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找個倒黴主

一陣熱感襲來,好似有無數的火舌在舔舐着自己,蘇宓醒來驚覺自己竟身處火堆之中,跳躍的火苗肆無忌憚地向她侵來。

蘇宓吓了一跳,見自己腳下是正被火舌吞噬的冥幣,擡頭還能看到一只肥大的手不斷地扔冥幣下來。她瞬間明白自己所處何地,二話不說,飄身離開火堆。

跪在化寶盆前面的正是蘇宓昏倒前看到的那個張大輝,此時他的臉被火焰照得有些紅燙,不過表情卻是十分愉快,嘴裏念道:“你都不知道當時她被我嗆得沒話說的表情有多滑稽,這種女魔頭就該讓她嘗嘗純爺們的厲害!老爸,你說如果我把她收拾服帖了,就像我媽那麽溫柔,給你當兒媳婦好不好啊?呵呵呵……”

蘇宓見他手裏的冥幣漸少,不用多想就明白了前因後果。當時她在跟阿茂學習顯身法,還沒等她聚集好能量,就被他的踢踏聲和阿茂的聲音吓得失了神,結果虛身支持不住才寄身在貨架上的一疊冥幣,而剛好黃媽就将這一疊冥幣送給了張大輝,然後他又将冥幣燒給他九泉下的父親。

蘇宓一時間也分不清自己究竟該氣誰惱誰好了,但看張大輝一臉憨傻憨傻的倒黴樣,又看見自己原本已經破爛的衣服此刻又被燒得有些焦,不痛快的心情立刻湧了上來,蘇宓突然間很想作弄他。

“這位公子,你一臉的倒黴相我也不想跟着啊,但誰讓你燒了我的衣服呢,我覺得你該做點補償才對。”蘇宓對着張大輝念道,但作為一個普通人,張大輝看不見蘇宓也聽不見她說話,只顧着跟他老爸彙報他的生活瑣事。

此時已經快接近黃昏,這個地方背西,已經開始有昏暗籠罩下來。蘇宓見四處除了張大輝一個活人,根本不見有鬼影,又見墳前點着香和蠟燭,突然一陣饑餓感襲來。她舔舔嘴唇,然後是一個吞咽動作,最後低聲道:“睡在裏面的前輩,看在貴公子剛剛對我不敬的份上,你的晚膳就讓給我當做補償吧。”

沒有回應,蘇宓開心一笑,道:“我當你答應啦。”說罷,湊前過去,閉上眼睛享受美食,一臉陶醉和滿足。

“蠟燭居然燒得這麽快?老爸,你不是出現了吧!哎呀,都說你了,這麽多年還不肯去投胎!你生前說的下輩子要投胎做我兒子這話我可沒答應的啊,你別亂來,我剛剛說娶媳婦但沒說要生兒子的,你別鬧脾氣,快去投胎!”張大輝發現蠟燭的燃燒速度變快,臉色音調都變了,他一股腦将袋子裏的冥幣元寶什麽的都倒入化寶盆,随後站起身,接着說道:“你兒子我說話算數的,別亂來啊!還有,燒給你的這些東西夠你用大半年了,那個小妹是去伺候你和媽起居的,不要亂來。明天清明節再來看你,走了啊。別亂來啊,快去投胎!”

蘇宓噗嗤一笑,道:“原來是個呆頭呆腦的傻子。嗯,跟着這樣的人比較容易混飯吃,算你倒黴啦。”又見他背包上挂着一對金童玉女布偶很是喜歡,不多想,咻的一聲就附了上去。

蘇宓再一次出來的時候發現已經在室內。

她嫌棄地看着張大輝住的地方,衣服扔了一地,桌子上擺滿東西,其中還有些沒吃完的面條,蘇宓雖然聞不到面的味道,但還是捂住自己的鼻子。

“這是人住的地方嗎?也沒有像樣的桌椅。”蘇宓想起離少家裏的桌椅,不禁心生向往,“他那一套桌椅都是上等木材啊!”

張大輝光着膀子蹲坐在書桌前,聚精會神的盯着前方。

“電腦!”蘇宓認得這玩意,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認識的第一樣東西,但他的電腦不像喬天離的那樣有人活動,取而代之的卻是一些她完全看不懂的符號。蘇宓瞧了一會覺得沒趣,又細細地把張大輝家的每一個角落都尋了個遍,沒發現比電腦更有趣的東西了。

蘇宓在張大輝家百無聊賴地呆了幾天,他白天基本上都不在家,晚上回來不是對着電腦就是拿起一個黑色的小盒子在耳邊說話,嘻嘻哈哈神神經經的。幸好的是他出門前最後一件事和回家後第一件事都是點上三根香在神臺上,蘇宓不至于會餓肚子,但吃得也不是很飽。

此時蘇宓飄在張大輝上方,她正在思考一件事情。生前的她錦衣玉食,現在這一身破爛衣服讓她覺得十分不舒服,她覺得應該想個法子換套新的。

只能指望張大輝了。蘇宓看着他,心中默默盤算。

于是蘇宓開始悄悄幹涉張大輝的生活。

第一天把他的三雙鞋子的右腳都藏起來,結果趕着出去的張大輝無奈的打赤腳出門。

第二天又将他的碗筷整整齊齊地擺在床上,張大輝收拾好後抱着衣服在客廳睡了一晚地板。

第三天将他廁所裏的紙全部扯出來,鋪了一地之于還将挂在滿了四面牆。

張大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顫着手把廁所的紙都收進袋子扔在了門口,然後恭敬地點了三炷香,道:“老爸,求求你不要玩我了,兒子的心髒承受不了啊!昨天你托夢來說最近吃不飽,我今天就去黃媽買來了最好的香和蠟燭,您老慢慢吃,吃飽了乖乖去投胎啊。還有,我上次說的都是胡話,如果老爸你願意來世做我兒子,我一定寵着你,真的!我給你當孫子行了嗎?你鬧完這次後就不要再玩了啊!拜托拜托!”

張大輝雙手合十,放在頭頂不斷地抖着。

蘇宓噗嗤一笑,道:“差不多了。”

蘇宓的計劃就是先讓張大輝意識到家裏起了異樣,但不要吓唬到他,等到他習慣了之後再顯身請他幫自己換一套新衣衫。現在看來張大輝的反應讓她很滿意,所以她決定開始第二個階段。

只見她閉目聚神,攤出兩掌,慢慢控制着體內的能量,捧起身邊的茶杯晃到張大輝跟前。

剛剛和父親聊完天的張大輝突然看見一個杯子懸空在自己跟前,一時間吓得長大嘴巴直直後退,蘇宓見狀捧着杯子跟着他移動,急忙說道:“我不是來害你的,我想請你幫忙。”

可是什麽都看不見和聽不見的張大輝卻被這一只懸空移動的杯子吓得退到門邊。

蘇宓見張大輝這副模樣,不禁有些心急,害怕自己突然露一手會吓跑他,情急之下放開杯子,瞬間杯子在地上摔成碎片。

“媽呀!”張大輝好不容易喊出兩個字,手已經搭在門把上。

蘇宓不多想,立刻控制自己的能量施顯身法,她憋足了勁,身體慢慢呈現出綠色,只是上次學習的時候她并沒有掌握要領,此時幽幽出現在張大輝眼前只是腰部以下綠幽幽的裙褂和一雙腳,還有她冰冷的聲音:“大輝,幫幫我。”

張大輝臉色一灰,靠在門邊兩眼無神,雙腳無力支撐,慢慢滑到地上,昏了過去。

第 9 章 野鬼求存技能

(存稿少,蘇西也比較吝啬,但新書為求支持~200推薦加更)

蘇宓跟着阿茂來到外面的檔口,只見貨架上放着花花綠綠的各種紙制品,而當中還有她昨天晚上看見的爬在路中間的大蟲子。

蘇宓指了指那令她恐懼的東西,顫聲問道:“阿茂,這是什麽蟲?”

阿茂随她的目光看去,道:“甲殼蟲啊。我們在下面也需要交通工具嘛。”

蘇宓一頭霧水,納悶道:蟲子當坐騎?但因為有畏懼,她也不想多問。望了望鋪子外面,此時已經是午飯時間,路上沒有行人經過,這鋪子顯然是隐在巷子裏,縱使可以感受到外面光亮充足,但沒有陽光曬進來,蘇宓一點也沒感覺到不适。

阿茂将他手上的隐符放在桌子上,轉身對蘇宓道:“如果在裏面教你搬運東西,怕會吓到她們,所以我們将就一下,現在也不會有人經過,你大膽跟我練習。”

說罷,他開始凝神,而雙手掌心向上并排,慢慢的手掌上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霧氣,随後他将兩手慢慢移到貨架上的一疊冥幣,冥幣穩穩的被他捧在手上,随着他的手移動而移動。

阿茂道:“鬼可以走,可以飄,可以向上跳,但不能彎腰不能坐,所以我們的手指其實也不能彎曲。這也是為什麽我們管拿東西叫做搬運,因為我們無法像活人那樣彎曲手指去抓住一個物體,只能通過運用陰魂的能量用手來捧東西。”

見蘇宓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并且已經伸出兩掌想去捧另一疊冥幣,阿茂接着道:“攤開兩掌,然後集中注意力,慢慢将你體內的能量聚集在掌心,等到掌心泛起一層很淡的白光,對,就像霧氣那樣,很好,我已經看見了,然後你伸出手從下方托起你想要的物體,集中精神,很好!”

蘇宓在阿茂的指導之下,成功的捧起了一疊冥幣,她興奮不已,放下冥幣後又将貨架上的東西都搬了個遍,唯獨那甲殼蟲她看都不願意看一眼。

“阿茂,你剛剛說送我的三張隐符,我現在可以拿走了嗎?”蘇宓俏皮地看着阿茂,見他笑着點頭,連忙伸出一掌,托起那三張隐符,細細收好。

蘇宓的伶俐樣讓阿茂感到很滿意,他道:“然後就是最後一個技能了,顯身。”

“顯身?”顯然這個超出了蘇宓的意料,“不會吓到活人嗎?”

“會的,所以這招不要輕易使用,而且,只有孤魂野鬼才需要學習顯身,那些喝了孟婆湯過奈何橋的根本就不需要。蘇小姐,我奉勸你有機會投胎的話就不要放棄,畢竟做一只野鬼是件很難的事情,随時可能餓死,或者被驅魔人收伏。”說到最後面的時候阿茂神情十分懇切。

蘇宓想起喬天離說過他有一把伏魔劍,又想起財爺那張嚴肅冷峻的臉,不禁打個冷戰,問道:“驅魔人真的那麽厲害嗎?”

“南方最厲害的驅魔家族就數喬家了,喬掌事人道行很高,但有一點好的就是她不會随随便便收伏野鬼,只有別人請她去捉鬼她才會那麽做,那個女人很貪錢。”說起喬家,阿茂有點如數家珍的感覺,他還想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卻被蘇宓打斷。

“你有在你妻子面前顯過身嗎?”

“沒有。”

“為什麽?我剛剛看你很關心家人,讓她們看看你不好嗎?”

阿茂愣怔了一下,嘆氣道:“人死後就不該存在這個世界上,所謂陽壽已盡塵緣已了,我們其實不應該打擾還活着的人。鬼的依依不舍最後都會變成怨念,如果怨念積得過深是會影響家人的。我從來沒在我老婆面前出現過,但她每天都會在我的靈牌前陪我說話,我想她大概也能夠感覺到我,因為我并沒有離開。”

阿茂的話裏夾着理性和感性,在該與不該之間,顯得有些矛盾。但由人化為鬼,生前的眷戀和不舍實在沒有那麽容易抛開,所以即使沒問阿茂為何選擇當一只野鬼,蘇宓也能夠理解他。

她一臉哀傷,想起回魂夜與相公相隔那麽近卻無緣再見一面,如果還有機會的話,她一定會不顧一切的顯身。塵緣已盡這種話對蘇宓來說根本就是個諷刺,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吃了一塊柿子餅之後居然會昏厥倒地最後氣絕身亡,可以坦然接受鬼的這個身份,但她始終無法接受這麽毫無征兆的與她的仲郎陰陽永隔。

“蘇小姐?”

阿茂的聲音将蘇宓拉回現實,她淡然一笑,道:“這個我一定要學。”

“對,你必須學的,偶爾出來吓吓人可以撈點好處,但千萬不要太過火了,如果惹來喬家的人,我可幫不了你。”阿茂一邊說話,一邊暗暗發力,他的身體漸漸趨于綠色,打散了身上原本泛着的珍珠白光。

在光線不是十分足的巷子裏,一間賣陰間用品的小店中,一個泛着綠色光飄離地面的男人,看起來十分陰森吓人。

“身體依然是虛的,但到這個程度已經足夠讓活人看見我們。”阿茂又将如何運用陰魂能量的技巧解釋給蘇宓聽,就在蘇宓的身體開始改變顏色的時候,鋪子外傳來踢踏的腳步聲。阿茂連忙喝住蘇宓要她趕緊停下來,受驚的她身上綠光迅速退去,轉而取代的是濃霧一般的白光,虛身搖晃起來。

“黃媽。”一個戴着粗框眼鏡身形魁梧的男人扯着喉嚨對裏面喊了一聲。阿茂的媽媽笑眯眯地走了出來,招呼道:“大輝呀,怎麽這個時候來呢?”

“別提了,女魔頭上司給了我一大堆工作,昨天為了趕工,把老爸的忌日給忘了。黃媽,幫我準備一份豪氣的,我要好好孝敬我老爸。”

黃媽笑呵呵地應着,轉身抽出一個大袋子,然後将貨架上的商品一份一份裝好,嘴裏還念叨:“換套新房,別墅小洋樓,新車也少不了,嗯,再帶個小妹下去服侍昌哥吧。”

黃媽口中的大輝,姓張名輝,因為身材魁梧,街坊都習慣叫他做大輝。他的出現驚吓到蘇宓,但他對此全然不知,只是笑着應黃媽道:“那黃媽給選個乖巧的,不要帶額外服務的,不然我媽上來教訓我就麻煩大了。呵呵。”

阿茂的注意力都放在蘇宓身上,見她身上的白光慢慢變淡,他也松了一口氣,緊張的神情慢慢褪去,小心翼翼問道:“蘇小姐,你覺得怎麽樣?”

蘇宓樣子有點迷糊,她搖搖頭,道:“感覺有點累——”

話還沒說完,她虛身一晃,頓時化作一道細弱的白光飛向桌子上的一疊冥幣。

“應該是剛剛受了吓……新鬼不能受驚,唉。”阿茂盯着桌子上那一疊冥幣喃喃自語。

黃媽把裝好的袋子遞給張大輝,道:“街坊價,三百塊。”

張大輝掏出錢包,黃媽忽然又拿起一疊冥幣塞進袋子,道:“這個是我孝敬昌哥的。”

張大輝笑道:“多虧了黃媽,我老爸在下面才那麽自在。我先替他謝謝你啦。”

看着媽媽做成生意後滿意的笑容,又看張大輝遠去的身影,阿茂猛然想起:蘇宓寄身進了那疊冥幣!

第 8 章 不受歡迎的體質

對蘇宓來說,躲在一個木盒裏還算舒适,但從她進來後小孩哭鬧不止的聲音便一直幹擾着她。

過了許久,哭啼聲忽然越來越近,其中夾着大人含糊不清的嘀咕聲,随後一陣乒乒乓乓的打翻東西的聲音,讓蘇宓徹底清醒過來。

阿茂交代過她不要随意出來,但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就在她準備要偷偷探出頭想離開木盒的時候,突然一陣天旋地轉襲來,緊接着是“啪”的一聲,一陣撕裂般疼痛的感覺馬上襲向蘇宓。被迫着離開木盒,就見阿茂有些呆滞的臉,而她寄身的那個小木盒安靜的躺在地上,蓋子和盒身分開兩半。

一個板着臉的年輕少婦将一個三歲大的小男孩拉向自己,擡起手掌迅速地落在他的屁股上,罵道:“哭鬧了這麽久都不停下來,現在還敢摔壞你爸爸生前最喜歡的盒子,越長大越不懂事,飯都白吃了!”

小男孩哇哇大哭,聲音招來了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只見她一個箭步快速地從面沖了進來,一把将小孩拉進自己懷裏,心疼不已的撫摸着小孩的後背,沖着少婦埋怨道:“你幹什麽打我的孫子?哪有小孩子不哭鬧的!”

蘇宓看着眼前的情形,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這位老太太和另一位年輕的女子應該就是阿茂的母親和妻子,她們是蘇宓來到這裏第一次見到的女人,只是她們奇怪的裝扮讓蘇宓難以接受,一個年輕女子居然只穿着貼身的短衣短褲,露出白嫩的手臂和腿腳。更讓她不解的是阿茂對妻子的衣着打扮并不在意,只是站在一旁,略有擔憂地看着因為哭泣過久而開始打嗝的小男孩。

少婦蹲下撿起那個摔壞的木盒子,小心放在神臺的格子裏,再從香筒裏抽出三根香點上,插進香爐,小聲念道:“老公,寶寶今天也不知道怎麽突然變這樣,從淩晨就開始哭鬧,還把木盒子摔壞了……我等一下就拿去修理,你也別怪寶寶,他平時真的很乖,就是不知道怎麽會突然這麽反常。你吃飯吧,不用擔心寶寶。”她轉頭看了看躲在奶奶懷中的兒子,嘆一口氣,默默走進廚房。

“蘇小姐。”阿茂撓撓頭,“已經中午了,這香我們一起吃吧。”

饑餓感帶來的虛弱使蘇宓顧不上別的,她滿是感激地對阿茂露出一個笑容,馬上湊前用力一吸,好像吃着美味佳肴一般,一臉滿足的樣子。

“她們是你的家人?”蘇宓邊吃着香邊問道。

“是的。”

“你兒子還挺能哭的。”

阿茂憨笑,有點呆呆的看着蘇宓,憋了一會話,最後才問道:“蘇小姐,你到底是什麽來頭?”

蘇宓斜着腦袋很是疑惑地看着阿茂,道:“什麽什麽來頭?”

“你來我家之後,我兒子就一直在哭,嚷着說家裏不舒服……”

阿茂在說這話的時候特別小心翼翼,蘇宓馬上就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以前常聽老人家說小孩子是最敏感的,跟貓一樣可以感受到陰魂的能量,也許真的是自己的突然到訪讓他感覺到不舒服。

“對不起,我——”蘇宓話到嘴邊卻還是生生吞回去,她不想說自己是不屬于這個時代的鬼,因為一這樣想的話,她就有一種強烈的孤獨感。

“沒關系的,你可以把你的事情說給我聽,然後我來幫你想辦法,只是——”阿茂也吞吞吐吐,他生前就是個好好先生,死後做鬼也不懂得怎麽去拒絕別人,“你不能再留在我家了,因為我兒子從小就習慣我的存在,只是你的到來,讓他——”

蘇宓淡然一笑,道:“沒關系,我現在就離開。謝謝你收留過我。”話剛說完就往外飄去,但還未出門口蘇宓又折回來,笑道:“阿茂,我剛剛沒吃飽,可以請我吃完這一餐嗎?”

阿茂誠懇道:“你吃吧,我不餓。還有,你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新鬼,就這麽出去很危險的,我教你一些鬼必備的技能,那你出去了也不會因為不懂而被欺負。”

阿茂的這番話引起了蘇宓的好奇心,她剛吃了幾口香就馬上停了下來,道:“咦?鬼還有技能嗎?我以為鬼最了不起的就是隐形和吹一口鬼氣了。”

“那是當然的,而且不同的鬼還擁有不同特技。比如我吧,生前經營這個小店子,最擅長的就是和別人讨價還價,所以我死後的特別技能可以幫我老婆提高成交量和交易額。”阿茂說到這裏的時候臉上有抑制不住的驕傲。

蘇宓雖聽不懂後面的詞語,但仍一臉熱切問道:“就是幫你妻子賺錢對不對?你怎麽做到的?”

阿茂笑着搖頭,他很高興蘇宓對學習技能這麽感興趣,當然也出自于自己的愧疚,更是希望能将自己所知道的都教給這個漂亮的女孩,讓她獨自出去不受欺負。

“等你發現自己的特別技能之後你就懂得怎麽操作了,而別人的你是領悟不到的。我現在跟你說的第一點就是學會如何隐藏自己。”

蘇宓搶道:“我知道,寄身在其他物件上。”

“嗯,這是最普通的辦法,普通人是看不見我們,所以寄不寄身倒無所謂,但如果是通靈師和驅魔人的話,我們要怎麽隐藏起來呢?”

“不知道……”蘇宓想起喬天離故意對她視而不見耍她玩的樣子就不高興,一想到可以在他跟前隐形,蘇宓就喜滋滋的,并且已經開始盤算着怎麽去作弄他。

于是蘇宓滿是期待地看着阿茂,就見阿茂突然伸出手,掌心向上,掌上托着一張綠色的小紙,紙上面畫着雜亂的符號。

“這是陰間流行使用隐符,找到鬼商就可以買到,一張符兩百冥幣。剛好我就是一個鬼商。”阿茂咧嘴一笑,和之前憨厚的模樣全然不同。

蘇宓撇嘴,道:“我身上沒錢。”

“沒關系,我送三張給你。”

蘇宓兩眼放光,臉上綻放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伸手就想去拿阿茂手上的隐符,不料自己的手還是徑直穿過了阿茂的手掌。

見蘇宓一臉悶悶的表情,阿茂不緊不慢道:“接下來我要教你第二個技能就是如何搬運東西。你知道我們的身體都是虛的,別人碰不到我們,我們也碰不到其他人或者其他東西,但如果你要拿一樣東西的話,該怎麽辦呢?”

是啊,該怎麽辦呢?蘇宓好奇的看着阿茂,他淡淡一笑,示意她跟上,轉身向外飄去。

第 7 章 遇見一只好心鬼

蘇宓漫無目的地胡亂飄蕩。

她既不敢往燈火闌珊的繁華處去,也不敢在幽僻的地方停留太久,這個世界對她而言陌生而恐怖。

深夜的路上一片安靜,沒有更夫打更,蘇宓算不準時間,直到疲憊感再次來襲,她才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進食。

“好餓啊!”蘇宓停在路邊,雙手按着肚子,“早知道就求那個離少請我幾根香吃飽後再走啦,已經餓得飄不動了,怎麽辦……”

環顧四周,除了光溜溜的牆壁就是光溜溜的路,人影鬼影都沒有,安靜得好像一切都不存在一般。

蘇宓一臉悲哀,她剛剛才發現自己除了餓之外,身上的衣服也被刮破,雖不至于衣不蔽體,但袖子和裙邊都已經被分成了幾條布條,幾縷垂下來的發絲更顯得她十分狼狽。

重重地嘆一口氣,蘇宓自言自語道:“離少和財爺兩個都不是好人,我再出現的話可能真的會被他們收伏……不能找他們!可是我現在改怎麽辦?再拖下去天就要亮了……”

蘇宓低聲罵了一句“可惡”,勉強撐起自己的虛身,飄了幾步就因為身體虛浮而無法再前行,傻傻地飄在路中間,任憑月光灑在虛身之上。

就在她以為自己支撐不下去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一股盈盈而來的力量慢慢聚在她的體內。蘇宓心中一喜,擡頭望,只見碩大明亮的月亮挂在空中,“月圓夜的月光陰氣最重!我真笨,連這個都忘了。”

蘇宓喜滋滋的沐浴在月光之下,直到體內充滿了力量。她再次輕盈地飄在半空,想尋找一處合适匿身的地方,便被遠處一團珍珠白光吸引住了。

蘇宓靠近一看,是一個散發着珍珠白光的男人。只見那人相貌普通,和離少一樣剃着短發,穿着短衣短褲,露出了手臂和小腿。男人看見蘇宓,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啞聲問道:“你是誰?”

“你能看見我?”蘇宓聲音裏有抑制不住的驚喜,在這六百年後的人間,雖然離少和財爺都能看見她,但他們兩人對她不是大聲呼喝就是不瞅不理的,現在遇到第一個開口跟她說話人,她心裏有說不出的高興。

“我們都是鬼,我當然看得見你。你是誰?這一區一直都只有我一個,你是新來的?”男鬼好奇地看着蘇宓,見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的,不由得皺起眉頭。

“我叫蘇宓,是新來的。我以為這個世界就只有我一個游魂野鬼呢,很高興見到你。”蘇宓興奮不已。

男人一聽這話,神色有點暗淡,低聲道:“我叫阿茂。游魂野鬼多了去了,怎麽可能只有你一個……”

蘇宓“哦”了一聲,見阿茂不再說話,以為剛剛自己說游魂野鬼得罪了他,連忙道歉道:“對不起,我一時嘴快,不是有意說你是野鬼的。”

阿茂呵呵一笑,道:“沒事,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沒有誰想做野鬼的。我死之前在這一區活了三十幾年,從來沒見過你呀,你住哪裏?”

蘇宓搖頭:“我是無意路過這裏的,還在找地方住。”

“為什麽不回家裏?”

“……我回不去。”

“……”

安靜了一會,阿茂才開口道:“天快亮了,新鬼不能曝曬,你先來我家,我來幫你想辦法。”

“真的可以嗎?”蘇宓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阿茂,阿茂微笑着點頭,道:“我就住在後面的巷子裏,平時很少出來,見今天月圓,出來曬一曬,正巧就遇見你了。”

“你真是好人!”蘇宓歡呼一聲,随後立即改口為“你真是好鬼!”

阿茂笑而不語,帶着蘇宓來到他家,原來卻只是一個前鋪後居的小平房,但比起她一路見到的那些大方塊來說,這才是人住的地方。

“原來你們家是做買賣的。”蘇宓一臉好奇,正想好好研究阿茂是做什麽買賣的時候,卻見他示意往裏走。

“就是做些死人生意的。”阿茂幹笑一聲,見蘇宓不太懂的樣子,補充道:“就是些元寶蠟燭,活人燒給死人用的東西。”

蘇宓恍然大悟,心中卻默默盤算:這次找對地方,有這樣的地方落腳,我就不怕餓肚子了。

“到了。”阿茂停在一個神臺前,只見神臺上擺着一幅人像,正是阿茂。

“我就住在相框裏,你就暫時住那吧。”阿茂手指的地方是神臺下方一個小格子,上面放着一個小木盒。

蘇宓呆呆地看着木盒,問道:“這麽小,怎麽住?”

“你不懂怎麽寄身?”

蘇宓搖頭。

阿茂沒有不耐煩,只是對蘇宓越來越感到好奇,看她五官精致,是個标準的美女,但一身破爛的衣服和發型又不符合潮流,倒像是古代的裝扮。他問道:“蘇小姐,你是不是演員,在拍戲的過程中發生了意外?”

“什麽演員?”

“就是拍戲的呀。”

“不是。”

“那你一定是戲劇演員了,難怪我說覺得你臉生……你是唱什麽戲種的?黃梅戲還是京劇?”

蘇宓這次完全理解阿茂的意思了,她臉色一變,冷聲道:“我才不是戲子!”她覺得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但看阿茂也是一臉無辜的樣子,才忍住脾氣,道:“家父經商,相公是讀書人,雖都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但也絕不是低賤的戲子。”

聽蘇宓這樣的說話方式,阿茂一臉茫然:家父?現在還有年輕人這麽稱呼自己的老爸嗎?阿茂傻笑一聲化解了他臉上的尴尬,道:“我教你怎麽寄身進去吧。”

只見他向上飄起,虛身不停打轉,一下子就化成一道光“咻”的一聲就飛向相框,在蘇宓眼前消失不見。而後,又咻的一聲,一道光再次劃過,阿茂出現在蘇宓身邊。

“你怎麽做到的?”

“你先放松,向上飄高一些,用體內的陰力讓自己旋轉起來,精神集中,想着你要寄身的那個物體,然後用力提氣,直接飛進去就可以了。”

蘇宓按阿茂的指示,先向上飄,然後學着他剛剛那樣旋轉起來,同時集中精神想着小格子裏的那個木盒子。果然,一道輕盈的力量托着她就往盒子飛進去。蘇宓才一接觸木盒就感覺跟木盒融為一體,更有腳觸地的踏實感。

“怎麽出來?”蘇宓問道。

“跟剛剛的方法一樣。”

“咻”的一聲,一道光脫離了木盒,随後蘇宓笑盈盈地站在阿茂身邊,笑道:“我有容身之所了!謝謝你!”

阿茂臉上浮出一個含糊的笑容,蘇宓回報一笑,想起喬天離趕她走時候的那副嘴臉,暗自道:人鬼殊途,我才不要再見到你!

第 6 章 被驅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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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天離慢慢将眉毛展開來,他和緩道:“過兩天我姐就會回來,到時候你們再來一次吧,我累了,請走。”

“奶奶的,胖爺我可沒這麽好打發。合同上說今天是最遲限度,你丫要麽交貨要麽賠錢!”胖男人拍桌子怒道。

“王老板,不要動怒。喬掌事目前是耽擱了,但我們一定會争取在最短的時間內把皮卷交到您的手上。”一直不吭聲的財爺終于撬開自己的嘴,和顏悅色地勸和。

“最短的時間是有多短?三分鐘?”

財爺道:“五天。”

胖男人豎起兩根手指頭,“兩天。”

財爺一咬牙,回道:“三天。”

“一天!”

“你/他/媽當這裏菜市場呢,這麽讨價還價。”喬天離一拍桌子,沖着胖男人嚷:“兩天後拿紅白藍袋過來裝錢,老子給你現錢!走!”

“天離!”財爺喝住他,但張張嘴,卻什麽都說不出來。

喬天離搖頭,道:“救人要緊,這錢就當做是破財趕惡狗。”

“小子,你/他/媽說誰是惡狗?”

喬天離恢複笑嘻嘻的模樣,反問道:“咦,難道我說錯了?哦,是肥狗。”

胖男人就要發作,蘇宓忽然出現兩個男人身後,笑嘻嘻地看着喬天離,道:“這個人很讨厭,我幫幫你?”

蘇宓對喬天離和財爺本來是沒有好感,但一對比這個胖男人,他們就顯得和善得多了。

原本氣就不順的喬天離覺得借此出氣也不錯,便忍住笑,伸手摸摸自己的耳朵,蘇宓立刻狠狠地擰了胖男人的耳朵。胖男人自是感覺不到疼痛,還怒氣沖沖地瞪着喬天離,待到蘇宓對着他的耳朵吹一口鬼氣,他才感覺到耳朵奇癢,伸出粗短的手指去掏也沒能舒緩這突出其來的癢。

蘇宓又轉到胖男人跟前,對着他的眼睛再吹出一口鬼氣,胖男人的眼睛開始不受控制的眨起來,反着手背不停地揉眼,嘴裏喃喃說道:“奇怪,怎麽眼睛突然進沙子了?”

喬天離笑道:“胖爺怎麽了?眼睛幹澀難受?哎呀,我們喬家捉妖驅鬼幹了幾百年,家中難免會有些小鬼,不知道是不是你剛剛說了哪句話不對沖撞了其中一位,罪過罪過。”

“你說什麽?”胖男人臉色一變,轉過四處看,卻什麽都看不到。

“哎呀,你的耳朵也紫了。哪個閻羅小鬼這麽不懂事?快出來給肥爺道歉!”喬天離堆起假笑,也學起胖男人的腔調,“家裏不幹淨,怠慢了客人,真的很對不住。您二位稍等,我這就收拾收拾。”

胖男人還想說什麽,但一直沉默的男人卻搶在前面說道:“不打擾了,我們過兩日後再來。”

胖男人驚慌道:“我的眼睛怎麽辦?”

“拿這個洗洗眼睛就可以了,往後少看些黃色電影,眼睛有這麽大反應的,你還是第一個。”財爺剛剛沒有阻攔喬天離和蘇宓的惡作劇,此時他嘴角也有淡淡的笑意,随手扔了一瓶清潔水給胖男人。

胖男人逃難似的離開喬家,財爺也趁喬天離大發雷霆之前默默離開。

喬天離的心情并沒有好轉,蘇宓卻捧腹在笑。做了幾天鬼,剛剛這一刻是最開心的,她心裏暗暗下決心回到陰間後要好好請教陰差,多學點鬼整人的把戲。

“女鬼,剛剛謝謝你。”

“我叫蘇宓。”

“人都死了,還這麽在意稱呼,小心過不了奈何橋不能投胎。”

蘇宓她嘟起嘴,不懂得反駁,但想起他還沒告訴自己如何到地府,連忙問起。

喬天離有些遲疑,道:“事實上,在我們這個世界,陰陽兩界已經不相通了,所以你目前是沒辦法去地府。”

蘇宓的心髒早就不會跳動,只是聽了這話還是覺得心髒僵住了,只有四個字概括了她往後的鬼途——游魂野鬼。她傻傻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時無語。各種想法飛快的在她腦子飛轉,但似乎沒有一個可以幫她擺脫成為游魂野鬼的命運。

見蘇宓不駁嘴喬天離反而覺得有點不自在,他想了想,堆起一個笑臉,像是安慰一般,說道:“但是每年中元節鬼門關大開,到時候你就可以回去了。”

有驚喜!蘇宓突然覺得整個人都舒服了,一切都順暢了,她忙問道:“現在是什麽日子?”

“今天中秋。你,有沒有聽懂我的話?”喬天離好奇地看着這個突然冷靜下來的女鬼,害怕她又跟剛剛一樣抓不住重點。

蘇宓安靜地點頭,心裏卻在默數:中元節剛過去一個月,那她還要等十一個月……

“呼——”喬天離松了一口氣,笑道:“很好,再過十一個月你就可以到地府報到了,我們人鬼殊途,相見不是緣,好走不送。”

蘇宓看喬天離做了個請的姿勢後大步回到桌前整個人躲在了電腦後面,知道自己已經被下了逐客令,突然覺得有些委屈。但是,回頭想他又确實沒有欠自己什麽,她悶悶地将半個虛身穿過牆壁,但瞬間又退了回來。

“我沒地方可以去,你能不能收留我?”

喬天離整個人都躲在電腦後,頭也沒擡,道:“世界這麽大,随便你愛去哪去哪,但除了我這裏。”

“看在我剛剛幫你懲罰那個人的份上,就收留我好不好?我保證不給你添麻煩。”

蘇宓飄到喬天離跟前,見他眼睛只盯着那塊叫電腦的東西上,不加思考就将自己的腦袋穿過去,一張美麗但蒼白的臉孔嵌在電腦屏幕上,笑嘻嘻正對着喬天離那張俊臉。

沒想到蘇宓會這麽做,喬天離吓得連人帶椅後移了半米,嚷道:“我去!貞子啊!大姐,不帶這麽吓人的!”

“我叫蘇宓。”蘇宓很認真的表情,“離少,只要你肯收留我,我可以幫你做很多事情,而且還不用吃飯。”

“女鬼,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們喬家是幹什麽的嗎?”

蘇宓搖頭。

喬天離清清喉嚨,正色道:“喬家四百年來只做兩件事——捉妖和驅鬼。我,喬天離,是喬家第二十七代傳人,你想在我的伏魔劍下魂飛魄散的話就盡管留下來。”

女鬼的腦袋馬上從電腦屏上抽離,飄到了房間的另一端,敬畏地看着這位驅鬼傳人,道:“小女子還是不打擾了,告辭。”

喬天離臉上浮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道:“送你個溫馨提示,不要進寺廟,不要曬太陽,避開八卦鏡。”

“這些我都知道。”

“最後一點,不要害人!”

蘇宓朝他吐吐舌頭,徑直穿過牆壁,飄蕩在墨黑的陌生的半空,一股難以形容的落寞和緊張感複雜地融合在了一起。

接下來該怎麽辦?

第 5 章 都是貪錢惹的禍

蘇宓久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她一開始以為自己不過到了比較奇怪的地方,沒想到卻是搶了一個活人的機會來到六百年後的人間。她有些惶恐不安,也有點愧疚,但又總覺得哪裏出了錯誤卻說不上來。

喬天離和財爺兩人頹喪地坐在地上,過了許久財爺才揉着已經紅腫的臉頰起身,說要回去查找資料。

蘇宓一個激靈,終于想明白了不妥的地方,她鼓起勇氣擋住他的去路,道:“財爺,我想你弄錯一些東西了。”

“什麽?”

蘇宓仔細斟酌後,緩緩說道:“我是鬼。”

“我知道。”

“所以我要去的地方應該是地府,而不是六百年前。”蘇宓表情很堅定,“現在請你告訴我怎麽到地府,我要去投胎。”

財爺古怪地看了喬天離一眼,道:“你沒跟她說?”

“說屁,你快回去查資料,不把老姐還給我就拆了你的骨!”喬天離起身就把財爺往門外推。

“女鬼,不懂的就問離少,別來煩我。”財爺一邊往外走,一邊不忘跟蘇宓說最後一句話。

蘇宓張嘴還想問,就看到離少一臉不耐煩地對她揮手,“你也快走,我這裏是私人住宅,不是旅館,不招呼外人和女鬼。”

“等一等嘛,你告訴我怎麽到地府我就離開。”蘇宓想起早前在外面看到那麽多大蟲子就害怕。

喬天離有些無奈,他皺着眉頭,左手摸着下巴,略微思考過後才說道:“你聽我說,但不要慌。”

“我不慌。”蘇宓趕緊搖頭,一臉乖巧模樣。

正要開口時,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拍門聲。

“hold住,我等一下再跟你解釋。”

蘇宓還想解釋說自己的名字叫“蘇宓”而不是什麽“猴柱”的時候,喬天離已經沖着門喊道:“誰這麽晚亂拍門啊?要賞月到公園去,我這裏不招待。”

“啪啪啪”三聲過後,財爺的聲音才響起,“是我。”

拉開門,只見財爺身後還站着一胖一瘦兩個陌生男人,胖的那個一臉猥瑣的笑意,瘦的那個臉上有一股殺氣,但不可否認他擁有一張十分俊美的臉。

“你怎麽還不走?”喬天離嘴上是問着財爺,眼睛卻瞪着兩個陌生男人,只見那其中一個胖男人嘿嘿笑了兩聲,推着財爺就直接走進來,一邊打量房裏的擺設,一邊自語道:“還真是古老的家族,家裏都搞得這麽古色古香,都快比上爺的堂口了。”

“這兩個男人好奇怪,他們身上有死人味……”蘇宓指着一胖一瘦說道,一見財爺還拉着臉,又吓得飄高貼着天花板。

財爺沒好氣,問道:“她怎麽還沒走?”

喬天離攤攤手,反問道:“他們是誰?”

“明朝這單生意的老板。”

“莫非此刻有佳人在,我們來的不是時候?”胖男人一聽他們二人對話似乎這屋子裏還有別人在,不由笑得暧昧,見喬天離沒有反應,不待他招呼就大大咧咧坐下,從懷裏掏出一張名片放在桌子上,道:“敝姓王。”

喬天離瞄了一眼,道:“北京人?來到我們南方就不要裝樣子,有話直說,少爺我很忙。”

“好,你是爽快人,胖爺我也不跟你兜彎子,今天我們哥倆來是要你們喬家履行這份合同。”

“啪”的一聲,一摞紙扔在桌子上。

“我沒空看這些破條例,說重點。”喬天離點了一根煙,随手将煙包扔在兩個陌生男人眼前。

“喬雪寧那潑辣妞呢?”

“有什麽跟我說就行了,不必事事麻煩我老姐。”喬天離氣勢做得很足,但已經見識過他在得知姐姐回不來後那驚慌失措的模樣後,蘇宓忍不住就想笑,低聲揶揄道:“裝腔作勢。”

“你再多話我跟你不客氣。”喬天離沖着蘇宓就喊,不料胖男人的大臉突然湊到他跟前,惡狠狠道:“小子,你跟誰不客氣?”

“不是跟你說話,着什麽急,”喬天離懶懶地推開胖男人的臉,“財爺,有什麽事情你不能擺平,非要把這麽粗魯的人領到我的院子來?”

一聽這話,財爺的臉色瞬間難看起來,低聲道:“你先聽他說。”

胖男人狐疑地看看四周,沒發現有其他人,又見喬天離那滿不在乎的模樣,只當他是在故作玄虛,才慢悠悠道:“自然是財爺不能拍板的,要直接跟喬家少爺聊的事情。胖爺我向來有話直說,既然那個潑辣妞沒回來,就說明你們喬家失手了,那麽,嘿嘿,兩百萬損失賠償金請交出來。”

“什麽?”喬天離愣了愣,又見財爺的頭埋得很低,他臉上閃過一絲狐疑神色,但很快又端起氣勢,反問道:“什麽兩百萬損失賠償金?”

“喲,敢情離少您不知道呀!這是防火防盜防堂弟?”胖男人哈哈大笑起來,直到他旁邊那個沉默的人咳了一聲,他才停住笑,“離少,花個十分鐘看看合同,咱好說話。”

喬天離不滿地掃了胖男人一眼,拿起合同看起來,蘇宓也飄到他身後,但紙上有很多字她都不認識。看了沒半頁,合同就被大力的拍在桌子上。

喬天離怒斥道:“你們是盜墓的!”

“盜墓?偷死人東西的賊!”蘇宓驚恐道,随後厭惡的看着那兩個男人。

胖男人半玩笑半嚴肅道:“行內話叫摸金校尉,小娃兒不懂事別亂說。”

“我老姐說是接了考古團的大單……”

“什麽叫考古團的大膽?”蘇宓好奇的重複着喬天離的話,但他現在已經無暇理會她。

“嘿嘿,潑辣妞大概覺得你指望不上,所以編個好聽的說法給你聽。怎麽樣,這賠償金是現付還是轉賬?”

喬天離強忍脾氣壓低聲音問財爺道:“財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雖然見過他大吼大叫,但這次散發出來的才是真正的怒氣,蘇宓隐隐覺得這份東西裏面寫的事情很嚴重。

原來這夥人一個月前挖到一張明朝初期的神秘皮卷,是他們一直在研究的某個地方打開機關的關鍵,但是裏面的內容已經分辨不清,迫于無奈才想到回明朝取皮卷的方法。而唯一可能穿越回到明朝的就是喬家,于是他們先找上財爺,不想喬雪寧是個扛不住金錢誘惑的人,二話不說就接單。

當初約定好拿到皮卷順利回來就支付喬雪寧一百萬酬勞,如果失手的話喬家就要支付雙倍的賠償金。

現在喬雪寧穿是穿了,但回程票卻給了一只兩手空空女鬼,而她自己則生死未蔔。

想到這裏,喬天離一臉悲哀,當着外人的面沒有對財爺發火,但他在心裏已經把財爺和喬雪寧罵了上百次。

一個貪財的人成不了大事,兩個貪財的人湊在一起一定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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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胖的姓王的盜墓賊?高瘦冷酷的美男?怎麽那麽像那誰誰誰跟誰誰誰呀?哈哈~~開個玩笑,我最愛的叔裏的人物怎麽敢随便亂動呢~~嘿嘿。

第 4 章 失靈的陣法

這個一臉嚴肅的中年男人是靈異界首屈一指的通靈師,同時也是喬家的軍師,人稱財爺。

喬雪寧之所以可以回到六百年前的明朝,就是通過他鑽研出來的五寶時光陣法。在他的概念裏,時間就是一條長河,已經過去的歲月時光并沒有消失,只是進入了另一個儲存空間,只要找到對的出入口,就可以在時空間穿梭。

但是,這個五寶時光陣法他雖然鑽研多年,卻是第一次使用,結果倒黴的喬雪寧就這麽被耽擱在了六百年前。

“沐浴過了嗎?”他直接問喬天離。

“嗯。”

“現在就布陣。”

一聽財爺說要擺陣施法,喬天離立刻收起怒氣,乖乖應了一聲,從一個櫃子裏拿出五塊不同顏色的寶石,但轉身就看見財爺臉色難看地堵在他跟前。

“擺玄光陣。”

喬天離争辯道:“擺什麽玄光陣?我要回去明朝帶老姐回來!應該擺五寶時光陣!”

“那個陣法有漏洞,我不能貿然讓你冒險。先擺玄光陣,看能不能聯系上雪寧。”

喬天離不服氣地站在原地,手上托着幾塊寶石,往財爺眼前移了移,道:“我也不能讓老姐一個人在那邊冒險。你不是不知道她的性格,如果高興起來随便拉個男人洞房,喬家的血脈就亂了。”

財爺一輩子都和妖打交道,氣場比起喬天離強得多,蘇宓一見他出現就躲在角落不敢出聲。但聽到喬天離的話,她還是忍不住低聲道:“我就看見她袒胸露乳的在我相公書房裏,肯定是在勾引仲郎……”

財爺淩厲地掃了蘇宓一眼,道:“女鬼,我待會再跟你算賬。天離,不想雪寧死在明朝,就聽我的吩咐去做。”

喬天離見争不過財爺,不甘的将寶石放回櫃中,換出幾張符紙,又搬出一個半球體,只見球體表面塊光潔如玉,邊緣有細細的刻紋。把半球放在一個楠木架上,平滑面傾斜向上,随後将符紙貼在了中間。

“你坐在玄光鏡對面。”財爺接過喬天離遞過來的符紙,指着玄光鏡正對面的位置。

喬天離乖乖坐下,伸出左手,財爺手裏突然多了一把小刀,迅速劃破他的掌心,刀口冒出鮮血,一張符紙覆蓋下來。沾了喬天離血液的符紙最後貼在了喬天離的額頭上,他慢慢的閉上眼睛。

“一張是沾了你的血液的符紙,一張是寫上喬雪寧生辰八字的符紙,這兩張符紙就是聯系你們之間的橋梁。我開始施法之後你一定要集中精神,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找到她之後問清楚她那邊的情況,記住沒有?”

財爺蹲在玄光鏡前用一支朱砂毛筆在符紙上面寫字,一邊交代喬天離。待他轉身,喬天離已經入定。

蘇宓半個虛身嵌入牆體中,好奇地看着兩個男人忙碌起來,一見財爺的臉轉向她,馬上低頭側身,只聽見財爺對她說道:“安靜的待在一旁,不要幹擾我。”

財爺站到喬天離身後,定了定,伸出雙手形成一個智拳印,念道:“啊,阿,夏,薩,嘛,哈。恭請廣法文殊天尊,命玄光鏡尋喬家二十七代掌事人喬雪寧,起!”

一道黃光“咻”的一下就從喬天離額頭發出,射向玄光鏡上面的符紙,只見符紙慢慢融入玄光鏡,邊緣的刻紋開始發出金光,随着金光越來越強烈,玄光鏡中間終于起了變化。

很多模糊的影子從鏡面飄過,看起來像是人的影子,但是在太模糊,分辨不出是男是女,更別說在當中找出喬雪寧。喬天離緊緊閉着眼睛,他的眉頭越鎖越緊,細密的汗珠爬上他的額頭,可見他也在努力的尋找着姐姐的身影。

随着影子越來越多,終于擠滿了整個鏡面,原本是潔白的玄光鏡此時已經蒙上一層黑色。突然“乓”的一聲,之前融入玄光鏡的符紙被噴了出來,牢牢貼在喬天離額上,同時一股看不見的怪力将他往後推,連同他身後的財爺一起撞翻。

突如其來的變化吓得蘇宓雙手捂臉,喬天離扯下額頭上的兩張符紙,一臉死灰色。

財爺爬起來,緊張問道:“你剛剛看到什麽了?”

“什麽都看不見。”

“怎麽會……不可能……雪寧手上那個白玉羅盤和這塊玄光鏡是相通的,加上這個法術一定能聯系上她……中間出了什麽錯?”財爺茫然道,他來回踱步,幾個來回後突然手指向蘇宓,冷聲道:“你,出來!”

蘇宓秀眉緊蹙,她不願意靠近財爺,但又不敢不聽話,只好慢吞吞的飄了過來,怯生生問道:“有事嗎?”

“把你來這裏之前的事情仔仔細細的說出來。”

“從什麽時候開始說?生前還是死後?”

財爺想想後,道:“就說你回魂這一天的事情。”

蘇宓松了一口氣,完完整整的把她如何踏入劉府,又如何去尋找丈夫,到最後見到喬雪寧堕入她的陣法來到這裏說出來。久久的沉默過後,喬天離打破了安靜。

“會不會是老姐睡着了,所以才沒有接收到玄光陣的信息?我剛剛看到的是一片黑色,估計她那邊也是深夜……”

“睡着,昏倒,甚至是死了,都有可能。”財爺重重的嘆口氣,“明天再試一次,她可能是費了太多元氣昏倒了而已。”

“這只女鬼怎麽辦?”喬天離指了指蘇宓。

蘇宓一見話題終于轉到自己身上,立刻興奮地接話道:“對啊,財爺你法力這麽高超,肯定可以把我送回去。”

“回去?哈哈,她回不來,你回不去!都是我的錯,是我害得雪寧這麽倒黴!”

再一次聽到“回不去”這三個字,原本就焦慮的蘇宓終于火了,她怒道:“真正倒黴的是我!是你們把我弄來這裏的,我不管,你們一定要把我送回去!”

蘇宓從喬天離和財爺之間的對話聽出一些緣由,是他們送那個叫喬雪寧的女人回到六百年前,那個女人又偏偏在她相公的書房裏布陣,而那麽湊巧又有一陣風推她進入那個可惡的陣法。理解了這些,蘇宓開始覺得道理在自己這邊,無論如何,這兩個男人必須送她回去。

財爺冷哼一聲:“世上僅有的一顆穿越石已經被雪寧帶到六百年前,我現在的這個五寶時光陣完全廢了。別說不能送你回去,喬雪寧也回不來了。”

喬天離驚恐道:“穿越石在她手上,怎麽就回不來了?”

“那顆石只能穿一個來回……”財爺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但喬天離的拳頭還是狠狠的落在了他的臉頰上,伴随着蘇宓一聲尖銳的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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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遇見瘋癫離少

“好好好,”蘇宓連應三聲,随即轉過身子,她頓了頓,柔聲道:“請你穿好衣服後帶我回去,可以嗎?”

蘇宓乖乖回到了最初出現的房間,她仔細打量房裏的擺設,才發現這裏的家具雖然雅致,但擺設卻和她認知裏有着很大的差別。比如說書桌上擺放的不是文房四寶,卻是一塊很古怪的東西,而讓她感到奇怪的是居然有人被困在裏面。

“難道這是專門收鬼的容器?”想到這裏蘇宓害怕的躲得遠遠的,但最終還是敵不過好奇心,小心翼翼地探頭去看,直到房子的主人站在她跟前也沒有發覺。

“咳,女鬼同志,請讓開。”

蘇宓怯怯地避開給那男子讓開一條道,她既不敢離他太近,但目光卻不舍得移開。她輕聲問道:“陰差大人,你剛剛叫我什麽?女鬼同志是地府對新鬼的稱呼嗎?”

“我去!哪裏來的白癡鬼,這麽搞不清狀況!”男子一臉無奈,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說道:“我已經故意裝作看不見你了,為什麽出去後還要回來?”

“我死了,是黑白無常送我來這裏投胎的,可是,我好像走錯門了。”蘇宓又往後退了退,但眼睛還是盯着盒子裏的人看。

“來這裏投胎?!”男子臉上神情古怪,他撓撓頭,奇怪地看着蘇宓,“嗯?女鬼能看電腦?而且還對 “陰差大人,你能不能——”

“诶,別亂叫,我不是什麽陰差大人,這裏不是你要去的地府,沒搞清狀況的不要亂叫人。”

蘇宓終于不再看電腦裏争吵的一群女人,而是認真地看着這個說話奇奇怪怪的男子,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一番,可怎麽看也不像是跟自己同個族類的,只見他:頭發剃得很短,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竟然連袖子都沒有……不過他的樣子倒是不錯,眉毛長的很好看,眼睛很有神,鼻子筆挺,嘴唇的厚度正合适,而且嘴角有點上揚,看起來還挺幹淨舒服的。

“那你是誰?”

“哈哈,鼎鼎大名的喬家少爺喬天離,人稱離少。”喬天離突然得意地笑起來,笑得蘇宓莫名其妙。

“喬公子,你能不能告訴——”

喬天離嘆了一口氣,打斷蘇宓的話:“是離少!”

“離少,”蘇宓順從道:“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是什麽地方,以及我該怎麽去找別的有用的陰差?”

喬天離眉毛挑了一下,反問道:“什麽叫‘別的有用的陰差’?你還覺得我是鬼嗎?”

“不是,你不是鬼,我确定你是一個人。”

喬天離嘴角扯了一下,最後忍住笑,問道:“你叫什麽名字?是怎麽來到這裏的?你這身衣服又是怎麽回事,難道陰間又開始流行穿古裝?”

“我叫蘇宓,我也不知道怎麽就來到這裏,只是碰到幾束奇怪的光,然後就掉在這裏了。”蘇宓搞不清楚出了什麽事情,只能如實把她剛剛經歷的情況簡單說出來,不過她很快又補充一句,“我死的時候就穿着這身衣服,陰間其他女鬼都沒我穿得好呢。”

說這話的時候,蘇宓并沒有仔細看她身上的着裝,她的衣服已經多處被撕爛,袖擺都已經成了布條狀。

出乎意料的是喬天離神情驟變,他一臉震驚急聲問道:“你說什麽?再說一次,你是在碰到五道彩光之後才出現在這裏的?”

蘇宓用力的點頭。

喬天離剛剛激動的表情瞬間洩了,他整個人蔫了似的,愣愣地靠在椅背上,嘴裏叨叨說着“完了,完了”。

喬天離突然變化情緒讓蘇宓有點奇怪和不知所措,她張嘴想說點什麽的時候,卻見他雙眼無神,随手抓起一塊黑色的扁平小盒子在上面劃了幾下,放在耳邊,不一會就吼道:“死老頭,你快點給我出現!出大事了!”

這裏太奇怪了,蘇宓生前死後都沒怕過誰,誰知道來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卻被一個瘋瘋癫癫的人糊弄。她不滿地看着眼前喬天離,擡高聲音,道:“離少,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麽回去?”

喬天離頭也沒擡,聲音很低,好像自言自語一般道:“回去?回去哪?”

“回我該去的地方。我不想留在這裏。”

“我比你更希望你不出現在這裏……老天啊,你開什麽國際玩笑,我以為這是一只逃出來的調皮女鬼而已,結果竟然是從明代穿越來的,你……啊!我怎麽那麽倒黴!”喬天離雙手抓腦袋,顯得更加瘋癫。蘇宓嫌棄的又往後退了幾步,低聲道:“有教養的公子才不會做這麽粗俗的動作。”

蘇宓默默等了好一會,見喬天離還是不說話,她扁扁嘴巴轉身就要穿牆離開,卻聽見喬天離喝住她,“站住!”

“幹嘛?我趕着去投胎,別妨礙我!”蘇宓也有了怒氣。

喬天離變得嚴肅起來,道:“你現在不能走,我有話要問你。”

“我問你的你都不回答,憑什麽我就要聽你的問話。”鬼應該比人更有優勢,蘇宓暗自給自己打氣後,叉腰飄高俯視着喬天離。

“你在接觸那五道彩光之前,有沒有見到一個很性感的女人?”喬天離無視了蘇宓的答話,雙眼直勾勾盯着她看,眼底迸出一種不容她拒絕的嚴厲。

“什麽是‘很性感的女人’?”在她活着的十九年裏從沒聽過“性感”這個詞。

“就是長得很漂亮,衣服穿得很少,胸部很豐滿,屁股很翹,腿很長的那種。”喬天離很不耐煩,他說得也露骨,蘇宓臉上出現一絲羞澀,但她馬上想起當時隔着五道彩光看見的喬雪寧。

“有,有個不知廉恥的女人在我丈夫的書房裏。”蘇宓恨恨說道。

“不知廉恥?”喬天離臉上浮出一股絕望的神情,嘆聲道:“跟這個古代女鬼說話真費勁!”

蘇宓怒氣沖沖反駁道:“半夜三更袒胸露乳出現在男子的書房裏,還不是不知廉恥?”

“閉嘴!你聽着,這裏是公元二零一二年,是你死後六百年的世界。因為你的破壞,我老姐現在被困在六百年前的你的老家!現在她回不來了,你也回不去了w?”

“油耨?油耨是什麽東西?”蘇宓繼續發揮她岔開話題的能力,她瞪大眼睛一臉無辜狀,喬天離說了那麽多,但她一個字也沒聽懂。

喬天離握緊雙拳,狠狠地捶桌子,怒聲道:“拜托你聽話抓重點好嗎?我說你回不去了!而我老姐現在也被困在六百年前回不來!”

蘇宓似乎還是沒理解透喬天離的話,但她的神情明顯有了變化,看來是抓中重點了,她呆呆的重複喬天離的話:“回不去了?”

嘎吱一聲房門被推開,走進來一個穿着紫色唐裝,帶着金絲邊眼鏡的精瘦男人,他看了看喬天離和蘇宓,推推眼鏡,問道:“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都是你的破法術給害的!我姐現在還在明朝,二十分鐘前本應該是她回來的,結果我等來的卻是這個六百歲白癡鬼!”

“我十九歲!”蘇宓反駁道。

“六百一十九歲的老鬼!”

第 2 章 你能看見我?

一陣天旋地轉,蘇宓猶如被卷入一個漩渦無法抽身,又像墜入無底深淵,四周呼嘯而過的種種虛晃猶如狂風肆虐抽打着她。

當一切都停止,蘇宓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她勉強穩住自己搖晃的虛身,還沒來得及适應眼前的光亮,就看見一張笑嘻嘻的臉出現在她面前。

“老姐,你終于回來了!”

蘇宓一愣,只見那張臉的主人長得五官正常,但是頭上的頭發卻剃得很短,身上的衣服也是古怪的很。她還想再仔細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卻發現他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臉一僵,随後迅速轉身離開,嘴裏小聲蹦出三個字“見鬼了”。

“見鬼了?他說‘見鬼了’……莫非他剛剛看見我?”

蘇宓說不上是興奮還是害怕,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鼓起勇氣飄到那人跟前,好奇問道:“這位——公子?你能看見我嗎?”

那人的臉轉向另一邊,高聲道:“奇怪了,我要找的茶葉怎麽就不見了呢?”

蘇宓随着那人的視線轉去,只見這裏桌椅都是上好的材料制成,雖擺設有些雜亂不合章法,但也看出是富裕之家。

“這位公子,你能看得到我嗎?”蘇宓又在那人面前揮揮手,“請問這裏是什麽地方?”

“今天是怎麽回事?要什麽沒什麽,不要什麽來什麽。”那男人皺着眉頭滿屋子亂走,眼中根本就沒看見蘇宓。

“喂!人家問你話呢!你到底看不看得見我?回應一聲會死啊?”蘇宓瞪大眼睛盯着漫無目的的男子,可話一出口她又不禁吐了吐舌頭,“他要是看不見的話,那應該也聽不見了吧……”

“我不是瞎的!你死定了!”男子突然大喊一聲,随手就拿起桌子上的一根木棍,舉着木棍指着蘇宓的方向,蘇宓以為他終于看見自己了,臉上喜容,正要說話卻見他手腕一揮,木棍就往自己胸前打來。

未及蘇宓反應,那男子便舉着木棍徑直穿透自己的虛身來到她的身後方,伴着“咚”的一聲還有那他張狂的笑聲。

“哈哈哈,死蟑螂,竟然敢出現在本少爺的地盤,除了死路還是死路!其他的臭蟑螂給我聽好了,不想死的就快滾開!”

“難道他真的看不見我?”蘇宓自語道,剛剛被人穿身而過的感覺讓她有些不舒服,“他是人嗎?為什麽氣息那麽古怪?”

蘇宓轉身更加好奇地看着那男子,見他還揮動着木棍一臉得意,木棍上沾了點點血跡,猛然想起剛剛那男子手持木棍往自己胸脯襲來,雖然說他不是故意的,但害臊和憤怒的情緒還是湧了上來。

“混小子,女鬼的便宜也要占,看我不懲罰你!”蘇宓自小刁蠻任性慣了,有仇必報的她死後作風不改。

此時她再一次停在了那男子面前,見自己矮他一個頭又往上飄高幾寸,嘟起嘴對着男子的眼就要吹氣。誰知道那男子笑嘻嘻的突然開始左右擺頭,邊擺頭便說:“哎喲,整天沒動,這脖子酸得很,得趕緊運動運動。”

随着那個搖擺的腦袋而左右亂飛的蘇宓不禁有點生氣,她穩了身子,伸手就往男子的臉上甩出一巴掌,沒有聲響,但男子的眉頭皺了起來,好像感覺到怪異。

“這裏到底是哪裏啊?這裏難道不是地府?為什麽這位公子看不見我呢?”蘇宓不解地嘆了口氣,又見吃了她一巴掌的人還在那裏還樂滋滋地擺頭,她噗嗤一笑,感覺是解了氣。蘇宓有些着急着要找到她要去的地方,不願再呆在這裏,飄身穿牆離開。

出來就看到鋪滿整個院子的月光,天上的月亮還是那麽圓那麽大,但眼前的一切卻已全然不同。這裏所見的都不同于她記憶中的世界,只見高高聳起直上雲霄的塊狀物一塊連一塊整齊排列,路也不是坑坑窪窪的泥路,而更讓蘇宓感到害怕的是人都讓在路的兩旁,而走在大路中間的竟然是比人還要壯還要大的大蟲子,還發出刺耳的嗡嗡聲。

她驚恐得連連後退,最後整個虛身都嵌入了路旁的一堵牆壁之上,呆呆地看着爬行在路中間的怪物。

“難道這裏就是陰間地府?我生前做的壞事太多所以被推到這個恐怖的地獄嗎?黑白使者,快來救救我……我沒有殺人放火,我不要喂蟲子!”

蘇宓很想大聲喊出來,又怕她的聲音會招來大蟲子的注意,才拼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她一手捂住心口,一手輕拍自己,嘴裏輕念道:“不着急,慢慢想。我一定是走錯門了,我現在應該走陰司路然後去投胎的,我只要找到孟婆和奈何橋就對了。嗯,先回到剛剛那個地方,也許哪裏的某一扇門後面就是奈何橋了。”

一念至此,蘇宓才稍微放松了一點,沒多想就沖回她剛出來的那處宅子。

被蘇宓甩了一巴掌的男子,此刻正閉着眼睛泡在水裏,水面上漂浮着密密的白色泡泡。他的頭露出在水面上,而臉頰上微微浮起四道紫色的印記。蘇宓飄在半空,擡起自己的手掌,納悶道:“原來鬼打人也有痕跡的呀。”

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跳,男子猛地睜開眼,目光落在蘇宓身上,他臉上的表情似乎還沒調整過來,像是茫然,也像是吃驚,但更多的是憤怒。

蘇宓也被吓了一跳,試探着問道:“你,你真的可以看見我?”又見他眼中帶怒,霎時間也不敢再過多言語,直了直身軀,往後退出幾步遠。

“我!”男子緊緊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最後才擡頭看蘇宓,強忍着怒氣冷聲道:“你不是走了嗎?為什麽還回來!”

“哎呀,你真的看得見我!你是不是鬼差?我迷路了,快送我去投胎好嗎?”蘇宓高興的上下飄蕩了幾下。

蘇宓興奮的神采徹底激起了泡在水裏的男子的敵意,他臉色鐵青,眼神冰冷,只聽見“啪”的一聲,他一掌拍在水面上,激起水花飛濺,他直起身子怒道:“色鬼,滾開!”

“我不是色鬼……人家只不過是想向你問一下路,你幹嘛亂罵人啊,呃,你幹嘛亂罵鬼啊!”蘇宓被他一喝,迅速收斂臉上的喜色,反倒顯出有點委屈樣子。

“女色鬼,滾開,我要起來穿衣服!”男子沒好氣道,“不想吃虧給女鬼看,出去!”

第 1 章 穿越怎可胡來

永樂十年,八月十五,九安縣。

圓月孤懸,白亮的月光下有一座氣派非凡獨立的府邸此時顯得有幾分陰森,相比遠處的嬉鬧聲,這裏的寂靜靜得有些撓心。

屋檐下朦胧昏暗中隐約可見的門匾繞着白緞,兩串白燈籠透出微弱的光,打破了過節的氣氛。本該是喜慶的團圓佳節,九安縣首富劉淮舟府中卻沉浸在辦理喪事的氣氛之中。

在劉府大門前不遠處的空地上憑空出現三個人形,在前的是一個妙齡女子。她身穿淺紅裙襖,身姿纖瘦,長發挽髻,鵝蛋形的臉卻慘白沒有血色,在月光下清晰可見她全身泛着珍珠白光。她緩緩移向劉府大門,月光穿透她的身體直觸地面,原本該是影子存在的地方卻與周圍的地面一致,是月光灑下的一片淺淺的白。

她就是劉府今日喪事的主角——劉府二少奶奶蘇氏。在她身後跟着兩個詭異陰晦的白衣使者——來自地府的陰差。

蘇氏站在門前,擡頭看了眼門匾上的八卦鏡有些遲疑,最終在陰差不耐煩的催促中大膽的穿過沉重的木門。

“時間到了我們就會帶你走。”白衣使者說罷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白衣使者沒注意的劉府側門的小巷子口,一個頭戴鬥笠身裹黑色披風的人默默地看着門口發生的一切。“原來八卦鏡對回魂陰鬼不管用,有趣。”那人低笑一聲,又看了看,确定四下沒人,貓着腰快步走到矮牆邊,扯了扯披風,伸出光滑白嫩的右手撐在矮牆之上,矯捷地翻了過去。

翻牆潛入劉府的人躲在牆角,側耳仔細辨聽,發現除了北面正廳傳來了法師唱念祭詞之外再沒有其他聲音。那人稍微放松了一些,但仍将自己裹得嚴實。

“啧啧,姑奶奶我活了二十八年都沒這麽憋屈過!死老頭,什麽破爛活都介紹過來,看我回去不拆了你的老骨頭!再不快點找到那個極陰之地布陣回二十一世紀,我喬雪寧一世英名毀了。”她伸出左手,手腕上的玉羅盤上藍光閃爍,指針指着東廂那處兩層高的樓閣,“瞧指針指的,應該就是東面那邊了。”

喬雪寧一路上沒少聽說劉府的慘事:半月前三少爺溺斃在自家的荷花池中,七天前二少奶奶又誤食砒霜死在了小花園裏,劉府上下一片哀戚,全然沒有過節的氣氛。

兩件事情自然與喬雪寧無關,但是這個地方卻聚了最重的陰氣,成為她施法回去的不二之選的風水地。此時她已經顧不得躲藏,大步穿過小花園來到了羅盤指示的樓閣。

一股強烈的陰氣直逼喬雪寧,她隐隐覺得這裏透出一絲不尋常的味道,不及多想,“嘀”一聲電子音把喬雪寧拉回現實,低頭看,羅盤上的指針針頭鑲的紅寶石跳躍地閃着紅光。

“找對了!這書房果然就是陰氣最重的地方。嗯,該不是狐妖纏上讀書人然後害死原配的這種橋段吧!姐還沒遇見過狐妖,如果在古代捉到一只,不知道會不會level連升幾級呢?”喬雪寧興奮地自言自語。

她噔噔的就爬上了二樓,仔細觀察周圍環境,雖然只是一間普通的書房,但卻有一股充盈的靈力環繞着,獨自形成一個閉合的空間。窗外月色迷人,可偏偏室內不見半點光斑,風吹來一陣陰涼,盡管是帶有邪感的陰氣,但喬雪寧卻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事不宜遲,趕緊布陣。”

她脫下鬥笠解開披風,露出一身與衆不同的裝扮:爽利短發,黑色皮背心皮短褲及膝皮靴,脖挂五彩寶石,婀娜的身形自有一股狂野的美感。

從綁在腰間的狐毛腰包裏掏出五顆半拳頭大小的不同顏色的寶石,在窗口前的地面上組成一個五角形,又拿出五張符紙仔細地貼在寶石上。做完這一切後,喬雪寧退出寶石陣,跪在紅寶石旁邊,兩瓣嘴唇輕動,輕聲念咒語。

漸漸的,寶石發出五道不同的光彩,随着光亮越來越強烈,覆蓋在上的符紙分別融入五彩光中,最後五顆寶石冒出白煙,五道彩光直沖上房頂,形成了一個閉合的法陣空間。

喬雪寧擡起左手看着玉羅盤,白玉光面此時亮着數字,從“60”變換成“59”,“還差一分鐘,我就可以回去了。”她右手掌上托着一顆醜陋的黑色石頭,随着時間減少,石頭的溫度越來越高,喬雪寧彎曲手指将石頭緊緊包在掌心,聚精會神地看着眼前的法陣。

喬雪寧并不屬于這個時代,她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驅魔師,因為接了單大生意才冒險來到這六百年前的明朝。穿越法術本是沒問題的,可偏偏施法的時候堂弟一個噴嚏噴在法符上,受污氣影響,喬雪寧已經在永樂年間多耽擱兩天。

她手中握的穿越石是她最後的救命稻草,找到陰氣最重地方布陣施法,才可以回到舒适的二十一世紀,而眼前這個五寶時光陣法就是她回家的唯一渠道。

喬雪寧緊張地等待穿越時刻的到來,直到被一聲凄厲的“喵嗚”聲驚到。

“臭貓,離我遠點!”蘇氏出現在書閣外面。此女閨名一個宓字,是九安縣陶瓷大賈蘇陽的獨女,嫁入劉家尚不足一個月,因誤食砒霜死在了小花園裏。

此時蘇宓飄離地面大約兩尺高,雙手叉腰,瞪着圓圓的眼睛對遠處牆角的黑貓罵,但她卻下意識往後移了移,似乎對那威武的黑貓有幾分忌憚。

黑貓龇牙,弓着腰噌的一下就躍到蘇宓腳下,長長的尾巴向上擺了擺,逗趣似的撓蘇宓虛幻的腳底。蘇宓吓得就往前沖,結果還沒碰到閣樓的牆壁就被一股怪力彈到遠處。

“狗才愛搖尾巴,你這臭黑貓是不是投錯胎了?”蘇宓穩住虛身,看着黑貓優雅地往正門方向跑去。“奇怪,怎麽我進不去書閣了?”蘇宓将注意力轉移到書閣之上。她剛剛在靈堂上沒見到她的丈夫,找遍了整個劉府也不見,焦急的她來到這裏卻遇到一只煞氣那麽重的黑貓,還有這突然變得古怪的閣樓。

雖然蘇宓怎麽撞或鑽都進不了這個兩層高的書閣,但她并沒有放棄,現在的她可以懸空站立,也許可以跳高通過窗口看一眼。她擡頭望向二樓窗口,看見突然冒出的幾束彩光在閃爍,不由起了一絲懷疑。“誰在書房?相公,是不是你在裏面?”

喬雪寧依舊跪在地上,她已經猜到外面嚷嚷的就是她早前看到的那個女鬼,一看就是沒什麽力量的新鬼,她也懶得搭理,依舊安靜地看着手腕上的羅盤倒計時。

蘇宓知道除了法師神婆能看見她之外,普通人并不能和她溝通,但見樓上沒有反應,她忍不住又嚷了幾次,而且越嚷越離譜。

“樓上是不是還有別人?勾引別人丈夫的狐貍精你快出來,不然我到了陰曹地府也不會放過你!”

“鬼丫頭,吵死了!再鬧我就把你收了。”喬雪寧忍無可忍,壓低喉嚨回應了一句,此時已經過去三十秒了。

“鬼丫頭?你知道我是鬼?你能聽見我說話!快放我上去,我要見仲郎!”蘇宓一聽卻高興得跟什麽似的,急忙請求喬雪寧幫忙。

“姑奶奶向來只會放狗咬人,不懂得怎麽放鬼害人,你快回去,別耽誤了投胎的時辰。”

“你不讓我見仲郎最後一面我就不走!”今日是蘇宓最後一次見相公的機會,眼見時間減少,她越來越急躁,“如果今日見不到仲郎,我寧作孤魂也不入輪回之道!高人,你幫幫我嘛!”蘇宓嘴裏哀求不斷,腳下也沒閑着,只見她向上一躍企圖可以直接跳上二樓,結果離地只有一人高。

作為新鬼的蘇宓沒有得到任何指引,不懂得如何發揮陰鬼的能量。她一次次嘗試,雖不耗體力,但也漸漸發覺自己已出現虛弱感,雖然沒有出汗,但疲憊感還是使她習慣的擡手擦了擦額頭。

蘇宓喚聲道:“仲郎,我們新婚一月就陰陽相隔,當初說好的與子偕老的誓言哪裏去了?如果見今日不到你,我就一直在奈何橋邊等你!樓上的高人,求求你放我上去好不好,我沒有時間了。”

“不是這麽邪門吧?居然還是一只有怨念的女鬼。”喬雪寧把穿越石握得更緊了,此時的她不能離開陣法,心裏暗自祈禱不要被那哀怨女鬼壞了事情才好。

蘇宓剛說完話,就感到背後有一個力量在拉扯她,她不受控制的往後移了移。

“時間到了嗎?”蘇宓臉上布滿驚恐。

顧不得一切的她閉眼抛棄所有雜緒,将所有怨化作最後一搏奮身跳躍,與此同時,一股不知從哪來的怪風托她上升,搖曳之間将她送上了二樓,穿牆入內。

閃爍的五道彩光晃得蘇宓有點睜不開眼,但她還是看見另一邊衣衫不整喬雪寧被她身後掃來的怪風吹倒在地上。

蘇宓見是一個露出潔白身軀的女人,又驚又怒,剛張嘴想說“不知羞恥”,卻被那股怪風一推沖進光柱之中,她的虛身瞬間融入五道彩光,頓時感覺眼前所有都都停止,一切聲音都消失了。

喬雪寧驚恐地看着她所布置的五寶時光陣法剎那間消失,手心緊握的穿越石立刻變得冰冷無比。

她不顧一切,大喊一聲“不要!”尾音還沒消失,房內某個地方就傳來一聲男子的低吼:“宓兒,不要走!”

喬雪寧感到一驚,支起疲憊的身子站在書房中間,這才看到書桌後的梅花屏風露出了半個男人的頭。

劉家二公子劉仲鳴趴在軟塌上艱難地擡起頭,眼中泛淚,嘴角挂着血痕,喃喃說道:“宓兒,等等我,不要走太快……等等我……”

喬雪寧盯着劉仲鳴的臉,詫異呼道:“阿?o!”然而沒等那男人回應,她卻眼皮垂下,身子一軟卧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