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适得其反

馮芸看了看蘇美景和葉涼辰,然後白了前臺小姐一眼,冷聲說道:“看在二位警官的面子上,這事就這麽算了,趕緊去工作,不然就要扣獎金!”

前臺小姐哪裏敢耽擱,連忙慌慌張張的出去了。

可即便是這樣,馮芸嘴裏卻仍然在抱怨:“真不知最近怎麽回事,不僅三番兩次被你們警察問話,和閨蜜一起吃個飯出來手機也被偷,昨天好不容易剛買了個新的,結果現在又被潑了。唉,可能我最近真的水水逆吧!”

聽到這話,葉涼辰明顯愣了一下,沉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和程瀾一起吃飯的那天,你的手機被偷了?”

被這麽帥一個帥哥問話,馮芸已然沒有了之前的盛氣淩人,甚至瞬間變得溫婉起來。

“是啊,有什麽問題麽?”

葉涼辰的臉色明顯變得凝重起來,繼續問道:“你能不能從頭開始,仔細回憶一下你和程瀾吃飯時的情景,任何一個細節都不要放過,這對我們破案很有幫助。”

一聽說“很有幫助”,馮芸頓時就認真了起來:“是麽?那這樣的話,我得好好回憶一下了。”

說罷,馮芸便開始慢慢的開始回憶之前的事。

“方佳曼死的那天,程瀾大清早就給我打電話,說好久沒聚了,讓我陪着她一起去逛街。反正我正好閑着沒事,就去了。”

“我本來想去艾特蒂斯那邊逛,但程瀾說那邊太遠,想就近逛,所以我們最後就在距離方佳曼死的地方不到2公裏的新氣象商場逛的。我們從9點,一直逛到差不多11點,程瀾說她餓了,所以我們就在附近找了家餐廳吃飯。”

“對了,吃到一半的時候,有個小孩突然沖過來,把我碗中的湯弄撒了,而且全都撒在我的裙子上,我連忙就去洗手間整理了一下。”

聽到這裏,憑着多年當刑警的經驗,葉涼辰敏銳的感覺有些異樣,于是沉聲問道:“你去洗手間整理的時候,有沒有帶手機?”

馮芸歪着頭想了好一會兒,才總算想起來:“沒有,我當時光想着弄裙子了,根本沒顧得上管手機的事,所以就讓程瀾幫我看着點東西。”

葉涼辰轉過頭看了一眼蘇美景,卻見蘇美景也正好轉頭在看自己,并沖自己微微一笑。

葉涼辰知道,想必蘇美景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但沒一會兒,兩人便各自收回了目光,繼續投入對馮芸的談話中。

“馮小姐,問你個私人的問題,你平時是怎麽看時間的?”蘇美景突然開口問道。

馮芸一臉蒙圈,完全不明白蘇美景是什麽意思。

蘇美景連忙解釋道:“馮小姐,你不要誤會,我只是看到你手腕上并沒有戴手表,而且也沒有佩戴手表所留下的印記,所以想确認一下你平時是否是用手機看時間的。”

聽到這話,馮芸才明白了蘇美景的意思,于是點點頭,答道:“沒錯,我沒有戴手表的習慣,我覺得挺麻煩的,所以一直都是用手機看時間。”

而此時,葉涼辰和蘇美景,已經尋找到了案件的突破口。

原來,真正的問題,在這裏。

離開馮芸公司之後,葉涼辰和蘇美景便開着車前往藍月亮咖啡館所在的那棟大樓。

車上。

蘇美景看着葉涼辰似乎對這個案子已經胸有成竹的樣子,淡淡問道:“你之前為什麽突然那麽肯定程瀾才是真正的兇手?”

葉涼辰瞟了一眼蘇美景,淡淡的笑了:“是你提醒了我,你說關啓越身上的巧合太多,看着像是嫌疑最大的,但越是這樣,反而導致他不像是真兇。按照這個思路,如果反過來,其實也是有可能成立的。在整個案子中,只有程瀾是最清白的,她身上幾乎沒有任何疑點。所以,反而顯得她不正常。而且,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我們去程瀾家調查的時候,程瀾家裏有很多書,幾乎占了整整一面牆?”

蘇美景點點頭,應道:“當然記得,我當時是真沒想到,這個年代居然還有像程瀾這樣愛看書的女孩子,這個真的是不多見。”

“沒錯,這個年代,像程瀾這樣愛看書的女孩子很少,而像你這樣能寫書的女孩子可就更少了。”葉涼辰随口打趣道。

“喂,我們在說案情呢,你別轉移話題好不好?”蘇美景紅着臉抗議道。

話音剛落,蘇美景的腦海中就響起了系統君那熟悉的聲音。

【系統提示:搭檔對宿主的好感度上升到百分之85,案件偵破進度完成到百分之60。】

聽到這句話,蘇美景高興得差點蹦出來。

真是太好了,上一次系統提醒的時候,案件的偵破進度才百分之40,這才過了一晚上,系統再一次提醒,居然直接上升了百分之20,這充分說明了他們的偵破方向是對的。

換句話來說,程瀾就是真正的兇手。

眼下,他們只需要找到程瀾的犯罪證據就可以了。

只不過,為毛葉涼辰對她的好感度現在上升得這麽慢了?

之前都是10個百分點甚至20個百分點的漲,這次居然只漲了5個百分點,這是幾個意思?

難道這攻略男主,也有一個先易後難的過程麽?

那要是葉涼辰最後動心程度不到百分之100,那她豈不是要被抹殺?

靠,看來,不光要想着如何破案,還得想着怎麽把葉涼辰完全拿下。

真是想想就頭疼啊!

像葉涼辰現在這種若即若離的态度,到底應該怎麽辦呢?蘇美景暗暗在心裏琢磨。

葉涼辰側頭看了蘇美景一眼,淡淡問道:“怎麽?被我吓到了?”

蘇美景回過神來,連連搖頭,否認道:“沒有沒有,對了,剛才我們說到哪兒了?”

葉涼辰滿臉黑線。

擦,他原本還以為這丫頭是被他調戲得不好意思了,所以才不說話。

可結果,人家只是走神根本就沒認真聽他的話。

得,他又自作多情了一場。

想到這裏,葉涼辰只好無奈的将話題重新回到案情上。

“上一次,我們去程瀾家調查,發現她家有整整一面牆的藏書。當時我沒太注意,但現在仔細回想,我發現她家有很多醫學相關的書籍。”葉涼辰淡淡說道。

第 29 章 相思樹底說相思(三)

相思樹底說相思(三)

商竹藥并不是每天都有空當相榆的陪練, 最近直接扔給了相榆一本劍譜讓她自己照葫蘆畫瓢的琢磨去。

相榆倒也沒有懶惰,七天便練完了一本劍譜。

也許是不死不休地練劍的緣故,最近相榆睡得很香, 不再像剛來的時候那般天天做噩夢。

這天,她和往常一般準備前往逍遙峰, 小果找到她和她說了一個極好的消息,“師妹,那位姑娘說她記起來了!”

陳英記起來了!

相榆立刻把練劍抛到了九霄雲外, 拽着小果便往陳英的住處奔去。

被拽着後領的小果懵了會兒:小師妹為何不禦劍啊?

想了會兒, 小果明白了,定然是小師妹要練習腿部力量, 這才以跑步健身。

相榆推開門,座上的溫婉女子緩緩轉過身。

陳英本是江南首富陳家的女兒, 因為陳家想在北方開拓業務就派陳英父親帶着妻女來到了金藺城, 城毀之前, 陳英正巧回江南赴約。

等到回去的時候,只等到了一個金藺城全城百姓皆患怪病而死的消息。

她想進城找尋父母的屍骨, 卻被阻攔, 她不死心, 總覺得除了她還是有人活下來的。

她不相信父母會因為一種怪病無緣無故的死去,就找了很多年, 不久前知道金藺城城主小姐的消息,便一路趕到蓬萊。

可惜被金藺城城主發現, 攝取了魂魄, “然後……一覺醒來我便成了你們口中的瑛娘。”

相榆問:“那你以後打算如何?”

陳英垂眸遮掩住眼底悲傷的情緒, “如今仇人已經得到了懲罰,只希望當年的百姓們都可以安息, 希望父母可以早日輪回,如今那麽多年過去,父母的屍骨怕是找不回來了,可是他們是要回家的。

我打算帶着他們的墓碑回到陳家本家。”

相榆颔首,“好,既然相逢也是緣,我陪陳姑娘同行可好?”

陳英笑道,“有阿榆妹妹相伴,是我的福氣。我打算過幾日就出發,到時候和阿榆妹妹說。”

陳英既然是自己的任務目标,相榆自然是要和她共進退的。

相榆打算給商竹藥寫一封信,告知他自己接下來幾天就不去練劍了。

可是想起商竹藥難琢磨的性子,覺得寫信倒不如親自和他說一聲,于是又跑了趟逍遙峰。

結果在逍遙峰找了幾遍也沒找到商竹藥的影子,到處一打聽才知道商竹藥被掌門叫走了。

而且正好是相榆前腳和掌門師父說自己要陪陳英下山後,相榆坐在庭院的門口,沒有走進去,好一會兒,日近中午才看見有人走出來。

那人走進了,是小果,小果對相榆道,“師妹回去吧,掌門和小師叔在裏面用膳。”

然後下一秒一把劍從堂前擦着小果的衣角穩穩地紮在門口朱紅的柱子上。

“用膳?”相榆看着這把飛出去的劍,反問,“他們用劍吃飯?”

小果顯然也沒想到打臉會來的那麽快,看着這把飛出去的劍,用力的點了下頭,“對!是真男人都是用劍吃飯的!”

小果一邊說,一邊推着相榆往外走,一邊道,“兩個人交談的甚歡。”

相榆:……甚歡?

相榆瞧着都快要打起來了,哦不,已經打起來了,叫交談甚歡?

偏生小果篤定得可以,“好久沒見掌門那麽開心了。”

相榆:好久沒見少爺那麽開心了。

“行,我走就是了。”

小果這都睜着眼睛說瞎話了,相榆能怎麽辦,左右還有時間說,也不差今天,比起這個,相榆倒是想起一直被自己扔在腦後要學習禦劍法訣的事,便也毫不留情的走了。

小果扶着朱紅的柱子,見小師妹走遠後,這雙腿終于忍不住的顫抖起來,太可怕了,從沒見過掌門那麽生氣。

和相榆猜想的差不多,屋內壓根不是其樂融融的一副面貌,掌門吹胡子瞪眼,手上的劍一把接一把的扔出去跟投飛镖似的。

少年身法極好,側頭彎腰簡單的幾個動作下來,每每都可以輕易地躲過。

“師兄,你的靈力倒退了。”

商竹藥這一話落,掌門身上的怒火又漲了一倍,“臭小子,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敢非議你師兄了!”

商竹藥一個右退,避開了掌門的劍,他不懂,明明在此之前,掌門應該是接近飛升的境界了,可如今,他的實力在自己之下。

“師兄,蘇榆到底是何人?”

值得你一次一次在我面t前為她破例。

“她是我的弟子。”

“可她分明是個魔族。”

掌門似乎沒想到商竹藥竟然知道此時,扔劍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面色凝重地看向商竹藥“阿堯……你怎麽會知道?”

“蓬萊,林浔下的藥粉是金藺城城主給的,我因為半妖血脈無效,可蘇榆呢,她不能也是半妖吧?

金藺城城主拿她威脅我的時候分明是想要直接攝取走她的魂魄的,但是沒有成功,相信師兄也聽出來了,只有一類人是如何攝魂都不會成功的。”

魔族。

“阿堯你不用知道那麽多,你只需要跟着她走便是了。我不騙你。”掌門說到最後也是重重地嘆了口氣。

太聰明也不是件好事,師父,阿堯有得時候聰明的讓我覺得,或許你對他太過于殘忍。

“我不願,你便是砍我我也不會去。”

少年環胸,翠茶的眸微微擡起,帶着幾分孤傲。

“你!”

掌門真得氣得一口血都要吐出來了,他狠狠地一拍,茶幾就那麽碎成了兩半,“你走!”

商竹藥沒有半分猶豫的離開了,頭也不回。

掌門瞧見在門口被自己威壓震得面色蒼白扶着牆角的小果,朝他招了招手,“小果,你說我是不是真得做錯了?”

陳英朝相榆借了些盤纏,很快就籌備好了一切。

計劃訂在十一月中旬,兩日後出發。

江南距離此地差不多一月車程,相榆算着應該可以回劍宗來過新年。

走的那天,她覺得師父就差抽一條小帕子在朝自己揮了,六旬男兒,一時竟也是語氣哽咽,“在外面要好好照顧自己。”

相榆倒是樂觀,朝掌門行了個禮,“我還等着回來和師父……”對上許瑾的視線,相榆趕忙加了兩個字,“師兄一起過年的!”

瞧見許瑾笑時露出的小虎牙不禁讓相榆覺得,怪不得能夠悄無聲息地滅掉整個劍宗,這副溫柔的模樣便是讓世上最無理的人來都說不出個不好的詞來。

不過相榆可不會被這幅表象迷惑,要不是不方便也沒有證據,她一定會讓師父離許瑾離得遠遠的。

“那我走啦!”

相榆放下車簾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眼前這個托着下巴一臉不耐煩地看着窗外風景的不是阿堯又是何人?

可是秘境後他便失去了蹤跡,又從長老口中得知壓根沒有叫阿堯的弟子,此刻對于這個重新出現的人,相榆反倒不知如何開口。

倒是陳英笑呵呵地介紹道,“這是商堯,我在路上撿到的弟弟。”

聽到弟弟二字,少年黝黑的眼眸翻湧起風雲,只是很快便輕易壓下,如同平靜的水面,不卑不亢微微一颔首,“我們之前見過,蘇姑娘。”

相榆确實沒想到還能再遇到商堯,他在秘境中和自己相伴過一段時間,在相榆心中也留下了尚可的印象,到底是同生死共患難過的夥伴,此刻比起責問他究竟是何人,相榆更關心的是,“叫我一聲姐姐就好了,阿堯你年歲比我小,叫我一聲姐姐不過分吧。”

商竹藥:……真是低估了這個人到處認親的本領。

相榆本來也是逗一下商堯的,想起秘境裏他惡作劇的一聲姐姐,她睨了眼少年,鴉黑色的發絲服帖的紮起,少年眉心有顆殷紅的朱砂痣,之前被發絲微微遮住,相榆都沒瞧見,如今一看,商堯給一種不沾染世俗的小佛子的感覺。

只是究竟是乖還是裝乖,相榆可是看得明白的很。

見他垂眸,有些不情不願地準備開口,陳英也是剛認個弟弟沒多久,只覺得很是乖巧懂事,至于姐姐二字,陳英倒也從未為難商堯喚過,倒是沒有想到這對他來說是件多麽艱難的事,打了圓場道“阿榆妹妹你別調戲阿堯了,他耳朵都害羞紅了。”

商竹藥:……他這是被氣紅的。

少女向後靠了些,調整了一個舒服的角度,方才開口,“不用為難,你喜歡叫我什麽便叫我什麽,阿堯,能看到你平安我很開心。”

相榆直白的話語讓商竹藥心頭泛起了一陣陣漣漪。

他看向她時少女已經閉上眼假寐。

他不懂。想起秘境中她對于自己莫名其妙的好,商竹藥覺得奇怪。

這種被人保護在羽翼之下的感覺很奇怪,但是他并沒有很反感,因為商竹藥知道自己這輩子注定都不可能被人庇佑,他只有強大到一定地位,才可以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一切。

少年的聲音如同山間的溪水,溫潤帶着清雅,好像是密謀已久的一場春雨細細落下。

一聲 “阿榆。”清晰地在馬車內響起。

相榆掀眼,別過頭,“嗯。聽見了。”

“我也很開心……能和你重逢。”

他揪着衣袖,一點點的袒露心意。

雖然你我早已見面。

相榆不經意間撞入了一雙含笑的眼眸,恍若流星劃過天際,美好而又短暫,但依舊晃眼得很。

開不開心不好說,但是相榆總覺得那笑裏藏着刀呢。

“對了,我們所行會經過姑蘇,我想去那裏有名的寒山寺裏求個平安符。”

相榆表示都可以,商竹藥更不會提出什麽異議。

一行人一路上倒也安靜,馬匹也很給力,衆人花了一半的時間便到了姑蘇。

到了姑蘇後,幾人找了個客棧住下,不知怎麽,剛住沒一天陳英就找相榆說打算在姑蘇多住幾天,據說是找到了許久未見的故友,相榆倒也沒多在意,點了點頭,直到,相榆某天在街上散步的時候,看到了一對男女的身影。

不由得眉梢一揚,喲,這業績不就來了?

第 43 章 蘇宓的小企

蘇宓因為震驚而顯得神情有些呆滞,她僵硬地貼在電視機前,屏幕裏廣告一條接一條地播過,都沒有引起她的反應。在蘇宓的腦海裏有一張臉兩個形象不斷地重疊和變換,一個是斯文儒雅的劉仲鳴,一個是笑容燦爛的江景?o。

一樣的眉毛,一樣的眼睛,一樣鼻子,一樣的嘴巴……那分明就是劉仲鳴的臉。

難道在這個世界有另一個劉仲鳴存在?

一想到這裏,蘇宓便激動萬分,雖然內心很清楚那個人不是真正的劉仲鳴,但她還是忍不住就他把當做了生前那個親密無間的丈夫。剛剛說他叫什麽來着?啊,對了,叫江景?o!他是個醫生,是個大夫,微整形大夫。這是醫治什麽的?不管他是醫治什麽的,我都要去看他啊!

蘇宓內心活動非常激烈,于此同時,她的面部表情和動作也開始恢複了。她飄回半空,不住地琢磨着要怎麽樣去看這個“劉仲鳴”。她遺憾地拍了拍自己的臉,嘟囔道:“可惜我已經是一只鬼了,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也看不見我……唉,要是我能夠出現在他面前,那該有多好啊!”

蘇宓已經開始把思考重點轉移到了如何讓江景?o看見自己這個問題上,想了好久才想起阿茂曾經未教完的顯身法。“對了!顯身法!只要用顯身法,就可以出現在他面前了。而且,我現在也穿着鳳尾裙,不再是剛剛來這裏的那副髒兮兮的模樣,應該不會讓他讨厭吧?”

想到便做,蘇宓随即運用和調節身上的能量,開始煞有介事地研究阿茂沒有傳授完的顯身法。也許是這一次她有了一個更加堅定而迫切的願望,顯身法的練習竟然十分順利,她喜滋滋地看着自己的腳,腰等部位慢慢地顯露出來,雖然沒有完全成功,而且好幾次都只顯示到脖子就停住了,但她絲毫沒有氣餒,眼中的堅定比任何時候都強烈。

就在蘇宓練到幾乎到達忘我境界的時候,喬天離滿臉喜色地推開門,見到蘇宓綠幽幽的身體雖然被被吓了一跳,但也沒像往常那樣大吼蘇宓,只是好奇問道:“大半夜的你幹什麽呢?”

蘇宓卻被突然出現的喬天離吓到能量頓時散去,只見她身上的綠色迅速褪去,恢複了平常的模樣。她睜開眼睛,喜滋滋道:“我在練習顯身法呢。”在這之前,蘇宓已經決定好了不讓喬天離知道她想偷偷去看江景?o,所以有所保留地回答他的問題。

喬天離狐疑地看着蘇宓,但仍然沒有褪去臉上的愉悅,只是問道:“怎麽突然想起要練習這個?”

蘇宓嘴角扯出一抹甜甜的笑意,搖頭不語,只是安靜地看着喬天離,看得他心裏有些發慌。喬天離避開蘇宓的眼神,暗道:糟糕,這女鬼不會是在等我回來吧?以前是老姐堵在客廳等我,現在魔鬼般的老姐不堵我,卻換來一只女鬼,這樣不劃算啊!他故意繞開蘇宓,神情尴尬地走進客廳,最後眼睛落在茶幾上的畫卷,才想起出門前好像答應了她要幫她把話挂起來。

喬天離煥然大悟,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心想:原來她是急着要把她老公的畫像供起來。他展開畫卷,遞到蘇宓跟前,懶洋洋道:“你是等我回來挂這幅圖是吧?”

這是蘇宓回來後的第一個企圖,但自從江景?o在電視裏出現後,這件事一下子就變得不重要了,但為了掩飾自己的真實意圖,蘇宓乖巧地點頭,答道:“是的,而且我把房間都看遍了,挂在飯廳最合适了。”

喬天離呵呵一笑,否定了蘇宓的要求,道:“不行!我堂堂一個大帥哥,怎麽可以在飯廳挂另外男人的畫像,要挂也是挂美女圖,不然我被別人誤會我是彎的,以後找不到老婆,你賠我一個老婆呀!”

蘇宓一時間沒理解“彎”是什麽意思,正當她要追問的時候,喬天離卻擺擺手,示意蘇宓跟他走。來到喬雪寧房間門前才停住了腳步,蘇宓才明白喬天離是想把畫像挂在喬雪寧的房間,她扁着嘴不滿道:“我不想仲郎住在別的姑娘的房間。”

喬天離噗嗤一聲,随後大笑了起來,仿佛蘇宓講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一般,他帶着“哧哧”的笑聲說道:“女鬼,拜托這只是一幅畫好不好?我答應你把它挂出來已經是對你非常寬容了,你就不要挑三揀四了啊!”

“可是,這裏是你姐姐的房間啊!如果她回來了,會不會……”

蘇宓這句話一下子就刺到了喬天離的心,此刻他光顧着高興姑姑下一年要回來,卻忘了老姐還被困在明朝。“是啊,如果她還能夠回來的話,真希望她的脾氣能夠改一改,怎麽也算死裏逃生,她大概會感激我天天幫她打掃房間吧。”喬天離低聲說道。

但這話卻一字一字地落在蘇宓耳中,她知道是自己嘴快惹起喬天離想起不開心的事情,一時間也不懂得怎麽安慰他,只能默默地跟在他身後,不再反駁他的意見。

喬天離甩甩腦袋,推開房門,開了燈,一眼就看到喬雪寧那張大床上方的牆壁空蕩蕩。他道:“就挂在那裏吧。等下一年中元節你回地府我再把它取下來,嗯,如果在這之前老姐回來了,把它拿下來就可以了,你覺得怎麽樣?”

蘇宓順從地點頭,她打量着喬雪寧的房間,這是她第一次進來,只見布置非常簡單,而且還都是用老式的家具,桌子上放的不是電腦或其他現代玩意,而是文房四寶,而在書桌旁邊,立着一個沒有五官的假人。除此之外,她的房間便空蕩蕩的,除了牆壁上畫着許多做着不同動作的人像。

“那是什麽?”蘇宓指了指假人,喬天離随着轉移目光,懶洋洋道:“不知道,大概是老姐拿來搭配衣服的模特吧。”他此時已經站在床上,三五下就釘好一顆釘子,把畫像挂了上去。

“模特是什麽東西?”蘇宓好奇地飄過去,只見這個假人跟真人一般高,身上只披着一塊布,除了沒有五官,其他都跟真人沒兩樣。

完成任務的喬天離下來拍拍手,卻發現蘇宓的注意力完全被假人吸引過去了,便笑着走過去,一手拍在模特身上,随着他的動作,蓋在假人身上的布輕輕滑落,露出一個假女體,只是在窗外月光的照射之下,假人身上浮着銀光的符咒依稀可辨。

喬天離倒吸一口冷氣,蘇宓有些莫名地看着喬天離,只見他的眼中滿是震撼,開口贊嘆道:“老姐,你真是一個天才!”

第 32 章 寒毒

那金光分明是上一世仙魔大戰之日, 天邊翻滾的金雷!

白芨屏住呼吸,想要繼續觀察時,青鸾鏡又恢複成一片漆黑, 半分人影也照不出。

百靈鳥從鏡子前蹦蹦跶跶地飛走, 落在白芨的肩上。在它離開鏡子前面時, 青鸾鏡中的畫面也同時消失了。

她有些遲疑:“師兄, 你有沒有看到鏡子裏的畫面?”

“什麽畫面?”喻永朝對那鏡子也略有興趣。

喻永朝走上前去,從白芨手中拿過青鸾鏡,青綠色的銅鏡,看起來平平無奇。

鏡中沒有畫面, 甚至照不出自己的模樣。

出現在秘境中的靈寶必定不會是凡物, 只是她并不了解用途。

白芨歇了念頭, 剛要放棄研究這奇怪的鏡子, 卻看見師兄一動不動地盯着鏡面,神情專注。

難道說, 鏡中有畫面了?

“師兄?”白芨遲疑道,“你看到的……也是金雷嗎?”

她沒有上前去看青鸾鏡裏的畫面。

如果所有人看到的都是金雷, 那青鸾鏡也許在暗示着什麽。如果不是,那這鏡子就更古怪了。

喻永朝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緒:“不是金雷。”

他轉過頭來向白芨描述鏡中的畫面:“我看到的是一片極寒之地,四周都是冰。”

畫面一閃而過, 青鸾鏡接着又變得漆黑, 他也只來得及看到這些。

極寒之地,周圍是冰。

白芨的神色變得很微妙。

這樣的地方在修真界不多見,除了晉王城以南的昆侖山, 就只有……玉昆宗地下的冰牢了。

她心念一動:“除了這些, 還有別的嗎?”

“我只來得及看到了這些。”喻永朝道。

“只是……”他皺着眉, 手指輕點折扇沉思道,“我明明沒有去過極寒之地,這畫面卻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白芨擺弄着鏡子,陷入了思考。

無論呈現的是什麽畫面,從百靈鳥使青鸾鏡呈現出那道金雷開始,這鏡子就定然不會是個簡單的法器了。

青鸾鏡沒有落入林問夏手中是一件好事。

白芨皺着眉将青鸾鏡翻來覆去看了個遍,企圖找到一絲線索。金雷是上輩子下落的天道雷,而師兄看到的極寒之地有一半可能是寒冰潭。

只是仍不确定這鏡子的用途。

她再次照了照自己,青鸾鏡中仍然沒有顯示出任何畫面。

百靈鳥拿嘴叼住了喻永朝的衣角,向白芨的方向扯了扯。

喻永朝看着被叼得皺起來的袖子。

這是要做什麽?

正在他疑惑之時,百靈鳥松開嘴:“白芨!傷口!”

白芨這才放下手中的鏡子。

喻永朝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白芨的右手臂外側,是在殺陣中被劍陣刮到,留下一道很長的傷口。而腰腹、腿部被景恒的劍氣所傷,不斷往外滲着血。

在險境之中,白芨精神緊繃,根本沒空去管身上的傷口。如今放松下來,才覺得疼痛。

魔氣的暴動能靠丹藥調理,而身體上的傷口只能用靈氣慢慢養護。

而腰腹間的傷口即便用靈力護住,也在緩慢滲着血。

仔細看去,劍氣造成的傷口流出的血是近乎黑紫的顏色。

這劍上淬了毒!

怪不得她調息這麽長的時間,恢複的卻這麽緩慢,以至于有一種全身無力的感覺。

只是這毒……

喻永朝忽然伸出手,在白芨染了血的衣袍上用指尖輕柔地蹭了一下。

白芨因為這動作呼吸一滞。

“師兄……”

她擡眼去看喻永朝。

面前的人撚着指尖,手指蹭上了血液的紅色,舉到面前,淡淡地嗅着。

這動作近乎妖冶,看得白芨微微別過了眼。

“看來景恒還是一如既往的陰毒。”喻永朝輕蔑地笑了一聲,“仙門的人,玩起陰的倒更像是個魔修。內裏腐敗,即使穿着再潔白的道袍也是爛透了的東西。”

傷口微微發疼。

白芨終究是沒忍住好奇:“師兄所說的老朋友,就是指景恒長老麽?”

他沒有回答白芨的問題,而是在折扇裏注入魔氣。折扇瞬間展開,匍匐于他腳下。

“先上來吧,我們找個地方休息。”

白芨用伏鷹鞭撐着自己走上折扇,師兄站在折扇前面,背對着她,叫她看不見表情。

在折扇飛行的一瞬間,她似乎聽見了師兄輕聲說了一句話。

“不止是景恒……我的老朋友,還有很多。”

被吞沒在了風裏。

對于喻永朝的認路技巧,白芨十分羨慕。

她感覺自己這輩子也不會有認路這一技能了。

折扇左拐右拐,穿過茂密的樹林,又繞過幾條河流,終于到達了終點。

那是個十分隐蔽的山洞,周圍被羅剎樹和一堆靈植覆蓋,不接近的話根本無法發現裏面別有洞天。

兩側古樹郁郁青青,地下河水蜿蜒,帶來絲絲涼意。

“師兄是怎麽發現這個地方的?”白芨看到喻永朝熟練地走入洞口,有些好奇。

“我就是在這裏找到它的。”喻永朝睨了一眼站在白芨肩上的百靈鳥,後者用力地将自己的小腦瓜垂直晃動。

諒它也不敢否認他的話。

“你先在這裏休息,我去周圍找找有沒有愈合傷口的靈草。”

白芨微微張開了嘴。

魔修居然認得靈草?

喻永朝不用猜,光是看白芨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麽。他帶着平靜的語氣道:“你似乎忘記喻陵的本職了。”

白芨:……對哦。

很好,日常黑魔尊(1/1)達成。

魔尊确實總在魔界種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糧食與水果暫且不提,光是培育移植白芨之前采下的荊棘花花叢,就耗費了許多時間。

他因此在人界抓了三個人研究荊棘花的培養方法。

魔修的功法不比仙門,魔氣主攻守,并不像靈氣那樣有治愈的功效。喻陵便對仙門的靈植靈草起了心思,與他和傅正卿研究着在城主府的哪個角落種草。

結果發現魔界的環境并不适合靈植生長,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喻永朝和傅正卿卻被灌輸了一腦子的靈草靈植知識。

喻永朝擡手給洞口施了個禁制,防止妖獸進入,這才安下心來離開。

山洞周圍的寒氣很重,而師兄走了以後這股冰冷的感覺更甚。

白芨走向山洞內部,找了塊幹淨的地方坐下。

她還是放不下青鸾鏡。

那日她趁林問夏失神,才鑽了空子用伏鷹鞭将其奪來。林問夏對青鸾鏡如此勢在必得,卻偏偏在那一刻走了神。

她是不是也看到了什麽,所以才會走神?

白芨輕輕撫摸着青鸾鏡,甚至用靈氣給它淨了個身。只是無論她如何嘗試,鏡面始終漆黑一片,照不出任何東西來。

百靈鳥在她肩膀上眨巴眨巴黑豆眼,鳥尾巴沖着鏡子,似乎不願再看它一眼。

還是一無所獲。

白芨輕輕摸了摸肩上的百靈,驟然感覺到周身溫度降低了一個度。

百靈鳥從她的身上跳了起來:“好冷!好冷!”

白芨給自己用靈氣加了個防護陣,順便也給百靈鳥丢了一個。

然而并沒有太大用處。

寒氣似乎從各個角落冒出,鑽進白芨的骨縫裏,冷的她直發疼。

這種感覺……

恍惚回到了剛進入寒冰潭時,毫無力量反抗的自己。

白芨疼的意識都有些模糊了。山洞裏面的牆壁似乎變成了寒冰潭四面的冰牆,狹小的空間裏,除了寒氣什麽也沒有。

沒有生機,沒有溫度,只有一片死寂。

而就在此時,她在昏沉中看見青鸾鏡上出現了畫面。

不是金雷,不是極寒之地——

而是她自己。

手中的青鸾鏡因為脫力而滑落。

白芨連眼睛睜開都十分艱難,只在模糊中看見一道淡黃的影子試圖用身子托起從空中跌落的青鸾鏡。

奇怪,百靈鳥感覺不到冷嗎?

如此的酷寒,它也能撐得住,甚至能擡起翅膀承接青鸾鏡嗎?

百靈鳥那小身板,自然是接不住青鸾鏡的。

鏡子落地的聲音并沒有響起。

白芨躺在地上,側過頭,用盡全力睜開眼睛,看見一雙修長如玉的手将青鸾鏡從那淡黃色的鳥兒身上拿起。

“師兄……我冷……”

是喻永朝回來了。

那雙手覆上了她的額頭。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白芨只覺得大師兄伸過來的那雙手驅散了她周身的寒氣,連疼痛都緩解了一點。

她下意識地朝着那雙手靠去。

百靈鳥落在喻永朝的肩頭,安靜的動都不敢動一下。

自他回到山洞內,就感覺到溫度驟降。他本以為洞內進入了冰系的妖獸,沒想到散發着陣陣寒氣的源頭正是白芨。

“師妹。”喻永朝半蹲下來,用魔氣把搗碎的靈草融合,覆蓋在白芨的手臂上。

等到他看到白芨腰腹間的傷口時,臉色卻變了。

那傷口處的血液,竟然結了冰。細碎的冰碴甚至将染了血的衣袍也凍住了,再這樣下去,白芨恐怕會凍成一具冰人。

景恒在劍氣中下了寒毒!

白芨昏昏沉沉,就連腦子都是冰冷的痛感。她無意識地抓住寒氣中唯一的熱源。

喻永朝的手臂被她拉在懷裏,直到白芨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他從半蹲改為坐在地上,在周圍燃起魔火,将自己與師妹籠罩了進去。

寒毒并不容易解。他拿來的靈草裏,也只是起到促進傷口愈合的作用。

喻永朝低下頭,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觀察他的師妹。

白芨的樣貌本就生的很好,性情也招人喜歡。

曾經他覺得師妹有些麻煩,可她明明被如此對待也在一直保持樂觀,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

他們本來有些相似,卻産生了兩個極度相反的心性。

喻永朝垂下眼眸,任由白芨抓着他手臂的力度緊了一緊。

此時的白芨就如同一塊寒冰,若是任由她一直拽着,手臂或許會被凍傷。

可喻永朝沒有抽出手臂。

他想看看,這寒冰中誕生的火焰,究竟能燃到何時。

第 21 章 :另有其人

而且,蘇美景這句看似漫不經心的話,卻讓他的心裏好受了很多。

是啊,連蘇美景都相信他,他還有什麽理由懷疑自己?

所以,他一定要破掉這個案子,他絕對不能讓她失望。

想到這裏,他用雙手握住蘇美景的雙肩,一臉誠摯的說道:“謝謝你。”

蘇美景沒心沒肺的笑了,說道:“搞這麽煽情幹什麽?這是要向本小姐表白的節奏麽?”

果然,這個丫頭還是沒個正形。

葉涼辰笑了笑,沒應答。

蘇美景有點失望,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正常。

現在案子沒破,葉涼辰就算對她有什麽想法,也不可能将這個節骨眼上表白。

所以,她還是暫時打消這個念頭,乖乖的跟着他一起把案子破了吧!

随後,兩人開車離開了警察局。

路上,葉涼辰嘗試将案情全部重新梳理一遍,想從中找出線索。

“這個案子總共有4個嫌疑人,第一個,徐路遙,他有作案動機,也有作案時間,但我不覺得他會蠢到殺了人,還留在案發現場正好被我們看到。”

蘇美景點點頭:“沒錯,徐路遙是個商人,商人何其精明,他不可能這麽傻。”

得了蘇美景的肯定之後,葉涼辰一邊開車一邊繼續說道:“第二個,關啓越,也是目前為止嫌疑最大的人。首先他沒有人證,也就是說他有作案時間,同時,他有作案動機以及作案手法,更有一段視頻作為犯罪證據。但我覺得往往這樣的人,是最沒有可能犯案的,因為太巧了,恰好所有不利的證據都指向他,一個巧合可能很正常,兩個巧合也很正常,但當所有的巧合都堆積在一起,就不在是巧合,而是有人蓄意為之。”

聽到最後四個字,蘇美景心中猛的一跳:“有意為之?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要陷害關啓越?”

葉涼辰點了點頭,答道:“除了這種可能,我找不到其他的解釋。”

蘇美景歪着腦袋想了一下,覺得葉涼辰說的有道理,便讓他繼續往下說。

“第三個,死者的閨蜜程瀾,她沒有作案動機,也沒有作案時間,更沒有作案手法,基本是本案最嫌疑最小的人。”葉涼辰一邊開車一邊淡淡說道。

“是啊,那姑娘看起來應該是最清白的。時間動機和手法全都沒有,的确不像是真兇。但是,如果按照你剛才的說法,關啓越是嫌疑最大的,但卻有很多巧合導致他反而不像是真兇,那反過來呢?”蘇美景随口說道。

然而,讓蘇美景沒有想到的是,她話剛說完,葉涼辰突然猛的踩了剎車。

“我知道真兇是誰了!”

說完,葉涼辰再次啓動車子,在前面路口裏轉彎,駛離了他們原本打算去的地方。

半個小時之後,他們将車子停在了一棟大廈前。

19樓會談室內,葉涼辰和蘇美景一起對一個名叫馮雲的女人進行了再次詢問。

“馮小姐,我們今天來找你,是想對方佳曼死亡的事對你進行詢問,希望你能配合。”葉涼辰公事公辦的說道。

坐在對面的馮芸聽了這話,顯然有些不耐煩。

“上次不是已經問過了麽?就是你們那個許警官問的,我知道的我都說了。”

蘇美景淡淡笑了一下,瞟了馮芸耳朵上戴的淡藍色耳釘,誇贊道:“馮小姐,你這耳釘真漂亮啊,在哪兒買的?”

馮芸沒有想到蘇美景會突然問這個,愣了一下,開口答道:“哦,你說這個啊,這個是前段時間我和程瀾一起去香港的時候買的,漂亮麽?其實我也覺得挺好看的。”

馮芸說着說着,竟羞澀的紅了一下臉。

“那也就是說這耳釘,程瀾也有一對,是麽?”蘇美景笑着問道。

馮芸點點頭,答道:“沒錯,我們兩個關系挺好的,所以有時候經常會買同一個款式的東西。”

“那方佳曼出事的那天,你和程瀾也在一起麽?”蘇美景裝作漫不經心的問道。

馮芸不知道她到底想幹嘛,于是也沒多想,直接就點頭應道:“沒錯,那天我确實和她在一起,而且我清楚的記得我們是9點多鐘一起去逛的街,吃完飯,正好是12點。”

“那你還記得程瀾當時穿的是什麽衣服麽?”蘇美景繼續問道。

馮芸想了一下,答道:“好像是一條白色的連衣裙,當時我還說她那條白色裙子和她戴的藍色耳釘很配呢!但從那天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對耳釘,我覺得很奇怪,就問了下,她說不喜歡那對耳釘,但我猜想她可能是掉了,畢竟那耳釘好幾千塊錢呢,哪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

聽到這話,蘇美景愣了一下,急切的問道:“你的意思是,她可能那天回去之後,把耳釘弄掉了?”

“對,反正我是這麽覺得的。”

就在這時,前臺小姐突然敲響了會談室的門,并端了三杯熱茶過來。

馮芸和蘇美景二人正聊的投入,一個沒注意,便打翻了前臺小姐放到桌上的茶水。

因為蘇美景坐得和馮芸離得很近,所以茶水不可避免的撒了一些在她的手臂上,她立刻便感覺手臂被熱茶燙得灼心的疼。

同樣的,馮芸的情況也并不好。

茶水不僅潑在她的身上,甚至就連她放在桌上的手機也一并淋濕了。

馮芸見狀,連忙快速的将手機拿起來,用紙巾将手機擦幹,嘴裏對前臺小姐滿是責備:“我說你是怎麽做事的?讓你端個茶都能打翻,公司要你有什麽用!”

前臺小姐被這麽一訓,頓時快要哭了:“馮主管,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哭,你就知道哭,你知不知道,我這手機是昨天剛買的,要是壞了,以你的工資你賠得起麽?”馮芸厲聲喝道。

見馮芸這個樣子,蘇美景有點看不下去了。

她也被燙傷了,都沒說什麽。結果這個馮芸倒是小題大作,非要訓人家小姑娘一頓。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之前這馮芸對他們還這麽客氣,看起來脾氣不錯。結果這才幾分鐘,就完全暴露了本性。

想到這裏,蘇美景連忙幫着前臺小姐說好話:“好了好了,這不是沒事麽?下次小心一點就行了。”

第 28 章 相思樹底說相思(二)

相思樹底說相思(二)

他安靜了一會兒, 拔劍,“不想死就松手。”

可謂是一點兒情面都不給相榆留。

相榆腦海中不合時宜的飄出了一個詞,始亂終棄。

知道商竹藥不會傷她, 相榆還是沒有那麽害怕的,雖然外表畏懼, 抱着腿的勁兒可謂是一點兒都沒收,“小師叔,是不是夢見我了?”

回去後, 相榆想起當時商竹藥反常的表現, 猜想那便只有這一種可能性,天道主動地将相榆作為女主的填補, 所以那本該夢到的對象便自動從沈栀雪換成了相榆。

不過,她倒是挺好奇的, 究竟是什麽夢讓商竹藥對自己避之不及。

于是便大膽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不想, 對方只是冷冷嗤笑了一聲,開口的嗓音明明清潤, 卻依舊的不講情面, “夢到你?你倒是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相榆猜劇情一般都挺準的, 沒想到自己也有陰溝裏翻船的一天,有些悻悻的, 但面上還是維持着臉面,“我就随便問問。”

偏生, 這審判到這裏還沒完, “你到底是什麽人?”

相榆心頭一緊。

“先不說咒法本身就不會被人察覺, 再者……你為何會知道我中了咒法,是你背後有人告訴你的, 還是你就是背後之人。”

相榆知道這事自然是因為自己有系統告訴自己劇情,一時大意,相榆聽系統聽慣了,一時也沒有被人懷疑過,這是才清晰地認識到一點,男主不是無緣無故當男主的。

他蹲了下來,正好與跪坐在他腳旁的相榆對上視線,明明是如同春風溫柔的茶綠色眸,如今卻如同迷霧看不懂眼底的深色,他半蹲下來,才讓相榆仔細觀察到,他眉尾處還有一顆小痣。

他發絲中央的青白色發帶徐徐被東風吹拂,他不說話,想從相榆臉上找到半點慌張的神色,可惜,她只是認真的對上了自己的視線,末了,輕笑一聲,“小師叔怕我啊?”

那麽防備,竟然是因為懷疑自己可能是害他的人。

“可是,小師叔你一劍就能殺我。”

她目光坦誠,語氣也是如同談論今日天氣般随意。

相榆對商竹藥或許會說很多謊,但眼下這句确實打心底的實話,商竹藥想要殺相榆不過是一眨眼的事,若是相榆真得想要害商竹藥應當早是一個沒有呼吸的人了。

少女說這話的時候,微微翹起唇角,像一只得了趣的貍奴,身後還搖着尾巴。

“我想不想害你,難道小師叔不是最清楚的人嗎?”

商竹藥本就是試探相榆,眼見對方滴水不露,也沒有繼續刁難的打算,擰着眉問,“你抱着我的腿想說什麽?”

“劍術,你答應教我劍術的,小師叔還記得嗎?”

“我還沒有老到健忘的地步,不用說很多遍。”他不滿道。

相榆被怼得愣了一下,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在商竹藥面前提起這回事吧……

怎麽就成很多遍了。

不過,相榆自然不會自讨沒趣的去糾正,反正也無傷大雅,管他幾次還是很多遍,附和道,“嗯,那還算數嗎?”

他站起身,低頭看向相榆。

商竹藥: “明日,太陽升起那刻,逍遙峰。我只等你一盞茶的時間。”

“……可是。”相榆怎麽知道太陽升起那刻是什麽時候,這個也太過于抽象。

商竹藥抱着雙手,看了相榆一眼,沒說話,但是相榆讀出了一層意思——愛學不學,這個課我也不是求着你學的。

這不由得讓相榆想起曾經求着自己畢業的學校,不由得想到,果然出來混是要還的。

該低頭時還是要低頭。

劇情裏怎麽寫的來着,男女主因為經常在一起練劍而因産生感情。

她覺得,和商竹藥産生感情不一定,但是讓他厭煩很簡單。

這不,如今就厭煩了。

于是,一整個晚上,相榆熬到實在熬不住了,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還做了一個夢,結果夢見商竹藥提着劍要來取自己的腦袋,吓得相榆從夢中驚醒。

一擡頭,看向窗外,天空剛剛破開一個裂縫,陽光就拼命地往外面鑽。

還來得及,相榆以五十米跑的速度往逍遙峰上趕,她還沒掌握禦劍的法訣,只能靠自己的雙腿跑。

氣喘籲籲地跑到逍遙峰山頭,陽光終于像是透了口氣,肆意的灑下,她腰間的玉牌突然亮起光芒,但是相榆彎着腰,還在不停地深呼吸,壓根沒注意到玉牌亮起來這件事。

“早啊,小師叔。”少女雖然面容紅潤,吐氣還帶着幾分喘,幾縷發絲亂糟糟的貼在臉頰旁,冷白的皮膚,得意地揚起眉梢,一雙黑曜石般的黑眸盛滿了靈動。

還是昨天見面的發型,顯然一晚上頭都沒有沾到枕頭。

方才沒仔細看,這回兒平複下來,才細細看向商竹藥。

發絲被绾起,少年精致的容顏顯露出幾分鋒芒,他唇角微勾,好像是畫中人來到了人間,帶過春風陣陣,發絲被銀色雲紋發冠固定,發冠中間有一顆剔透玲珑的灰玉石。

這發冠相榆見別的長老也戴過,可是沒有一個人能戴得商竹藥這般的貴氣,如果不說,相榆可能還會誤會,商竹藥許是哪家的小侯爺。

大概是因為考慮t到了今日要練劍,他穿了一身黑色的衣袍,金絲繡花延展開,領口和袖口皆為白色,利落而又有幹勁。

“怎麽教?”

這個問題把相榆給問得眼前一黑,不是,這不應該是商竹藥這個老師應該考慮的問題嗎?

他這幅模樣,就好像是相榆自己花重金請來的卻不願意教授的老師。

大早上的,相榆也沒睡醒,被這個問題一問,怒火不知就從哪裏升起了,可相榆也不是個怒形于色的人,她深呼吸了一下,用體貼的口吻反問道,“小師叔想如何教授呢?”

果然在這種時候長得好看也沒什麽用,人該發瘋的時候還是得發點瘋。

相榆是鐵了心不論商竹藥說什麽都要發個瘋的。

“你來打我。”

相榆眼睛亮了,第一次聽過那麽合心意的要求。

相榆幾乎是在商竹藥話落的下一秒,提着劍就砍了上來,然後被無情的用劍抵在了地上。

“再來。”

他語氣淡淡開口道。

相榆一鼓作氣,再而竭,第四次的時候直接躺在地上不動了,“餓了。”

商竹藥自然不懂明明已經到達金丹卻還沒辟谷的相榆,随手扔給了她一顆丹藥,相榆接過放進了自己的香囊中,頭也不擡地回答道,“謝謝小師叔,可是人餓了是要吃飯的。”

給商竹藥整笑了,“你想如何?”

相榆知道這個笑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劍宗下一個不遠的小鎮子,包子鋪中,少年看着手中被塞入的包子,半天沒開口的嘴,不禁發問,“你給我這個做什麽?”

“這家店的豆腐包很好吃。小師叔快點嘗嘗。”

對上少女希冀的目光,商竹藥試探性的輕輕咬了一口,沒咬到豆腐,只吃到了帶着包子皮,他嚼了嚼,又咬下了第二口,辣味混着入口即化的豆腐立刻的在口腔內炸開,“……”

相榆問:“怎麽樣?”

“辣的。”商竹藥回答道,随後看向相榆,他可能真得吃不了辣,分明覺得口腔內一陣陣的刺痛,還是淡定的說道,“水。”

相榆只買了份豆漿,推到了商竹藥的跟前,剛想提醒商竹藥一句,可能還燙記得吹一下再喝,就見商竹藥不緊不慢但是動作格外快地端起來,往口中倒。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相榆都嘆為觀止,這豆漿相榆碰着瓷碗都覺得燙,不想小師叔竟然如此優秀。

商竹藥:嗯?

剛喝一口,商竹藥差點沒吐出來,一番操作下來,辣倒是沒有緩解,商竹藥只覺得一時辣和燙一時都分不清楚哪個更不舒服些就已經麻木了。

這些東西不如丹藥。

眼見商竹藥的皮膚都透着淡淡的粉,相榆這才明白過來,“小師叔是不是不能吃辣?”

少年紅着張臉,不是被打,又不是害羞,就是單純被辣到了,眼裏泛着一層水光,眼眸別開,“不是。”

相榆:喲喲喲,都被辣成這樣了,還不承認。

有一句話說得好,全身上下嘴最硬。

“那小師叔可千萬不要浪費了。”相榆笑着給商竹藥倒了杯茶水,商竹藥只瞥了眼相榆,看着眼前的豆腐包如臨大敵。

“……再要一壺茶。”商竹藥說這話的時候臉不紅心也不跳,好像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壺茶不夠。”

相榆忍着笑,給商竹藥又要了一壺茶。

最後,以商竹藥吃完了一個豆腐包,喝了兩壺茶為結束。

相榆很喜歡吃這家店的豆腐包,或者說,相榆很喜歡吃辣的東西。

幾乎是頓頓無辣不歡,上了劍宗包括去蓬萊,相榆很少有機會可以吃辣,加上修仙之人大多選擇辟谷,飯菜的味道都以清淡為主。

相榆很快的吃完了早飯,雙手托腮看着自家小師叔,一口包子,一口茶,不由得輕笑出聲,這聲笑被商竹藥聽到,他擡頭掃了相榆一眼,沒做聲,食不言寝不語。

相榆知道商竹藥吃不了辣後,看着商竹藥每吃一口就跟受罪一樣,偏生這人倒也死要面子,全程吃得安靜,相榆在一旁倒也覺得吃得賞心悅目。

而商竹藥全程麻木。

第 27 章 相思樹底說相思(一)

相思樹底說相思(一)

相榆很不厚道的, 笑出了聲。

被小師叔剜了一眼後,瞬間正經道,“小師叔原來還有給人說謝謝的時候。”

他未言, 眸子一頓不頓的看着相榆。

“你今晚為何要來找我?”

方才玩笑的氛圍漸漸褪去,窗戶外東風吹得作響, 月光輕柔的在門外徘徊,問題落在相榆的心裏,如同雨滴輕輕砸下。

為何?

“自然……自然是來幫助小師叔驅咒。”

相榆輕快的回答, 以為那樣商竹藥就不會多疑。

“現在是快入冬了。”商竹藥好像只是格外随意的陳述道, 只是眼眸卻毫不遮掩的直直地看向相榆,如潮水緩緩滋生很淡的侵略性。

相榆已經成功聽到腦海中傳來系統的提示音, 也沒想多糾纏,只想着如何逃離這裏, 匆匆扔下一句“小師叔定然是想多了, 我和小師叔也沒有熟到這般地步, 男女有別,小師叔我先回去休息了。”便跑了。

呵, 好一個男女有別。

曾經的規矩成了她今日離去的借口, 可倘若在意男女有別她又怎麽會踏入自己的房間, 可倘若在意男女有別又怎麽會在冬日将近一身單衣相見。

商竹藥攥緊了那日她又出手遞給自己的香囊,少女身上的冷香還在鼻尖回蕩, 那情 | 潮慢慢的湧起,只是又很快的褪去, 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一把火直接燒灼了手心的香囊, 火光搖曳, 眼眸幽深,如同夜色化不開的濃重。

回到劍宗是三日後的事了, 掌門早就知道相榆拿了魁首的事,一回來就拉着相榆要試試她的劍術。

只是被相榆以身子不适給婉拒了,掌門倒也不強求,“聽阿堯說你當日受傷受得很重,怎麽樣身子可有好些了,讓你二師兄給阿榆看看。”

想起二師兄,相榆背後一陣涼意還來不及拒絕,就在掌門身側看到一身白衣,清風霁月的二師兄,對方一雙桃花眼微微彎起,明明是極為和善的笑容,可是落在相榆眼底,便是顯得格外虛僞了。

“我給小師妹看看罷。”

許瑾走上前把脈,大庭廣衆之下,許瑾應當也不敢當着掌門對自己出手,相榆放心地把手給伸了過去。

商竹藥看着眼前其樂融融的一幕,只是極淡的收回了目光。

他這般的人,生性便不喜歡熱鬧的地方,正想離去。耳畔傳來少女輕靈的一句,“我能安全活下來還多虧了小師叔。”

那他步伐只是一頓,還是離去。

許瑾查看一番後,掌門才放下心來,“阿榆在外頭玩得開心嗎,可有遇到什麽有趣的事?”

相榆想起了自己在秘境裏遇見的少年,點了點頭,方想開口說話,突然不遠處響起一陣嘈雜聲。

“喂!你幹嘛拖着我,我自己會走路!”

“你!你!你什麽……我不就一不小心在上面睡了一覺嗎?至于那麽兇嗎。”

這聲音聽得還挺熟悉。

撥開人群,相榆一瞧,喲,這人不是瑛娘嗎?

或者說,和瑛娘同樣面容的另一位女子。

那女子嘟囔着,正巧在人群一眼看見了相榆,趕忙揮手,側過頭和身旁的弟子說了些什麽,那些弟子有些猶豫還是走上前來。

相榆忍着笑,和掌門解釋了幾句,這些弟子方才放開女子。

女子極為不耐煩的樣子也不怪弟子們把她給抓了起來。

瑛娘,不,現在應該稱她為陳英,她本是一個孤魂野鬼,卻在瑛娘死後借屍還魂奇跡地活了過來。

她細細的闡述,“我已經記不清生前事了,但是我記得,我好像是個千金小姐。”

[叮咚,劇情重要人物——陳英上線。]

相榆若無其事的再度看向陳英,“還有呢,還想得起別的東西嗎?比如說感情。”

陳英捂着腦袋看樣子是什麽都想不起來了,相榆倒也不着急。畢竟記憶這東西可不是說記起就記起的。

比起陳英,相榆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蓬萊遇到攝魂後,系統說過一句攝魂出自魔族,可是在她的回憶當中并沒有半分對此的記憶,這就奇怪了,相榆不禁有個奇怪的想法,難道自己的記憶也不是全的嗎?

或者說,原身也失憶過?

相榆醒來後就是在無妄涯下,她記憶中自己原本是魔族某一個世家的小姐,然後被誣陷偷學禁術被鎖在了家裏,關押的牢門打開後,她跑了出來,于是就被推下了懸崖。

相榆再度回想起蓬萊發生的一切,還是覺得不切實際,給她一種仿佛都在昨天發生的錯覺。

還有……商竹藥。

今天,好像沒看到他。

[男主性子孤僻自然不會留在那裏。]

自幼喪母,童年凄慘,經脈被挑斷,在那般小的年級裏,他便經歷了成年人都無法忍受的疼痛。

相榆本以為在這樣童年背景下成長的人總該是有些說不清的病态的。

可是在商竹藥身上,她只看見了清風明月,少年像雪山頂端的雪,幹淨而又安靜,不卑不亢,也有着這個年紀不該有的豁達和淡然。

不過雙十年華,商竹藥有着不同于同齡人的心境。

“系統,你說女主到底跑到哪裏去了,我把她抓回來還來得及嗎?”

系統默不作聲,一如往昔的裝死。

只要不發布任務,就自動潛水,相榆也已經習慣。

回到劍宗的第一個晚上,相榆睡得格外舒服,全然忘記了,自己曾許諾過要向商竹藥學劍的。

太陽剛升起,商竹藥就醒了,他睡眠很淺,一般輕微的打擾就會将他吵醒,正如上次相榆敲門那次,他本來已經睡着了。

只是,他昨晚想了很久,也不明白,符咒到底是何時被下在自己身上的。

符咒起作用的時候,正是離開蓬萊的那天。

商竹藥本來最懷疑的對象是相榆,可是,若是她施下的咒又為何露出端倪讓自己發現,難道是為了自導自演一出戲讓自己動容?

商竹藥不傻,相反正是因為對一切都不動容,所以他對于人性也看得透徹。

他這個年紀,投懷送抱的不在少數,雖然修得非無情道,但是商竹藥對于男女私情從未有過過多的想法。

無他,商竹藥知道自己被救起那刻起,就是劍宗的一把刀,劍宗存亡便和他挂上了幹系,他給不了任何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他過慣了一個人的生活,也許也會疑惑為何世間有那麽多人都困于情 | 愛當中,林浔是這樣的,商竹藥的娘也是這樣的。

他拿起滄溟的那刻,腦海裏兀然劃過一個人的面容。

滄溟出鞘,劍倒映出的少年人的面容,他垂眸,不知道回憶起什麽。

只是利落到不行的一劍斬斷了堂前的落葉,也一劍割裂了過往。

一路上人來人往,喧鬧也是自然,誰都不會停在原地,商竹藥不會,他從來不是個貪戀過往的人。

他過往太過灰暗,不想也罷。

“小師叔。”相榆還是被系統吵醒了。

按照劇情,女主在仙門大比上嶄露頭角,和商竹藥t患難與共過的女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往劍宗學習。

經歷過飛舟上的暧昧後,女主春心萌動,到了劍宗在掌門允諾下,可以向商竹藥求學。

為什麽要問掌門,這個問題相榆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自己這個小師叔可不像會主動教人劍術的人。

相榆也是揉着眼睛,按照剛認識時相榆對于商竹藥的認識,這個時間點他劍都已經練了一個時辰了,可是說回來如今這個點起床已經是相榆努力起床的結果了。

“早啊,小師叔。”

沒理人,相榆想起了第一眼見到商竹藥的場景,大有一種對方穿上褲子不認人的渣男既視感。

分明不久前才并肩作戰的,如今又回到了初見,哦不對,商竹藥這個樣子分明是比初見那個時候更加冰冷無情了。

相榆的腦袋亂糟糟的,本就不清醒的腦袋,總算掏出了一條有用的消息來——商竹藥也不是修無情道的啊……

小師叔究竟是什麽讓你如此冰冷?

我該拿什麽拯救我這薄情的小師叔?

相榆提着劍,選擇了最為莽撞的一種做法。

不就是不理會自己把自己當做空氣嗎?

相榆唇角一勾,毫不在意的拿起劍朝商竹藥的背後攻擊去。

劍相撞的清鳴聲響起,他反手食指抵住劍面輕易的擋住了相榆的一擊,發帶乖巧地躺在他發絲中間,可既然進入了商竹藥的領域,他可不會好心的放相榆離去。

五招,商竹藥一點靈力都沒用,只是最純粹的劍式卻逼得相榆拿劍都有點費力。

商竹藥每一招落下的時候都看着很輕,可是只有當相榆以蠻力接住的時候才發現,這輕飄飄的一劍,重如泰山。

甚至于相榆覺得比那些以大刀為戰的修士都要有用,不同的是商竹藥落下的裏是巧力,你說不出哪裏不對,可是只有實戰的時候才會發現此人到處都留着埋伏給你。

他手往上一提,相榆的劍被打飛了出去,精準的降落在相榆身後半寸的地方差一點便可傷到相榆。

“你來幹什麽?”

聽得出,商竹藥好像并不是很歡迎自己。

少年将劍收回鞘中,語氣微冷,“玉牌還給我。”

逍遙峰上的玉牌是掌門給出去的,逍遙峰上的玉牌并不是什麽人都會給,要不是自己這個師兄溺愛這個小徒弟,商竹藥确實都不會與她有過多交流。

“我忘帶了。”

相榆說這話的時候,有種跟和老師說自己作業忘在家裏的既視感,忘帶了假的,不想交是真的。

“那你下次記得還給我。”

他倒是也沒糾纏相榆立刻馬上還給他,但是相榆隐隐有一種他想擺脫自己的感覺。

這可使不得,俗話說有些東西可以沒用,但是不能沒有。

女主就是本文可有可無的東西,可是卻不能不存在。不然劇情就會崩壞。

她還不解到底是因為什麽導致男主性情大變一夜劃清楚河漢界的,不過現在她也不需要理解。

相榆也不知道哪裏突然擁有的勇氣,一把抓住商竹藥的衣擺,當場抱住了他的腿,大喊了一句,“別走!我有話說!”

下一秒陰恻恻的來了句,“要是不聽你可是會後悔一輩子的,小師叔。“

第 10 章 ☆、塵埃落定

“媳婦兒我錯了。”傅知秋匆忙拉住起身就要離開的卓然認錯,委屈得不得了,“我就抱怨幾聲你怎麽還當真生氣了?”

卓然頭疼的揉了揉額頭,順着他的力道被拉回去坐下:“所以現在能好好聽我說話了?”

“能,一定能!”

卓然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靜憐的事情先放在一邊,我已經知道那次的意外到底是誰做的手腳了。本來我就有些懷疑是熟悉我之人下的手,因為他對我那些逃命的手段似乎都了如指掌,所有後路都被封死之後我和你才落得那個下場……可是我一直沒想到會是方戟。”

“他?”傅知秋驚訝,“那個方戟不是從小跟你一塊兒長大的至交兄弟嗎?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

卓然深吸一口氣:“誰知道呢,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拐彎抹角,等到我的功力恢複大半之時,你帶我去找他,當面問個清楚。”

“我說媳婦兒啊,你這前二十幾年怎麽就這麽多災多難還老是遇人不淑啊。”傅知秋忍不住感嘆,卓然聽他又亂用成語,忍不住皺眉:“什麽遇人不淑,你不懂不要亂說,傅知秋,你到底是怎麽坐上谷主的位置的?”

“啊,大概是我十幾歲的時候跟所有人打了一架,最後我打贏了就成這樣了。”傅知秋聳聳肩,摟住異常乖順的卓然心滿意足的笑了笑:“不過這谷主很快也就不是我了。”

卓然挑眉:“怎麽?”

“我要陪着你去浪跡天涯,哪兒有空給他們操持這個操持那個的,”傅知秋翻了個白眼嘿嘿笑了幾聲,“到時候你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你絕對都甩不掉我,這輩子都賴着你不放了。媳婦兒……媳婦兒?”

“嗯。”

“公子!公子!”靜憐的聲音匆匆忙忙傳進來,帶一點掩飾不住的慌張:“醫仙和那個方戟在懸崖上打起來了,現在兩個人都中了醫仙自己下的毒,醫仙還說了,讓公子和谷主快些過去!”

卓然眉頭皺起來,傅知秋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走到他身前半蹲下身:“媳婦兒,站起來,往前走一步,我背你過去。”

靜憐看着傅知秋背着卓然離開,微微垂下眸子輕輕吸了口氣,公子的身體已經快要大好,恩情已報,身邊又有了傅知秋的陪伴,她可以放心的下……也是時候該走了。

窗外跳進一個人,眉目俊朗,他看着靜憐的眼神中帶着藏不住的深情:“跟我走嗎?”

靜憐點點頭笑起來:“好,我跟你走。”

這麽爽快的答應反倒讓男人愣住了,他問靜憐這個問題已經不知道多少次,本以為這次也會是一個令人失望的結果,沒想到……直到靜憐走到他身邊晃了晃他的手才回過神,他絲毫不顧及自己形象的咧開嘴笑了起來,靜憐看着他絲毫不掩飾的開心模樣,垂眸莞爾,低聲念叨了一句傻子,擡起胳膊摟住了他的脖頸。

“走吧,你想帶我去哪裏就去哪裏。”

“那……回我家?”

“……好啊。”

且不說兩人如何甜蜜,懸崖上卻是另一番風雨。

卓然只能從呼嘯的風聲中隐隐約約分辨出兩個人談話的聲音,他微微側過頭聽到鈴岚的嗓音嘶啞的響起:“方戟,是你傷了傅知秋,對吧?”

“沒錯。”方戟的聲音同樣虛弱無力,他笑了幾聲,“若不是他,阿然現在就能過着一個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幸福美滿。若不是他,當初娶你的就應該是我。卓伯父臨終前曾經交代過我,要我一定要照顧好阿然,可是結果呢?就這麽全讓傅知秋毀了,阿然和他在一起,你卻等他等了這麽多年,本來不都是好好的……”

“照顧?”鈴岚也笑了起來,笑得很諷刺,“你所謂的照顧就是派人去追殺他們讓卓然落得個經脈盡斷的下場?你所謂的照顧就是偷偷地在藥中動手腳?你所謂的照顧……真的是虛僞至極啊方戟!”

“我不過是為了讓他回心轉意罷了。”方戟的聲音依舊很平靜,似乎并沒有覺得他的想法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鈴岚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方戟,你知不知道,藥王谷的毒醫仙歡喜你,但是她瞎了眼,以為你是個堂堂正正的君子。”

“傅知秋對我很重要,我待他如親兄,你不該傷他。現在你中的毒是我親手調配出來的,無解。你的命我要了,這是你欠他的,我陪你一塊兒去死,這是我欠你的。”

“卓然你來了?”鈴岚突然開口,手藏在衣袖下悄悄的握緊,“來龍去脈你都聽到了,我讓靜憐叫你來沒有什麽別的意思,我和他都或多或少的對不住你,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事情想問他,趁着他還有時間,你就問吧。”

卓然沉默了一會兒,轉頭拉了拉傅知秋的衣袖,傅知秋會意,帶着他走到方戟身邊,卓然低聲道:“傅知秋,看看他到底中的什麽毒,有沒有可能救過來。”

傅知秋二話不說蹲下身給方戟把脈,方戟有些驚訝,忍不住輕聲問:“你……還願意救我?”

“你只知道你答應了我父親,卻不知我也曾經答應過伯父要保你平安,若是能救,我自然會救,若是不能,我便去為你尋個風水寶地罷了。”

“媳婦兒,他中的毒……只是普通的銀蝮蛇毒罷了。”傅知秋撇撇嘴有些不甘心的站起身,從随身攜帶的藥瓶中挑挑揀揀扔出來一瓶,“喂,不想死就吃下去,雖然毒性沒有那麽強但是要你一條小命還是很輕松的,還有你,鈴岚,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自己中的毒是絕情草毒,麻溜的給我把自己治好爬起來!整天這麽胡鬧算什麽樣子,把你那些博同情的小伎倆都收起來,這麽大個人了也不嫌丢人。”

“卓然,這可是你自己選擇的。”鈴岚冷冷開口,仔細聽還有一點釋然的意味,卓然沒等她松完這口氣,站在原地冷聲道:“知秋,順便把他的武功廢了吧。”

方戟驚愕的擡眼看他,卓然站在懸崖之上,山間獵獵的風吹動着他散落在身後的銀發和幾乎貼不到身體的衣衫,好像随時可以乘風離去:“方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可有意見?”

方戟盯了他一會兒頹然垂下頭:“阿然,我聽你的。”

“還有,”傅知秋湊熱鬧,“還要和鈴岚分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你閉嘴!”鈴岚惱羞成怒,傅知秋忽然嚴肅起來:“還有,日後我不在藥王谷之後,你便是下一任谷主,做事要懂得收斂,不能老是這麽莽撞。”

鈴岚幽幽地接了一句:“收斂就是像你一樣有空沒空都跑出去沒個人影?還是有空沒空都跟神醫那邊的人打一架再好聲好氣的去陪人家銀子?或者說是有空沒空就招惹來哪一家金牌殺手的追殺一直追到谷裏面?我真是謝謝你的收斂啊傅知秋!”

傅知秋尴尬望天,只覺得自己的面子已經被這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小丫頭給丢光了,氣不打一出來的伸手,幹脆利落地廢了方戟的武功,聽到身邊的卓然輕咳了一聲,丢下痛苦咳血的方戟緊張兮兮轉過身:“寶兒啊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風太大了是吧?我現在就帶你回去!”

卓然:“……”

先不說他根本沒開口這家夥是從哪裏得到那個結論的,那個奇怪的稱呼又是怎麽回事?

“媳婦兒,我聽人說你小名就是寶兒啊,”傅知秋嘿嘿笑,“你不記得了?”

卓然很誠實地點點頭,很不負衆望的打了個噴嚏,傅知秋轉身嫌棄的看了一眼蔫蔫的方戟和正心疼地蹲在他身邊的鈴岚,打橫抱起卓然一句話沒說就跑了。鈴岚看着他們離開的方向,沉默了一會兒突然笑了:“行了,一切都結束了,你再也別想離開我,咱們就困在這個谷裏互相折騰吧,反正……”

她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尾音被山風撕扯着消逝在空氣裏。

反正他們都不是好人,可能正是因為如此才會這麽惺惺相惜。不管未來他們會是一對佳偶還是一對怨侶,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鈴岚艱難地扶起方戟往山下挪過去。

至少他們曾經歡喜過彼此的相遇,這就夠了。

山間隐隐還能聽見傅知秋和卓然的對話,在呼嘯的山風中模模糊糊的消散開,給凜冽如刀的山風都添了一絲甜意和暖意。

“我們要去很多很多地方,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等到不想走了或者老得走不動了也沒關系,我還有很多銀子,咱們找幾個伺候咱們的人,舒舒服服的過小日子。”

“好。”

……

谷外的熱鬧天地裏,不知哪一家私塾又傳出來小兒拉長了聲音的稚嫩讀書聲——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私塾的窗外,一支早放的臘梅在這稚嫩的聲音中悄悄鼓出了一朵兒羞澀的花苞,顫顫巍巍地挺立在寒風中,就像這世間許許多多見之不忘的愛戀,只等着那一陣令之思之如狂的風吹過,就奮不顧身的開出花來。

然後漾出滿地清香。

作者有話要說: 結束了……我得承認有些匆忙,不過……我開心就好hhhh

第 17 章 章

第 17 章

楊沫進了前院之後就直奔一樓原先那些打手住的那幾間房內。

一進房間,一股難掩的陳舊感撲面而來。

房內朝南處的窗戶半開半合,透過窗棂,有塵埃在陽光底下飛舞,形成了一道漂亮的形狀。

簡陋的木桌上,坐榻上,都覆蓋着一層薄薄的灰塵,顯然那個小夥計說的是真的,從他們離開之後這裏很久沒有人進來了。

楊沫依稀記得,打手的房間是這幾間,只是這幾間房都是一眼能望到底的局面,就連能藏東西的木櫃和木箱之內,如今也是空空如也。

倒是床底下,翻倒着一只用過的茶盞,大概是走的時候太過匆忙,沒注意到。

就在楊沫以為此行大概要一無所獲時,她隐約看到了有什麽東西被夾在門背後的下方角落搖搖晃晃。

她将門重新轉了過來,從底下的夾縫裏拽出了那塊薄薄的布片,因為被藏在夾縫中太久,布片上除了夾縫中陳舊的泥灰,原本的白色已經被沾染成土黃色的一片。

楊沫将布片展了開來,看到上頭暗紋的那一瞬間,她的面色有些凝重。

正當這時,不知道幹什麽去了的沈書從外面踏了進來,楊沫下意識地将手中拿着的布片藏到了身後,藏完之後才察覺,她這個舉動頗有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沈書沒有說話,目光意味深長地落到了她身上。

楊沫嘆了口氣,他們如今是一道來的,就算是瞞恐怕也是瞞不過的。

她将布片拿了出來,沈書順勢從她手中接過布片,他前後翻了翻,布片上的灰落下,隐隐露出其中僅有一半的暗紋。

暗紋上頭是一片白色的竹節,以及連綿的山石和雪花,做工不算很好,但是真論起來,也不過是同京裏那些繡坊的繡工比較,放在其他幾個州,也算是不錯的繡工了。

這樣的暗紋如果不是仔細去看的話,很難看的出來,而這圖案沈書從沒有在京中見過,也許是他對這些事情不太關注,他将布片收了起來,對上了楊沫的目光。

“你似乎見過?”

沈書不想逼迫的太緊,他退了一步,垂下了眸光,如今最要緊的還是将她從京裏那件案子裏摘出來,不然若是坐實,即便是他,也很難再将人保出來。

這樣的暗紋很少見,不會是尋常人家有的,即便是現在京裏的商賈富戶人家,也不會多此一舉去幹這種事情。

只有王室,或是宗族之間,才時興在衣料上藏這樣的暗紋。

“……我見過。”

暗紋上面的竹節,山石和雪,都是塞北的景觀。

這樣的中衣,她曾經也有過,不過那是将軍一時興起,再後來,就變成了塞北軍專屬的暗紋了。

楊沫躊躇了片刻,還是講出了實情,她相信将軍,也相信塞北軍,他們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這是鎮塞北軍的暗紋,”楊沫的目光重新對上沈書,“是前幾年,将軍才托人去制的,将這樣的暗紋繡在了塞北軍的中衣上,也是為了找回士兵們的遺體,總歸還是要讓他們回歸故土的。”

塞北軍的身份木牌是幾十年前就有的,打了這麽多年的仗,關于這件事,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

“但是我不認為這件事是塞北軍的人做的。”楊沫眉心微皺,“若是要動手,将軍就不可能叫突厥的使者入關。”

楊沫在心底回想着最近在塞北軍中發生的事情,塞北軍的中衣上有暗紋這件事,如今幾乎是沒有人知道的事情。

但是這塊布片出現的位置實在是過于蹊跷,如果她是幕後之人,絕對會選擇将這片布藏在京城的邸舍裏,而不是這樣臨窯鎮這樣一個偏遠地區的角落。

但她寧可相信是自己做的這件事,都不會相信将軍的人會做這種事。

“你……一直在塞北?”

沈書的眼眸暗沉了下來,煩悶的情緒一點點在心裏累積,他一只手壓在懷中那塊陳舊破碎的布片上,在三年前沈書曾去過塞北,也去過将軍府邸,卻沒有聽到過她的任何消息。

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躲他。

楊沫沒想到沈書會關注到這個,她擡眼看了他一眼,卻對上了他壓抑的眸光,裏頭郁色翻湧,楊沫下意識地轉開了視線,轉身往外頭走去。

身後那人一把抓住了楊沫的手腕。

“邸舍老板告訴了我一件事,”沈書的聲音微澀,目光緊緊地盯着前面這個女子,“你們在此處的那幾日,有信差曾給你們商隊的人送過信。”

楊沫心頭一驚,她從來沒有聽說過自己商隊的人在入京的途中有人收過信,這件事情,他們商隊的家人都是知道的,也不會有人在行商的路上把信寄過來。

她突然想起讓她來到臨窯鎮的那個原因,她曾經在去邸舍後院經過馬廄的時候,撞見過那個被抓起來的打手,那會兒他慌慌張張的。

先前她沒意識到,如果只是碰巧撞見,他又何必慌張?

楊沫看了沈書一眼,從他手裏拽出了自己的手腕,往馬廄的方向跑了過去。

邸舍的馬廄還算是不小的,應該是往年臨窯鎮還不曾敗落時擴建的,只是如今的馬廄裏只保留了兩個食槽,而馬兒更是只有孤零零的一匹。

盡管邸舍裏頭沒什麽人打掃,但是外頭還算幹淨,靠近的時候更是沒有什麽氣味,如果老板他們已經打掃過這裏,恐怕很難再找出什麽線索了。

雖然楊沫心裏明白,但還是抱着一絲希望。

馬廄裏的地面微微有些潮濕,應當是夥計前不久才給唯一的那一匹馬擦過背,兩處食槽的底下也是相當幹淨。

轉過身,楊沫看到了沈書的視線,順着視線,楊沫同樣看向了那一處被她忽略的食槽。

食槽裏頭填着些幹草,不算很滿,但是看起來應該是好久不曾加過了,畢竟如今的邸舍這麽窮,老板哪來那麽多錢一直給馬加新鮮的食料。

兩個人同時一左一右開始翻看兩邊的食槽。

果然,楊沫在翻開那處沒有馬兒使用的食槽底下時,看到了幾片沒有完全燒幹淨的紙片,以及一些已經完全看不出痕跡的黑灰。

那人應當是信紙連信封一起燒的,大概是因為撞見了她太過匆忙,連燒都沒有燒幹淨,索性丢到馬兒的食槽裏,只要有馬将那些幹草吃幹淨,證據自然就被毀屍滅跡了。

只是他似乎沒有算到臨窯鎮這個地方已經很久沒有走商和路人入住了,兩筐的幹草,愣是吃了好幾天都沒吃完。

沈書從底下的灰燼裏拿出了那片沒有燒幹淨的封紙,兩片封紙之中夾雜着一片輕薄的紙張,上頭僅僅寫着入京二字。

他們甚至不知道這封信是從哪裏寄出的。

“如果要找出來源,恐怕還得去找一找那個信差。”

方才沈書已經将從老板那裏聽來的消息告訴了楊沫,楊沫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就如同老板所說的,這幹跑腿夥計的人,在這幾個城鎮範圍裏四處跑,哪裏能這麽容易就找到,而他們僅僅只有三天的時間。

只是他們手裏只有這樣一封甚至很難稱得上是證據的殘信,以及一塊在楊沫看來,是栽贓陷害的白布。

“主使之人不像是京城的人……”楊沫将燒完的信灰一點點從食槽底部揀到自己随身的一個布袋裏。

“就連我都知道,臨窯鎮這個地方已經很久沒什麽人來往了,如果是京裏的人,又怎麽會将東西丢在這樣一個……幾乎沒有什麽馬匹的食槽裏。”

楊沫手上的動作不停,心裏卻來回地轉着這幾件事,如果不是京城裏的人,那會是誰想要陷害将軍,将軍的那個性格,也很難徹底得罪什麽人,除非是利益相關。

“你就不怕背後的人真的是那位将軍?”

“他不會!”

楊沫擡起頭,對上了沈書看過來的目光,沈書的眸光晦澀難明,楊沫揀着紙灰的手頓了一頓,随後低下頭繼續手裏的動作。

“林将軍是個光明磊落之人,他手底下的人都是為着大周流血流汗的将士,而如今京裏這個人,身上沒有沙場的血氣,如果是軍中的人,蔣先生一眼就能認得出來。”

“那人也許知道臨窯鎮的事情,但是他可能不會想到,你會回到這個地方找證據,如今要說背後的人并非京中人士,還為時尚早。”

沈書沒有接楊沫那番評價林将軍的話,而是說起了她先前的那些疑點,沈書将手中那片沒燒幹淨的封紙同信紙重新夾了起來,丢進了楊沫放紙灰的布袋裏。

“我再去問一問店家,看他還記不記得那位信客平日裏在哪幾個鎮子上跑差事。”

楊沫擡頭的時候只看見了沈書的背影,看起來似乎不像清晨過來時那般精神了。

在将所有的紙灰都撿拾幹淨之後,楊沫将草料重新放了回去,走到了邸舍之外,起碼在這件事情上,她還是信得過沈書的,她從始至終都相信,沈書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

沈書很快就走了出來,垂眸解着手上的馬繩。

“那個信客叫莫老五,平日裏在宣明鎮,劉家村以及錦州這幾個地方跑差事,前幾年的臨窯鎮也算是他的活。”

“我們先去宣明鎮上看看吧。”

沈書騎上馬,看着楊沫同樣動作利索地上馬,“宣明鎮是莫老五住的地方,說不準他還不曾離開。”

第 31 章 故人(三更合一) (2)

了抿嘴,像是找到了好玩的東西,舉着小百靈鳥到處轉。

“碧玉丹!碧玉丹!”

“鬼毒藤!鬼毒藤!”

“紫文鼠!紫文鼠!”

白芨轉了一圈走回大師兄身邊。

好家夥,她這是得到了個修真界的百科全書啊!

百靈鳥面朝着大師兄,振着翅膀如同剛才一樣繼續喊着:“喻永朝!喻永朝!”

看着大師兄玩味的神色,白芨一巴掌蓋在了鳥嘴上。

叫你亂叫!今晚就被大師兄炖成修真界第一鍋百靈鳥湯!

不過這鳥當做喊師兄起床的工具倒是不錯。

白芨摸了摸下巴,終究覺得可行性不高。

……也許它上任的第一天,就是鳥生的最後一天了。

百靈鳥的頭輕輕在白芨的儲物戒指上蹭了蹭。

白芨這才想起來她從林問夏的手上奪了一面照不出人影的破鏡子。

既然林問夏對這面鏡子這麽執着,想必鏡子一定有什麽特殊之處。

白芨将青綠色的銅鏡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來。銅鏡在陽光下,依舊是照不出人影的破爛模樣。

果不其然,在看到鏡子的一瞬間,百靈鳥扯開嗓子喊道:“青鸾鏡!青鸾鏡!”

她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白芨摸着百靈鳥的鳥羽,輕聲詢問:“你知道青鸾鏡是做什麽的嗎?”

淡黃色的鳥兒歪了歪頭,站到了鏡子面前。

原本漆黑的鏡面上,竟然顯示出了數道金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