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慘象

這大半夜的,怎麽會有女人到二堂姐的房間呢?

從那個人的身段看,我家似乎沒有這樣一個人存在啊。

思量了片刻,我便悄悄地跟了過去。誰知道剛走到二堂姐的門口,便聽到一聲怪異的慘叫聲。

我心裏大叫不好,伸出雙手開始兇猛地拍門。

“二堂姐,你怎麽了?快開門,我是涅盤。”

門被我拍得砰砰作響,但是裏面卻一點回應都沒有,而我也只聽得到二堂姐越發恐懼的哭聲。

想到剛才那個女人,我心裏更加慌了。拍門已經換成了砸門,可仍舊沒有一點效果。

驚恐的聲音變成了撕心裂肺慘叫,我從心慌變成了心急如焚。

狠狠一跺腳,“堂姐,你先等我,我馬上就來!”

說完,我就朝着爸爸的房間沖了過去。

“爸,快,堂姐出事了。快出來,爸……”

我用了吃奶的力氣瘋狂的砸門,還好這次有效果,二分鐘之後,我爸一邊穿衣服,一邊開了門出來。

“出什麽事了,涅盤你先別急,慢慢說。”

“爸爸,你快點。慢了,二堂姐可能就沒命了!”我舞着手比劃着,眼淚都急了出來。

爸爸聽了我話,臉色煞然一變。當即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去找大爸。他交代完,就朝着二堂姐的房間跑去了。

大爸還沒睡,他聽到我叫他的時候,就已經沖了出來。在聽到我說二堂姐出事了,他呼了一聲,邁開兩條腿就往外沖。

家裏就剩下這麽兩個能夠當事的大人了,所以我并沒有去叫其他幾個堂姐妹,只是等我趕過去的時候,剩下的兩個姐妹已經到了。

他們都停在門口,我爸跟大爸兩個人都在瘋狂的砸門。

看着圍着門口的人,我有些納悶,按照二爸的性子,若是知道二堂姐出事了,早就沖過來了。怎麽這個時候還不見他影兒?難道說二爸也出事了?

擡頭,看了眼搖搖欲墜的門,我想了想,便決定回去看看。可是剛轉身,房門就轟的一聲倒了。

“住手啊!”

我聽到大爸突然叫了一聲,我趕忙回頭,就看到大爸他們沖了進去。我停頓了一秒,也沖了進去。

腳剛跨進門檻,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混合着酸臭味兒便撲鼻而來。我捂着鼻子,一陣嘔吐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疑惑的往裏面看進去,卻看到了讓我這一輩子都不能忘記的噩夢。

二堂姐的肩胛骨中,正插着一把匕首。我怒瞪着雙目,正要上前,卻聽到嗤的一聲響,那把匕首便被人給抽了出來。

匕首铮亮而鋒利,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寒光。它在空中輕輕一舞,便又落在了二堂姐的身上。

好玩兒一般,一下又一下的在二堂姐的身上劃拉着,從肩膀到前胸,留下一條條血痕。而我的堂姐,卻是一聲不吭,連同她的嘴角,都挂着笑。

我打了個寒顫,濃烈的恐懼感從內心深處傳來。

一刀下去,一塊血淋淋的肉,便被那柄鋒利的匕首給割了下來。

我爸他們早已經被這一幕給吓傻了,此時此刻,他們的親侄女,竟然被人脫光了衣服,施以淩遲之刑。

到底是誰,竟然對一個只有23歲的姑娘做出這樣的事情?

我氣得渾身發抖,緊握着拳頭,視線一點點的移到了那只握着匕首的蒼白手指上,從手指尖,一點點的往上移。

當我的視線落到那人的臉上時,我的心猛地一沉。

怎麽會是他?我的二爸!

為什麽會是他?

我不敢相信退後一步,此時的二爸臉上畫着妖豔的濃妝,一身素白的女士長袍裹在身上,還有那一頭及腰的長發,怎麽看,怎麽詭異……

再看看奄奄一息的二堂姐,我的呼吸再一次窒住。

“二爸,你快醒醒啊,那是二堂姐啊!”

腦子裏面的那根筋終于給搭上了,我大步的沖過去。卻沒想到剛碰到二爸的手,就被二爸給打飛了三米來遠。

我重重地砸落到門口,發出巨大的聲響。默默的從地上爬起來,驚訝于二爸的力氣。

可能是我弄出來的聲音太大了,我爸他們終于回過神來。只是他們一個個都臉色蒼白,瞪圓的雙目就像是恢複不了一般,大大的張着。

“造孽啊,造孽啊!”

大爸痛苦得拍着自己的腦袋,看着正一點點削自己親生女兒肉的二爸,差點就要昏厥過去。

而我爸爸,反應過來之後,第一反應就沖過去阻止,可是才剛靠近二爸的衣角,就被二爸給弄飛了出去。

發現根本沒辦法靠近的大人們,便站在一邊呼喊二爸的名字,試圖用這種方法喚醒他。

可這,仍舊是一點用都沒有。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堂姐的整個肩膀只剩下森森白骨。只是二爸仍舊沒有停,他手中的匕首快速的移到了堂姐的手上。

烈焰一般的紅唇揚起了微笑的幅度,眼睛裏面卻滿是興奮。

他一點點地将匕首的尖端刺進了二堂姐的手臂中,一刀刀,緩慢的,仔細的将手臂上白皙的肉給削了下來。

當血液從刀痕中流出來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二爸雙眸中的喜悅,一雙手卻削得更加的認真了。

更讓人覺得寒毛直豎的是,我的二堂姐,竟然很享受這個過程,全程都——帶着笑!

那雙漂亮的丹鳳眼裏,如今閃現着和二爸一樣的興奮而癫狂。

看着剛削下來的鮮紅的肉片,我胃裏直抽搐。關鍵是那玩意兒,剛落到地上,竟然還像是有生命一樣快速的抽動着。

怎麽辦,該怎麽辦?再這樣下去,二堂姐就真的沒救了!

我抿着唇,亂成一鍋粥的腦子裏快速的想着解決辦法,但是我越想,腦子就越沉重,愣是一點主意都沒有。

最後我的視線落到了匕首的柄端,那被二爸握着的地方竟然鑲嵌了一塊橢圓形的石頭。

而那石頭上正好有三個字:鎮鬼石!

“二哥,你快住手!你再這樣下去,二妮子就沒命了。”我爸氣得一跺腳,又準備沖過去的時候,我才拉着我爸道,“爸爸,那把匕首上為什麽會鑲一塊石頭,還有,那三個字……”

我爸本來不關心這個,只是當他聽到三個字的時候,臉色突然就白了幾分。

他往匕首刀柄上一看,目光突然發緊。我還沒搞清楚狀況,他突然就擡起頭看向了二爸的臉。

而我也在這個時候看到我爸的臉,變得像是白石灰砌的牆一般白。

“完了!”

大爸突然喊了一聲,下一刻便倒地不起了。

還沒來得及扶起大爸,卻聽到咚的一聲,二堂姐竟然被推倒在地。

緊接着一聲沙啞得如鬼魅一般的笑聲,突然從二爸的喉嚨裏發出來。

咯咯咯——

聽到這聲音,我猛地回頭。卻看到二爸突然沖着我詭異的展開了一個笑容,這笑容森寒無比,好像是在告訴我,我死定了。

我還沒消化過來,二爸突然倒地,就再也沒有反應了。

還是我爸反應快,他趕忙沖過去搖了搖二爸。我看三堂姐和玉嬌都已經傻住了,便沒叫她們,自己往倒在地上的二堂姐走過去。

踩着那些軟軟的肉,我心裏直犯惡心。忍住想要嘔吐的心思,我三兩步跳了過去,在二堂姐面前蹲下。

二堂姐暴睜着眼,嘴角還是微微的往上翹起來。要不是有心裏準備,我早就被吓昏過去了。

她的肩膀完全被削光了皮肉,從這位置還能看到五髒六腑。不管怎樣,我還是要确定我的二堂姐到底是生是死。

咬了咬牙,我慢慢地将手探向二堂姐的鼻。

“啊——”

我的手才剛放在她的鼻子下方,一只手突然伸出來,一把将我的手腕給扣住。緊接着二堂姐半撐着身子,用一種怨恨而又不甘的目光盯着我,“救,救……”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二堂姐倒下了,我因為驚恐而伸出的手還沒來得及推開她,她就倒下了。

她的眼睛圓圓的瞪着,十分的駭人。

“姐……”

二堂姐的兩個妹妹終于是反應過來了,只是她們仍舊站在原地,沒有勇氣往前面踏出一步。

我走回去,伸手将兩個人抱住,“沒事的,我們好好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我知道二堂姐很不甘心,但是死了的人,又有誰是甘心的。這一筆筆的血債,全都要記在那個女人的身上。

“你二爸還活着,我背你二爸,你們三姐妹将大爸扶回屋。”爸爸說着,已經将二爸背了起來。

我将她們從懷裏拉出來,伸手在她們的肩膀上各拍了一下,強撐着笑容道,“我們先将大爸扶回房間吧!”

兩人點頭,我回頭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二堂姐,嘆了一口氣,折回去在她的臉上一抹,可是她暴睜的眼睛,終究是閉不了。

“姐,我知道你不敢心。我也不甘心!你放心,只要我活着,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

話音剛落,堂姐的眼睛竟然自己閉上了。我深吸一口氣,心裏似乎壓上了千斤重石。

将大爸和二爸安置好了之後,我們一夜未眠。

大家坐在堂屋裏,一個個眼眶發紅,默不作聲。

直到天放亮,我們家院子外面傳來了一陣吵鬧的聲音。我爸從板凳上站起來,身子搖晃了幾下,終于是穩住了。

“你們在屋裏呆着,我去看看怎麽回事。”

我爸的聲音有些弱,明顯的中氣不足。我哪裏放心,便跑過去扶着他一起出去。

只是我們剛走出大門,便看到一群手拿農具的人氣勢洶洶的擁進了院子……

第 8 章 :陌生女人

做完這一切,女鬼沖着我森森一笑,鬼影一跳,就朝着靈堂的方向跑了。

看了看門口,我根本就顧不得那麽多,夜風凄涼,死亡的氣息一下子就從媽媽和二嬸身上冒了出來。

想着女鬼詭異的笑容,盯着地上無生息的兩個人,我的腦袋有些暈。千萬不要有什麽事情啊,我捏着拳頭,撐着的身子往前走了兩步。

也僅僅是兩步,靈堂裏面的溫度突然就下降了好幾度。

我一愣,正要沖過去,卻沒想到腦子一陣的天旋地轉,等我穩下心神,才發現我早已經落入到了一個冰涼的懷抱。

下意識的回頭,看到的卻是一張寒得凍人的臉。我打了個寒顫,還沒來得及多問,就被他抱着往靈堂的方向而去。

他的速度很快,從堂屋到靈堂有幾分鐘的路程,在他腳下不過就是眨眼的事。

“白啓,你帶我……”後面的話還沒說完,我就聽到奶奶的棺材處傳來嚓—嚓—嚓的聲音。

想到詐屍的奶奶,我心裏一慌,猛地轉過頭去。

一看到棺材那邊的情形,我整張臉都變得格外的難看。

“該死的,你殺了我大嬸、傷了我媽和二嬸,現在又來撬我奶奶的棺材,你到底有什麽居心?”

我憤怒的咆哮着,窩在白起臂彎裏面的身子快速的掙紮着。剛從白起的懷裏跳出來,卻發現那個厲鬼,竟然害怕得趴在了地上。

看她投過來的驚懼眼神,我也是愣住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回頭看着白啓,他仍舊是一副冰塊臉。我忍不住想,這樣的鬼,這世間到底有什麽東西才能将之暖化?

砰砰砰的磕頭聲從我身後傳來,我看向厲鬼,發現她正如搗蒜一般的在地上磕頭,那速度,那聲響,令我咂舌。

白啓到底是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能夠讓這種厲鬼害怕得磕頭?我內心正疑惑着,那女鬼突然慘叫一聲,整個身子都在地上打滾。

“求、求您……”

害怕得發抖的聲音從女鬼殷紅的唇裏吐出來,可這嘴巴才動幾下,身上又顯現出了一條血痕。

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滾的女鬼,我趕忙退回去,“白啓,你能不能先停下?”

“你為她求情?”意外的,白啓竟然回了我的話,可我才剛點頭,他那如同寒冰一樣的聲音又出現了,“她剛剛可是一口氣,殺了你三位親人。”

似笑非笑的語氣讓我腦袋一昏,如遭重擊,我猛地上前,下意識的要提起他的領子,只是到他跟前的時候,雙手就停在了半空中。

“你、你說我媽還有二嬸也……”我試探着,萬般的小心翼翼。我想聽到否定的回答,奈何這只鬼,卻一點反應都不給。

白啓這只鬼的性格讓人難以捉摸,為了不惹惱他,我只能将目光落在女鬼的身上。想到女鬼所做的一切,我深吸一口氣,往前走了幾步。

“說,是不是那個女人派你過來的?你的主人現在是不是在鎮外?快說,她到底是誰?”越是問到後面,我的聲音就越發的顯得歇斯底裏。

原本好好的一個家,就被那個女人毀成了這樣,我心裏的怒氣怎能平息?要不是這只女鬼還有一點價值,我剛才也不會讓白啓停手。

女鬼怕生生的看了眼白啓,發現他沒動靜,才看着我幽幽的道,“你過來點,我告訴你。”

鬼這種生物最為狡猾,她無緣無故的讓我過去,不會是想要耍什麽花招吧!

我有些猶豫,女鬼突然沖着我詭異的一笑,“你要是怕,大可不必上前。我這樣做,不過是不想我主人知曉我出賣了她。到底上不上前,就看你了。”

“白啓在這兒,諒你也不敢耍什麽花招!”我一咬牙,借着白啓的威懾力撂了話。

女鬼身體一抖,表示自己不敢。我見白啓也沒反應,心裏一橫,不疑有他,便朝着女鬼走去。

在距離女鬼三步不到的距離停下,語氣稍冷的問道,“現在該說了吧!”

“說,我說……”

女鬼拖長了尾音,沖着我無比陰森的一笑。緊接着她那一張臉突然就變得萬分的猙獰,見她撲過來,我倒抽一口,知道上當,正準備逃跑,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按照女鬼的速度,下一秒我就會被她吸成一具幹屍。

就在她撲過來的那一瞬間,我聽到嘭的一聲悶響,緊接着我被一只有力的手強行的扯了過去。

驚魂未定的我,将視線移到了女鬼的身上,發現她的形态就像是波浪一般,不穩定的扭曲着。

“她?”

沒心思理會我現在跟白啓的姿勢到底有多暧昧,我只是伸手指着被定在半空中,看起來随時都要消散的女鬼說了一個字。

可這話因才剛落下,白啓就用無比陰寒的聲音回了一句,“她該死!”

只聽到一聲慘叫,那只鬼便化成了灰燼,消失在了空氣當中。

脫力,軟倒在地。

白啓冷冷的睨着我,“你是我的,我沒允許你死你就別找死!”

“既然如此,那你能不能幫我?”

我似乎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一把将白啓冰涼刺骨的手握在了自己的雙手當中。

“我說了,不幫!”

白啓沒有甩開我的手,但是他的回答讓我看不到一點希望。

“難道你希望我死?”我看着白啓,有些不明白這只鬼到底是在想什麽。

“不希望!”

“既然不希望我死,那就幫我啊!白啓,只要你幫我,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看着白啓,我無比認真的承諾,可是他的下一句話,再一次将我的希望給打入到了谷底。

“司涅盤,定好自己的位置,別将自己看得太重!”

白啓說完,就消失不見了。

靈堂再一次空蕩蕩了起來,我的心也在這一刻被掏空了。可我沒時間悲傷,甚至連多看眼奶奶的棺都算是奢侈的。因為我想到了剛剛白啓跟我說的話!

悲恸萬分的我,在心口上重重一錘,叫了一聲“媽”,就往堂屋的方向沖去了。

可我還在院子裏,就聽到了堂屋裏傳來的哭聲其中還夾雜着憤怒的叫罵聲。

腳步緩慢了下來,一步,一步,一步……堂屋的門距離我這麽近,卻讓我覺得是那般的遙遠。

這一刻,我怕了,我害怕進去會看到我不願意看到的。

心結好不容易打開,卻又要失去親人,這讓我如何接受?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門口的?又是如何被姐姐拉進去的?只是等我停下來的時候,我看到了媽媽那具被吸食得只剩下一個幹殼的屍體。

“媽——”

再也受不住了,我大喊一聲,嚎啕大哭起來。爸爸走近我,将我抱在他的懷裏。他沒有哭,只是他高大的身軀,卻是忍不住的顫抖着。

可能是受了我的影響,幾個堂姐妹哭得更兇了。

“喜兒。”

不知道哭了多久,二爸的聲音突然傳來。可能是哭夠了,聽到那個隐忍的聲音,我的眼淚竟然收住了。

這一刻,屋子裏面的人噤住了聲,全都用一雙哭得發紅的眼望向了從裏屋走出來的二爸。

二爸斷了一只腿,此時的他正拄着一根竹棍慢慢往前走着。

“喜兒~”

又是一聲悲痛的呼喚,他在看到擺放在地上的那具屍體時,臉上的表情再也繃不住了。

竹棍一扔,便撲到了變成了幹屍的二嬸身上。

看着抱着二嬸失聲痛哭的二爸,爸爸從我身後站了起來,打算走過去安慰二爸。

可我爸才剛走兩步,只聽到嘭的一聲,我那二爸竟然赤手空拳在泥土推成的地上砸了個拳頭大的坑。

似乎覺得以下還不夠解氣,二爸痛苦的大吼着繼續往地上砸,血從他的拳頭上流出來,再滴落到泥土裏面,混合成了深色的稀泥。

“停,二哥,你快停下!”

爸爸趕忙沖過去,一把就将二爸的手給抱住。二爸試圖掙紮,可我爸死活不松手。幾次力量的較量下,二爸終于停手了。

他擡起頭,赤紅的眼盯着我爸,“弟,喜兒死了。大嫂死了,弟妹也死了。我的兒,大哥的女兒,一個死不見屍,一個生死未明。我咽不下這口氣啊,竟生啊……”

二爸的聲音是那般的無助,握着我爸的手,卻因為憤怒和不甘,一個勁的顫抖着。

我知道他在隐忍,我也知道他難受。這種無處爆發的感覺,這種無力反抗的感覺,誰忍受得了?

“二哥,好好的活着。活着,會有辦法的。會有辦法的……”

爸爸的聲音越來越小,我知道在這一件件血淋淋的事實面前,我爸的話已經顯得底氣不足。

但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還能怎樣?

“不,我要報仇!我一定要報仇!”

二爸突然推開了我爸,憤怒的咆哮着。也許是氣急攻心,竟然噴出了一大口血。之後,雙眼一翻,便昏死了過去。

這一下,全屋子的人都亂了。我爸和幾個姐姐合力将二爸背進了屋子,堂屋裏,就只剩下我愣愣的立在這裏。

“涅盤,你怎麽了?怎麽站在這裏?”大爸看了眼地上的屍體,眼睛裏面的悲痛很快就隐藏了下去。

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裏,作為家裏的老大,他總是默默的承受着。

“二爸吐血了,爸爸他們剛把二爸扶進去。大爸,你也進去看看吧,我想守着媽媽和兩位嬸嬸。”

大爸眼睛裏閃過急色,回了句也好,就進了屋。

我走到媽媽跟前,看着并排着擺在一起的三具屍體, 我狠狠地一吸鼻子,将眼眶裏打轉淚水全都給逼了回去。

伸出手指,輕輕的點在二爸吐出來的鮮血上。腦袋裏面回蕩起二爸的話——我要報仇!

是該報仇的!

一切都是那個女人造成的,奶奶、媽媽、嬸嬸、大堂姐、海娃。你們放心吧,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一定會想辦法為你們報仇的!

我握緊了拳頭,在心底重重地許下承諾。

幫二爸穩定好了情緒,大爸他們才出來處理我媽和兩位嬸嬸的屍體。安置好了這三具已經不成人樣的屍體之後,大爸讓我們都回屋去休息。

發生了這麽多事,我心裏亂極了,哪裏有心思睡覺。

跟爸爸說我要在我媽媽身邊呆會兒,我爸也沒反對,只是讓我小心點,有什麽事就喊他,說完就走了。

後半夜,我有些尿急,便要去廁所解決。誰知道剛從靈堂走出來,便看到了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走進了二堂姐的房間……

第 7 章 :請鬼

我正在屋裏研究剩下的十張符紙,突然就聽到外面說什麽不好了。

在這個非常時期,一聽到“不好”兩個字,我整個神經都扯了起來。

沖到堂屋的時候,大爸和我爸兩人正擡着一個人。等我走近一看,便看到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二爸。

看着擡進屋的二爸,我不由得擰起來眉頭。

雖然說我二爸的脾氣有些暴,但也是個分得清是非的人,與鄰裏之間更是相處和諧,這一下怎麽就被人打成這個樣子?

正考慮着,二嬸就帶着她的一個女兒沖進了屋子。等我爸出來,我一問,才知道我二爸受傷的原因。

二爸受傷正是村民們所為!

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們覺得我司家為他們招來了黴運,還說要将我們趕出去。

要知道,以前村子裏面的人都是受着司家的恩惠,如今因為仇人上門,村民竟然做出這些事情來,二爸自然是有些寒心。

但二爸也沒動手,只是那些人為了讨好那個背後的人,就故意對我二爸下手。所以,等我爸他們趕到的時候,我二爸已經斷了一條腿。

聽着爸爸說的這些,一大屋子裏的人都開始不淡定了。

我媽突然站出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一刻,我竟然覺得我媽的身軀就像是一棵筆直的松。

“既然她要逼我們,我們也不能幹耗着!”

她說着,似乎是下了什麽決心似的。緊接着她偏過頭看着大嬸,“嫂子,我們用禁術吧!”

這話一出,我看到大嬸的臉上露出些異樣的色彩。只是她張了張嘴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那就幹!那個女人不給我們留活路,反正都是個死,老娘跟她拼了!”

這話是二嬸說的,她出來的時候眼睛又紅又腫。但是她咬着牙說出來的話,卻帶着很重的分量。

“既然二妹都說話了,那我也沒什麽話說了!”

大嬸、二嬸、我媽她們三個站在一起,三個人,六只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看着她們,我下意識的覺得她們要做一件很危險的事。

正準備過去問,這個時候我爸走過來了。他臉上多了幾分愁色,看着我媽的眼睛裏是擔憂,“琳,你真的決定了?”

“反正都是死,不如拼死一搏。至少能給孩子們一個機會!”

我媽說着,柔和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而我,看着她的時候,眼睛裏多了幾分悲傷。我想讓她不要去做這件事,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到這個時候了,就算我去說,也根本不可能有用。

“對,為了孩子。”

大嬸和二嬸兩個人同時說到,我爸伸手緊緊地握住我媽的手,臉上突然展開了笑容,“不論如何,我都會陪着你。你死我死,你生我生。”

大爸也走了過來,他沒說什麽,只是盯着我大嬸看。

“現在時間還早,我先去進去看着竟雲。晚上的時候,就開始吧!需要準備的,就麻煩你們了。”

“一家人客氣個啥,你就放心吧!”

大嬸知道二嬸心裏憋得難受,趕忙就回了一句。而二嬸只是點了點頭,就進屋去了。

我跟我媽他們都呆在堂屋裏面準備東西,其實要準備的不多,也就一個案桌、少許貢品和一個香爐。

直到晚上十點,我才知道她們要做的事到底是什麽!

她們要使用的是一種古老的禁術,這種禁術能夠招來惡鬼,這種惡鬼力量強大,能夠暫時供他們使喚。

弊端是這惡鬼有極強的戾氣,可能會傷害到召喚她們的人。輕者元氣盡失,卧床半月,重則死無全屍。

這門禁術是奶奶交給他們的唯一術法,不到萬不得已,她們也不會冒險使用。

不過這個禁術只能是女子才能使用,男子使用不但沒有效果,反而還會引來黴運。

在使用禁術之前,我媽也不知道出于什麽原因,獨獨将我給留下了。

她簡單的交代了兩句之後,就讓我端個凳子坐在門口,若是感覺到有什麽異樣就告訴她。

我自然是沒有什麽異議,現在是特殊時期,能為家裏出一份力,心裏至少不會那麽難受。

坐在門口的凳子上,我看着圍着案桌坐下的三人,想到禁術的反噬,我心裏各種的不安寧。

“準備好了嗎?”

我媽突然開口向兩位嬸嬸問道,兩位嬸嬸相視一笑,同時點頭。

看着她們臉上視死如歸的表情,我第一次生出了一種“我很無能”的想法。若是我有外婆她那樣的本事,便能夠與那個女人一戰。

可現實是,我什麽都沒有。不僅什麽都沒有,還只能躲在大人的後面,受他們保護。

想到這些,我心中很是不甘。我沒心思去聽她們口中快速念出來的詞兒,只是死死的盯着擺放在案桌正中央的香爐。

一雙眼睛裏面映照着三根香上一點點往下燃落的香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感覺到一陣穿堂風突然吹來。這風跟之前的有些不同,不是涼爽,卻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

“媽,有風。”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她形容這種異樣,感覺到這風大了些之後,我壓着聲音說了一句。

“快!”

她沒應我,只是在聽到我這話的時候,整張臉都開始嚴肅起來。她低喝一聲之後,兩個嬸嬸的手也開始在半空中比劃了起來。

聽着越發急促的聲音,我覺得耳朵有些發鳴。

風依舊是那麽大,但是卻越發的寒冷,到最後的時候,我感覺這風成了寒冬臘月裏的風,我整個人就縮在凳子上打哆嗦。

“涅盤,你快離開這兒!”

我媽突然對着我大喊了一聲,我聽到耳裏,但哪裏有那麽快的反應力。剛站起來,一陣帶着濃黑的霧氣就沖了進來。

“哈哈哈……”

凄慘的笑聲在濃霧當中傳過來,我趕忙到門邊站着。身子才剛站穩,便看到那濃霧已經停留到了堂屋正中央。

濃霧散開,從裏面走出來一個披頭散發,留着血淚的女人。不,準确的說,應該是女鬼!

見那女鬼一身的煞氣,我心裏免不不開始思量,“難不成這玩意兒就是我媽他們召喚過來的惡鬼?”

看起來還挺厲害的樣子,要是有她的幫助,對付外面那個女人應該是很容易吧!

在看了眼那女鬼的樣子,我心裏有了幾分底氣。可是,事情的發展又開始超出了我的意料。

我媽手裏拿着個小旗幡正要命令那女鬼的時候,那女鬼突然對着我媽咆哮一聲。見此,我媽以為女鬼不服聽,凝着眉頭,又開始下命令。

這一下似乎是惹惱了女鬼,女鬼慘叫一聲,就快速的移到了我媽的跟前,鋒利的黑爪一擡,就扼住了我媽的喉嚨。

兩位嬸嬸見此,趕緊對着那女鬼念咒,可是那咒語一點用都沒有。

看見我媽被女鬼掐得翻白眼,也顧不得那麽多,飛快的沖過去,對着那女鬼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涅盤,你快走!”我媽費力的跟我說了一句,我哪兒得聽,見我媽被打,我怎麽可能跑?

就因為這麽一下,那個女鬼突然就轉過頭來。她看到我的時候,眼睛裏面由憤怒變成了貪婪。

“沒想到主人交代的差事還是份兒美差,到這兒還能得到個寶貝!”

女鬼陰森森說着,手一松,就放開了我媽,朝着我飄了過來。

看她這鋒利得發亮的手指甲,我絲毫不懷疑,只要被她碰一下,我的身上就會出現幾道血痕子。

在她過來的時候,我身體快速的往旁邊一閃。那女鬼沒料到我竟然有這麽快的動作,一手竟然抓了個空。

我看到她落在門框上的手,很快就在上面留下了幾道爪痕。

女鬼憤怒的盯着我,血色的眼睛慢慢彙聚成了一個小點,露出大半的眼白來,那兩顆眼球就那麽死死地盯着我,随後露出一種讓人脊骨都要發顫的笑。

“這一次,你跑不掉了。”

女鬼一邊說着,一邊伸出猩紅的長舌頭在爪子上一舔,嗤的一聲,讓人頭皮瞬間繃緊。

我站在原地,腿肚子都有些打閃。

女鬼的話并非唬我,我知道她有這個本事。而我,不可能靠運氣躲開兩次致命攻擊。

“涅盤,閃開!”

距離我最近的大嬸突然沖着我大喊一聲,我才剛偏過頭,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人給推了出去。

我沒站穩,整個人都摔倒在了地上。

“大嫂!”

兩個悲痛的聲音同時響起,我來不及從地上爬起來,看過去的時候,卻看到大嬸站在我剛才站的位置上,此時,她的胸口上正插着一只鋒利的爪子。

“大嬸!”

我朝着大嬸痛苦的大喊,而大嬸只是朝着我緩緩地擡起了手。

“玉、嬌……”

“礙事!”

她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女鬼發出嫌惡的聲音。她剛說完,手一扭,再一轉,大嬸的胸口便噴出了鮮紅的血。

“住手啊!”

我痛苦的大吼一聲,不管不顧的沖過去,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就那麽三秒的時間,大嬸的身子就被那女鬼給吸成了幹屍。

女鬼只是嫌棄的将大嬸的屍體扔了出去,她站在原地也不動,就等我乖乖沖過去。我媽和二嬸的聲音還在身後響起,可我哪裏顧得了那麽多。

我只知道,我的大嬸,因為我被女鬼殺死了!

我要報仇!要殺了那只女鬼!

“不自量力!”

女鬼陰森森的笑着,擡起的爪子不偏不倚,正對我的胸口。

感覺到胸口的疼痛,我卻是一點都不害怕。擡手,一拳就往女鬼的臉上招呼了過去。

奈何我的速度仍舊是太慢,女鬼輕而易舉的就給接住了。只聽到卡擦一聲響,我的手便被她給折斷了。

“你快放開她!有什麽事情,沖着我們來啊!快放開她!”

我媽站在距離我三米遠的位置大聲的哭喊着,可是她們沒法朝前移動半步,就好像擺放了一個無形的屏障。

“別急,我馬上就來收拾你們。”

女鬼冷笑一聲,手一使力,就已經沒入到了我的胸口。看到女鬼眼中的貪婪,我知道我逃不脫了。

沒有預料中的會被惡鬼把心髒給掏出來,我看到的是,女鬼的身體突然被彈飛了出去,最後又重重地摔落到了地上。

正納悶這是怎麽回事,女鬼盯着我的雙眼,突然就變得驚恐無比。

可我沒想到的是,女鬼突然沖着我兇狠的呲牙,緊接着我媽和二嬸突然就倒地不起了……

第 6 章 :鬼相公

“大姐不見了。”

排行最小的玉嬌突然沖了出來,她盯着我們,小臉一片煞白。

“玉容姐姐不是回房間睡覺了嗎?”

我走到玉嬌的面前,看她一臉急色,忍不住開口問道。

可是玉嬌卻飛快的搖頭,“沒有,我去她房間找過的,她沒在。”

玉嬌頓了頓,眼淚啪嗒啪嗒的流了出來,“涅盤姐姐,我今天就沒看到大姐。剛剛媽媽讓我去叫大姐來,我就去找。結果,找遍了整個院子都沒看到大姐。”

“怎麽可能,剛剛我還看到大姐了。她還跟我說話來着。”我有些不相信,這個時候我媽也走過來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了看我媽,我也跟着搖頭。這個時候大爸他們也走了過來,我看到大爸露出來的手腕上,竟然戴了一根紅繩。

腦子裏面突然閃過些什麽,我偏過頭,看到我爸跟二爸手腕上也戴着紅繩。

剛才堂姐拉我的手腕上,光潔一片。想到這,我心裏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撩開我媽的衣袖,又撩開了玉嬌的衣袖。都是一樣,她們的手腕上都戴了一根紅繩。

外婆的話在我的腦子裏面響了起來。

紅繩是他們的本命繩,若是紅繩一斷,他們必死!

昨晚,外婆就讓屋子裏的所有人戴上了紅線。所以,除了我之外,他們都應該……

再也不敢想下去,我趕忙拉住我媽的手,克制住顫抖的聲音道,“媽,你們都戴了紅繩嗎?”

“嗯,都戴了啊。怎麽了?”聽我媽這麽一說,我踉跄一步。趕忙轉身,走到了正在商量着出去找人的大嬸跟前。

“大嬸,玉容堂姐她有沒有戴紅繩?”

大嬸正着急着,她看着我正要說話。

卻被二嬸接了過去,“涅盤,你這問的什麽話?這紅繩是你外婆給的,關鍵時候能夠保命的。我們肯定要戴啊!至于玉容,昨晚上,我可是親眼看到她戴上的呢!”

“紅線斷,人必亡!”

我踉跄着退後一步,難怪昨晚玉容堂姐給我的感覺這麽奇怪,難怪她說她要走了。

只因為我見到的堂姐,早就是一個死人!

“涅盤,你說什麽?什麽紅線斷,是不是玉容出了什麽事情?”

大嬸一把抓住我的手,萬分緊張的看着我。我知道這事情瞞不過,點了點頭。将剛才取符紙時看到的告訴了他們。

只是大爸他不相信,走過來抱着哭得差點昏死過去的大嬸道,“玉容她一定沒死,一定沒有死。”

“是啊,都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玉容那麽聽話懂事的娃兒,怎麽可能會死!”

二爸也跟着說,小妹玉嬌重重地推了我一把,“涅盤姐姐,你是壞人。我不準你咒我姐姐!”

看着自我安慰的一群人,我嘆了一口氣,穩住身形并沒有說話。

才三天的時間,家裏就死了三個人。這讓家裏人怎麽接受得了,這種時候自欺欺人是最好的安慰方法。

“大哥大嬸,你們也別見氣。孩子回來的時間少,她不懂事。這些話你們聽聽就是了,我們等會再去找找。總能夠找到的!”

我媽說着,就讓我道歉。我看着臉上露着悲色的家人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了一聲“對不起”,說完之後,我就轉身回房間了。

躺在床上,有些氣悶的盯着天花板,我心裏很是複雜。

其實堂姐的事情估計家裏人都心裏清楚,他們只是不願意承認罷了。不過,堂姐昨晚說的那句不要出村子,到底是什麽意思?

難道說,村子外面有什麽恐怖的東西等着我們?還是說,那個女人已經到了鎮子裏?

苦悶的搖晃着腦袋,這種時候,越想心裏就越煩躁。越想,心裏對那個神秘的女人就愈發的恨。

我明明可以在參加完葬禮就回學校的,卻突然出了這樣的事情,而且這幾日發生的事情根本就是超乎了人的認知。

還有那口袖珍金棺……

嘶~

剛想到這兒,胸口突然傳來一陣寒涼。想到胸口處的金棺紋路,我趕忙從床上坐起來,伸手就将拉開了自己的衣服。

衣服剛拉開,空氣裏面就傳來一股嗚嗚的聲響,聽起來有些像是風,又不像。但是下一刻,我身上就覆蓋上了一層寒冰。

不,準确的說,應該是一個人。

只是這人為什麽沒有重量?

感覺到對方的高大身軀,我忍不住擡起頭。剛擡頭,眼睛就移不開了。

白皙的膚色,俊美的五官……

他這樣的容顏也唯有妖孽二字才能夠形容得出來,那一張臉,似乎就不是凡間之物,臉部的每一根線條都顯得那麽的不可思議。

只是那一雙眼,本來應該是浩瀚如同星辰一般,可為什麽我看了,卻感覺裏面多是冰冷的黑暗?

那黑暗,就像是一個無盡的黑洞,只一眼,就能将人給吸進去。

妖孽就是妖孽,整張臉都是一副讓人摸不透的冰冷。

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說實話是我真的失神了。直到下一句話出現,我的意識才被拉回來。

“我的妻,可是想我了。”

妻——

在聽到這個字的時候,我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舌頭也因為驚吓給僵住了。完全不聽使喚!

這、這聲音,分明就是夢裏面的聲音。

想到這兒,我心也跟着被提了起來。我不知道這家夥是金棺變的,還是鬼。在他眼睛盯過來的時候,我很沒骨氣的點了點頭。

天地可鑒,我對這玩意兒真的是一點那啥心思都沒有。

雖然這玩意兒看起來像幅絕美的畫,看起來也賞心悅目,但是他不是人啊!我內心正在哀嚎,卻看到他那張僵冷的臉竟然出現了幾分柔和。

我覺得我眼睛可能是花了,還沒來得及求證,瘦削的身子便被他給抱住了。

眼睛一花,我所處的位置就發生了變化。

不過就這麽一瞬間,我就被溫柔的放在了一張雕花大床上。

我仔細看了,這張床絕對不是我剛剛躺過的那張床,因為這張床做工十分精細,分明就是古代那種有錢有勢的人才能睡的。

不僅如此,就連這個屋子的布置,也可以用奢侈來形容。只是,這屋子給人一種陰森駭人的感覺。

看一眼,就感覺這地方不是給活人住的。

“既然盤兒你這般想我,那我們便繼續完成我們該做的事吧!”

“該做的事,什麽該做的事?”

我下意識的回了一句,擡頭像個二傻子一樣盯着他。

可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到了床上,一雙有力的手正撐在我身子的兩側。臉對臉,眼對眼,心莫名其妙的鼓動了起來。

要不是他頭上垂下的墨發覆蓋在我的臉上,将我的臉給弄癢了,我肯定還回不過神來。

“那啥,我們這是在哪兒?”

“金棺內!”

他似乎很有耐心,就那麽盯着我,慢悠悠的說了幾個字。

深吸一口,将翻江倒海的內心稍微平複了些,抛出了下一個問題,“你是鬼?”

“白啓,你的夫君!”

好聽的聲音加重了幾分,似乎是故意在強調他是我夫君這件事。

“既然你是我的夫,我身邊發生的事情你應該知道的吧!那啥,不如你幫我個忙?”

“不幫!”

名叫白啓的鬼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擡起手,一本正經的來拉我的衣服。我肯定不同意,試圖找各種理由來拒絕,話還沒說出口,身上的衣服就已經不見了。

“喂,你這人怎麽不講理?”

我趕忙捂住自己的胸口,試圖去找衣服,可是這衣服早就不知所蹤。

白啓幽幽的開口,“我不是人,不用講理!”

“……”

我氣急,開口就要大聲呼救。誰知道剛張嘴,就被兩片冰涼的唇給封住。

濕軟的舌尖輕輕的掠過我的唇瓣,我心裏一下子就冒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從未跟人接過吻的我,一下子就怔住了。

下意識的跟他唇舌糾纏,控制不住的感覺,讓我不自覺地伸出手,攀上他的脖子。

這個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怎麽了,當我靠近他冰冷的身體時,我只感覺我整個人都軟了。

不知道何時,他的手突然附上了我的胸,或輕或重的感覺,讓我身子越發的難耐。忍不住挺起了胸口,想要獲得更多。

可是白啓,似乎故意作弄我。冰涼的大掌一路往下,又輕輕的撩開了我緊閉的雙腿。

當他摸到那個地方的時候,我身體忍不住一抖。

混沌的意識突然清醒,可我還沒來得及反抗,他的手掌就将那地方給包裹住了。

我嘤咛一聲,他突然低頭,舌尖掃過我的耳垂。用一種讓我意外的溫柔聲音說道,“盤兒,乖。”

魔咒一般的聲音讓我腦子再一次混沌,等我腦袋搭上線,我的身子便傳來了撕裂一般的疼痛。

睜開迷糊的雙眼,剛好對上那一張俊美得有些變态的臉。

這一夜過得極其漫長,而我,竟然心甘情願的将自己交給了一只鬼?

……

我醒過來的時候,天才蒙蒙亮。

身邊已經沒有了那個奪了我身子的白啓,要不是我身體上的疼痛,和我身上的青紫,我肯定會以為昨晚上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低頭看着那個金棺紋路,我心裏有着頗多的疑問。

這時,我的房門突然被敲響。

“涅盤,準備着起床,等會就要送你奶奶上山了。”我媽有氣無力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應了一聲,默默的穿衣服。

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這一切的一切,讓這個家陷入到了一種死亡的氣氛當中。

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穿好衣服的我,并未再理會金棺的事情。開門,就往靈堂走去。

到靈堂的時候,他們已經在等我了。走完了程序,便準備擡棺上山。

擡棺的時候,大家都很緊張,生怕會出什麽意外。大家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棺材,生怕會出了什麽意外。

上天就喜歡給我們開玩笑,這一次的棺材仍舊沒擡起來。

不但沒擡起來,那棺材裏面竟然傳來了一聲聲敲打的聲音。

擡棺人吓得變了臉色,連滾帶爬的跑了。

二爸趕忙去追,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以後還有誰敢進我們家門。

擡棺人一走,棺材就沒了動靜。我爸緊緊地盯着棺材,一拳頭砸在了身後的門上。

木門被砸的咯吱咯吱作響,在這個安靜的靈堂裏顯得格外的響亮。

“不如我們離開這兒吧,這事兒恐怕是沒個結果了!”

大嬸看了一眼棺材,這才走到沉默的大爸跟前,可是這話才剛說完,大爸反手就要給大嬸一巴掌。

不過那巴掌在靠近大嬸的臉還有兩厘米近的時候,突然就放下了。

“走?往哪兒走?我們還走得了嗎?”

大爸說着,突然轉過頭,眼睛緊緊地盯着棺材。

“那個女人是擺明了不讓我們司家有個安寧,她根本就沒想過要給我們司家人留活路。如今,媽她老人家,連死都沒個安寧,我們司家人遲早都會被她給耗死!”

回來的二爸當即就表示,他也要在這裏等着。哪怕是死,他們也要等着仇人出現,記着仇人的模樣!

看着臉上露出決然的家人,我沒有勸。不管事情怎麽發展,我也會留在這裏,跟那個女人抗争到底。

因為奶奶的事情,村子裏面的人開始疏遠我們。甚至有村民搬離了這個村子,時間才過去了兩天,我的二爸又出事了……

第 5 章 :骨肉親情

一大家子人還在院子裏面找海娃的屍體,都沒注意到屋子突然産生的變故。

正準備喊我爸,我奶奶的棺材蓋跳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就連帶着棺身都急速的顫動了起來。

“出事了!”

盯着越來越不正常的棺材,我轉過身,就朝着院子大吼一聲。

話音剛落,我感覺到一陣冷得讓人發抖的風從我身後吹過來,脖子處的涼,讓我直哆嗦。

下意識的覺得很不對勁,我手摸着脖子,飛快的轉頭。當我看清身後的東西時,差點沒吓個魂飛魄散。

距離我不到一米的地方站了個瘦得皮包骨的老人,她臉色灰色,眼窩深陷,眼球幾乎是要脫落出來。

看着她身上的壽衣,我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雖然我很少見過我奶奶,但是這張臉跟黑白照上的臉,分明是一模一樣的。

心狠狠的抽了幾下,我的奶奶竟然從棺材裏站起來了。

看着距離門口有五米多遠的棺材,我猛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就這麽一瞬間,她就到了我跟前,我奶奶這速度,會不會太快了點?

“奶……”奶字還沒出口,我奶奶那張陰森森的臉突然抽動了一下。緊接着兩只柴棒一樣的手就擡到了我的面前。

眼睛猛地睜大,看我奶奶這手勢,分明是要掐死我。

再也管不得那麽多,我轉身、擡腿就要跑。可是我這還沒跑出兩步,就跑不動了。

回頭,卻發現我的衣服正被我奶奶的手死死地捏着。

奶奶沖着我詭異的咧了咧嘴,緊接着,她一只手突然往上一歪,就朝着我的脖子抓過來。

盯着那只骨瘦如柴的手,我心如戰鼓擂動,這一下我根本就避不開了。

“涅盤!”

說時遲,那時快!一聲大喝之後,我的爸爸不知道從哪個角落沖了出來。

作為農村人,他有的是一膀子力氣。出手,一把扼住奶奶的手腕,低吼一聲,就将我奶奶的手給扯了過去。

奶奶的攻擊被轉了個方向,我也因此得救。看我爸費力的跟我奶奶扭打着,我站在旁邊,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這個時候,我媽他們沖過來了。

“涅盤,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裏?”我媽一邊說着,一邊拉着我上下檢查我的身體。

我眼睛盯着我爸那邊,根本就沒空理會這些。一邊敷衍的答沒事,一邊沖着走過來的大爸他們道,“大爸,你們快幫幫我爸!”

“涅盤,你放心吧!”

二爸一撸衣袖,簡單的回了一句,就沖了過去。看大爸也過去幫忙,我趕忙對他們交代道,“奶奶力氣非常大,你們一定要小心啊!”

說完的時候,他們已經沖過去了。可是我那個突然從棺材裏面跳出來的奶奶,用一句猛如虎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三個大老爺們聯手都制不住她,我們在一邊看着也是膽戰心驚,生怕幾個活人會受傷。

“造孽啊,造孽啊!”

跑進來的大嬸,一看到靈堂裏面的情景,哆嗦着手,眼睛裏面全是淚光。而我,在看到她說話時,兩片唇瓣兒都在顫動。

“媽媽,我怕。”

我們這一群人中,年齡最小的堂妹窩進了大嬸的懷裏,小身子瑟瑟發抖。大嬸只是安慰了兩句,就眼神緊張的盯着大爸他們。

看着本應該慌亂,卻仍舊是保持着鎮定的家人。我心裏蒙上了一層疑惑難道他們就不對奶奶突然跳起來的事情感到震驚?

“媽,奶奶她……”

話還沒說完,我媽就看着我嘆了一口氣,“你奶奶應該是起屍了,這種情況以前村子裏也發生過。可是那個時候有你奶奶在,很快就能處理,但是現在,僅憑你爸爸他們,恐怕不行。”

深吸了一口氣,沒想到竟是這個原因。我正要問解決的方法,家裏排行老二的一個堂姐突然道,“要是有奶奶的鎮屍符就好了。”

之後,她說她先去奶奶房間裏面找找看有沒有鎮屍符,說完,就往奶奶之前住的房間沖了過去。

符?

想到這個字,我眼睛一亮。當即道,“媽,那天外婆留下了好些符,我去看看有沒有用的上的。”

我媽點了點頭,要陪我去。但我動作比較快,不等她過來,就往放符的屋子沖去了。

那天外婆說這些符紙可能有用,我就将那個裝符紙的背包放在我住的房間裏了。

因為我是晚輩,住的屋子距離正屋就有些遠。不過沒關系,跑快點也不浪費時間。

穿過一個院子,我就到了房門口。正要開門,卻感覺到身後有些不對勁。

開門的動作一下子止住,不為別的,只因為我感覺到一股冷風突然打在了我的背上。

這種感覺我一點也不陌生,就在剛才,奶奶傳給我的感覺也跟這個差不多。

難道是奶奶來了?

這個想法讓我腿肚子有些發軟,我死咬着嘴唇,不知道該不該轉過身去看。

本就恐懼的心因為身後突然來的陰風弄得更加心慌,就在我準備直接開門進屋的時候,一只冰冷僵硬的手突然搭上了我肩。

我幾乎是下意識的叫了出來,可聲音才冒出嗓子眼兒,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這聲音有些冷硬,但我仍舊聽得出來。這不就是大堂姐的聲音麽?

松了一口氣,暗罵自己疑神疑鬼。放心的轉過身,卻在停下的那一剎那,整個人都頓住了。

這、這張臉……

盯着那張在月光下幽綠幽綠的臉,我的腦袋眩暈了一下。伸手扶住門,要不是我堂姐沒什麽動作,我恐怕真的要吓暈過去。

“堂、堂姐,你怎麽了?怎麽臉色發青?”

看着堂姐垂放在兩邊的光潔手臂,我總覺得哪兒有些不對勁。

我喊她,她就對着我笑。那笑容看起來有些陰森,我看得後背發毛。但是出于禮貌,我也不敢多說些什麽。

“堂姐,我是進來拿符的。奶奶出事了,我爸和大爸他們正在處理呢!”

“涅盤,我要走了~”

堂姐突然伸手将我的兩只手抓在她手中,我被她的手冰得骨頭發麻。但我沒在意,只是忍着凍,握住堂姐的手。

“姐,你手怎麽這麽冷?是不是感冒了?夏天天涼,你一定要注意身體。靈堂的事情有我們在,你先回房間休息吧!”

我擔心的對着堂姐說了一通,堂姐只是對着我笑。

而後她抽出了手,讓我進去那符。我有些懵圈的轉過身,開門進去的時候,聽到堂姐那陰森森的聲音又在我身後響起。

“千萬別出村子~”

我回頭,哪裏還有堂姐的身影。我搖了搖頭,覺得今晚的堂姐有些不對勁兒。

靈堂的事情還等着我處理,我也沒多想。走到屋子裏,抓起背包就往外跑。

到靈堂之後,我就将外婆的背包地給了我媽。我媽看到背包,顯然很高興,接過背包就一頓翻找。

奶奶喉嚨裏發出如同野獸一般的吼叫聲,而我爸爸他們出了悶聲抵抗,就什麽也沒做。

雖然奶奶詐屍了,但是我爸他們還是不忍心傷害她。

所以,都過去了十多分鐘。我爸他們不但沒有制服我奶奶,反而還受了傷。

看到他們身上的抓痕,我忍不住擔心起來。

“找到了。”

媽媽興奮地喊了一聲,我随着聲音看過去。我媽已經手拿着符紙,小跑到了靈堂正中央。

“你一個女人家過來幹什麽?”

我爸硬着脖子低吼了一聲,我媽看了他一眼,動作靈活的找機會将符紙貼到了我奶奶的額頭上。

符紙一貼好,我奶奶就不動了。

他們三兄弟擦了一把汗,又小心的将我奶奶放回了棺材。這一次他們長了記性,将棺蓋蓋好之後,就釘了釘。

以防萬一,我媽還将最後的一張鎮屍符貼在了棺材上。

我媽燒了兩張符,将燒完後剩下的灰放入到清水中,給我爸他們喝了。奇怪的是,他們剛喝完,身上的抓痕就消失了。

看她手法這麽熟練,難道說,我媽也懂其中的門道?

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我否定了,若是我媽懂這些,憑着她的性子,早就沖出村子跟那個女人拼命了,何必要等到現在?

擡頭看了看在場的衆人,一個個都是面色沉重,無神的雙目,讓我猜不透他們到底在想些什麽。

奶奶詐屍的問題暫時處理好了,為了防止意外,大爸他們決定明天一早就送奶奶上山。

家裏人對這個決定自然是沒有異議,就在我們商量誰守靈的時候,一個慌慌張張的聲音突然傳來……

第 4 章 :跳動的棺材板

這是要幹什麽?向我一個晚輩行拜禮?

盯着外婆,我整個身子都哆嗦起來了。

外婆突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心一跳,這才明白我外婆拜的根本不是我,而是我手中這個神秘的金棺。

外婆對着金棺說了一通我不懂的話,甚至還用手指在地上快速的畫着什麽東西。語畢,外婆迅速的在地上插了三支香。

香嗤的一下就燃了,這燃燒的速度奇快。

看着這一幕,我的兩顆眼珠子差點沒給我瞪出眼眶。

但外婆卻出奇的開心,我明顯感覺到她松了一口氣,緊接着她又開始神神叨叨的說了一大段,語調明快。

這一次我聽懂了一些話,大概就是說我外婆當媒,把我許配給了這口金棺材。聽清楚這個的時候,我差點沒将手掌中的東西給扔下去。

但我不敢,以外婆今晚上的種種行為來看,要是我敢這樣做,我外婆肯定會扒我一層皮。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等到香順利燃完之後,外婆才松了一口氣。

她看着我,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涅盤,你要記清楚。金棺你要時時刻刻帶在身邊,他生,你生。他亡,你亡!”

“是,外婆!”我不敢有些所懈怠,恭恭敬敬的回了一句。

對于我的乖巧聽話,外婆很是滿意。她欣慰的點了點頭,看我要将金棺往衣兜裏面放,當即就變了臉色。

她正要過來拿我手中的金棺時,我明顯的感覺到金棺上冒出了一層寒氣。

那寒氣有些凍人,我倒沒覺得有什麽。倒是外婆,她一看,臉色頓時大變,當即就哆嗦了一下身子。

“涅盤,他是你的夫,你要将他放在與你性命最為關鍵的位置。”

外婆盯着那金棺,眼睛裏面滿是畏懼。我完全不理解,這個時候我外婆才着急的指了指我的胸口。

“外婆,你沒說錯吧?就算他是我的夫,我也不可能将他放在那、那裏啊!”

想到心口的位置,再想想那個所謂的夫,我的臉頰有些臊紅。

不管怎麽說,我還沒交過男朋友呢,萬一那口棺材有意識呢?要是被他占了便宜,那我不是虧大了?

外婆沒看出我的猶豫,只以為我不想這麽做。神色有些嚴厲,“要是你不這樣做,以後就別叫我外婆了。”

不叫你外婆?這還得了?一口破棺材,還能抵得過骨肉親情?

思量片刻,我就将那口棺材塞進了我兩胸之間的溝裏。

不管你是死是活,是你惹我外婆不高興,姐姐就要悶死你!

還沒得意起來,就感覺厚厚的胸脯突然被什麽冰涼的東西抓了一把。這感覺太過于真實,我整個人都差點定格住了。

反應過來,趕忙扯開衣服去看。卻發現放在胸間的棺材不見了,但是胸口間卻多了個棺材印記。

“行了涅盤,事情已經處理好了。我們就先出去吧!”我奶奶說着,一把操起放在地上的背包就要走。

走了兩步又倒回來,将背包放在椅子上。

“這裏面有一些符,到關鍵時候,還可以保命。我先放在屋裏,你要是需要,就自己進來拿。”

聽外婆這話,她是不打算帶我走了?

想到能夠跟家人呆在一起,我心裏有些雀躍。

“我要去辦些事情,現在讓你跟我走,恐怕會讓你陷入到危險當中。”

外婆這話的意思,分明是想要去冒險。看着年過花甲的外婆,我想都沒想就伸手抓住了她。

“外婆,我不準你去。我知道你一定是要去找那個女人,但從奶奶身上發生的一切就不難看出那個女人的手段。總之,我絕不允許外婆你出去冒險!”

她沒有拉開我的手,反而是伸出右手像往常一樣,輕輕的撫摸着我的頭。

“就算我不出去,她也會找過來,這當中不過就是個時間長短的問題。我去了,還能夠給你們多争取一點時間,說不定還能夠将她引開。”

外婆說着,臉上的笑容漸漸擴散出來。

“再說了,難道你對外婆還沒信心嗎?還有,外婆可是給你找來一個很厲害的夫婿,只要有他在,你就會平安無事。”

“外婆,我不要平安無事。我只要你們好!”

“別辜負外婆和奶奶對你的一番好意,行嗎?”外婆的眼神裏突然湧現出了哀求,我愣住,身體有些發軟。最後,我點頭了。

外婆走了,她給我們留下了十個紙人。

她讓我們盡快安排完家中的喪事,等到下葬以後,就到村口将紙人盡數燒毀。然後我們一家搬離這個村子!

對于外婆的話,大爸他們給予的也僅僅是沉默。

看着悶不做聲,坐在石階上抽煙的大爸。我站在原地想了想,才邁步朝大爸走過去,背一彎,就跟大爸并排着坐。

“大爸,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

大爸将煙嘴從厚厚的唇瓣裏拿了出來,他緩緩地轉過頭看了我好一會兒,最後才搖了搖頭。

“涅盤,有些事情,你不要知道的好。”說完之後,大爸又補充了一句,“那個人,除了你奶奶和你外婆,我們也不知道。

唯一清楚的是,那個人是我們的仇人!”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他眼中要噴發出來的恨意。

雖然很震驚一向溫和的大爸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神情,但一想到那個女人的作為,這一切都變得合理起來。

要不是她,我司家人怎麽可能會一輩子都只能呆在這個小村子裏?要不是她,我奶奶怎麽會死?要不是她,我那個才十歲的堂弟怎麽會死?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可是找到了原因又如何?大爸他們根本就不知道兇手是誰!

大爸是家中的長子,他不知道,二爸和我爸肯定也不會知道。

陪着大爸聊了會兒,我又去安慰了幾個嬸嬸。看到幾個堂姐臉上的愁雲,我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她們也是如花的年紀,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這種事情……

想到這些,我的心情越發的複雜了。

我打算到我媽房間裏去陪會兒她,這種時候我爸在忙着奶奶的喪事,也沒空理我媽,也只有我才有時間陪陪她了。

可我才剛走到我媽房門口,我媽就從屋裏走出來了。她看着我,将我的手拉了起來。

“涅盤,家裏決定現在就将你奶奶安葬了。先去磕個頭吧,算是送送你奶奶。”

“啊,這麽急嗎?外婆不是說要等到明天早上嗎?”

“等不了了,先去處理吧!”

我媽的眼裏劃過一絲傷痛,我猜想她肯定是因為家裏的事情,所以并沒有多問。只是挽着她的手,安靜的跟她一起往靈堂走。

按照規矩,我們家排着輩分對棺材磕頭。至于我那個堂弟,因為他是未成年,又是橫死,所以連副棺材都沒有。

看着被席子裹住,擺放在靈堂外面的海娃。我的心裏有些揪,我記得守靈那晚,他還牽過我的手。

他咧着嘴,對我笑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就是因為那個女人,這個無辜的生命就這麽被無情的奪走了。

不知道是出于什麽樣的情緒,我的手指深深地嵌入到了肉裏。饒是這樣,我也沒有多大的痛覺。

直到我胸口上面的涼意湧現,我才反應過來。等我擡起手一看,發現手掌心裏面已經有了幾個血印子。

這已經沒什麽大不了了,我伸手,不在意的将手心的血擦在了衣服上。

在一旁安靜的等着,輪到我的時候,我神色嚴肅的走過去,對着奶奶的棺材,重重地磕了幾個響頭。

等到最後一個人都行完了禮,才準備擡棺。

回頭看了看旁邊請來的幾個擡棺人,發現他們的臉色都有些發青,眼睛盯着棺材有些畏懼。

也對,這大下午的上山,這也算是頭一回。誰幹這事兒都會滲得慌,何況是常年生活在農村,還死守着某些規矩的農人呢?

這一次能夠請得動他們,不僅僅是因為奶奶對他們的有恩惠,恐怕大爸他們也沒少磨嘴皮子吧!

我站在一邊看着,心裏對那個神秘的女人,恨意漸濃。

“當家的,江奶的棺,我們擡不動啊!”

擡棺的人,将擡棺棒放進去的時候,一番使勁兒,都沒能将棺材給擡起來。

看着那幾個試了好幾次,弄得滿頭大汗的擡棺人。我眼皮子又開始跳了。

大爸他們辦事情從來不會有錯,這裏有八個人,這棺也不可能擡不動。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棺出了問題。

“爸,你先讓那幾位叔叔停下。不如我們明早上再送奶奶上山吧!”

我趕忙走到我爸爸跟前,對着我爸爸說到。我爸估計也看出了點什麽,當即就走到大爸他們面前。

他看着大爸,沉着嗓子說到,“大哥,二哥,咱媽之前也是個重規矩的人。這時間不對頭,我們還是別折騰媽了。你們看呢?”

還好大爸他們答應了,要是不答應非要做。我真的不敢想象等會會發生什麽!

外婆不在,那個女人的手法我們也摸不清,我最怕的還是她會在奶奶的屍體上動手腳。

大爸他們送走了擡棺人,而我們則是繼續在棺材前面燒紙。大人們一邊燒,一邊磕頭,嘴巴裏面還一個勁兒的說着“莫要怪罪”之類的話。

而我只是盯着奶奶的棺材,想着擡不動棺的原因。

看着靈堂裏面忙成一團的人,我的目光不由的往院子裏面看過去。這不看還好,一看過去,我整個人的臉色都有些發青了。

海娃的屍體哪兒去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院子,我心裏突然一慌。轉身看着正在忙活着的人,我大聲喊道,“快別忙了,海娃不見了。”

話音剛落,家裏人全都轉過身。當他們視線落到院子裏面的時候全都變了臉色,二嬸顫抖着雙手,踉跄着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我可憐的兒啊!”

屍體突然不見了,家裏人自然是着急。一個個全部都跑了出去,我站在靈堂門口,心裏越發的複雜。

到底是誰偷了海娃的屍體?

還是說海娃的屍體自己跑了?

腦子裏面冒出來的兩個問題把我吓了一大跳,尤其是第二個問題,我為什麽會想到海娃會自己跑了這個問題上來呢?

亂成一團漿糊的我,突然聽到一陣不規則的響動聲。而這個聲音,正是從靈堂裏面傳來的。

等我回過頭看過去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吓得跌坐到了地上。

奶奶棺材板兒,竟然突突突的跳動起來……

第 3 章 :夢變現實

夜燈下,外婆長了皺紋的額頭上滿是細細密密的汗。

估摸了一下時間,我外婆不會是回了趟家吧?

盯着外婆取下來的背包看了幾眼,我外婆這才讓我去将我爸他們都叫進來。我沒多問,應了一聲,就乖乖去辦事。

雖然我外婆跟奶奶兩個人有些不合,當讓我覺得好奇的是,我爸這一家,竟然對我外婆格外的尊敬。

至于我外婆每一次來他們都不會迎接,又有另外一個原因。具體是什麽,反正我是不知道!

人到齊了,外婆就讓幾個晚輩将凳子擺好,讓六個大人都坐了下來。我們晚輩則是站在一邊。

“這次的事情,恐怕是逃不過去了。”

外婆一句話之後,我明顯看到大爸的眸色深了幾分。

至于暴脾氣的二爸,此時已經從凳子上面站了起來,他捏着拳頭憤怒的低吼,“為什麽,我們司家從不與人交惡,他們憑什麽?”

“只因為你們司家衰落了。”

外婆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并未多說。将脫下來的背包扯到身前,拉鏈扯開之後,從當中掏出了一抹多的東西來。

有符紙,還有一疊白色的裁剪好的紙。

等到外婆将那疊白紙分別展開的時候,我才知道那東西根本就不是什麽白紙,而是裁好的紙人!

那些紙人畫着臉,臉上畫着紅色的圈圈,像被鮮血染了的嘴巴看起來格外的詭異。

只是當我看到那紙人胸口上的名字時,整個人都抽了一口涼氣。

司竟生!那不是我爸爸的名字嗎?

偏過頭,将視線移到其他紙人的身上,眼睛裏面又多了幾分不敢相信。不僅是我爸,我媽,就連大爸他們的名字都在上面。

但這奇怪之處就是,我找了一圈都沒在紙人上看到我的名字。

随後,奶奶在紙人上貼上了一張黃色的符。這個時候,我看到屋子裏面的大人,臉色都沉了幾分。

對于紙人身上為什麽沒我的名字,我也很想問清原因,但他們根本就沒給我這個機會。

奶奶迅速的在剩下的九個紙人身上貼了符紙,那熟練的手法,讓我覺得她做這事情已經不下于百次。

“這裏有十根紅繩,是你們的本命繩,本命繩一斷,你們必死!”

外婆說着,讓我将十根約有二十幾厘米的紅繩分發給他們。

“媽,就算我們有這個又如何?他們不會放過我們的,司家的後代一個也不會放過。”

我爸紅着眼睛盯着外婆,外婆只是嘆氣,并沒有回答我爸的話。我默默的聽着,卻始終沒有聽出個所以然來。

“終歸能夠護你們一段時間。”我外婆還是那種語氣,但是我看到她本來清澈的雙眼,突然之間就渾濁了好幾分。

“那涅盤呢?我們的涅盤怎麽辦?”

我媽擦幹了淚,掙紮着從凳子上站起來。卻又被我爸給拉了回去,而我看到我媽眼淚就像是下雨一般,簌簌的往下落。

“媽媽,沒事的。我們都會沒事的!”雖然我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我也不知道他們到底隐瞞了我什麽?但是看到我媽哭,我心裏就很難受。

一邊說着,一邊走到我媽跟前,在她跟前半蹲下,将頭輕輕地枕在她的膝蓋上,眼淚也忍不住落了下來。

媽媽只是伸手輕輕地撫摸着我的頭,這種溫暖的感覺讓我心裏好受了些。

我不知道的是,這一次竟成了我們母女最後一次親密的接觸。

“放心吧,這是我們欠了涅盤。就算是拼了這條老命,我都會護她周全。”

聽到外婆這麽說,我哭了。

“外婆,媽,你們到底是在說什麽?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你們別跟我開玩笑了好不好?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啊!”

聽到“死”這個字眼,我的心裏瞬間就涼了半截。

就算我再怎麽不懂,也能夠猜到點什麽。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麽他們都知道的事情,卻要瞞我一個人?

外婆她們都沒回答我的話,她走到我跟前,将我從我媽身邊拉起來。她看着我,一雙渾濁的眼睛裏面閃過晶瑩的光。

“孩子,跟我進屋。”

看了看我媽,發現她對我點頭。我才跟着外婆一起進去,而外婆在進去之前,還沒忘帶上她帶過來的背包。

千萬個問題,最後只形成這麽一句話,我看着帶大我的外婆,嚴肅而又認真的問道:“外婆,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

“涅盤,你可知道,你奶奶并非是重男輕女。她這麽做,也是為了保全你。”

“外婆,你說吧,我都聽着呢!”我看着外婆,像以前一樣,乖巧的走到她身邊,伸手就要給她揉肩。

她伸出手似乎是想要阻止我的動作,但是擡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輕輕一笑,我繼續幫外婆捏肩。

“你媽媽應該跟你說過,你出生的事情吧!那一年是前所未有的大暴雨啊,連續十多天的暴雨。”

外婆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又接着說道,“在洪水快要淹沒村子的時候,你奶奶和我才算出是她的死對頭在搗亂。你奶奶一怒之下,找她說理,結果被別人埋伏,以一半的修為為代價逃了回來。

你媽臨盆的時候,我發現你身上帶有很強的鴻運,便聯合你奶奶,将你身上大半的氣運都給抽調了出來,這才破解了那個女人下在這村子裏面的咒。

要是被那女人知道是你破壞了她的計劃,她肯定會再一次出手。再加上你命格奇特,這事兒要是被她知道了,你恐怕活不過周歲。

為了讓你繼續活下去,你奶奶才想了個要送走你的招兒。我舍不得,就将你帶回去養着。”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聽着外婆講的那些,我手上的動作瞬間就停下了。

不管那什麽氣運不氣運,如今跟奶奶解除誤會,我心裏已經沒有那麽堵得慌。

但是那個惡毒的女人,到底是什麽驅使她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外婆搖了搖頭,“我不會告訴你的,我們的目的就是讓你活着。這是村子,是司家欠你的。現在也該還你了。”

“外婆,我是司家的女兒。是司家的後代,也是外婆的親外孫女。是你們将我養大的,你們不欠我。也不用這樣做!

所以我不要那些所謂的保全,要死就一起死,要活就一起活。”

拉着外婆粗糙的手,我哭着低吼。外婆嘆着氣,輕柔的摸着我的頭。

“傻孩子。這麽久了,你難道沒發現?你爸媽他們從來未出過鎮子?”

盯着外婆那雙透着無奈的雙眸,我愣住了。

細細一想,好像确實像外婆說的那樣。就算是離開,他們最遠也只是出過村子,從未到過鎮以外的地方。

似乎是知道我不明白,外婆又補充道,“也正是得了你氣運的庇護,他們才足以活到現在。就因為你的堂弟貪玩,不小心走出了鎮子。這才被那壞心的女人察覺,這才……”

外婆沒繼續說下去,但我已經清楚是怎麽回事了。我看着外婆,紅着眼睛,憤怒的吼道,“外婆,她到底是誰?你告訴我啊!”

“我不能告訴你,憑你,根本不能跟她抗衡。就算能,她身後還有大家族撐腰,你去,也是個死!”

外婆痛苦的搖頭,她看我還是不聽話的反駁,當即就收下了所有的痛苦神色,拉下了一張臉,冷冷的看着我道,“跪下!”

我被弄得一愣,但我外婆這一聲吼真的很吓人。我的膝蓋就那麽一軟,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外婆……”

“就算你以後要報仇,那也須保全一條命!”外婆說到後面,聲音也越來越弱。

最後她突然看到我道,“總之,你必須活着!”

她說完之後,也不理會跪在地上的我,從背包裏面掏出了一個布抱着的盒子。

等她把上面的黑布一層一層揭開後,我看到一個巴掌大的木盒子。

看到木盒子,外婆的神色突然就嚴肅了很多,眼睛裏面都生出了幾分敬畏之色!

我驚詫外婆的反應,聽到她嘴裏面跑出了一串我聽不懂的詞兒之後,那盒子竟然自動打開了。

還沒來得及驚呼,就看到外婆從裏面拿出來一塊金色的東西。

在我這個位置看,那東西有些像金條,但是比金條大得多。兩寸多長,兩指寬。

“涅盤,從現在起,你就是這主兒的妻。”

“啊?”我完全沒反應過來,等到外婆将那玩意兒給遞過來時,我才吓了一大跳。

不為別的,只因為這玩意兒竟然是一個袖珍版的金棺材。

而我的外婆,竟然要将我嫁給棺材?!

這一天之內發生的種種,已經讓我對外婆的身份有了重新的定義。但是外婆這一舉動,又是為什麽?

死死的盯着外婆手中的金棺材,我的腦子有些轉不過彎兒來。

夢中,好像也是這口金棺材。我外婆也是這樣,神色嚴肅的要我跟金棺材成親。

我使勁的拍了拍自己的臉,感覺到疼的時候,才知道這并不是夢。

“拍臉幹什臉,好好抱着!”

注意,我外婆說的是抱!這麽一個小小的棺材,竟然要用抱!

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不過等到外婆鄭重其事的将棺材放在我雙手上的時候,我就明白了。

這棺材雖小,但重量卻不輕。

就在我撐不住快要撒手的時候,我外婆一個眼神就殺了過來。

看着從未對我嚴厲過的外婆,我心裏隐隐的覺得,這個棺材可能有些什麽大來頭。

亦或者跟那天的夢一樣,棺材裏面會跑出來個人?

我正想着那晚夢中的香豔戲,我的外婆突然對着我恭恭敬敬的拜了起來……

第 2 章 :海娃出事

“不要過來!啊!!”

我尖叫一聲,猛地睜開眼。

驚魂未定,我媽的聲音突然在我耳朵邊響起來,“涅盤,你怎麽了?是不是做什麽噩夢了,怎麽滿頭大汗的?”

“媽?”

我迷茫的擡眼望過去,不僅是我媽,我老家的一大家子人都擠在了一個小屋裏,他們都瞪着眼睛看我。

“媽媽,我記得我在墳林,怎麽醒過來就在屋裏了?”

剛問完,我媽就接口道:“是你二爸,他要去鎮上辦點事,結果看你暈倒在墳林,就把你背回來了。”

我抿着嘴巴不說話了,如果說我是昏倒在墳林的,這就表明了昨晚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

但我為什麽會遇到那些東西?我以前路過墳林都不會遇到這樣的事兒啊?

我正想着,他們就有人問我是不是在墳林遇到事兒了,我只是搖頭,對昨晚的事情閉口不談。

媽媽在房間裏守着我,其他人呆了一會兒,也就散了。

“媽, 你上周打電話過來,還說奶奶身體很硬朗,她怎麽突然就去世了?”

想到那個總是冷着一張臉的老婦,我的心裏莫名的有些發緊。

雖然我對她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但她終歸是我的奶奶,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既然她都去了,該放下的,也就放下吧!

“哎,你奶奶也是為了保護海娃。”

海娃,是我二爸的兒子,過完年就十歲了。

他是我們司家盼了幾十年盼來的男丁,我那個重男輕女的奶奶,會因為唯一的孫子送了性命,其實一點也不誇張!

等我繼續追問事情的細節的時,我媽只是嘆氣讓我別多問,就閉口不談了。

在屋裏呆了一天,直到晚上我才從房間裏面出來。站在外面,能聽到靈堂那邊稀稀拉拉的哭聲。

我跟媽媽一起往靈堂走,看着挂在門口的白色條幡和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花圈,我眼皮子狠狠地跳了幾下。

剛進門,大爸就出來了,他身邊還站着我的那群堂姐妹。

他們一個個都披麻戴孝,可能是我好幾年都不回來一次,在這群相對較陌生的人中,我顯得格格不入。

大爸為人熱情,他拉着我的手,就一個勁的寒暄,不過,也只是他問一句,我答一句。

大爸見我時不時的往堂屋看,就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才帶我進去燒紙磕頭。

做完晚輩該做的,我就老實站在我媽身邊。不知道是不是受這兒氣氛的影響,當我看着擺放在靈堂旁的棺材時,我的眼睛竟然忍不住有些酸澀。

鬼曉得我為什麽移不開眼睛,甚至還盯着棺材愣神兒。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感覺棺材裏面放的奶奶,正透過棺材蓋沖着我微笑。

不知道過了好久,我媽才推了推我,說是讓我跟幾個姐弟守靈。

守靈就守靈,雖然對這家子人都不怎麽熟悉。但這也不過是一晚上的事兒,過去了也就完事兒了。

我們在靈堂裏面跪着燒紙,讓盆中的火紙不會熄滅。

這個過程總歸是有些無聊,幾個堂姐只是小心的看我,一副想要靠近,又因為害羞不敢靠近的樣子。

看着這群對我來說算是陌生人的姐姐們,我并沒有多說話。只是給她們遞了個發自內心的微笑。

她們看我笑,似乎很開心,但她們還是呆在一邊沒敢過來。

雖然沒做交流,但我們的心,莫名的就拉近了許多。

我們幾個晚輩跪坐在一邊輪流守着,前半夜還好,但是到了後半夜就有些熬不住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靈堂裏面刮起了一陣風。這風涼飕飕的,連帶着将白條給掀了起來。

我搓了搓手臂,總感覺哪兒不對勁兒。

就在這個時候,海娃突然冒了一句,“是不是奶奶回來了?”聽到這話,我臉色沉了沉,但是沒有作聲。

我擡頭往放棺材的地方看過去,難不成真是老太太的魂兒回來了?

可我這個想法才剛形成,空氣裏突然就傳來一陣劇烈的抽氣聲,緊接着又是一聲尖叫傳來。

我皺着眉頭飛快的轉過身,原本好好的堂弟正倒在地上,嘴巴裏面一個勁兒的吐着白沫子。

兩個堂姐已經吓傻,都以為是奶奶的魂兒回來了,正煞白着臉蛋,蹲在地上嘤嘤的哭。

看到海娃這個樣子,我趕忙沖過去,一把将海娃扯起來,手指放在他人中處重重地掐。

一邊掐,一邊對着裏屋大聲喊,“媽,二爸,你們快出來,海娃出事了!”

可能是太着急,我聲音都有些變形。好在我聲音夠大,沒多久裏面就傳來一陣手忙腳亂的聲音。

我媽最先跑出來,她看到海娃正躺在我懷裏吐白沫子,跟着驚慌失措的大喊。

沒多久家裏的人都出來了,三兩下就将海娃給抱進了屋子。

我跟幾個堂姐妹站在一起,幾個叔伯也顧不得那麽多,給我奶奶多燒了些紙,磕了好幾個響頭才敢出門。

沒多時,我就看到大爸拉着一個年近五十的赤腳醫生飛一般的往我們家趕。

結果讓人意外,醫生竟然也看不出堂弟的病情。二爸當即就急了眼,正要動手的時候,被我爸給拉住了。

大爸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海娃,當即就沖出門外,騎了個摩托車就沖到鎮裏去了。

這一次大爸帶回來的醫生做起事來有模有樣,不過他給出來的結果,卻讓二嬸雙眼一翻,整個人都暈死了過去。

醫生的結果是,我堂弟可能活不過明晚。

這話一出,當即就被我爸給請了出去。

家裏剛死了個人,現在又出了這事情,這氣氛一下子就顯得沉重起來了。

剛剛還哭哭啼啼的幾個堂姐妹,這下子,連大氣兒都不敢出。一個個老老實實的站在一邊,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走到我媽跟前,将我媽扶住。出了這樣的事情,我相信她也不好受。

而我爸,這個時候正坐在門口,抽着煙。

我們一大家子,就這樣睜着眼睛守到了天亮。

沒過多久,村頭的狗開始狂吠。我擡着沉重的眼皮,無精打采的往門外看了看。

只是這一看,眼睛就有些移不開了。

距離家門口不遠的水泥馬路上,一個身影正匆忙而來。那個身影非常熟悉,等到她走近了,我才震驚的瞪大了雙眼。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的外婆!

外婆怎麽會來這裏?

雖然心有千般疑惑,但我還是走到大屋門口去接她。

摸着外婆被晨露打濕的衣服,我心裏更加疑惑。到底是什麽,讓外婆來得這麽匆忙?

難道是因為奶奶的死?這個答案很快被我否定。要說是海娃的事,估計更不可能。

我正猜想着呢,外婆突然按住我的肩膀,聲音也是從來沒有過的冷凜。

“涅盤,快跟我進去。”

外婆的聲音很急,說這話的時候還特意的往來的路看了看。我疑惑的跟着她視線看過去,什麽也沒看到,就被外婆大力的扯走了。

看到我外婆來了,我媽哭着喊了一聲“媽”。外婆壓着嗓子應了一聲,拍了拍我媽的手,才說道,“先別哭。”

說完,就沖到了海娃的房間裏。等她看了海娃的情況之後,急得在地上狠狠的跺了幾腳,才顫抖着聲音說了聲“造孽喲”。

本來以為外婆會幹點啥,誰知道外婆扯着我就往外走。到了門口的時候,就說要帶我離開這兒,不僅僅是要帶我離開,還要拉着我媽走。

我媽死活不幹,說是要等這兒的事情處理完了再回家。我外婆又氣又急,最後将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涅盤,你跟我走!”

我“啊”了一聲,看着我媽,也跟着搖了搖頭。

不說別的,這種時候我哪兒能離開啊。要是我走了,指不定我爸媽會被村裏人說些什麽難聽的閑話呢。

将外婆的手扯下,我很堅定的搖了搖頭。

“外婆,我還是留在這兒幫着爸媽處理完了奶奶的喪事再說吧!還有海娃,這時間二爸他們正難受呢,我不能走!”

外婆看我比較堅定,一跺腳,就顫着雙腿走了。

來去匆匆的外婆,表現反常的外婆,讓我心中的疑雲越來越重。

萬萬沒想到,我外婆前腳剛走,我堂弟就咽氣了。

聽到裏屋那撕心裂肺的呼喊聲,我也忍不住跟着難受起來。

一場喪事還沒結束,另一場喪事又開始了。

先是黑發人送白發人,又是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一下子全都發生在我們家。

這到底是人為,還是巧合?

讓我感覺意外的是,晚上八點的時候,我的外婆居然又回來了……

第 1 章 :怪夢

我叫司涅盤,是一名大一的學生。

不知道是不是學校風水不好,自從來了這個學校,我每晚都會夢到一口金色的棺材。

更詭異的是,我的外婆竟要我跟那口金棺成親。

今晚,我又做了這個夢,只是夢裏的內容變了。

所謂的拜堂成親,變成了入洞房。

剛入夢,我就被一個渾身裹攜着強大氣場的男人帶進金棺。黑暗、壓迫以及恐懼感就像浪潮一樣鋪天蓋地而來。

我剛要尖叫,那個男人就壓在了我身上。我看不見他的樣子,但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像冰窖的冰一樣涼。

“喂……”

我才發出一點聲音,唇便被兩片僵硬的唇給封住,我心裏一慌,保存了十九年的初吻就這麽沒了。

擡起手就準備給黑暗中那個男人一巴掌,卻發現自己的手根本就使不上力。

動了動身子,身體就像鬼壓床一般無法動彈。

我就僵着身子被他親,從他撬開我的嘴,再到他舌霸道的探入,沒過一分鐘,我的大腦就開始急速缺氧。

一吻結束,我嬌喘連連,而他,卻又把唇停在了我的脖頸上。下一刻,我只感覺得到細細密密的吻,從脖子一路向下。

黑暗中,我的身子就那麽不受控制的跟着他濕軟的舌,一點點瘋狂了起來。

伴随着細細的喘息,我身上的衣物也被剝了個一幹二淨。

而那一雙肆意的手,卻毫無阻礙的從胸前一直摸索到了大腿內側。當他的手掌覆蓋在那片無法言說的區域時,我的身子都跟着抖了起來。

這一刻,我似乎忘記了害怕,只是用盡力氣挺起自己身子,與他拉近距離。

“該死!”

低沉好聽的男中音突然在耳畔響起,我被拉回了些神智,低下眉卻發現男人腰間有一塊玉牌在閃着綠光。

“盤兒,我急事必須要離開。你等我,我會回來找你的。”

語畢,他便在我的唇上吻了吻。我看不到他的臉,卻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我有些不耐的抓起電話,是老媽打過來的。

“涅盤,你快跟學校請個假,你奶奶快不行了。”

“我……”

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就傳來一陣喧鬧聲。我媽簡單的交代了一句,就啪的一聲挂斷了電話。

放下手機,我的腦子裏還在回放着剛才的夢。夢裏發生的太真實了,乃至于我的身子都産生了反應。

猛地搖了搖腦袋,我一個勁兒的呼嚎道,“司涅盤,別亂想了。那只是個夢,只是個夢啊!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趕緊收拾行李回家!”

說到家,我心裏又是一陣惆悵。

我家的情況有點特殊,就我那個奶奶特別的重男輕女。可能是她重男輕女思想太嚴重了,天意弄人,自己的三個兒子,愣是沒生出一個帶把的小子來。

幾個叔伯生了一大堆女兒,我那個重男輕女的奶奶倒是忍了。本以後,總會有機會抱孫子,誰想到,最後一個出來的我,竟然也是個女娃!

這一下,我的出生在我奶奶那兒就成了引火索,成了個錯誤,顯得特別的不可原諒。

聽我媽說,當年要不是外婆在,剛出生的我恐怕就要被送給別人家了。

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又被我外婆抱回家養着了。

正因為這個事兒,我這19年間,就只回過兩次老家。這一次又因為那事情回去,我心裏自然是有些不願意。

但她終歸是我奶奶,于情于理,我還是要回去一趟。

到輔導員那兒打了個假條,我就坐上了回鄉的車。

轉了兩次車,我才到鎮子。等我從鎮子坐三輪到村口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村口到我家并不遠,不過去我家的那條路,會路過一片墳林。

墳林我倒不怕,反正天都黑了,就當是弓起來的土包。

可今天有些不同,當我走到墳林的時候,我總感覺背後有雙眼睛在盯着我看,這讓我十分不舒服。

我停下腳步,往後看了一眼。背後除了黑黢黢的一片,什麽都沒有。

笑了一聲,果然是自己吓自己。

果斷從衣兜裏面掏出手機,打開音樂,放起了當下最流行的“X蘋果”。

本想用這個緩解我緊張的情緒,誰知道越聽心越慌,聽到高潮部分,歌聲突然就變得凄涼了。

我心一緊,趕忙關掉音樂。等我加快腳步往家走的時候,卻發現我只是在原地轉圈。

“這是怎麽回事?我明明記得是這條路……”

距離我不遠處的一個墳包上突然飄起了幽綠色的火焰,看到這玩意兒,我聲音立馬就弱了。

天啊,不會這麽巧,鬼火和鬼打牆同時被我給碰上了?

我抽着嘴角,考慮着該往那邊跑。就在這時,我的肩膀被輕輕的拍了拍。

一股涼氣從我尾脊骨直蹿而上,我“啊”的一聲,下意識的轉過頭。這一看,差點沒被吓暈過去。

距離我三步不到的地方站着一個女人,她長發淩亂,臉色慘白,在鬼火的映照下,就像是地獄冒出來的女鬼。

而此時,她正聳着肩膀,以一種從下往上的視線看我。

我被她盯得心驚膽戰,雙腿打閃,最終還是磕磕碰碰的問了一句,“你、你是誰?”

誰知她根本就不回我,而是繼續用眼白盯我,盯得我開始發怵的時候,她緩慢的将一個用黑布裹着的東西遞到了我的面前。

我快被她那種眼神弄瘋了,但她還不死心的将包裹往我面前推了推,無奈之下,我只好問了一句,“這、不會是給我的吧?”

剛問完,周圍突然就吹起了冷風。我的衣服被吹得獵獵作響,頭發也被吹得散亂起來。

等我把頭發整理好,發現那黑色的包裹已經被放在了我的手上。

“啊——”

痛苦的慘叫聲突然響起,我面前的女人被一道白光生生的劈成了兩半,然後化成一股煙,消失不見了。

這是怎麽回事?

我愣在原地,完全忘了該怎麽反應。可就在這個時候,我手上的重量突然就沒了。

低頭一看,捧在手上的包裹憑空消失了?

陰冷的風再一次乍起,漂浮在墳包上的鬼火,齊齊朝着我飄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