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今天開始做魔王

“你笑的真難看。”尼特羅喲,你是準備自殺然後使用“貧者的薔薇”核彈來對付我麽?很遺憾吶,你不會成功。我早就防着你這手呢。

“将軍了!我在地獄等着你!你的結局從一開始就只能是死。”尼特羅顫抖着将自己的左手舉起,豎起了兩顆手指緩緩的向自己的心髒位置插入。

“別着急着自殺嘛,尼特羅喲,你所謂的後手是核彈把?或者應該稱為“貧者的薔薇”更加合适?你真的認為那種東西能夠殺死我麽?”就在尼特羅準備自殺的同一時刻,梅魯艾姆開口嘲諷道。

“怎麽可能?為什麽?你會知道?”尼特羅顫抖着的手指停在了心髒口的位置。為什麽這個怪物會知道這個秘密?明明就算是人類也不可能會知道的絕密計劃,為什麽這個家夥會知道?明明自己已經下定決心即使犧牲自己也要…為什麽?前所未有的震驚,一直波瀾不驚的尼特羅好像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的尼特羅也終于露出了這種表情。這是一種包含着絕望與不解還有深深憤怒的表情,究竟是誰背叛了人類?是誰背叛了他?

“尼特羅喲,你現在一定是在想究竟是誰背叛了你吧?很遺憾,我不會告訴你的。你就帶着疑惑與不甘下地獄吧,不過我可不會跟着你一同前往。但是你一定會遇到很多同伴呢,你那獵人公會的…同伴們。”梅魯艾姆毫不理會尼特羅絕望的眼神,反而非常舒心的笑了起來,那是一種大仇得報的笑容,你也有今天吶。在我還未出生時就一直逼迫着我一直威脅着我的家夥。其實你我本并無仇恨,只是你做了不該做的事。雖然前世看動漫時,我非常敬佩你這種舍己為人的精神。只是在立場轉變以後,你這種舍己為人對付的是我時,我可談不上高興呢。抱歉了,尼特羅,下輩子別做獵人了。

“四次元公寓轉移!”核彈的威脅,梅魯艾姆早在與傑德戰鬥之時已經解決了。攻擊尼特羅的那一拳不單單是普通的一拳而是包含着梅魯艾姆探查與空間轉移的一招,那一拳其實已經将尼特羅體內的核彈标記了上去,這是梅魯艾姆奪取諾布的念能力四次元公寓的改版,只要梅魯艾姆願意随時可以将這枚核彈轉移。只是為了避免因為提前轉移讓尼特羅起疑心。所以才一直沒這麽做,畢竟自己身體裏的東西很輕易就能察覺異樣的。而次元通道的另一頭梅魯艾姆給标記了獵人公會的總部。核彈在那邊爆炸一定會非常的有趣吧。

“再見了,尼特羅!”在将“貧者的薔薇”核彈轉移到獵人公會總部的一瞬間,梅魯艾姆也結束了尼特羅的生命。

“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呢。不過我不在乎,因為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劊子手在不經意間就會結束其他生物的性命。其實我的願望很簡單,不過是只想好好的活下去而已。能夠來到獵人的世界真的很幸福,不過以後還會有更多的世界,我真的想好好體驗這些世界啊。還有一點時間,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了。對于我來說這個世界還是太危險了,就算有前世的動漫可以了解,但是這個世界的背景實在是太大了。有着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了,不過總有一天我還會回來的。到那時,将沒有人能逆允我的話。我就是新世界的卡密薩嘛。”梅魯艾姆看着尼特羅的鮮血順着自己的手指滴在地面之上是喃喃的敘說着,聲音也随着敘說越來越大,說道最後成為新世界的卡密時眼神之中略顯瘋狂。

“噗嗤,我實在是太中二了。哼哼哈哈哈哈。”俗話說帥不過三秒,說的就是這種人。随着幾聲沒品的笑聲,完全破壞了之前裝逼如風的氣氛。好在附近沒有人,不然還以為是哪個醫院精神科放出來的呢。

“撒,不過就讓我最後再中二一次吧,獵人公會的各位——爆炸就是藝術!”梅魯艾姆手掌捂着自己的左半張臉與半只眼睛,露出一口白深深的牙齒。

而遠在幾千公裏的獵人公會此時升起了一朵薔薇狀的蘑菇雲,随後則是被汽化的建築所形成的岩漿與無盡的哀嚎,所形成了如同人間煉獄一般的景象。

此時之前大樓塌陷而離開的衆人,也漸漸的回到了這裏。畢竟這裏有他們各自首領存在。但是為此而來的獵人們确只看到了尼特羅如同幹屍一樣的屍骸。

“會長!”第一個發現了尼特羅形象的是莫老五,畢竟莫老五可是跟随尼特羅時間最長的獵人之一,而且他知道為了對付蟻王尼特羅一直準備着他最強的一招零式。也知道一旦使用了零式他将會喪失所有的生命力。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了變成幹屍一樣的尼特羅。但是因為梅魯艾姆站在尼特羅的屍體面前他不敢上前一步,這是完全屬于莫老五身體本能的不敢上前。

“胡說!怎麽可能?明明是那麽強大的會長,怎麽可能。你這個家夥到底是誰?會長的死和你有什麽關系?”說話的是寅虎康宰,在聽到莫老五的聲音後他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看着那具木乃伊一樣的屍體。雖然他非常瞧不起莫老五的實力,但是他卻知道同為獵人的莫老五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的。

“你這家夥。”寅虎康宰憤怒的捏着拳頭惡狠狠的看着梅魯艾姆,就在康宰想要沖上前去與梅魯艾姆一戰之時一只大手按在了康宰的肩膀上。

“你想死麽?不要過去!”阻止康宰的人是十二地支中的辰龍波特白·基甘特,他和莫老五一樣察覺到了梅魯艾姆那無窮無盡一般的念。

“那家夥的實力不是你可以想象的,即使是我也不一定是他的對手,你上去也只是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給我退下。”

“該死!同為十二地支你別想命令我。可惡可惡可惡!”康宰恨恨的一拳擊在旁邊一塊大樓殘骸之上将其擊了個粉碎。

“王。”于此同時奇美拉蟻軍團的幾人也來到了梅魯艾姆的面前,與莫老五等人對視着,不過沒有梅魯艾姆的命令前他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雖然憑借現在的人數以及實力完全可以消滅掉對方。而獵人隊則是完全不敢離開或者是攻擊,因為面前的這人實力及其強大同時敵我不明而且尼特羅會長的死到底與這家夥有關沒還是個未知數。特別是之前與自己等人作戰的那些怪物竟然站在他的身邊,對方很可能是敵非友呢。

“各位獵人公會的朋友晚上好啊,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做梅魯艾姆是奇美拉蟻一族的王,我是奉了各國首腦的命令來這裏清除那名叫做傑德的極惡之人。我來的時候傑德已經将尼特羅會長打成了重傷,我拼盡全力才将尼特羅會長救出,可惜傑德的實力實在是太強大了,不得已我與尼特羅會長一道聯手才堪堪擋住傑德的進攻。不過沒想到尼特羅始終時老了,而傑德卻越戰越勇在萬般無奈之下最終使出了百式觀音——零式,那可真是一招強大到了極致的招式。不過好在總算是解決了那個惡人,只可惜尼特羅會長卻耗盡了全身的精氣。只剩下幾口氣,但是尼特羅會長不願意茍活在這世上,所以他請求我結束他的生命他寧願戰死也不願默默的等死。他真是一個值得敬佩的人。”梅魯艾姆臉不紅心不跳的随口撒謊道,反正唯一知道真相的煉獄已經和她的族人一起轉移到了梅魯艾姆的四次元公寓裏面。而且他們的話也不定有人信,反正還活着的當事人只剩下他一個了,想怎麽扯就怎麽扯。至于對方信不信?愛信不信,只要那些首腦相信就好了。獵人公會的獵人們會怎麽想?總部都被核彈給炸了,剩下的人又能拿他怎麽樣?不服solo啊!大嘴巴子抽你丫的。

“對于尼特羅會長的死我感到十分抱歉,但是我覺得這樣做是對他的尊重,是對一個武者的尊重,武者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才行,戰場才是他們的歸宿。如果你們想要報仇的話盡管來吧,我絕不還手。”梅魯艾姆為了增加說服力更是一副大義凜然的姿态,好像真的讓對方随便打殺一樣。可惜在場的人除了康宰以外沒有一個是頭腦簡單之人,他們根本不相信梅魯艾姆說的這些屁話。但是表面上卻不敢武逆梅魯艾姆,連聲稱道不敢。

“但是那些家夥們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之前會和我們戰鬥?”康宰指着站在梅魯艾姆身後的普夫幾人道。而莫老五等人卻暗道要遭,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對方沒有滅掉自己等人滅口的意思。但是這個時候提這事明顯是非常不合時宜的。

“噢?你是說我的這些部下麽?”看到普夫想要說什麽時,梅魯艾姆揮手示意其安靜下來。因為不用說梅魯艾姆也知道這家夥要說啥,無非是大膽啊無禮啊之類的廢話。雖然承認這家夥的智商很高,但是凡事只要一牽涉到自己這貨就是個無腦的**。

“他們都是與我一同前往這裏來剿滅傑德以及他的黑影部隊的,與你們沖突可能是因為把你們也當成是傑德的同黨了吧,倒是你們在這裏我才奇怪。首腦的命令之中沒有提到會有獵人公會的成員參與啊。”梅魯艾姆繼續口胡。

“可是…”康宰似乎心有不甘還想繼續争辯些什麽。

“好了康宰,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現在重要的是安頓這裏的居民,以及準備尼特羅會長的後事。”波特白·基甘特再次打斷了康宰的話,他雖然心有疑惑但是直覺告訴他前面的這個人絕對有問題。但是他現在不想在多生變數發生意外了。

“我本人非常敬佩尼特羅會長,我希望他的祭奠我可以去參加。”在莫老五等人離開之時梅魯艾姆一臉誠懇的這樣說道。

第 8 章

為什麽萊茵博士想要陳鎮的消息壓下來,難道說他知道什麽內情,【災難日】的前夕之所以會發生是和‘克萊因’挂鈎的,注射‘克萊因’的人就算體內的基因發生了變異,變成了有傳染性的怪物,和異人的位置都是分散的,為什麽會在陳鎮?

難道說萊茵博士在陳鎮進行基因實驗,所謂的【災難日】是邪惡科學家弄出了的,只是沒想到會出現意外,吸引大家的注意。

啞蓁坐在車上一邊思考這件事的起因經過,一邊找南陽算賬:“我不管萊茵博士是什麽樣的原因,他出賣了我,那我們之間就連朋友都沒得做,放我下車吧,謝謝你送我從國安部出來。”

網上鬧成了這樣,夏默子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本來啞蓁選擇燎原會不逃跑的原因,就是想找個安排的避難所躲着,沒想到選錯了地方。

南陽笑着,沒把啞蓁的話放在心上:“博士能用你那是你有價值,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找你麻煩嗎?普通人将你當做殺人犯對待,異人覺得你是其中的污點,現在放你下去,怕是你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南陽根本不擔心啞蓁會跟他鬧掰,這個女人,一無所有,要錢沒錢,要背景沒背景,還因為墜崖事件四面楚歌,南陽想都不用想都知道,啞蓁除了繼續依附燎原會,沒有別的選擇。

果不其然,啞蓁也沒再提下車的事情,只是奇怪道:“萊茵博士既然把我給出賣了,難道他還信任我覺得我會為他做事,就不怕我跟着你回去,進行報複在背後捅他一刀。”

“你敢!”南陽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猛獸,誓死護衛他的主人,在他心中萊茵博士是他的信仰,讓他重獲了新生,他願意為博士清理掉一切威脅。

啞蓁一點也不怕,反而調侃道:“燎原會,還真是博士圈養的一批好狗啊。”

但被啞蓁這樣辱罵,南陽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有點開心。

“一開始,博士讓我接你會燎原會的時候,我以為博士是想表現一下異人之間的團結,做給別人看的。

可是王明跟我說,博士和他讨要過一份報告,博士說你這個人不簡單,知道很多東西,他甚至都有些後悔将你給推出去。

我從來嗎聽過博士提到後悔兩個字,你到底隐藏着怎樣的秘密。”

王明也就是那個啞蓁安排去檢驗陳鎮井水的保安,還真是不巧,啞蓁一被抓進去,報告去出來了,現在還落在了萊茵博士手裏。

南陽提到秘密的時候,啞蓁什麽話一沒說,嘴角噙着笑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眼神冷淡的就像一塊寒鐵。

“看來,你比我想象的要有意思得多啊,夏默子。”

南陽通過後視鏡望向啞蓁。

啞蓁聽懂了南陽的言外之意,他是嫉妒了,嫉妒博士這麽看重一位新人,竟然安排這麽多,這只能說明一點,接下來一定會發生讓他更嫉妒的事情,啞蓁笑道:“沒想到我在萊茵博士眼裏還這麽有價值,或者說,不把我的價值榨幹,萊茵博士是不會放我走咯。”

車門早就上鎖了,這輛車就是駛向燎原會的大本營的,南陽接到的任務就是就是将夏默子帶回去,萊茵博士要親自見一面。

“那是你的榮幸。”南陽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啞蓁的眼神微眯,榮幸嗎?

她感覺到了危險正在襲來,啞蓁可不覺得萊茵博士會和她來一場面對面,心與心的交流,自己也不可能将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如果自己真的跟着南陽到底了目的地,那才是羊入虎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你想知道為什麽博士這麽在意我嗎?”啞蓁和南陽聊起這個話題,來吸引他的注意。

南陽看了啞蓁一眼,表示不屑:“說來聽聽。”

啞蓁在車裏四下掃射,她是被手機上有監聽定位系統這件事搞怕了,謹慎的提醒了一下南陽:“車內不會有監聽吧。”

南陽表示并不在意:“就算有也沒事,只要你敢說,就不怕被人偷聽了去,我的一切都是燎原會給的,我不會對燎原會做任何隐瞞。”

啞蓁也是無語至極,燎原會的洗腦技術還真是成功。

但既然南陽這麽說了,啞蓁也就不瞞着了:“我想你應該也覺得奇怪吧,博士一心致力于讓‘克萊因’注射普遍化,卻在政府剛剛重視異人的關鍵時刻,将我推了出來,讓異人犯罪事件迅速登上熱搜,博士這麽做不是會打擊大衆對異人的信任度,讓‘克萊因’普遍化平添難度嗎?”

南陽皺着眉,他的确有這方面的疑惑,在燎原會,知道這件事情的同樣有這樣的疑惑,可南陽尊重博士的每一個選擇:“如果你是為了離間我對博士的信任,對不起,你高估自己了,像博士那樣高度的存在這麽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啞蓁翻了個白眼,都想切開他的腦袋看看是不是進水了,一點自己的想法都沒有,她嘆了口氣繼續說:“博士當然不是傻子,他這麽做一定是想要獲得更重要的東西,南陽,我想問你一句,有什麽東西,在博士眼裏比推廣‘克萊因’普遍化更重要。”

南陽被問懵了,他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來,氣惱的對啞蓁說:“要說就說,打什麽啞謎啊。”

答案其實很簡單,啞蓁笑着說:“當然是‘克萊因’比‘克萊因’更重要。”

南陽腦袋裏冒出幾個問號,完全沒聽懂啞蓁在說什麽。

啞蓁沒有在繼續下去了,說到這個程度剛剛好,給人瞎想的空間,自打自己知道被監聽定位以來,啞蓁就自己的回憶了一遍自己在獲得這部手機後都做了什麽。

最大的破綻就是陳鎮的事,自己一下子就找到了【災難日】的前夕會發生了的地方,并且一開始就以肯定的語氣對其他人說,這裏一定發生過離奇的事情,還找王明去檢驗水井裏的水。

在陳鎮發生地震的之前就提前預知到了事故的發生,從地震中逃了出來,為了解決到簡易和王澤這兩個麻煩,還用能力激發了他們的正義感,讓他們去加入救援隊伍,現在整個陳鎮變成了一座無人區,除了啞蓁一個人活着出來外,沒有第二個。

啞蓁不信除了燎原會的萊茵博士,其他的勢力會對自己不感興趣。

就比如國安部的人,一開始國安部的人可能還沒有反應過來,啞蓁是萊茵博士有意暴露出來的,可當啞蓁才車上拆開手機,翻出定位芯片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知道了。

網上忽然爆發出關于‘異人使用異能參與謀殺事件’的熱點,短短一天的時間熱度就蓋過了已經有成千上萬人死亡的陳鎮,這後面沒有推手啞蓁自己都不信,更何況是國安部的人。

就算一開始還沒有想明白萊茵博士的用意,現在這個局面也該想明白了,畢竟現在的結果實在不符合萊茵博士建立燎原會的初衷。

所以國安部的人那邊也在想這個問題,萊茵博士究竟想利用這件事隐瞞什麽東西。

作為被萊茵博士放出來的誘餌,國安部副部長張天一直密切關注着啞蓁的一舉一動,原本他以為燎原會那邊會放棄啞蓁,畢竟在這樣的風口浪尖上,啞蓁已經是一枚棄子了,可沒想到,燎原會的人派來了律師,限他們在二十四小時之後将她給放了。

老謀深算的張天意識到,這絕對不是意外,也不是巧合,已經被放棄的夏默子在此被啓用,她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

在啞蓁被放出的二十二個小時前,張天剛剛打發走和他對着幹的麥娜,然後派來一批人去調查夏默子在假扮文霞的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麽。

張天很快得到了一份資料,他将手下找來的資料一一看下去,皺眉道:“也就是說你們抓到夏默子的時候,她開着一輛黑色的轎車,那輛轎車是挂在簡建洲門下的,難道夏默子之前和簡建洲在一起,還是她偷了簡建洲的車。”

手下們不好回答,燎原會的保密工作做得極好,而文霞又是一個假身份,在鄞州出現沒幾天,得到的信息确實不多,只能從車輛下手。

張天後來還專門去聯系了一下簡建洲,和這位老朋友通電話的時候,他的聲音感覺像蒼老了十來歲。

“你這是怎麽了。”張天在電話那頭擔心道。

簡建洲面露苦澀的和他提到了他在電視上看到自己的兒子出現在陳鎮,現在生死未蔔。

張天安慰了他許久,最後還是提到了這輛車,問他有沒有印象。

簡建洲聽着張天對那輛車的描述,猛地擡起來頭:“這是我讓司機接送我兒子開得那輛,你怎麽會知道這輛車?”

“你兒子?!”張天不敢置信,但對于這件事情他不好多說,只說最後會給他一個交代的。

等挂了電話,張天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夏默子開的這輛車竟然和去過陳鎮的簡易有關,這說明什麽?張天都不敢去想。

他趕緊找來人去調取關于這輛車的監控。

下屬問:“在什麽地方的監控?”

張天說:“從你們最後抓捕夏默子的地方開始往後查。”

最終查到夏默子去廣場參加演講之前還去過一家檢測機構,張天派人去檢測機構問過了。

手下說:“是一個叫王明的人讓他們來對井水進行檢測,做檢測的那個師傅在井水中檢測出來一種不明物質,感覺就像是一種從沒有見過單細胞浮游生物。”

那個師傅覺得稀奇還自己畫了一張畫像,手下帶了回來,畫像上畫着一個橢圓形的像種子一樣的東西,和綠色的浮游生物不同,這個是紅色的,身子周圍有一些尖狀的凸起,看起來具有攻擊性。

張天将畫像保留了下來,讓手下繼續查,結果發現再往前就是出城,過了高速路,線索就斷了。

沒辦法,張天只好在往前查,在得知簡易在鄞州大學讀大一之後,張天就趕緊派人過去詢問簡易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最後在鄞州大學的一間教室的監控中找到了夏默子和簡易共同出現的畫面。

張天指了指監控視頻中夏默子交給簡易的紙條問:“上面寫的是什麽?”

手下說:“旁邊的同學說,是表白的情書。”

張天看着接下來的畫面,簡易的表情明顯變得驚恐起來,這絕不是情書能帶來的效果。

夏默子是先離開教室的,但在校門口的監控中卻最先看到簡易離開的畫面,之後夏默子才離開,這說明她一直在暗中監視簡易,跟在他身後。

夏默子離開的時候也是坐着一輛黑色轎車,張天讓手下去查,發現簡易坐的車和夏默子坐的車在二十分鐘內,一前一後,離開了鄞州市區,夏默子的車在沒過多久就回來了。

而在四個小時之後,夏默子開着簡易的車回來了,這四個小時,夏默子都和簡易在一起,他們去過陳鎮,或者說,夏默子一個人從陳鎮回來了。

這一結論讓張天震驚了許久,為什麽會這麽巧,為什麽偏偏是陳鎮。

‘伊甸園’的亞當博士在看過陳鎮的視頻後,給鄞州政府寫了一份報告說:“鄞州現在正在面臨一場巨大的危機,而陳鎮就是這場危機的開端,解決危機的唯一辦法就是異人。”

正是因為這份報告鄞州政府才開始重視異人,并且派遣了異人小組去往陳鎮解決危機。

亞當博士對于陳鎮的異變明顯是知道是什麽情況的,但卻對此絕口不提,就連異人隸屬的國安部也只在他的嘴裏得出一個消息,就是視頻裏那朵紅色花朵名字,叫做‘瑪雅之花’。

和這樣就算是亞當博士都諱莫如深的陳鎮,夏默子是怎麽活着回來的。

張天終于知道為什麽萊茵博士不想放過夏默子了,這個女人身上的價值遠比自己想得要終于得多。

亞當博士對陳鎮發生的事是有一定了解的,和他同期的萊茵博士也一定知道什麽?

萊茵博士将夏默子的行蹤放了出來,是早就知道麥娜在找她,或者說反對者聯盟在找一個可以打壓‘克萊因’普遍化的機會,可他們沒想到這個機會竟然會是他們的敵對方燎原會安排的。

萊茵博士在利用麥娜,張天聽着麥娜和自己争論不休,當自己直接用:“你就不怕我将你辭掉。”

這句話來威脅她的時候,麥娜的那句:“我不是一個人。”

真讓張天覺得好笑。

當時他都有一種沖動想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麥娜,看看她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被利用之後的表情會變成什麽樣,所謂的信仰不過就是一張紙,一戳就破,而紙外面全都是這些老狐貍的爾虞我詐。

而終于抓住狐貍尾巴的張天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還是如期的将夏默子給放了,可他同樣的也在燎原會那邊給夏默子的手機貼定位監聽功能的地方貼上了國安部的芯片。

啞蓁知道有人監聽,還以為是在車上,沒想到又是在手機上,還好她還不知道,不然她簡直想罵人。

所以當啞蓁說出那句:“當然是‘克萊因’比‘克萊因’更重要的時候。”

國安部安排的車已經在後方跟着了,張天知道他賭贏了,夏默子果然知道陳鎮的內情和萊茵博士的用意。

張天也聽出來了,夏默子想跑,萊茵博士抓住她之後未必會放過她,而夏默子也未必會在落到國安部的手裏。

他不介意幫夏默子一把。

啞蓁還在想這車上真的有監聽設施嗎?我說這麽多有人聽進去嗎?

此時腦子一開竅,望向了自己的手機,一掰開一看,熟悉的監聽裝置滑了下來。

“靠。”

就在啞蓁低頭将手機重新裝好之後,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車子行駛到一處拐彎路口是時,一輛大貨車不受控制的朝南陽駕駛的小轎車上裝過了,啞蓁清楚的看到,大貨車司機那張極度憤怒的臉。

那個人是故意的。

啞蓁大腦中閃過的最後一句話是這個,大貨車超強的沖擊力直接把小轎車撞得變形,飛出了五六米外,整個街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了。

場面瞬間變得混亂起來,在不遠處的交警看到這一幕趕來過來,大貨車司機已經被人群簇擁在了一起,那個司機看上去有點癫狂的哈哈大笑。

“是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害死了我孩子他媽,害得我們一家人不得安寧,都是她的錯,她該死,法律不承認她有錯,我也要治她的罪,我要代表老天懲罰她。”

原來這個司機就是巴車墜崖案中和司機發生沖突的女人的丈夫,他妻子死後,警察發現死因竟然是和司機争搶方向盤,最終導致的墜崖,很多受害者的家長就紛紛找上門來,要一個公道。

可他就是個開貨車的,一個月也沒什麽錢,沒想到在死了老婆孩子之後,還要忍受社會的責罵,鄰居的背影,家人的謾罵。

“都是因為你妻子和公交車司機搶方向盤,才導致的車毀人亡。”

“你怎麽會娶這樣一個女人,你們一家子都是殺人狂魔。”

這是受害者說的。

“我家沒有這樣一個女兒,她不是我的女兒,她就算是死,也是死在她男人家裏,和我們家沒有半毛錢關系。”

這是娘家人說的。

“以後見到這家人,繞着道走,這戶人家是被破了狗血的,不吉利,有冤魂。”

這是鄰居家說的。

司機的腦袋熱的發燙,這些屈辱的畫面今天終于結束了,他可以堂堂正正的告訴世人,他妻子不是殺人兇手,真正的殺人兇手已經在這裏,已經被他解決了。

他毫無畏懼,并不害怕死亡,警察來了,為他帶上了鐐铐,把他帶走了。

救護車來了,緊急救援被埋在車下面的人,坐在前面的南陽還能睜開眼睛就是意識有些模糊,腳沒了知覺,但還活着。

他是身體進化後的異人,身體的強度遠不是一般人可比的,而這輛車的安全囊做的很好,将他的上半身護住了。

可後座的啞蓁則面臨了截然不同的局面,她沒有那安全帶,當車子被撞到的那瞬間,整個人懸浮在空中,沒有任何支撐,頭部在多個地方受到撞擊,但致命上并不是這個,而是前方玻璃打碎後,最大的一塊玻璃由于慣性的影響,插進了她的喉嚨裏,導致大動脈出血,當場失血過多死亡。

在後面跟随的張天簡直難以相信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燎原會的人也很快到達了現場,各個唏噓不已。

啞蓁就這樣死了,或者說,她的肉身就這樣死了。

在這場車禍的不遠處一個長得和夏默子一模一樣的女人,帶着一條狗忽然出現,她便是啞蓁的靈體,這樣的狀态下,普通人是無法看見她的。

啞蓁嘆了一口氣:“這次欠下的因果沒想到這麽快就遭報應了,這個夏默子的氣運也實在是太薄了。”

因果這東西,什麽時候報,是跟氣運有關的,氣運宏天的人,因果報應這東西欠下一大筆,等很久以後再還都可以,可像夏默子這樣命比紙薄的,真是喝口涼水都塞牙啊。

“啞蓁,你這記錄者的任務還繼續做嗎?”和她小腿一般高的黑色細犬口吐人言道:“那個陳鎮的東西真有點香,若是成熟了就更香了。”

“香?”啞蓁奇怪:“你覺得好吃,你都吃什麽啊?”

“暗物質的東西,例如恐怖,邪惡,黑心,這些東西如果培育得好,都能吃的,我看陳鎮那東西培育得就很新鮮。”

狗哥提起這些玩意時,露出了美味的表情,看着有點滲人。

啞蓁一眼望過去,從這裏望向了陳鎮,陳鎮上方已經密布‘瑪雅之花’的種子,遠遠看過去就像是一顆猩紅的眼珠子。

啞蓁喲了一聲:“這是發現我了,這個母體有點厲害。”

狗哥翻了幾個巨大的白眼,普通人在啞蓁的力量下根本無法呼吸,她若是放開對自己力量的壓制,光站在那裏,就可以對這片區域內的所有普通人進行降維打擊,随手一揮就能讓這顆行星徹底毀滅,這樣的存在竟然還還意思說那株會動的草有點厲害,真是太給她面子了。

啞蓁當然聽到了狗哥的吐槽,也不在意,繼續看那片地方:“沒想到所謂的【災難日】,都是那群邪惡的科學家搞出了的。”

陳鎮的下方,也就是那片山塌陷的地方,是不知多少萬噸的肉海,這些都是注射過‘克萊因’0.1和0.2版本後死去的人,有的是患者,有的是離家出走的小孩,有的是街邊的流浪漢,有的是像夏默子一樣的人,現在他們都不分你我的交融在了一起。

這些肉塊團子就像是養分一樣,一朵名叫‘瑪雅之花’的物種在上面誕生了。

當亞當博士發現‘克萊因’的出現可以使人完成進化的時候,他就将這個作為他一生的目标追逐,可‘克萊因’0.1版本全面失敗,所有的患者都變成了一灘人不人鬼不鬼的肉泥,‘伊甸園’破産,亞當博士迫于壓力都想自殺的時候,那些太平間裏堆放的肉泥開出了第一朵‘瑪雅之花’。

沒過多久,‘克萊因’0.2版本随之出現了,一個邪惡的計劃從亞當的腦海裏出現,他需要制作一朵非常非常大的,可以讓全世界的人同時進化的‘瑪雅之花。’

‘瑪雅之花’培育計劃在那一天正式落下首筆,那些志同道合的科學家們圍成一個圓桌,開始為這個計劃增添色彩,亞當解散了這個研發團隊,他需要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融入到社會中,去培育更多的‘瑪雅之花’。

‘克萊因’藥劑在全球範圍內快速流動,為國家選出了優秀的異人,身體素質差的不合格品則變成了‘瑪雅之花’的養料。

可是沒想到亞當最喜歡的孩子,藏在陳鎮下的‘瑪雅之花’已經變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她長大了,她想要更多的東西。

亞當其實一點也不了解‘瑪雅之花’,他以為那只是一朵供他采摘花朵,但其實那是一位有自己思想的少女,她想要成為女王。

‘瑪雅之花’的種子有明顯的尖刺,是有攻擊性的,她會吞噬同類,讓自己長大,變強。

現在鄞州還是安全的,可只要一陣大風,當‘瑪雅之花’的種子飛進了鄞州市,他們就會在這裏落地生根,它們會鑽進人的身體裏,将人給吃掉,在這一過程中人體的所有成分都将被分組重接,最後再被孕育出來,這就是亞當想到的最好的進化方法,完成了‘克萊因’的普遍化。

這被孕育出來的東西,還有着之前的記憶,長着之前一樣的臉,‘克萊因’帶來的基因改造,讓他們身體強健,速度驚人,特殊的能擁有異能,但‘瑪雅之花’仍然帶來了兩大弊端,新生的進化者和‘瑪雅之花’一樣嗜血,以及只聽從母體的命令。

啞蓁都能想象得到将來的結局。

‘瑪雅之花’越開越多,新生兒越來越多,他們和城市通過注射‘克萊因’而誕生的異人之間一定會産生新的矛盾。

圖靈【災難日】的鐘聲已經敲響,啞蓁想自己在這個盛大的日子裏又該扮演怎樣的角色來完成自己的記錄者任務呢。

第 20 章 鬼來電(三)

地底陰森又恐怖,時不時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響。

王陽提心吊膽的拿着手電筒四處查看,微弱的光線是他唯一的依靠。

就在這時他輕咦一聲,放眼望去只見不遠處垃圾過濾網那裏有什麽東西在發光,王陽謹慎的輕輕走了過去。

只見過濾網上布滿了頭發,雜亂髒臭的頭發像水草一樣堵住了過濾網,然而在那團頭發裏竟然有個東西閃着微光,王陽正準備湊過去一看,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

一只慘白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污水從上面滴了下來。

“你在找什麽?”

背後的人陰森森的說道,四周的空氣忽然變冷了。

“沒……沒有,我剛才有個東西掉在了這裏!”

王陽後背早已經被汗水濕透了,強裝鎮定的說道。

“你是在找我嗎?”

後面傳來的聲音越來越冷。

突然,王陽猛地朝前面跑去,一邊跑還一邊不忘回頭看,剛才在他身後說話的是一個臉色慘白的男人,穿着一身濕淋淋的西裝,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看着王陽跑走那男人突然尖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笑聲刺耳又怨毒。

糟糕!這才剛下來沒多久就碰到了,王陽暗道倒黴,剛才那頭發堆裏發光的是什麽?為什麽他要在那時候突然出來阻止我,而且他并沒追過來?王陽神色慌張的躲在一個角落。

休息了一會後他漸漸鎮定了下來,那個手機看來很有可能就在那裏,但是我要怎麽樣才能取出來呢!何況那家夥陰魂不散的守在那裏,不過從剛才的情況可以看出那家夥應該不能随便殺人!看來還是要通過手機才行,王陽大腦飛速的運轉。

“嗡嗡!……”就在這時他手機劇烈的震動起來,來電顯示又是‘王薇薇’。

鬼又打過來了!真是陰魂不散啊,王陽挂斷後把手機快速的塞回口袋。

“叮!”“叮!”“叮!”

連續三條信息發了過來,發件人都是‘王薇薇’。

“好冷啊!我好慘啊!你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快接電話!不然你也會死的很慘啊!”

“接電話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內容越來越滲人,王陽看完後立馬放回口袋。

當王陽回過神來後發現自己居然迷路了,這地下水管通道非常複雜,路口很多,又造型一致。這下麻煩了,找不到手機不說,連出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王陽憑着記憶沿着管道走了很久,但是就好像走進了迷宮,怎麽都找不到剛才那地方,在臭氣陰森的地下行走是非常消耗體力的,王陽走累了,全身都仿佛散架了一樣躺在了地上,胸口劇烈的起伏。

他把背包從背上取了下來放在了地上,減輕了一點負擔,全身酸痛,口幹舌燥,由于下來的匆忙又沒有準備水,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喝水了,身體開始出現脫水的症狀,意識開始有點模糊。

“不不行!”王陽用力的扇了自己幾巴掌,這時候如果昏過去後果不堪設想。

旅行包的角落溢出了鮮血,滴在地上形成了一灘血跡。

“對了,芽芽!”

王陽連忙快速的拉開背包拉鏈,取出了破舊的黃色兒童帽,上面早已鮮血浸透,緩緩地流向了地面。

不遠處的無人機閃爍着詭異的紅光。

“左?”

地上的血跡形成了一個紅色的左字。

王陽艱難的站了起來,把帽子放回背包拉好拉鏈背在了背上,沿着左邊慢慢走去。

每當遇到路口都選擇了左邊,一路經過了十幾個路口最後終于找到了剛進來的地方,那布滿頭發的過濾網上仍舊閃着詭異的光,王陽小心翼翼的環顧四周,沒有發現剛才那個詭異的男人。

王陽強忍着恐懼往過濾網走去,此時他體力已經嚴重透支,所以走得很慢。

坐在路邊的張無忌已經挂斷了無數個‘老媽’打來的電話。

“陽哥怎麽下去了這麽久還沒出來,不會有事吧!”

張無忌四處張望着,王陽已經下去好一會了還沒上來,他有點擔心,而且手機不斷打來的電話都快把他逼瘋了,剛說完手機又開始震動了。

來電顯示居然是‘王陽’打來的電話!

“難道說他在下面遇到了什麽麻煩?讓我幫助他?不行!萬一打來這個電話的是鬼怎麽辦!”

就在張無忌糾結不已的時候,他手機屏幕居然自動滑動到了接通按鈕。

“滋……”

手機裏傳來了一陣刺耳的電流聲,張無忌吓得把手裏的手機重重的摔到了地上,裂成了兩半。

“滋滋滋……”

即使如此,碎裂的手機屏幕還亮着,手機裏的電流聲還在持續。

“完了!陽哥快出來啊!救命啊!”

張無忌對着下水道口焦急的大喊道,他第一次感覺死亡離自己這麽近。

此刻王陽正走在污濁腐臭的下水道裏,距離過濾網只有幾步之遙了,他定睛一看,堵在過濾網上的頭發裏真的有部手機,屏幕還亮着。

看到目标後王陽更加快了腳步,就在他馬上就能拿到手機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污臭的髒水裏伸出了一只慘白的手抓住了他的腳腕,突然的變故讓王陽摔了一跤,跌倒在污水之中,膝蓋都磕破了流出血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王陽從上衣兜裏掏出了一張金色的符紙,抹了點膝蓋上的鮮血便往污水中扔去。

接着王陽只覺腳下一輕,那只慘白的手放開了,來不及多想王陽往前拼命一躍,撲到了那一團雜亂的頭發上,迅速扯出了那部還發着淡淡微光的手機,看都沒看用力的按下了關機鍵。

一輛失控的汽車與張無忌擦肩而過,撞到了路邊的圍欄上。

張無忌看着擦着他身邊飛過的汽車,吓得小便都失禁了,癱坐在地上抽泣起來。

這時事故車輛裏的司機走了出來,看樣子只受了點輕傷,沒什麽大礙,他一陣小跑過來對着張無忌說道。

“你沒事吧?剛才好好的剎車突然失靈了!”

張無忌木讷的看了看他,眼淚奪眶而出。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車主安慰的拍了拍張無忌的肩膀。

王陽拿到手機後,很快便找到了出口,從下面爬了上來。

“剛才好像有聽到那小子在叫我?!”

一身髒臭的王陽從下水道口爬了出來,模樣甚是慘烈,他左右尋找着張無忌的下落,不遠處,張無忌癱坐在地上抽泣着,旁邊還有個人正在旁邊安慰他。

“喂!你沒事吧?”

王陽走了過去,向張無忌喊道。

“陽哥!嗚嗚嗚——”

擡頭看到王陽的那一瞬間,張無忌徹底崩潰了,也不管王陽身上多髒多臭沖過去就抱住了他。

“你怎麽了!這尿臭味!你不是尿身上了吧?”一股子尿騷、味撲面而來,王陽捂住鼻子道。

“嗚嗚嗚!——”張無忌哭的更大聲了。

王陽無奈的看向旁邊的車主,聽他講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又看了看路邊圍欄上正冒煙的車子,瞬間明白了,還好自己剛才及時拿到了手機,不然再晚一點估計就出事了。

“走走走!先回去洗洗太臭了。”

張無忌死死的抱住王陽不放,沒辦法,他只好拖着張無忌一瘸一拐的往家走去。

兩人這幅模樣把拉面館的阿姨吓得不清,經過王陽一番巧妙的解釋後才把張無忌接回了家裏。

王陽随便打了聲招呼便回家去了,他身上實在是太臭了,要回去洗洗,還要包紮一下膝蓋上的傷口,免得感染就麻煩了。

洗完澡後王陽從浴室裏出來,看到桌子上的無人機下面放着一張卡片,上面寫道:

任務完成,下個任務三天後。

由于剛才走的匆忙加上環境太過糟糕,王陽并沒有和水友打招呼便關閉了直播,他躺在了床上用手機發了帖子,感謝了大家的觀看和禮物,自己一切都好。

發完後他把手機扔到了一邊,沉沉的睡了過去。

第 20 章 九安縣的傳說

“九安縣惡女悍婦的事情與我何幹?”

“你聽了就知道。在這之前,我先說另一個故事。”

財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才慢慢說起故事。

九安縣流傳下來的傳說中,最著名的有兩個,一個是關于縣正中心的一口三角池。

據說在挖這口池之前,那裏是一個十分貧窮的小鄉村,直到某一天一位北方來的高人來到這裏。他當時站在北邊的帽峰山頂兩天兩夜,下山之後找到鄉長,說這裏土地貧瘠是因為缺乏活水源,加上還有惡鬼駐地,才導致當地居民生活艱苦。要化解這兩個大難題只有一個辦法,就是二十八天之內在惡鬼所在的位置挖一口池将其鎮壓住,便可保百姓十世平安繁榮。

高人的一番言論得到百姓的支持,他成為挖掘這口池塘的帶領人,當所有壯丁都扛着鋤頭等工具前來相助的時候,他卻拒絕了衆人的熱情,而是找來上百個外地來的弱漢每天半夜開工,白天休息。

鄉裏突然多了百來人,但卻絲毫沒有顯得熱鬧,一切一如往常。二十八天之後,一口呈三角形的水池出現在衆人眼前。

這個三角池三邊等長,而且都是用上好的石料封邊,池水清澈但卻不見底,奇怪的是池水清甜無比,但沒有人知道池水是從哪裏引入。而那高人和百來個外地人也一夜間消失在九安縣,唯獨留下一塊矮石在池邊,上面寫着四個大字:

因果無始。

從此這個小鄉村開始繁榮起來,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九安縣,并且世世代代都将三角池作為縣版圖的正中心。池塘挖掘後的大約一百年後,便出現了經營陶瓷的蘇家和貿易大戶劉家。

惡女悍婦的故事現在縣裏還有老人家在傳唱,而且一般都是用來吓唬不聽話的小孩子,往往只需一句“你再不聽話,蘇家的那個壞女人就要來抓你了。”小孩子就會馬上乖乖聽話。這個故事雖沒有指名道姓說就是蘇宓,但其身份背景卻與蘇宓十分相似。

傳說是這麽說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縣中有一位大戶人家的二公子是個翩翩少年,他刻苦讀書一心想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二公子有一個善解人意的表妹,與他兩情相悅,兩人郎才女貌,兩家人也約定好只要他考取上功名便結為連理。然而在某一年的元宵節,出游的二公子被一位大戶人家的小姐相中,從此三個年輕人的命運改變了。這小姐原本也是溫柔乖順的女子,誰知道自從元宵節遇到二公子之後便性情大變,變得潑辣刁蠻,多番破壞二公子和表妹的感情,最後在父親的相助之下,成功嫁給了二公子。

文弱書生和潑辣女子雖沒有感情基礎,但他仍然恭敬相待,不料這女子脾性越來越壞,不僅處處為難表妹一家,還搶了長媳管家的權利,更将年僅七歲的小叔子推入池塘使其溺斃,氣死家婆。經不住連番打擊的二公子決意休妻,不料惡女卻卷走家中的財物半夜離開,從此不見人影。

惡女的娘家人将二公子告上府衙,說她被二公子殺死棄屍。二公子被囚禁了半年多,最後家人打通關系将其救出來,但他已經變得瘋瘋癫癫,一看見女人就怕得跪倒在地上求饒。他最後被族中長老廢除身份,趕出家族。

“上面說的只是一個很表面的故事,而真正的傳說是說二公子是那個北方高人的後代,而那位小姐則是被鎮壓在三角池的惡鬼,她是出來報仇的。這個流傳了數百年的惡女姓蘇,九安縣另外一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財爺說完最後一句話,目光落在蘇宓的身上,再也沒有移開過。

“九安縣姓蘇的人那麽多,而且這個傳說也沒有指明的年代,你怎麽就确定是她?”喬天離擡起下巴指了指蘇宓。

“傳說總是以訛傳訛,到最後總變了形,但幾百年過來,惡女的身份和她丈夫的身份卻從來沒變過。”

“可是女鬼婚後一個月就死了,跟後面的事情都對不上了……”

“天離,難道你對這個故事沒有印象了?”財爺打斷喬天離的話。

喬天離吃了一驚,道:“我?我第一次聽說這個傳說,怎麽會印象。”

“五歲的時候你姑姑曾經帶你去過九安縣,在那裏住了兩個晚上,回來後你連續發燒,在發燒的過程中就一直喃喃地重複着這個故事。”

喬天離撓撓腦袋,不解道:“有這麽可怕的事情?我對九安縣沒有印象,沒有,一點記憶都沒有……還有姑姑為什麽要帶我去哪裏?”

財爺嘆口氣道:“去見一個故人。”他又将話題轉向蘇宓,“傳說總是被誇張了,你不必介意,但是,因為故事裏面有着一些我不太理解的地方,而剛好你的信息又可以對得上,所以你最好如實地将你生前的事情說給我聽。如果解開了疑團,地府那邊重新給你上個資料并不難。”

蘇宓冷冷道:“這三者有什麽關系?”

聽完財爺說的話之後,蘇宓就一直在思考,或者準确地說她是在害怕。她自認自己從沒有做過壞事,但那個傳說中确實有幾處地方和她一致。比如說她是在元宵節第一次遇到劉仲鳴,又比如劉仲鳴就有個一直癡心想要嫁給他的表妹,再比如小叔子七歲的時候就是掉進荷花池中溺死的。

但是,奪了長媳的管家權利和氣死家婆,害死小叔子,卷走家財的事情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而且,傳說中的二公子最後居然瘋癫了,被趕出家族……一想到這些事情有可能發生在自己親人的身上,蘇宓就覺得渾身痛得被刀剮一般。

“是陰差讓我來問的,”財爺答道,看蘇宓臉色一變,又連忙補充道:“他是私下在調查,不代表地府官方的意思,只是剛好永樂十年發生了那麽多事情,而你又是從那裏來的,還跟流傳了幾百年的傳說人物契合度那麽高,難免人家懷疑。”

“我可以見那個陰差嗎?”蘇宓問道。

財爺一口回絕道:“不行!陰差一旦見到游魂野鬼二話不說就将其毀了,你若要安全回去投胎,必須等到明年的中元節。”

“我現在很亂,也不懂得怎麽回答你的問題。我和仲郎是兩情相悅的,雖然他的表妹和他青梅竹馬,但二人從來沒有婚約,三少爺是自己貪玩失足跌入荷花池中,與我無關。”

蘇宓又想起那個眼神邪惡,步步向自己逼近的女人,她突然感到一陣無由來的寒意。她道:“我不是你口中的那個惡女悍婦,我從來就沒有被惡鬼附過身!”“咻”的一聲,一道光劃過,她又躲進那個瓷碗中。

喬天離輕輕地捧起瓷碗,将其放進櫃子裏面并關上櫃門。

“財爺,她現在聽不到了,你趕緊把話說完整,到底是怎麽回事?”喬天離認識財爺這麽多年,一聽就知道他說的那些話應該只是全部內容的七成。

“那個傳說的主人公就是蘇宓。從她出現的第一天我就開始調查她,後面的事情有可能被傳歪,但蘇宓被三角池惡鬼附身這個說法一直都在。”

喬天離撓撓頭,問道:“二公子的表妹後來怎麽樣了?”

“沒人知道。”

第 19 章 沒有身份的女鬼

蘇宓的笑聲打破了沉默,她還保持這原來的姿勢,笑道:“離少,你就別逗我玩了,我是如假包換的鬼,地府怎麽會沒有我的資料?”

“我是說真的。”

“我不信,肯定還要再等等,再等一等,那套新衣裳就會落到我的手上,我就可以換下這套破破爛爛的舊衣服。”

在面對一些重要轉折的時候,鬼的心思和人也是一樣的,對于自己不願意面對的事情,不是選擇不相信就是選擇逃避。蘇宓的臉上依然有笑容,但這個笑卻顯得很牽強。

“永樂十年,地府發生了一起極其惡劣的事故。”喬天離捧起化寶盆将其塞到一個櫃子下格,然後倒回到蘇宓身邊,“記錄永樂十年所有死去的人的資料簿被陰火燒毀了,幾百年了都沒有查到真相。”

不用喬天離多說甚麽蘇宓也明白這個事件的嚴重性,她聯想到自己莫名其妙來到六百年後的世界,不由得産生一種懷疑。她問道:“所以永樂十年的鬼都因此成為孤魂野鬼嗎?”

喬天離搖頭,他看蘇宓的眼神有點奇怪,道:“陰差們很努力地把資料補充回來,而且那一年新産生的野鬼全部被抓回了陰間,但是,到最後核還是缺了三個人的信息。你,應該就是其中一個。”

“什麽?”蘇宓瞪大眼睛,一臉吃驚相。

“就是說永樂十年并沒有出現野鬼,那一年的陰魂都順利地進入輪回,只剩下另外三個沒有記錄在案的不知去向……”

“不可能……不可能!”蘇宓搖着頭,一直往後退,最後整個虛身都嵌在牆裏,嘴裏機械地重複着“不可能”三個字。

喬天離嘆了一口氣,道“世上那麽多游魂野鬼,就屬永樂十年失蹤的三個最特別。”

過了良久,蘇宓才緩緩問道:“那如果下一年中元節我回陰間,他們會不會因為我們在那裏沒有記錄而不讓我回去?”

喬天離皺了皺眉,想了一下,道:“應該不會吧,像我們這裏,丢了身份證重新補辦一張就可以了,你們那裏不過就是重新登記一下。我猜呀,陰差們可能巴不得趕緊找到你呢,哈哈。”

終究是事不關己,喬天離已經開始開起玩笑來,但蘇宓卻沒有那麽樂觀,對于她來說,所有事情都顯得很詭異,莫名其妙死了,莫名其妙來到六百年後,又莫名其妙地說地府沒有她的信息……她暗自祈禱,接下來不要再有什麽莫名其妙的事情才好。作為一只沒有身份的野鬼,她突然納悶為什麽這個世界這麽容不下她?

喬天離又躲到電腦後邊去了,蘇宓到來的這段時間從來都沒見過他有任何工作,整天都無所事事,她曾經還擔心他能不能養活自己,但現在卻已經沒有心情去理會這個吊兒郎當的房東。蘇宓悶悶不樂地回到她的瓷碗去,直到下午聽到財爺的聲音出現,她才偷偷探出頭。

財爺一看見她,就急忙喊道:“女鬼,出來!”

“蘇宓見過財爺。”

“別跟我裝客氣了,我有話要問你。”

“財爺請問。”蘇宓一反常态,她此時的聲音也悶悶的,臉上更是沒有多餘的表情。

財爺眼鏡片後面的眼睛閃過一絲懷疑的神色,問道:“你确定你真的是九安縣劉府第三代祖先劉淮舟的二媳婦?”

“是的。我丈夫劉仲鳴是劉家二少爺。大伯劉伯鳴子承父業,仲郎是讀書人,小叔年七歲就死了,溺斃于家中的荷花池,僅比我早死七天。”

“你說得倒是很有條理,但是,”說到這裏,財爺從袋子裏掏出一本厚厚的書,“啪”的一聲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劉家的族譜上并沒有劉仲鳴的資料。”

猶如一道晴天驚雷打了下來,蘇宓急聲辯解:“怎麽會?仲郎是劉家的二少爺,是個讀書人,他說過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父親最疼的就是他了,怎麽可能族譜上沒有他的名字!”

財爺翻開厚厚的族譜,最後停在其中一頁,道:“這是我托朋友幫我找來的劉家的族譜。”看到喬天離頗有懷疑的表情,他又補充道:“在九安縣,劉家是一個人丁很興旺的大家族,這份族譜是他們幾年前後輩為家族慶典而重新修訂的,我剛好有朋友就是劉家支系的後人,所以可以借到這本族譜。”

喬天離湊過去看,只見現代印刷的紙頁上畫着一個精瘦但很有仙風道骨感覺的古人,畫像上面寫着一行字:三世祖淮舟劉公聖像。往下是一段生平簡介,再後面就是他的子嗣支系,上面記載着大兒子劉伯鳴和另一個兒子劉易銘,劉伯鳴後面又有一串人名,而劉易銘後面則空空如也。

“真的沒有劉仲鳴的資料。”喬天離邊看邊說,“而且,為什麽老三的名字不一樣?”

“他是偏房所出,不能跟字輩。”

喬天離“啧啧”兩聲後,又細細地翻看幾頁,最後才将族譜往前推了推,對蘇宓說道:“你自己過來看,一點也沒提到劉仲鳴,我懷疑世上根本就沒有這個人,都是你編出來騙我們的,是不是?”

自從財爺拿出這本劉家的族譜之後蘇宓就離得遠遠的,看都不願看一眼,現在又聽到喬天離說劉仲鳴是她編造出來的,更是恨得緊咬牙關。

看蘇宓身上的霧氣越來越濃,喬天離連忙安撫道:“你別急,不要發怒。這事情還有待查明,也許是你們家的後代在編排這本族譜的時候出了什麽差漏。又或者,嗯,你死了之後劉仲鳴沒有再續房,正所謂無後為大,可能氣到你們的老爹爹,所以就不讓他進族譜了,是不是?”

這話無疑是火上添油,蘇宓散發着怒氣,一步一步慢慢逼近喬天離,她的眼珠子開始蒙上一層紅色。喬天離向後躲開,而財爺則迅速飛出一張符紙貼在在蘇宓的額頭,她才停住,僵停在半空無法移動。

喬天離急聲道:“我相信你。”財爺也點頭稱是,但臉上的烏雲并沒有散開。

蘇宓眼中的紅色漸漸退去,財爺才沉聲道:“接下來我要講兩個九安縣的傳說給你聽,聽完之後,你要老老實實把你生前的事情告訴我。”

喬天離更加好奇,問道:“什麽傳說?”

財爺看着蘇宓,冷聲道:“九安縣流傳數百年的惡女悍婦的故事。”

第 18 章 陰陽傳送出錯了

蘇宓每次出來的時候,總要問喬天離她的衣服何時做好,喬天離只是含糊應付,說什麽“你這特級定制的衣服肯定要再等等,如果你不介意穿廉價貨的話,我可以去香燭店給你買紙質的那些衣服。”

蘇宓一聽就不樂意,連忙表示說她可以再等等。

其實,喬天離為此犯愁了好幾天,淘寶上倒是有古裝服裝賣,但很多都融入了現代流行元素,不是低胸就是透明,一件旗袍就讓這個女鬼這麽暴躁,如果送來一套低胸的衣服,喬天離他倒是樂意看見,但是想起蘇宓發怒時候的模樣,他還是覺得不要招惹的好。

好不容易在張大輝的張羅之下,喬天離找到隐在老城區的一位老太太。老太太确實懂行,只聽喬天離一描繪,她就馬上勾勒出草圖。正當喬天離一臉興奮的時候,老太太懶洋洋地伸出五個手指。

“五百塊?沒問題!我幾天過後可以過來取?”

“五千。”

五千?這是做給鬼的衣服啊,要給她穿的話是要燒的啊!喬天離雖說是不在意錢,但這種赤/裸/裸的拿錢去燒的事情他還真沒幹過。猶豫了一陣之後,他還是下了單,過後又自言自語道:“鬼遮眼了,我自己都沒買這麽貴的衣服。”

這些細節蘇宓自然不知道,從小錦衣玉食的她就算享了福也不知道那是福,只道是她從小吃好穿好是理所當然的。

兩人各自吃午飯的時候,張大輝提着個大袋子就推門進來。

“離少,衣服給你帶來了。”張大輝龐大的身軀立刻陷入椅子裏,“你幹嗎突然玩cosplay啊?還反串女的這麽重口味。”

“去去去,”喬天離拿出衣服,感覺就像是一塊一塊不知作用的布料,但蘇宓卻兩眼放光地圍着衣服打轉。

因為張大輝在,喬天離不方便和蘇宓說話,只能打發他趕緊離開,張大輝一臉怨念道:“水都沒有一杯!我渴!”

不料蘇宓因為上次差點炸了張大輝的家而愧疚不已,一直在問喬天離怎樣才可以做補償,此時聽到張大輝說口渴,想也沒想的就把喬天離桌子上盛滿水的杯子捧起來遞到他跟前,笑道:“大輝,喝水。”

受害最深的張大輝目前還借住在朋友那不敢回自己家,此時又見到懸空漂浮的水杯,他被迫地聯想起上次家裏的鬧鬼事件,吓得一手掃開水杯,并且整個人從沙發上滑了下來。他看着剛剛水杯出現的地方,結結巴巴道:“離少,你家不幹淨……我,不渴了,再見!”

“喂!你不是要喝水嗎?”蘇宓還沒反應過來,張大輝已經奪門而去。喬天離不滿道:“他是普通人,你這樣随随便便在他面前搬東西,不是存心要吓他嗎?”

蘇宓十分無辜,但也覺得是自己做錯,一時間飄在半空,不敢反駁。

“下來!看這身衣服合不合适。”

“就是我想要的衣服。”她探頭看了看喬天離手中挂起的衣服。她的表情很複雜,一方面在為吓到張大輝而苦惱,一方面又因為終于有了自己苦苦期盼了好久的新衣裳而高興。

“合适就行了。把你出生的八字和死的時辰告訴我,還有你的身份,要最詳細的。”

“生辰八字是癸酉戊午戊子辛酉,死的那一天是永樂十年八月初八正午,九安縣劉淮舟二子劉仲鳴的妻子。”

蘇宓一邊說,喬天離一邊拿毛筆在一張符紙上書寫。喬天離雖然一副吊兒郎當整天就愛沖蘇宓大吼的模樣,但提起毛筆寫字的架勢還真不錯,而他練的柳體也挺有風骨。

“好了。”喬天離抖了抖手中的符紙,又将衣服疊整齊,将符紙放在衣服上,用一條細紅繩綁好。

“這套衣服我現在就化給你,你只需乖乖伸出雙手接住就好啦。”

一聽這話,蘇宓高興地又飄蕩了幾下後才穩住虛身,呼道:“真的嗎?”

高興的情緒是會互相感染的,喬天離笑着點頭。他将整理好的衣服放進一個圓形的鍍金化寶盆裏,右手二指夾住一張符,嘴裏輕聲念道:“火神借法,燃!”火苗一下子從符紙頂端竄了出來,燃燒的符紙穩穩地落入化寶盆,沒多久,衣服也開始燃燒起來。

蘇宓滿懷期待地伸出手臂,等着衣服穩穩地落在她的手上。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衣服漸漸燃成灰,但蘇宓的手上卻一直空蕩蕩的,直到化寶盆裏的最後一絲火苗滅了,女鬼的手上還是空無一物。

“怎麽回事?”喬天離皺着眉看着蘇宓。

“是不是要再等等啊?我們以前差人送信,也要等上十天半月。”蘇宓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抱着希望,反過來寬慰喬天離。

“不是,”喬天離搖搖頭,他一對劍眉湊在了一起,“這陰陽傳送法從來都不會出錯的,你是不是給了我錯誤信息?”

蘇宓還是擡着兩只手,悶悶道:“我別的可能會忘,但怎麽都不會忘了自己何時生何時死,而且的身份也不含糊,就是九安縣劉淮舟府中二少爺的妻子。”

喬天離嘆一口氣,低聲道:“五千塊錢啊!就這麽燒了!”他拿起手機撥通財爺的電話,交代幾句後又轉頭對蘇宓道:“永樂十年嫁給九安縣劉淮舟的二公子,是不是?”

蘇宓很堅定地點頭。

“等等吧,財爺找了他的陰差朋友幫你問問。”

財爺很快就回了電話,蘇宓雖然聽不到他在說什麽,但卻清晰地看見喬天離的臉色越來越凝重,最後定格在吃驚的表情上。他放下電話,直勾勾地看着蘇宓,好像從來都沒見過她一般。

蘇宓被喬天離看得有些發毛,她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但隐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蘇宓抛開不好的預感,揚起笑臉抱着希望問道:“怎麽樣?是不是還要等上一段時間,我才能收到衣服?”

喬天離停頓了許久,像是在做什麽艱難的掙紮,最後機械般道:“他們說陰間的生死簿上沒有你的信息。”

第 17 章

那道淡金色光芒自六塵金籠而出,于譚雲山胸口沒入,三個人都看見了。只是後面六塵金籠亮起,引得既靈驚詫,馮不羁關注,倒把這茬擱置了。

“有什麽感覺?”既靈上下打量譚雲山,沒發現對方有何異樣,但語氣裏還是有不易察覺的擔憂。

譚雲山低頭看着胸口,道:“起初暖融融的,但現在沒什麽感覺了。”

“既靈,”馮不羁湊過來,“到底是什麽東西你就別賣關子了。”

既靈茫然:“我也不知道。”

馮不羁意外,疑惑道:“不是從你的法器裏出來的嗎?”

譚雲山猛點頭,可憐巴巴的眼神極其無辜。

既靈想了很久,還是無奈搖頭:“被六塵金籠降服的妖邪精魄,要麽直接散入天地,根本不會入籠,要麽收入金籠,永不超生,從來沒有收進來又吐出去的。”

馮不羁也覺得不大可能:“如果是應蛇的精魄,那譚老弟現在不就成妖了。”

既靈認同:“而且妖物的精魄是紫色,不該有金光。”

法師們讨論得熱烈,譚雲山聽得心顫,好不容易找到空隙,插上了話:“為何非得是妖,就不能是被應蛇吃了的那個……仙物?”

譚雲山不是非要成仙,但也不能總圍着妖界打轉啊,好好一段仙緣最後成了妖,上哪兒說理去。

經譚二少一提醒,既靈和馮不羁換了思路,豁然開朗。

對啊,應蛇吃了赤霞星的本體,由此仙魄入妖魂,而後精魂入籠。但六塵金籠和這天底下所有降妖法器一樣,只伏魔,卻絕對不可能收仙的,所以應蛇的精魄被囚禁,赤霞星的仙魄卻還出。

只是為何被吐出的赤霞星仙魄會進入譚雲山體內呢?

“難道這就是你的仙緣?”既靈想不出其他可能。

譚雲山動一下自己胳膊,疼,擰一下自己大腿,還是疼,最後伸手去摸菜刀,依然沉甸甸,半點沒有揮動自如感,終是放棄。

如果這就是仙緣,那只能說他的仙緣實在是太淺了……

馮不羁無奈地聳聳肩:“牽扯到仙物,我們讨論再多,也只能是猜測。”

譚雲山低頭不語,似在思索。

既靈忍不住想出言安慰,畢竟剛受了傷,就又被莫名其妙的東西鑽進身體,換誰都……

“算了,反正也沒什麽感覺,而且怎麽想都應該是好事,随它去吧。”

譚二少一掃陰霾的速度令人嘆為觀止,且無半點虛假,輕快的聲音裏滿是真誠。

既靈郁結。她發誓,要是再心疼這位,她就……就……

算了,還是別發這麽危險的誓了。

應蛇伏誅,盡管還有些事不解其意,但終歸,塵埃落定。

差了留守的下人去通禀譚員外後,三人回到正堂,精疲力竭。

日頭正在西落,染得天邊一片紅霞,光暈從窗格傾瀉進來,撒在桌案上,瓷瓶上,挂卷上,人的身上。

半室溫暖光輝。

一室慵懶倦意。

馮不羁靠椅子上眯了一小覺,醒來發現正堂裏還是只有他們三個。既靈在擺弄六塵金籠,似非要鑽研出那孔中奧妙不可;小心翼翼換下染血舊衣的譚雲山,這會兒又成了風度翩翩的譚二少,只不過一條胳膊不敢擡,而現在他正用另外一條胳膊……上的手,撥弄自己的衣襟,或者說用手指頭勾更恰當,一邊勾開衣襟還一邊使勁往裏看。

偷看別人的人馮不羁見過,但他還真從來沒見過偷看自己的。

實在耐不住好奇,馮不羁直言詢問:“譚老弟,看什麽呢?”

譚雲山聞言擡頭,手也放了下來,淡淡道:“沒什麽。”

馮不羁聳聳肩,倒也不是非追究個子醜寅卯,相比之下,他更關心譚員外,故在打了個哈欠後,随口道:“你爹這是躲山上去了?”

距離小厮外出通禀已一個多時辰,就是再拖家帶口也該回來了。

譚雲山笑,幫着解釋:“可能東西多。”

馮不羁撇撇嘴,還想咕哝,忽然意識到當着人家面說人家親爹似乎不大好,事實上先前那話他問得都有些欠妥。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挽是挽不回了,馮不羁索性換了話題:“以後你有什麽打算?”

譚雲山沒懂,很自然道:“照常過日子呗,還能有何打算?”

馮不羁微微皺眉,有些可惜道:“你都有仙緣了。”

譚雲山輕笑道:“馮兄不也覺得天上還不如地上逍遙嗎。”

馮不羁道:“我不是勸你修仙,但不修仙也可以像既靈和我這樣,到外面走走,看看,沒事還能捉兩只妖,不比你在這深宅大院裏幾十年如一日強?”

譚雲山靜靜看了他片刻,微笑搖頭:“這裏是我家。”

馮不羁忽然後悔說那些混賬話了。

他只惦記着仙緣,替譚雲山有如此資質卻不大展拳腳可惜,卻忘了,他漂泊慣了,覺得天地廣闊,可在尋常人這裏,天地再大,也不如家。

“抱歉,譚老弟,你就當沒聽過我那些屁話。”馮不羁快人快語。

譚雲山樂了,忽然有點舍不得這位法師:“別總這麽客氣了,叫我雲山就行。”

法師從善如流:“那你就叫我不羁。”

譚雲山:“……”

豎着耳朵偷聽的既靈莞爾。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譚員外終于姍姍歸來。

“有勞二位法師了——”

人未到,聲先至。

待餘音都散得差不多了,譚員外的身影才總算出現在正堂門口。

既靈和馮不羁在聽見對方聲音的時候就已經起了身,這會兒一齊施禮:“員外……”

“快坐快坐!”譚員外連忙道,滿是恭敬和感激,但下一刻又馬上換截然不同的口氣斥責下人,“都愣着幹什麽,還不快給二位法師看茶!”

下人們也剛随着這一家三口風塵仆仆回來,但老爺發話了,他們只能迅速四散,回歸各自的地方忙碌。

待下人們退幹淨,譚員外和譚夫人也已經坐到主位,譚世宗則坐到譚雲山身邊,好整以暇地打量弟弟,發現毫發無損後,樂了:“你這也不像幫忙捉妖了的樣子啊。”

“幫忙捉妖”四個字譚世宗刻意誇張起語調,透着興致高昂的奚落和嘲弄。

若在以往,譚雲山哼哈的也就應了,但這會兒不知道是不是肩膀太疼,莫名就想回上兩句,不然都對不起自己流的血:“還行,雖然被咬了,總算不是幫倒忙。”

譚世宗剛聽到“還行”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嗤之以鼻,可等聽見後半句,直接變了臉色:“你被咬了?!”

譚雲山輕輕點頭:“肩膀。”

譚世宗不信,擡手就要摸,譚雲山下意識往後躲,結果牽扯到傷口,立刻倒抽口冷氣。

譚世宗的手停在半空,有點不敢往前了。他雖然橫豎看不上這個弟弟,但也知道裝模作樣不是譚雲山的性格,尤其見慣了笑盈盈的譚雲山,乍見到這樣的,他都好像能清晰感覺到那種疼了。

不過不碰可以,話還是要問的,不問不安心:“被咬了……會變成妖怪嗎?”

譚雲山怔了下,笑了:“不知道。”

淡淡三個字,既靈竟聽出了一絲苦。

“世宗,”譚員外總算想起管管這個兒子,“法師在此,不得無禮。”

“爹……”譚世宗還想說什麽,卻收到譚夫人扔過來的一瞥,瞬間壓下一肚子擔憂,不言語了。

譚員外總算滿意,這才看向二兒子,難得聲音裏帶上一絲關心:“傷得嚴重嗎?”

譚雲山心裏一熱,想也不想便搖頭:“沒事,只肩膀被咬了一下。”

譚員外點點頭,但又好像并沒有全然放心,很快又追問了一句:“真的沒事?”

譚雲山啞然失笑,不知是不是很少被如此關心,他竟破天荒想和親爹玩笑兩句:“也不能說一點沒事,肩膀疼得要命,胸口還少了一顆痣,損失慘重。”

“你說什麽?!”譚員外騰地起身,動作之大險些将椅子帶倒。

椅子最終沒倒,只是與地面蹭出刺耳聲響。

當這聲響同譚員外的尾音一并散去,正堂陷入詭異的寂靜。

靜得能聽見每個人的呼吸。

“我就知道該是這樣,我就知道是時候了……”譚員外自言自語地坐回椅子,但聽起來沒有錯愕或者驚懼,倒有一絲……如釋重負?

“老爺,”一直安靜着的譚夫人忽然沉穩開口,“世宗還在呢。”

譚夫人的提醒就像一盞燈,驅散迷路,露出前路。

譚員外深深呼出一口氣,然後擡頭:“世宗,你先回房。”

譚世宗莫名其妙:“為什麽我要回房?”

譚員外一拍桌子:“讓你回就回!”

如果說譚夫人還能制住譚世宗幾分,那譚員外根本是連罵都舍不得罵這個兒子,鬧得再過,也頂多語重心長說兩句,譚世宗也習慣了這樣的親爹。

可很多事就是這樣,越是反常越能鎮住場。

就像此刻,第一次被親爹吼的譚世宗,瞬間把什麽嬉皮笑臉都忘了,呆愣在那兒不知所措。

關鍵時刻,還得譚夫人——

“回去吧。”

溫溫柔柔三個字,就讓譚世宗定了心,也找着了臺階。

譚世宗乖乖回房,下人洗漱屏退,譚員外又讓管家在外面守着,防止隔牆有耳。

一切,都似曾相識。

馮不羁看既靈,既靈看譚雲山,譚雲山徹底茫然。

怎麽就忽然這樣了?就因為他少了一顆痣?

“你那個沒了的痣到底長啥樣,這麽重要!”馮不羁不知何時坐到了之前譚世宗坐過的椅子上,貼近譚雲山低語,簡直要好奇死了。

譚雲山直接勾開衣襟,亮出胸膛:“就這樣的。”

馮不羁被驟然豪放的譚家二少搞得猝不及防,剛想說都沒了你讓我看啥,卻發現還真不是,沒了一個,還有四個,就在胸口偏左一點的位置,四個芝麻大小的痣。這些痣既沒站成一排,也沒圍成一圈,就随意點在心窩上,平淡無奇,至于譚雲山口中消失的那顆,更是沒留下任何痕跡。

“你要不要過來看一眼?”馮不羁自己看完了,還要呼朋引伴。

既靈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這真是她聽過的最一言難盡的邀請。

撕衣服包傷口的時候她什麽都不會多想,但這會兒平白無故去看一個男人的胸口,理由再怎麽正當都……

“行吧我看看。”

好奇戰勝了矜持。

這廂兩位捉妖者研究譚雲山的痣,那廂譚夫人則幫着譚員外摘主位後面牆壁上的挂畫。

等二人研究完了,畫也摘下來了,連帶着牆壁上的暗格也一目了然。

三人就近坐回椅子,收斂心神,正色起來。

譚員外從暗格裏取出一個木質錦匣,于手邊的桌案上放好,而後示意他們過去。

三人不明所以,起身來到桌案跟前,待看清錦匣,皆心生贊嘆。

錦匣一尺見方,匣蓋上雕刻着幾只向天而飛的仙鶴,仙鶴之下松柏蔥郁,仙鶴之上雲霧缭繞。不知哪位工匠技藝如此精湛,竟将這仙鶴、松柏、雲霧皆雕刻得栩栩如生,看久了,恍若能聽見仙鶴振翅,風過松柏,雲霧輕移。

似覺得差不多了,譚員外這才打開錦匣,裏面靜靜躺着一副卷軸。

終于,譚員外緩緩開口:“十四年前,仙人還留下了這幅圖。”

雖然有了預感,可真等聽見譚員外說了,既靈和馮不羁還是頗為無語。

譚雲山也哭笑不得:“爹,這麽重要的事,您就不能一口氣說全嗎,非一回一回講。”

“不是我想這樣,”譚員外嘆口氣,一邊把卷軸取出,一邊道,“是神仙說的,必須要等到你的第一顆痣消失才能講。”

“第一顆?”譚雲山聽出端倪。

譚員外立刻點頭:“你身上的痣就是你的仙緣,當五顆痣全部消失之日,就是你登仙之時!”

譚雲山看着親爹眼裏的“熱切”,心卻漸漸涼下來。

他從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結果。

仙緣。一個緣字,道盡多少缥缈,這樣虛幻之事根本不必挂心。可現在,這個字實實在在壓到了他的身上,就像一塊巨石,逼得他必須選擇,要麽彎腰,要麽掀掉。

他想掀掉。

他面前的人卻希望他彎腰。

“羽化登仙,多好的事!”譚員外話裏有着難掩的激動,仿佛要登仙的是他自己。

譚雲山好多年沒聽過親爹和自己這麽熱絡說話了,上一次怕還要追溯到十四年前的中秋,那個所謂的染了風寒的夜裏,親爹急匆匆跑過來,抱着他心疼了好一會兒。

十四年過去,譚雲山終于想明白了那晚被親爹抱在懷中心疼時的別扭感。

那個說着心疼他的人,聲音是抖的,藏着怕。

而現在,這個勸他修仙的人,聲音也是抖的,藏着高興。

譚雲山轉頭看向一直沒說話的譚夫人。

相比親爹的不淡定,她真算得上多年如一日。十四年前,她沒抱自己一下,十四年後,她也沒勸自己成仙。整整十四年,她看自己的目光都和現在一樣,冷淡,疏離,事不關己。

“塵水……仙緣圖?”

思緒恍惚中,譚雲山聽見既靈的聲音。

就像清冷世間忽然進來一道光。

“按照這個圖走就能成仙?”

如果既靈的聲音是光,馮不羁的聲音就是天上下火了。

所有黯然神傷的情緒都被這兩個家夥攪亂,譚雲山深吸口氣,定了定神,也擡眼看去。

卷軸已在桌案上攤開,是一副絹畫,但畫中卻非人物山水,而是一張地形圖。一條蜿蜒曲折的河流貫穿全圖,中途又有許多分支,分支又蜿蜒到四面八方,無數村莊、城鎮、高山、峽谷散落其中,且被逐一标注,以至于整張圖看起來密密麻麻。

但在這張圖裏,有六個名字十分突出,一眼便可看見。

一個是“塵水”二字,是整張圖上最大的兩個字,被清晰寫在那條最醒目的貫穿全圖的河上。

另外五個名字則分布在圖上不同地方,字體比“塵水”小,卻比其他字略大,而且沒用墨寫,用的朱砂,紅得刺眼——應蛇,崇獄,異皮,佞方,瀛天。

整張圖只有左上角的“瀛洲”附近稍有空白,卻又被兩句題詩填滿——

五妖伏誅日,

羽化登仙時。

夜涼如水,月色如霜。

譚雲山躺在飛檐亭上,望着皎皎星空。

早該入睡的時辰,可現下這一片安靜的譚府,究竟有多少人真的睡了,又有多少人像他這樣醒着?

譚雲山不知道。

至少爹是睡不着的,因為究竟要不要修仙,自己還沒給他準信。

娘應該也睡不着,不過肯定不會是擔心自己,多半該是操心爹。

一張塵水仙緣圖,就讓譚雲山把這麽多年沒想明白的事情想通了。

為什麽娘對他那樣冷淡卻依然有求必應?

為什麽爹對他的态度永遠是透着小心翼翼的疏離?

為什麽明明全城都在議論他不是譚家的種,他卻依然能做逍遙的譚二少?

其實知道梨亭仙夢時,譚雲山已經隐約有了感覺,只是不願意仔細去想。

——從十四年前的那個中秋起,他在他們心中,就已經不是譚家的人了。

不,或許更早,早在他們決定把他丢到山裏的時候,他就已經被逐出了譚家。

那場梨亭仙夢不過是把他從“外人”變成了“鬼神”。

所以他們對他,敬,而遠之。

不遠處的閣樓上,既靈和馮不羁趴在窗口,心情複雜。

“你說他在想什麽呢?”馮不羁忽然問。

既靈看着飛檐亭上的人,淡淡道:“可能在想要不要拿上塵水圖、踏上修仙路吧。”

馮不羁不快道:“這還有什麽好猶豫的,沒看他爹恨不得八擡大轎送他走!”

既靈沉默,說不清心裏什麽滋味。

馮不羁勸譚雲山出去走走,別在譚家大宅裏幾十年如一日,譚雲山的說,這裏是我家。

譚員外拿出塵水仙緣圖,對自己兒子說,羽化登仙,多好的事!

“你說,這人心要是硬起來,怎麽就真跟石頭似的呢。”既靈雖是孤兒,但自小也是被師傅寵大,以前從沒覺得這有什麽特別,如今,才意識到自己有多幸運。

馮不羁沉吟半晌,低聲輕嘆:“這世間總有些事是注定的,該是你的,躲也躲不掉,不該是你的,求也求不得。”

“但他是真拿譚員外譚夫人當親爹親娘孝順的,而且他一直相信自己這份心會有被承認的那一天。”既靈懂譚雲山的對他們的感情和期待,正因為懂,才更替他覺得酸楚。

馮不羁聽出了既靈的難過,不知該如何勸,索性半玩笑半調侃道:“你既然這麽懂,就別在這裏幹看着了,直接過去安慰他嘛。”

既靈想也不想就搖頭:“不用我安慰,他自己能想通。”

馮不羁不解:“為何?”

既靈脫口而出:“他沒心。”

話說完,兩個人都有片刻呆愣。

既靈是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說了這三個字,明明她之前都是說譚雲山“心大”、“想得開”一類,“沒有心”三個字雖然也沒錯,但聽起來總是怪怪的。

馮不羁是不知道為何既靈如此篤定。

相顧無言半晌,馮不羁嘆口氣,接上話茬:“他要是真沒心,就不會對着月亮唉聲嘆氣了。”

既靈沉吟一下,決定修正:“收回前言,他還是有心的,不過就一點點,太少了,少到根本不會讓他難受超過幾個時辰。”

馮不羁挑眉,帶笑揶揄:“才認識短短幾日,你還真是對他了解得十分透徹。”

既靈沒被調侃得不好意思,反倒被這調侃提醒得認真思索起來。

她第一次見譚雲山的時候就覺得這人聲音親切,而現在像馮不羁說的,才相處沒幾天,她就自認能了解對方的心情和想法,且還挺篤定,難不成她和譚雲山真的在哪裏見……

“哎,他下來了。”馮不羁的聲音打斷既靈思緒。

她擡眼望去,果然,原本躺在亭頂的人已經起身,正摸索着梯子往下爬。

同爬上來時一樣,只能用一條胳膊抓梯子的譚二少,動作十分笨拙,晃晃悠悠仿佛随時都有墜地危險。

一番險象環生後,譚二少終于艱難落地。

既靈那顆跟着梯子一起亂晃的心,也總算踏實了。

所以都傷成這樣了為什麽還要往亭子頂上爬啊!

既靈現在可以确定自己沒見過譚雲山了——這麽“不一般”的人,見了必定過目不忘。

第 12 章 偷香

偷香

烤魚的香味彌漫這個海灘。

方疏明不知是開竅了還是怎麽了,自周月尋手把手教過之後,就奇跡般的釣了不少魚上來,幾乎是他上輩子一個月的量。

兩個人收工後,立馬回到岸邊,讓人把魚拿去處理了,從出水到開膛破肚也不過幾個小時,非常新鮮。

方疏明不怎麽吃魚,但是畢竟是自己釣的,而且很新鮮,即使是他也忍不住多吃兩口。

周月尋比方疏明的吃相要斯文很多,可能是從小就被教得很好,他只是吃了兩口就沒再吃了。

“你只吃這麽點?”

“我并不餓,你多吃點,味道還不錯。”

方疏明點頭,“确實比買的好吃很多。”

周月尋撐着腦袋看他,眼中帶着缱绻。

方疏明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他,只是太過平靜了,他看向周月尋。

“你這個眼神,會讓我誤會我們即将要步入婚姻殿堂。”

周月尋頓時來了興趣,他把手放下,義正辭嚴:“怎麽會,不過你想的話,我們可以馬上翻雲覆雨一番。”

方疏明放下手中的烤魚,覺得自己應該是飽了,不然怎麽忽然就沒了興趣,甚至是覺得嘴裏的魚都沒了滋味,明明剛剛還鮮的很。

“呃……我,我吃飽了,我先去休息,你……你繼續吃吧,沒事別叫我。”

方疏明急急忙忙站起身,魚也不吃了,準備去房間裏休息一會,但是他虛浮的腳步暴露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不行,我得好好消化一下。

周月尋不知道他随便一句話的殺傷力有多大。

直接導致方疏明到晚上都沒能反應過來,呆呆的躺在床上,雙眼無神,渙散地看着天花板出神。

門外響起幾聲敲門的聲音。

“疏明在嗎,我進來了?”

是周月尋,隔着一扇門,讓他的聲音變得沉悶,有點飄忽,但是方疏明還是認了出來。

他并不是很想開門,有點虛化的聲音讓他想起一些瑰麗恐怖的海洋傳說,尤其是他現在正在海邊。

盡管他知道這些東西并不是真的。

但是周月尋帶給他的影響,跟那些海妖沒什麽區別。

同樣的美麗危險。

“我真的進來了。”

周月尋等的時間久了點,有點不耐煩,直接擰開門把手進來。

方疏明此時正處于心态崩潰的階段,沒細想周月尋這一非常不紳士的舉動。

見到方疏明呆滞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周月尋感到很稀奇。

“怎麽了,心情不好?”

周月尋手上是一瓶酒,他随手放在床頭櫃上。

方疏明感覺身旁的位置下陷,一個熱源靠近自己。

“別動,我在休息。”

周月尋剛剛擡起的手放了下來,他撐在身體兩側,說:“有什麽煩心事嗎,還是我剛剛說的話讓你覺得不舒服了?”

“沒有,不關你的事,是我累了。”

“別這樣,我向你道歉,是我口不擇言。”

方疏明坐了起來,垂着頭,說:“這句話我已經聽過一次了。”

“那一定不是我說的。”周月尋把床頭的酒打開,說:“喝一杯吧,說不定會好很多。”

他把杯子遞給方疏明,自己也倒了一杯:“這酒味道不錯,一定比你上次在宴會上喝的味道好。”

方疏明猶豫了一下,不是他反應大,實在是他酒品不怎麽好,上次就很明顯,直接睡到主人家的卧室去了,這次要是再喝醉就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情了。

“試試吧,度數不高的。”

“好吧,暫且信你一次。”

方疏明淺淺抿了一口,味道意外的不錯,甚至還有些甜。

“是不是很不錯?”周月尋邀功似的看着他,問道。

方疏明點點頭,又喝了一口,比起剛才的矜持,這一口有點報複似的,直接把剩下的幹完了。

爽,有種上輩子大口喝屌絲飲料的感覺。

味道也很好,就是喝完了頭暈暈的。

“你不是說度數不高嗎?我頭好暈。”

“是不高,可惜你酒量不行,你忘了?”

“哦,好吧。”

方疏明搖搖晃晃站起身,準備倒杯水喝,但是沒想到酒勁讓他的腿也軟了。

所以方疏明以一種及其自然的姿勢,并且十分從容地倒進周月尋的懷裏。

方疏明:“……”

周月尋:“……”

周月尋抓住方疏明的肩膀,輕輕搖了搖他,低聲說:“喝醉了?”

“噢不是,沒站穩而已。”

方疏明一只手扶住周月尋的肩膀,溫熱的觸感讓他的手指忍不住蜷縮起來。

不知怎麽,方疏明定定看着周月尋,醉眼朦胧,在他眼裏,周月尋的眼睛就好像是灰色的漩渦,讓他忍不住沉醉在裏面。

盡管周月尋是僞裝出來的。

那是足以讓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蛋溺死在裏面的溫柔。

周月尋猜方疏明或許在渴望這些東西。方家發生的那些他有所耳聞,當聽到那些消息的時候,他有點唏噓,那些事不該發生在方疏明的身上。

但是現在好像不一樣了,方疏明變了,變得比以前更強大,沒有之前那般脆弱,但身上的傷痕更多了。

所以他卑劣的抓住這個致命的弱點,招惹着方疏明,企圖折斷傷痕累累又銳氣逼人的劍鋒。

方疏明的手指逐漸撫上周月尋的臉,細膩冷白的皮膚帶給手指的是極度舒适的觸感。

周月尋總是非常認真的看着方疏明,說話是,開玩笑也是,總讓方疏明覺得,自己被重視了,被尊重了。

所以才會忍不住靠近他。

在理智暫時退到深處時,酒精讓他變得更加真實,更加遵從自己的內心。

方疏明的手指将周月尋的眼尾揉得通紅,輕聲道:“你是故意的嗎?”

周月尋歪了下頭,似是問他什麽是故意的。

“帶酒來,你明知道我會醉。”

周月尋笑了,仰頭看他,眉眼滿是風情,說:“嗯,你要怪我嗎?”

“不。”方疏明喃喃道:“我怎麽會怪你呢……”

應該是喜歡都來不及。

周月尋專注地看着方疏明的眼睛,認真的說:“你累了嗎,要不要躺下睡會?”

方疏明搖頭,不想躺下,想做點別的,但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幹什麽。

他低頭思襯片刻,然後将腦袋埋進周月尋懷裏。

這樣,那種空虛感就好多了。

方疏明慢慢的沉浸在酒精帶來的混沌感中。豔麗的臉發紅發燙,靠在周月尋的胸脯上,給他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實在不太能忍得住,尤其是對方百般信任自己的情況下。

周月尋陰暗地想。

等到方疏明徹底閉上眼睛,周月尋的真實面目暴露出來,眼中不再是柔情似水,而是換上了一層惡劣的、肮髒的欲望。

“真漂亮啊,還這麽乖。”

他手指輕撫方疏明的額頭和臉龐。

輕緩的動作下是難以抑制的欲念,他從額角劃過,再慢慢地下行到臉側。

周月尋小幅度的動了一下,把姿勢調整好,确保方疏明不會因為不舒服而醒過來。

方疏明在他懷裏睡得很安詳,有種沉入夢鄉的安逸。

他在喝酒之前的擔憂完全沒必要,因為他醉了之後只會呼呼大睡。

于是便宜了某個不懷好意的登徒子。

周月尋修長的手指抵在方疏明的下巴上,把他的頭往上擡了一點。

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周月尋還對方疏明有點嫌棄,現在倒是直接上手了,還有種愛不釋手的感覺。

把方疏明抱在懷裏的滋味是他從未品嘗過的,感覺意外的好,懷裏的身體沒有太軟,也沒有很硬,有種獨特的柔韌。介于兩者之間,所以手感恰到好處,尤其是很合周月尋的喜好。

周月尋偏着頭,輕輕在方疏明唇上印下一個吻。

柔軟溫熱,還伴着酒香。

登徒子趁着人睡着,偷了個香。

周月尋有點局促地結束了這個吻。

別看周月尋一副久經沙場的樣子,其實他骨子裏純情得很。

這應該是周公子第一次做這種事,所以不夠熟練,不知道吻到什麽程度醉着的人才會醒過來。

所以只是試探性的碰了碰,擡頭時臉便紅了個徹底。

還在周月尋的臉皮不算薄,沒多久就緩了過來。

他一臉春意,覺得今天到這裏就很好了,自己已經快要拿下方疏明了。

他把方疏明輕放在床上,慢慢褪去他的衣服,動作輕緩,生怕把人弄醒。

然後蓋好被子關好燈,身形有點不太穩重,輕飄飄的蕩出了方疏明的房間。

不用懷疑,周月尋就是太緊張了。

緊張到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忘了自己明明是一時興起,想要借着方疏明報複一個人而已。

可能是酒太濃烈了,還是今晚月色太好,抑或是方疏明的樣子太可憐了。

——睜着一雙眼睛,霧蒙蒙的,還帶着一絲祈求,盯着自己,讓人忍不住可憐他。

總之不該是這樣。

本該游刃有餘的人幾乎落荒而逃,那個該被收服的反倒呼呼大睡。

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間,周月尋的理智回籠,有點懊悔自己居然表現得那麽差勁。

甚至都比不過李聽寒那個幼稚鬼。

想當初李聽寒第一次被一個女孩撩撥得紅臉時,自己可是肆意嘲笑了他一番。

怎麽到自己身上就成了這樣。

幸虧李聽寒不在場,周月尋難得慶幸,否則還不知道他要怎麽笑話自己。

周月尋之前在李聽寒面前表現得那樣熟練且随性,直接當着李聽寒的面做了決定,說自己想要方疏明,要是被打臉可不太好看。

周月尋冷靜下來,覺得還是自己從沒做過這種事情,沒想到真正身臨其境的時候會這麽手足無措。

下次一定要更淡定一點,不只要親,還要親的更激烈,最好是讓方疏明清醒着,感覺到自己在親他。

那樣才符合自己的作風。

周月尋蓋着被子,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複盤自己今晚的行為。

他對自己感到十分的不滿意。

他扯下額頭上的眼罩,決定養精蓄銳,之後要好好表現,一定不可落了下風。

第 19 章 鬼來電(二)

太陽仍舊高高挂在天上,刺眼的日光中仿佛透露出一絲詭異。

王陽偷偷尾随在王薇薇身後,他想要弄清楚這個手機鬼的殺人規律。

剛才他也告訴了王薇薇,制止了她繼續接電話,如果這樣?那麽這個鬼是還會繼續找她呢還是換個目标?又或者有更加詭異的手段?

如果是前者只要不接電話就行了,後者那就很麻煩了,誰知道還有什麽更加詭異的事情發生。

就在前面一個施工大樓旁邊,王薇薇突然的停住了,王陽神色一凝,他聽到了王薇薇的手機響了起來。

王薇薇也吓了一跳,剛才王陽對自己說的話還在耳邊游蕩,她顫抖着拿出了手機。

“前臺?”她長舒一口氣按了接通。

“喂?怎麽了?”

“滋……”

對面傳來了電流聲,王薇薇感覺有點奇怪,猛然驚醒扔掉了手機。

“我不是跟你說了不要亂接電話!”

王陽站在離他幾米遠的地方大喊道。

王薇薇轉身看着王陽,淚水如雨滴般從臉頰劃過。

這時手機裏傳來一個男人刺耳的尖笑聲,聲音越來越大。

“快走開啊!”

就在這時王陽全力沖刺着向她跑來,震驚的看向了她的頭頂上方。

他為什麽這麽慌張?上面有什麽嗎?王薇薇此時早已亂了心神,愣愣的看向了頭頂上方,只見一個黑點越來越大,一條混泥土鋼筋從她的眼睛穿過,由上而下的刺穿了她的身體,筆直的釘在了地上。鮮紅的血液順着鋼筋緩緩流到了地上,蔓延成一灘血水。

四周一片嘩然,帶着孩子的大人連忙拉着孩子轉過身去。

王陽睜大着眼睛驚疑不定的看着王薇薇,剛才那一幕讓他突然停住了腳步。

遠處地上手機裏的尖笑聲還在回蕩,笑聲越來越惡毒。

這時在王陽不遠處的一棵樹後,張無忌拿着手機拍下了這一瞬間,頭山直冒冷汗。

他是王陽直播間裏的專業打假,今天逮住機會鼓起勇氣打算來揭露王陽,看到眼前這恐怖一幕他驚呆了,死……死了!

此時正在觀看直播的水友也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太恐怖了吧!——浪跡天涯

真的假的?不像是在拍戲啊!——污要完

陽哥每次直播都是真實的,保重啊陽哥!——陽哥小迷弟

恐怖如斯!——心慌慌

這施工人員也太不小心了!怎麽能把讓這麽粗的鋼筋掉下來。——社會你豹爺

警察很快便封鎖了現場,對着施工人員正在盤問。

王陽神色木然的走出了人群,剛才王薇薇眼含淚花看着他的情景讓他揪心不已,随後重重的對着牆壁打了一拳:“該死的!我也沒辦法啊!都說了讓你不要接電話了你偏不聽!”

這時突然後背被人拍了一下,王陽汗毛倒立瞬間轉過身來後退幾步。

“別……別緊張!是我!剛才那個女的真的死了?”

張無忌看着王陽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不是親眼看到了嗎?不相信你便再回去看看啊。”

看到來人是樓下拉面館店阿姨的小孩,王陽才放下警惕。

“不……不用了!那個事故也太突然了。。”

“突然?如果我告訴你是鬼幹的你信嗎?”

“這世界上哪來的鬼!”

“你不信是嗎?那你最好回去找媽媽,這裏很危險!一不小心也許命都沒了。”

“你……你怕我拍你?我就要揭露你的虛僞面具!”

“你就是直播間裏的‘專業打假’吧?我早發現你了,躲在樹後面鬼鬼祟祟的,我勸你趁現在最好早點回去,到時候你再想走都走不了了!”

這是王陽對他最後的忠告,之後再發生什麽他也管不了了。

張無忌一路無言的跟着王陽,并沒有離開,今天無論如何他也要弄清楚。

“唉——”看着依然跟在後面的張無忌,王陽無奈的嘆了口氣。

“你還要跟着我是嗎?那現在最好跟緊我!然後‘絕對’!不要接電話!聽清楚了嗎!”

王陽回過頭鄭重的對着張無忌大聲說道。

“知……知道了”

王陽突然嚴厲的态度讓他吓了一跳。

“剛才那個女孩……就是接了鬼打來的電話才出事的。”

王陽皺着眉頭神色緊張看着施工場地的上空。

太陽悄悄躲進了雲層裏,酷熱的天氣多了一絲涼意,天漸漸陰了。

張無忌跟着王陽身後拿着手機不停的打字。

大家好!我是專業打假,今天跟随主播來到了現場,目擊了一件可怕事故,但是這并不能使我停下腳步,接下來我将繼續跟随主播,揭露真相!——專業打假

那個跟在陽哥後面的小子就是你吧!你最好還是早點回家。——陽哥小迷弟

雖然這人有點擡杠,但是我很欣賞他的勇氣!——浪跡天涯

這個小孩會後悔做這個決定的。——心慌慌

“我們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

就在這時張無忌的手機突然響了,王陽猛地轉身一把搶過了他的手機,對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邊。

“老媽?”王陽定睛一看,是拉面館那阿姨打過來的?

“給我吧!我老媽看來找不到我着急了。”張無忌向王陽伸出了手。

“這時候誰都不能相信!你知道對面是人是鬼?”王陽打開他伸過來的手,認真的對着張無忌說道。

“好好好!我不接,你把手機還我吧。”

“手機可以還給你,但是千萬不能接電話,不要以為我在和你開玩笑!這個玩笑的代價也許是你的生命!”

王陽把手機還給了張無忌,再次警告了他。

兩人沿着道路找到了一處沒有井蓋的下水管道口,周圍圍着幾個警示牌子。

正當王陽猶豫不決的時候,他的手機居然響了,來電顯示竟然是剛剛慘死的王薇薇!他手機裏壓根就沒有存她號碼!王陽迅速挂斷了電話,打了個冷顫。

“讓我們一起學貓叫!一起喵喵喵……”

剛挂斷後張無忌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來電顯示還是‘老媽’。

兩人四目相對,冷汗直流。

由于王陽正在直播,他沒辦法關機,最後兩人想了一個辦法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

“我現在要從這下去了!你還要跟我去嗎?”王陽指着地面的下水道口。

“你要去這下面?!”張無忌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是的,這場靈異事件的根源就在這下面!”王陽雖然也很害怕,但是他也有一些應急手段,他更害怕的是無人機的詛咒,那種絕望的窒息感他再也不想嘗試了。

“那……我不下去了!我在這裏等你。”

一路受到王陽的關照,他漸漸沒那麽讨厭王陽了,雖然不敢下去下水道裏,但是他還是想守着看到王陽活着出來。

太陽躲在雲後好像不打算出來了,天色越來越陰沉,王陽徘徊了好一陣子終于下定了決心,順着梯子往下水道裏爬了下去,無人機緊跟着飛了進去。

下去之前再三提醒張無忌千萬不要接電話,誰都不要信,多注意四周提高警惕。

張無忌坐在離下水道口不遠的路沿上,看着直播間的彈幕打起了字。

主播跑到下水道裏去調查了,我就不跟着下去了,就在外面守着等他出來!——專業打假

小孩子你還是早點回家吧。——社會你豹爺

畫面好黑啊,這就是下水道裏嗎?——陽哥小迷弟

恐怖,刺激,窒息,主播真的膽子大!——心慌慌

主播福大命大一定沒事的!——浪跡天涯

地下陰暗潮濕,還有一股很大的垃圾腐臭味,王陽捂着鼻子小心翼翼的走着,從背包裏掏出了一個手電筒,微弱的手電筒燈光把黑暗撕開了一個口子。

身後傳來一陣細細碎碎的聲音,聽起來應該是老鼠,王陽拿着手電筒往身後照去。

“嘔——”幹嘔一聲,一只流浪狗的腐爛屍體,無數只老鼠正在上面啃咬,這些老鼠的個頭比尋常老鼠足足大了一倍,眼睛在燈光的照射下冒出了幽幽的綠光。

王陽轉過頭去繼續向前探索,然而在他的背後一直悄悄地跟着一個怪異的黑影,形影不離,但他自己卻絲毫沒有發覺。

第 17 章 :禦靈之道

管事媳婦為難地看了一眼獨孤驚鴻的身邊,獨孤驚鴻從那管事媳婦的瞳孔中看到家丁點頭,接着那管事媳婦便笑着答應了。

獨孤驚鴻随後又問了一些不着邊界的話,然後找借口離開芷園。

才出門,便有丫鬟通傳說老爺有請九小姐到七小姐獨孤錦瑟住所去一趟。

獨孤驚鴻冷笑幾聲,吩咐那丫鬟帶路。

芷園中那些丫鬟根本不像是要送給某位達官貴人的,從前她還是南國神女也有無數人巴結她送侍女,這些女孩子在那些人買回去無一不是精心教養,為了讓她們在上頭面前說好話更是當親閨女一樣對待。

這些丫鬟面黃肌瘦,衣裳破舊,哪有半點貴族侍女的氣勢?

若獨孤家真在為某位皇子做事,那這件事便有些棘手了,僵屍一旦吸食人血會變得狂躁,力大無窮,普通人根本不是對手。四大家族也不知道有沒有和獨孤家背後的主子聯手,也不知道赫連城的心腹到底有多少人,能不能對付。

剛走到獨孤錦瑟的院門口便聽到一個尖銳刺耳的哭叫聲:“殺了那賤人!将那賤人剁了喂狗。”

門口的下人看到獨孤驚鴻都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獨孤驚鴻唇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幅度,剛進門迎面而來的是獨孤裘怒氣沖沖的斥責:“獨孤驚鴻,你這孽畜簡直太冷血無情了,對自己的親姐姐竟然下此毒手!”

獨孤驚鴻擡起眼皮,冷酷地看着滿身戾氣的獨孤裘。

獨孤裘用看畜生一般的神情死死地盯着獨孤驚鴻,恨恨地咬牙:“如果錦瑟要是有什麽意外,我絕饒不了你!”

獨孤驚鴻白了獨孤裘一眼,諷刺地勾蠢:“饒不了我?還真是位好父親呢!為了女兒不畏權勢,明知道和我作對是以卵擊石也要為女兒讨回公道。”

獨孤裘面露尴尬,看到獨孤錦瑟臉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再加上獨孤錦瑟和身邊的下人添油加醋地說獨孤驚鴻怎麽仗勢欺人,便氣不打一處來。

獨孤裘對所有的女兒都寄予厚望,雖然好幾個女兒沒有修靈的天分,但也不至于連聚靈都做不到。更重要的是,獨孤驚鴻的容貌醜陋,一個出身不高,廢材,無貌的女人,沒有哪個家族會看得上的。

所以當看到這個孩子第一眼起,他便放棄了。

獨孤錦瀾在人前向來是善解人意,此時見獨孤驚鴻和父親鬧僵,立刻将自己的長處發揮出來:“父親也是急了才口不擇言,妹妹別放在心上才是,怎麽說都是一家人。”說罷扭頭又對獨孤裘。

“父親,九妹妹已經是定了親的人,即便有什麽不對,也看在她以後不能和家人共享天倫之樂的苦處饒了才是。”

獨孤裘只有兩個嫡女,長女獨孤未央,皇城第一美人那是不必說的,這獨孤錦瀾雖然容顏上比獨孤未央稍稍遜色,為人處世卻是幾個女兒中最特體的。

一聽見獨孤錦瀾說話,獨孤裘看過去的目光格外柔和:“錦瀾怎麽來了?這裏有為夫處置就是了,你還是好好休息。你母親和未央不在,家裏的事可都要仰仗你呢!”

獨孤錦瀾搖搖頭,擺出她一慣的楚楚可憐又嬌豔動人的小模樣:“錦瑟妹妹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我心裏不安的很,她一個女孩子,毀了容以後可怎麽好……”

她明面上是在給獨孤驚鴻求情,話裏話外卻在給獨孤驚鴻上眼藥。

但她低估了自己在獨孤裘心目中的份量,獨孤裘根本沒有聽說獨孤錦瀾話裏的意思,連忙安慰她,“剛才大夫來過了,說只要好好調養不會留下疤痕,錦瀾大可不必為了些許小事傷神。”

又見獨孤驚鴻若無其事地站在那裏,氣得又要發作,但轉念想起剛才獨孤錦瀾的話,只得強壓着心中一口怨氣。

“父親,你要給女兒做主啊!這賤人竟然毀了我的臉,以後……可怎麽好啊!”獨孤錦瀾捂着受傷的臉,臉上挂着淚哀嚎。

獨孤裘瞪了獨孤錦瑟一眼,做主?他就算有那個心也沒有那個膽子,前兩天才把孟家得罪了。若是得罪了三皇子,他這個虛爵只怕都難保得住了。

“錦瑟,她是妹妹,你口裏不幹不淨地說些什麽?難怪九妹妹會生氣,若是換了別人你的小命還要不要了,給九妹妹道歉!”獨孤錦瀾連忙訓斥道,現在父親不好出面說話,正是她立威的時候。

“二姐,你說什麽!”獨孤錦瑟瞬間就發作了,兩步奔到獨孤錦瀾面前:“你看清楚,我才是你妹妹,那個賤人不過是下等嬷嬷養大的…..”

獨孤錦瀾甩開被她抓住的腕,再重複了一次:“錦瑟,給九妹妹道歉!否則我就沒有你這個妹妹。”

“錦瑟,聽你二姐的話。”獨孤裘附和獨孤錦瀾的話,權衡之下,現在還是不要惹三殿下的好。

雖然是憋屈了點,卻也為獨孤錦瀾臨危不亂而欣慰。這個女兒沒白培養,不管做什麽就是讓人滿意。

“不必了。”獨孤驚鴻淡漠地道,“父親說我惡毒,虎毒不食子,那父親算什麽呢?”

說完擡腳就走,留下一幹發愣的人。

是夜,月如勾。

冷風刮的樹葉嘩嘩作響,帶來一股新鮮泥土的味道。

高樓上,女人衣袂飄飄,長發肆意飛揚,月光柔和地灑在她精致的鎖骨上,更覺她冰肌玉骨。

迎着風,女人張開雙臂,擡起下巴合上雙眼,将身心與自然融合。

禦者,統治,駕馭。天下力量皆為神靈之力,禦靈師就是力量的主宰。

突然一道璀璨無比的光芒照亮了她的整個夢幻空間,光芒化作一個手持長槍的戰神,他身穿铠甲,周身散發着刺眼的光芒,整個人看起來像似一尊金色的太陽,赫然挺立,傲世蒼穹。

他只是随意地一揮長槍,剎那間,一朵朵龐大的劫雲欺壓下來,裏面充斥着洶湧澎湃的能量,龐大的威壓,令人無比心悸。

整個天空雷光閃爍,雷聲此起彼伏,震耳欲聾。

這一刻,大地震動,整個空間劇烈地搖晃,翻江倒海,地裂山崩。

獨孤驚鴻眸光璀璨,激動萬分地看着空中的那個力量如此霸道的男人。

突然,撕裂地大地中一條巨蟒沖出,它盤旋在半空之中,沖着半空中那個男人咆哮。妖力爆發,周身紫色妖光綻放,兩道光芒仿佛較量一般,越織越烈!

“天地為我奴仆,三界六道唯吾獨尊!爾敢放肆。”那人眸光冷冽,眼神淩厲。

巨莽怒起,仰天怒吼,最後化着一縷紫色魔氣,缭繞在它的身周,使他看起來陰森恐怖,充滿壓迫感。

“吼吼……”

巨蟒張口便吐出九個如太陽般的火球,火球飛快地朝那人襲去!

“冥頑不靈,找死!”

随着那人威嚴的聲音浩蕩降下,一股強勢無匹的氣息直破雲霄,沖天而起。這一刻,天空風雲色變,一股浩瀚的威壓緩緩降臨,籠罩整個空間。

空間撕裂開來,一個頂天立地的死神從撕裂處走出來。

咔嚓!

一道璀璨的光芒自上落下,獨孤驚鴻的雙眸只剩下一片黑暗。

當重現光芒時,大地上倒着一頭巨蟒,那個男人凝注着她。

獨孤驚鴻目光一凝,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那頭巨蟒剛死;竟然已經察覺不到魂魄的存在。

“你是禦靈師?”

那個男人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道亮光,肅然道:“禦靈天地衆生六道,你可知以何能禦六道?”

獨孤驚鴻迷茫了一陣,随即搖搖頭。

那個男人失望地搖搖頭,身形越來越遠。

長槍光芒萬丈,忽地朝地面一劃!

突然,空間劇烈顫抖,大地撕裂,縫隙迅速擴大,眼前一花,周圍頓時變成血海一片,獨孤驚鴻的周圍堆積着數不清的屍體,血液沖刺着鼻腔,幾乎讓她暈厥。

那是一抹令人心悸的畫面,這些屍體的魂魄痛哭哀嚎,它們互相啃食,吞噬着弱小的魂魄。吞噬的靈魂後變成惡魔,再由惡魔變成阿修羅!

這是惡魔的地獄!

人類的魂魄自然死亡之後魂魄會被引入地府再次輪回,而一些貪戀人間或者是枉死怨氣極深的魂魄會墜入地獄。地獄的世界只有不斷的吞噬,要麽被其他惡魔吞噬,要麽吞噬別人。

撕心裂肺的哀嚎淩遲着獨孤驚鴻的心髒,她奮不顧身地撲上去救一個才從死屍身上剝離的魂魄,但是她的符咒卻觸碰不到惡魔。眼睜睜看着惡魔的利爪刺穿魂魄的心髒,看着它被塞進長滿利牙的口中咀嚼。

血液在胸膛翻滾,獨孤驚鴻滿腔積滿憤怒。

她沖到每一個惡魔面前,企圖阻擋它們吞噬別的魂魄,然後她的身子在惡魔面前卻透明了,一雙雙利爪穿過她的身體,抓住她想要保護的每一個靈魂。

“退下!給我退下!”獨孤驚鴻仰天怒吼。

尖銳的聲音打斷了惡魔和阿修羅的動作,那個聲音雖然不知從何而來,卻有一種讓它們想要臣服膜拜的氣勢。

“退下,沒有吾的命令不許靠近!”獨孤驚鴻神色極冷,周身帶着一股冰冷到極點的氣息。

剎那間獨孤驚鴻的周身金光綻放,黑色禁欲的陰氣混合着神光将整個空間染上一抹奇異的色彩。

阿修羅和惡魔幾乎連猶豫都沒有,全都跪倒在地頂禮膜拜。

那些弱小的魂魄更是吓得不敢動彈。

她宛如天神降臨,一雙冷漠的眸子凝視蒼生。

身後,一個白衣勝雪的死神恭恭敬敬站在獨孤驚鴻的身後,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禦靈者,你可悟出了禦靈之道?”

半空中,一尊偉岸的身影,似乎有所感應,忽然睜開眼睛,望向獨孤驚鴻。

獨孤驚鴻得意地勾起唇角,“掠奪!我的靈道是奪取!”

女人高傲地擡起下巴,蒼生于她不過蝼蟻,萬物生命不過是掌心玩偶。六道再強又有何懼?

“那你要掠奪什麽?奪取什麽?”

獨孤驚鴻不假思索地答道:“力量,我需要的力量!能讓我主宰三界六道的力量!”

男人贊許地點頭,“很好,主宰三界六道衆生也是吾畢生願望,三年之內你如果還能站在我面前這麽說話,我将賦予你禦靈師最高無上的力量。”

外界,此時正值黑夜,淡淡的月光灑落而下,她,墨發與長袖齊飛,整個人在瞬息之間仿佛脫胎換骨一般,周身萦繞着一股魄人的威壓。

隐藏在周圍監視的暗衛使勁地揉揉眼角,幾乎他們都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了。

這個女人連靈脈都沒有,為何會有這麽強悍的威壓?

難道是實力高于他們,将靈脈隐藏起來了?

“三,你去告訴老爺。”為首的人對一個暗衛打了個手勢。

而藏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黑衣暗衛在心中嘆息連連,難怪他家殿下看上這個女人,原來根本不是什麽廢物。

另一個世界,女人一身戎裝,她擡頭傲視蒼穹,眸光熾烈,滿臉戰意。

半空中的男人不可察覺地點點頭,這個女孩才剛剛得到力量便有如此氣魄,假以時日,她定會超過自己,淩駕于六道神之上。

“給你的弑神賜予名字,它是以禦靈師自身的靈魂為原型築成的,通過與之進行心靈的對話而得到力量。剛才你悟出了你的靈道,才召喚出了你的弑神。”

獨孤驚鴻回頭看着身後那個白衣飄渺的男人,他的臉和自己一模一樣,只是右邊的臉頰上少了一塊胎記。

“死神,以後你的名字就叫做死神。”

她的力量來自于地獄,她便要做這個空間的死亡之神。

死神單膝跪下,臣服地俯首,“是,我最尊貴的主人。”

……

冷風拂面,女人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

睜開雙眼,獨孤驚鴻淡薄的唇勾起一個滿意的幅度。

力量,這就是她的力量!

之前獨孤驚鴻對自己的力量還是一片茫然,而現在她卻能感覺到力量的所在。

道!六道力量的根源,而她就是王道!

不過獨孤驚鴻并不滿足,那個男人舉手投足間,便是毀天滅地的力量。比起那個男人來,他們簡直就是雲泥之差。

“主人,你的力量不會輸給任何人的。”

獨孤驚鴻點頭不語,她不急一切才剛剛開始而已。

月漸斜下,獨孤驚鴻才覺得有些困意,從屋頂上跳下去,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屋睡覺。

卻說獨孤裘那邊,三人眼睜睜看着獨孤驚鴻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