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怪談學校(二)

“解剖課?”王陽其實一直對解剖學十分好奇,但在這所學校上解剖課,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噓!別說話了,老師來了。”同桌小胖子緊張的坐得筆直。

王陽向講臺上望去,只見講臺上站着一位鳥頭人身穿着白大褂的怪人,眼神犀利的看着衆人,難道說這只烏鴉就是解剖課的老師?

“安靜!”

臺上的烏鴉發出了尖銳的聲音,冷冷地掃視着教室裏的衆人,在王陽身上停留了許久,最後看向了他的同桌小胖子。

“羅沛!你到講臺上來。”

聽到老師叫到自己名字,小胖子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很不情願的走到講臺上。

“躺下。”烏鴉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讓小胖子躺在講臺上。

随後只見他從白大褂拿出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撕開了小胖子的校服,嘩啦一聲劃破了他的肚皮,裏面的內髒清晰可見,腸子還在蠕動着,随後他一把扯出腸子和大家說道:“同學們看!這個東西專門用來消化食物的,接下來我們來看看這位同學今天吃了什麽東西。”

正說着那烏鴉戴着手套的手往上游走,一把捏住了一個彎彎鼓鼓的東西,鮮血淋淋的胃,他用手術刀劃開了小胖子的胃,裏面流出了不少粘液,其中還有一小截手指,王陽幹嘔了一聲,所有同學都轉過頭死死的盯着他。

“呃……繼續繼續。”王陽冒着冷汗尴尬地笑道。

烏鴉老師多看了他幾眼,接着把裏面的內髒全部塞了回去,從口袋掏出一卷針線把小胖子的肚皮縫合了。

不一會小胖子又活蹦亂跳的走了下來,坐到了王陽身邊,好像剛才的事情對他毫無影響。

看來這些家夥都是鬼啊……那個手指不知道又是誰的,難道是那唯一的活人?王陽強忍着惡心想道。

一節課後,烏鴉老師走了,離開之前深深的看了王陽一眼,小胖子自從下來後就沒說過話,肚子裏一直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

“你……沒事吧?”王陽忍不住看着小胖子問道。

“沒事!但這幾天可能吃不下東西了,太鬧心了。”小胖子眯着小眼睛煩躁道。

看到這個情況王陽沒有再說話,心裏想道:肯定吃不好了,腸胃都給人挖出來還劃破了,你還能像個沒事人一樣,吓死個人。

而這會直播間早已風起雲湧。

嘶——恐怖如斯啊!——陽哥小迷弟

陽哥生猛啊,坐在那裏絲毫不為所動。——社會你豹爺

驚悚!——心慌慌

惡心又血腥……如果是個女孩可能會好點。——污要玩

深夜上課的學校,學校裏的學生和老師都是鬼,啧啧……——浪跡天涯

當然王陽肯定沒工夫看彈幕了,講臺上已經來了一名新老師,是個女老師,看起來還比較正常,但當她轉過身時還是把王陽吓了一跳,這位女老師居然腦後也長着一張臉。

不過還好這節課沒有上節課那麽血腥驚悚,下課後,只見所有同學齊刷刷的站了起來,向某個地方走去,王陽只好硬着頭皮跟了上去。

操場上密密麻麻的學生,都往同一個方向移動,一個個面無表情,王陽随着人流來到了一個地方,食堂?難道是開飯時間?王陽小心打開手機的看了看時間,馬上就是淩晨12點了。

這時王陽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對不起對不起!”一個戴着眼鏡蘑菇頭的小個子學生,模樣慌慌張張的。王陽心裏一驚,難道他就是那唯一的活人?他特意留意了一下蘑菇頭坐的位置。

“坐這裏。”王陽還在出神的看着那個蘑菇頭時,衣服被小胖子拉了下,坐在了他的旁邊。

一群奇奇怪怪的人穿着白大褂,端着幾盆奇怪的東西走了過來,往每個人的桌子上發放了一份食物,王陽有點緊張,因為他也有點餓了,終于輪到他了,一盆熱騰騰的飯菜放到了他的面前。

“嘔——”

正當他準備大快朵頤的時候,看向碗裏,哪裏是什麽美味食物,都是一些腐爛的肉塊,甚至還有帶着毛發的頭皮,冒着熱氣擺在他的面前。

“喂!你最好別再發出這樣的聲音,否則會被秩序組抓走的,後果很慘的。”小胖子大口吃着那些食物小聲對着王陽說道。

“知……知道了。”

王陽強忍着胃部翻滾,壓下了嘔吐感,但是這眼前的‘食物’他是肯定無法下咽的,不過好在那些白大褂也沒有強制要求,他躲過了一劫,肚子卻咕咕響了,折騰了一晚上他也很餓了。

看到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王陽準備前往教室,卻被小胖子拉住:“你去哪裏?現在是午睡時間,跟我來。”

“午睡時間?”好吧,午夜睡覺時間嗎?不過也好,不用再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課了,王陽跟着小胖子來到了宿舍。

這個宿舍只有羅沛一個人住,現在多了個室友,小胖子看起來還挺高興的,熱情的給他安排了床位。

“午睡時間千萬別開門出去,宿舍一直流傳着一個怪談。”小胖子謹慎的對着王陽說道。

“怪談?”你自己不就是怪談嗎?!王陽雖然覺得有點不合适,但是他還是有點想笑。

看着王陽有點玩味的表情,小胖子有點生氣:“你最好不要當成是玩笑,宿舍門外總有‘人’來回走動,時不時的還會在宿舍門口往裏面看,如果你被他叮上了……”

王陽有點麻木了,畢竟這整個學校都是鬼,連現在正在和他說話的小胖子估計也是,反而沒有那麽害怕,兩人躺上床後,王陽忍不住又開口問道。

“你們剛才吃的食物,是哪裏來的?”

“那些都是違反紀律的學生,被秩序組抓走的下場。”

“嘶……”

王陽深吸一口氣,看樣子這所學校不聽話的學生會被做成食物,那那些老師又扮演着什麽角色呢?而且學生們好像還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這個學校的問題太大了,王陽現在看到的僅僅是冰山一角。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影閃過,并且停在了他們宿舍門口,小胖子捂着被子瑟瑟發抖,王陽小心地向門外瞟去,門口站着一個人影一動不動,窗戶上只看到白色的衣服,往下看去,地上有很多黑色的頭發,有一雙眼睛大睜着在門縫處窺視,門外的東西居然是倒立着的,那雙眼睛往王陽這邊轉動,王陽趕忙轉過頭假裝睡覺,背後涼飕飕的。

還好那東西并沒停留多久便離開了,王陽重重的舒了一口氣,他想象着來到這所學校後的遭遇,深夜上課的學生,奇形怪狀的老師,還有那恐怖的食堂,神秘的秩序組,這個學校看似詭異的外表下,總感覺有只無形的手在操控一切。

那個蘑菇頭小子會不會就是那個人?只有他看起來和這些人格格不入,還有這個學校的校長又是誰?會不會他就是幕後黑手,還有那秩序組抓人的理由又是什麽?種種疑惑讓王陽頭昏腦漲。

過了一段時間,門外開始熱鬧起來,走廊上人來人往,看樣子午睡時間結束了,果然小胖子也爬了起來,兩人一同往教室走去。

“我記得……你是叫羅沛吧?”王陽悄悄地對小胖子說道。

“嗯。”

“那你記得你是什麽時候來到這所學校的嗎?”

“不記得了……來到這所學校之前的記憶,都想不起來了。”

“那……你覺得自己還活着嗎?”

“活着……”

小胖子痛苦地捂住了頭,好像回憶起了一些不好的記憶,這時候有幾個穿着黑衣服的人走了過來,冷酷的把小胖子擄走了,也不知道會把他帶去哪裏。

王陽心裏一驚,莫非那些人就是秩序組?也不知道這小胖子會有什麽樣的遭遇。

教室裏,王陽看着旁邊那張空蕩蕩的課桌,有點自責,自己好像無形中害了小胖子,那家夥雖然有點惡心,但是人還挺好的,也是他來到這鬼地方說得最多話的‘人’了,看來這些學生都遺忘了一些記憶。

“沈飛?剛才羅沛怎麽會被秩序組抓走?”最早拉着他來教室的那個女同學,走了過來疑惑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想起了什麽吧。”王陽看着這個女孩,她有兩個甜甜的小酒窩,短發看起來很幹爽,笑起來肯定很好看。

“其實我……也想起了一些奇怪的記憶。”那個女孩皺着眉頭。

“想起了什麽!?”王陽大吃一驚,急切的問道。

突然激動的王陽把那女孩吓了一跳,就在她準備開口的時候,幾個黑衣人拉着小胖子走了進來,小胖子面無表情的走到了座位上,王陽詫異的看着他:“羅沛,剛才你去哪了?有沒有想起什麽?”

“你是誰?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奇怪我怎麽會睡過頭。”小胖子捂着腦袋,煩躁的嘟囔着。

他居然不記得我了!好像失去了一段記憶,難道那秩序組可以随意修改別人的記憶?如果這樣說的話,會不會……整座學校的人都是被修改過記憶的亡魂!幕後又是誰在操控着這一切?王陽震驚了。

居然有人用這所學校收容了這麽多的亡魂,又在企圖謀劃着什麽可怕的陰謀,這也将是王陽有史以來面對的最狡猾可怕的對手。

第 22 章 值班(下)

值班(下)

燒柴?

秦望舒小時候是燒過的,嚴格意義上來說是她母親燒,她在旁邊看。燒火的爐子是一個小小的圓柱形,上面開了一個口子放茶壺,下面也開了一個較大的口子添柴。

先在爐子裏放一些易燃的幹草,幹草上再壓一兩塊柴,不需要大一定要夠幹夠容易點着。這時候把幹草引燃,火就會順着把柴燒着,但這樣還不夠。柴燒着了後不能急于填滿,一定要留下足夠的進風口,不然火會熄,但柴若是加的不及時,水又會燒得慢。

她有一次背着母親偷偷試過,火點着了,但很快就熄滅了,濃濃的灰煙把她嗆得一直咳嗽。她想着去搶救,到後來傷了嗓子,吃了好一會兒的藥才好。

“有經驗的人都知道,燒柴其實是沒辦法控制時間的。”夏波不等秦望舒回答,自顧自道。顯然,他也不覺得秦望舒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作家,會懂這些。

“你推測過時間。”夏波看了她一眼,肯定道。他面上有些得意,但很快就被壓了下去。“空曠的地方不存在火會熄滅的可能,天氣和風都會影響燃燒的速度。燒火是他們的習俗,時間久了可能摸出一套規律,但抓不準的。”

“時間是最算不準的東西,它無法估量人心,只會讓人心變質。”他插了一句題外話,又很快拐回了正題道:“如果這是秦家村必須做的一件事,那麽為了公平起見,每家出的柴火一定是相同的數量和差不多的大小,這樣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輪崗會有,但不可能是幾個時辰就換一次。秦家村自給自足,有農活時男人女人孩子都要幫忙,沒有人能算準時間去做這件事,只會是值班。”

夏波對值班不陌生,早在他還是葉大帥手下最尋常不過的一個兵時,也值過班。葉大帥管着所有的兵,但每個兵之間關系不一樣自然就會出現小團體。小團體的存在對于新人看似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實則不過兩害取其輕。

加入,專門受一夥人的欺負。不加入,受所有人的欺負。值班時夜晚的班總是最難熬,老兵性子痞了,欺壓新兵去值班,弱肉強食這一套不管放在哪裏都适用。

“每家人看護一天,或是專門有人一直看守。”他突然腦中浮現出秦蘇的身影,月光下那尖俏的下巴,白膩的肌膚不輸張雪和秦望舒任何一人,這不是一個農家女孩該有的。“我傾向于秦蘇。”

正在記錄的秦望舒手上一頓,擡起頭。秦蘇是秦望舒此次前來的主要目的,沒等她說到,夏波就自行推斷出來了。她有些欣慰,又覺得教堂對夏波的評估,或許低了。

“我把張雪安排在秦蘇家時特意了解過,養母早逝,一個孤女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憑什麽活得這麽——滋潤?”

最後兩個字在夏波舌尖輾了又輾,他勉強算是個文化人,他認識中的滋潤有千百種,但秦蘇一介孤女,不愁吃穿,風吹不到雨下不到,确實擔得起滋潤二字。

“人的好心是有限的,禮尚往來的人情關系才會長久。秦蘇生得這般模樣,除了賣肉怎麽來?那只有值班了。”夏波這個說法未嘗不是一個思路,秦望舒雖覺得牽強但在沒有更好的解釋下,倒也說得過去。

她在銅牛下又延伸出秦蘇,但是,她道:“張雪向秦蘇打探過秦家村的消息,秦蘇不知道山神。山神一定是夜行的,只有這樣才能遮掩它真正的存在,秦蘇如果是值班人,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想起自己早上遞出卻被拒絕的巧克力。在這個年齡能拒絕誘惑的孩子不多,秦蘇不但拒絕了還清楚地知道饋贈背後的付出,不是早慧便是有過類似經歷。

可若是早慧,也不會幹出幫張雪與秦凱牽線搭橋一事,惹得自己平白被羞辱。張雪的嘴她是知道的,她并不覺得一個沒見識過人間險惡的姑娘受得了,這件事又分出了兩個可能。

一秦蘇真心實意,二秦蘇別有目的。她又想起了秦凱桌上的木托盤,心裏的答案已經有了偏向。“我保留意見。不管你對張雪存在什麽樣的偏見,但她的能力毋庸置疑。”

夏波沒點破她的小心機。秦蘇是他們推導線上的一個人,可能關鍵也可能無關緊要,但不管哪種,她的存在都不會影響結局。所以,他幹脆當人情賣給秦望舒。

“我們就假設秦蘇不知道。她不知道,火又不能熄,那必須有一個人代替。”夏波拿起秦望舒喝光水的碗,放在兩人面前道:“如果你是秦蘇,我是那團火,這個碗就是那個不知道的人,那他必然是洞悉一切的存在。”

夏波這個比喻打得好生奇怪,秦望舒開始只覺得多此一舉,正想笑時電光石火般想到了什麽。如果她是秦蘇,夏波這句話不是無的放矢,她是秦蘇,但是她也是秦望舒,她的關系網——秦老爺子。

夏波是那段團火,火是沒有任何關系的,而這個碗。誰家都有碗,但能讓秦蘇碰碗的必定是相熟且關系不錯的人。她率先想到的就是秦老爺子,秦老爺子似乎什麽都知道,又似乎什麽都不是真正知道,但他是村長,照顧村中孤女有着天然的理由,這個理由誰也不會懷疑。

可她又覺得秦老爺子那樣的人不像是會把自己卷到危險中。昨夜她和張雪那麽大的動靜,別說是人,哪怕是頭豬都該醒了,可是秦老爺子沒有,他只是單純的不想管,怕惹事。

秦望舒到底還是在本子上寫上了秦老爺子,盡管在她心裏這個人已經被剔除了,但往往越不可能的人就是越是那個人。她寫完秦老爺子後沒停筆,又跟了個秦凱。

陌生的名字讓夏波對張雪稍稍有些改觀,但秦望舒的話,他也同樣保留意見。

“秦凱是村子裏的鐵匠,和秦蘇關系很熟。”她搓了搓指尖,熟這個字念得重了些。“秦蘇想撮合張雪和秦凱,被張雪羞辱了,目前兩人關系很糟糕。秦凱看起來對張雪很有想法。”

想法這個詞很妙,所有的事情都能歸納為想法兩個字,而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想法,夏波哪怕是塊木頭都深知男性的劣根。這麽說來,他又贊同秦望舒之前的話了。

“村裏人大概多久會下一次山?”

“一個月至半年不等。”

他們開車的情況下仍是用了一天,村民靠兩條腿走只會多不會少。山裏不止秦家村一個村子,村子之間的交易完全可以滿足絕大多數需求。所以夏波推測的時間也不是随便說說,只是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秦凱家裏有糖,是饴糖,看樣子數量還不少。”秦望舒不知道秦凱的底,她只是憑借桌上那壺糖水推測。糖水确實是最節省糖的方式,她嘗過糖水,要達到這樣的甜度得兩到三塊左右。一日如此,一月下來糖的消耗量驚人。

她有懷疑過鄰村可能有賣糖的,饴糖不過是甘蔗汁凝固後得來的,甘蔗在巴蜀并不少見。但糖本身就是十分搶手的物品,無論大人小孩很少有不愛的,秦凱就算能在鄰村買到也不應該有這麽多。

“他應該會定期下山。”秦凱的糖從哪裏來,只可能是山下。

“條件在這裏,下山就為買糖,未免有些小題大做?”夏波質疑道。

他不懷疑秦望舒提供的消息,話到如此還不坦誠,那秦望舒多半是對教堂生出了二心。他不考慮這點可能,這是教堂的事,與他無關,與現在更無關。秦望舒推斷的沒錯,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夏波才糾結。

“如果這個人有病呢?”秦望舒又抛出一點,她看着夏波半信半疑的模樣,道:“低血糖,一種吃糖就能好的病,說起來不複雜但也會死人。”

夏波思考了這個可能後開口問道:“一定得吃糖?”

“飯也行,但是糖最方便也最見效。”秦望舒其實還有疑點,但她沒有更具體指向性的消息,于是吞在了肚子裏,這次她的有所求,變相是她單獨的分享會。

夏波不會管這些門門道道,他只管他的任務。若是路途中隊員有意外,他只管收屍方便日後交代。按理說秦望舒也該如此,可她就是和山神耗上了。

她還記得自己看《生物進化論》時強烈的情感。神學像是一個牢籠,不論是教堂還是她母親,他們總是把自己擺在低人一等的位置,把一切的指望都寄托在他人身上。天上會掉餡餅嗎?不會,會也要早起的人才能搶得到。

她在牢籠中掙紮長大,明明接受了先進科學的教育,回來依舊要換上修女服禱告。如果禱告有用的話,那世界得亂成什麽樣子?她想不到任何閃光的一面,只覺得人心難測,人性貪婪。

書的出現是一種救贖。母親把她從混沌的意識中生出,教她說話走路,這是一種救贖。母親去世後,她淪為乞丐沿街乞讨,神父收養了她,讓她吃得飽穿得暖,這也是一種救贖。學堂的出現,西方科學的存在,是精神上的救贖,□□的救贖尚有代價,精神卻是自由的。

她轉了轉手中的鋼筆。她寫字時力氣總是格外大,筆杆子沒握多久手指便疼了,時間一長中指處有一層厚厚的老繭,細摸下那塊骨節都是硬硬的,很不美觀。

教堂的保姆為此在她手上塗過一段時間的油。保姆的手也不細嫩,同樣粗糙的手按在她手上很疼,但她不敢說。她生怕這來之不易的收養轉眼即逝,到後來她确定自己不會趕出去後,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也不必再說。

不敢說,不必說。這兩個詞貫穿了她以往的歲月,交織纏繞成了現在的她。

“不一定是秦凱。”這是個大膽的推測,秦望舒很難說明其中的緣由,更多的是女性的直覺。她想了想還是解釋道:“低血糖是指血液裏面的含糖量低于一個值,身體會出現的反應,和年齡體格無關。”

“打鐵是個力氣活,為了保證充足的體能秦凱一定吃得多,為了避免饑餓,家裏應該會有吃的,像是早就煮好的米飯。飯裏面含有澱粉,與唾液會産生化學反應,吃進肚子裏會變成糖,低血糖的不應該是他。”

秦望舒的話看似合理,實則并不嚴謹,夏波沒有揪着這點不放,反而是繼續道:“會不會是秦蘇?”

“不知道。”秦望舒沒有往這方面想,秦蘇吃得飽穿得暖在她看來已經是既定的事實,那麽低血糖的可能性自然也不存在。如今夏波提出了這個可能,她不确定下仍是作為一種思路寫在了本子上。

“回歸到之前的話題,如果值班的人是秦凱,那秦凱一定是知道山神。秦老爺子說,山神吃人,這點與值班有所沖突,如果我們加上前綴,山神靠氣味吃人呢?”

夏波沒吭聲,這個假設超出了他以往的認知,他和秦望舒比起來,只能算是不至于徹底沒有文化。如今的探讨方向,讓他覺得天方夜譚,但從秦望舒的推斷來看,并非不能。

“蛇中有一種蛇做眼鏡蛇,視力很差,捕獵是靠吐出的舌頭感受氣味,眼睛只是确定獵物是否在移動。我把山神定位在某種野獸上,野獸吃生肉也吃人,或許它和蛇一樣,有特殊的辦法感受氣味,而秦家村的人掌握了這種方法,讓山神誤以為他們是同類。”

秦望舒剛說完就笑了,有理有據的說法,差點兒也糊弄了她自己。

她笑道:“這些話你就當我胡說八道,銅牛百年沒奏樂了,我就不相信那火一代代能堅持下來燒百年。”

她之前觀察過上香的爐子,年齡很大,應該和銅牛是同一個時期的産物。銅是很難生鏽的,除非埋在潮濕的土裏會浸泡在水裏很久很久,香爐具體的年歲不得而知,大體是百年。

百年的歲月對于人而言或許很長,但并不足以讓銅生鏽。巴蜀氣候偏濕,銅牛光可鑒人的情況下香爐也當如此,除非沒人打理。她相信銅牛奏樂這事在百年前發生過,所以秦家村的人放了香爐,會供奉,銅牛也一定是與某種奇特的事碰巧撞上了,所以老一輩的人才引以為信仰。

言傳身教,秦家村的人在百年光陰裏會打理銅牛,但不會打理香爐。若是說供奉巨樹,大抵也是插上幾根香或是蠟燭,拜幾下就算了事。最多最多每年初一或是十五擺放些食物,但這又繞了回去。

最早把銅牛與山神結合在一起的是百年前的人,縱使秦望舒有心挖墳,也沒人能告訴她真相。唯一清楚的線索是銅牛是現任秦老爺子的爺爺用一石米換來的,再多的秦老爺子也怕是不知道,不然銅牛奏樂何須等百年?

死結,這幾個線索形成了一個封閉的環,邏輯清晰,自成一體,卻沒有突破口。她唯一肯定的是,香爐應該很久沒用過了,那銅牛也應該是有過漫長一段時間沒有香火,在具體落實到腹下的火,也可能是最近才燒。

那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山神。傳聞中的山神大概率是假的,但現在的山神是真的。她得找人問問,現在的山神最早一次出現是什麽時候,或許又會有新的推斷。

“得找秦凱。”

夏波替秦望舒說出了解決的辦法,但新的難題又出現。秦凱就在這裏,怎麽找,找到怎麽問,對方會不會說都是他們無法确定的事。

秦望舒想到了一個人:“張雪。”

她有瞬間良心上的過不去,又補充道:“或者秦蘇。”

她合上了本子,連同鋼筆放進了兜裏。今天的談話到此已經結束了,清晰得自然清晰,迷霧仍是迷霧。但她沒走,消息是共享的,她分享了她的,現在輪到夏波了。

“我昨晚去找金依瑾時,似乎看到了一個影子。”他點了點腦袋,努力回想道:“天太黑,我不能确定。”

“是山神。”秦望舒反應極快。這是個有用的消息,秦老爺子的話被得以證實,糟糕的是山神吃人一事可能不似做假,金依瑾或許屍骨無存。

“山神的目标是我們。第一個是金依瑾,第二個應該是我。”她的聲音有些晦澀,但心裏卻沒有什麽害怕,更多的是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那我們——”夏波的話說一半,天突然炸下一道雷,震耳欲聾,緊接着是滾滾而來的雷聲,以排山倒海之勢壓下,陰沉了許久的天如破了一個洞,傾盆大雨終于落地。

第 21 章 值班(上)

值班(上)

秦望舒頂着一個巴掌印,穿過一幹民村好奇探究的眼神,敲響了夏波的門。三短一長,再三短。莫爾斯電碼中的sos求救信號,她相信夏波會懂。

果不其然,聲音剛落下,夏波就打開門了。他的五官很立體,突然貼近下的沖擊是成倍的,但他盯着秦望舒臉上那極其清晰的巴掌印,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張雪?”

這麽顯而易見的事,秦望舒懶得作答,但夏波見到她吃癟心情很是愉悅。他人高,手腳都長,坐在條凳上不得舒展很是憋屈,秦望舒一腳踹了過去。

條凳離木桌不多不少,兩尺左右。在這個距離中,兩人不管做什麽,對方都有反應的時間。夏波笑了笑,一臉無所謂,他不相信秦望舒會對她動手,當然他也不會,排除秦望舒過分謹慎,就是這女人故意的。

“你家的狗似乎不太聽話,”他點了點木桌,他手指很長,食指骨節處有着明顯的老繭,似乎是常年用槍留下來的痕跡。“她那張嘴給我透露了不少消息,秦作家如果要合作,可得拿出點誠意。”

“不過,”他挑了下眉,又改口道:“我們是盟友,幫點小忙不算事。”

秦望舒冷笑一聲,夏波這副讨債的模樣換做平時她可能還會有興趣和他繞彎子。但現在,她站起來轉身就要走。她走得不快,心裏盤算着夏波何時會攔下她,但也不慢,兩人間的博弈只要有一方被看透,就輸了。

木桌到門的距離不過短短幾步,秦望舒想了很多,等真到門前時也沒有猶豫,一把推開。她是神父最喜愛的孩子,主教因此對她也格外看重,與神父的磊落不同,主教充滿了人性的智慧。

他給秦望舒上過印象深刻的一課,即便求人也不能低頭,低頭意味着弱勢,而弱就是罪。年少的她不明白,有所求為何還不低頭?

等她長大了些後發現,有所求是相對的。她對那人有所求,非求不可,那人便也對她有所求。

她跨出門沒走上幾步,就被趕來的夏波攔住。他端着碗水,因為他動作水翻出來不少只在碗底留了一些,他雙手遞到秦望舒面前,面上是明顯的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秦望舒滿意的揚了揚嘴角,雙手接過碗,見好就收。

“張雪的事今天先放一邊,我們談談秦家村。”她坐回條凳後,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放在了桌上,算是之前的事一筆揭過。“我們來的目的是銅牛,現在銅牛的情況你也看見了,怕是帶不走。”

“我知道你有槍,然後呢?你不可能把秦家村所有村民殺了,就算你能殺,你手裏的子彈也有限。”秦望舒垂下眼,她身杆挺直,正對着大門,半側着頭與夏波道:“我可以大膽地做一個假設,假設葉大帥給你下達的最高命令是帶走銅牛,那我之前說的話都不作數。”

“用錢買,或是搶,都是辦法。按照我們最初的設想,我們最多第三日就會離開秦家村,帶着銅牛離開。但金依瑾在第一天出事了。”

她手指勾了幾下,什麽都沒摸到,最後還是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鋼筆和小小的記事本。皮包的本子被一個扣子封住,裏面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

她翻到了最中間的頁碼,攤開壓平後,開始梳理事件。

“銅牛你沒法帶走,太重了,如果下山求助難保不會被其他村發現,你要帶走只能讓秦家村的人幫忙,所以你不會對他們下手,這個假設可以摘除。”

她笑了笑,根據這個假設展開道:“金依瑾出事,你不想管但不得不管,應該是金家對葉大帥還有作用。我之前聽過一些傳聞,說是金家家主有想法把女兒嫁給葉大帥續弦。算算葉大帥發妻也去世了不少年頭,雖然葉大帥年齡比金依瑾的父親還大,但有什麽關系呢?”

“這是金家和葉大帥達成的交易,但好像出了什麽差錯,從續弦變成了姨太太?”秦望舒的笑意深了幾分,她看了眼夏波,對方表情無懈可擊,讓她得不到任何消息。她垂下眼,邊寫邊道:“教堂有自己的情報線,據說是葉大帥在與金家達成交易那天,府上鬧鬼了。”

她點到為止,似乎是為了寬夏波的心,她解釋道:“教堂有葉大帥的情報,葉大帥自然也有教堂的情報,雙方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是一種誠意。”

她在本子上針對這幾點消息,畫了一個大大的箭頭,突然道:“葉大帥身體不行了吧。”

相較她嘴上的委婉,本子上圈起來的葉大帥直接被她标注了一個大大的“死”。“葉大帥早年百無禁忌,幹了不少缺德事,迫于他武力沒人敢議論。年紀大後,身體衰弱怕死的心上來了,自然就信了鬼神。金家這時候送女兒進去,就是看準了這點。”

“虎王日益衰弱,而年輕力壯的虎子在一旁虎視眈眈。若是這時候葉大帥再多了一個繼承人——”她話沒說完,留下的意思在場的兩人都心知肚明。

“教堂不希望葉大帥死。”秦望舒突然表明立場道:“葉大帥的繼承人我們觀察過,行事比葉大帥年輕時還要狠辣。沒有原則和底線的人,對教堂來說是個麻煩,我們不希望打仗,內耗沒有意義,葉大帥也是知道這件事的。”

“繼承人已經動手了,葉大帥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秦望舒看了兩眼本子,又在銅牛邊上延伸出了一個線索。“教堂已經攔截了幾次,所以這個女孩一定非金依瑾不可嗎?”

夏波眼神閃了閃,秦望舒的記錄就攤在桌面上,沒有任何遮擋,他只需要一垂眼便看得清清楚楚。教堂成立的時間誰也不知道,往上追溯似乎比葉大帥還要早,再早的已經沒有記錄了。

表面看上去巴蜀是教堂與葉大帥共分天下,實際上知情的人都懂,教堂是巴蜀的龐然大物,葉大帥不過是龐然大物中的一點螢火。誰也不知道教堂的打算,他們似乎就像是他們展現出來的那樣無害。

夏波不信,菩薩之所以無欲無求是因為泥做的,只要是人,食五谷雜糧,必然放情縱欲。他不相信,秦望舒不明這點。

“是金家。”夏波解釋道:“有沒有金依瑾都一樣,葉大帥需要金家這個錢袋子。”

秦望舒點了點頭,這和她推測的一樣。她突然道:“我曾見過金依瑾,也和她有過來往。她與一般富家女子和西式女子都不一樣。她聰明,有野心,若是沒有這次意外,想必葉大帥會和她的合作會很愉快。”

“你很欣賞她?”

“知音太少。”秦望舒大方的承認。她看好金依瑾,如果說張雪是一條能讓她達到目的的好狗,那麽金依瑾就是能創造機會讓她施展的同類。“你就沒想過坐上那個位置嗎?”

夏波眼皮子一跳,幽深的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對方臉上,似乎想看透這張皮囊下的用心是否險惡。

秦望舒蓋上鋼筆,用本子夾住。“只要不會打破現有的局面,坐上去的是誰都無所謂。但坐一年是坐,坐十年也是坐,一輩子更是坐,我還是怕麻煩的。”

夏波沒說話,似乎在考慮,良久才道:“條件呢?”

“沒有。”秦望舒看着他不可置信的模樣,翹了翹嘴角。“教堂的運行機制和你想得不一樣,你只要想當,我就可以幫忙。我們調查過你——和想象中有些差距,但不失為一個好的人選。”

矮矮的屋子開得窗又高又小,斜射進的光落不到兩人身上,只能給周圍增添一些亮度。夏波看着眼前這個動機不純的女人,她有着美麗的皮囊,迷人的眼睛,嘴裏吐露的是最勾人心的話,或許有些人生來就不屬于光明。

事關前程,夏波摩挲着袖子裏的槍。冰冷的槍管讓他找到了熟悉的感覺,他沒有思考太久,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我現在腦子不清醒。”

秦望舒一愣,低低的笑了起來。

她笑起來時很好看,盡管她并不符合時下審美。她和張雪在一起時,所有人總是第一時間注意到柔美精致的張雪,兩人都是第一眼美人,卻因為張雪特有的菟絲花氣質,總是能喚起人心底本能對弱者的呵護。

而高挑知性的秦望舒,在教堂多年的培育下,她的美多了一層冷漠疏離的聖潔,與俗世的一切都隔絕開。往往見到她的第一眼,都不會注意到她的外表。

有人就是這樣,光芒太甚,那些雪中送炭的東西都會被襯得錦上添花。

“你比我們評估的要再高一些。”秦望舒用手指比了一個距離,這是她的誇獎,但也僅限于此了。她翻開本子,又繼續之前打斷的推測:“我今天特意去看了銅牛,有一點我始終搞不明白,銅牛腹下為什麽要燒火。”

她遲疑了一下,黑色的墨水順着筆尖在紙上綻開一塊墨點,順着紙的紋理迅速擴散。她提起筆,墨點戛然而止,就像是她的思緒,沒有足夠的線索而被框死。

她有時候感覺自己隐隐摸到了那個點,只是隔了一層薄薄的皮,但乍現的靈光戳不破,最後只能無功而返。

“那火我觀察過,一直都在燒,應該是專門有人看管。這裏有兩個可能,第一,是村中信仰供奉中的一環,這點我保留意見,第二,是刻意為之。”

“你昨晚見到了山神。”秦望舒的話剛落音,夏波立馬接上道:“火在有專門人看管的情況下,難免會碰到山神,一個人見到山神,全村就會知道,兩個人見到山神,全村就認為這是真的。”

“山神出行,他們知道并且掌握了規律。”夏波很快就下了結論。“秦家村默認了山神的存在,秦老爺子騙了我們。”

“現在的疑點很多。”

秦望舒翻了一頁,寫下了山神和巨樹,并在它們兩個之間畫了一個等號,緊接着她又在山神下添了一個箭頭,寫上了野獸二字,并在後面打上了一個問號。

巨樹的推斷已經結束了。在秦老爺子口中,山神與村中巨樹是同一個存在,若是秦望舒沒有親眼見到山神,山神對她而言只是圖騰崇拜的具現化,根本不會去多想這其中的漏洞。

可世上偏偏有這麽多事就是這麽湊巧,她見到了,并且在秦老爺子那裏得到了另外一套說辭,完全推翻秦家村的傳聞。

她想了想,又在山神下補上了銅牛。兩者在她眼裏其實并沒有關聯,銅牛的奏樂聽起來就像是一個編造出來的傳聞,神化了銅牛,美化了秦家村,而腹下那團永不熄滅的火,更像是為了符合某種邏輯更合理的存在。

所以她保留了意見。

“我想不通。”她閉上眼睛,把斷斷續續的信息在腦中重新梳理,但凡有些價值的消息都被她着重打上了标記。“我之前猜想,燒火的柴是挨家輪流提供,也等于每戶人家提供柴時就自動默認為值班。”

值班這個詞放在這裏有些微妙。她斟酌了一下道:“可能輪崗更适合。”

“不對。”夏波否認道。他沒有着急解釋,反而問道:“你燒過柴嗎?”

第 39 章 都閃開我要來裝逼

“噗”在蔓藤斷掉的瞬間,長發男子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如同重擊一樣的倒在了地上,一副撸多了導致虛脫了的萎靡不振的表情。

“該死,我的世界樹之藤蔓——拘束之力竟然被他破解了。”長發男子的聲音聽上去極其的虛弱。

“這是何等恐怖的招式啊,我原以為尼特羅會長的百式觀音已經是人類武道的極限了,沒想到今日還能見識到能與之想相媲美的招式。”傑諾揍敵客看着那巨大的黑色身影毫不吝啬的稱贊道。

不得不說傑諾的經驗非常豐富一眼就看出來梅路艾姆這招的非凡之處。絕對是能與尼特羅百式觀音相等同的必殺技。

“果然是了不起的招式,果然是個恐怖的怪物啊。這招應該是這個怪物自創的招式吧?相當的可怕呢。”比楊德同樣是震驚于梅路艾姆的百鬼夜行,不過随後眼底的震驚變成了喜悅?是的,是一種驚喜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啊。我原以為父親去世以後就再也沒有人能讓我使出這一招了,但是沒想到這麽快我就能遇到一個新的對手了。”

“什麽?莫非你有什麽能對抗這招的方法麽?或者說,你有把握?”說話的是嘴唇有些厚實的席巴。

“把握我倒是有幾分。”比楊德說完便不再理會席巴,而是一臉戰意的看着梅路艾姆。

“有什麽招式,盡管使出來吧。”梅路艾姆饒有興趣的看着比楊德,自從變成蟻王以後梅路艾姆就養成了一個壞習慣極度喜歡裝逼,說實話這種反派裝逼的感覺實在是太特麽的爽了,他現在知道為什麽小說動漫中的反派那麽喜歡裝逼了,因為心裏暗爽啊。

而且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在原著未曾顯露實力,謎一樣的男子究竟有什麽本事。之前的戰鬥,比楊德中規中矩,沒有什麽突出的地方也沒有什麽過人之處,表現實在是有些讓人覺得差強人意。非常不符合原著籠絡了一堆不錯高手的器量,雖然原著上說他被尼特羅壓制着才沒有行動,但是這種事情誰又說的清呢?或許是因為比楊德對于父親的尊重才沒有行動也能說得通。

“你可要看清楚了,百式關公!”一座巨大的紅臉關公像從比楊德的身後浮現出來,關公像的身後還浮現出無數把青龍偃月刀的造型。

“啥玩意?什麽鬼?”噗,在一臉嚴肅的等待着比楊德的大招時,猛的聽到這個名字梅路艾姆一時間有點把持不住了。百式關公這招梅路艾姆曾經在前世聽到過,沒錯,是貼吧某網友惡搞比楊德弄出來的招式。沒想到這招真的存在,而且還真的是比楊德的絕招。

“2333333”之前裝逼如風的氣氛瞬間因為某一招式的出現被破壞了,笑的捂着肚子的梅路艾姆看了看比楊德的大胡子又看了看那巨大的關公像,發現真的有點像唉。

“有什麽好笑的!你是在瞧不起我麽?”比楊德可不知道這個梗,我本能的認為梅路艾姆在嘲笑他。而一群同樣不知道梗的衆人則是一臉豆豆眼的看着兩人如同搞笑漫畫式的對話。是不是打開的方式不對啊,還是畫風有問題?

“23333..沒有沒有沒有,.等會讓我休息下….好了,我笑夠了。咳咳…”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形象恢複了一下,在看到比楊德的臉時又突然有些忍不住。

“夠了!百式關公——青龍,斬!”比楊德還是頭一次如此生氣,這家夥自從自己使用了自己最強的招式百式關公開始就對着自己不聽的發笑。這是在藐視我的招式麽?還是在挑釁我?一定要給他點厲害看看,所以一上來就用了最強的一擊。巨大的關公像也如同發怒了一般那張原本就通紅的臉變成了赤紅色,身後無數把巨大的關刀憑空浮起,最後彙聚成了一把散發着青色刀氣的巨大關刀,關公拿起了這把關刀狠狠的向梅路艾姆所在的位置揮去,似乎是要将梅路艾姆劈成兩半。

“噗…噗…咳咳,很不錯的一招嘛。但是,我也不弱啊,百鬼夜行——魑魅魍魉之主。”梅路艾姆身後的巨大黑影,雙瞳也發出了駭人的紅光。同樣不甘示弱的向巨大關公像發動了攻擊。

就這樣梅路艾姆與比楊德兩人你來我往的戰到了一起,一時間勝負難分。

“比楊德恐怕撐不了太久,那個怪物如果不是想學習比楊德的招式的話,恐怕比楊德撐不道現在。畢竟那個怪物的力量和速度簡直是太可怕了,真的沒有任何方法能傷害到他麽?”席巴緊咬着大拇指道,他對這種自己對這場戰鬥毫無作用感到非常的惱火。好歹他也是能推開256噸大門的高手,好歹他也是揍敵客家族現任的族長。曾幾何時都是敵人在他的面前無力抵抗,什麽時候竟然會面對敵人束手無策。該死!我還需要變得更強!一股無名的怒火湧上了心頭,及時他是随時需要冷靜的殺手一族,但是不代表他不能生氣。

“一起上吧,再來一次。”傑諾揍敵客将雙手再一次伸出,兩個龍頭再一次浮現在他的手掌之上。

“喂,邋遢鬼,這次還是你提防着那個女的,不要讓她出手。”此時長發男子歇迪似乎傷勢已經恢複的七七八八了,當然他說話的對象是那個胡渣子大叔。之前幾人與梅路艾姆對抗之時就是胡渣大叔一直提防着貓女彼多。而貓女彼多似乎對胡渣大叔身邊浮現的那幾個黑球頗為忌憚。

“你真無情。”胡渣大叔一臉你不要我了,我很受傷,傷心欲絕的表情,一邊悄悄的把挖過鼻屎的手指向長發男子的衣服上擦去。不過很遺憾,還未擦上已經被發現了。

“喲,小小姐,這次又是俺對上你了。”胡渣大叔一臉自來熟的表情一邊和彼多打着招呼。而彼多的表情則是異常的不自然,彼多少見的沒有接話,她十分忌憚的盯着胡渣大叔一動不動,這對于愛好挑戰強者好奇心極重的彼多來說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時。如果近距離觀看或者觸摸到彼多的皮膚的話,就可以明白彼多手心已經滲出了大量的汗水。而且全身已經炸毛了,這是貓科動物遇到危險時示威的表現。

“王,這個家夥才是那幾人之中最危險的存在。其實力簡直…簡直深不可測…人類世界怎麽可能會存在如此恐怖的家夥。還好,現在我可以和他一直僵持在這裏。王請你一定要小心,有必要,我會犧牲自己,請你一定要活下去。”一滴冷汗從彼多的額頭滑落下,從未見過害怕到如此模樣的彼多,及時是在原著之中面對黑岡彼多也不曾露出如此忌憚的表情。彼多對黑岡的評價也僅僅是能夠傷到王,而在面對胡渣大叔之時彼多竟然只是讓梅路艾姆能夠活下去。要知道此時的梅路艾姆可是要比原著更加完美,更加強大的存在。

“時間,滴答,滴答,滴答。小小姐,可千萬不要妄動喲,讓我們好好欣賞一下小哥的表演吧,我可是很期待他的表現喲~真想讓他加入我的劇本之中吶,桀桀。”一口如同鯊魚一般鋒利的利齒浮現在了彼多的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看上去一點都不為同伴着急的樣子,不,也許他們根本就不是同伴。彼多的腦子在飛速的運轉,太可怕了,這個男人帶給她的壓力。而且其他人竟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到這個家夥有問題。這個家夥!根本不是人類啊!

如果讓梅路艾姆知道有這麽個超級**oss在這裏扮豬吃老虎的話,一定會說——艹,這次裝大發了,玩脫了。

而這時比楊德和梅路艾姆的戰鬥也接近了尾聲,因為梅路艾姆已經看透了比楊德的招式,勇猛!非常的勇猛無敵,一往直前的的進攻。正所謂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比楊德的招式完完全全的闡釋了這句話。但很可惜,遇到了梅路艾姆,這個學習能力超強力量更強更加恐怖的怪物。

“超新星——花苞!”就在比楊德快要承受不住梅路艾姆攻擊之時長發男子歇迪的支援也到了,一朵巨大的花苞擋住了梅路艾姆必殺的一擊。

“噢?很不錯的招式,竟然能接下朕的一擊,你果然有些本事。”梅路艾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最近他越來越迷戀上這種語氣這種逼範了!

但是經常使用這種反派的專屬技能,很可能會被主角和勇者逆襲的喲,所付出的代價恐怕是你一生都無法承受的,你做好準備了麽?梅路艾姆。

“喝!超*毀滅克裏斯蒂娜。”席巴的雙手之中對着梅路艾姆就是兩個如同氣功波一樣的念氣彈,這是在原著之中也有出現的招式。不過這招叫做毀滅克裏斯蒂娜是鬧哪樣?

“無聊。”絲毫不将席巴的念蛋放在眼裏的梅路艾姆準備順手将其打散。

只是梅路艾姆沒有注意到,之前長發男召喚出的那個花苞,已經盛開起來了。

“真*雙龍戲珠!”兩頭比之前還要巨大的東方神龍出現在了梅路艾姆的眼前,這一次可是傑諾與席巴兩人配合的組合技。也是目前為止他們能使出的最厲害的一招了,如果這一招再拿梅路艾姆沒辦法,那他們就真的沒辦法了。

“你們有完沒完!我已經厭煩了這種游戲!”梅路艾姆騰飛出去直直的沖向了傑諾與席巴的招式。

“什麽?”不到短短的三秒鐘,念龍與氣功波在梅路艾姆的雙手面前被撕的粉粉碎。

“我說過,我已經厭煩這種游戲了。請你們去死吧!”雖然前世我也很喜歡席巴和傑諾這兩個人設,不過可惜現在我是蟻王!所以死吧。

“剛好趕上了!死吧!蟻王!超新星——凋零!”長發男歇迪冰冷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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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邋遢鬼就是狗血的地方,你們猜猜他是誰!如果有人喜歡某部作品的話應該會認出來!

麽麽噠(づ ̄3 ̄)づ

第 20 章 巴掌(下)

巴掌(下)

“孩、孩子吧。”張雪不确定道。

嗜甜的人并不少,但在張雪印象中大多都是哭鬧的小孩,甜的滋味總是比其他要來得美妙,所以她每次喝完藥後總是會吃上一口蜜餞,這樣仿佛連嘴裏的藥都甜了。

“還有呢?”

張雪猜不透秦望舒的想法,也不明白她現下的舉動,但她被吓怕了,于是分外老實。她是記者,博聞強記,此時搜肚刮腸也只是隐約有點印象。

“好像是一種病?”她依稀記得上學那會兒,有位女同學在課堂上暈倒,老師卻是習以為常地從口袋裏掏出一顆糖塞進那同學的嘴裏。

奇怪的是沒多久,女同學就清醒了。張雪看得仔細,她就坐在旁邊,女同學倒下的方向正好是對着她。她本能地伸手扶了一把,冰冷濕滑的觸感過了這麽多年,依舊清晰。

那時她是在外留學,後來老師說這是一種生理反應,具體的她已經記不清,只知道吃糖便能解決。

“對,是低血糖。”秦望舒補充道。

低血糖的生理症狀秦望舒很熟悉,教堂不少清修的信徒會以饑餓來紀念感恩神的賜福,所以他們在禱告時身邊也總離不了人。低血糖不是大病,一塊巧克力就能治愈甚至還能管上一天的饑餓,但放任不管也是會死人的。

“你是說秦凱有病?”

秦望舒勾勾嘴角道:“我只是懷疑。”

張雪愣愣的,她從來沒去考慮過這些,就像是她借住在秦蘇家,也從來不會去想秦蘇一樣。她只是跟着他們來秦家村找銅牛,這是一趟任務,至于鹿死誰手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她的第一手獨家報道。

人和人的差距有多大?蝼蟻和人,她和秦望舒。

秦望舒擡起頭,大步邁開,又突然回頭。她伸出手,緩慢而又慎重地拉過張雪,只是在擡眼那一瞬,視線飄在了木托盤上,下一秒又恢複正常。

專心致志的男人最是迷人。這話不知是誰說的,那會兒風靡了好一陣,若是要加上一個前置,那便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張雪看着面前這個兇神惡煞的男人,只覺得膈應。

“秦凱叔。”張雪受不了這沉默,率先開了口道:“這是——”

她話還沒說完,就立馬被秦望舒掐了一下,她抖了抖,立馬改口道:“我是來問問秦蘇的事。”

“秦蘇——”她張了張嘴,豁的腦子就一片空白,她下意識想要去看秦望舒,對方像是未蔔先知一樣退了半步,成功地把她擋在了前面。

“那丫頭怎麽了?”秦凱對秦蘇的關心不似做假。流連在張雪臉上隐晦的眼神在聽到秦蘇那一刻,像是變了一個人。

“我這段時間借住在她家,小姑娘一個人獨自生活不容易,可惜她面皮又薄,所以就來問問你了。”一個謊言只要開了頭,就會有千百種方式接下去,張雪越說越順,到最後竟自己也信了。

她垂下眼笑得溫婉,是在外人面前慣有的模樣。遮住的眼簾子看不見秦凱的神色,無形中的枷鎖像是解開了,她覺得渾身舒坦。

“我也不知道她喜歡什麽讨厭什麽,雖然這次來村子帶的東西不多,但多少也是我的一點心意。”她擰起眉,慢慢擡起眼,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帶着些小心和期冀,像是水浸泡過般,熠熠生輝。“秦凱叔你能和我說說嗎?”

秦凱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裂開了,緊接着是一聲賽過一聲的心跳,撲通撲通,仿佛要從喉嚨口跳出。莫大的歡喜劈頭蓋臉地砸向他,他只覺得頭暈目眩,本就汩汩的血液更是躁動,讓他覺得自己随時會暈倒。

“秦、秦蘇她、她——”他激動的結結巴巴,四方的臉上雖然滿是糟糟的胡茬子,竟也看出了幾分鐵漢柔情。

張雪白膩的肌膚就在眼前晃動,那張柔弱的美麗的臉近在眼前,似乎他只要稍稍伸出手便能碰到。他以前對缸看月,覺得月亮屬于他,伸手一撈卻發現不過是鏡花水月,而張雪不一樣。

她是真的。

這個認知讓他漲紅了臉,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他舔了舔幹澀的嘴皮子,心裏像是憋了一團越燒越旺的火,急需什麽東西把它澆滅。

張雪感覺到了什麽,她剛擡起腳就撞上了身後的秦望舒,盤旋在心上的那點子懼意突然煙消雲散。她定了定神,臉上的笑容又妩媚了幾分道:“秦蘇是個好孩子,我看在眼裏也疼在心裏,秦凱叔可以慢慢說,我不着急。”

秦蘇的情況如何,張雪已經從正主的口裏套了個七七八八,再多的秦蘇本人也不知道。而秦凱,張雪跟着秦蘇一起叫叔,不是禮貌而是秦凱的眼神讓她覺得不舒服。

一朵漂亮的花總是會吸引人的目光,也不乏妄圖摘下者,這種眼神張雪不陌生,但從未見過如此露骨。如果不是秦望舒逼迫,她絕不會與秦凱再有交集。

“秦蘇啊——”

秦凱不疑有她。張雪的表情實在完美,一雙眼和一張臉天生就會撒謊騙人,有時候張雪覺得自己若是厭煩了記者,靠着皮囊未嘗吃不上一口戲子的飯。

這大概是一個很長的故事,秦凱拄着拐杖招呼她們進屋。木托盤裏取了兩個茶盞,糖水倒得剛好在茶盞三分之二處,不少也不滿。

秦望舒掃了眼兩個杯子,水位線高度一模一樣。

“張寡婦命不好。”秦凱第一句話就對張寡婦一生做了結論,他想了想道:“她是村外人,因為家中弟弟多被父母換了一頭豬。她死去的丈夫在秦家村是個鳏夫,在她過門前就娶過一個媳婦了。”

“那媳婦天生癡傻,但因為張寡婦的男人長得實在是醜,所以村中都看不上他,只好娶了個傻子傳宗接代。那傻媳婦也争氣,進門第一年沒過多久肚子就有了動靜,她雖然傻但聽話,每次丈夫下地幹活就會拿個繩子綁住她。”

“繩子結實,又挺長。”秦凱比劃了一下,道:“讓傻媳婦可以在家裏可以任意活動,但不能走出這個院子。時間一長,日子倒也相安無事,但傻媳婦肚子太大了,懷孕時就有村裏人說可能是雙胞胎,臨盆那會兒特地找了村裏幾個經驗豐富的産婆接生,可誰曉得胎位不正,難産。”

“傻媳婦叫了一天,還是生不出,最後直接人沒了,胎兒是産婆狠心破開肚子取出來的。”他說到這兒,灌了一大杯水,糖水沾在了嘴邊亮晶晶的,他見張雪看着他,立馬低下了頭,似是害羞。

“肚子裏只有一個孩子,産婆抱出來後吓得立馬丢了,說是惡鬼轉世。傻媳婦死了,孩子也被丢了,後來張寡婦進門。張寡婦模樣長得不錯,她男人對傻媳婦本就沒感情,加上那個孩子,所以喪事都沒辦,就急忙找門親事去晦氣。”

“村裏姑娘本就看不上,這下更是避諱,當張寡婦父母帶着張寡婦挨個敲門說賣女時,他一眼就相中了,不惜用家裏那頭百斤重的豬換了。這豬不便宜,若是在去城裏賣,夠買上好幾個媳婦了!”

秦凱話中多有些惋惜和羨慕,張雪聽了只皺眉。她瞧了眼秦望舒,對方直勾勾地盯着杯子仿佛什麽稀世珍寶,壓根沒擡過眼。她強忍着耐心,又聽了下去。

“張寡婦就這樣進門了,但她是個不會生的,一連幾年肚子都沒動靜,這不會生的女人就像是不會下蛋的雞,在村子裏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張寡婦自知理虧,也從來不辯解,逆來順受,好在她男人有點良心,對她還不錯。有一年冬天特別冷,村子裏有些人家糧食沒囤夠,就商量着一起進山捕獵,她男人也在其中。”

“山上下雪路滑,她男人回來時沒注意一腳踩空,摔斷了半個身子,張寡婦見到血淋淋的人時當場暈了過去。我不知道張寡婦在家過得怎麽樣,她嫁進秦家村後是一下重活都沒幹過,村裏人都說她享福,這下男人出了事,擔子都在張寡婦身上,好在沒孩子,少一張嘴就是少一點負擔。”

“她男人沒能熬過一年就死了,張寡婦省吃儉用下來的錢都給他去看病了,死的時候家裏拿不出一點錢,棺材都沒打就草草下葬,和傻媳婦一樣,都說是報應。也是那天,張寡婦夜裏聽到孩子的哭聲,她起身出屋一看,一個三四歲模樣的孩子在門口,大冷天凍得哭。她見面生也沒聽說誰家丢了孩子,就帶回家自己當孩子養了,這孩子就是秦蘇。”

“秦蘇這孩子懂事,大夥見張寡婦孤女寡母的,就都會送些吃的過去,張寡婦感激就幫大夥做事。今天幫這戶人家收稻子,明天幫那戶人家放牛,兩人都是吃百家飯。前些年張寡婦過了,秦蘇被她養的極好,那皮膚細嫩的說是大戶人家的千金也有人信,大夥見她這模樣也不像是個會幹活的,就想着多一雙筷子也是吃,輪流照顧。”

秦凱笑了笑,道:“秦蘇這孩子乖,給什麽都吃,不挑,這麽久來也沒見她讨厭什麽。張小姐只管放心送,她肯定都喜歡。”

張雪眼見秦凱說完了,立馬站起身,歉意道:“謝謝秦凱叔,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她扯了扯秦望舒,對方不緊不慢地站起身,歉意地笑了笑。秦凱見到她一愣,立馬又轉向了張雪,整個過程不出一秒,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秦凱面上有着明顯的不舍,張雪只當沒看見,在對方送她出了門後,委婉點明不需要他跟着,秦凱才徹底作罷。村路又長又窄,秦望舒察覺到背後視線徹底消失後拉着她拐進了一處。

張雪見四下無人,取出随身攜帶的帕子嫌惡地擦了擦手,剛要丢又被秦望舒在半空中接住。

秦凱給她遞糖水時,趁機摸了幾下,那種粗糙、灼熱又濕漉漉的感覺,若不是秦望舒在她身邊,她能直接砸了茶盞叫出來。

或許是對方也看出了這點,從一開始的試探,到最後借着添水的理由明目張膽。她不是不想求助秦望舒,只是對方的注意力似乎都被茶盞所吸引,根本就沒有給她一個眼神,她硬是忍了下來。

張雪覺得屈辱,她咬着牙,從未有哪一刻這樣恨秦望舒。“你故意的!”

秦望舒嗤笑了一聲,晃了晃手指道:“你覺得我們兩個誰打得贏秦凱?”

打不過,所以死道友不死貧道。這是張雪慣有的做法,但此刻被用在自己身上,是說不出的難堪和惡心。

“你可以幫我的!”她咬着牙,不服氣道。

“你開口了嗎?”秦望舒收斂了笑意,她把帕子疊整齊,重新塞進張雪手裏。“你不開口我怎麽知道你需要我幫助,我只以為你被摸得很開心——”

“啪——”張雪紅着眼,顫抖着高舉的手。“秦望舒你真是惡心!”

張雪這一巴掌沒有留情,秦望舒被扇得耳朵一陣嗡鳴,有那麽一瞬間她以為自己聾了,緊接着又痛又麻的感覺從臉上傳來。

她伸手碰了碰,火燒火燎的燙,而始作俑者卻一副大無畏的模樣。她想說點什麽,但一動嘴就牽扯到臉,刺痛刺痛的,等她再想說時,張雪已經走了。

那身影腰杆挺得筆直,滿是孤傲和決絕,細看下還在顫抖。

有後怕,也有興奮。

秦望舒抽了一口氣,苦笑道:“還真是窩裏橫。”

第 19 章 巴掌(上)

巴掌(上)

張雪的想法很簡單,夏波怎麽讓她出了醜那對方就要怎麽出醜。這個願望淳樸善良到秦望舒都有些良心不忍,她想了想,委婉道:“這是個吃人的世道。”

世道吃人,所以你大可再要得多一點。

“那聽望舒的吧。”張雪現在心情格外平靜,或許是那接連的大哭消耗了她太多情感,她已經麻木了。

秦望舒包庇夏波是她意料之中,教堂與葉大帥的關系本就該如此,報社在其中不過是個笑話,但她得攀附。牆頭草之所以能活得長久,不就是因為兩邊倒?

可秦望舒到底是安全的,她脖間到現在仍隐隐作痛,不需要刻意回想,窒息感便如影随形。

秦望舒不知道張雪的腦回路和她相差了十萬八千裏,只覺得孺子可教也,她滿意的摸了摸對方的腦袋。教堂喂養的那些流浪貓并非都不親人,有一只橘色的貓就格外好吃,她每日定點去喂,時間長了也會主動翻肚皮讨好。

畜生可以教化,人為什麽不行?

秦望舒本是想去找夏波,這麽被張雪一攔截,兩人說說走走竟到了銅牛面前。刨除傳聞中的總總,白日裏的銅牛不過是尋常銅做得一頭牛,要說特別之處,便是做工格外細致。

銅做的東西大開大合,氣勢神态有了,在精巧之處總是有些不盡如人意,而面前這座銅牛,不僅貌若猙獰,氣勢滔天,就連尾巴上這樣細微處的毛,都刻畫得十分用心。

她圍着銅牛轉了兩圈,品出了一些不對勁。

封閉的地方總是伴随着原始圖騰崇拜,從最早的夏商到現在半科學的民國。秦家村崇拜樹,她能理解,這樣遮天蔽日的樹确實罕見,崇拜牛,若是與農耕文化相關也正常,可這牛不對。

相貌是外交的第一張名片,神也如此。寺廟和家中佛堂供奉的神,大多慈眉善目,仙氣飄飄,讓人見之心生好感,而無人供奉的神皆是貌若夜叉,鮮少有例外。

至少她母親,一個見神就拜,妄想借虛無的信仰改變自身命運的天真女人,也不會拜這樣的瘋牛。

柴火噼裏啪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伴随着火堆散開的熱量。秦望舒退了幾步,她昨晚就注意到了銅牛腹下的火,從她昨晚進秦家村到現在,就沒熄過。

她點了點額頭,秦老爺子昨日和她說的話已經有些記不清了,并非是她記性不好,期間發生太多事讓她覺得恍若隔世。這火也許說了,也許沒說。但說與不說都不重要,這火顯然是上香中的一環。

她掃了一眼底下的柴火,粗略估計是兩個時辰左右的量。一天十二個時辰,兩個時辰一次,挨家挨戶輪流一天也要六戶人家,這些柴說多不多,但燒了銅牛也就等于平白丢了,若是家中有男子還好,全是婦孺的話,也是不小的不開銷。

最主要的是——秦家村人口并不算多。秦家村占地不廣,從她這裏望去,一戶挨着一戶,看似接連不斷卻經不起細看。真要計較,可能還沒教堂人多。

不到兩周的時間,村中就輪了個遍,縱使是圖騰崇拜,一旦威脅到自己利益時,也難保不會生出二心。她想到了秦蘇,纖細的身姿和白膩的肌膚,這樣的姑娘可能下過地、砍過樹嗎?

她為擠兌張雪,特意拉過秦蘇的手。她還記得那雙手,細嫩、柔軟,有些軟的骨頭上覆蓋着均勻的脂肉,就連掌心的手紋都是淺淺的,比不少富貴人家的大小姐都要嬌嫩上三分。

不勞作,無長輩,一介孤女憑什麽生存?她不願意以極大的惡意去揣測一個孩子,但事實便是如此。

人的好心會有一時,不會有一世。張寡婦在世時,秦蘇大概是沒吃過什麽苦的,張寡婦去世後呢?她會把秦蘇當成一個孩子,是因為她受過教育,那無知的秦家村呢?

與她年紀相仿便當了母親的女孩并不少,所以秦蘇憑什麽?

“秦蘇有問題。”秦望舒立馬就下了結論,與此同時淡淡的懊惱升上心頭,她早該注意到的。

“什麽問題?”張雪不知在想什麽,秦望舒的話驚得她猛地回過神。她下意識看向秦望舒,卻發現對方蹲在地上撥柴火。

她抿了抿嘴,秦望舒腦袋一向靈活比她好使,若非對方故意放慢思緒,她實在跟不上。她摸了摸脖子,夏波的力氣并沒有她想象中那麽大,只是她太害怕了,那種窒息感讓她恍惚間回到了無數次與死亡擦肩的瞬間。

密不透風的屋子,散不去的苦酸藥味,腐爛的家具和潮濕的空氣,在暗處橫生的綠黴。

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也顧不得撲面的熱量擠在了秦望舒身旁。她咽了咽口水,不敢看秦望舒道:“我和秦蘇剛剛鬧了一些矛盾。”

秦望舒撥柴火的手一頓。

張雪眼見不妙,立馬補救道:“我可以再去試試。”

面前的柴火是最平常不過的柴火,粗糙的樹皮,白色的芯,長短一致,粗細均勻。從柴火斷裂的線條來看,下手人力道極大,定準了一處就下手又快又狠。

柴火因為她的撥動有了空氣的注入後,火又旺盛了幾分,她撚了一塊,瞧着前段燒得焦黑的碳,舉在張雪面前道:“如果你臉傷了,她會同情嗎?”

張雪驚恐的瞪大了眼,背後的一滴汗悄然落下。

柴火離她的臉不過幾毫,抖動的火舌輕輕舔過她發絲,她聽到了一陣燒焦的滋滋聲,她不敢眨眼也不敢退,臉上的痛意清楚告訴她,秦望舒是認真的。

她是真的在思考這個的可能。

後知後覺的恐懼卷席了她整個人,她全身力氣突然被抽幹,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重新注入的冷空氣瞬間緩解了她臉上的疼痛,但頭發上的焦味還在。

她手掌按在了一塊石子上,尖銳的痛意喚醒了她的神智。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道:“我們可以去問其他人,并不一定要這樣。”

她見秦望舒沒動,試着伸出手反握住秦望舒。對方的态度給了她勇氣,她慢慢取出柴火,完全到手裏後立馬往火堆裏一丢,見它徹底落入火堆後才松了口氣。

她拍幹淨掌中的小石子,顧不得衣裙還沾着灰就伸出手道:“昨日都忘記感謝秦老爺子那火盆了,現在去叨唠應該也不算晚。”

秦望舒垂下眼,笑了笑,再擡眼時握住了張雪伸出來的手。

說來也是巧,張雪與秦蘇鬧翻了臉,她和秦老爺子早上那席話也差不多撕破了臉。唯一不同的是,秦蘇和張雪都是弱者,鬧翻了也無傷大雅,但秦老爺子不僅是村長還熟知不少秘密,兩者重要性不可同日而語。

她瞥了眼張雪,對方神色已經恢複正常,或許是走路的原因,讓她臉上浮起一絲紅暈,看着格外嬌美,但她視線只要稍稍往上移,就能看見燒焦的發絲亂糟糟地蜷曲在額際。

很醜,但配上張雪這張臉,倒也能稱得上風情。

秦老爺子不在家,張雪拉着秦望舒裏裏外外轉了幾圈都沒見着,她不信邪地敲了隔壁屋,得到的答案是不知道,這在秦望舒意料之中,但讓她有些沒想到的是秦奶奶也不在。

她剛剛的舉動似乎吓到了張雪,對方再也不見之前告狀得理直氣壯,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焦躁起來,尤其是秦望舒在這期間沒有任何表示。

張雪抿了抿嘴,有些心虛,她悄悄擡起眼,與秦望舒沉靜的眼神碰了個正着,立馬轉開。她的手已經出了一層濕汗,冷冷地黏在手裏,有些惡心。

“我還知道一個人。”她強自鎮定道:“村裏的鐵匠秦凱,秦蘇和他關系很好。”

“我可以帶你去,但我不喜歡他。”

秦望舒的眼神閃了閃,說出了這麽久以來的第一句話:“好。”

張雪的際遇她不驚奇,菟絲花這種攀附人生存的東西往往比所有人想象得都要堅強。她們有極佳的眼力,在衆多目标中挑選一個長期的“飯票”,一旦确定了立馬像蜘蛛一樣收緊網線,死死纏着獵物不放。

更何況,張雪還是個貌美的女人。一個女人能做什麽,貌美的女人便能做到雙倍甚至更多。色字頭上一把刀,究竟是牡丹花下還是紅袖添香,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知道。

秦望舒無聲地笑了笑,她想起了一些以往的事。

秦家村地方就這麽大,即便張雪再怎麽不情不願也仍是磨蹭到了門前。秦凱在打鐵,叮叮當當的聲音從草棚傳來,并未注意到她們的到來。

張雪躊躇不肯上前,秦望舒借着機會打量了四周。村裏的鐵匠有一門好手藝總是不缺錢的,秦望舒就從敞開的大門裏看到了不少相對講究的小玩意。

青花瓷繪的涼水壺,整齊的茶盞被收在了小木盤裏,一張桌子四個條凳,相較其他人多了一些擺放的櫃子。她擡腳就要往裏走,被張雪的手絆住。

她比了一根手指在唇上,示意對方噤聲。又松了手,放輕腳步。

秦望舒先看的是大門。秦老爺子家的大門桃木栓,裏外都貼着門神,門外的半舊不新看不出異常,門裏的因為村中往來都多少沾親帶故些,故而大門敞開擋住了也看不見。

秦蘇家就沒這麽講究,只有門外貼了門神,但睡覺的屋子上卻挂了一個小小的八卦鏡,模樣粗糙,沾了不少灰也看得出年歲不短,應該是張寡婦所為,秦蘇本人并不知情。

秦凱家就更有意思,門裏門外都沒有門神,在秦家村內像是個異類。她覺得有趣,轉而又摸了摸茶壺。壺子是冷的,常年打鐵溫度高,喝冷水是常态。她又揭開茶蓋,茶水呈淡淡的黃色,卻不見茶葉。

她湊近聞了聞,有一股很淡的甜膩氣息,像是糖?她不确定,又摸了摸壺嘴,有些粘,是糖。

她招了招手,壓低聲音道:“什麽樣的人喜歡吃糖?”

第 28 章 :喪屍

“奶。”寶兒抱着獨孤驚鴻的腳撒嬌,“好姐姐,你這兩天去哪兒,都不來看寶兒。”

獨孤驚鴻深深地嘆息一聲,這麽可愛的孩子她實在無法将他和惡魔僵屍等穢物聯系到一塊兒,也許是巧合也說不定。

“寶兒,姐姐要出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回來再來接寶兒好不好?”獨孤驚鴻暖了嗓音哄道。

寶兒頭搖的撥浪鼓似地,“不要,姐姐騙人。”

“乖,晚上之前姐姐就來接寶兒,我們一起去逛街買葫蘆串可好?”

寶兒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真的嗎?”

得到獨孤驚鴻的再三保證,寶兒才跟丫鬟回去。

看着孩子的背影,獨孤驚鴻的目光驟然變冷,太不尋常了,尋常人家的孩子這麽久不見到父母親近的人不想麽?

去看看那個奶娘的屍體,也許會有什麽發現吧!

為了獨孤驚鴻的安全,曲家派了幾個身手不錯的家丁一同跟随。

自從萬年前,三界封印被破壞之後,妖魔便能輕而易舉地進入人界,從而大肆獵殺人類。

修靈師這個職業便在那個時候誕生,人口密集的地方都有數名封印師鎮守,一些偏僻無人的地方便暴露在結界之外。像那個奶娘居住的小村莊雖也有封印師鎮守,但到底不能和皇城的結界想比。

獨孤驚鴻身份特殊,在這個關鍵時期絕對不能出現任何意外。

馬車備好後,寶兒執意要送獨孤驚鴻出門。

“姐姐,要記得回來給寶兒帶葫蘆串喲。”寶兒伸出雙手向獨孤驚鴻抱去。

獨孤驚鴻接過寶兒,用手輕輕地刮了那孩子的鼻子,寵溺地道:“放心吧!絕對不會忘了你的葫蘆。”

那孩子抽了抽鼻子,嘴角微翹,嘴機械般的一張一合,“姐姐,快去快回哦!寶兒等着你呢!”

獨孤驚鴻放下孩子,囑咐曲洛:“給那個家人點銀子,那些肉立刻燒掉,絕對不能吃,更不能留着。”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被什麽咬死的,還是謹慎點好。

曲家守護整個皇城安危,絕對不能出半點意外。

曲洛不耐煩地揮手,“還不至于,早去早回,帶走你的小鬼。”

好些人都以為這孩子是他和獨孤驚鴻的,風聲都被他壓了下去,不然鬧出來他只有娶這個女人了。

獨孤驚鴻也不多話,上了馬車。

曲洛命衆家丁務必保護好獨孤驚鴻,便帶着人回了府。

“少爺和獨孤小姐感情真好啊!連夫人都很滿意獨孤小姐。”

“那是,少爺紅顏無數,除了這位獨孤小姐,還有誰能為少爺生下小小少爺。”

一群家丁走在曲洛前面竊竊私語。

曲洛整張臉都黑了下去,怪不得府裏下人都管那個小鬼叫小小少爺,原來還有這一層意思在裏面。

只是,他的審美真有那麽差:醜就不說了,傷感情。就獨孤驚鴻那性子簡直就是一個翻版的赫連城,這性子他能受得了?

“可是,獨孤小姐和三皇子殿下定親了啊!難道獨孤小姐腳踏兩只船?那我們少爺有幾分勝算?”

曲洛只覺頭一陣眩暈,在心裏咆哮:蒼天啊!讓我聾了吧!

“這孩子是三殿下和獨孤驚鴻生的,和小爺沒關系!”

一聲咆哮吓得衆人紛紛作鳥獸散。

卻說獨孤驚鴻那邊,一行人暢通無阻地出了城。

有曲家的招牌,要出城門自然不會有太多的麻煩。

但獨孤驚鴻的心裏卻毛毛的,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正盯着自己的一舉一動。回過頭去看,卻什麽都沒有,出了城門越走越偏僻,獨孤驚鴻下了馬車朝後看了又看依舊沒有發現什麽。

一個修為較高的家丁給了獨孤驚鴻一張靈符,好心道:“獨孤小姐,這張結界靈符是曲家所制,雖然不敢和少爺做的想比,關鍵的時候張開保命還是不錯的。”

獨孤驚鴻感激地道謝收下。

許多百姓下地務農都是随身帶着結界靈符,這種小範圍的結界可以循環使用,而且具有一定的驅邪效果。

“還有多遠?”

一家丁答道:“大約還有二十公裏左右。”

獨孤驚鴻點點頭,上馬車一行人繼續前行。

馬車搖搖晃晃,獨孤驚鴻竟然有些困乏,不知不覺中竟然睡着了,等到醒來時,她推開車窗,外頭天色已暗。

周圍是一片樹林,風聲呼嘯,樹枝搖曳,樹葉啪啪啪作響如小孩拍手一般。

獨孤驚鴻眉心一跳,問道:“走多久了,怎麽天都黑了。”

一家丁驅馬上前答道:“不到半個時辰,不知怎麽了天就暗了下去,看樣子也不像要下雨的樣子。”

周圍冷風陣陣,卻并沒用異物出現,更不見邪氣。

“獨孤小姐不用急,出了這片樹林就到了。我看這片樹林好像被高人布過陣法,大概我們看到的是假象,走出去就好了。”

獨孤驚鴻點點頭,然而等他們走出森林後天已經完全黑了。

奇怪的是,這樣好的天氣今夜竟然沒有月亮,甚至連星星都沒有。

他們的路程不到兩個時辰竟然已經天黑,別說獨孤驚鴻覺得不對勁,連家丁們也覺得不對。

不遠處燈火如繁星點綴夜空,偶爾還能聽到孩子們的笑聲。

獨孤驚鴻下了馬車,順着燈火望去,問道:“就那個地方麽?”

家丁答道:“是。”

這麽遠的地方買個奶娘?

是皇城奶娘奇缺還是這裏的奶娘特別一些?

獨孤驚鴻帶着一群人朝小村莊走去,這個村子看樣子很貧困,一間間茅屋連接在一起,透過空洞洞的窗口可以看到戶主一家的全部。一張床,一桌一椅僅此而已。

廚房裏衣衫褴褛的婦女正在做飯,孩子們在村子裏玩耍。

最奇怪的是,這個村子竟然沒有男人!

“大嬸,王虎家的在哪裏?我們東家給她送些撫恤金。”一家丁沖着窗口喊道。

那女人連頭也不擡,道:“村口右邊數過去第七家。”

家丁道了謝,便請示獨孤驚鴻。

獨孤驚鴻點頭,一行人便往那女人說的地方找去,果然這家的門口挂着黑白相間的紙花。

屋裏一股死氣朝外飄蕩,屋子裏的桌椅都搬到了外面,屋子裏的門板上擺着一具死屍。

蒼蠅在屍體身上盤旋飛舞,昏暗的燈光打在死屍的臉上更覺猙獰。

看到了,那個女人的魂魄在肉體中掙紮,每一次撕扯她的魂魄都被弄的血肉模糊,連續好幾次,那個魂魄變成了一個血人。魂魄受到的痛苦多一分,魂魄的怨氣也會增加一分。

獨孤驚鴻從身上掏出一副手套,對衆人道:“你們在外面等着,我進去檢查。”

死者是年輕女性,致命傷又在那麽敏感的地方。

在這麽多男性面前裸露身體,無疑是更增添那個魂魄的怨氣。

獨孤驚鴻進房間之後,對那魂魄笑笑,輕聲道:“放心吧!你的怨我都知道,我會還你一個公道的。”

說罷,便上去解開那個女人的衣服。

胸口赫然兩顆血窟窿!

窟窿處血肉模糊,烏黑的血塊凝結在傷口處。

突然,一雙僵硬冷冰的手抓住了獨孤驚鴻的手腕。

“桀桀……”

一聲陰森尖銳的笑聲從屍體上發出。

屍體僵直地坐起來,凸起的眼中眼球竟然只剩下眼白,黑色的嘴唇一張一合,就像是一具被線操控着的木偶,脖子不自然的歪在一側,那樣的動作說不出的陰森。

咔嚓,咔嚓。

脖子扭動發出有節奏的響聲。

“修靈師喲,做我的午餐吧!”

獨孤驚鴻瞳孔微眯,這具屍體身上痛苦掙紮的魂魄已消失不見了,而且周身屍斑密布,顯然不是才死的人。

她立刻将家丁給的那張靈符祭起,結界立刻将那具屍體彈開。

“你們快進結界裏,屍變了。”

獨孤驚鴻沖窗外的人喊道。

突然,一陣陰風吹過,整個村莊被死氣籠罩。

獨孤驚鴻這才明白,她又被那個兇手擺了一道,這個奶娘就是一個陷阱。

她迅速地退出房間,和家丁們站在一起。

還好,這些家丁平時都訓練有素,在這個時候竟然沒有一個膽怯的。

“上當了!”一個家丁懊悔地道。

還好他們曲府的人平時随身都帶着驅邪的符咒,不然今晚就得做了那些東西的食物了。

幾個人圍城一團,手握着驅魔符咒和兵刃。

村莊在一陣風吹過後變成了一片廢墟,無數如提線木偶般的女人從廢墟中站了出來,身體不規則地搖擺,手中的鐮刀寒光閃爍。

蛆蟲混合着腐肉從它們行動的步伐不斷地滾落。

獨孤驚鴻強忍着不吐出來,聚集力量,銀白的死神刀橫在胸前。

這些死屍都沒有魂魄,應該是被操縱了。

撲哧!

利刃穿透一具死屍的身體,那屍體驟然倒下,從肚子裏滾出來無數腐爛的肉塊,肉塊中不斷有蟲子穿梭。

死屍倒地之後,其它的屍體撲了上來,口吐晦氣。

衆人眉頭一緊,結界也并不是完美的,晦氣和陰氣腐蝕後力量會越來越薄弱,直到消失。

獨孤驚鴻連忙縱身躍起,一刀劈下,刀光如長虹貫日。#####

第 27 章 :可疑的孩子

“未央翁主不愧是皇家的人,這氣度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可不是,能娶到這樣的女子,簡直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議論歸議論,但文帝對獨孤未央的态度表明了這位絕色佳人注定和他們無緣,所以衆人也只能稱羨的份。

獨孤未央微擡下巴,自信地揚起她的招牌笑容,對容貌她是最有自信的。

“尹家小姐要加什麽樣的籌碼呢?”獨孤驚鴻沖曲洛使了個眼色,對尹千紅道。

這兩位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不答應是不行了,反正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今日赫連城那邊已經将所以會幻術的修靈師留下,曲家那邊也加強了結界防禦。

這場比賽鬧的沸沸揚揚,卻不過是迷惑兇手的手段而已。

獨孤驚鴻有些佩服赫連城了,這邊她和獨孤未央劍拔弩張,給對手一種假象。所有人的眼睛都在她和獨孤未央這裏,根本不會想到赫連城背後已經布置好了一切。

尹千紅嗤了一聲:“你算什麽?我和曲大少的恩怨和你無關。”

“但我能答應你的賭注,曲大少也會承認。”

一句話噎的尹千紅說不出話來,只好道:“你們若是輸了曲小子必須當着全夜宮的人,給我說三聲‘曲家甘拜下風’。”

獨孤驚鴻仰首,一笑,“好,至于我贏了,曲大少要怎麽和你算,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了。”說罷看着一旁的獨孤未央,問道。

“未央翁主可要加什麽賭注麽?”

獨孤未央裙擺搖曳,走起路來,透出一股無法形容的美感。

“多年不見,妹妹竟然和我疏遠了。既然妹妹要比,那就由妹妹提條件吧!”獨孤未央兒軟聲細語的說着,任何人聽起來,都會受用。

衆人對獨孤未央的好感又增加了一分,畢竟這個嫡庶尊卑的時代,嫡出能以這樣的姿态對庶出說話已經很纡尊降貴了。

獨孤驚鴻在心裏冷笑幾聲,朗聲道:“好,如果我贏了你不許靠近三殿下。”

不是要裝大度麽?我看你能裝到幾時。

獨孤未央臉色在一瞬間冷了下來,她厭惡的瞥了下嘴角,又笑了起來,道:“我竟然沒有想到妹妹會對三殿下有觊觎之心,只是勸妹妹一句,你和三殿下天壤之別,他不适合你,還是另選良人吧!”

不适合她,那适合你了?獨孤驚鴻淡薄的唇角扯出一抹冷意:“未央翁主不知道麽,三殿下聘禮已經送到父親手上。”

圍觀的人見這對姐妹撕破臉皮,紛紛散去。

赫連城求娶獨孤驚鴻的事情整個皇城都知道了,只是文帝不滿才會擡出一個獨孤未央來,但三皇妃會是誰,選擇權在三殿下手上。

三殿下有多寵獨孤驚鴻,那也是全城的人都知道的事情。

一個是皇帝的新寵,一個是三殿下的未婚妻,得罪誰都得不償失。

衆人的态度讓獨孤未央惱怒非常,嘴角扯起一個輕蔑的弧度,淡淡道,“正好,我們想的一樣,希望你不是死要面子口不應心。輸了,那就給我走遠點,別再糾纏他。”

“你也給我記住!”尹千紅昂着頭從曲洛身邊走過去。

兩個驕傲如孔雀般的女人走後,曲洛才松了口氣。

“曲大少不是最愛美人麽?這兩位堪為國色,曲大少好像都不動心?”獨孤驚鴻笑問道。

“美人麽,本大少喜歡溫柔似水的。”不知道什麽時候曲洛竟坐到了房梁上,長腿漫不經心的半搭着,雙手撐着下巴,雙眸裏隐着趣味:“我這個人天生不愛吃辣椒。”

獨孤驚鴻擡起眼簾,驕陽正烈,卻無夏日灼人的溫度,反而有一種寒意。

“還有兩天。”獨孤驚鴻喃喃自語道,然後扭頭朝無上神殿走去。

“喂喂,女人,她們已經出門查案了,你沒有表示麽?”曲洛從屋頂跳下來。

這個女人,跟赫連城一樣喜歡沉默,真叫人猜不透。

無上神殿被一層彩色的反膜包圍,只許出不許進。

獨孤驚鴻在門口默默地站了一會,見還沒有動靜只好回去。

“我曲家的結界可不是浪得虛名。”曲洛用兩個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獨孤驚鴻點點頭,回頭又看了無上神殿一眼,壓低了嗓音道:“獨孤未央那邊我來應付着,你安心守護結界就好。”

曲洛難得一本正經地道:“安心啦!這點小事情還難不倒我。”

“只是,你放在我家那個孩子有些奇怪。”曲洛俊美的面龐上露出古怪的神情。

“他不吃東西,我以為要吃奶,找了奶娘,結果他把那個奶娘咬出血了。第二天那個奶娘莫名其妙的就死了,死因不詳,還不到頭七我們找不到那個奶娘的魂魄。”

獨孤驚鴻皺了皺眉,她記得那孩子吃飯和糖果的,道:“走,去看看。”

寶兒身上明明有人氣,魂魄也沒有問題,怎麽會咬死人呢?

曲洛也覺得奇怪,曲家連下人也都修煉過靈術,府裏還有幾位長老以及太長老,都沒有察覺到寶兒有任何異樣。

兩人同時出門,但只有曲洛有轎子,獨孤家連牛車都沒給獨孤驚鴻配一個,這些日子幾乎都是靠走的。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突然,獨孤驚鴻指着遠處叫了一聲美人,趁着曲洛張望之際迅速地上了轎子。

曲洛反應過來已經遲了,本着好男不跟女鬥的信仰,向獨孤驚鴻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獨孤驚鴻得意地揚眉,放下簾子。

曲洛卻不在意,回頭對守門的侍衛道:“去,給小爺找匹好馬來。”

兩人在曲府門口如期而至。

獨孤驚鴻卻在走進曲府時候,整張臉都變了!

才短短兩日,怎麽會有這麽重的陰氣。

“曲洛,最近你們家除了那個奶娘死了還有別的事情沒有?”

看獨孤驚鴻一臉嚴肅,曲洛才意識到不對勁,但他的眼從來只在美人身上,其他的事情根本不曾在意過。

随手抓來一個家丁問話:“最近府上有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

那家丁想了一下,反問:“少爺,您是問大事還是小事?”

“都問。”

“大事就是小小少爺的奶娘死了,小事就是二門外漿洗婆子外甥王二狗媳婦養的狗被什麽畜生吃了腦子,還有十幾只雞也被咬死了。王二狗懷疑是守夜趙婆子幹的,兩家打的頭破血流,被管家責罰了一頓。”那家丁答道。

獨孤驚鴻本來就緊蹙的眉頭幾乎要擰到一起,道:“帶我們去看看。”

曲洛也跟着點頭,三人風風火火地拐進曲家最後邊狹窄的小院裏。

還沒進門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那家丁上前喊了一聲:“二狗哥,少爺來了。”

不等裏面回話,便推門而入。

這個小小的四合院裏住着三家人,這個時辰有體力和關系的都到府裏做事去,只留了一個看家的老婆子,那婆子見一俊美非常的貴公子進門吓的跪倒在地。

“少爺,這婆子是個聾子。”

獨孤驚鴻四處打量一番,門口還留着一截拴狗的鐵鏈,地上還有一團狗毛。

“那些死物都扔了麽?”

家丁搖搖頭,“哪裏舍得?都放了鹽腌着,院子的後面有個荒廢的假山,那裏太陽好曬着的。”

獨孤驚鴻也不等家丁帶路,自己三步并作兩步朝院子的後方走去。

沒有僵屍的味道,惡魔并不是實體不需要血液。

轉過一個小池塘便到了那個家丁說的假山,果然用竹竿晾了一排腌肉。

腌肉色澤泛黃,肉中不見一絲血色,傷口一圈錯落有致,像是被什麽利齒動物一口咬開。

太正常了,幾乎連一絲異樣的味道都沒有。

獨孤驚鴻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失去了禦靈的力量。

曲洛上前問道:“發現什麽沒有?”

獨孤驚鴻失望地搖搖頭,道:“把那個孩子交給我吧!”

她要親自看看那個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曲洛同意,正好他實在無暇分身照顧這個孩子。

又命那家丁帶着獨孤驚鴻一起去看那個被咬死的奶娘。

奶娘是外頭買來的,府裏沒有家人,要出城門走很遠的路才能找到。因曲洛責任重大,不能貿然出城,所以獨孤驚鴻執意一個人去那奶娘家看看。

在曲府用飯後,寶兒被人領了進來。

寶兒被換上了一身花花綠綠的衣服,更顯得粉妝玉琢,煞是可愛。一雙霧蒙蒙的大眼睛,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姐姐。”便顫顫巍巍地朝獨孤驚鴻撲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怎麽回事,獨孤驚鴻竟然對這孩子竟然沒有了第一次見的親熱勁。

寶兒見姐姐不抱自己,仰着頭眨巴眼,“姐姐,我是寶兒呀!”

獨孤驚鴻垂下眼簾,不冷不淡地道:“寶兒,你要不要吃飯呢?”

寶兒裂嘴開心地手舞足蹈,“好呀好呀!寶兒想吃飯,想吃葫蘆串。”說罷,委屈地噘着嘴巴道:“這裏的姐姐不給我吃飯也不給我吃酸酸甜甜的糖葫蘆。”

“那這兩天寶兒吃什麽?”獨孤驚鴻心中一動,彎腰拉着寶兒的手問道。

一個孩子兩天不吃飯那他靠什麽把自己養的這麽精神?#####

第 30 章 怪談學校(求收藏)

在京城住了幾天後,王陽回到了家裏,正所謂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家狗窩。

明天就是無人機約定好的時間了,王陽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你究竟是什麽東西?”

王陽對着桌子上的無人機自言自語道,自從上次吞掉那個鬼之後這無人機又陷入了沉寂,王陽試着想和它交流。

無人機沒有回應,還是安靜的躺在那裏。

“你為什麽選中我?你從哪裏來?”

“……”

一陣詢問過後見無人機并沒搭理他,王陽沒辦法只好作罷,随後他拿出那張小醜面具,放在眼前端詳着,面具突然吸附過來貼在了他的臉上,無論怎麽扯都扯不下來。

“啊!”

王陽慘叫一聲,陰冷悲傷的情緒從臉上傳來,他用力的拉扯着面具,但這個小醜面具就好像長在了他的臉上,找不到一絲痕跡,他來到鏡子前,看着自己的臉,和往常一樣啊,那張面具仿佛消失了,還是說變成了他的臉。

來到電腦桌旁,他驚魂未定的坐下,電腦彈出了一個身材豐滿的美女廣告圖片,王陽一瞥,突然臉上劇痛感襲來。

“怎麽回事?!”一道甜膩的女聲驚慌的說道。

“不是吧!”女聲顯得有點慌張,王陽趕忙跑到鏡子旁一看。

他的臉居然變成了那廣告上美女的樣子,而且聲音也變了,但是身體還是他自己的。

“我的天這麽神奇?!”

甜膩的女聲和男性的身體格格不入,王陽對着鏡子擠眉弄眼道。

“那我該怎樣才能變回去呢……”

一出口變成了女孩好似撒嬌的聲音,王陽感覺很奇怪。

随後他再次來到電腦桌旁,打開了電腦裏的圖片一張張看去,但是卻再也沒有發生變化,難道哪裏出錯了嗎?王陽心想道,就在這時他突然想起了嚴莉莉臉紅的模樣。

“啊!”

劇痛感再次襲來,幾分鐘後王陽再次來到鏡子前,看着鏡子裏長着嚴莉莉臉蛋的自己,心裏有了一些猜想。

“原來是這樣啊!”嘴裏發出了嚴莉莉熟悉的聲音,王陽終于搞明白了,看來想到誰就能夠變成誰。

王陽閉上眼睛回憶着自己的樣子,疼痛感再次襲來,過了好一會才停止,他激動的看着鏡子,終于變回了自己的樣子!

但是他的眼角多了一滴黑色的淚滴圖案,任他怎麽擦都擦不掉,王陽又試着找面具,但都把自己的臉扯疼了還是沒有找出面具。

“也不知道這件事,到底是好是壞啊!”

王陽嘆息着躺到床上,這面具好像和自己的臉融合在了一起,目前還不知道有什麽危害,但是可以随意變成別人的樣貌,倒是一個很好的僞裝技能。

接着他又拿出了鬼手機,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敢開機,他還沒準備好接聽那些怪異的電話。

晚上,王陽洗完澡正打算上床睡覺,桌子上的無人機突然震動起來,王陽吓得後退了幾米遠,還好無人機吐出一張卡片後,便再次重歸平靜,王陽過了好一會才戰戰兢兢的走過去,拿起了桌子上的卡片看道。

“您好!請于明晚7點準時到達朝陽中學,帶回裏面唯一的活人。提示:謹慎選擇,你也許會帶回來一只鬼。”

王陽冒着冷汗讀完,新的任務又來了,這次居然是去一間學校帶回一個活人?唯一的活人?難道說整個學校都是鬼!

想想就讓他毛骨悚然,這次居然要面對整整一學校的鬼,那豈不是九死一生啊,王陽趕快打開網頁搜索起‘朝陽中學’。

一篇文章寫道:朝陽中學是粵東很早的一所私立中學,也是整個粵東最著名的怪談學校,這所學校在十年前便莫名的被強制封鎖了,一直荒廢在那裏,夜裏經常還能聽到郎朗讀書聲和小孩的嬉戲打鬧聲,當地方圓十裏都沒有人煙。

一所怪談學校嗎?也是啊,整個學校都是鬼,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怪談肯定數不勝數,但是這所學校裏居然還有一名活人?這個人是怎麽活到現在的?王陽産生了濃烈的好奇。

昨晚王陽睡得很晚,查資料查到深夜,也打電話向老鄭調取了相關信息,今天起來已經是下午了,他整理好東西便駕車往朝陽中學出發了,中途随意吃了點東西。

當他開到附近的時候已經是下午6點了,這裏一片雜草叢生,人煙罕至,連道路都是年久失修的樣子,王陽小心的駕駛着,看道前面不遠處有一個老阿婆正坐在路邊,這也是他第一次在這條路上看到人跡,開到阿婆的身邊,放下了車窗他問道:“阿婆!你知道朝陽中學怎麽去嗎?”

“什麽?你要去那?年紀輕輕的幹嘛想不開哦!”阿婆驚恐的看着他說道,好像朝陽中學在這裏成為了禁忌。

“你就告訴我嘛!阿婆,我有急事真的。”王陽死纏爛打道。

“你沿着這條路走到頭就是了,但是我勸你還是回去吧。”阿婆渾濁的雙眼認真地看着他。

“好的,謝謝阿婆!”

說完王陽一踩油門往前飛馳而去,那阿婆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搖搖頭嘆了口氣。

道路兩旁的雜草越來越多,道路也越來越破舊,越到後面越颠簸,現在還是白天,路上雖然沒什麽人影,但是也沒什麽奇怪的事情,王陽開得很快,前面隐隐看到了一座學校的樣子。

在距離朝陽中學幾百米處王陽停了下來,前面的道路都已經被雜草覆蓋了,車子根本無法開進去,王陽只好下來步行,雖然現在是白天,但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還是讓他産生了一絲恐懼,王陽一路步行來到學校門口,學校大門鏽跡斑斑,風化的有些嚴重,隐隐約約能看到朝陽中學四個大字,往裏望去,空曠無人的的廣場,黑暗陰森的教室,四周還總有一些奇怪的聲音,王陽心裏有點發毛。

這時候王陽的背包開始震動起來,他打開背包後,無人機飛了出來停在了他的頭頂,閃着詭異的紅光,看來任務正式開始了。

設備連接成功……

彈幕鏈接成功……

畫面連接成功……

陽哥小迷弟來到直播間!

社會你豹爺來到直播間!

污要完來到直播間!

專業打假來到直播間!

心慌慌來到直播間!

浪跡天涯來到直播間!

……………………………………

“歡迎大家來到恐怖直播間!我是王陽,今天我将探索這座荒廢了數十年的怪談學校!趁着現在天色還早先和大家打聲招呼,感謝大家對主播的支持和關注。”

王陽微笑的對着無人機說着。

“唰!”這時雜草中突然傳來奇怪的聲音,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裏面奔跑,速度很快。

王陽驚出了一聲冷汗,趕忙背上背包推開鏽跡斑斑的大門,走進了朝陽中學。

這時直播間裏彈幕瘋狂滾動着。

剛才那是什麽?陽哥這剛來就遇到了了不得的東西了!——陽哥小迷弟

陽哥人狠話不多!就是幹!——社會你豹爺

社會你豹爺打賞了十發超級火箭!

社會你豹爺打賞了十發超級火箭!

社會你豹爺打賞了超級火箭X100!

社會你豹爺打賞了超級火箭X100!

社會你豹爺打賞了超級火箭X1000!

豹爺牛逼!大氣!土豪!天哪,大家快來看土豪啊,新來的朋友搶完禮物記得點點關注!——房管專業打假

“豹爺太客氣了!萬分感謝!以後有事電話聯系。”

王陽被幾百萬砸的有點懵懵的,一千發超級火箭相當于兩百萬啊,這輩子他都還沒見過這麽多錢,差點都忘記了自己正身處險境。

豹爺不得了,但是主播今晚恐怕不好過,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拿着這些錢享福哦。——污要完

天色越來越暗了,你們剛才有沒有看到那個教室好像有人影閃過?——心慌慌

這地方真的一副生人勿進的感覺!——浪跡天涯

“叮鈴——”

刺耳的打鈴聲傳遍了整座學校,王陽頓時心裏一涼,什麽情況?這荒廢了十年的朝陽中學居然還有打鈴聲,太詭異了,他慌張的四處張望,只見廢棄的宿舍樓裏,走出男男女女穿着校服的學生,仔細看去,和活人無異,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那一張張慘白的臉了。

王陽站在原地愣住了,一群學生從他身邊經過,都絲毫不敢動,筆直的站着,突然人群中一個女學生歪着頭對他說道:“你是哪個班的?好像沒見過啊。”

“我是新來的!今天剛來報道。”王陽手心冒汗,對着女學生微笑道。

“新來的啊?那你跟我來吧。”說完王陽被女學生拉到了一間教室。

教室裏坐滿了人,一個個面色慘白的看着王陽,女學生拉着王陽走到了講臺上說道:“這是新來的同學!大家歡迎一下。”

臺下傳來稀稀拉拉的掌聲,随後一個個低下頭去。

然後拉着王陽找到了一個空座位,安排他坐下後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王陽緊張得衣服都濕透了,窗外的無人機正在記錄着這一幕,這時候他的手突然被人碰了一下。

“你叫什麽名字?”他的同桌是個小胖子,兩只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

“我叫……沈飛!你好。”王陽被突然問道,打了個結巴謊報了名字。

“不好!今晚的課太糟糕了。”

“今晚什麽課?”

“解剖課!”

第 28 章 你真的讨厭我嗎

第28章 你真的讨厭我嗎

隋緣返回病房,巧合地很,沈黎也在病房中,與邬江對視站立着。他垂着一雙眼睛,不知道與邬江說了寫什麽,眼尾透着紅意。

可還是倔強地盯着邬江,嘴唇微張,“你都已經失憶了,為什麽不能離開隋哥呢?”

語氣乞求,卑微得讓隋緣覺得有些意外。

憑借書裏的描寫和幾次接觸,隋緣知道,沈黎是個被原主寵壞的家夥,帶着點嬌氣和脾氣。這樣低聲下氣求邬江,也是難為對方了。

他心念一動,悄悄藏在拐角後,看着屋內發生的一切。

“隋緣,我們不是去做任務麽?”

五十站在隋緣身後,一面轉着圓溜溜的眼睛,一面看向病房內,小聲地詢問。

“噓!”隋緣單指比在唇前,注意力在裏面的人身上,“先看看再說。”

于是五十乖乖地不說話了,和他一起看熱鬧。

邬江還不知道有人偷看,他斂目站在剛才的位置,腦子裏還想着隋緣的話語,微微有些失神。此時沈黎來打擾他,只引起他的煩悶。

淡淡一瞥,“不是你說的,他紅杏出牆,對你一見鐘情了麽?”

沈黎神色僵住,垂在身側的手不知如何拜訪。

——那只是他搪塞邬江的謊言。

咬緊嘴唇,輕微的刺痛讓他回神,語氣失落,“你不是已經知道真相了麽?”

“真相?”邬江分開一點目光看向沈黎。

沈黎面上出現難堪,心裏又氣又難受,“隋哥不是已經來找你了麽?你不需要再裝模作樣了。”

只要一想到隋哥和邬江待在一起,沈黎的心就好像被剜了一塊,破破爛爛地透着風。

邬江收回目光,大拇指摩挲食指,他忍不住想知道這家夥和隋緣是什麽關系,以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找他。

這麽想着,他也問出口了。

“我和隋哥……”沈黎身子晃了晃,有些失語。

他和隋哥什麽關系呢?——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沈黎擡頭看了一眼邬江,又默默否定答案,

——兩心相許,心有靈犀?

腦子裏又浮現出隋哥和邬江在車內接吻的畫面,還有那聲引人深思的“哥哥”……

隋哥都沒有讓他叫過哥哥,卻叫了別人哥哥。

這麽一想,沈黎又委屈又難受,嗓子眼好似被某樣東西堵住,說不出話來。

可邬江的目光射過來,顯然在等待他的答案。

沈黎的聲音被風撞得亂晃,差點要散了。

“一廂情願,我對隋哥一廂情願!”

嗚嗚——外面的風吹着,沈黎的心哭泣着。

“既然是一廂情願,那就無權幹預随緣的事情。”

邬江一如既往地冷漠,可細聽之下,仍能窺見那裏面的幾分愉悅。

不自知的,隐秘的,卻是能感受到的。

沈黎握緊了拳頭,目光連同聲音一塊模糊,“不!我是有權的,曾經是有權的!”

曾經,多麽奇妙的一個詞彙,道出了過往的甜蜜,卻也道出了如今的心酸。

“你也說了,是曾經。”

邬江有了溫度,可聲音依舊冷漠。他的餘光刻意保留在沈黎身上,見到對方肩膀聳動時,沒有半分抖動。

連他自己也詫異于這份冷硬,可潛意識告訴他這是應當的。

一把利刃刺穿了沈黎粉飾的美好,他所依仗的是“曾經”的隋緣,而不是現在的隋緣。

其實他清楚,連曾經的隋緣都不屬于他,可那又怎麽樣呢?

在争奪某樣東西時,如果要動用些手段,那是不可避免的。

沈黎睫羽顫動,呼吸急促間,他發現了門內的影子。那影子修長,似乎在扒着對面的拐角,或許影子的主人正在饒有趣味地看這出好戲。

他不動聲色地低下頭,利用動作的遮擋去看那個偷窺者,當熟悉的鞋子走入視野,沈黎的呼吸短暫停滞一秒。

之後他緩緩擡起腦袋,指尖順着仰頭的趨勢擦去眼角的淚水,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

沈黎走近邬江,一步一步,鞋子與地面的摩擦聲響在他的心尖,他的呼吸逐漸放緩拉長。

等距離足夠的時候,邬江側眉微動,“你要做什麽?”

沈黎屏息凝神,沒說話。

在暗暗确定拐角看不見這裏後,猛地撲了上去,把邬江壓在地上亂揍,看着氣勢兇猛,可每一個拳頭都是軟綿綿的。幾乎只在幾秒間,邬江就翻身把沈黎按在下面,一個拳頭一個拳頭打上去,沒有一個是留下力氣的。

“放開我……邬江……你放開我!”

“隋哥,隋哥救我!隋哥救我!”

二人巨大的力量懸殊讓沈黎很快求饒,鮮血在臉上綻放,拳影在眼前模糊,沈黎喘着氣哭喊着。

“哭什麽?隋緣不會來的。”邬江嗤笑。

他本來不想動手的,可沈黎先挑事了,而且……身體的感覺告訴他——眼前這人他很讨厭。

隋緣本來趴在拐角看着。突然沒了人影,也沒了聲音,正奇怪呢,沈黎的求救聲忽然爆出來。

他神色凝重,連五十都沒來得及叫上,就獨自闖了進去。

“誰說我不會來的?放手!”

進門,邬江單膝跪在地上,一手按着沈黎,另一只手揮舞着拳頭,往沈黎身上落。而被壓在身下的沈黎,完全不能動彈,臉被血糊了一片,已經完全不能看了。正嗚嗚咽咽着叫喊,見到他進來的剎那,眼神倏地亮起。

“隋哥,你來了!”

“邬江,放開他!”隋緣擰着眉頭走過去,想要來開邬江,可以他的力氣,壓根拉不動。

反而被邬江失望地看了一眼。

邬江撒開隋緣的手,落在沈黎身上的目光一寸寸冰冷。

“是他先挑事的。”

“你先把他放開!”

隋緣不知曉事情的經過,他只見到了邬江揍人和沈黎受傷。因而沒有感知邬江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只是沉下面色,“沈黎受傷了,你先把他松開。”

這句話猶如火上澆油,将邬江眼裏的失望燒得更盛。

邬江想要的是态度,是隋緣即使不偏向他、也不偏向沈黎的态度。

可隋緣現在對他的好感度為負,對沈黎的愧疚感占了上風,想不得這麽細膩的東西。

“松手。”隋緣催促着。

邬江放輕了力道,可還沒有完全放開沈黎,只是注視隋緣,定定地問:“你很在意他?”

【廢話,人都受傷了,能不在意麽?】隋緣在心裏翻個白眼。

可面上仍顧忌反派的身份,語氣平靜,“沈黎受傷了。”

“我也受傷了。”邬江壓下眉毛,可忽然想到自己頭部也受傷了。

“……”

随緣抽動嘴角,一把推開邬江,這次邬江放了水,很容易就被推開了。之後隋緣救扶起沈黎去找護士,幫他看傷。

在他們倆走出病房時,沈黎唇角翹起不明顯的弧度。

剛好被邬江看見了。

轉動着手腕,邬江眼神沉下,他一切都明白了。

“隋緣,你真的讨厭我麽?”

當隋緣走出病房的時候,邬江忽然叫住隋緣,問出心裏的疑惑。

隋緣沒有回頭,只是微微張嘴,“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剛才……”邬江故意停頓一瞬,看見沈黎的身體無意識繃緊後,眉眼溢出幾分笑意,“你說你讨厭我。”

“之前不讨厭,今天讨厭了。”隋緣有些不耐。

與此同時,沈黎的身子放松起來,甚至也不喊疼了,頗有閑心地看着隋緣,裝若無意地問:“那隋哥讨厭我麽?”

隋緣看着那雙隐隐含淚的眼睛,莫名想到了之前的三連問,心裏隐隐有愧疚産生,便輕輕搖了搖頭。

“我對不起你,沈黎。”

不論是搖頭,還是這聲對不起,都讓沈黎有了莫大的喜悅。他甚至都掩飾不了眉梢的喜色,大大咧咧地轉頭朝身後的人展示。

那驕傲的姿态顯而易見地說着,瞧,隋哥說他不讨厭我。

邬江面色微微發白,指尖收緊,盯了隋緣的背影半天,忽然扯出一抹笑容。

“之前不讨厭我,那之後我也會讓你不讨厭我。”

隋緣怔愣幾秒後,重新恢複平靜的樣子,攙扶着沈黎走出病房。走出老遠,也沒有回複。

邬江的目光就這麽粘在對方身上,一直不收回來,直到看不見一點影子的時候,才逐漸籠上一層灰暗。

“随你。”

靜谧中,驟然響起的聲音擊碎了那層灰暗,好似重又變成了白天。

*

另一邊,邬江雲坐在車裏,将剛剛挂斷的電話扔到一旁,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用火機點着抽了。

他懶懶靠着,吞雲吐霧,僞善的笑容在煙霧間模糊了。唯有那雙黑黝黝的眼睛,越發湧動着壓抑的暗光。

“不知道我的好侄子見了我,是什麽神情?”

邬行雲單手撐在車窗上,和煦的聲音充滿了關切,好似他真的是一個關心侄子的好叔叔。

“大哥,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麽?直接去。找邬江麽?”

“不不不,先去見見我那好侄女,我這裏還有一件她感興趣的東西。”

邬行雲臉上的笑容更是燦爛,他已經迫不及待見到姐弟成仇的局面了。

他得不到的,其他人也別想得到。

“大哥,那大人……”小弟還有疑惑。

“什麽大人,不過是落井下石的狗東西。”

邬行雲滿不在乎地罵着,好像那個使法子讓他出來的人也不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