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你還有我

北澤容辰有些釋然,剛才他還在擔心傾城怎麽惹上了陸長老,原來在賬篷內,傾城的那一擊并非攻擊陸長老,而是這只偷聽他們談話的雀靈鳥。

“血泣,你是怎麽發現這只雀靈鳥的?”他好歹也是個一星魔導士,居然都沒有發覺,北澤容辰眼眸閃着光芒,對于血泣他是越來越好奇了,還有她奇怪詭異的身法,連陸長老的攻擊都能躲過,不簡單!

“陸長老是如何發現的,我便是如何發現的。”傾城的眸中偶爾有光華一閃而過,看着陸赫黑了半邊的臉龐,故意問道:“陸長老你的臉色怎麽這麽差?莫不是剛才為了探尋這只雀靈鳥而導致精神力受傷吧?”

“剛才陸長老還以為我要對他出手,想我一個個小小的七星大武師怎麽可能會是一個六星魔導士的對手?都怪這只雀靈鳥不好,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候來,還好被陸長老及時發現啊!”傾城拎着手中的雀靈鳥感慨萬千的說道,任人都能聽得明白傾城語中的嘲諷之意,剛才在賬篷內誰都沒有發現這只雀靈鳥的存在,然而在場中的衆人實力确是比傾城都強,這不禁讓衆人汗顏,想找塊豆腐一頭撞死的沖動。

陸赫的臉色頓時成了豬肝色,只好硬憋着一口氣。北澤容辰看着這一幕不禁暗自偷笑,這小子得了便宜還故意打擊人家,陸赫平時高傲自恃,這下可算是撞到鐵板了。

左成臉色驀地一僵,原來自己是誤會人家了,這小子實力不強,但精神力卻不錯。

傾城看到東北側水無寒和幾位魔法長老,嘴角輕揚,晃動着手中的雀靈鳥,對北澤容辰笑道:“今晚有烤肉吃了!”

北澤容辰等人自然也看到了遠處的水無寒等人,當即笑道:“一只小鳥怎麽夠吃?要是有人願意再送上一頭烤羊,外加一壺酒,自然是更好!”

雖然兩方之間的距離相隔甚遠,但北澤容辰等人談話的聲音卻是剛好傳入水無寒的耳中。水無寒臉色陰沉,冷哼一聲,領着幾名手下便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

左成氣憤的說道:“臨水帝國近年來真是越來越嚣張了,不僅對辰殿下無禮,竟然還想用雀靈橋來盜取我們的機密。”

北澤容辰一斂笑意,眸子深邃如潭。

古落森林的夜晚,并不是很冷清。山谷中各個賬篷前都燃起了篝火,不少人圍坐在篝火前談笑,或是讨論着神秘寶物的事情,互相共同研究着白天所見的四個奇怪大字……

傾城一個人靜靜的坐在一堆小篝火邊,火堆裏時不時發出‘噼哩叭啦’的脆響,晚風拂過,清新涼爽。擡頭望着天上的繁星,心中忽覺一片迷茫。

十五年了,來到這個異界時空整整十五年了!前世,她是孤兒,這一世,卻在六歲時,又成了孤兒!

為什麽老天總是這般殘忍,剝奪她所擁有的一切!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如果命運真是如此殘忍的話,那麽她要逆天而行,她要自己掌握命運,與天鬥,與地絕!

她,洛傾城的命運,只能是她來自己主宰!

“怎麽一個坐在這裏?”一個溫暖淡雅的聲音從身旁傳來,“為什麽不和他們一起談天喝酒?”北澤容辰在傾城身旁坐下,靜靜的看着她。

傾城擡眸望他,眼中的迷茫,憤恨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如繼往的淡定。

“一個靜靜的坐着,感覺還不錯。”

“血泣,不要想太多,你還有我!”溫暖修長的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似乎有一股細細的暖流悄悄從肩頭流至心底。

你還有我?!

呃……傾城不由一愣。

“雖然我不知道你和南宮帝國,臨水帝國究竟有何仇恨,但是我會盡我所有力量來保護你的,絕不會讓他們傷到你一絲一毫。”

堅定而真摯的語氣!

傾城怔怔的望着他,腦中有些空白,從一開始遇見到他,他就一直毫不猶豫的幫着自己。多少年了,沒有人這樣關心,在乎在自己了,更沒有人信誓旦旦的說要盡所有力量來保護她。這些年她一直生活在黑暗仇恨之中,多少腥風血味,褪去了她純真的心,讓她成為一個冷漠高傲,狠辣絕情的人!

北澤容辰依舊是一身淡藍色的長袍,白皙英俊的臉龐在這星空下,顯得那麽柔和安靜,高貴潇灑,動人心魄。

傾城深呼吸一口氣,好久才問道:“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能告訴我嗎?”

“你和她長得很像!若不是你是男子,我還以為又看到她了……可惜,她死了!”

傾城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聆聽着。

“她是淩北王的女兒,叫淩語。”北澤容辰望着幽幽蒼穹,“那一年,我十三歲,我和淩語一起跟着趙興将軍出宮歷練,不料遇到群魔獸的攻擊,而我沒有保護好她,在那場魔獸戰争中,不幸死了。”

傾城眼神一懔,原來他對自己好,是因為自己長得像那名叫淩語的少女?他是覺得欠疚于淩語,想補償她,剛好自己和淩語長得相像,所以他就将補償轉移到她身上?

可是,她不是替代品!

北澤容辰忽然握住了傾城的手,真誠的說道:“我并沒有把你當成她!雖然你們長得有些相似,但你是你,她是她!你們的性格也完全不同,血泣,就是血泣,不是誰的影子,更不是誰的替代品。我想對你好,是發自內心的,最真實的!”

“若是有天,我與你北耀帝國的利益起了沖突,你還會對我好,繼續站在我這邊嗎?”

現在他們之間并沒有任何的利益沖突,他對她好!若是她得到了擁有能毀天滅地的神秘寶物,他還會這樣對她嗎?還是兵戎相見,生死拼殺?

北澤容辰一怔,随後淡然一笑,“雖然我不知道會不會有那麽一天,但是至少現在我是真心想要對你好。如果真的會有那麽一天,你依然是我北澤容辰的朋友!永遠都是!”

他伸出手,白皙修長的手指,在夜空繁星下,閃動着異樣的光芒!

傾城細長的睫毛抖了抖,擡眸望着他,唇角輕勾,畫出一條優美的弧度,如黑夜中盛開的繁花,燦爛耀眼,風華奪目。

“永遠的朋友!”同樣是誠摯而堅定的聲音,她伸手覆上他的手,十指交疊,在這一刻定下永遠的誓言!

望着她那如花的笑顏,北澤容辰不禁有些失神……

皓月當空,夜深人靜。山谷賬篷間原本圍着篝火談笑讨論的衆人都回篷內休息或是修煉去了,只留下一隊隊的守衛在來回巡邏。

山林中一片漆黑,偶爾傳過幾聲鳥鳴。一道黑色身影從容不迫的輕輕走在林中的小道上。身姿矯健,快若如風,不帶起一絲聲響。

忽然前方隐約有談話聲傳來,黑色身影一動,便閃入了旁邊了灌木叢中,屏低呼吸,盡量将自己的氣息控制到最低程度。不一會,便有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從山頂行下,安靜的夜晚,伴随着輕聲的談話聲,清晰入耳。

“此次事關重大,我們一定要在北澤容辰前面先解開文字謎。”

“寒殿下,莫要着急。您別忘了我可是一名煉藥師!”另一個聲音響起,尖銳中帶着一絲得意高傲。

躲在灌木叢中的人影眉頭不禁輕挑,煉藥師?

第 18 章 私生子

私生子

段诩離開後終于安靜了不少。

山上稀稀拉拉的沒幾個游客,估計是嫌風大。

紀知樂拿着畫筆比比劃劃,比着比着那個注意力就到方疏明身上了,方疏明瞬間就警惕起來。

“可別,我可是被坑慘了,再扛不住造了。”

“唉,好吧。”紀知樂低頭嘆息,嘴裏還嘟囔:“好不容易碰見個缪斯呢。”

“還缪斯呢,再多來幾次我就成美杜莎了。”

“啊,關美杜莎什麽事啊?”

“被人強|暴,然後堕入深淵。”

紀知樂悻悻笑着,灰溜溜地把畫筆放下了。

*

他們沒多做停留,畢竟還在半山腰,起碼也得登頂,山頂的風景自然比半山腰吸引人。

方疏明的零食被幹掉了一半,那一半裏有三分之二進了紀知樂的肚子。

“我那不是怕你累着,想多分擔一點嘛……”

方疏明雙臂交叉,用一種批判的眼神看着他,緘口不言,讓紀知樂獨自表演。

紀知樂裝不下去了,一掃那可憐兮兮的表情,笑嘻嘻地湊上來:“等到了山頂我幫你買,買超多。”

說完還比劃了一下,雙手打得很開,足以見他的認真。

方疏明嫌棄地推開他,手掌抵住紀知樂的臉說:“先把你嘴角的餅幹屑擦幹淨再說話!”

紀知樂“嘿嘿”一笑,抹了嘴就往上跑。

一個小時後他們成功登頂。

上來之後人稍微多了點,風景也與下面大不相同,視野廣闊,碧天之下極目遠眺,心境好像也有了變化。

方疏明提着東西,拉着紀知樂進了早早就定好的旅店。

今天的重頭戲在晚上,方疏明打算先好好休息,爬了一下午了,腿腳确實有點酸軟。

他坐在床上,拿出了筆電,打算趁現在再幹點活,其實他還是有點着急的,自從上次齊世興的事情之後,他就一直在做噩夢,過去那些堪稱黑暗的記憶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那些無疑給了方疏明壓迫感,好像不早點完成就會被人随手破壞掉一樣。

之前買了自己小程序的那個老板又找了方疏明一次,希望達成後續的合作。

方疏明樂見其成,但是壓力也大了不少。

連日的疲勞讓他眼底已經有了青黑,但還是自虐似的不肯停下。

“疏明,我待會去外邊看看,你出不出去?”

紀知樂在浴室換衣服,高聲問道。

“我晚上再出去。”

方疏明頭也不擡,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操作。

“你在忙什麽啊?”

紀知樂出來後靠過來,俯在方疏明的肩上,探頭看着他的屏幕,結果卻看到一堆奇奇怪怪的符號。

“哎呀呀,看得我頭暈。”

紀知樂裝模作樣地倒在床上,還用一只手扶着腦袋。

“裝得那麽像。你不幹這些當然看的頭疼,這些對我來說可是未來生活的保障。”

方疏明言語間隐隐有點自豪。

紀知樂不解,在他眼中方疏明應該是不需要擔心未來的人,他的家世比世上大多數人都好,學歷也高,即使是一輩子躺平,也能在京城活得風生水起。

但是轉念一想,京城早就在傳方家父子不和,尤其是這段日子,謠言愈演愈烈,甚至還傳出方苑博有了私生子的說法。

方疏明這麽努力,一定是被逼的吧。

紀知樂憐憫地看了一眼他,方疏明還在敲着鍵盤,背影看起來非常快樂。

他嘆了口氣,掙紮起身,拍拍方疏明的肩膀:“兄弟你受苦了,好好幹,有困難兄弟永遠在。”

方疏明莫名其妙,懶得搭理紀知樂,誰知道他又發什麽神經。

*

等到方疏明擡起頭來,已經快晚上了。

他揉揉酸澀的眼睛,起身伸了一下腰,酸脹的感覺瞬間傳遍全身,身體上的疲憊完全沒有影響到他心理上的舒适,充實的生活就是不一樣。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搏鬥啊。

簡直神清氣爽,連帶着身體上的不适都可以忽略。

方疏明拿出手機,有點奇怪紀知樂怎麽還沒回來,打開才看到消息。

【紀知樂:沒想到另一邊有比賽,我去看看,你自己玩啊!】

方疏明搖搖頭,覺得紀知樂還是那麽不着調。

是時候該出去看看了,晚飯都還沒吃。

晚上的時候比白天熱鬧,遠一點的空地上還有人搭了帳篷準備露營,燒烤的煙飄然而上,讓人看就打心底的滿足。

說實話,有點饞了。

在方疏明眼中,燒烤的香氣是最濃烈的,也是最吸引人的。

他向那人買了一點,準備帶回去跟紀知樂一塊吃,沒想到,轉身就碰到了錢玉。

他失魂落魄地坐在一個石椅上,身邊沒有別人。本來方疏明是不打算跟他有交流的,沒想到錢玉的眼神很尖,一眼便看到了他。

錢玉僵硬的扯着嘴角,陰郁地看着他說:“我這幅樣子,你很得意吧?”

方疏明無奈,怎麽總有人覺得自己想害他?

他坐到錢玉的旁邊,引得他警惕地挪到椅子的邊上,方疏明也沒什麽反應,他将燒烤放到他們兩個中間。

“我為什麽高興,難道最開始不是你要做那些事的嗎?我甚至都不認識你。”

錢玉啞口無言,沉默了片刻,顯然也是想到這一點。

“……不是我,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我想要的。”

他的話裏似乎還有別的東西,但是方疏明實在想不到還能有什麽理由。

“他們說,你是因為李聽寒才做這些的?”

錢玉搖頭,悶聲道:“我家裏确實狀況不是很好,資金鏈也斷了,但是和他沒有關系,現在這種情況,就算他想幫忙也不過是惹火上身。你就當我鬼迷心竅吧。”

方疏明點頭,錢玉不想說,那他也不再多問。

錢玉猶豫了一下,說道:“你還是小心點吧,其實很多人都對你挺不滿的,雖然你可能都不認識。”

方疏明若有所思,點頭:“謝謝,我知道了。”

他坐了會,沒事就打算走了,走出兩步錢玉又叫住了他。

“我們其實一直都知道你很好,只是豬油蒙了心罷了,你別把你爸的事放在心上,你可以做得更好的。”

方疏明挑眉,不知道他的“我們”指的是誰,還有方苑博,怎麽又關他的事了?

“謝謝。”方疏明笑着點頭,雖然不明不白的,但是不妨礙他對錢玉最後一句話的贊同,“你也是。”

*

告別錢玉之後,方疏明想着玩會手機,沒想到這就知道了他為什麽提到方苑博。

【京城方家找回流落在外的次子,疑似私生子】

【當年方家女主人蔣秋池忽然離世是否另有隐情?】

……

諸如此類的消息層出不窮。

方疏明頓感不妙,點進第一個,出來的照片就是熟人——當初端果汁的侍應生張秀連。

方疏明簡直要被氣笑了,怪不得那麽像,怪不得直覺告訴他不可能這麽巧,沒想到還真是荒誕走近現實。

如果問聚會聚到自己老子的私生子是什麽感受,方疏明最有發言權。

但是他并沒有多傷心,更多的是出于對原身的同情和不平。

他壓根沒想找方苑博問清楚,畢竟方苑博不是傻子,如果這是謠言,不可能會讓它一直在網上待着,現在這種情況,極有可能是方苑博默許了的。

此時方疏明最關心的是第二條,方家女主人忽然離世,毫無預兆,從那之後原身再沒得到過父親的寵愛。

蔣秋池離開時,原主才八歲,方疏明不敢想,一個八歲的小孩,怎麽扛得住母親離世父親冷漠的。

工作一下午帶來的滿足感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煩躁和不滿。

周月尋的關心雖遲但到,雖然他很忙,但是他敬業的助理會為他安排好一切,确保周月尋能準時了解到方疏明的信息。

“你還好吧?”

溫潤淺淡的聲音穿過手機,堅定地到達方疏明的耳中,一聽見這個聲音,方疏明面前就浮現出周月尋的臉,就好像他正在自己面前一樣。

他的心情竟詭異地平複下來,一如平常地回答:“挺好的,爬山很放松,山上風景也好,身邊的朋友也有趣。”

方疏明心虛地瞥了一眼旁邊空無一人的單人床,雖然這位有趣的朋友并不在身邊。

他只聽到手機那邊傳來一聲低低的嘆息,然後周月尋說:“那就好,需要我去陪你嗎?”

方疏明詫異,現在?

雖然山的另一邊有公路可以直接開車上來,但是他該以什麽名義讓周月尋來陪自己呢?

朋友嗎?多牽強啊。

“不用麻煩你,我真的沒事。”

方疏明不知為何,總有一種霸道總裁小嬌妻的即視感,尤其是他和周月尋相處的時候,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可偏偏周月尋并沒有感覺到。

至于周月尋覺不覺得,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說不定就是他樂于看見的呢。

方疏明挂斷電話後松了口氣,覺得社交實在是太難了。

最難的就是周月尋。

他的眼前漸漸浮現周月尋的臉,不管是冷淡的,還是偷笑的,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沒放過一點細節。

就連周月尋笑着的時候喜歡眼珠向下垂着他都注意到了。

方疏明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對周月尋實在是過度關心了,雖然周月尋也很關心自己,但是他從沒有把朋友的臉記得這麽清晰過。

哪怕只露出一張嘴唇,方疏明也能準确的看出是不是周月尋。

方疏明心中其實早有答案,但是并不想承認,不想承認自诩鐵石心腸居然這麽容易動心,輕而易舉地就喜歡上一個人。

可是周月尋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将自己放在那這麽重要位置上的人。

盡管紀知樂和李聽寒都對他表示過關心,可是都是不一樣的,沒有人像周月尋那樣。

紀知樂是朋友間的明明白白的喜歡,李聽寒就像是碰到一個氣場和的人順手結識,只有周月尋是暧昧的,相處之間充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沒有朋友間的清白,也沒有戀人間的親昵。

周月尋從沒有表達過想從方疏明身上獲得什麽,只是在付出。

就好像給足了方疏明退路,如果他不喜歡可以随時推開他。

這對方疏明來說,是煩惱也是幸運。

是他前生踽踽獨行三十多年從未妄想過的美夢。

第 30 章 我們這也算是打入敵人內部了

第30章 我們這也算是打入敵人內部了

邬江跟着邬行雲悄悄離開了,沒有驚動醫院的任何人。

十幾分鐘後,等隋緣再次走入病房內,已經人去樓空。随手抓住一個收拾床單的護士,細聲詢問,“這裏的病人呢?”

小護士随意地看他,一下子就看愣神了,好久才低下眼皮羞答答地回複。

“跟着他的家人出去了。”

“家人?”

隋緣沒注意小護士的情況,在腦子迅速将邬江可能的家人過略一遍,最後停在一個不太可能的人身上。

邬行雲。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隋緣否定了,怎麽會是邬行雲。

邬行雲不是被關進去了麽?

可只有邬行雲,和邬江有關系。

隋緣面色凝重,眉頭逐漸擰緊,眉心陷入深深的皺褶。他擡起頭,與小護士确認了那人的外貌年齡,聽見那人自稱是邬江叔叔的剎那,随緣的心沉到底部。

冰涼一片。

來不及思考,身體先腦子一步,轉身出門,正好撞上來找他的五十。

同樣一臉凝重,“我有件不好的事情要告訴你。”

“我也有個壞消息。”

一人一系統對視一眼,隋緣睫羽幾次撲閃,“你先說。”

五十松了一口氣,眉心凸起,“由于我們任務進度太過緩慢,總系統那邊催促了。”

隋緣的心又是一沉,壞消息接踵而至,令人防不勝防。他沉吟幾分鐘,開口,“反派目前的黑化值多少?”

“加上上次,也不過才四十五,太低了,連及格都不到。”五十憂心忡忡。

盡管有心裏準備,但隋緣還是微微驚訝。

腦子飛速運轉,一絲靈光閃過,被隋緣抓住,“正常人的黑化值多少?”

“二十以下。”

五十面帶疑惑,但還是乖乖回答。

隋緣繼續問:“那反派的初始黑化值多少?”

“四十五。”

“……”

隋緣張了張嘴,忽然不想問下去了。合着來了半天,一點黑化值都沒有漲呀!

捏了捏鼻梁,他安慰自己,好歹也是輝煌過的,只不過現在沒落了而已。

他問出關鍵性的一句,“為什麽反派的初始黑化值那麽高?”

“因為他是反派呀。”五十理所當然地回複。

因為邬江是反派,所以他的黑化值天然比別人高;因為邬江是反派,所以他天然比別人壞。

“不對,不要預設條件,沒有人天生就是反派。”隋緣壓了壓眼,嚴肅道,“邬江成為反派,必定是因為一定條件的,仔細想想。”

五十愣了一下,摩挲着下巴,認真回溯邬江作為反派的一生,喃喃地問:“難道是因為背叛和失去?”

隋緣眼睛一亮,他知道要接近答案了,沒忍住激動抓住五十的手腕,貼近問:“什麽意思?”

“邬江這一生的重大節點,基本都是因為背叛和失去。童年因為同伴的背叛,被迫離開家裏去了邬家;之後失去摯友和父親;長大後被姐姐背刺,失去了摯友的弟弟;後來唯一的朋友也為了愛情,捅了他一刀,至此失去一切,孤身一人。”

五十望着隋緣驚訝的面孔,一字一句慢慢地講述。

其中有一些是原著中沒有提到的,隋緣覺得奇怪,想要問問清楚,但被五十搶先一步打斷想法。

“隋緣,原著能告訴你的,都是能說的,剩下你不知道的,我不能再說了。”接着就捂住自己的嘴巴,死死不願意說話。

隋緣沒有辦法,只能将疑惑壓在心底。

邬江被什麽人背叛?因為什麽去了邬家?邬江不是邬家的人麽?

“算了,先去救人吧。”來不及想太多,隋緣看了一眼腕表,随意披了外套,火急火燎地往外趕,“邬江被邬行雲帶走了,不知道怎麽樣了。”

“隋緣。”五十沒有跟着動腳步,而是站在原地,喊住隋緣。

五十低着頭,似人的眼睛閃動着隋緣看不懂的東西,細小的話語微不可聞。

“要不,別去了。”

“你說什麽?”隋緣皺眉,不敢相信。

“我說,要不別去了。”五十放大了聲音,但還是怯怯的。

雙手垂在身前,揪成一團。

“為什麽?”

隋緣走到他身前。

五十嗫嚅嘴唇,忽然擡眼看向隋緣,“其實這次你不去,反派也不會死的,有人會救他……”就是代價很大。

他删去了心裏的話,“你不去救人,反派的黑化值就會上升了。”

然後又低下頭,“我的業績就不會墊底了。”

年年墊底,年年被罵,它的壓力也是很大的。

沉默在五十和隋緣之間蔓延,一個皺着眉頭,臉上寫滿了煩悶;另一個低下頭眼睛忽閃,每一下都是愧疚。

“代價呢?”

五十的呼吸放緩了。

最不希望隋緣問的東西,還是被問了。

它其實可以欺騙隋緣的,可話到嘴邊,又悄悄咽了回去。

“反派會很痛苦,而且也會有人死。”

因為隋緣和那些人不大一樣,以為的宿主沒有一個像隋緣,不關心任務而關心其他的東西。

隋緣的眸子落在五十身上,發出深思熟慮的一問,“如果我去救人,對你有什麽影響麽?”

“……沒有,只是任務進度會被拖慢。”五十隐瞞了一些東西。

隋緣的面色顯而易見的輕松很多,勾住五十的脖子,把人往前帶,“那我們去救人吧,平常的小打小鬧就算了,真到關鍵時刻,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是不,五十?”

爽朗的一問沖淡五十內心的焦慮,連扯出的笑容都自然許多。

“是的,我們去救人。”

*

小洋房裏此時已經沒有人了,邬眠帶走了孫良。臨走時,邬眠踩着高跟鞋将孫良的手機碾的稀巴爛,神色漫不經心,“很遺憾,你通知不了他了。”

孫良只來得及打出一個電話,就被邬眠逮住了。之後就被被五花大綁,手機被摔,嘴也被堵住。

浴袍微散,孫良仰着脖頸,有意無意地将肌膚裸露地更多,上面的痕跡清晰可見,落在其間的目光越發滾燙。女子欺身而上,孫良眼中得意閃過,緊接着白色的風衣蓋到頭上,連帶身體遮得嚴嚴實實。

“不許誘惑我。”

孫良眸色沉重,這樣下去,邬江該怎麽辦?

眼前他只能寄希望于隋小少爺了。

唯一慶幸的事情就是,沈昆應該沒事了。

“把他帶走。”

邬眠落下一句話,踩着噠噠的高跟鞋走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誰也不敢去動被綁着的孫良。誰不知道,懂這家夥一下,以後等這家夥爬上了小姐的床,說些枕頭風,他們就要受不少苦頭。

“愣着幹什麽?把他拖着。”邬眠回頭,發現沒人動,不滿地出聲。

幾個人這才磨磨蹭蹭地上前,剛拿下那件風衣,就被一方絲帕吐了一臉。

“你——”剛要動怒,就聽孫良紅着眼叫喊。

“眠姐,我想讓你抱我。”

“滾。”

“眠姐……”

“……”

短暫的沉默,孫良勾人的目光直直落在邬眠身上,令邬眠不堪其擾,只能上前把人打橫抱起,抱起來的剎那,唇角被吻住。

“謝謝眠姐。”

“閉嘴。”

邬眠皺眉,可唇角是翹的。

孫良也笑着,眸子伸出卻是思量。

看來他要想方設法吹更多的枕頭風了。

*

另一邊,隋緣在五十的導航下,來到了小洋房。

隋緣站在遠處,看着精致貴氣的小洋房,微微驚訝,搗了搗身旁的五十,“你确定在這裏?”

随緣力氣有點大,五十揉了揉被搗的地方,點頭,“就是這。”

“奇了怪了,不去其他地方,怎麽來這裏?完全沒有一點殺人犯的自覺。”

隋緣覺得,邬行雲應該好好閱讀《論殺人犯的自我修養》這本書。

一人一系統悄悄在附近觀察,确定了巡邏的人數,之後采用聲東擊西的方法。

五十墊着幾塊石頭,對準車裏的人砸過去,咔擦——。玻璃破碎,裏面的人被砸的腦袋出血。

“誰!”巡邏的人大驚,開始仔細搜索附近的人。

與此同時,五十跑出去,吸引身後的人,作為人工智能,它的速度遠超人類的上限,輕而易舉地就把幾人甩在身後,之後隋緣适時闖進去。

然後解救人質……

在設想中,确實是這樣的。

隋緣低下頭,看着身上的繩索和周圍密密麻麻的人,露出欲哭無淚的表情。

但誰能知道裏面的人那麽多呢?幾乎一進門,就被包圍了。

“隋緣,隋緣,怎麽樣?”

在隋緣以為很糟糕的時候,五十的聲音忽然傳進來。此時隋緣不是欲哭無淚了,是已經哭了。

果不其然,五十進門的剎那,也是懵逼的。它看着一群彪頭大漢中間的小小身影,正是五花大綁的隋緣,相當激動。當然,這激動只維持了幾秒。

然後它被扔到隋緣的旁邊。

“我們這也算是打入敵人內部了。”五十見到隋緣難過,安慰對方。

隋緣:嗚嗚嗚,誰家大人敵人內部是這樣的?

之後一個壯實的大漢一手扛起一個,将兩個小家夥擡進邬行雲面前。意料之中的,邬江也在那裏。

“隋緣,你看,我們找到邬江了。”五十眉眼靈動。

見到邬江沒事,只是和他們一樣被五花大綁,隋緣點頭,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第 22 章 幻境(3)

對于白芨猜測的可能性,喻永朝并不是沒想過。

若是鎮山劍真的在清硯宗的山裏,恐怕真的要等到諸朝和諸卿中的一人繼任掌門之位,借助他們去找到石劍。

他們所能控制身體的時間并不長,多數時間還是在看幻境裏的劇情自然發展,清硯宗師妹三人走向不能回頭之路。

白芨打了個酒嗝,索性直接倒在地上,透過桃林去看天。

喻永朝:“我不認為這是一個長老能做出來的動作。”

好嘛,把話原封不動地還給她了。

白芨愛喝酒,但是酒品奇差。

簡單來說就是能喝,但不多。

這會酒勁上來了,便什麽都不顧了:“二師兄,我有個問題。”

傅正卿心想原來這裏還有我的事:“問吧。”

“若是在這幻境的陣法裏,諸芨三人死了,附身在他們身上的我們怎麽辦?”

白芨的問題一針見血。

傅正卿聲音淡淡:“說不好。可能會脫離幻境,也可能再也回不去,成為這廣袤無垠的食腐草的養料。”

“養料……”

白芨翻了個身,抓了一把地上的落花:“我不想當養料。”

喻永朝知道傅正卿在吓她,心裏正奇怪白芨怎麽會把這話當真,就見白芨下一秒把手中落花一揚,鋪了滿身。

喻永朝:好像是醉了。

某仙門宗派長老酒後把自己弄一身髒。

他剛要把白芨拉起來,白芨一甩手,躲了。

她瞪着喻永朝,聲音冰冷:“休想把我再抓去冰牢。”

喻永朝本來想攙扶她起來,被她躲了那一下有些愠怒。這會聽到白芨緒裏的恨意,又轉過身來直直地看着她。

白芨不甘示弱,也望回去。

喻永朝扯着嘴角,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給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恩,不抓你,冰牢不收邋遢鬼。 ”

白芨聽了喻永朝答應的話,嘴裏嘀咕着什麽,這才就着他的力道拽着他的袖子從地上爬起來。

白芨被喻永朝扶上了椅子,喻永朝一離開,她就像沒有骨頭似的倒在桌上,身上還有沒清理下來的桃花瓣。

喻永朝看她這副醉了的模樣,心裏卻在想剛剛白芨說的話。

據他所知,玉昆宗是有一方冰牢的,關押的是為禍四方的妖魔。而這位小師妹似乎是入了魔就來到了魔淵,拜了喻陵為師,怎會與玉昆宗的冰牢有所牽扯?

況且進了這冰牢,斷然沒有能輕易出來的道理。

聽白芨話裏的意思,像是之前被關進過冰牢,因此才會有如此強烈的恨意和抵抗。

喻永朝默然。

他并未了解過白芨的過去,對他而言,多了一個師妹與平時沒什麽區別。只是偶爾會覺得麻煩。

雖然不知道她對仙門的恨意從何而來,以前發生過什麽。但如今她是魔尊的弟子,也是自己的師妹。倘若她真的受了欺負,遲早也是要一并找回來的。

白芨還在睡。

傅正卿看到喻永朝這副模樣,心下了然白芨這是觸到他心裏深處,被認可了。

他微微一笑:“不送師妹回去?”

喻永朝輕輕搖了搖頭:“直接破陣的幾率有多大?”

“八成。”

傅正卿停頓了一下:“只是,小師妹好像很認真的樣子。”

兩人一同看向桌上醉倒的白芨。

明明是喝的很開心。

只是傅正卿不說,喻永朝也不說。

傅正卿道:“你是真的用不出法術?”

天色漸晚。

弟子居內逐漸亮起盞盞螢火,桃林卻并未暗淡下去,靈植散發着柔和的光,竟也有那麽幾分溫暖的氛圍。

喻永朝盯了好半晌白芨,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微微張口:“醒。”

傅正卿:哦。

小醜竟是他自己。

幾乎是話音剛落,伏在石桌上的白芨就睜開了眼,一看昏暗的天色,吓了一跳:“我睡着了?”

傅正卿回答道:“是的,你吵着要喝酒,還拉着大師兄不松手。”

白芨下意識看了眼空了的酒碗,瞬間清醒過來。

真是難以置信,她把一壇酒都喝光了?

然後她思索了半天,才想起來去看大師兄的袖子。

果真有褶皺。

完了。

師兄使不出淨塵的術法,這褶皺必然是她留下的。

喻永朝垂眸去看她:“你喝多了。”

白芨只好順着他的話說:“對,師兄,我喝多了,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喝多了,即便無意識做出什麽事情來,喻永朝也不會同她生氣吧,除非大師兄被她輕薄了。

白芨想了想之前醉酒後發生的事故,覺得自己還真有可能幹出這事來。

她有些心虛,偷偷去看喻永朝的表情,卻什麽也沒看出來。

喻永朝低下頭看白芨輕顫的睫毛,終是沒說什麽。

他了然白芨的小心思,但并不讨厭,只是說了一句:“下次少喝點。”

白芨連忙點頭,跟在喻永朝的身後,悄悄撫平他袖口的褶皺。

諸朝和諸卿之間的明争暗鬥愈演愈烈。

諸芨看在眼裏,她每日都等在桃林,盼着兩位師兄能前來,重修于好,哪怕只是來喝喝酒談談心。

只是這桃林除了她,空無一人。

諸芨又拆了壇酒,靠坐在桃樹下,喃喃自語。

竟是石桌石椅也不坐了。

“諸朝師兄他很好的。外出歷練得的上品丹藥,他自己不吃,都會給我和諸卿師兄。”

酒壇敞着口放在腿邊,諸芨将碗裏的酒一飲而盡。

“掌門師兄帶我們來這裏練習劍法,我不會劍法,只能看着他們兩個打。”

她晃晃悠悠地又添了一碗酒。

“從木劍開始練習,到擁有自己的本命劍,他們練了多久,我就在樹下看了多久。”

山門似有風起,吹得桃枝輕蹭諸芨臉頰。

“掌門師兄推演我的命格時說我不宜下山離開清硯,我便哪也沒去過,整日在宗門裏修煉。我年幼貪玩,總想跑出去。諸卿師兄很寵我,每次下山都會給我帶些新奇的玩意。有時是糖人,有時是話本子。”

她拉過桃枝,蘸了酒,在手心畫了幾筆。

待到水跡幹卻,消失在掌心,諸芨苦笑着搖了搖頭。

“對我而言,掌門不過是個虛名,他們都是我的師兄。”

“你說,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沒有人回答諸芨的問題,就連諸朝和諸卿也無法解釋。

她靠在樹下睡着了。

桃枝繞過諸芨的肩頭,似在與她相擁。

桃枝輕顫,感受到空中漸涼的溫度,猶豫了一陣,輕輕觸碰了下諸芨的臉頰。

在确認她沒有醒之後,桃樹後悄悄走出一個人來。

那少女約莫十六七歲,面似桃花,一襲紅衣如烈火。她看見諸芨就那樣靠在樹下,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一揮衣袖,諸芨身上便多了一層薄毯。

做好這一切後,她擔憂地看了一眼諸芨,轉身向樹後走去。

第 21 章 幻境(2)

“當你們看到這段影訊時,或許我已經隕落了。”

諸硯停頓了一下,眼神看向影訊外,似乎在和他們三人對話般。

諸芨紅了眼眶。

“我有段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們。”掌門語速逐漸加快:“清硯宗不可一日無主。我希望你們三人中能有人擔起這個重任。還有一點,只有清硯宗的下一任掌門可以知曉的秘密,只有繼任了掌門之位,才有資格尋得清硯宗的鎮山劍,一步飛升。”

諸硯的虛影開始變得很淡:“只可惜我悟的太晚,這麽多年以來一直沒有去借助鎮山劍的力量……你們不要重複我的舊路,好好修煉,早日飛升。”

鎮山劍是什麽?

諸芨茫然地望了望兩位師兄,卻沒有一人給她解答疑惑。

留影訊上,掌門的身影慢慢消失,逐漸化為了粒粒塵埃消散在空氣中。

白芨試着轉了轉頭,發現身體又能受她控制了。

“陣眼會不會是清硯掌門所說的鎮山劍?”

喻永朝嘬了一口桌上的茶:“大概率是了。”

白芨想起來暈過去前看到的巨大石劍:“我們進入幻境時,面前有尊石劍,難不成就是要尋找的鎮山劍?”

傅正卿沒說話。

他隐隐覺得這個幻境有點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

看到這兩人猶猶豫豫的樣子,喻永朝冷哼一聲道:“既然是劍,管他石劍木劍,燒了便是。”

說罷,眼神一瞥,看見白芨的佩劍,心生不悅。

白芨忙把身後的佩劍摘下來扔過去。

大師兄怕不是要……焚劍坑宗啊。

喻永朝擡起手接過佩劍,直勾勾地盯了它半晌。

白芨:?

喻永朝換了只手拿劍,好半天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白芨憋不住了:“大師兄,怎麽了?”

喻永朝把劍扔給白芨:“你來,把它燒了。”

白芨的嘴唇無聲地動了動。

大師兄想焚劍坑宗,又不想背負罵名,壞事還得讓她來幹。

白芨舉起右手,魔火自指尖燃……

沒燃起來。

她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三位魔修,進入了修習仙門宗法的人修身體中,根本無法使用魔修的技能。

喻永朝覺得更加晦氣了,此刻他真的很想念自己的折扇,哪怕只是簡單的用來扇扇風。

他轉念一想,既然使用不了魔修的心法,那是不是可以用仙門的內功?他記得小師妹入魔前是仙門弟子的。

于是他道:“師妹,我記得你入魔前是玉昆宗弟子。”

白芨:“是的。”

喻永朝道:“那你一定會使用仙門的功法吧。”

白芨:“會的。”

“那便好。”喻永朝瞬間和顏悅色,“這把劍能用仙法燒了嗎?”

白芨:“能的……不對啊。”

白芨苦着臉:“我修習的是玉昆宗的心法,不是清硯宗的啊。”

喻永朝無法理解道:“都是你們仙門的術法,清硯宗的就不會用?”

“這不一樣。”白芨為自己辯解,“就和佛子度化邪魔與仙門中人度化邪魔有所區別一樣,佛子是超度往生,仙宗的人是殺生。你讓我一個殺生的人去往生,我也不會念咒啊!”

傅正卿看着兩人的互動,突然心生感慨:這幻境怕不是自帶什麽降智buff,他們這樣真的能找到陣眼嗎。

喻永朝徹底打消了砸毀清硯宗的想法,不僅如此,甚至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假長老。

晦氣歸晦氣,還是要找到破陣之法的。

于是三個人一同讨論鎮山劍的藏身之處。

議事堂不是商讨的地方,随時都會有清硯弟子進來。白芨心念一動,想起最初醒來時的那片桃林:“我倒是有個好去處。”

十裏桃林,灼灼似火。

白芨并未踏進桃林範圍之內,卻發現一陣熟悉的眩暈感上來,令她不受控制地走到那顆滿是劍痕的樹下。

諸芨熟練地從樹下挖出兩壇酒,拍了拍酒壇上的泥土,放置于石桌之上。

她拿起酒壇撕開封口,一股清香甘甜的酒氣撲鼻而來。

白芨:只能看不能喝的感覺好難受哦。

諸卿和諸朝坐在石凳上,兩人一直沒有說話。

直到諸芨把酒碗遞過來。

諸卿端起碗一仰頭,半滿的酒碗直接見了底。

當他放下酒碗時,一股氣流自落碗處迸發,以碗為中心,向周圍四面八方擴散開。

桃樹被這股力量所震,紛紛揚揚落下花瓣,如同那日宗門內飄揚下落的大雪。

諸朝卻是眼皮也未擡起半分:“掌門師兄隕落,如今你我三人中,我的輩分最高。清硯宗的下一任掌門應當是我。”

他輕撫落在肩頭的桃花瓣,指尖閃過一絲光芒,那桃花瓣便憑空消失,連一絲灰都不剩了。

諸卿卻輕笑。

他道:“掌門師兄留訊,能擔起重任者皆可參與掌門競選。如今清硯宗長老僅有你我三人。諸朝師兄,你憑什麽篤定,掌門之位就一定是你的?”

白芨聽到這裏,心口處微微泛疼。

這是諸芨的記憶,她能夠直接感知到諸芨內心的情緒變化。

她此時站在樹下,抱着酒壇,茫然地看着兩位師兄起了争執。

諸芨師兄妹三人經常在這片桃林飲酒。

諸朝望向諸芨身後的桃樹,臉上浮現懷念之色:“我記得那年你我二人得了本命劍時,掌門師兄就站在這裏看我們練劍。劍氣打在桃樹上,每當這時師妹便會萬分心疼。”

他眯起眼睛,擡頭看向樹頂。

“想來我們也很久沒有在此處練劍了。”

諸卿伸手沖地上的酒壇一勾,那酒壇自動落入他手中。

碗中的酒又被添了一碗。

諸卿伸手順便将諸朝面前的酒碗也添滿:“不過是些陳年往事罷了。”

“陳年往事……”諸朝細細品味這四個字,接過酒碗,一飲而盡。

諸卿輕聲道:“師兄,無論如何,我也會拿到這鎮山劍。”因此,即便是有這麽多年的同門情誼,他也不會心軟,去放棄這掌門之位。

唯有繼任掌門之位,才能尋得鎮山劍的線索。

誰會放棄這一步飛升的機會?

他不會,諸朝亦不會。

“那便公平競争吧。”諸朝站起身,透過桃林去看遠處清硯宗的山門,“宗門內弟子皆有投票的權利。下任掌門選拔,就由票數決定。”

“正有此意。”

諸卿說完,踏着本命劍離開了桃林。諸朝回頭去看樹下的諸芨,他緩步上前,似乎想伸手撫摸諸芨的頭。

卻見諸芨如夢初醒般倒退了兩三步,貼着桃樹像看陌生人一般看着他。

諸朝便縮回了手:“無事,只是你的頭上有落下的桃花瓣。”

諸芨知道自己下意識退後的動作傷到諸朝:“師兄,對不起,我沒想躲的……”

“無妨。”

諸朝淡淡搖了搖頭,背過身去,沿着來時路慢慢前行。諸芨便站在樹下,一直看着他的背影。

他走了兩步,終究是停下來一瞬。

“師妹,保重。”

諸芨輕撫着樹上的劍痕,看着諸朝的背影越走越遠。

她不明白,師兄二人竟為了一把不知所蹤的石劍,不顧多年的情誼,鬧了個不歡而散。

自桃樹林分別後,清硯宗便宣布了選拔掌門一事。

清硯長老只有三人,諸朝、諸卿還有諸芨。半個月內,宗門的弟子需要把手中的票投給長老,票數最高的将繼任清硯宗掌門。

趁着這段時間,白芨與兩位師兄找遍了宗門劍閣,都沒發現鎮山劍的蹤跡。

砸又砸不了,找又找不到。

白芨洩了氣,三個人定期到桃林小聚,讨論掌握到的信息。

她靠着諸芨的記憶,找到藏酒的地方,開了一壇。

傅正卿和喻永朝靠在石椅上,坐姿放松,态度散漫,絲毫沒有仙門宗人的氣質。

白芨糾正他們:“清硯宗的長老們是不會有如此散漫的坐姿的。”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白芨已經和這兩人混的很熟了,也因此膽子放開了,甚至開起了玩笑。

喻永朝奪過酒壇:“那又如何,這裏也沒人來。”他兀自倒了碗酒,先是湊到鼻尖聞了一下,才皺着眉淺嘗了一口。

“難喝。”

傅正卿并未動那壇酒,而是正色道:“倘若整個宗門內都找不到鎮山劍,那就只有等諸卿和諸朝繼任掌門,得了線索,才能尋得鎮山劍。”

那便還是要走劇情。

白芨忽然靈光一閃:“鎮山劍,不會如其名,藏在山裏吧?”

喻永朝和傅正卿同時看她。

白芨這才想起來,他們幾個都無法使用仙門的術法。

即使鎮山劍藏在山裏,他們也沒法挖穿清硯宗,把它找出來。

傅正卿輕聲說:“現如今,鎮山劍是此幻境陣法的陣眼也只是推測。最壞的可能是,陣眼是清硯宗內的一花一草,乃至樹上的桃花瓣。”

陣眼毫無頭緒,功力完全喪失。

兩位出竅期的魔修心裏都壓着一股火無法發洩。

也并不是沒有強行破陣的方法,只是損耗極大。

喻永朝不動聲色地與傅正卿對視一眼,心中有了數。

白芨如願以償地給自己倒了碗酒,眯着眼睛去看那片桃林:“這師兄妹三人的感情也真是好,真是可惜了,因為一把劍鬧成這樣。”

“這有什麽可惜的?”

喻永朝冷哼:“仙門的人不都是這樣,明明有一己私欲,卻總是裝着無欲無求的模樣,一副老好人的樣子。”

他一指白芨身後的桃樹:“你看這樹上的劍痕便知劍主的情緒,哪一道不是藏了野心與後手的。”

那顆巨大的桃樹,自下而上布滿了劍痕,有深有淺,出自兩人之手。表面上看不出什麽,只是若是細看,去感受劍痕中的劍意便可知,兩人相争的情緒已經藏在內裏很久了。

白芨長嘆一聲。

“諸芨一直在騙自己。”

她哪裏會看不出劍痕中的劍意?分明是遮住了眼睛不願去多想。或許她知道遲早有一天師兄二人會相争,也在試圖修補挽回兩人心中的隔閡。可事實總是不盡如人意,有時刻意地彌補只會讓兩人漸行漸遠。

白芨回過神來,突然好奇:“大師兄竟然還精通劍法?這劍痕間的劍意都能看懂。”

上輩子她練劍,對劍法自然是有所了解。可師兄明明是個修扇的,怎也能精通劍術?

喻永朝端起酒碗便往白芨嘴裏塞。

白芨正說着話,冷不防被酒水灌了一嘴,差點嗆到。

不讓問就不讓問!堵她嘴是做什麽!

第 20 章 幻境(1)

白芨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桃林之中。

她緩慢站起身,下意識地拍了拍身上的落葉。四下望去,桃林灼灼,像是永遠不會衰敗的焰火。

而她方才似乎倒在石桌上。桌上有三壇酒,香氣清柔,幽雅純淨,直往她鼻子裏鑽,勾得她心癢。

白芨拿起一壇,在手裏掂了掂。

空的。

她又不死心地把壇子倒過來。

竟是一滴酒也沒剩下。

腦袋中還有一些暈眩感,白芨又重新坐回石椅上理了理狀況。

她方才和大師兄在一起,從手中的玉牌得知傅正卿就在不遠處。

然後呢?

她看見了一把巨大的石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緊接着那石劍顫動,從白骨中破土而出。

再然後她因為石劍的力量暈了過去。

那她的兩位師兄呢?是不是也在這裏?

酒有三壇,但此刻周圍卻只有她一人。

這是一處生活氣息非常濃的地方。

桃林似乎永遠不會衰敗一般,如同燃燒的火焰般盛開着,顯然是有人刻意去用法術維持着這片桃林的開放。

在距離石桌最近的一棵桃樹下,白芨發現了幾道劍痕。

那幾道劍痕并不出自同一人之手。

劍痕有深有淺,力度不同。一道遒勁有力,另一道銳利刺目。自白芨手臂處一直到樹冠處,皆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劍痕,且越是處于高處,那劍痕的威力就越是孱弱。

有人在這裏練劍,且練了很多年。

桃林的盡頭有一處水潭,水潭清澈透亮,泛着青色的波紋。有時柔和的風卷裹着幾片桃花瓣落在水面上,蕩漾出一圈又一圈漣漪。

白芨走上前,去看水中倒影。

她的面容并沒有一絲變化,依舊是她築基時的樣貌。一把檀木簪束起滿頭青絲,簪尾系了一小段紅色束帶。而身上的服飾卻不是她進入秘境時的那身,依舊是白袍,但款式繁雜了不少,束腰帶之上是用銀絲線勾勒的祥雲。

像是宗門款式。

白芨靜靜地站在水潭邊,直到有個聲音呼喚她。

耳邊是玉佩相撞的清脆聲,顯然是那人急着趕來:“諸芨長老,不好了,掌門隕落了。”

那弟子氣喘籲籲,白芨一瞥,果然看見那弟子腰間纏繞着雙魚佩,是以發出清脆的聲音。

不過……

諸芨長老?掌門?

白芨想再消化一下所得到的信息,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禦劍飛出了桃林,直奔後山。

此時的她就如同靈魂出竅般,完全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權,只能靜靜地看着“諸芨”焦急地趕到掌門洞府。

桃林離掌門洞府有一定距離。

白芨站在劍上,腳下是熟悉的觸感。身側的風呼嘯着往後奔去,幾乎有一瞬間,讓她感覺回到了玉昆宗禦劍的時刻。

腦中暈眩的感覺也因為這股急促的冷風清醒了不少,“諸芨”邁步走下佩劍,眼睛紅着來到洞府之外。

洞府前并不止她一人。

在她面前的,是兩位同樣穿着白袍的男子,發絲高高束起,背過身去,看不到面容。

諸芨上前一步,聲音顫抖:“師兄……”

那兩位白衣男子同時轉過身來。

白芨不可置信:眼前的兩人,正是喻永朝和傅正卿!

既然他們三人都在這古怪的宗門裏,一定是與當初在食腐草中出現的巨大石劍有關。

三人彼此對視,眼中都有流光閃過。

諸芨上前一步:“掌門師兄他真的……”

她沒有說完,眼角卻已經泛紅,後半句話直接哽在喉中。

傅正卿搖了搖頭:“師妹,節哀順變。掌門的魂燈都已經……滅了。”

喻永朝喊住了他:“諸卿,我們把掌門的洞府打開吧。”

“總歸,不能讓師兄一個人隕落在洞府。”

掌門洞府的禁制一般只允許本人出入,在掌門這次閉關之前,卻叫來了他們師兄妹三人,更改了出入禁制。

他年歲已高,在大乘中期幾百年之久,仍然毫無進益。如今壽元将盡,只能強制閉關沖階。

喻永朝重複着掌門當時對他們三個說過的話:“若是我進階失敗……便麻煩你們一同接管清硯宗。洞府的禁制我已經更改,若是真到我出事那一天,你們師兄妹三人合力便可開啓洞府。人生不過不到短短百年,而我們修士擁有漫長的生命,我已然知足。”

一時寂靜無聲。

最終,諸卿走上洞府前,伸手觸碰了那方禁制。

随後是諸朝和諸芨。

三個人的手一同觸摸着那方冰冷的洞府,禁制如同水波一樣蕩漾開。

映入眼簾的,一人一桌一床,書籍散落了一地,清硯掌門在蒲團上維持着打坐的姿勢,卻已經了無生機。

“掌門師兄!”

諸芨想要撲上去,卻被諸朝拉住了。諸卿別過頭去,去拾那地上散落的書籍。

清硯掌門一生為清硯宗操勞,開宗立教,廣收弟子,一心向道。

如今卻在這蒲團上,結束了漫長的一生。

諸朝強忍着情緒:“我們把師兄帶到後山,葬了吧。”

清硯宗掌門下葬的那天,山門內跪倒了一片弟子。漫天的飛雪如同鳥羽紛紛下落,織出一片囚網。

白芨與兩位師兄皆換下長老服,同清硯弟子穿着素白的弟子服,站在祭壇旁。

“如今我們要怎麽做?”她向喻永朝傳音。

自從踏出掌門洞府,三人皆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如今已經能确定,他們一同落入了大片食腐草構成的幻境,只是對于如何破除幻境離開,暫未有絲毫頭緒。

喻永朝卻是轉頭問向傅正卿:“能破嗎?”

恩?破什麽?

白芨眨了眨眼,看向二師兄。

喻永朝看了一眼白芨,耐心道:“破陣,你二師兄是陣法天才,如果就連他也破不了這幻境,我們三個魔修只能在仙宗呆到天荒地老了。”

說到最後,隐隐有了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讓一個魔修困在仙門長老的身體裏,怎麽想都怎麽覺得……”

白芨接下喻永朝沒說完的話:“刺激?”

這下她同時收獲了兩道不友善的視線。

仿佛在說:這刺激給你要不要啊。

白芨心道我早嘗試過了這等刺激,上輩子在玉昆宗眼皮子底下修魔的時候已經體會過了。

白芨再次試探道:“晦氣?”

這下對了。

喻永朝就是覺得晦氣。

傅正卿搖了搖頭:“如此大面積的陣法,除非要找到陣眼,否則我無法勘破。更何況……”

他苦笑一聲。

“我當初看見一株食腐草時,已然覺得不對勁。再想後退時,卻已經落入了陣法之中。”

現如今他們三人都被困在這裏,還随時都可能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權,尋找陣眼倒也成了難事。

“一草一木皆可作為陣眼。”傅正卿撚着祭壇旁的落葉,“枯葉也可,蝴蝶亦可。無論是活物還是死物,都能作為陣法的中心。”

白芨抓住了重點:“那找到了陣眼要如何破陣?”

傅正卿道:“只需要把陣眼破壞即可。”

白芨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只見沉默了片刻的喻永朝冷笑:“那就好,我去把這勞什子青煙白煙宗砸了。”

白芨忍不住提醒:“大師兄,這是清硯宗,而且……”

她傳音還沒說完,突然又失去了控制身體的能力。

白芨只能用眼神傳達:看吧,而且我們也控制不了自己。

師兄妹三人在祭壇處為清硯掌門祈福,臺階下方跪倒了一片弟子。

正在此時,有人頂着風雪而來。

來人一襲白衣,仙風道骨,并未禦劍飛行,而是緩緩踏出一百二十四階臺階登上清硯。

清硯的階梯原是選拔弟子用的,為清硯掌門所設,目的就是為了選拔出有毅力的弟子。如今掌門人已不在,空留下一片施了禁制的臺階。來人放棄禦劍選擇徒步登上山門,可謂禮節十足。

諸朝上前一步行了個禮:“您來了。”

諸芨與諸卿同樣上前一步,朝着來人低着頭行了個仙門的禮節。

那人聲音低沉,語氣不算清冷:“我是你們掌門的至交好友。諸硯他……隕落前,向我傳了一副留影訊,叫我之後交給你們。”

說罷,一揮衣袖,一團光球便落至諸朝手上。

“節哀順變。”

諸芨這才擡起頭,望向來者。

他身形纖長,穿着極其樸素的白色衣袍,眉目卻給白芨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大雪紛飛,他的周身卻絲毫不受風雪所侵襲,舉手投足間,都帶着儒雅的感覺。

此人修為極高。

三人目送那人沿着來時路走下山門,逐漸消失在清硯宗。

諸芨抿了抿幹澀的唇角:“我們去議事堂吧。”

諸卿和諸朝微微點頭,頂着落雪一同朝着議事堂的方向走去。

這場大雪一直不曾停下。

清硯宗所處的地界,從未下過如此大的雪。一宗之主隕落,作為同門的三人心裏皆是萬分沉重。一路上靜谧無聲,只有長靴踏雪細碎的聲音。

諸芨緩緩開口打破這寂靜的氛圍:“掌門師兄為何不直接傳訊予我們?我們連見他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是了。

白芨也十分不解。既然是同門,為何要傳訊給外人,再來轉交于他們?

諸朝垂眸輕輕撣掉身上的落雪。

“道清掌門與師兄私交甚好,想來師兄向他傳訊也在情理之中。不直接傳訊于我們,怕是不想讓我們徒添傷心吧。”

諸朝說完,邁步跨進議事堂,拿起紫砂壺倒了杯茶。

道清掌門!

諸朝的話如同當頭一棒,點醒了白芨的記憶。為何她會覺得那人眉目眼熟,似曾相識?在玉昆宗掌門堂的牆壁上,挂的就是道清老祖的畫像。

傳遞留影訊的人正是年輕時的道清!這方幻境還原的正是千年前的仙門宗派嗎?

白芨壓下心頭的疑問,繼續在一旁觀看。

諸卿擡起手,兩指并攏,向那留影訊的光團輸送靈力。

在空中,浮現了熟悉的一人一桌一床,清硯宗掌門諸硯正端坐于蒲團之上,眉目慈和。

第 36 章 鬼鏡(三)

“鏡子?”王陽驚訝的看着手中的梳妝鏡,卻發現裏面沒有投射出自己的身影,而且無人機也并沒有提示任務完成。

“莫非……鏡子中的自己跑出來了!?”

不敢多想,王陽連忙往樓下跑去,還好現在是深夜,那家夥應該翻不出什麽浪花,他加快了腳步。

街上靜悄悄的,清冷的路燈照常亮着,王陽想了想來到了張記拉面館前,裏面黑燈瞎火,看樣子早已經睡了,正當他準備離開時,張無忌打開了門探了個頭出來:“陽哥?你怎麽又來了?”

“又?”王陽看着張無忌慌張的神色道:“剛才我來幹嘛了?”

“你要來我家吃面,我都說了太晚了我媽都睡了,你就說要燒掉我家的房子。”張無忌驚恐的看着他。

看來那家夥來過這裏,不給吃面就燒房子?怎麽感覺腦子有點問題,王陽一臉黑線。

“沒事,你不用擔心,進去吧!剛才那個不是我,是從鏡子裏跑出來的東西。”說完王陽匆匆忙忙就走了。

張無忌在原地楞了幾分鐘,才讪讪的關上了門。

這個時間點街上是沒有人的,只有一個地方有人,那就是夜市,長長的夜宵攤,吆喝的小攤老板,還有很多喜歡夜生活的人聚集在哪裏。

王陽悄悄摸摸地靠近,眼睛四處打探,還真在一個小攤位找到了‘自己’的身影。

那個‘王陽’正拿着個烤雞翅大口撕拉着,仿佛餓了好幾天似得,滿嘴油光發亮。

“這家夥……”

王陽并沒有急着上去,在一旁觀察着,那家夥吃相有點憨,但那雙眼睛倒是沒停下來過,賊眉鼠眼的到處亂看,這時他啃完雞翅後,偷偷看了看攤位老板,貓着腰偷偷跑了,老板察覺不對後,立馬大聲叫來了幾個馬仔追了過去。

看到情況不對,王陽飛快的從一旁繞到半路攔截,前有攔截後有追兵,那個‘王陽’頓時慌了,一看到來攔他的人是王陽,更是驚慌失措手忙腳亂,王陽從背包裏拿出一根麻繩,把他按倒在地上,綁住了手腳,這時後面幾個馬仔也剛好趕到:“感謝這位好兄弟出手相助!這家夥吃東西居然不給錢還想跑。”

王陽擡起頭微笑着看着他們:“不好意思,這是我弟弟,腦子有點不好!他的錢我來給。”

幾個馬仔驚愕的看着那兩張一模一樣的臉,說話都打結巴了:“呃……好,好吧。”

王陽擒着‘王陽’來到剛才的夜宵攤位,坐了下來,他掏出一張一百交給了老板:“這張夠了沒?他剛才吃的我給錢。”

坐在對面的‘王陽’一言不發,低着頭好像很害怕他,王陽手裏牽着麻繩看着他,問道:“吃夠了嗎?還要不要吃?想吃什麽随便點,我來買單。”

‘王陽’慢慢擡起頭,錯愕的看着王陽:“真的嗎……你不是來抓我回去的嗎?”

“老板拿菜單過來!”王陽招手呼來了攤位老板,認真地看着對面的‘自己’:“你,我是要抓回去的!但是現在先吃飽再說,我也餓了。。”

“嗯……這個,這個!”

‘王陽’仿佛已經認命了,點了不少東西。

沒多久便擺滿了一桌宵夜,兩人風卷殘雲狼吞虎咽,就像兩個餓死鬼投胎,連吃東西的動作都一模一樣,攤位老板在一旁看着流了滴冷汗。

大快朵頤之後,王陽擦了擦嘴巴,嚴肅的看着對面的‘自己’:“現在可以好好跟我回去了吧?”

“我好想再多看看這個世界……”‘王陽’神色暗淡地說道。

“不行。”王陽堅定地否決了。

“那走吧,回我們家!”‘王陽’站了起來,轉身走了。

快速買過單後,王陽在後面跟了上去,清冷的路燈拉長了兩個一模一樣的身影。

兩人路過了那家雜貨鋪,‘王陽’停了下來認真的看了看他:“其實鏡子裏也有這扇門,但是被我不小心毀壞了,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它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回到家後,王陽鎖上了門,看着坐在床上好奇的四處觀看的‘王陽’道:“該回去了。”

‘王陽’站了起來,眼神複雜的看着他:“我以後還能有機會出來看看嗎?”

“也許吧!未來的事誰也說不好。”是啊,未來的事誰知道呢。

“用那面梳妝鏡對準我。”‘王陽’念念不舍地看了看這個世界。

王陽連忙拿着梳妝鏡對準了他,‘王陽’被鏡子吸了進去,麻繩掉在了地上,王陽緊張的看向鏡子,鏡子中的自己,終于慢慢出現了,一切恢複了正常。

就在這時,頭頂上方的無人機飛了下來,停在了桌子上,一陣震動聲之後吐出了一張卡片,上面寫着任務完成,再無其他內容。

“這次又沒有預告?”王陽驚疑不定地看着手中的卡片,沒有預告反而更兇險,因為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會突然要執行任務。

和直播間水友說了幾句後他便關閉了直播,他準備去洗個冷水澡,讓自己冷靜冷靜,鏡子裏的世界讓他有點出乎意料,還有另一個‘王陽’也讓他頗為感慨,這從鏡子世界裏拿出來的梳妝鏡又有什麽用呢?未知的事一件接着一件。

一個高高瘦瘦的青年癱坐在椅子上,桌子上的電腦顯示着主播已下播,“這個主播有點東西啊!關注了,但是那深夜直播的主播到底哪去了呢?難道真的被鬼抓走了?”

就在他攤在椅子上自言自語時,身後有一個黑影正悄悄地向他靠近。

“嗯?怎麽突然這麽冷,奇怪……”高瘦青年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上面起了不少雞皮疙瘩。

“你對鬼很好奇嗎?”一道冷冷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是啊!人們對未知的事情都會好奇。”高瘦青年想都沒想回答道。

“是嘛……”整個房間溫度驟降。

高瘦青年突然意識到,房間只有自己一個人啊,另一個聲音是哪來的?他閉緊了嘴巴,神色慌張地看着四周,正當他轉頭看向背後時,好像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瞪大着眼睛張大嘴巴,再也沒有動靜,竟然活活被吓死了。

過了一會,他的屍體竟然轉了回來,維持着目瞪口呆的神情死死盯着電腦屏幕,屏幕上正放着王陽的直播回放。

王陽今天睡到很晚才起來,昨晚他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見進了一個寺廟,寺廟裏竟然沒有佛像,都擺放着猙獰的惡鬼雕像,而且自己無論如何都逃不出去,待他醒來時早已一身冷汗。

“又是什麽預兆嗎……”王陽驚魂未定的捂住自己的腦袋,距離上次夢境已經好幾天了,他發現自己做的夢都是有預兆的,一座供着惡鬼的廟?難道和下次任務有關?

直播間有不少帖子在讨論昨天的見鬼游戲。

陽哥就是猛啊!不僅從裏面逃了出來,還把冒牌貨有也抓了回去,哈哈哈!——陽哥小迷弟

那是,上次我那也是多虧了陽哥幫忙,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社會你豹爺

雖然主播完美的識破了局,逃了出來,大家最好還是千萬別亂嘗試,你們看那深夜直播就是個例子。——心慌慌

是啊,千萬別亂玩這些了。——深夜愛哭鬼

可是好玩啊。——深夜鬼話

樓上有點喪心病狂啊,有本事你去玩啊!——浪跡天涯

你在哪?我們一起玩啊!——深夜鬼話

滾,你這個瘋子!——浪跡天涯

就算你不說,我也能找到你的的!哈哈哈哈!——深夜鬼話

提示:禁言失敗!非法請求!

“怎麽回事?居然禁言不了這家夥!”張無忌坐在電腦旁,手快速地點着鼠标,他這個房管竟然禁言不了這個叫‘深夜鬼話’的人。

“我還是曾經那個少年……”

熟悉的旋律響了起來,王陽從廁所走了出來,嘴裏還叼着個牙刷,含糊道:“誰啊?”

“陽哥!你打開直播間看看,有個叫‘深夜鬼話’的人我禁言不了,你看看能不能把他禁了,老是在說些瘆人的話!”電話裏傳來了張無忌有些慌張的聲音。

“知道了,我還以為什麽急事呢!”

王陽走回廁所繼續刷牙,舒舒服服洗完臉後,才慢悠悠的走出來,坐到了電腦旁,打開了直播間。

他翻閱着所有人的聊天記錄,找到了‘深夜鬼話’這個人的聊天記錄。

看着看着他的眉頭慢慢皺起來:“這個人有點古怪。”

“難道又是靈異事件?直播間發生了靈異事件?”

王陽發現自己居然也禁言不了這個叫‘深夜鬼話’的人!他回想着,這個人應該是從深夜直播那邊過來的粉絲,昨天一切都還挺正常的,今天怎麽說話仿佛變了一個人,變得格外的陰狠惡毒。

“看來這件事有點棘手啊!”

看着那一句句惡毒的話,不少水友也開始怼他,但是他依舊陰狠的刷着屏,甚至放下狠話,那些怼過他的水友都将不得好死。

“嗡嗡嗡……”

這時桌子上的無人機劇烈震動起來,吐出了一張卡片。

“不是吧!這個關鍵時刻……”王陽拿起卡片看了看。

您好!請找到潛藏在直播間的鬼,消滅他!提示:時間就是生命。

“卧槽!又來,我這才剛剛睡了一覺。”

王陽無奈地只好背上了旅行包,整理了一下準備開始行動。

第 16 章 神秘寶物的有緣人

“不可能!”北澤容辰清澈的眸光閃過一絲光芒,肯定的說道:“這文字是由神秘寶物所發,而又天降神物!既然是神物,想必已存在千年,更或是萬年時光,這文字一定是上古文。也許是相隔的時間久了,以致于一些古文字消失了。”

斜靠在椅上的傾城緊閉的眸子不禁抖了抖,這北澤容辰真不愧有王者風範,三言兩語便導出了關鍵。按照他的說法此神秘寶物定是存在了千年或是萬年的時光,只是為何會是現代字體?而不是這個時空的上古文字呢?

難道這其中有什麽玄機?她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新新人類,而這蒼狼大陸也不知是現代的幾千年前還是幾萬年前,不知相隔了多少風霜歲月,滄海桑田。這裏又怎麽會出現現代字?

猜不透,想不明……

難道這便是天機?

她是神秘寶物的有緣人?

這一想法蹦出來,傾城不禁暗自吞了口口水,還好她不是這個時空的人,要不然也不會認得這幾個字了,若是神秘寶物被自己弄到手,某人無限遐想中……

在衆人冥思苦想之際,傾城心中卻是樂開了花,只是沒過一會又淺淺皺眉,仙武乾坤是什麽意思?

看來要得到神秘寶物,還得解開這文字之謎啊!

陸赫頗為贊同的點頭道:“辰殿下說的不錯,可能是這文字距這時期相隔的時間太過久遠,已經消失了。”

蒙鷹道:“不知這文字該如何解開?若是能解開文字之謎,想必就是奪取寶物之時。辰殿下,現在來古落森林中的人越來越多,而且實力也越來越強,現在該如何?”

北澤容辰道:“蒙鷹,現在你以最快的速度秘密回北耀帝國,傳我旨令,将國庫中的所有古書帶來此處。”

蒙鷹愣了片刻,便立即領命而去。

北澤容辰淺淺皺眉,清澈的眸光忽然停在斜靠椅子上閉眸的傾城身上,唇角輕勾,淡笑出聲,“血泣,你曾經可見這種文字?”

呃……

傾城睜開眼睛,輕眨了下,像是剛睡醒般,搖頭道:“沒見過!”

陸赫頓時臉色便黑了下來,蒼狼大陸信奉的是實力,只要有實力便會擁有一切!而誰得神秘寶物有可能就會成為大陸颠峰的強者,受萬人敬仰!

這種關鍵時候,她居然還能睡得着?

最讨厭的不是沒有修煉天賦無法成為強者的人,而是懶惰的人!

“哼,朽木永遠只能是朽木!”

面對陸赫的冷笑,傾城只是淡淡說道:“總比那些努力了一輩子仍是徘徊在原地的強!”

“你……”就當陸赫要發作時,忽然斜靠在椅子上的傾城身形一動,手指輕彈,只聽空氣中響起一道破空聲響,尖銳的風聲從陸赫耳鬓呼嘯而過,緊接着便是利器破開賬篷的‘哧啦’聲!

一縷發絲随風飄落!

衆人一怔!

陸赫大驚,旋即臉色鐵青,眼中殺意湧動,暴怒而起,随之一個冰球在手中凝聚而起,脫手而去,飛快的攻向傾城。

傾城身形一閃,險險的避了開去,冰球落在地上瞬間便炸出一個大坑,頓時賬篷內發出一聲炸響,篷頂被那餘波力量掀飛了去。

陸赫一怔,沒想到傾城身法如此詭異,竟然可以躲開自己的攻擊,原來那一擊只有五成力量,但是尋常的大武師肯定是躲不過去的。

“原來魔導士也不過如此。”傾城冷笑一聲,“有本事跟我出來。”說完便是大踏步走了出去。

衆人嘴巴張成了0形,好嚣張!一個小小的大武師居然敢對一個魔導士出手,還大言不慚的說,有本事跟我出來!

左成眸中寒芒閃過,不屑的看着少的年背影踏出了賬篷,臉色也是青紫一片,陸赫是北耀帝國的長老,雖然平時為人高傲自恃了些,但終究是北耀帝國的人!衆人中也有一些早看傾城不爽的人,此時心中早已興災樂禍,希望陸赫長老能給她點顏色瞧瞧!

“哼,如此嚣張的臭小子,老夫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陸赫氣憤的大罵一通,就要跟出去,北澤容辰見狀連忙阻攔,“陸長老……”

“辰殿下,是她先犯老夫在先的,若是今天不給她點教訓,你要老夫的面子往哪擱!如此目中無人的人,老夫真不明白辰殿下為何還要留下她!論實力沒實力,論規距沒規距,一個一無事處的人活在這世真是人渣!”陸赫忿忿不平的辱罵出聲,跟着出了賬篷。

他是北耀帝國的魔法長老,多麽尊貴的身份地位,幾十年來從來沒受過氣的他,在這兩天裏都被這個乳嗅未幹的小子氣得半死,而現在她竟然敢對自己動手,看來今天不給她一點教訓,她是不會明白誰是強者,誰是弱者!

北澤容辰眉頭緊鎖,趕緊跟着出了賬篷。

然而當陸赫來到賬篷外時,不禁一愣。只見遠處那個少年一身黑袍,冷漠的臉上露出一絲狡黠,而此時她手中正拿着一只小鳥,通體深灰色,小鳥的身上插了一把尖細的飛刀!

傾城見到北澤容辰等人,對着陸赫晃了晃手中的已經死去的小鳥,冷聲嘲笑道:“依陸長老四階六星魔導士的實力,想必剛才也有發現這只雀靈鳥吧?!”

雀靈鳥是一種可盜取偷聽,傳達信息的鳥類低級魔獸,由于雀靈鳥通體深灰色,和平常的鳥類無太大差別,難于辨認。而唯一的辨認的方法便是雀靈鳥細微的呼吸湧動。

這需要強大的精神力!

由于傾城修煉的是道法,九天玄功,其中有講述如何控制精神力,以及讓意念神波的頻率變大變快,意念神波頻率越大越快者,精神力便越強,就會有一種超于尋常人的感知,不過這種感知只存着一定範圍之內。而這種感知一般只有在五階以上的強者才能慢慢領悟其中玄妙,所以實力越強者,精神力便越強,對外界的感知範圍則更廣。

雀靈鳥雖是鳥類低級魔獸,但是數量稀少。俗話說物以稀為貴,所以這雀靈鳥也是一種比較珍貴的魔獸。傾城以前在暗夜邪殿的時候,經常用雀靈鳥打聽外界的事,或是來傳達信息。

對于陸赫在賬篷內罵她的話,傾城有聽到,所以才故意有此一問。

陸赫臉龐黑了又黑,對于這雀靈鳥偷聽他們談話的事,他還真沒發現,但是作為北耀帝國的長老,一個堂堂六星魔導士居然沒有發現這只雀靈鳥的存在,而是被一個實力比自己不知弱多少的大武師聽到,那他的臉面豈不是丢盡了?陸赫只得厚着臉皮,神情有些不自在的說道:“你當老夫是耳聾嗎?一只小小的雀靈鳥豈能逃去老夫的耳目?”

第 35 章 :幕後的人

尹千紅不滿地哼了一聲,不滿的撇了下薄唇:“可不是,一個庶出那麽大的風頭,你那個妹妹還真是幸運。”

獨孤未央笑容不改,看上去依舊是清靈美豔,可她眼芒中卻含着惡毒,一字一頓地道:“是啊,很幸運。”

“不是還沒有抓住兇手麽?尹姐姐不用急,等着看好戲吧!”獨孤未央安慰性地拍拍尹千紅的手背,雙眸中閃過一抹毒辣。

既然是她做的,那新仇舊恨就一起算了。

尹千紅不自信地瞥了獨孤未央一眼,說實話她還真沒有什麽信心贏。昨晚她一直在戰場上,雖然曲洛也在,但那個獨孤驚鴻可不是善茬,但為今也只能相信獨孤未央了。

“好吧,需要我做什麽盡管說,我尹家有的是人。”

獨孤未央眸光卻飄遠,她不甘心,精心計劃的這場游戲就這麽生生地被人毀了。

再回頭時,獨孤未央笑容甜美,“尹姐姐,我沒有辦法去夜宮,但是姐姐卻是三殿下近臣。我們知道的消息雖然比驚鴻晚,但也比什麽都不知道的好,這一點還請尹姐姐多多關照。”

尹千紅輕輕地呼了口氣,別的不敢說,但傳遞消息還行。

“翁主放心吧!一有消息一定會立刻來告訴你的。”

獨孤驚鴻用過午膳坐着曲洛的順路車回到獨孤府,正巧進門的時候遇上失蹤幾日的獨孤裘。

獨孤驚鴻快步攔住獨孤裘,臉上揚起似笑非笑的表情,“父親怎麽出去幾日,怎麽氣色不太好?”

獨孤裘的臉色蒼白的可怕,像是多年不見陽光的似地,眼睑下烏黑一團。更令人側目的是,他身上帶着濃濃的血腥和屍氣。

這兩種味道和僵屍身上的味道簡直一模一樣。

獨孤裘心虛地避開獨孤驚鴻探究的目光,沒好氣地道:“去鄉下氣色能好?”

“呵呵!”獨孤驚鴻淺笑着走過來,雙眸一凜,低聲道:“父親別怪我沒有提醒你,沾染上僵屍和鮮血的味道畢竟容易吸引惡魔。”

獨孤裘額頭上冒着汗,卻強作鎮定,怒甩衣袖,推開獨孤驚鴻,奪路而逃。

下午絢爛的陽光下,獨孤裘竟然沒有影子!

獨孤驚鴻淡了眸光,既然這是他們自己選擇的,那也怪不得她了。她提醒過,聽不聽也不在于她,欠這具身體的情她還了。

獨孤裘快步朝赫連喬月的住所快速奔去,走到一半便覺體力不支,靠在牆角喘息。

剛才獨孤驚鴻的話還在耳邊萦繞,她說的沒錯,這幾日為了确保那些僵屍能如期蘇醒,便親自在墓地守着,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休息夠了繼續走,不到三裏的路程獨孤裘整整走了一個下午。

日漸西沉,陰沉的天又暗了幾分。

獨孤裘走到赫連喬月門口時整個人已經有了虛脫的狀态,整個人如從水裏撈起來一般,衣服皺皺巴巴地貼在身上。

“啪啪!”依靠着院門拼命地拍門。

門是開了,但開門的丫鬟卻吓着尖叫往回跑。

獨孤裘張了張嘴巴,說不出一個字來,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他整張臉都幹枯了下去,蠟黃的皮緊緊地包着骨頭,如幹屍一般。

噗通!獨孤裘支撐不住倒在了院門口。

內院中得到消息的赫連喬月卻連房門都沒有出過,只是命兩個有修為且膽子大的丫鬟去看看。

那兩個丫鬟将獨孤裘翻了個面才從身上的玉佩才算認出來,連忙擡到赫連喬月的房間裏。

赫連喬月見了獨孤裘的模樣吓的倒退了半步,獨孤裘也算是保養得宜,再加上常年養尊處優,看起來也不過是三十許的樣子。但這幅尊容,簡直就是一個活幹屍啊!

“殿下,老爺是不是中了屍毒了?”一個大膽的丫鬟說道。

赫連喬月想起獨孤未央的話,頓時變了臉色,喝道:“胡說八道,老爺去鄉下查探,又不是修靈師!我看多半是中了蛇毒了。”

那丫鬟被訓斥的低下了頭。

在這個妖魔橫行的年代,幾乎所有人都以修靈為榮,府裏的丫鬟如果能有修靈基礎地位也會比一般的丫鬟高一截。獨孤裘也是功臣後代雖然資質一般,但也是有修為在身的。

這些丫鬟修為不高,看不出獨孤裘到底達到了那種境界,所以不敢多話。

赫連喬月一眼就看出獨孤裘是中了屍毒,但是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的。

“去請大小姐過來。”

幾個丫鬟相互看了一眼,只能聽從。

獨孤未央得到消息只是冷笑了幾聲,對那丫鬟道:“知道了。”

那丫鬟心裏直犯嘀咕,老爺最在乎的就是赫連喬月和獨孤未央,但這兩個人的态度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赫連喬月與獨孤裘夫妻二十幾載,說沒有感情那是假的,但她們秘密謀劃的事情太大了,一旦讓外人知道便是抄家滅族的罪。

獨孤未央走到赫連喬月的院門口,溫婉的笑容霎時變得異常冷戾,噙着一絲冷笑。

從前她還頂着獨孤驚鴻那張臉的時候路過這裏,被赫連喬月命人打斷了腿。

這筆帳,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倩影晃動,獨孤未央扶着丫鬟的手朝內走去。

房間裏,赫連喬月滿臉淚光坐在床榻不遠處的酸梨雕花金漆木椅上,床榻上獨孤裘只剩下了微弱的呼吸聲,雖然還有人氣卻沒有人樣了。

“你可來了。”赫連喬月一見獨孤未央走進來,連忙起身抱着獨孤未央的胳膊垂淚道:“你快看看你父親。”

獨孤未央輕描淡寫地瞥了獨孤裘一眼,對守在房間裏的丫鬟們道:“下去吧!”

一陣輕巧的腳步聲後,房間只剩下了三人。

“母親,父親是中了毒了。”

赫連蒼月哽咽道:“我知道,未央快想辦法救救你的父親。”

獨孤未央秀眉微擰,為難地道:“母親,不是未央不願意救父親,只是父親現在毒已攻心。只怕已經是命在旦夕了,未央實在無能為力啊!”

獨孤裘應該是昨晚中的毒,當時應該是發現了,為了保命獨孤裘拼命趕路,屍毒在血液裏流竄的更快,所以才會這麽快爆發。

赫連蒼月失聲痛哭起來,這個從前高傲尊貴的女人像普通女人失去丈夫那般無助。

獨孤未央只是冷眼看着赫連蒼月痛哭,看着獨孤裘的呼吸越漸弱了下去,半晌才開口道:“要救父親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不過就是有點殘忍罷了。”

赫連蒼月聽見有救,擡起頭,眸子泛光。“真的有救?”

“女兒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這點母親應該是知道的。”獨孤未央柔聲安慰,一條毒計在心裏形成。

赫連蒼月此時心亂的找不到方向,除了相信獨孤未央,她再無別法,連連點頭。

“把父親送到我的住所,明日女兒保證母親能見到一個安然無恙的父親。另外,知道今晚事情的人一個都不能留!”獨孤未央輕聲說道,臉上泛起了和她臉不相符的毒光。

……

已經過去十一天了,已經超過了朝廷給的時間。

明明兇手就在同一個屋檐下卻連一點證據都沒有。

今天本來準備出門的,但天公不作美,一大早下起了大雨。

雨水是洗刷證據的兇手,獨孤裘隐藏僵屍的地方雖然會被清理,但還是能找到痕跡,這場雨卻将證據沖刷的幹幹淨淨。

看來,曲洛今天是拿不到半點有用的東西了。

按理來說,獨孤裘昨天那副模樣就算不會引起恐慌,但也不是像現在這麽安靜才對。

整整一個上午,獨孤府幾乎平靜的不能再平靜了。

但平靜意味着就是風暴來臨。

傍晚時分,雨總算是停了。

剛準備用膳,管家傳話說老爺和公主有請。

獨孤驚鴻正找不到借口一探究竟,一口答應,帶着幾個丫鬟浩浩蕩蕩地朝赫連喬月的住所去。

穿過花園,獨孤驚鴻才知道獨孤裘請了所有的女兒。

獨孤家的姐妹一個個打扮的和鮮花似地,一張張笑臉上泛着喜悅的光芒,就連一向喜怒不驚的獨孤錦瀾也都滿臉喜色。

進了客廳,幾個姐妹一起給獨孤裘和赫連蒼月請安。

獨孤驚鴻驚奇地發現獨孤裘不但沒有變成僵屍,居然連中毒的跡象都沒有了。

獨孤裘和赫連蒼月也是滿臉喜色,夫妻二人攜手坐下。

“你們長姐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們。”獨孤裘今日的心情想必非常好,連看獨孤驚鴻的眸光也十分和藹。

獨孤未央乖巧地坐在獨孤蒼月身旁,笑盈盈地對衆姐妹道:“也不是什麽大事,上次進宮見皇伯伯,說宮裏幾位公主郡主和我們姐妹歲數相當。只是我們獨孤家一向低調行事,不常與親戚們走動,這次皇伯伯說要見見我們幾個姐妹,認認親以後多走動,也不至于讓公主們寂寞。”

衆姐妹歡喜異常,她們幾個姐妹因為赫連喬月的關系,幾乎連個朋友都沒有。如今文帝邀請她們進宮是不是意味着,她們可以和別的千金小姐一樣可以結交朋友呢?#####

第 28 章 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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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服輸的少年泰坦氣勢嚣張地拳打哈爾腳踢巴裏,其攻擊之無所不用其極讓場面像極了一場特效秀。

被戰火繞過的戴安娜有些哭笑不得替哈爾卷走一塊碎石,得到了綠燈俠一個忙裏偷閑的wink。

這群下手一個比一個狠的小反派居然還不打女人?

身旁隐在牆裏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火星獵人榮恩:……

不,他們上到八十下到八歲男女老少都不放過。

之所以繞過了戴安娜……

“哦……”看到戴安娜美救英雄這一幕,tt星火抽回擡着一塊廢墟的手,交疊放在胸口,張大的綠色眼眸中帶上了幾分迷離,“她真飒……”

“——嗷!”

因為星火猛然撒手,原本在廢墟底下尋找星星的羅賓一下子就被石板重重地壓在底下,只剩下一截手臂執着地伸出廢墟招搖。

一直在注意這邊的巴裏嘶了一聲,被渡鴉鋼骨圍着打的心态詭異找到了些平衡。

“這玩意真的是老蝙蝠的兒子嗎?”同樣注意到了的哈爾看着羅賓身殘志堅地拖着身體從廢墟裏爬出來,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一邊躲閃一邊嘴炮對面“我們不是敵人,也許可以靜下心來好好談談”的巴裏抽出時間回了他一句:“畢竟平行世界,什麽都不奇怪。”

英勇無畏的綠燈俠沉默了一小會兒,顯然對平行世界這幾個字有了些陰影。

“我們真的有在這所謂的‘平行世界’中得到過一次好處嗎?”哈爾眼疾手快的用鉗子夾到一顆散落在角落的星星,“……哪怕只是不帶來麻煩?”

同樣沒有什麽美好記憶的巴裏攤了攤手:“哪怕只是不帶來麻煩。”

加速将鋼骨鎖定的炮彈引回到他自己身上,趁他還在眩暈的時候巴裏揚聲喊了一句:“哈爾!”

擡手用盾牌擋住渡鴉發過來的魔法波,哈爾心領神會的變出繩子捆住鋼骨将他甩了出去。

剛剛爬出廢墟的羅賓還沒松一口氣,剛擡頭準備欣喜的擁抱新鮮空氣,眼前就有什麽東西在逐漸放大、放大……

“——嗷!”

被一塊大鐵殼子正中紅心,凄凄慘慘的羅賓瞬間噴出一口彩虹色的老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他沒事吧?”

巴裏看了一眼倒在彩虹裏的羅賓,少見的有些茫然。

正常人真的能吐彩虹嗎?

“這個結界裏面死不了人。”

哈爾忙着躲渡鴉的攻擊,倒是沒注意到羅賓蘇的動作。

要不是死不了人,戴安娜和榮恩也不會這麽優哉游哉,讓他們兩個被亂轟亂炸。

巴裏看了一眼已經跟星火套起話來的戴安娜,又看了一眼悶聲發大財的撿了滿懷星星的榮恩,認命的又迎了上去。

果然沒過多久,羅賓的手指就動了動。

他一腳踢開還在死機的鋼骨,用自己小小的手指蘸了蘸一旁的彩虹鮮血,艱難的寫下了幾個字。

“兇手是……”

路過的榮恩看着點完最後一個點才又緩緩倒下、甚至挑選了一個最為悲壯姿勢的羅賓,保持了沉默。

……你們地球人真會玩兒。

——————–

作者有話要說:

讓我們恭喜羅賓,終于擁有了屬于自己的超能力——吐血自帶彩虹馬賽克!

以及這個羅賓是大少,混沌邪惡的大少(……)

ttg是真的反派,反派能做的他們都能做,反派不能做的他們也能做

反派都在心心念念拯救地球了,他們還在心心念念怎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