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翻江倒海

江計看見林智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整張臉都腫了,他們不像正規比賽,除了有一雙拳擊套,只能赤 着上半身,以身體相博。

林智被單方面的壓制下去,一拳一拳咋在他的腦袋上,沒有人來制止,甚至那些人還在叫嚣殺了他!林智已經撐不下去了,順着柱子緩緩癱下去,雙手無力的護着腦袋,嘴裏飛濺的血灑在臺子上,一種驚心的紅,印入江計的眼簾。

林智已經被打趴吓,躺在在臺子上,一動不動,但是另一個人并沒有停,一拳一拳不停的砸上去!江計甚至聽見了拳套打在肉體上的聲音。

砰砰砰!

“不要!”江計嘶啞着聲音,不知道是喊臺上的人不要再打了,還喊當年的自己停手!

身後的觀衆已經沸騰了,叫嚣着打死他!

“打死他!”

江計吓了一大跳,轉頭去看林智,果然是有氣進沒氣出了,剛要轉眼去看那個女人,只見林智睜大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其實林智的眼睛并不大,但是這一刻,江計感覺他的眼睛已經像銅鈴一般,鼓鼓的,馬上就要凸出來了!

一瞬間,林智的眼睛卻又閉上了,臉上滿滿都是暗紅的血,花了一張臉,染紅了臺面的布,并且順着那拳擊臺滴了下來,一滴一滴,緩緩滴在地上的聲音及其刺耳,甚至蓋過了身後的人聲。

“江計,我們要不要殺了那個女人?”

恍惚中,江計聽見洪乘濤問他!

“不要了,我們錢拿到了就行,要不然背上殺人罪不好,那林智估計也殘了,以後也找不了我們麻煩,拿錢去吧!在這裏晦氣!”

江計的聲音,他在回答。

還是如多年前一樣,他一定會選擇這樣做!

別人的命始終比不得自己的!

看着林智在臺上一動不動,江計知道他已經死了,活活的被打死了,在臺上就已經沒有生氣了。

江計不知為何從起初的害怕畏懼已經漸漸的變成冷漠,他冷豔看着當年的自己,身後的女人倒在地上,臉上有模糊不清的淚。

江計走過去,緩緩的,沒有人注意到,他從年輕的自己手中抽出刀,看着地上已經快要昏厥的女人。

蹲下來,将寒光乍現的小匕首放在女人脖子上,輕輕一拉,暗紅的血一下子全部噴出來,濺了江計一臉的血,但是江計沒有停,又站起來,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往臺上爬,爬到林智身邊,舉起刀子,瞪着林智的臉,狠狠道:“我能殺你一次!我就能殺你第二次!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

話還沒有落音,那不過十厘米的小刀子就戳進了林智的心髒,血立馬就順着窟窿冒出來,像是泉眼一般,不停息。

江計看了,哈哈大笑,再次舉起手,重重的刺下去!一次,兩次,三次,直到林智的胸腔全是小窟窿,連肋骨都出來了,傷口的皮肉翻出來,有白色的脂肪和紅色的血混在一起,味道令人作嘔。

不知道什麽時候,場上安靜下來,只有江計呼吸的聲音,以及刀子刺開皮肉的聲音。

江計終于冷靜下來,看了看周圍,人已經全部消失了,連同整個拳擊館,只有他和林智的屍體身處黑暗之中。

江計大驚,趕緊站起來,環顧四周,只見那股包裹的黑暗又從四周流淌過來,像墨一般,離他已經只有幾米的距離了。

“林智!”江計咬牙,低頭去看!

但是一低頭就看見林智睜着眼睛,默默的看着他,嘴角還殘留着血跡,胸腔的血還在緩緩的流着,但是林智的眼睛睜着,狠毒的看着江計!

江計被吓得半死,腿一軟,就直直的跪了下來。

林智看見,嘴巴咧開,露出沾着血的牙齒,對江計笑。

“林智!”江計手中刀子一揚,狠狠的刺進林智的眼睛裏面。

只聽見撲哧一聲,有什麽東西從眼球裏面流出來,有血也有白色的穢物,立即就沾滿了大半張臉,但是林智還是咧着嘴,不停的笑。

江計看見那張森森的嘴巴還在咧着,手中的刀子又刺下去,但是刺歪了,直接劃破了林智的鼻子,又是一大灘血往外面冒。

“我要殺了你!林智!一次不死!就殺兩次!我肯定會殺了你!林智!”

江計已經失去了理智,手中的刀,不知道揮舞了多少下,林智的臉已經血肉模糊,甚至有白森森的骨頭□□出來。

紫苑翻了個身,緩緩睜開眼睛,暈了半天,才懶懶的伸了個懶腰,拿過床邊的手機看,發現已經七點半了,連忙起來穿衣服。

大概是昨晚睡得特別好,紫苑顯得生氣勃勃,甚至臉上都紅潤潤的。

衣櫃裏面排列整整齊齊的衣服和鞋子,紫苑看了一眼,拿出灰色的大衣,放進去,挑了長裙,咬咬牙,又放進去。

好半天,紫苑才找了一件紅色的毛衣套上,穿厚厚的褲子就出去了。

一出去,紫苑就感覺有些不對勁。

“陳姐?溫叔?”

紫苑試探性的叫了兩聲。

但是空無一人的房子裏,沒有人回應,紫苑變得有些慌張,順着樓梯走下去,只見前面的大門還是緊緊的關着,窗戶也沒開,窗簾還是昨晚的樣子。

“韋陰?”紫苑反應過來,轉身就要上樓。

剛上樓,就見元辰揉着眼睛從房間裏面出來,見到紫苑慌慌張張,問道:“怎麽了?”

紫苑見到元辰,心跳緩了緩,急道:“元辰,陳姐和溫叔還有韋陰都不見了!”

元辰的臉立即就嚴肅了,“你确定?”

紫苑驚愕,搖搖頭,“不知道,平時六點半,陳姐就起來了,但是今天怎麽喊也沒有人應我!我感覺出事了!”

元辰皺眉道:“我下去看看!”

紫苑點頭,忽然捂住嘴巴,“爺爺!”

說完,轉身就跑到裏面的房間門口,站穩了,才敲敲門。

“爺爺?”

裏面沒有人應,紫苑咬牙,眼裏盡是恐懼。

元辰也走過來,對着紫苑說道:“走開,我來。”

紫苑身子有些顫抖,緩緩站到一邊,“好。”

元辰擰了擰鎖,往後退了幾步,一下撞上去,門鎖剛換的,這又被撞開了,元辰踉跄了一下,紫苑趕緊過去拉住他,元辰轉過來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紫苑點了點頭,越過元辰走進去,果然裏面空無一人。

紫苑忍不住叫了一聲,元辰立即走上來抱住她,安慰道:“不要擔心,我去看看。”

元辰撫了撫紫苑的背,就走近窗戶邊。

一到窗戶邊,元辰就愣住了,半天道:“紫苑!你過來!”

紫苑有些迷糊,走過去,窗外面正對着橘子地,已經沒有了橘子樹苗,低地裏都是翻出來的土,被凍僵了,僵在那裏。

橘子地裏中央,老溫正臉朝上的躺在地裏,灰灰的滿是奇怪的紫紅色,已經結成了塊,臉上更慘不忍睹,已經血肉模糊,那些血灑在身邊的土裏,将土也染紅了。

而江計就趴在老溫身上,身上也有暗紅的血跡,但都是斑斑點點的,白色的睡衣被染成了奇怪的顏色,甚是刺眼。

“啊啊啊啊啊!”紫苑尖叫,轉身就跑出去!

元辰看着下面,沒有動。

韋陰在橘子地邊上,看着裏面,似乎感覺到什麽,回頭看了一眼元辰所在的位置。

元辰頭皮一緊,趕緊往裏面一閃,斜眼看着下面,韋陰已經不再看了,才退出房間。

紫苑跑出來的時候,看見韋陰,愣了一些,随即撲倒在江計身邊,顫着手摸到江計的脖子,好久好久,才啊了一聲。

“沒有事!沒有事!”

紫苑也顧不上其他,。伸手把江計抱起來,江計手中緊緊捏着的水果刀掉落出來,泛着寒光,掩在土裏。

元辰這時候也過來了,走近那邊,蹲下來,看了看老溫,“他死了。”

紫苑不可置信的看去,近看老溫的臉更加令人作嘔,被劃的皮肉都翻開了,一只眼睛被刺了好幾刀,流出的暗紅色的血結了痂,黏在一起,鼻子也被切掉了一半,嘴唇被劃了很大一個口子,白色的牙齒露在外面。

元辰看紫苑劇變的臉色,忙遮住老溫的臉,但是一低頭,又看見老溫的胸腔上的窟窿,全是血跡,還有骨頭翻出來。

紫苑不忍再看,抱着江計的雙手不停的顫抖着。

“紫苑,讓我來,你起來吧!”

元辰很是冷靜,沒有一點驚慌,挪到紫苑身邊,接過江計的身子,一把攙起來,慢慢的往上面去。

紫苑仍舊蹲在那裏,眼睛卻不敢看老溫的遺體,是那樣的不堪。

韋陰看着元辰從自己身邊走過,沒有說一句話,元辰也不敢開口問,他最大的變數就是這個叫做韋陰的男人,他不确認他是否看到整件事情,就算他看見,他會說嗎?

紫苑相信他嗎?

元辰心裏翻江倒海,面對韋陰,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多。

紫苑低着頭,聲音顫抖,梗在嘴巴裏的話,還是問出來了。

“你看見了?”

韋陰沒有說話,走到紫苑身後。

“江計殺了他。”

紫苑身子猛一震,不可置信的回頭看韋陰。

韋陰面上冷漠,眼睛裏有一種叫做悲憫的東西。

“所以,再給你最後一天考慮的時間。”

第 17 章 落花流水

江計瞪大眼睛,他忽然感覺有一點透不過氣來,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樣,怎麽都呼吸不上來。

他下意識的去看地上的影子,那個灰色的影子安安靜靜甚至是服服帖帖的在地上随着江計動而輕微的顫抖。

資源注意到,看了一眼元辰。

元辰頓住,不再說話。

江計好久才嘆氣道:“說吧!”

元辰卻搖搖頭,“師傅後來讓人葬了他,我也不知道了,這是我這麽久以來除了那個人,見到第一個影子會動的人。”

江計手有些抖,從影子上來看,很不明顯。

冬日的陽光透過玻璃,一點點的灑在衆人身上,一閃一閃的飛進黑暗裏面,本該是溫暖的陽光,江計卻覺得有些滲人。

紫苑輕輕附上江計的手,試圖讓他溫暖一些,江計似乎沒有什麽感覺。

元辰靜靜的看着江計,感受這個将死之人的恐懼,看着他對死亡的恐懼,對生命的渴望,元辰心裏緩緩的升騰出一種快感。

“我會幫你的,江老!”

江計面上沒有表情,輕輕扭頭,去看外面。

不知道什麽時候,外面起風了,山半腰的樹葉被吹的翻了面,呼呼的聲音撞擊着玻璃。

紫苑皺眉,站起來走到窗戶前。

掃了一眼下面的庭院,忽然看見韋陰站在橘子地裏,他沒有穿厚衣服,只是披了一個外套,靜靜的站在那裏,韋陰很久都沒有動,任風吹起頭發,蓋住了臉,只剩冷漠的嘴唇在紫苑的視野裏面。

紫苑咬牙,她試圖不讓自己去看韋陰,但是那雙眼睛卻不受自己控制,一直看着韋陰,看着他的臉,看着他的唇,甚至看着他的一舉一動。

“紫苑?”

元辰的聲音傳來,紫苑很快就回過神來,轉身微笑道:“下面的橘子樹都快被吹倒了!陳姐真是的,竟然在冬天種橘子樹!”

江計好像想起了什麽,笑笑道:“還不是為了你嘛!”

紫苑也點頭,“陳姐太心急了!”

元辰不着痕跡的看向江計,眼裏不知道是什麽光,附和着兩人,道:“還真是太急了!”

“推我出去走走吧!我去見韋陰!”江計忽然出聲。

紫苑愣住,瞥了一眼下面的韋陰,道:“是!”

元辰沒有說什麽,向紫苑輕輕點點頭,就出去了。

韋陰似乎有未蔔先知的本事,紫苑剛剛下去,就見韋陰側着身子站在門口,眼睛瞄着裏面。

紫苑吓了一大跳,臉上有些扭曲,但是仍然不讓自己太過情緒化!

江計被推向韋陰的身邊,大概有一米的地方,紫苑停住了。

“你再等我嗎?”

韋陰笑的詭異,“是在等你。”

江計呵呵笑,“除了我,沒人知道他的地址,你不幫我解決掉事情,你永遠不知道。”

韋陰的眼睛藏在頭發裏,本來就蒼白的臉更加白,甚至有些吓人。

“我不急。”他淡淡道。

紫苑咬牙,“韋老板,我們很急!”

江計伸手,示意紫苑不要說話。

韋陰翹起嘴角,“你要付出代價,我才會幫你解決你想要的,你不去我的店裏,已經違反了規則,我只能收雙倍的報酬來挽回我的損失,劃不劃算,是你們說了算,我無所謂。”

江計看着韋陰,半天沒有說話,他覺得自己活了這大半輩子,和一個有把柄的人談判手到擒來,就不可能出現僵局,甚至他肯定會贏,但是他遇見了韋陰,忽然之間,江計有了一種挫敗感。

“我的話只說到這裏,你自己看着辦。”後面寄給,韋陰咬字咬的很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紫苑。

雖然紫苑是低着頭,她仍能感覺到他的視線,似乎洞穿了她一樣。

江計無力的擺手,“紫苑,我們回去!”

韋陰又笑了,臉上沒有笑意,只有森森的寒意。

山裏的天,黑的很快,中飯過後,就開始變得陰森森的,沒有太陽,風到是吹的很大。

到傍晚的時候,風吹的越來越大,手臂粗的樹也被吹的東倒西歪。

別說那一排排細小的橘子樹,早就被吹的沒有影兒了。紫苑抱着咖啡,靠在窗前,看着外面。

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有了看外面的習慣,不論在那個房間,不論是什麽時候,她都會有意無意看一看外面,外面好像會出現什麽,但是除了韋陰,她看不見其他。

“紫苑?陳姐喊你上去看你的衣服!”元辰走過來,也是看着窗戶外面。

紫苑嗯了一聲,“我等會上去。”

元辰靠近紫苑,輕輕抽走紫苑手中的杯子,眼睛低低的垂着,“別喝咖啡了,等會睡不着,廚房裏我看見有熱牛奶,我去給你拿來。”

紫苑有些羞赧,擺擺手,“不用,我自己去吧!”

“怎麽能讓你去,等着就行了!”

元辰很快就從廚房裏拿來兩杯牛奶,右手的杯子遞給了紫苑,紫苑接來,低着頭去看他。

只見他的臉在暖暖的燈光下,一邊在黑暗裏,一邊在燈光裏,眼睛裏盛着光,很亮,比那頂上的燈光還亮,不知為何,紫苑有一瞬間的眩暈。

“今天竟然刮風了!”元辰的手輕輕的,柔柔的,搭在她肩上。

紫苑看着元辰的手,說實話,他的手并不好看,寬大,厚實有些黃黃的,但是手指很長。

“我好累。”

“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一切都會過去的!”

紫苑捂着眼睛,搖搖頭,“我怕快撐不下去了!”

元辰眯起眼睛 ,“累了就睡覺,就休息,不要勉強自己想一些其他的。”

紫苑點點頭,順着元辰的力量,就往樓梯上走。

元辰看着懷裏的紫苑,嘴角不自覺的翹起來,“睡覺吧!紫苑!”

這一夜,不知道為何,所有人都很安靜,沒有什麽動靜,外面的風聲顯得特別大。

風吹起窗簾,月光灑滿一地,江計背靠着窗戶,影子顫顫的,在地毯上圍成了一個奇怪的形狀。

江計撐着窗臺,低垂着眼睛。

他感覺這月光照在背上有些涼,想伸手去拉上,沒有左手的支撐,他感覺自己有些吃力,趕緊伸手拽住窗簾,還沒用力,就一個趔趄倒了下去。

忽然有人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聲音尖利刺耳,而且非常的近,就像是毒蛇一樣鑽進江計的耳朵裏。

江計一驚,緩緩去看自己的影子,只見那灰灰的影子正捂着嘴巴偷笑,活活的就像個人一樣!

那影子見江計看着自己,緩緩立直了,雙開雙手,哈哈大笑。

“你還記得我嗎?江計?江大哥!”

那影子有說話了,不再是嘶啞難聽,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渾厚有力量,好像還帶着淡淡的鼻音。

江計靠着窗戶,渾身發着抖,看着那團灰灰的影子,不敢動彈。只覺得那個聲音在自己的腦子裏一路肆虐,打的自己落花流水。

“你是誰?”

那黑影把手放在耳朵上,做出傾聽狀,卻不說話。

江計看得心驚膽戰,但仍然故作鎮定,手一揚,“我不管你是誰!我一定會讓你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

黑影笑了!

“我死,你也要死!我們要一起死!”

江計不說話了,扶着地就站起來,也不管影子的事情,徑直就往門外去,腿一瘸一拐的跑到紫苑門口,伸手就敲門喊紫苑的名字,但是紫苑沒有應聲,也沒有開門,靜谧的有些可怕!

“韋陰!你在哪裏?”

江計終于覺得不對勁了,轉身大聲喊叫。

“元辰!出來!”

江計覺得自己被影子耍了,低頭去看它,但是身下卻沒有影子!江計冷汗涔涔,擡頭就見四周竟然被黑暗淹沒了,一點一點和濃墨一樣從四周向江計襲來。

很快那墨般的黑影很快就把江計圍住。

江計的眼睛都已經直直的,不敢看,卻又瞪着森森的眼睛看自己的腳被慢慢淹沒!

“不要!救命!”

“紫苑!紫苑!”

“救命!林智!不要!!!”

江計最後的話淹沒在黑影裏,什麽都沒有剩下。

“林智,我知道是你!我知道放過我!你放過我!”

只是轉眼,江計身邊便是另外一個場景。

江計怔怔的,這個地方他很熟悉,是個拳擊館,周圍全是人,四周用鐵欄杆圍起來,裏面是一排排座位,滿滿當當的全是人,每一個人都及其瘋狂,站起來,高喊着林智的名字!

有的人眼睛甚至都凸出來了,死死的看着拳擊臺上面。

江計緩緩的轉過頭去,場中間是一個拳擊臺,上面有兩個赤着上身的男人在對打,其中一個人已經被逼到東西邊的角落裏,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

東西邊的各有一個小臺子,站着好些人,江計看着最裏面的臺子,果不其然,他看見了自己,看見了洪乘濤!

那是多少年前了,他們還很年輕,還很有朝氣,天不怕地不怕,他知道他那只手裏拿着刀,對着後面的女人,那個女人是臺上其中一個人的老婆。

他怎麽知道的呢?

哦,對了!

是他跟蹤了臺上被打的很慘的那人,找到他的家,找到他的老婆,已經懷孕的老婆。

他覺得有機會了,喊江乘濤和他一起綁架了他老婆,脅迫他輸掉比賽,他和洪乘濤賺了多殺呢?

誰知道呢?

那次之後,就再也不沒有見過那個人。

他們也脫離那個地方,再也不用為幾塊錢打打殺殺,再也不用挨餓,再也不用!

第 16 章 山中露重

“那我就捉完!”元辰信誓旦旦,“相信我。”

紫苑側過身子去看元辰,随即又看向江計。

江計不說話,紫苑也不敢說什麽。

“我師承張家,雖不入茅山多年,但還是能保護紫苑的。”

江計聽見紫苑的名字,眼睛亮了亮,“這裏不幹淨,都是我們年輕的時候造的孽太多,紫苑下午你就跟着老洪走吧。”

“不!”

紫苑堅決,眼睛裏的淚就要滴下來。

元辰幹淨從懷裏拿出紙,遞過去。

江計看着元辰,不知道在想什麽,而元辰無所畏懼,眼睛裏似乎只有紫苑。

紫苑順勢接過來紙巾,轉過去擦幹了淚水,緩緩道:“就讓元辰在這呆着吧!總歸要試試的,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那個人身上。”

元辰聽見,笑了笑,“是的。”

江計轉過頭去,“好吧!我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吃飯吧!讓陳雙給我弄杯水。”

洪乘濤點點頭,站起來,“老江,我明天再來看你。”

江計笑笑,“公司不忙嗎?一個勁往我家跑!”

“再忙我也得來啊!要不然你得急死!”

元辰扶着紫苑站起來,往外面去。

洪乘濤和江計說了幾句話,沒有多待。

衆人出來,便看見韋陰坐在飯桌上吃起了早餐。

紫苑皺眉,“陳姐給爺爺弄點水,把鎮定藥也拿上去。”

陳雙在廚房聽見了,唉了一聲,“馬上就拿上去。”

洪乘濤走下去,“陳姐,你那海鮮粥還剩嗎?正好餓了。”

“有呢!在鍋裏!”陳雙擦擦手,從冰箱裏找出純淨水,到進杯子裏面,七分滿,又在小櫃子裏面拿了藥。

洪乘濤正好也走進廚房,指着鍋問:“是這個嗎?”

“對的,難為你了,要自己弄!”

“沒事,你上去吧!我得多吃點!餓的慌!”

陳雙點點頭,沒說什麽,從盒子裏拿了四粒藥,就出去了。

紫苑坐在飯桌上,元辰進廚房,幫着洪乘濤一起把鍋端了上去。

紫苑恍惚着,不知道想些什麽,洪乘濤坐下來,先給紫苑弄了一碗粥,自己也弄了一碗,然後低頭吃起來。

元辰就坐在韋陰對面,自顧自的吃,桌上除了紫苑,都在動筷子。

不到中午的時候,洪乘濤就自己獨自離開,元辰和陳雙站在門口,見車走遠了,才半合上院子門。

陳雙站了一會,看元辰還是不動,“元先生不進去嗎?”

“你先進去吧!我在外面看看。”元辰淡淡道。

“好吧!我院子門沒鎖啊!”陳雙提醒了一句,扭過身子就往裏面去。

宅子裏面的人雖然越來越多,但認仍是荒涼的很,甚至隐隐的比之前更加靜谧。

元辰回頭看看那棟宅子,邊上是車庫,有欄杆圍起來,前邊的院子裏種的都是名花名草,再往裏面去就是金碧輝煌的宅子,後面還有一大塊的花園。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啊!”

元辰低頭,順着昨天上山的路往上面去。

已經快到中午的日頭還是陰陰的,感覺不像是白天,有風從林子裏面吹來,掀起了元辰的圍巾,元辰也沒有在意,只是自顧自的往前走,前面似乎有什麽在吸引着他。

又來到那個拐彎的地方,正是他們昨日止足的地方。

只見那平坦的灰土路上,有幾個腳印,靠近右邊還有一些黑色的灰,像是紙的燒完了的灰,只是山中露水重,已經被打濕了反而沒有被風吹走。

元辰蹲下來,仔仔細細的看着地下的黑灰,随即站起來。面上的神色又黑了一層。

“看來不能貿然行動了。”元辰盯着身後深深的林子自言自語。

而韋陰仍然在後邊院子裏坐着,不說話,也不知道在看哪裏。

紫苑在二樓看了好久,終究忍不住跑下來。

“韋老板?”

韋陰聽見,并沒有說話,甚至連眼睛都沒有動。

“你能救救我爺爺嗎?”

“能,但是我要你給我你最寶貴的東西。”

紫苑一怔,“我知道,你要報酬,我什麽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救救我爺爺!”

韋陰笑笑,“你知道我要什麽嗎?”

紫苑冷笑,“那你要什麽?”

“你的心髒!”

“那我還能活嗎?”

韋陰站起來,走到紫苑身邊,斜着眼睛道:“古有比幹,今日怎麽就不能有你江紫苑?”

紫苑轉過頭看韋陰,“什麽意思?”

“只要你願意給心髒,我就救你爺爺,當然關鍵是江計要會自救。”

說完,韋陰踏着輕快的小步子就往屋子裏面走。

“你考慮好,我一直就在這裏,只要江計撐得下去。”

韋陰的話遠遠的傳進紫苑的耳朵裏,也傳進了元辰的耳朵裏面,元辰站在窗戶後面,看着江紫苑,他不信,他不信一個人可以為另外一個人死,別說這挖掉心髒的事情。

但是說韋陰要救江計,那是可能的事情,所以不得不做到讓人救不了的地步了,看來今晚必須要行動了。

元辰看着後面的橘子樹苗冷笑,眼睛裏劃過的狠毒,無人看見。

“紫苑?”

紫苑還在震驚韋陰的話,一聽見有人叫自己,吓了一大跳。

“誰?”

元辰微笑着走過去,手裏拿着咖啡,還冒着袅袅熱氣。

“紫苑,你發什麽呆呢?”順手将咖啡送過去。

紫苑故作鎮定,接過來被子,沒有急着喝,反而伸手撥了撥耳邊的頭發,笑道:“謝謝。”

“剛剛好能喝,現在喝了吧!要不然冷了,看你也冷的很。”

紫苑雙手抱住咖啡杯,點點頭,喝了一口,的确是冷啊!一口熱咖啡進了肚子,感覺整個身子都熱起來了。

“嗯,很舒服。”

元辰眯着眼睛,“不要太擔心,我會幫你的。”

“為什麽?”

紫苑的突然發問讓元辰有些措手不及,原本只是在紫苑最脆弱的時候安慰安慰,可是要說為什麽這麽幫她,原因是什麽,元辰說不出來。

“可能是因為我喜歡你吧!”

紫苑聽見,低下頭,不是臉紅,反而在思考,“元先生,我爺爺真的就靠你了。”

起初聽見紫苑的話,元辰還沒有反應過來,末了,眼裏一片笑意,果然忍都是貪生怕死。

“好,我答應你。”

而江計已經在沒有光的書房坐了一上午,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眼前的那堵牆,思緒也不知飄到什麽地方了。

“江老?”

陳雙在外面敲門,聲音不大,江計轉眼,“進來。”

陳雙一聽見江計的聲音,趕緊打開門,兩只眼睛不敢看其他地方,雖說她在這裏也不久了,但是到現在也沒有摸清江計的脾氣,只好加倍小心。

“小姐讓我拿點飯上來。”

“放在桌子上吧!”

陳雙看了看之前放水和藥的地方,水杯已經空了,藥也不見了,只有空空的托盤在那裏。

換下空的托盤,陳雙小心翼翼的做出去,帶上門。

而書房裏飯香彌漫,江計忍不住去看,一個早上,他也只喝了點水。

桌子上放着一碗白米飯,一碗熱騰騰的湯,還有兩個小碟子盛了素菜,綠綠的西蘭花就是開水焯的,滴了幾滴油,還有一疊是橄榄油炒的牛肝菌。

江計動了動輪椅,伸手拿起飯碗,開始吃,食物一進嘴裏,就化成千萬種味道席卷了舌頭,江計停不下來,将最後一粒米吞下去,才感覺自己已經飽了。

看着空空的碗,江計捏緊了拳頭,忽然轉了輪椅,網窗戶邊上去。

江計想要拉開窗簾,但是臉上的驚恐出賣了他,他的手顫抖着,碰到柔軟卻又冰涼的窗簾,忍不住趕緊縮回來。

但是沒有一會,江計刷的一下拉開了窗簾,他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影子,但是身後的影子淡淡的,灑在地毯上,沒有什麽異常,沒有晃動,沒有張牙舞爪。

江計看了好久,終于慢慢笑起來。

“爺爺!沒事吧?”

而紫苑看見上面的窗簾被拉開,一路跑上來,沒敲門就闖進去了,只見江計拉開了窗簾,背對着窗戶,看着自己的影子。

看見紫苑進來,指着影子道:“沒有動。”

紫苑深呼吸,緩緩走過去,“我知道,沒有動,我們拉上窗簾好不好?”

江計擺擺手,“不用,紫苑。”

“可是 ,爺爺!”

“不能一輩子都躲着,肯定是要讓你們看一看這東西,我不會躲在這裏面了,紫苑。”

紫苑根本沒有辦法動搖江計的決定,只能默默的順從,她沒有動,看着後面的窗簾被風吹起來。

元辰走過來,向紫苑搖搖頭,随即蹲在江計邊上,“江老,可以說說是什麽嗎?”

江計低頭,擡眼的時候看見空了的飯碗,點頭道:“我看見我的影子在動,我沒有眼花,也沒有瘋,影子自己在動,在變形,它肯定不是我的影子。”

元辰皺眉,“是影子嗎?有沒有什麽其他的?影子生怨,我的确有曾聽別人說過。”

紫苑驚道:“有別人影子會動?”

元辰點頭,“是有的,我那時候還小,張家來了一個人,那人的影子一直在動,當時我記得,他的影子跟他不協調,一直在東張西望的樣子,除了不能說話,其他跟人無異。”

江計急道:“那個人怎麽樣了?”

元辰擡頭,看着江計的眼睛,“死了,有一天早上,那個人起床站在院子裏伸懶腰,發現自己的影子沒有了,站在那裏就死了。”

☆、17

這兩天沒有更新,很累

第 15 章 真的

眼下正是一年中要轉暖的時候,但是山中卻還是冷冷的,紫苑起得早,站在陽臺上,抱着熱水杯,看着遠方,不知道什麽時候,整個山裏透着一股綠意,點點的從每一個角落裏延伸出來。

就連院子裏的雜草間也鑽出嫩嫩的綠色的芽兒,但是那低地裏的橘子樹苗不知道是不是種錯了季節,一直耷拉着,沒有生機。

“起的好早啊!”

元辰的聲音從屋子裏面穿過來,紫苑轉身,果然看見他已經穿戴整齊,帶着一臉淡淡的笑意看着自己。

“嗯,睡不着,就起來看看山裏。”紫苑回道,又轉過身來。

元辰走到紫苑身邊,掃了一眼院子,“春天來了,山裏還是這麽冷。”

“山裏比不得山下,當然冷着。”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元辰笑笑。

紫苑低頭,“你知道的真多。”

元辰抿嘴,“哪有,對你就是特別能說的。”

“別亂說。”紫苑的臉有些紅,不知道是風吹的還是什麽。

“昨晚上什麽時候睡得呀?洪先生走後,是不是江老高興的睡不着,拉着你說話了吧!”

紫苑想起昨晚,江計多年不遇的贏了一盤,高興的直拍桌子,嚷着要喝酒,哄了半天,才睡過去,忍不住笑道:“肯定是洪叔讓他。”

元辰搖搖頭,“這就不一定了。”

紫苑拖着腮,有些沉浸在昨晚的事情當中,“你今天什麽時候走?”

“洪叔說下午走。”

“那好,我等會和陳姐說一下,做好中午的飯。”

陳雙也起的很早,收拾過宅子,就見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想起自己弄的橘子樹,趕緊往活便院子裏去,瞧那橘子樹還沒有倒,才心安理得的往回走。

老溫就在院子,瞧見陳雙急切的樣子,嘟囔道:“平常也不見你多重視,這一會到對橘子樹寶貝的不行。”

陳雙耳朵尖的很,聽見立馬就回道:“那你不是忙嗎?我自己弄起來的,我當然心疼,不當寶貝怎麽行。”

老溫轉過話頭,“早上做什麽了?”

“海鮮砂鍋粥,還弄了點幹絲,還有一些蝦餃我也一塊弄了,反正人多。”陳雙扳着手指頭。

老溫本來蹲在那裏除草,聽見陳雙報完,就趕緊站起來,“給我多弄點蝦餃,餓得慌。”

陳雙噗嗤一笑,“曉得了。”

洪乘濤這個時候也出來了,在門口伸着懶腰,聽見兩個人說早飯,也上前湊熱鬧。

“海鮮砂鍋粥啊!費工夫的東西,陳雙你多早起來的啊?”

兩個人聽見聲音,轉過去,就見洪乘濤笑眯眯的。

陳雙啊了一聲,“我的海鮮粥!就怪你,老溫,跟我講什麽話啊!”

老溫翻了個白眼,擺擺手,又蹲下來,繼續除草。

洪乘濤走下來,“春天來了呀!”

老溫低着頭,“是呀!”

“我過幾天再來,我在外面幫着繼續打聽,你也別太擔心,有什麽事要聯系我。”說着洪乘濤嘆了口氣。

“我知道。”

洪乘濤沒有說什麽了,站了一會就進去了。

韋陰冷眼看着這江宅裏的所有事情,包括所有人,他心裏明了,或許又不是明了,他的心中藏了事情,誰也不知道。

“啊!”

一聲嘶啞的吼叫打破了山裏的寂靜,是江計的聲音,夾雜着恐懼和不安,撞擊着所有人的耳膜。驚起了所有人。

不過一分鐘,所有人都聚在江計房間門口。

裏面的驚叫聲已經沒有了,反而靜的可怕。

江計的門被反鎖起來,紫苑敲了好幾下,裏面也沒有人應,元辰立馬道:“踹開吧!”

老溫最先反應過來,一腳就踢到門上,雖然老溫上了年紀,但力氣大得很,一下就撞開了門。

最先進去的是紫苑和老溫,老溫腳步很快,進去就找人,而紫苑發着抖,一路被推搡着,跌跌撞撞的進去了。

衆人進去,只見房間裏面可以看見的地方沒有任何人。

韋陰仔細打量着房間。

只見遮光的窗簾被人拉開,江計平時用的輪椅倒在窗戶前,床上的被子被踩在地下,床頭的燈掉在床上,裏面燈泡碎了,全部灑在地毯上。

“爺爺!”紫苑的聲音顫抖着,連帶着身子也不停的顫抖。

元辰早就注意着,找到機會摟住紫苑,兩只眼睛在房間裏不同的巡視!

老溫跑到窗邊往下看了一下,嘴裏還喊着話。

洪乘濤皺眉,回頭往後走,到衛生間裏面去看,喊了句“不在裏面。”。

唯有韋陰靜靜的走到衣櫃邊上,打開門。

紫苑的眼睛随着韋陰緩緩移到衣櫃裏面。

只見江計瑟瑟的躲在衣櫃裏面,雙手抱着自己的腦袋,緊緊的閉着眼睛,身上穿着的睡衣半耷拉着,白花花的頭發在這個時候尤為顯眼。

“爺爺!”紫苑奔過去,跪在衣櫃面前。

幾個人聽見聲音,趕緊擠過去。

老溫擠在最前面,拉着江計的手,“老爺,你沒事吧?”

紫苑咬牙,“爺爺你出來好不好!”

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說了好幾句話,江計卻一聲不吭。

好久,等幾個人都不說話了,才緩緩道:“影子!”

這句話一出,紫苑心裏咯噔,記起那個白天看見江計會動的影子,身子一震,眼睛死死的盯着江計。

衆人一時間都不敢說話,随後紫苑擡頭去看韋陰,眼睛還含着淚,好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元辰看見,臉色黑了黑,但立馬就掩飾過去。

韋陰掃了一眼幾個人,輕輕道:“把窗簾拉起來。”

老溫愣了一下,突然站起來,跑過窗戶前一把拉上窗簾,本來亮堂的卧室立馬就暗下來。

江計這才有點反應,緩緩地擡起頭來,臉上的驚懼仍然沒有褪下,眼睛裏的光很弱,白花花的頭發顫巍巍的,像是街頭最平常的老人,垂死的老人。

紫苑看江計緩了下來,連忙将他拉出來。

“我們出去吧!”

洪乘濤擺擺手,示意元辰出去。

紫苑小心的扶起來,老溫在邊上護着,“我們去書房吧!老溫你先去把書房的窗簾拉上。”

“好的,我先去,陳雙你進來扶着。”

陳雙本來一直在外面看着,不敢進來,聽見了老溫的話,才蹑手蹑腳的進來,扶着江計緩緩走出去。

等衆人走後,韋陰還是沒有出去,一個人站在屋子裏,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元辰沒有走多遠,站在斜對面,遠遠的看着裏面的韋陰,臉上看不出任何東西。

而江計被兩個人扶着進了隔壁的書房,躺在椅子上,眼睛不知道瞄着何處。

“我看見了,紫苑。”

紫苑心裏一動,回頭吩咐道:“陳雙和老溫,你們先出去,帶上門。”

老溫點點頭,立馬就往外走。

陳雙發了一會愣,很快也往外面去,臨走到門前道:“早飯做好了,小姐要記得下來吃。”

紫苑點點頭。

門被輕輕的帶上,紫苑問道:“爺爺你看見什麽了?”

“影子。”

江計的聲音嘶啞不堪,像是直接從喉嚨裏面發出來的一樣。

“什麽影子?”紫苑有些急切,迫切的要證明那個影子有什麽問題。

“我的影子會動,紫苑。”江計終于完整的說出來了。

紫苑驚住,捂住嘴,那個會動的影子一直在她心裏晃啊晃,并且越來越大,越來越黑。

“它真的會動,我沒有動,它從左移到右邊,變大了,又變小!”

江計仍在說這話,紫苑卻沒有聽清楚,恐懼已經在她心裏生了根,沒有什麽能夠解開。

“我也看見了。”

紫苑輕輕的說道。

江計一愣,幹枯的手附在紫苑手上,“這是我造的孽啊!一定是!讓你受委屈了!那時候,你爸媽肯定也是因為我!”

說着說着,江計的眼眶就紅了,紫苑也看不下去,搖搖頭道:“不是的,爺爺,我知道不是的。”

江計閉上眼睛,試圖不讓眼淚掉下來,嘴唇發着抖,好久才靜下來,“這麽多年,我沒和你說過你爸媽的死因,不過你應該也聽說過。我真的是對不起你爸媽,他們都是被我害死的,我要是不貪那麽點錢,他們就不會被人殺了,我真的恨啊!那塊地,我會和老洪都覺得可以賺,當年就像發了瘋一樣,要拆掉所有的房子征地,我覺得要賺很多錢,可以給你爸媽,你們就可以少努力些,活的輕松一些,不像我這樣,紫苑,這麽多年,你肯定很恨我。”

江計的眼角有淚水慢慢滑下,紫苑看得心酸,伸手抹掉,哽咽道:“爺爺,我怎麽可能恨你呢!你是我最後的親人了!”

江計直起身子,伸出胳膊摟住紫苑,喊道:“紫苑。”

紫苑把頭埋進江計懷裏,連日來的恐懼已經讓她精疲力盡。

“咚咚咚。”有人在敲門,不急,緩緩的,不是陳雙,不是老溫。

江計松開紫苑,示意紫苑去開門。

“應該是洪叔,他應該很擔心。”

一開門,果不其然就是洪乘濤和元辰。

紫苑看見元辰,心裏一動,面上沒有什麽。

等到兩個人進來,洪乘濤一臉愁容的走到江計邊上,重重的嘆了口氣,“老江!”

江計嘆氣,“讓你看笑話了!”

“你這話說的,我們還客氣什麽!又不是沒有見過!”

江計笑笑,似乎想起了什麽。

“我這病看來是好不起來了,紫苑以後就靠你來照顧了,我們這麽多年一起來,到頭來都是這麽個樣子,紫苑你一定要好好照顧。”江計緩緩道。

洪乘濤低頭,緊緊捏着拳頭,最終只是嘆氣。

“我留在這裏吧!”元辰忽然說話。

衆人一驚,随即又了然。

紫苑低頭,沉沉道:“這裏真的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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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意味深長

衆人驚愕,紫苑吓了一大跳,還以為要說些什麽。

但是最先開口的卻是元辰,“你是道士?”

韋陰看了一眼元辰,從懷裏拿出幾張符紙,遞到他邊上,淡淡道:“驅災避禍。”

元辰心裏吓了一大跳,看了一眼陳雙,又看看江計,随即笑道:“原來是道友啊!”

韋陰笑笑,低頭吃飯。

“看這手筆,像是茅山的?”元辰繼續說,沒有要停的意思。

紫苑看江計和洪乘濤沒有什麽反應,想幫韋陰擋一擋,便笑笑,“元先生難不成也是學茅山術的嗎?真的有茅山呀?”

元辰看見江計的孫女和自己說話,面上一喜,“自然是有茅山的,分道教和法教,小子不不才,曾有幸在法教張家修行過幾年。”

紫苑一臉興奮,“那就會抓鬼嗎?”

元辰淡淡的笑,似乎被人問的多了,“可以抓鬼啊!”

“真的嗎?”

江計咳嗽了一聲,“你多少天沒去上班了?”

紫苑噘嘴,“哪有!我們工作室又不是沒了我就開不下去了!”

洪乘濤哈哈的笑,“你老是管年輕人的事情!”

江計哼了一聲,“我不管誰管!”

“紫苑也不小了,肯定心裏有數,你不要想那麽多!”

元辰看着紫苑笑,心裏的小算盤很快就打起來,“紫苑小姐開什麽工作室呀?”

“我做原創家居品牌,和幾個同學一起弄得!哪是我開的呀!”

“是和梵幾一樣的獨立設計師原創家居嗎?”

紫苑有些吃驚,元辰知道的這麽多,“是的,差不多,不過梵幾的原創品牌偏中高端,我們的原創品牌是想像宜家那樣,适合每一家,性價比最重要,其次是設計!”

元辰頗有感觸的點頭,“的确,我上次偶然看見失物招領這個網站,感覺設計的确在國內算是一流,但是一個抱枕的價格就是199,我不覺得是普通人消費的層次,在中國這個大結構國家,以性價比打出來的品牌還是比較有出路的。”

“你看了他們官網,怪不得!失物招領也是我最初和做原創品牌的一個原因。”

洪乘濤推推江計,“我們去殺一盤!”

江計看紫苑和元辰聊的火熱,面上沒有什麽表情,“走,去書房!”

洪乘濤站起來,推着江計就走,紫苑看見,也沒說什麽。

但是元辰卻笑了,“那你是學的家居設計嗎?”

“我是學設計,不過是建築設計,倒是你對家居設計懂得很嗎?也是學這個嗎?”

“不不不!我就是興趣而已,沒什麽運氣上大學學東西。”

韋陰忽然站起來,紫苑被吓一大跳,“韋老板?”

“我出去走走。”韋陰把椅子推回去,瞄了一眼早就不在桌上的符紙,不着痕跡的笑了,“”

紫苑站起來,“我陪你去吧!”

韋陰擺擺手,“我一個人。”

說完就走了,招呼也不打一聲。

還沒出門,元辰突然站起來,“我陪你走走吧!這邊我也是第一次來!”

紫苑忙跟上去,“我們一起!”

韋陰聽見了,但是沒有停下裏,元辰面上仍在笑着,但是心裏早就将這個人罵了幾十遍,卻偏偏要裝作翩翩公子的樣子來,紫苑沒有注意,仍道好。

雖說是一起,但是韋陰走的快,出了院子,将兩個人甩的遠遠的。元辰沒有着急追上去,步子跨的慢慢的,和紫苑一邊走一邊說着話。

“這山中的風景很好啊!”

紫苑眼睛看着前面的韋陰,“是的。”

“你那姓韋的朋友很獨特!”元辰小聲的說,語氣有些怪異。

紫苑反應過來,覺得自己過分關注韋陰了,“是的,人有點奇怪,但不壞。”

“這樣。”元辰意味深長,眼睛裏泛着光,紫苑沒有看見。

“對,是我朋友介紹他來這裏看看的。”紫苑頓了一下,“也就是求個心裏安慰,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鬼怪。”

“你不信嗎?”

紫苑搖頭,忽然想起江計的影子,恍惚道:“不,我不知道,也許有吧!”

元辰笑了,沒有聲音,低頭看紫苑的樣子,“不可不信,但是不可不敬,要不然會後悔的嗎?”

紫苑突然停住,低着頭。

“怎麽了?”元辰原本只是想故弄一下玄虛,看見紫苑停下來,反而頗有成就。

“真的有鬼嗎?”紫苑擡頭看元辰。

元辰心裏更加得意了,轉過身,“誰知道呢!”

紫苑只是停頓了一下,跟了上去。

“你真的抓過鬼嗎?”

“抓過,你看這世界哪個人心裏沒有鬼,紫苑,我不是在吓唬你,這世上,妖魔鬼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裏的鬼。”

紫苑笑笑,有些勉強,看前面韋陰的身影越來越模糊,“我哪裏不知道,有時候還很羨慕像韋老板那樣的人,從來不考慮自己以外的事情。”

元辰嗯了一聲,看着韋陰拐過去,天色已經暗下來,可見度極低,心裏一動,手在口袋裏面搗鼓了一番,嘴上閑聊道:“韋老板是做什麽的呢?”

“他是開店的,具體不知開什麽店。”

“道士開店,可能賣符紙。”元辰輕蔑的笑笑。

“天黑了,我們叫韋老板回去吧!在往上去就是山頂了,很冷!”,山間的風很大,吹得紫苑不斷縮脖子。

元辰停住,看了看身後已經模糊的房子,又看看前面,“他已經走遠了,我先送你回去,等會來找他。”

紫苑伸着脖子看了好久,點點頭,“我們先回去,我打他電話吧!”

說着從大衣口袋裏找手機,“呀!忘在家裏了!”

“你記得他號碼嗎?用我手機吧。”元辰在口袋裏找了找,忽然笑了出來,“都是笨蛋!我也忘記帶了,在沙發上呢!”

紫苑也捂嘴笑,轉身,“那我們往回走,到了給他打電話吧!應該不回出什麽事!”

元辰也轉身,切側着頭看了後面一下,嘴角不自覺的翹起來。

“怎麽樣?冷嗎?”

紫苑搖搖頭,“還好,我們趕緊回去,山裏天黑的快,我們有沒有帶手機,等會就看不見了。”

元辰點頭,跟着紫苑加快腳步。

而韋陰從林子裏已經爬到山頂,但是仍然悠閑從容,沒有一點點大喘氣的樣子。

山上已經黑了,但是依稀能看見山半腰的燈光,蕭瑟的風穿過林間,冬天的味道彌漫開來。

韋陰看了一會,便往下走,口袋裏的電話忽然響起來,韋陰沒有管徑自往前走。

天色越來越黑,山路越來越難看得到,韋陰反而走的越來越慢,等到他來到紫苑和元辰停頓的地方,韋陰竟停下來,但是幽暗的前方什麽也沒有。

不知道是在意還是不在意,韋陰也沒耽擱,匆匆走過去。

卻見剛剛走過去,邊上就有什麽東西噗噗的燒着了,韋陰眼睛都不眨,加快腳步就往前面走。

這邊的元辰已經坐下來和紫苑在二樓喝咖啡,忽然感覺到什麽,哼了一聲,有些痛苦的樣子。

紫苑就坐在對面,看見元辰的樣子,吓一大跳,趕緊扶好元辰,“怎麽了?不舒服?”

元辰咬牙,咧嘴道:“沒事,我沒事,就是抽筋了。”

紫苑扶好元辰,擔心道:“真的沒事?這山裏冷,抽筋的話,多喝些熱水。”

兩個人本來在二樓露臺喝茶,但是風越來越大,隐隐有吹動桌子的趨勢,元辰借着力站起來,看了看下面,“風大了,我們進去吧!”

“好,你先進去,我收拾一下杯子。”

元辰低頭看兩個精致的小茶杯,“我幫你把!”

“你是客,哪能讓你來,再說就只有兩個,趕緊進去吧!”

元辰沒法,點點頭,緩緩走進去。

紫苑将茶杯端起來,裏面還有些殘液,便走到欄杆的地方倒掉,一低頭,就看見韋陰站在後面院子深處,正好就在那橘子樹苗邊上,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裏,昏暗的燈光下,韋陰有一種不似人間人的感覺,靜靜的,冷漠的。

“紫苑?”元辰見紫苑呆在那裏,趕緊又喊了一聲。

紫苑回過神來,“唉!來了!”

“怎麽呆在那裏了?”

紫苑把杯子拿進來,放在桌子上,“沒事。”

元辰也沒在意,“我們要不要去書房看他們下棋?要不然和我在一起挺無趣的。”

紫苑笑笑,“哪有啊!我們聊的也挺開心的,你懂那麽多東西呢!”

“哪有,就知道說道,真上手,我肯定不會。”

紫苑嘴上說這話,腳卻已經邁出去了。

元辰緩緩跟上,用着非常适宜的速度,與紫苑一前一後,紫苑回頭看看,笑起來,又轉過去。

“不知道誰贏了?”元辰見紫苑看自己,趕緊搭話。

紫苑篤定,“洪叔叔比我爺爺厲害一些,應該是洪叔叔贏了。”

第 13 章 日日夜夜

自從那晚過後,韋陰就在江計的家裏住下來了,很少和人說話,就像是來度假的一樣。

反而江計從那日跳樓以後,病情就越來越嚴重了,甚至一躺下來,就很難再醒。

紫苑放下工作,再沒有下山,老溫也是日日夜夜的待在江計床前。

韋陰冷眼看着,默不作聲,倒是時常去看山中風景。

陳雙從市裏弄來的小樹苗耷拉在後面院子,老溫也不動了,陳雙看着實在可惜,就自己動手,在游泳池後面的低地挖了一個一個坑,只要有時間就去栽種那些樹苗。

紫苑站在窗前看着陳雙哼哧哼哧的幹着,老溫坐在邊上看着江計。

“小姐,你不要擔心。”

“溫叔,我不擔心,韋陰肯定有辦法。”

老溫嘆氣,“但是老爺~”

“我知道溫有意的下落,我去和他交換,他一定可以的。”

“但是老爺是什麽病都不知道!怎麽可以相信鬼神之說。”

紫苑轉身,看着床上的江計,皺眉,“溫叔,你不記得溫有意了嗎?”

老溫身子一震,“記得,我怎麽不記得,但是我始終不信。”

前些日字才下雨,這幾天反而天氣特別的好,陽光灑進來,刺眼的很,老溫看了一會,站起來要拉上窗簾,紫苑彎腰去拉上被子,陽光透過她的發梢,落在床上,江計的臉都是金光閃閃的,紫苑不自覺笑了,擡眼卻看見江計斜過去的影子扭了扭。

“溫叔!”紫苑失聲。

老溫沒來得及拉完窗簾,聽見紫苑驚恐的聲音,趕緊奔過來,“怎麽了?”

紫苑身子哆嗦着,半天搖搖頭,“大概是我眼花了,看錯了。”

“小姐?真的沒有事情?”

老溫還是不放心,看了一眼江計,似乎沒有什麽。

“沒事,可能沒有睡好的。”紫苑低頭,不再說話。

老溫也只好點頭,順着紫苑的話說下去,“這幾天老爺這樣,小姐你可要休息好,不能也倒下去了!江家就剩小姐你了。”

紫苑怔怔的,轉頭看了一眼外面的韋陰,沒有說話。

韋陰坐在庭院裏面,看着陳雙一棵一棵的種,偶爾搭兩句話。

“今晚吃什麽?”

陳雙離得不遠,但是韋陰的聲音太小,陳雙啊了一聲,“韋先生,你聲音大一點,我聽不見!”

韋陰閉上眼睛,躺了下來。

陳雙見韋陰不搭理自己,随即嘀咕兩句,準備彎腰的時候,看見紫苑從房子裏面出來,向這邊走,“小姐!晚上要吃什麽啊?”。

紫苑向陳雙擺擺手,示意她別說話。

“韋先生。”

韋陰沒有睜眼,“江小姐,什麽事?”

“我請你來,是為了救我爺爺,但是你為什麽都不做。”

“一,是我自願來,我沒有被請,沒有義務幫你,二,我來是為了溫有意。”

紫苑捏緊拳頭,斜眼看了看下面的陳雙。

“我知道溫有意在哪!”

韋陰睜眼,見紫苑站在自己的右邊,逆着陽光。

紫苑不看韋陰,直直的站着,“他在美國。”

“然後呢?”

“救我爺爺!”

韋陰沒有起身,良久道:“具體地址。”

“你能救我爺爺嗎?”紫苑有些哽咽。

“你先說溫有意。”

“他是我爺爺小時候的朋友,八年前,我爸媽過世的時候,他回來待了有一年時間,我爺爺受不了刺激,一直他陪着的,我記得溫有意二十年前就已經移民去美國了,那時候只是回來看一些人還有我爺爺,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這裏沒有他電話和家庭住址,爺爺知道。”紫苑不急不緩的說出來,覺得心裏似乎空蕩蕩的,卻輕松的很。

韋陰起身,“就是說,我不救江計,就永遠不知道對嗎?”

紫苑搖頭,“老溫也許知道,他們是同宗的人。”

“那個花匠?”

“嗯,溫有意算是他堂兄。”

韋陰笑笑,“我知道了,你先不要讓江計吃任何東西,水也不要。”

紫苑一怔,心裏抖了抖,雀躍道:“好!我馬上去和溫叔說!”

韋陰看着下面的果樹苗子,詭異一笑,随即緩緩走開。

而紫苑心裏一衡量,也趕緊上樓,把江計房間裏面的水和食物都撤了出去。

老溫看着,不說話,但臉上很不高興。

“也不喝水嗎?”

紫苑聽見老溫寒聲說話,一咬牙,“不喝水!”

老溫嘆了一聲,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山裏駛來一輛黑色蓮花,車速不快,很穩,從山半腰緩緩的沿着山路往上,到江計的房子門口時候,停了下來。

後車門被人緩緩打開,一個穿着黑大衣的白發老人走下來,裏面還有個年輕男人出來。

年輕男人看着二十五六歲,穿着白色的西服,外面套着呢子大衣,頭發梳的整整齊齊,面容倒也幹淨端正。

他剛下車,就把手中的龍頭拐杖送到老人的手中。

兩個人耳語幾句,年輕男人就往門前去要按門鈴。

陳雙在廚房裏,正要把才放進水池子裏,嘴裏還哼着不知名的歌,突然一陣門鈴聲傳來,吓了好一大跳。

門鈴響了好久,陳雙意識到老溫不在前面花園,沒有去開門,趕緊擦幹淨手,就跑出去!

透過前面的院子,看見黑色轎車穩穩當當的停在那裏,陳雙臉上一喜,腳上加快速度。

“洪老,您來了呀!”

陳雙一打來開門,捏着嗓子就很喊了一聲。

洪乘濤拄着拐杖側着站在後面,聽見陳雙叫他,緩緩轉過來,笑了笑,“陳姐,老江在吧?我來看他了!”

年輕人笑一笑,“陳姐,讓洪先生進屋吧!”

陳雙哎呀一聲,趕緊側身,“我這腦子,趕緊進來!我正做飯呢!”

洪乘濤笑笑,緩緩走進去,穿過前面的花園。

“這花園有兩天沒人打理了吧!”年輕人蹙眉,跟在洪乘濤後面,輕輕的說道。

洪乘濤也皺眉,自言自語道:“老溫不在嗎?”

前面陳雙也聽見了瞅了一眼花園,覺得和前幾天沒有啥區別,嚷嚷道:“老溫這兩天沒下來打理花園,江老現在有點不舒服,老溫照顧着呢!”

洪乘濤呀了一聲,“是又嚴重了嗎?怪不得紫苑都不去公司了,現在老江怎麽樣了啊?”

陳雙先進了屋子,“洪先生先坐!我去倒杯水,現在江老沒有事,已經醒了!”

洪乘濤聽見醒了,才放松表情,在沙發上坐下來。

“元辰,你也坐!”

年輕人坐了下來,環顧四周,正準備說話,目光卻停了下來。

“老洪你來看我這個老不死的啦?”江計的聲音從二樓傳來,比平常更加嘶啞又蒼老。

洪乘濤一驚,趕緊回頭,就看見紫苑推着江計站在樓梯邊上。

“老江!你說的是什麽話!”

江計嘆氣,對紫苑說,“推我下去。”

紫苑向樓下的人點頭示意,便推江計往電梯裏去。

江計一下來,洪乘濤和那個年輕人就站起來了,江計不高興,“你站着幹什麽!坐下來!”

洪乘濤重重的嘆氣,白色頭發一抖一抖的,“你就不聽我的,之前就叫你去美國看看,我有個朋友就在芝加哥開醫院,他說美國的技術比國內好多了。”

江計哼聲,“我不去什麽美國,我的病我心裏清楚,去哪個國都不行!”

洪乘濤坐下來,對着江計,面上止不住的愁容,“你這老固執!”

“老洪你瞧你來我家還這臉色,回頭別來了,一次比一次難看!”

“我是看紫苑幾天不去她那個什麽工作室了,估摸着你肯定又出事了,不趕緊來了嘛!你還舍不得我在你家一頓晚飯嗎?”洪乘濤笑開了。

江計推輪椅,往餐廳去,“你趕得還正是時候,我們就準備吃飯了!”

洪乘濤笑,接過紫苑,自己推着江計往餐廳裏面去。

“你後面帶的年輕人是誰?”

洪乘濤回頭瞅了一眼,“那叫元辰,是我剛剛招來的秘書,有些手段,對我的口味。”

話裏的意思很明晰,元辰現在估計成了洪乘濤的接班人。

因為洪乘濤年輕時喪妻,沒有再娶,唯一一個女兒去了美國,在那邊定居,極少回來,他那身後巨大的家業頓時無人繼承,一時間不知道多少人往他面前鑽,到最後竟然選了這個叫元辰的人。

江計點點頭,“他會讀俄語嗎?”

“這到沒有問過。”洪乘濤回頭,

元辰立即接上,“我會一些,還會法語和西班牙語。”

江計點點頭,“回的到不少,我書房裏有基本俄語書,眼睛一直不好,看不清,等會給我讀讀。”

洪乘濤哈哈大笑,“那好!今天我們就歇在這裏,等會殺兩盤,在讀你俄語書。”

衆人都來到餐廳,老溫也在,紫苑環顧一圈,那三人都坐了下來,便側頭對老溫輕輕說,“去把韋先生請下來吃飯。”

老 溫應了一聲,轉身就走,可是沒幾步就停下來。

桌上衆人也頓住,看着後面,面上表情各異。

紫苑疑惑,回頭一看,就見韋陰穿着毛衣就下來了,頭發随便耷拉着,瞧見一桌子人就跟什麽都沒有看見了。

江計看了一眼,也就轉過去了。

一邊的陳雙也預留了韋陰的碗筷,上完幾個菜就走了,

“這位是?”洪乘濤最先開口。

紫苑搶先道:“韋老板,是我的朋友。”

洪乘濤眯眼笑了笑,“紫苑的朋友啊!是男朋友嗎?”

紫苑臉一紅,連忙擺手。

韋陰忽然道:“我是道士!”

第 12 章 緋聞轶事

“江老啊!這裏你不能來啊!風這麽大,別又感冒了,小姐回來又生氣!”

一個穿着灰毛衣的中年女人碎碎叨叨的說,手上也麻利的很,将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趕緊從後面邊花園往回推。

老人須發皆白,皮膚蒼白,皺紋很深,老态龍鐘呃樣子。

他閉着眼睛不說話,右手敲擊着扶手。

“江老,這這後面花園可陰了,平常也沒人來,回來,我從市裏面拉點橘子樹苗回來,讓老溫種上,到時候長橘子了,小姐肯定歡喜!”

女人還在說,肩上耷拉的黃色卷發蹭到脖子裏面,她才伸出蠟黃的手撥開。

“陳雙,紫苑說今天回來吃飯嗎?”老人終于開口了,聲音有些嘶啞,但是卻很威嚴。

“小姐早上走的時候說了今天要去接一個人,可能晚一點回來,但是飯還是回來吃的。”

老人點點頭,“推我回書房。”

老人叫江計,年輕一輩的人也許沒有聽過他的名字,但是二十多年前曾經做過無數件轟動大江南北的事情,那時候街頭小報最愛寫的就是他了,一擲千金買豪宅買酒莊買飛機,說的都是些富貴人家的緋聞轶事。

如今老了,也變成現在這寂寞的樣子,身體有也越來越差。

“江老,我把藥就放在桌子上的,等會就吃啊!”

江計沒搭理陳雙,垂着眼睛看書。

陳雙也不計較,轉身把門帶上就走了。

江計的眼睛越來越不好使了,看了不過幾分鐘,字就又暈開了,模模糊糊的,江計嘆口氣,把書放了下來,動了動輪椅,拿了陳雙留下的藥就吞了下去,又看看邊上的水杯。

江計住在郊外的別墅,是為了養病,房子很大,共有三層,前後都有花園,後邊花園還有個游泳池,常年沒有人游泳,只好抽幹水,顯得寂靜又荒涼,他這樣的人最喜歡熱鬧了,人到老年,卻如此凄涼,江計每天只有看看書,聽陳雙唠叨。

陳雙在一樓準備晚飯,空蕩蕩的大廳裏,一個人沒有,她也不覺得什麽,反而哼起了歌。

“呀!要下雨了!樓上的衣服還沒收呢!”

說着陳雙趕緊擦擦手,朝窗子外面喊道:“老溫,看着我的鍋啊!快點!”

窗子外面有人哼了一聲,陳雙笑,“這都下雨了,還不進來啊!看着,等會就給我關了!要不然就糊了!”

也沒等外面的老溫答應,陳雙脫掉圍裙就往樓上跑。

幸好雨下的也不大,陳雙匆匆上了三樓,抱了衣服回來,疊好衣服放進烘幹機裏面,就往二樓走。

路過書房的時候,陳雙不放心,又敲敲江計的門,“江老,下雨了,我進去關門吧!”

裏面沒什麽聲音,陳雙又叫了一聲。

“江老?”

陳雙疑惑,推門就進,只見江計扒在窗口,身子已經掉下去一半了,差一點就要掉下去了!

“啊!”還好陳雙麻利,一下子奔過去,直接抱着江計轉後一轉,又輕輕的放下。

這時候,陳雙才發現江計的眼睛閉着的,身體軟成泥了,這一番動靜也沒用弄醒他。

“怎麽了?”老溫也慌慌張張的跑進來,看見江計昏倒在輪椅上,臉色白了好幾下,趕緊上來扶住江計。

“我剛剛敲門想進來,江老沒有應,我就自己進來了,結果看見江老要跳樓,趕緊又扶了回來!”陳雙嘴皮子功夫是很厲害的,三兩下就說清楚情況了。

老溫聽得捏緊了拳頭,立馬摸摸江計的脖子,又把上手腕,好久才站起來。

陳雙一雙眼睛盯着好久,“咋了?”

老溫不說話,撇開陳雙,推着江計就要出了書房。

“唉?老溫?江老沒事吧?”

老溫不說話,走的飛快,似乎要趕緊逃離這個房間。

“什麽人!”陳雙嘀咕,回頭關上了窗戶,也出了房間。

晚間,陳雙把飯菜擺上桌子,準備上樓去喊江計,想了想下午的事情,也沒敢上去,只好跑到大廳。

“小姐?”陳雙撥通了電話。

電話那邊很快就接通了,“怎麽了,陳姐?”

“哦,就是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快了,我已經接到人了,估計再有二十多分鐘就到家。”

“那小姐你慢一點啊!”

頓了頓,那邊又問道:“今天爺爺有什麽事情嗎?”

這一問不得了,将陳雙的義憤填膺激發出來,指着天道:“你不知道啊!今天下午吓死我了,老爺要從書房跳下去,我當時吓得半死,趕緊把江老抱回來!老溫聽見也去了,什麽話不說,就把江老帶走了,到現在沒出卧室呢!還不跟人說什麽原因!小姐,你說氣不氣人!”

“那我爺爺有沒有事!?”

“應該是沒有,就是睡過去了!老溫還在上面陪着他呢!小姐,你別擔心!好好開車。”

“行!我知道了!”

“什麽事情?”韋陰看見紫苑一臉擔心的挂掉電話,眼睛裏甚至有恐懼。

紫苑撇頭,“我爺爺又出事了!”

韋陰側着腦袋看了一眼外面,搖下車窗,“雨大了。”

“我知道,我再快一點,馬上就到了!”

韋陰搖搖頭,“不是,雨裏有什麽東西,應該是沖着我們,感覺不是什麽鬼怪,你慢一點,我看看。”

紫苑一凜,咬牙道:“你等一下。”

車子劃過山道,濺起一路的水花,撞在車門上的聲音很大。

從韋陰邊上的窗戶外飄進來的雨很快就打濕了他的半邊身子,但他還是側着頭在看。

半天過去,韋陰又搖上窗戶,從懷裏拿出一張符紙,輕輕貼上車窗,随即道:“可以快一點了!”

紫苑看了一眼那符紙,想問些什麽,卻又咽了下去。

韋陰斜眼看着,冷笑道:“想問什麽?”

“沒有。”

“不好奇嗎?”

“好奇!”

“為什麽不問?”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韋陰又笑 ,卻沒在說話,抱着濕了的雙臂,靠着車座,閉上眼睛。

紫苑看了他一眼,心裏卻是翻江倒海,這個人是溫有意的朋友,溫有意曾經說過他這一聲最好的時光就是和這個人一起,厮混了數十年,但是卻落得現在反目成仇的境地,最可怕的是溫有意已經79歲了,而這個人看着頂多二十六七歲。

下了雨的山路很難走,雖然山勢平緩,但是速度不如晴天的時候,約莫過了十幾分鐘,才能看見房子。

紫苑正想去叫韋陰,一轉頭,只見韋陰睜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遠處的房子。

“怎麽了?”

“聞到了飯香。”

紫苑心裏一跳,默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天霧蒙蒙的,山裏面更是看不清路,車庫前的燈老早就被人打開看,車子緩緩進了車庫,紫苑不敢多待,立馬跳出車,尴尬的看着韋陰。

“我們進去吧!”

韋陰默不作聲,跟着紫苑往裏面走。

還沒有到大廳,就聽見叽叽喳喳的聲音,韋陰忍不住皺眉。

“哎呀!小姐,這雨下的這麽大!可不好過來吧!”陳雙守在門口,一見紫苑,就把毛巾送上去,又拿了毛巾給韋陰。

韋陰沒有接,陳雙也沒有在意,結果那毛巾就直直的掉下去。

陳雙等到掉下去才看見韋陰沒有伸手,“唉?怎麽沒接好啊?”

韋陰不說話,踩過去,徑直去了大廳。

大廳裏面的燈都點着了,再往裏面去就是餐廳,一盞水晶燈挂在餐桌之上,可能是這地地方很少有人來吃飯,所以桌子只是六人桌,但仍然裝飾的金碧輝煌。

紫苑跟過去,只見韋陰已經坐到餐桌上了,端端正正的,只等有人來。

“韋先生等一下,我去喊我爺爺下來。”

“好。”

韋陰應了一聲,紫苑反而有點不可思議,點頭微笑示意,就往樓上去。

剛上去,江計的卧室門就被打開了,紫苑趕忙走過去,急忙道:“爺爺?”

開門的是老溫,看見紫苑,道:“沒事,睡了一小會,現在醒了,正準備下去。”

紫苑聽見這話,才放心下來,“下午是怎麽了?”

老溫看看裏面,擺擺手,“回頭說。”

紫苑心中了然,“我去推爺爺出來。”

“今天下雨了啊?”江計一出來就皺眉,感覺自己睡的時間有點長。

“是啊!下面來了人。”紫苑又湊到江計耳邊緩緩道:“是溫爺爺的朋友。”

雖說這房子只有三層,但是為了方便江計,又造了電梯。

韋陰看着紫苑推着江計出來,沒有什麽表情,只是待兩人近了,才不着痕跡的皺眉起來。

江計笑眯眯,“韋先生,久等了。”

“我來這裏很簡單,我只想知道溫有意在哪裏?”韋陰開門入戶,毫不掩飾。

江計笑笑,“這飯剛做好 ,先生先嘗嘗。”

“你的問題,我能解決,快說。”

“先生何不先解決呢?這山中景色又好,也不虧先生呆幾日。”

韋陰面無表情,淡淡道:“成交。”

紫苑看兩個人你來我往,但是對韋陰還是懼怕的很,想提醒她爺爺,又不敢,只好等兩個人說好,才緩緩坐下。

“韋先生,吃飯吧!”紫苑低頭,不敢看,聲音也很小。

韋陰笑笑,“好。”

作者有話要說: (⊙o⊙)

第 11 章 細如蚊吟

張春偉被韋陰恐吓的怕了,“張大哥!你就放過我吧!我什麽也不知道啊!”

韋陰低頭不說話,似乎在找什麽東西,劉冬趕緊過去安撫張春偉。

“你別怕,我們真的就是請你來幫個忙的,之後肯定把你安安全全的送回去!韋陰老板可能方式有點不好,但是我可以保證一定把你送回去!”

張春偉還是搖頭,一臉驚恐的樣子,“不要!我現在就想回去!”

劉冬咬牙,不知道說什麽,待在張春偉邊上,不讓她走,其實張春偉也不敢走,電影裏面都是自己一個人走了,就嗝屁了,她寧願跟着這兩個人,好歹有個照顧。

韋陰冷笑,“你不跟我們就是死路一條,本來還讓你在樓裏面等着,現在你就跟着我們吧!劉冬!要來了,你準備好!”

劉冬唉了一聲,抓着張春偉的手,死死的看着地下。

張春偉哆嗦,“你們在找什麽?”

兩個人都不理她,韋陰從懷裏掏出一張符紙,打到劉冬身上,随即自己就走開了。

“張大哥?你去哪裏!?”

張春偉一見韋陰走,披着嗓子就亂喊,只見韋陰走的越來越快,出了院子就在找不到。

“你幹嘛不走我們為什麽還在這裏?”張春偉扯扯劉冬的衣服,但是他卻什麽反應都沒有。

張春偉慫了,掙開劉冬,就想走,劉冬看着地下的頭終于擡起來了,“她來了!”

“誰來了?”張春偉其實在劉冬說話的時候,就感覺一股陰冷感撲面而來,現在只剩下唯一一個活口了,也只能靠他了。

“她,那個女人!”劉冬忽的看向張春偉,死死的盯着她眼睛,一字一句道:“她是來找你的!”

“不要!放手!”張春偉睜大眼睛,使出了平生最大的力氣,一把就掙脫開了,立馬就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劉冬大急,“回來!”

張春偉捂着耳朵,覺得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竅,怎麽惹上了這些人,被人騙來這個地方,遇到這種倒黴事情!

她還在跑,從草坪上跑下來,想出院門,但是剛剛踏上階梯,她就發現整個醫院都變樣子了,自己剛剛待過的草坪又出現了,張春偉戰戰巍巍的回頭,劉冬已經不在了,後面是一棟住院樓,一條小石子路通向那裏,兩邊都是郁郁蔥蔥的樹木,靜谧的可怕。

張春偉再看前面,那草坪的涼意似乎又升騰起來,似乎真的有女人來找她。

一咬牙,張春回頭,往那樓裏走。

穿過小石子路,就到了住院樓的門前,只是這個住院樓與之前的不大一樣,像是很老舊的感覺,應該有很多年了,大概有六層的樣子,門前是圓圓的花壇,沒有種什麽花草。

張春偉走進去,大堂有個值班室,然後一左一右的通道,不知道通向哪裏。張春偉沒有往裏面走,反而打開了值班室的門,然後反鎖起來。

值班室裏面只有兩張桌子,還拼在一塊,橫在窗前,裏面還有個櫃子,看樣子應該是護士放東西的地方,最裏面是個飲水機,桶裏面還有一半的水,在晃來晃去。

張春偉靠着門蹲下來,不讓自己顫抖,但是還是忍不住,眼淚緩緩掉下來,咬着的唇已經感覺不到痛楚了。

不知道多久,張春偉就保持着蜷縮的樣子,一直待在那裏。

“桃子?你在裏面嗎?”

張春偉聽見一個細如蚊吟的聲音,很小,但是還是準确無誤的鑽進她的耳朵了。

“誰?”張春偉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腿早就麻了,半天起不來,只好跪在地下,仰頭望着門上的窗戶。

另張春偉驚訝的是,窗戶外面沒有一個人。

“到底是誰在外面?”

“桃子,是我!”

那個聲音更大了,好像就在門外。

“你在外面嗎?我看不見你!”張春偉有點哆嗦。

“是我呀!”聲音慢慢的變大,變得清晰。

張春偉咬牙,撐着地就起來了,隔着玻璃往下看,但還是沒有見到人。

“你在哪?我看不見你啊!”

那聲音隔了好久,才道:“我就在這裏,你看看我!”

“我看不見啊!”

張春偉心裏越來越疑惑,覺得這可能不是人。

“桃子,你看看我!我就在這裏!”那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凄厲。

“你在哪裏!”

那聲音忽然停了,空氣變得靜谧起來,張春偉甚至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了。

“你還在不在?”

張春偉一說話,又後悔了,那個聲音就在這裏,但是又見不到人,只能有一個解釋了。

如果那個不是人的話。

撲通~

值班室裏面忽然傳來聲音。

張春偉恐懼的回頭看,只見值班室還是空無一人,只有飲水機上面的桶有聲響,裏面的水一蕩一蕩的。

張春偉靠着門,左右看了一下,什麽都沒有,但是那飲水機就自己響了。

但是她不敢上前,更不敢去看那桶水。

忍不住要移眼的時候,那桶水又撲通了一下。

“啊!”

那通水撲通一下,不是水,而是血。

一個個血泡泡從桶下面緩緩冒上來,随之就延伸開來,撞在桶上,還發出輕微的轟鳴聲。

張春偉死死的看着那血水越來越多,已經淹到桶頂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沖開桶。

這個值班室的空氣變得越來越黏膩,似乎也有血腥氣在蔓延。

“不要!不要!”

張春偉發了瘋一般,死命的拉扯門,但是門卻紋絲不動,怎麽也拉不動。

那門就像被人從外面鎖住了一樣,任張春偉怎麽拉也沒有用,眼見着張春偉的雙手被扯出一道道血痕,門還是沒有被打開半分。

“開門!開門啊!”

張春偉已經崩潰了,她回頭,看見那水桶已經漲起來了,裏面的血水,随時就要炸裂開。

張春偉意識到這門已經打不開了,看了一眼窗戶,一把扛起椅子,直直的砸上去。

破舊的窗戶被砸開了,張春偉一喜,擡腳就往上面爬,剛剛橫過去身子,腳突然被人抓住!

“你要去哪裏?”

還是之前那個人的聲音,腳脖子的觸感極其真實,涼涼的,濕濕的。

張春偉不敢看,努力去掙開,但是那東西卻越抓越緊!

“桃子,你看看我!”尖利的聲音劃破張春偉的耳膜。

随之而來的就是一張雪白的臉,眼睛裏都是血,頭發很長,最可怕的是那張嘴裏面,舌頭長長伸出來,搭在胸前。

那張鬼臉咧開嘴,向張春偉笑笑。

但是嘴裏面卻流出黑色的膿血。

“救命啊!不要過來!”

張春偉一急,腳就開始亂踢,試圖往外面爬!

“我說過不聽我的,就要去見你已經死了的外婆的!不記得了嗎?”

外邊傳來男人的呃聲音,張春偉一愣,停下動作,哆嗦着轉頭去看。

只見韋陰別着雙手站在一米遠的地方,身形挺拔,面容冷漠。

張春偉伸出手,“救我!”

韋陰從懷裏掏出一張符紙,“我就知道這吊死鬼見了你,一定忍不住出現!”

“救我!”張春偉已經感覺不到那半支腿了,但是一雙眼睛死死的望着韋陰,只盼着他能伸手救它一命。

韋陰合上眼睛,右手捏符,嘴裏念了幾句經文,忽的一睜眼,那張黃色的符紙就飛向張春偉。

随即就有種陽光一般的灼熱感觸及全身。

“啊!”那抓着腳的吊死鬼尖叫,立馬放開,眼睛裏流的血就更多了。

“你跑不掉了,既然敢在我面前現身的話。”韋陰走近值班室的門,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張春偉這時候已經從窗戶上面滾下來了,看見韋陰輕輕就推開了門,滿臉不可思議。

韋陰緩緩走至那吊死鬼邊上,右手又抽出一張符紙。

“這一張符紙還不是我畫的呢!但是應該比我正宗,用來對付你這種厲鬼在适合不過。”

說完,韋陰彎腰,笑着将符紙塞進吊死鬼的嘴裏。

吊死鬼從韋陰出現,就像被定住一樣,直到符紙入喉,才有一絲感覺。

符紙所到之處,猶如岩漿,燒壞了吊死鬼的喉嚨,燒掉了吊死鬼最後一點形體。

值班室裏有青煙緩緩出現,淡淡的,透着光,青煙之下,吊死鬼緩緩伸出蒼白的手,想要碰到韋陰。

韋陰一點沒有躲,看着那只手升起來。

只是還未碰到韋陰,吊死鬼整個身子就變化成青煙,在空中轉了好幾個圈,才消失不見。

韋陰看見,也只是冷笑,轉身就走。

很久之後,劉冬在自己的宿舍醒來,發現還是漆黑一片。

“天還沒亮嗎?還是沒有開燈?”

話說出口,就後悔了,昨天晚上,他走進菖蒲,等韋陰取了他眼睛,誰知道一起來卻在宿舍的床上,他知道韋陰肯定已經拿走了他的眼睛,

上鋪室友的游戲聲音震天響,一邊爆粗口,一邊道:“什麽呀!你睡糊塗了啊!這不是白天嘛!”

“呀!忘記了!”

劉冬捂住雙眼,半天才說出一句話。

“今天的太陽有點大啊!”

沒有人再說話了。

劉冬翻個身子,這黑暗來的真快,真快。

第 10 章 無法言喻

韋陰回了自己的屋子,沒顧得上休息,就從那大衣櫃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羅盤,正好有韋陰的手掌大小,羅盤顏色古樸,上面刻滿尺度和字,中間黑色的圓圈中有一個小小的指針,那指針細如牛毛,不似平常羅盤。

捏決吟數句,指針便開始動彈,并且伴有吱呀的聲音。

半響,韋陰都如入定了一般,最後指針停了下來,韋陰瞧了一眼,心中便有計較了,呼了口氣就将羅盤收起來。

“上天入地,還沒有我韋陰找不到的人。”

“也許只有一個。”

天已經很亮了,韋陰沒有多做停留,套上他的長大衣,就又去開那扇門,這一次停留在門前的時間倒是長些了,但是下一秒,門忽然就被韋陰拉開,滿眼的陽光撒過來,似乎這天格外的好。

韋陰來到一處巷子,不寬,也就兩三個人并行的樣子,他繼續往前走,很快就來到拐彎的地方,有人聲傳過來,是女人的打鬧的聲音。

一轉過去,果然看見兩三個女孩子坐在臺階上洗碗,還說着笑,這大冬天的,幾個人卻不帶手套,赤着雙手,在冷水裏面攪和着洗盤子,雖然鼻子都已經凍紅了,但是雙手仍不停,并且速度很快。

韋陰走過去,“張春偉在嗎?”

“啊?”左邊的那個女孩擡起頭來,一臉的小雀斑,頭發黃黃的,面色也是蠟黃的。

“我就是啊!先生你找誰?”

韋陰看見女孩滴溜溜的眼睛,就知道自己沒有找錯。

“我是你外祖母的朋友的孫子,前幾天我外婆得了病,送進醫院,老是念叨着桃子桃子,我以為是水果呢!後來才知道是人名!”韋陰嘆氣,做出憂愁狀。

叫做張春偉的女孩子有點不知所措,匆匆忙忙站起來,不好意思道:“我奶奶是叫桃子,但是已經去世好多年了。”

說着,女孩又把手藏到後面去擦了擦,臉上出現異樣的潮紅。

“啊!這樣!那真的請節哀啊!”韋陰低頭,眼裏似乎有淚水要掉下來。

女孩看得就更不知所措了,“我媽媽說不定知道,要不我回去問問?”

韋陰搖頭,“我奶奶快不行了!”

女孩有點抱歉,“很抱歉,我很少和我奶奶說話,她老是自己一個人待着,不讓人靠近,很兇。”

“嗯,很抱歉,打擾您工作了!”韋陰的鼻音很

明顯,側着頭,就要走。

女該子怔怔的,覺得這樣體面的人竟然會在自己這樣的洗碗小妹面前哭,忙道:“先生,你別難過!生死有命啊!”

韋陰已經轉過身去了,憋着嗓子道:“謝謝。”但是臉上卻一派冷漠。

大概走出幾米遠的時候。

張春偉叫了一聲,“哎!”

韋陰迅速轉身,扯出笑臉,“怎麽了?”

張春偉脫下圍巾,彎腰跟另外兩個看熱鬧忍着笑的姑娘就道:“我等會就回來,老板問了,就說我媽媽病了,請假了。”

一個女孩不懷好意的笑笑,眼睛瞄向韋陰,“我知道,盡量幫你拖拖,你玩的開心,別忘了我們啊!”

張春偉臉一紅,“不要臉,我才不是那樣,我是幫那位先生的。”

說着三兩步跑到韋陰身邊,“我跟你一起去看看你奶奶吧!”

韋陰揉揉眼睛,“姑娘你真是好心腸,奶奶見了你,肯定很高興。”

高興的字眼,韋陰咬的很重,并且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哪裏的話,助人為樂嘛!”張春偉羞紅了臉,一直低着頭,不敢看韋陰。

韋陰笑了,“那就謝謝姑娘了!”

“叫姑娘太客氣了,就叫我小張吧!”

韋陰點點頭,“好,小張,我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張成虎,弓長張,成功的成,猛虎的虎。”

張春偉心裏嘀咕,這長得像電視裏面的書生一樣的人,竟然叫這個粗魯的名字,不過不管叫什麽名字,人真的是一表人才,還孝順體貼,“張大哥!和我一個姓呢!”

“對啊!真是緣分啊!”

“可能以前還是一家的呢!”

韋陰呵呵笑,“是啊!我老家在撫順的縣城張家山那邊,就是裏面的小村子。”

張春偉哎呀一聲,笑道:“那個地方啊?我小時候有去過呢!我家離那裏很近的!”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從巷子裏面拐出來了。

“我奶奶在大學城那邊的醫院裏面,有點遠,我們打車去吧!不過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怕我賣了你嗎?”

“張大哥,你看着不是那樣的人!”

韋陰歪歪頭,“說笑的。”

“就是嘛!”張春偉其實被韋陰吓得一聲冷汗,她突然覺得自己就跟這個男人走了,很蹊跷,但是男人又有種魔力,讓人忍不住信服他的話。

韋陰沒有注意她,只是從懷裏掏出他那個已經不知道多少年的手機,找了找劉冬的號碼,才恍然大悟自己從來沒有問過的號碼。

很快韋陰就招到一輛車,“去大學城的二院門診部。”

張春偉有點擔心了,覺得自己是不是錯了就這樣跟着陌生人走,但是看韋陰的樣子又不像騙子,再說騙子怎麽會騙自己這樣沒錢又醜的姑娘。

“張大哥,你奶奶是什麽病啊?”

“中風了,前幾天的事,前幾天的事情,現在一直在醫院躺着。”韋陰又嘆氣,捂着自己的額頭,一直不得開懷的樣子。

“沒事,別擔心了!”

韋陰點點頭,“我奶奶活到這麽個歲數也是不容易,什麽都經歷過,打地主,分田地,現在好不容易熬到這麽大,也沒什麽遺憾了,倒是我爺爺去的早,我奶奶一直一個人,我們平常又在外面工作,真是苦了她一個人了,這麽多年肯定很難熬!”

這話說出來,連前面的出租車司機都忍不住哽咽,韋陰更是眼淚都要飙出來了,張春偉愧疚,覺得自己之前懷疑他真是過分,趕緊又安慰幾句,韋陰這才寬心。

過了大概有二十分鐘左右,出租車司機就喊,“小哥,你也別太傷心,醫院就在前面,多陪陪老人吧!”

張春偉也附和起來,“司機大哥說的可不是嗎?”

“我知道,我一定在我奶奶最後的時間好好陪她的,真的謝謝小張你了,能來陪我看奶奶。”

“哪的話,都是老鄉,客氣啥!”

兩個人先後下了車,韋陰指着邊上的學校道,“我有個小侄子在這學校上學,到現在還不知道。”

韋陰帶着張春偉來到住院部,上了二樓,韋陰笑眯眯道:“在這裏等一下我,我先去個廁所,馬上回來,你不要亂跑。”

張春偉點點頭,“去吧去吧!”

韋陰一離開,張春偉就覺得有點不舒服,大概有三分鐘之久,韋陰還沒有回來,張春偉皺眉,走到男廁邊上,咳嗽了兩聲。

可是裏面沒有人應,張春偉無法,走到欄杆邊繼續等,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這上大號也得回來了呀!

張春偉等不及了!一個箭步沖到男廁所門邊,喊了一聲張大哥,但是空蕩蕩的廁所沒有任何人應一聲。

“啊!”張春偉終于知道哪裏不對勁了,整個醫院靜悄悄的,剛才除了他們兩個,誰都不在,現在也只剩她一個了!

恐怖蔓延的極其迅速,從空蕩蕩的走廊裏滲透到張春偉的身子裏面。

畏懼的情緒将她壓的擡不起頭,腳更加邁不動,但是張春偉心裏清楚,要趕緊離開這裏,好不容易壓住心裏的恐懼,張春偉擡起那像是灌了鉛的腳,撒腿就往下面跑。

剛跑下一樓,面前突然又出現了一層,張春偉恨不得自己的腿有姚明那麽長,一下子就跨到一樓!

一樓!

可是自己明明已經往下好久了,為什麽一直有樓梯呢?自己到底在幾樓?

張春偉停了下來,從樓梯間裏往外面去,只見還是那不正是張春偉剛剛呆的二樓。

“張大哥?!你在哪兒!”

空蕩蕩的走廊傳來回聲,張春偉咽口唾沫,大着膽子欄杆上往下看,只見後面院子一個人都沒有,安靜的出奇,自己的呼吸聲反而越來越大。

瞧着只是二樓,張春偉咬咬牙,往上一爬,就咬往下跳,打死也不想在這鬼地方呆了,反正二樓不高,也摔不死。

但是心底還是怕的,腳杠放上去就哆嗦,但是心一橫,眼一閉,就往下面跳。

“啊啊啊啊!”

張春偉輕輕一縱,就往草坪下面滾過去。誰知道剛剛觸及那草坪的一剎那,張春偉就感覺到了無法言喻的寒冷。

這股寒冷比身上的疼痛感還要強烈,從腳趾一直清清楚楚的傳到大腦。但又并不是平常所謂的冷,是一種讓人心寒,感到極度的恐懼。

這一下張春偉就更動不了,她寧願自己還在那個樓上,而不是跳下來。

“啊~啊~好不容易把你困在那裏,不讓你受傷,你倒好,自己跳下來送死。”

韋陰的聲音傳過來,沒有喜怒。

張春偉趕緊轉頭去看,只見韋陰帶着另外一個年輕小夥子緩緩走來。但是韋陰臉上已經沒有之前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反而有一種掉入地獄的陰鸷感。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把我騙到這裏來?”

劉冬有些愧疚,忙擺手,“我們只是請你來幫一些小忙,你不要生氣。”

韋陰看了一眼周圍,“事成之後,會給你補償,只要你現在聽我的,我就能讓你完好無損的出去,不然的話,你就去見你的外婆吧!”

第 9 章 不得超生

女孩已經看得呆了,衆人臉上都帶着驚恐,叫做陳姐的女人把女孩拉回來,帶回房間,在她耳邊說了好幾句話,女孩都沒有什麽反應,劉冬被吓得夠慘,喃喃說不出話。

正這檔兒,又換了地方,這次是一個大宅院面前,一頂轎子正從遠處來,但是大門确實緊閉的,只有邊上的角門開了縫兒,邊上也沒有人。

小轎子被擡進角門裏頭,韋陰和劉冬也跟進去,進了後堂,轎子停了下來,有人挑起簾子來,正是那女孩,今天她穿着素色的衣裳,也沒有塗脂抹粉,只有頭發稍稍打理了,輕輕的挽着,一雙紅色小繡鞋落在方磚上。

“老爺呢?”女孩問道。

擡轎子的人半不搭理的,“收佃租去了!”

女孩子的眉頭輕輕的皺起來,卻沒有說什麽。

不一會有個婆子出來了,看見那女孩就道:“姨太,老爺臨走前吩咐過,讓您委屈一點,住在西廂房,有什麽事情跟我老婆子說,缺什麽盡管吩咐,老婆子都會去弄,回頭再給你找個使喚丫頭伺候您。”

“好,謝謝婆婆了。”說着從手帕裏掏出幾枚錢幣,放在那婆子手裏。

婆子一看,立馬笑嘻嘻道:“多謝姨太太打賞,老婆子現在就帶您去廂房,後面的,你們把姨太太的包袱拿着!”

擡轎子的人答應,從轎子裏就掏出一個大包袱,趕緊跟上兩個人。

宅子很大,女孩還是第一次見,好奇的望了半天,向婆子打聽了好些問題。

大概走了有七八分鐘,幾個人來了一個院子前,女孩一走進去,就喜不自禁道:“這裏是我一個人住嗎?”

“是的,姨太太,還有個燒飯的婆子在小廚房,不過一般大家晚飯都是在前廳吃,我這裏有個叫桃子的丫頭,前兩天剛從伢子手裏買回來的,伶俐的很,一會就讓她來伺候姨太太!”

“有勞婆婆費心了!”女孩彎腰,表示很感激。

婆子一看,眼睛都笑彎了,“不成不成,姨太太哪能對我們下人使這麽大的禮!”雖然嘴上推辭,但是卻沒有伸手去扶女孩子。

“那我就送您到這裏,下面還有活等着我呢!”

“行!那您去忙!”

轎夫把行李也放好了,跟着婆子都退出去了,只剩女孩一個人在院子裏待着。

院子裏有一間主屋,還有兩間小屋子,一左一右,左邊是廚房,右手邊是小房間。

大概過了有一個小時,外面進來一個怯生生的小女孩,看樣子也只有十六七歲,還沒進屋子就喊姨太太好。

女孩趕緊出來,“你是桃子嗎?”

“回姨太太,我就是。”

“哦,你過來,幫我收拾。”女孩招招手。

桃子很乖巧,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幫着女孩收拾好屋子,已經到午間了。

“桃子,你知道老爺什麽時候回來嗎?”

桃子搖頭,“回姨太太,桃子也不知道,桃子是剛來這裏的。”

“丫頭你是哪的呢”

“我是卓家村的來的,前幾年那裏發大水,我娘實在養不起我們,我是老大,就把我賣給人伢子,先是把我賣到縣裏,又賣到省城最後轉了好幾下,才到了張家。”

女孩嘆氣,“都是苦命的人吶!”

“姨太太已經很好福氣了,老爺肯定很喜歡你,要不然不會跟老夫人發火,一定要把您接進府裏的。”

女孩子這才笑出來,“沒有的事!這晌午了,我們在哪吃飯呢?”

“府裏規矩,只有晚飯在飯廳吃,其他都是在自己院子。不用擔心,小廚房的王婆子已經快弄好了。”

韋陰都有點不耐煩了,劉冬到是看得津津有味。覺得比電影電視還有趣。

劉冬搖頭晃腦,“韋老板,這一下子是定住了嗎?再沒有換過呢!”

“急什麽!沒到時候呢!”

二人猜測幾句,果不其然,場景又變換了,女孩子這次被人綁着跪在廳裏,上面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大概有四十歲,一臉怒氣的看着女孩子,“你這浪蹄子本就是從雞窩裏帶回來的髒東西,還敢背着老爺和下人私通,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女孩一臉淚水,“夫人,我真的沒有!這是有賤人誣陷我!老爺呢!老爺肯定會聽我說的!”

“你還敢狡辯,我們連這東西都搜出來了!”那婦人狠狠地将一個香囊扔到女孩子面前。

女孩仔細去看,只見香囊上繡着一男一女在做着翻天覆地的事情,那刺繡還極為細致,連男女□□的部分都繡的清清楚楚!

老夫人冷笑道:“我看你是想學紅樓夢裏的司琪做那不知廉恥的事情!”

女孩子搖頭,“這絕對不是我的!”

“我就知道你不肯承認!帶上來!”

夫人擺擺手,側門就被人打開了,桃子緩緩走上來。

“把你跟我說的事再跟大家夥說清楚了!”

桃子低頭,不看女孩,慢慢道:“回夫人,姨太太上個月從莊子裏回來的時候,特別高興,跟我說她遇見個潇灑的人兒,姨太太十分傾慕他,還讓我送過幾回信,這香囊還是我帶回來的,那男人送的,他們還瞞着老爺見過面,在外面的客棧裏頭。”

老夫人指着女孩

“你這浪蹄子好生不要臉!”

女孩子聽的臉都青了,半天道:“桃子,我和你情同姐妹,你就是這麽誣陷我的!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女孩子惡狠狠地呸道:“你這不要臉的蹄子!我不聽你們的!我要見老爺!”

“到現在這是時候,你還想找老爺!老爺根本就不想見你,讓我處理這件事,你丢盡了老爺的臉,還想讓老爺放過你嗎?”

“不會的!老爺不會的!”

那夫人冷笑,擺擺手,只見一個中年人走出來,“老爺怎麽說。”

中年人冷笑,“老爺說吊死了,別讓她污了張家門楣!”

女孩子這才意識到,惡狠狠道:“你們這群人不得好死!我咒你這輩子不得好死!屍體爛了

被狗啃了,骨頭被鳥叼走!永遠不得入土!!賤人!賤人!”

老夫人眯起眼睛,“把嘴堵上!帶到後邊,吊死她!”

兩個大漢得令,找塊步就捂住了女孩的嘴,連拖帶拽就拉走了,老夫人看得得意洋洋,也跟上去!

女孩子被帶到府裏的雜間,兩個大漢,一個給她套上麻繩,一個把繩子扔到梁上,又接住,一下就将女孩吊起來!

那夫人也不怕,看着女孩子被活活勒死,表情不曾變半分,"你就是變成了厲鬼,也要不了我的命,我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女孩很快就沒有氣了,舌頭伸的長長,眼睛凸出來,死死的盯着夫人,像是要活過來一樣。

“晦氣!找個道士來!我要讓這蹄子永遠不得超生!”

劉冬捏緊拳頭,嘴唇氣的顫抖,“這就是那個女鬼?”

韋陰回答,“吊死鬼。”

“竟然如此可憐!”

韋陰冷笑,一瞬間,兩個人又置身黑暗中,黏黏的,濕濕的,有股腐敗的惡臭在延伸。“

劉冬被吓一跳,想要去抓韋陰,脖子一涼,被什麽東西纏上,将他勒的死死的,發不出一點聲音。

就近在咫尺,劉冬卻發不出求救的聲音,一瞬間,劉冬看見了死亡在向他招手,腦袋一片空白!

“靜!”韋陰大喝!手指間捏着符紙,整個空間一下亮堂起來,劉冬已經有氣進沒氣出了,視野裏出現的韋陰沉着臉,拿一張符紙就往自己身上打來。

但下一秒,那勒住脖子的東西就自己松開了,劉冬一軟,癱下來,大口大口的呼吸。

“跟着我,別離我太遠,這女鬼不現身,我就捉不了她,我們現在要想辦法讓她出來!”

劉冬捂着脖子,好半天道:“好!”

“看來,這女鬼的怨念主要是因為張家,現在張成虎也死了,沒有什麽再能讓她現身了!”

“那我呢?為什麽一直纏着我!”

韋陰憋了他一眼,“電視裏都是這麽演的。”

劉冬翻個白眼,“現在怎麽辦?”

“那吊死鬼已經跑了,我們先回去。”

劉冬不禁愕然,“還有一次?”

“可能是最後一次,我有辦法了。”

“什麽辦法?”

“那個叫做桃子的侍女,吊死鬼對你的怨念也只是要殺了你這替身,但是若是前世最最仇恨的人出現,也許就出現了。”

“可是我們怎麽找到她個女人,她應該早就死了!”

“這個你別管,我自有辦法!”

說着韋陰雙手合十,低頭念了幾句經文,劉冬就發現自己已經身處自己的宿舍了,邊上幾個人睡得熱火朝天,還有人打着呼嚕。

“原來我們一直在這裏!”

韋陰不說話,徑自走向陽臺,到門前的時候,“我會來找你,等着我就行了。”

說完,韋陰拉開門,一陣風吹進來,劉冬忍不住打個哆嗦,再去看的時候,韋陰已經不見了,只有空着的門,被風吹的一直在響。

劉冬半天躺下來,摸着自己的脖子,想起今晚看見的一切,覺得這命運弄人,怎麽張家蓋房子就選了拿塊地,自己怎麽就刨開了棺材,那女鬼就纏上自己,張成虎死了,自己卻遇見了韋陰,脖子上被勒的疼痛感仍在,那女孩子的的一生也還在劉冬的腦子裏,久久不能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