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魂在他手中亂撞, 被施了禁言術的他似乎格外憤怒。
白芨收回視線,問道:“你想談什麽?”
這殘魂于她而言十分重要……畢竟算得上前世中的半個師父,如果沒有它, 自己不可能會安然無恙地走出寒冰潭, 也就不可能有這一世。
她已經打定主意, 倘若與祝景之談不得, 那便搶。
祝景之聲音平緩:“就在這裏說說話就好。像以前那樣。”
白芨觀察了下他的表情,竟是一笑:“寒冰潭中關押的妖魔跑出,而玉昆的未來劍尊為了一己私欲,竟将這殘魂交予魔修。”
她撫掌而嘆:“當真是妙哉。”
就是不知道玉昆的那群長老們知道了會是什麽反應。
白芨擡頭, 看向祝景之。沉仙崖的風吹得他發絲飄動, 表情隐忍, 過了片刻, 歸為往日那般面無表情。
祝景之恍若未聞般同她說着:“宗門內的梨樹開花了。”
一襲白衣的少年将手中之劍收于劍鞘,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一壇酒。他從未做過這些事情, 故顯得有些無措與笨拙。
祝景之低聲說着:“我釀了些梨花酒……”
那一盞盛滿梨花酒的杯子朝着白芨的方向遞了一遞。
練劍的修士的手都是很穩的。梨花酒倒滿了杯子,随着他的動作, 遞到了白芨身前。
白芨垂眸去看那杯酒。
那曾經是她上輩子時的願望,如今卻被輕易地實現了。
在祝景之期冀的目光中,白芨接過了那杯酒。
而後——
修長如玉的手捏着酒杯,輕輕轉動着手腕。随着她的動作, 酒杯在不斷地傾斜着, 盛滿的梨花酒順着傾斜的方向嘩啦一聲灑了下去。
香氣撲鼻的梨花酒一滴一滴沒入腳下的泥土中,水跡洇濕了一塊地皮,直到親眼看着酒杯中最後一滴酒滴入土中, 白芨才緩緩将酒杯正過來, 朝着祝景之所在的方向一扔。
親眼看着白芨倒盡杯中酒的祝景之面色慘白, 甚至連那杯子朝他扔過來時也沒來得及反應。
杯子撞地,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白芨喝過了。”
她聲音淡淡,看向地上的水跡。
上輩子的白芨那樣期盼能與祝景之一同樹下飲酒,如今真的到了這一天,祝景之遞過來了那杯酒,白芨早已自爆死在了仇恨之中。
喝過了,便不再有遺憾了。
她話音一轉:“現在可以談談你這手中的殘魂了吧?”
她來這裏是有正事在身的,并不是來同祝景之浪費時間的。伽藍塔中跑出的邪魔還未來得及抓,卻意外得到了上輩子的老朋友殘魂的蹤跡。以祝景之的性子,若是她表現得對殘魂絲毫不感興趣,那麽或許第二天殘魂就會被重新關回寒冰潭。
祝景之的背挺得筆直,他将視線從杯盞前移開,舌尖抵住那聲要脫口而出的“師妹”,正欲将手中的殘魂交予白芨。
一道劍氣破空而出,朝着白芨的方向席卷而去。
有人站在崖畔,聲音森冷:“瞧我發現了什麽?如若把你這番行為彙報給長老,你這玉昆宗未來劍尊的名號怕是不保了吧?”
劍氣落到白芨身前,她仿佛不在意一般,抽出腰間的伏鷹鞭。翠綠的光一閃而過,以一種肉眼觀測不到的速度抽回那道劍氣,似乎随意一抽打,那劍氣便被彈回那人的身際。
劍氣銳利,在白袍上割破了一道劃痕。
林問夏看着那劃痕,有些驚疑,眼神一轉,打量着面前的兩人:“玉昆師兄祝景之與叛出師門的魔修白芨做勾結……”
她面上不顯,心中卻瘋狂詢問系統:“白芨如今的修為竟然已經到了出竅?”劍氣被她輕而易舉地彈回,可見她修為之深。
系統答道:“畢竟是這個世界的女主,另有機緣提升修為也是正常。”
她掃了一眼祝景之手中的殘魂:“只要阻止殘魂被白芨得到,我就算完成任務了吧?”
“對的,宿主。”系統冰冷的聲音響起。
林問夏心中有了數,劍尖一劃,泛着冷意。
白芨見林問夏來,便知道這殘魂不能在祝景之手中被耽擱了。伏鷹鞭飛馳而出,就要将祝景之手中所束縛的殘魂卷走。
殘魂不能說話,看着不斷接近的伏鷹鞭,也一個勁地想掙脫祝景之。結果那鞭子到了祝景之身前時,林問夏連忙用劍氣對上鞭尾。
不能讓白芨得到殘魂!
見到祝景之依舊沒有反應,林問夏喘了口氣。剛剛對上白芨的鞭法,魔氣與她手中的劍氣糾纏,竟然隐隐壓了她一頭!
要知道,她有系統在手,包括系統給她的功法秘籍與天材地寶就讓她在玉昆宗內修煉進步神速,就連她師父徐白也誇贊她數次。
當初她修為在元嬰期,白芨在金丹。如今兩人都到了出竅期,白芨明顯是剛進階,為何會對她造成壓制?
這就是女主的力量嗎?即便淪為魔修重新修煉,機緣與際遇都是她的。
林問夏抿了抿唇,看向祝景之:“門內的長老們因為魔物正焦頭爛額,如今你同魔修在交易魔物?”
祝景之臉色難看:“大師姐慎言。”
他微微退步,與白芨拉開了距離。
見到祝景之有退後的意思,林問夏微微松了口氣。
畢竟這殘魂若是到了白芨的手中,她再想去搶走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她在心中詢問系統:“這殘魂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一個從寒冰潭中跑出的小小殘魂罷了,天織跑出去的時候系統倒是一聲未吭。看着任務下方的豐厚點數,林問夏滿意的同時也有些疑惑。
很多時候她搞不懂系統發布任務是為了什麽,好像看心情一般随意。
系統音色沒有絲毫起伏,一板一眼地回答她:“殘魂本身無特別之處。倘若它歸于女主麾下,會為女主增加一份力量。”它看着林問夏陡然陰沉下來的臉色,語氣中帶着一絲滿意,“難道你願意看見女主成長起來,阻礙你的修煉之路嗎?”
林問夏自然是不願的。
因此她沒有深究,面色不善地望着祝景之手中的殘魂。
如若祝景之有交出殘魂的想法,她就去毀了它!
這東西只有拿在自己的手中才會讓她感到心安。
畢竟祝景之這副模樣,一看就是被白芨勾了魂。
林問夏冷哼了一聲。
也不知這白芨有什麽好的,入了魔也能讓心中無塵埃的未來劍尊屢屢做出與身份不符的舉動。
就這也能配當劍尊?倒不如讓她自己取而代之。
林問夏能看出祝景之心中占據主導地位的還是宗門大義,于是繼續刺激他:“有魔修闖過玉昆山門了,倒不見你這個師兄去幫忙。”
魔修闖進了玉昆的山門?
白芨聞言神色怔然,魔界有一部分人去抓捕逃出伽藍塔的邪魔了,另一部分在魔界之中,會是誰前往了玉昆宗?
祝景之道:“長老未曾阻攔那魔修?”
他隐晦地望了一眼白芨的方向,見她依然不為所動,心裏微微嘆氣。
魔修闖入玉昆山門,也算他失了職。
白芨并未深究,見到祝景之有要離開的意思,伏鷹鞭再度從手中甩出。
人可以走,殘魂得留下。
那殘魂被祝景之束在手中,正胡亂地沖撞着。
在鞭尾觸及到殘魂的一瞬間,白芨沒有猶豫,抛出折扇。那一瞬間,自扇中泛出洶湧的魔氣,抵擋住林問夏随之而來的劍光。
白芨緩緩轉過頭:“祝景之,你這是何意?”
“是你一通傳訊叫我過來,怎麽如今又不打算履行承諾了?”
伏鷹鞭已經觸及到殘魂的身子,鞭尾轉了兩個圈繞在它的身上,白芨一揮手解了那殘魂身上的禁言術。
殘魂在伏鷹鞭中破口大罵:“紙錢晚風送,你家添新痛。”
“我想從寒冰潭內摘一朵花,獻給你們玉昆宗的親媽。而寒冰潭內沒有花,你們玉昆宗也沒有媽。”
“我好想開個地窖養蘑菇,但你好像沒有窖養。”
“就這?就這?就這?”
白芨:“……”
就不該讓殘魂張口說話的。
她一揮手,把禁言術重新施加到殘魂的身上。
林問夏見白芨已然纏住了殘魂,心裏驚怒不已,提着劍一閃身來到了祝景之身前,寒溪劍迸發出一股寒氣,三丈之內,寒冰籠罩。
絕對不能讓白芨拿走殘魂!
白芨扭頭一看,吹出一股魔氣。而後折扇輕搖,燃起魔火來。那魔氣被魔火點燃後,散發着幽冷的光,瞬間将那一層寒冰融化掉。
随後三道劍光如冰錐刺來,妄圖阻止白芨搶奪殘魂的動作。
那劍光是林問夏功法的絕學,一層劍光如飄雪,減緩對方的速度,二層劍光如冰層,凍結對方的生機,三層劍光齊出,卻是要滅魂。
林問夏的修為不足夠施展這三道劍光,是她當機立斷去與系統兌換了提升修為的東西,才得以施展而出。
絕不能讓白芨得到殘魂。
然而白芨面對這三道劍光,并未做緊張之感。折扇在手中合攏之時,自扇頭一并射出三股魔氣,與那劍光糾纏起來。
第一層劍光與魔氣撞在一起時,魔氣的速度被肉眼可見地降低了。
林問夏勾唇一笑。
出竅期又如何?她身上有系統幫忙,這一瞬間的實力已經提升到了出竅後期。
白芨一個剛剛出竅的,拿什麽跟她打!
第二層劍光與魔氣交彙之際,魔氣周圍生出冰碴,似乎要被這冰冷的劍光凍住了一般,搖搖欲墜。
正當第三道劍光越過魔氣,要與伏鷹鞭相撞之時,林問夏瞳孔微縮,足尖一點,整個人一退數丈。
而祝景之也感受到了兩股力量中的不對勁,将腰間的枕月劍祭出,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而後,那股魔氣帶着冰碴,在周身飛速的運轉,生生吃下了林問夏打出來的兩道劍光。
說時遲那時快,眼看着第三道劍光到了殘魂的眼前,後面的魔氣像是有了一股吸力,将那劍光生生吸退到冰碴前,魔氣遂覆上了滅魂的氣勁。
白色的冰碴與魔氣凝結成奇怪的霜花形狀,它力度似乎很大,拽着那第三道劍光就往林問夏退後的方向追去。
只聽“轟”地一聲——
魔氣同冰霜炸開,紛紛然好似下了一場大雪。
那魔氣仿佛自帶追蹤,黏着林問夏不放。魔氣裹挾着第三道劍光到了林問夏的眼前,她咬咬牙,自己超出實力施展出的力量定然接不下。
如今怕是只能依靠系統了。
林問夏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白芨趁着這個空檔,伏鷹鞭發力,将那殘魂生生地牽扯了出去。
手中的殘魂被白芨牽走,而遠處的林問夏眼看着抵擋不住自己揮出的劍光。這一刻,祝景之內心複雜地望了一眼白芨的方向,一手枕月一手碎星,兩劍齊出,劍光如飛鴻,穿過天上的冰霜,直往林問夏的方向而去。
那殘魂終于脫離了祝景之的控制,卻小看了伏鷹鞭的速度。它本十分喜悅,卻從白芨身上感到了一分格外熟悉的氣息。
只是它被施了禁言術,想張口也說不出話,只能在這裏胡亂的擺手。
白芨看它揮手的模樣,心中有一分好笑:“別着急,已經救你出來了。”
伏鷹鞭從殘魂身上放開的瞬間,殘魂被這慣性甩得一個趔趄。這一甩,它被迫栽到了白芨的面前。
那一團沒有形狀的殘魂剛觸及到白芨的瞬間,遠處傳來一股氣波,一聲巨響從天邊炸開。在那一刻,白芨的腦海中突然多了很多畫面。
遠古之初,人、妖、魔三者相處和諧,妖魔行于人間,一起修煉證道。
白芨眨了眨眼,看向面前的畫面。
下一刻,面前卻變了一番模樣。
魔族開始行于魔淵之處,不再與人修妖修來往,而妖族依舊與人修生活在一起,魔修似乎被排斥了一般。
慢慢地,人族分為兩股勢力。能夠修煉的人修開始居于山巅,開宗立派,形成了最早的宗派。而不能修煉的人類中有人自立為王,劃分疆土,這就是最早的人皇。
人皇斬掉居于人族地盤的應龍,在其屍體上建立起王城,從此長久不衰。而妖族退卻疆土之外,開始居于十萬大山。
畫面模糊了一瞬,白芨再次擡眼之時,天邊的顏色是一片紅與黃交織的顏色,不再是湛藍的天際。
除了天空中顏色與現在略有區別,畫面之中的風景與現在外界并無不同。
騰流河水倒灌人間,沖蕩着晉王城的城門,而後晉王城的上方出現了無數個詭異的圖騰陣法,那樣式竟然與她在伽藍塔中見到的詭異陣法模樣相同!
白芨心念一動,想離開晉王城去魔界看看情況,下一秒身形移動到了千裏開外,魔淵門口洩發着濃郁的魔氣,入口至魔界內竟然空無一人,徒留着衰敗的魔氣在此盤旋,而魔界之中,居然也有一處極大的圖騰陣法。
她幾乎是不可置信地望着這群陣法——
既然人間與魔界都有這處詭異的圖騰陣,那是不是說明仙門那邊也會有?
然而眼前卻模糊出一層血色,将視野範圍內的一切全部籠罩。眼前的世界在腦海中逐漸崩塌。
頭疼欲裂。
體內的力量在不斷流逝着,白芨知道自己沒力氣再去看這方世界,也不能再去睜眼看哪怕一眼。
與此同時。
眼看着第三道劍光滅魂直至眼前,林問夏手中打出數道光芒。光芒觸及魔氣的瞬間,卻被那霜寒之氣凍住了速度。
冰花在眼前炸裂,一片一片晶瑩剔透的白色冰花透着陽光,形成了耀眼的顏色,然而那冰霜雖好看,內裏透露着強勁的毀滅力。
林問夏絕望地想,完了,她怕是擋不住這一擊。
這三道劍光用了她九成的力量,哪曾想白芨并未蠢到自己抵擋住這劍光,而是用了巧勁将魔氣與這劍光融在了一起,轉頭攻向了她?
系統這是響起了聲音:“我可以幫你擋下這三道劍光。”
林問夏喜出望外:“要多少點數?”
最開始她呼喚系統時,系統并未給她回應。如今系統又出現在她的身邊,只要有它在,就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能保下自己的命,即便要多少點數也無所謂了。
她咬着牙想,只是這次的任務着實有些虧,任務還沒完成,點數怕是要花去了雙倍。
系統緩緩道,那冰冷的聲音似乎透着幾分殺意:“不需要點數,只需要你不計一切代價去完成下一個任務。如若失敗,系統将對宿主直接抹殺。”
林問夏一面退着,躲着那劍光的追擊,一面有些猶豫。
自她來到異界綁定系統以來,系統發布任務時大多數比較溫和,就算任務失敗也無關痛癢。如若下次發布的任務是殺了魔尊魔祖這等她無法完成的任務,她豈不是要平白送了性命?
像是看出了林問夏內心的猶豫,系統緩和了一瞬,補充道:“放心,下次的任務也在你的能力範圍內,是個非常、非常簡單的小任務……”
說到最後,林問夏一瞬間感覺到那系統帶着幾分人性化的笑意。
那劍光還在锲而不舍地追蹤她。林問夏沒再猶豫:“我答應你。”
一團紫光自她的寒溪劍中迸發,林問夏甩手,一道蘊藏着之前數倍力量的劍氣疾射而出。
就在這時,祝景之提着兩把劍同時揮出了兩道劍氣。
碎星枕月本是對劍。
兩劍并肩而戰時,所激發的力量十分可怖。
劍出之時,天上的陽光似乎都黯淡了一分。兩道劍氣自身前而過,若是有人擡頭望向此時的天際,便會發現空中映出了兩道虛影。一道彎月,在太陽的左側,淡淡照映出銀色的光輝。而另一道是點點碎星,布在整個天空之上,散發着柔和的光芒,似乎在為地上之人引導方向。
祝景之立于林問夏的身後,那兩道劍氣欲替林問夏擋住那魔氣與劍光的一擊。
然而林問夏早已揮劍出手。
紫光與祝景之揮出的劍氣同那團魔氣碰撞之時,激起一股強烈的震顫感。
那道代表着滅魂的劍光吸收了祝景之揮出的劍氣,淡淡的星月映在魔氣之上,與林問夏的寒溪劍相撞。
氣波激得周圍的樹木應聲而斷,就連那巨響都驚得樹上的妖獸鳥類跌落,五髒六腑破碎而死。
處于氣波中心的林問夏與祝景之自是不用說,随着那股氣勁直接飛出幾丈之遠,摔落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殘魂小心翼翼地從白芨的懷中移動出來。
不對勁啊,它就與這女魔修撞了個滿懷,怎麽還把人撞昏迷了呢?
它俯下身來想去查探白芨的狀況,只是看到自己的那團漆黑的魔氣穿進白芨的脖頸時,才反應過來。
它根本沒有實體!這女修暈倒了可別怪它啊!
只是畢竟是這女修将它從玉昆宗那群人手中救下來的,如若它這個時候扔下白芨獨自跑了,會不會不太好?
一共三個人,現在地上暈了仨。于是殘魂也蹲在地上,就等着白芨醒來。
那一波碰撞之後,樹林倒了大半,此時樹上也沒有妖獸在叫,顯得沉仙崖下寂靜無比。
啪嗒。
殘魂轉過頭,看向遠處的祝景之與林問夏兩人,以為是這兩個玉昆宗的弟子清醒了過來。
結果回過頭去,前方那兩人依舊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
“怪事……”它扭過頭,擡眼望向身旁的白芨。
該不會是這女修清醒過來了吧?
白芨的胸膛微微起伏,眼睛卻依舊緊閉着。很明顯,剛剛的聲音也不是她發出來的。
于是殘魂低下頭去,繼續思考今後的去處。
玉昆宗它自然是要躲多遠躲多遠了,如今它的去路只有魔界了。只是它如今變為了一團殘魂,魔界會不會接納它也是個問題。
啪嗒。
又一聲響聲自殘魂耳邊響起。只是不同于先前,這次的聲音似乎離他更近了一些。
殘魂擡起頭,卻發現視野範圍內出現了一雙黑色的鞋。
很顯然,剛剛的啪嗒聲正是這人踏步前來的聲音。
它剛要開口呼出聲來,一道熟悉的禁言術又加在了它的身上。擁有多年逃跑經驗的殘魂瞬感不妙,腳底一滑就想跑。
又一道術法阻攔在它面前,那團魂魄撞在上面,被束縛在陣法之中。
殘魂垂着頭,十分喪氣地想:可憐它剛剛出來,就又被人抓住了。還不知道這次抓它的人是誰。
那人又啪嗒一聲靠近了它。
陣法壓縮着殘魂所處的空間,也好在它是魂魄形态,再怎麽擠壓對它來說也造成不了什麽影響。
它擡起頭來,以自己現在的角度,最多只能看見那人的腿。
那人單手提起殘魂,聲音冰冷,吐字異常緩慢:“現在還不到你出現的時機……還是同我回去吧。”
說罷,竟是看也沒看地上那三人一眼,一轉身邁入了森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