給張婷婷的就是剛剛拿出來的聖泉水,沒有加人參。

好的,那我等你回來。

好,晚上一個人要是不敢睡的話,讓江嬸過來陪你睡。

江超剛剛坐上車,聶碩就已經發動,聶碩的車比村長江濤就給他的車要好得多,速度也快了很多,小超啊,還沒睡醒吧?要不你先睡一下,我調成自動駕駛也眯一會兒,我們差不多要三個小時才能到。

好,那就先補個回籠覺,還真有點困,昨晚很晚才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江超感覺有人在推他,睜開眼睛,發現是聶碩在叫他,聶爺爺到了嗎?

到了小超,我們趕緊下車吧。

走下車,呈現在江超年前的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城市,一眼看不到盡頭,這座城市基本上最低的房子都有二百多層,最高的估計有四五百層,跟鎮上根本沒法比,而且這座城市人氣非常的旺,寬闊的街道人來人往,在天使大陸基本上每個單位每戶家庭都有停車場,所以街道上走的不是車子,而是來來往往的人群。

就在江超還在震撼天使大陸大城市的繁華的時候,一個不合群的聲音也穿進了江超的耳朵裏。喂,你們是幹什麽的?誰讓你們把車停在這裏的?這是私人的領地你不知道嗎?

這位小哥,我聽聞朱侯爵受了很重的內傷,特地找來醫生給朱侯爵看病的,麻煩你通報一聲,就說我是聶碩聶侯爵。

侯爵了不起啊?估計也是一個落魄的侯爵吧?是不是想來我們朱家弄點好處啊?還醫生,你看那小子一個鄉巴佬的樣子,會是醫生嗎?我老是晚飯的還差不多,說不定要飯的都比他穿的好!

這位小哥,你怎麽以貌取人呢?我跟你說了,我是聶碩聶侯爵!

侯爵了不起嗎?你小爺我也是侯爵,趕緊滾蛋,否則我讓人把你們打出去,一個要飯的還沖什麽大頭,你要是醫生那老子就是神仙。

哎!沒想到朱子貴侯爵一世英名,這後代卻......我們走吧小超,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沒事的聶爺爺,您不要放在心裏。

第 24 章

徒步翻了一天一夜的山,三人都疲累至極,被帶到客房後,先睡了個昏天黑地,及至傍晚,才紛紛蘇醒,于後院重新聚頭。

黑府管家派人送來飯菜,三人吃飽喝足後,才坐下來研究幽村的事。

酣眠解除了乏累,也清醒了頭腦,既靈愈發覺得這件事很蹊跷:“如果是崇獄幹的,剝奪了幽村的夜晚對它有什麽好處呢?”

馮不羁道:“我更在意的是,不管是不是崇獄,一個能把一個地方夜晚吞噬了的妖,都絕對不好對付。”

譚雲山發愁道:“問題是現在我們要去哪裏找。人家妖怪什麽也沒幹,就是弄出個永晝,我們總不能飛天上去查。”

既靈低頭沉思半晌,忽然問:“馮不羁,你聞到妖氣了嗎?”

馮不羁怔了下,才緩緩搖頭:“如果有,一進幽村我就能聞見,但咱們進村這麽久了,我真是一點沒聞到。”

既靈蹙眉:“剛在房間裏的時候我也點了浮屠香,的确,一絲妖氣都沒有。”

譚雲山扶額:“這崇獄不會又像應蛇那樣吃了什麽仙物吧。”

“哪有那麽多仙物,還都偏巧給上古妖獸吃着了。”馮不羁嘴上這樣講,心裏卻也敲鼓。

此刻三人坐在院中,擡頭便可見明亮得有些過分的天。

既靈忽地想起酒肆跑堂說過,日頭照樣起落,只是被大亮天光襯得毫不起眼。沒來由地,她擡頭看天,下意識想去尋那日頭,可瞬間就被天光晃得睜不開眼。

閉眼醞釀片刻後,既靈這一次稍稍眯起眼睛,并用手遮在頭頂,終于在馬上就要堅持不住時,在西面天邊看見了日頭輪廓。

此刻正值傍晚,日頭正在西落,同跑堂說得一樣。

驗證結束,既靈想收回目光,卻又遲疑了,脫口而出:“你們有沒有覺得南邊的天最亮?”

二人在她看天的時候就覺得奇怪,聞言立刻擡頭,也眯着眼睛去看。

果然,盡管日頭正在西面若隐若現,是個馬上就要落下的模樣,但它的光之于大亮的天幕中,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在整片天上,東西北三面光線一樣,皆由近及遠,逐漸變淡,最終在天邊出現一道暗線,顯然那已經離開幽村範圍,妖法到不了,自然人家那邊已經日落天暗了。

可為何南面不暗?

譚雲山疑惑道:“如果幽村是妖怪施法的中心點,那妖法向東南西北擴散,都應該逐漸減弱。”

既靈點頭:“除非它施法的地點就在幽村南面。”

馮不羁猛然醒悟:“白鬼山!”

三人來不及告別,便匆匆離開黑府,直奔白鬼山。

白鬼山在幽村以南,但接壤幽村這面的,是山的北坡。這次三人不用翻山,只沿北坡而上,走的卻不是當時下山的路。

下山路在林中穿行,不宜望天,所以他們這次選擇的是視野最開闊的山脊之路。對于翻山人,這條路吃力不讨好,但對于需要一邊爬一邊看天的他們,這種直上直下不往山裏紮的路,再合适不過。

站在山腳時只覺得天亮,但越往山上爬,越能覺出光線微妙的變化,及至爬到半山腰,光線終于亮到極點,三人也終于明明白白看清楚,最亮的光點就在半山腰這片密林之中。

“小心點,”密林之外,既靈輕聲提醒,“崇獄可能就在裏面。”

馮不羁毫不猶豫點頭:“放心。”

譚雲山已拿出菜刀,只是握着刀柄的手心微微出汗:“以血傷妖這種禦敵手段太兇殘了,我恐怕真的沒有馮兄那樣咬破手指頭的魄力。”

馮不羁低聲道:“那就等妖怪來咬你,只要見血,你就贏了。”

譚雲山崩潰:“那還不如我自己割呢!”

既靈蹙眉:“噓——”

譚雲山閉嘴。

馮不羁輕輕拍拍他,以眼神示意——慢慢就習慣了。

譚雲山心酸——她有淨妖鈴,你也可以用艾葉了,我卻只能菜刀割自己,不公平!

馮不羁瞪他——她有六塵金籠,你有五顆仙痣,我連個四都沒有,我說啥了。

掰扯中,三人已踏着半雪的濕潤地,鑽入密林。

出乎意料,三人沒在密林中遇見崇獄,卻遇見了一條小河。小河像是山頂融雪彙集而成,穿密林而下,潺潺不絕。

三人沿小河而上,走沒多遠,就看見一山澗深潭,自山上而來的流水皆在這裏彙聚,盛不下的,才又溢出而下,彙成小河。

光源就在潭水之下,而這深潭被強光映得妖媚詭異。

既靈背過身,長時間盯着潭水讓她眼前陣陣發白,緩了片刻,才道:“難道又是一個喜歡水的妖獸?”

馮不羁有樣學樣,也背過身,然後才道:“不可能,崇獄是山林妖獸,身形似虎,與魚蛇之獸相去甚遠。”

既靈不再猶豫,直接吟淨妖咒。

水下究竟是何妖物,一打便知!

淨妖鈴徑自掙斷紅線,直接在空中變大,馮不羁拔出桃木劍,嚴陣以待,譚雲山握緊菜刀,腳下不自覺後退兩步。

碩大如鐘的淨妖鈴疾風般猛地砸進水裏!

震動山林的巨響中,大鐘入水,潭面被掀起兇猛波浪!

既靈口中淨妖咒不停,下一刻潭水忽然左右分開,一閃着強光的妖物猛然蹿出,淨妖鈴則緊跟而起,追在後面!

妖物周身籠罩的強光簡直能刺傷人眼,三人皆下意識閉目。

但既靈口中不停,憑借妖物淩空的風聲判斷位置,控制淨妖鈴不斷沖撞妖物!奈何妖物周身的光芒就像鐵甲,根本無法沖破!

馮不羁幹着急,卻幫不上忙,正心急如焚,妖物忽又淩空而下鑽入水中!

潭水應聲而合,待到淨妖鈴追趕而至,未及砸破水面,忽然地動山搖!

一人從天而降,紫盔銀甲,禦劍來襲,不看潭水邊三人,直沖淨妖鈴而去,以足下巨劍“當”地将淨妖鈴狠狠撞飛!

既靈暗暗發力,費好大勁才控制住淨妖鈴停在遠處半空。

躲過一劫的潭水回歸平靜,來人禦劍立于潭水之上,劍眉星目,意氣風發:“何方妖孽在我塵水作祟!”

三人面面相觑,他們倒成妖孽了?!

馮不羁一嗓子開門見山:“你誰啊——”

“我乃塵華上仙。”來人雖努力将聲音壓低沉,但看模樣也就十七八,比譚雲山還要小上兩三歲,眼角眉梢仍有少年氣。

馮不羁怔住,禮凡上仙說過塵水有塵華上仙管着,如今他們動了潭水,塵水上仙卻下來了,難道這方深潭,亦是人間塵水?

既靈比馮不羁反應更快,已先開口,只是清脆透亮的聲音裏卻帶着一絲怒:“塵華上仙,妖孽在水中三年,照得整個幽村沒有黑夜,您不聞不問,我們來除妖,您倒現身了。”

塵華上仙有些意外面前三人對于“神仙突然下凡”的淡定,但轉念一想,既是修行之人,對九天仙界略知一二也屬正常。

不過對于既靈的暗諷,他則真是一臉茫然了,但仍義正言辭道:“我掌管塵水,但凡水有異動,必然察覺,我不知你口中所言何事,但你們剛剛用法器将這一方塵水攪動,已擾了仙界塵水的安寧。”

既靈喚回空中的淨妖鈴,及至其縮小回到手中,立刻提起來晃兩下,像是要讓對面的人仔細端詳:“那麻煩塵華上仙好好看看,究竟是我這法器可疑,還是這譚底透上來的光可疑。”

經既靈提醒,塵華上仙終于覺出不對。

先前光顧着打量眼前這可疑的三個人,竟沒注意,這一方潭水亮得可疑,不,是這一方天地都亮得可疑,不似普通白晝,強光刺得他不适。他乃仙軀,都覺不适,何況肉體凡胎。

“水中何物?”塵華上仙疑惑道。

既靈見對方不似蠻不講理,已緩下态度,一聽這問題,倒想樂了:“我們也想知道。”

一直安靜的譚雲山忽然在這時候開口:“我可以畫。”

既靈驚訝地轉過頭來:“你看清它的模樣了?”

剛妖物只出來一瞬,且帶着強光,怎麽看都只是一團光影,根本看不出面目。

譚雲山道:“不敢說看清,但看出了大概輪廓,不過依然分辨不出是何物。”

既靈懂了,立刻看塵華上仙一眼,道:“畫出來給上仙看。”

塵華上仙不知自己怎麽就多出一項任務,正欲開口,就見剛剛說完話的一男一女齊齊看自己,莫名其妙道:“不是說畫出來嗎,看我幹嘛?”

溫文爾雅的男子攤手,說:“沒紙張筆墨。”

塵華上仙有聽沒懂:“沒有就想別的辦法啊。”

眉目清麗的姑娘眼底浮起嫌棄:“你不是神仙嗎,連筆墨都變不出來?”

塵華上仙終于鬧明白了,簡直無語,立刻跟這幾位想當然的凡人解釋:“這世間沒有任何東西是可以憑空變幻出來的,即便你看着像變出來的,那也不過是從別處隔空移來的。隔空移物之法只有在知道東西的确切位置之後方可施展,我連這人間的紙筆在哪裏都不知道,如何隔空移物,再說就算弄來了,那也是別人的東西,不問自取是為賊。”

譚雲山:“好複雜。”

馮不羁:“好麻煩。”

既靈:“究竟是神仙真不會變幻之術,還是單純你不行?”

塵華上仙:“……”

士可殺不可辱,塵華上仙二話不說,一擡手,頃刻間,掌心多出一片金葉子。

既靈皺眉:“偷筆墨不行,偷金子就行了?”

“這是我自己的!”塵華上仙心裏這叫一個苦,“我司塵水,時不時就要下凡來查看情況,自然要随身帶一些人間的錢財。你們也不用疑惑為何塵水是仙河,我卻要下凡查探,因為天上的塵水和人間的一些河流湖泊其實是經由東海連通……”

話說一半,塵華上仙猛然閉嘴,然後找補似的念叨:“不行不行,我不能再說了。對凡人透露九天仙界的事雖不算太大罪過,但畢竟有違仙道,我還是有司職的上仙,更要謹言慎行。”

三人靜靜看着塵華上仙,不言語,只心情複雜。

首先,他們其實不用塵華上仙講這些,因為早有另外一位上仙講過了;其次,如果對凡人講太多有違天道,那他們上次一個當面逼問,兩個背地偷聽,實在是……覺得有點對不起人家禮凡上仙。

沒有筆墨,譚雲山只能以樹枝作筆,以地作紙。

既靈和馮不羁見過譚雲山畫仙緣圖,知道他深谙此道,但這會兒見他在如此簡陋的條件下還能用樹枝幾筆勾勒出惟妙惟肖的圖畫,仍暗暗贊嘆。

不消片刻,譚雲山落下最後一筆,地上赫然一個輪廓精巧的物件,甚至從邊緣依稀可辨物件底部是幾朵蓮花。

但也僅此而已。

譚雲山看見的是輪廓,畫的也僅是輪廓,然而單單輪廓,只能讓人看出這是個一尺來高的工藝精美的物件,但究竟是什麽,實在無從确認。畢竟擺件、神像、石雕甚至一方鎮紙,都可能被雕出精致絕美的外輪廓。

不過有一點可以确認,不是妖獸,而是妖物。

但這話三人都只放在心裏,沒有對塵華上仙說,一來并不能确切認可對方的身份,二來他們捉妖成仙的事,也沒必要和一個不認識的神仙講。

“上仙可看得出這是何物?”譚雲山問得十分真誠,完全是虛心求教的态度。

塵華上仙聽得心裏熨帖,便也自告奮勇道:“單這樣看實在不好分辨,不過既然妖物入了塵水,那就是我的地界,是妖是怪,一探便知。”

既靈意外:“上仙要入這潭水?”

塵華上仙一邊點頭,一邊舒展筋骨,躍躍欲試地往潭水邊走,明顯還帶着說幹就幹的少年心性。

馮不羁無語,看着對方背影嘀咕:“既然能下水實地探查,還辛苦譚二畫半天幹嘛。”

譚雲山分析道:“他需要更多線索來判定潭中妖物好不好對付,況且,我們空口白牙就說潭底有妖,他總也要思量一番。”

說話間,塵華上仙已來到潭邊,并未着急下水,而是站在水邊低頭凝望,不知是在醞釀仙氣以備戰鬥還是感受妖氣辨別方位。

三人望着塵華上仙背影,安靜不語,生怕再出聲就要打擾人家上仙了。

終于,塵華上仙身影微動,然而卻不是下水,而是向後轉,回來了。

三人莫名其妙看着塵華上仙原路返回到自己面前,沒等問,對方已經開口:“此妖物非同尋常,我需要回九天仙界取更好的法器來。”

既靈剛覺得這上仙直爽痛快,說捉妖就捉妖,便被這回馬槍殺了個猝不及防:“我剛剛用淨妖鈴同它交過手,确實難對付,但我畢竟只是凡人,難道上仙對付它也這樣不易嗎?”

塵華上仙正色道:“塵水通連九天仙界,妖物雖小,但若處置不好,也會驚動九天,還望幾位稍安勿躁,切莫輕舉妄動,我去去就回。”

語畢,像是要确認三人會乖乖聽話似的,塵華上仙又原地靜靜看了他們片刻,這才擡手一揚袖,躍上淩空飛來的巨劍,負手而立,潇灑禦劍歸。

馮不羁擰着兩道粗眉,怎麽覺着怎麽別扭:“憑什麽他讓我們不動我們就不動啊。”

“人家沒說讓我們永遠不動,只是稍事等待,那我們就等一等,方便別人,也減少自己的麻煩。”譚雲山想得開。

但是馮不羁不認同:“他是不是塵華上仙還兩說呢。”

這話就像一盆冷水,澆了譚雲山一個透心涼,也澆醒了既靈和馮不羁自己。

後二者立刻看向譚雲山,譚雲山心領神會,不待夥伴問,已實話實說:“和我夢中所見的塵華上仙不是同一人。”

這就又回到老問題上了,馮不羁簡直想抓狂:“你那夢到底是真是假啊。”

若譚雲山夢游九天門是真,那夢裏的塵華上仙就是真,剛才那個就是騙子;但如果譚雲山的夢只是因為禮凡上仙一事産生的臆想呢?

既靈有點懊惱:“剛剛套一下他的話好了,至少可以試探一下他知不知道忘淵。”

馮不羁想敲醒她腦袋:“如果整個夢都是譚二的臆想,那忘淵也就是子虛烏有了,真的塵華上仙也答不上。”

既靈一籌莫展。

譚雲山卻忽然正色起來,認真問馮不羁:“據你所知,除了神仙,還有人或者妖可以禦劍嗎?”

“那倒沒有,”馮不羁怎麽說也在這世上晃蕩一百來年,關于人、妖、仙的區別還是可以篤定的,“踏雲、禦劍、乘風這些,都只可能是仙,人就不說了,至多修習輕功,妖則是化為原形精魄,方可浮空而行。”

譚雲山踏實下來:“那他就至少是個仙。”

馮不羁其實不是不相信那人的身份,單純就是覺得對方太過瞻前顧後:“就算是仙也太優柔寡斷了,還取什麽法器啊,我們剛剛和那妖物戰鬥過,已經打草驚了蛇,等他取回法器,水裏的妖物早跑了!”越說越按捺不住,馮不羁索性去拉攏同盟“既靈妹子,你怎麽看,難道你也願意冒着放跑妖物的風險,幹巴巴在這裏等?”

譚雲山就怕馮不羁問既靈,因為心知既靈也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能動手絕不廢話,故而放下扶額,有些絕望。

不料既靈卻道:“再等等吧,我們都能感覺出來,那個仙人沒惡意,所以才和他心平氣和說了那麽些話,既然他說他有法子,我們就姑且先信一下,畢竟我們剛剛都領教過那妖物的本事,就算我們現在出手,也未必真能捉得住。”

二比一,馮不羁心不甘情不願地偃旗息鼓。

譚雲山看着既靈眼底的沉靜,心中頗為訝異。他發現既靈并不是像自己想象得那樣沖動,盡管在捉妖和行俠仗義這裏沒半點猶豫,但真遇見事情,還是會在心裏分析和掂量的,并不是一昧向前沖。

只是可惜,譚雲山在心中嘆口氣,終歸還是個單純姑娘。某種程度上說,她只是比馮不羁多了那麽一點點非黑即白的決絕和行動前先思量三分的克制,其實本質上還是一種人——心思單純,行動直接,怎麽想的全寫臉上,要怎麽做也一目了然。

剛剛那位塵華上仙,的确不像壞人,起碼這個直覺上,譚雲山和兩個夥伴的意見一致,

但不是壞人,也未必有多純良,至少關于水中之物,那人是有隐瞞的,否則不會在站到水邊準備動手的時候,忽然改變主意要回天上取法器。

但也正因為譚雲山沒感覺到對方有惡意,所以暫時并不說破,打算等等看,那位塵華上仙葫蘆裏究竟賣什麽藥。

一個能讓仙人這樣謹慎對待的“妖物”,怕不是他們三個凡人對付得了的,這也是譚雲山攔着不讓馮不羁輕舉妄動的原因。

想完這一堆有的沒的,譚雲山默默在心中嘆口氣。攤上兩個心思單純但戰鬥力極強的夥伴,他不用動手,光負責操心就行了,要再這麽下去,他成仙的時候肯定胳膊腿健全,但一頭青絲沒準就要變華發。

“既靈妹子,你覺得這個輪廓到底像什麽?”

“泥塑?”

“銅器吧。”

“就畫個輪廓你怎麽認出是銅器的?”

“那也不能畫地上就非得是泥塑吧!”

“呃,也對。”

“嘿嘿……”

譚雲山看着不遠處湊在一起研究地上畫像的兩顆腦袋,忍俊不禁。

傻頭傻腦有傻頭傻腦的好,至少相處着自在,不用一絲防備,也不用擔心對方多想而字斟句酌,随想随說,彼此都是最真實的模樣,自在,惬意。

既靈收回餘光,小聲問馮不羁:“你說他一邊看着我們一邊笑什麽呢?”

馮不羁認真思索:“應該是覺得有我們倆這樣靠得住的夥伴,心裏既踏實又開心吧。”

既靈非常認可這個答案:“一定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