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空間動物成災

鄉親們知道江超在回來的路上,也知道江超已經沒事了,所以鄉親們都非常的開心,跟着張婷婷一起在停車場等着江超回來。

江嬸看張婷婷時不時伸長脖子眺望,就說道,閨女,嫁給小超做老婆好不好?你要是同意,這事我來辦。

江嬸你讨厭,小超哥哥不會娶我的。

為什麽啊?不會的,等他回來我就跟他說去。

這車開起來真過瘾,比起村長江濤和侯爵聶碩的車都要好,不但空間大,而且速度也達到了三千公路每小時,而且這還不是這輛車的最高時速。

朱城城公所,幾個老人坐在那裏聊天,朱自清趕緊泡了一壺茶過來,給每人倒了一杯。

這是、這是精華樹茶?清兒,你那裏來的?據我所知這精華樹都消失上萬年了吧?

我江超老弟送的啊,他送了我們三斤。

三、三斤?不行,這茶你得上繳,我們都沒有的喝,你小子倒是藏了三斤。

不是吧爺爺,我這剛剛拿過來還沒焐熱呢,您就要,不、這是搶,是搶知道不?

你這個小兔崽子,我搶你怎麽啦?你咬我啊?趕緊的,給我繳上來,我還不信了,你小子還成精了。

您們幹嘛不去找我小超兄弟要啊?他肯定還有很多,我這裏七喝八喝的,現在也不多了。

對對對,去找江超要,我說哥兒幾個,跟我走一趟吧,朱晉嘿嘿笑道,去江家村有好吃的、好喝的,我們也去打土豪!我估計那小子都快到了!

對,我們打土豪去,彭軍也站了起來哈哈大笑。

将軍,那江家村改江城辦手續的事什麽時候辦?江濤是個好村長,什麽事都為村裏考慮,現在有這麽好的機會擴建村子,而且是建城,他知道這件事之後,都高興的睡不着覺,而這些大佬好像一點都不急一樣。

我說老江啊,彭軍說到,建城也不是說一天二天就能建成的,而且十萬多人的部隊要調動,你得讓上頭協調好吧?雖然是預備役部隊,但那也是部隊啊,這麽大批的人員調動,搞不好就要引起別的國家的誤會,所以辦手續的事不急,慢慢來,我們先去打土豪。

就這樣幾個老人把茶喝完就急匆匆地往江家村趕。

而江超坐在車裏,那股興奮勁過了之後,就調成自動駕駛,從朱城到江家村自動駕駛顯示需要5個小時,然後自己就進到空間,現在要大批量的種植,這種子必須要提前準備好,否則到時候要出事情。

來到空間,江超直接蒙圈,這還是空間嗎?裏面的野兔和野雞已經成災,多的數都數不清,幾乎就沒有落腳的地方,黑壓壓的全是,就連空間裏的蜜蜂,現在也是到處飛,嗡嗡嗡地作響!而且這空間裏的動物還特別的大,這蜜蜂都成年人大拇指大小,跟地球上的馬蜂差不多大,這要是被蟄一下,肯定不好受。

空間裏的動物好像天生就跟江超很熟一樣,伸手去摸野兔,它動都不動,一放開又立馬跑掉,裏面的蜂窩現在起碼有二個立方米那麽大,而且現在蜂窩已經有二個,江超往裏面看了看,裏面的蜂蜜就像是一個小水庫一樣,多得不得了!江超想想什麽時候來弄點蜂蜜吃。

在空間摘了一個西紅柿和一根黃瓜,回到車上,在空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好幾天的時間,外界也過去了四個多小時,江超剛剛來到駕駛艙,警報器就響了起來。

咦,你們聽,好像有警報的聲音,難道那些王八蛋還不打算放過小超嗎?這小超都還沒回來,那些王八蛋又來了,執法部門的車上都裝了警報器,但是跟軍方的警報有根本上的區別,只是江家村地處偏僻,這些平民百姓分不出來而已。

汽車在停車場上緩緩停了下來,江超一跳下車就看到鄉親們手上有拿着木棍的,有拿着扁擔的,好像要找人打架一樣,咦,是小超,小超回來了!鄉親們丢下手中的“武器”連忙跑了過來問長問短。

鄉親們,各位大叔大嬸,大棚上的封條可以撕掉了,我們沒事了!大家快去菜地裏看看吧,等下都去我那裏挑點藥水撒下去,把成熟的蔬菜全部摘過來,我打電話叫他們來拉。

耶!還是小超厲害,一聽說可以撕封條,大家都一窩蜂地跑了,看到張婷婷又是眼淚芭莎的,江超拉上她的小手就往回走,給大家準備了大量的聖泉水,然後跟張婷婷一起做晚飯。

第 27 章 不巧

在食腐草與白骨消散處,長出了點點碧綠。

喻永朝與傅正卿對視一眼,同時向那抹碧綠處走去。鎮山劍并未阻攔他們靠近,而是像真正的佩劍一樣靜靜躺在地上。

那是一株綠色的靈植,長相獨特,一共有九朵與根莖相同的花瓣,莖稈上并無多餘的枝葉。

于此累累白骨處出現了一朵靈植屬實反常。反常就反常在它的外表太過正常了。

而且似乎在仙門內,從未見過這樣的靈植。

白芨同樣上前觀察新長出來的靈植,靈植随着她的靠近左右搖擺着自己的花瓣,似乎對她的靠近很是興奮。

傅正卿觀察了一會,沉聲道:“有可能嗎?”

“大概率是。”喻永朝緩緩說道,“返魂草對生長環境的要求極為苛刻。喜靜,喜陰暗,又從亡魂處汲取能量,才能夠破土而出。”

白芨望着成片成片消散成熒光的白骨:“而此處與大陸版圖分割開,除非古秘境開啓,平常根本無人踏足。周圍都是成片的食腐草,幾乎很難見到陽光。”

“至于現在消散的白骨,不正是為返魂草提供力量生長?”

返魂草這麽多年都有價無市,已經近百年沒有過它的消息了。連玉昆宗的人對天地間是否有這麽個東西表示存疑,沒有人知道真正的返魂草長什麽樣子。

可問題是,就算面前這株奇怪的靈植是返魂草,要如何采摘?

傅正卿從容地蹲下身,魔氣化作鏟子,連着返魂草身下的土一起挖了出來。

雖然是正确的移植方法。

白芨猶猶豫豫,把心中的念頭壓下去。

喻永朝望着那返魂草身下的土亦是目光深沉,他的聲音很平靜:“稍微抖一抖,骨灰別刮到身上。”

空氣詭異地沉默了三秒。

傅正卿握着鏟子的手當真抖了一抖,也不知是被這生猛的詞吓得還是怕灰蹭到身上。儲物戒指中時間靜止,傅正卿是片刻也不想再把這沾了骨灰的靈植拿在手裏,直接給丢進去了。

返魂草被收于儲物戒指中。那一片碧綠消卻之後,下面有什麽東西閃着刺眼的金光。

白芨眼尖,手中的伏鷹鞭一甩,地下的東西就被鞭子勾起來了。

喻永朝不由側目:“如今你這鞭子倒是使得不錯了。這圓形的物體也能如此熟練地勾上來。”

白芨幹巴巴笑了一聲。

她可是團了那麽多次魔球啊!!要是再練不出來,這伏鷹鞭她就沒資格用了。

那金光只是閃了一瞬便停了。

喻永朝只是調侃一下白芨,但當他側目看到白芨手中的東西時表情卻變了。

白芨觀察着大師兄的表情,啓唇問道:“這東西難道有問題?”

從外表上看去,手中的圓球也只像個普通的丹丸,并無特別之處。如若說特別,那邊是出現在此處才足夠特別。

喻永朝感應了片刻,道:“這上面有妖力波動。”

若是結合剛剛一閃而過的金光,再加上妖力的波動,他倒是有一個推測。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是大妖的妖丹。”

只是為何妖丹會出現在此處?

通常情況下,妖獸死亡,妖丹會随妖獸的屍體消散于天地間。除非用特殊的方法将妖丹從活着的妖獸內府中挖出保存,否則是不會得到完整的妖丹的。

喻永朝在諸朝死後就脫出了他的身體,以上帝視角看完了清硯宗覆滅的全過程。

但他還是又問了一遍:“諸芨用鎮山劍斬殺妖獸潮的時候,有沒有剖出妖獸的妖丹?”

話音剛落,三個人看着白芨掌心的那枚不起眼的丹丸的眼神都複雜起來。

白芨緩了一口氣:“你是說……清硯宗遭到妖獸潮沖擊這件事,可能有隐情?”

她在諸芨的身體中看完了斬殺妖獸的全過程。

諸芨只是不停地去揮劍阻擋妖獸進犯同門的屍骨,并沒有挖妖獸的內丹。她沒有力氣去做,也沒有時間做。

盡管鎮山劍庇護清硯宗的運勢,但它剛離開,妖獸潮就立刻滅了清硯滿門,這其中真的是巧合嗎?

她很确定地否認了:“沒有,諸芨什麽都沒有做。”

如若是妖獸潮為了尋妖丹而來,一切就說得通了。

上古大妖的妖丹被埋在清硯宗,而妖丹對于妖獸來說是提升修為的好東西。當它們感受到妖丹的這股力量,自然會傾巢而出,踏上清硯宗。

傅正卿摩挲着儲物戒指:“只是這妖丹被放在了清硯宗,妖獸潮将清硯宗滅門,數千年後的白骨又恰巧成為了返魂草的養料,一切未免過于巧合了。”

若是巧合,那妖丹究竟是誰放入清硯宗的?

若不是巧合,又到底是誰在下這盤棋?

“無論如何,最後是我們拿到了返魂草。”喻永朝聲音淡淡。他并不關心過程,仙門是死是活與他們無關。既然拿到返魂草,就是最好的結果。

自從返魂草被摘下,這片幻境就在逐漸消弭。白骨與食腐草化作了返魂草的養料,如今這方地界上還存在的,只有一把鎮山劍了。

仙魔對立。

白芨對清硯宗的感情也止步于惋惜。

如今得了返魂草,離開了幻境,傅正卿與白芨二人分別,說是去尋找陣法的傳承。

白芨安靜地跟在喻永朝身後。

她心裏矛盾,想跟着師兄走,又怕師兄拒絕她的跟随。

只是這麽想着,白芨踩着喻永朝的腳印前行,師兄左轉她左轉,師兄右轉她右轉,師兄停下她……

撞了上去。

白芨手腳僵硬地重新拉開了距離,耳邊傳來了衣料的摩挲聲。不用她想都知道,師兄正在看她。

鼻子被撞得有些發酸。

白芨想開口說些什麽,可是話到了嘴邊就是講不出來。

她憋了一句:“師兄,好巧啊,你也走這邊?”

然後她聽見喻永朝似笑非笑的聲音響起:“不巧。”

白芨這才偷偷擡眼去看師兄的表情,被師兄那雙漂亮的眼睛盯着,讓她莫名有些心虛。

她硬着頭皮接着喻永朝的話繼續說:“嗯嗯,是不巧,我們走的方向相同唉。”

喻永朝難得揉了揉眉心:“師妹想與我同路便直說,不用如此拘謹。”

白芨這才放心地擡起頭。

師兄與她保持着一步的距離,手執折扇,正含着笑看她。

她輕咳一聲,往前邁了一步,和喻永朝并肩走着:“師兄,接下來我們要去哪裏?”

喻永朝沉默了一瞬。

說小師妹天真,但她在幻境中的表現很出色,沒有體現出半點天真來。說小師妹老練,她卻連他打算去哪都不知道,就直接跟了上來。

白芨看着喻永朝若有所思的模樣,直接安靜如雞。

不能打擾大師兄思考去處!

白芨并不知道大師兄在想她。

終于,喻永朝邁開步子,繼續朝着原方向前行:“我們向西走,能接觸到秘境的中心。”

白芨連忙跟上喻永朝的步伐:“師兄是要進入秘境中心尋找什麽機緣嗎?”

“并不是。”他頓了頓,“我的機緣已經尋得。”

白芨眨了眨眼,一面與大師兄說話,一面避開了前面擋路的石子。

她不敢踢開,萬一又進了什麽奇奇怪怪的幻境。

喻永朝看着她的動作,心道原來并沒有完全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但喻永朝還是說了:“我此番進入秘境,正是為了尋找返魂草。”他有些無奈,“我有睡症,需要比常人更久的睡眠。”

白芨恍然大悟。

怪不得魔祖說大師兄有起床氣,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原來她已經不小心讓師兄早起很多次了。

想到上魔舟那幾天師兄的脾氣,白芨深深地認同了魔祖的話。

只是,既然已經尋得了自己需要的東西,為何還要往深處去?

秘境中心只會比外圍更危險。

喻永朝的臉色陡然陰沉下來,随後又重新扯起了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白芨這才發覺自己在不經意間問了出聲。

喻永朝端詳着扇骨處那濃墨般顏色的扇釘,語氣帶了絲嘲諷:“只是想去看看老朋友。”

白芨最初在魔界見到大師兄時,他總是挂着這副表情。

漫不經心,又帶着一絲嘲諷,似乎萬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直到同師兄學扇,進入秘境之後,她才見到大師兄真正的笑容。沒有那麽張狂、不可一世,反倒讓她覺得有一絲暖意。

她知道大師兄有自己的秘密,而她也有。她此時能做的,唯有沉默。

只是這片寧靜很快就被打破了。

白芨腰間的玉牌微微發熱,等她伸手接下來時,發現周圍有一個紅點正在瘋狂閃爍。

“是有人出事了嗎?”

紅點距離他們很近,在玉牌上閃爍得非常快。距離紅點最近的只有他們兩個。

“走。”

喻永朝拉着她上了折扇,魔力加持,迅速朝着紅點所在的地方前行。看起來那位魔界的弟子在與人纏鬥,若是進了幻境,紅點會消失,就像白芨被食腐草拉近幻境那次一樣。

只是越靠近,白芨越能感受到那份熟悉的氣息。

是她兩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人。

折扇行駛的終點,站着兩位穿着白衣的修士,而他們要找的人,正渾身是血,倒在地上。

第 32 章 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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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義聯盟所擁有的星星數量都已經彙報了出來,布魯斯的目光也就順勢轉向了羅賓。

羅賓捕捉到了他的目光,警惕的回望了過去:“少年泰坦寧死不屈。”

想了想,他補充:“——哪怕是蝙蝠俠。”

随着他話音的落下,幾只小鳥的目光都看向了快要成為一副空殼的迪克,擠眉弄眼嘲笑着可憐的大哥。

迪克深吸了一口氣。

殺了我,就現在。

頂着羅賓已有慷慨赴死之意的目光,布魯西站了起來。

他跟布魯斯交換了一個眼神,裏面滿滿的都是自信。

——讓我來。

布魯斯看着那人站定到泰坦的旁邊,一揮披風遮住了大半張臉。

布魯斯:……?

他想幹嘛?

這幅故作神秘的樣子顯然吸引到了那群小反派,他們湊過去圍成了一個小圈,眼裏是特務接頭般的凝重。

“你們……”

刻意壓低的聲音帶上了幾分沙啞,每個音節都仿佛來自深淵的低鳴。

“我們……”

他們同樣配合的壓低了聲音,重複着布魯西的話,眼裏是濃重的期待。

“——難道不想跟正義聯盟合作?”

布魯西的臉上帶着幾分理所應當,而與此對應的是泰坦們突兀的沉默。

就在布魯斯疑心同位體要搞砸了的時候,爆發的歡呼聲猛然傳來,險些要把地面掀翻。

“wow——酷!”

泰坦們舉起雙手臉上是全然的興奮,就連沒什麽情感波動的渡鴉都用能量造出了一堆彩帶。

唯一清醒的羅賓試圖阻攔他們:“等等……”

沒等他說完,鋼骨就伸出手将他的頭按回到了地面,随即起身拽住他的手歡快跳了一支舞。

被繞暈了的羅賓:……嘔。

“孩子王?”戴安娜帶笑的眼睛看着這幅核平的場景,意有所指,“你該跟他學學的,布魯斯。”

“嗯哼。”布魯斯不置可否。

渡鴉用魔法拽起羅賓搖了搖,成功搖出了一兩顆稀少的星星。

她把這些和自己收集的一些放在桌子上:“十一。”

羅賓收集的那些星星在他被廢墟壓住的時候讓火星獵人撿了個漏,幾人的星星又集中在他身上,因此顯得有些可憐。

“還有兩顆。”

超人很快的就算出了數字。

自帶透視挂的兩個超人将場地來來回回的看了過去,終于在一個偏僻的角落找到了一顆。

還差最後一顆。

一行人動力滿滿的找了半天,直到累成鹹魚幹也沒看到哪怕一個影子。

“這個鬼地方是不是根本不想讓我們找齊?”綠燈俠癱在自己能量做出的沙發裏,“忽悠我們玩?”

他們連地皮都快要翻過來了。

巴裏往嘴裏塞着從兩只蝙蝠俠那裏要來的零食沒說什麽,順手有些肉疼的給他塞了一顆糖。

布魯斯看了看比之剛進來的時候暗沉了不少的天空,突然說了一句:“天有點黑了。”

“五個小時了。”

低頭透視地面的克拉克接口,幾秒後像是想到了什麽,擡頭與布魯斯對視了一眼。

布魯斯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幾分鐘後,超人擡着一顆星星從天而降。

“這應該也算一顆?”

小鎮男孩頂着衆人驚詫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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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生日w

說起來晉江是提前一個星期就送祝福嗎?還是說從農歷生日持續到到陽歷生日?/撓頭

九點跟十二點還有兩更!嘿嘿慶祝一下。

——

第 16 章 他是王⑵

當艾森回到了報社,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報社一下子人潮湧動,他們都站在這個菜鳥實習生的跟前叽叽喳喳的詢問着什麽,然而艾森卻并不打算跟他們有過多的交談。

曾經,當他什麽都沒有的時候,端茶倒水被随意的呼喚,而現在他成為了炙手可熱的香饽饽,一個兩個都上來巴結,實在可笑。

主編一聲令下讓這些閑人都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而他卻帶着虛僞的笑容對着艾森,希望可以知道一些什麽內幕。但他的笑容卻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艾森從抽屜裏拿出準備已久的辭職信遞給了主編,而他的東西自從知道要采訪周樣之後就搬回了家,他已經做好了離開這裏的準備。

主編的笑容僵硬了,他眼巴巴的看着艾森背起自己的書包離開了辦公室,然後憤怒的将辭職信扔到了地上,一切都泡湯了。

實習生艾森的公寓是一間不算狹小的單人公寓,一廳一卧一廚一衛,好在有父母的接濟,才讓他在這個繁華的城市當中有了讓自己安身的小家。

到了家艾森就把書包扔到了沙發上,也不管不顧就自行趴了上去。這個世界實在是太過現實,或者說他現在的身份有些太過低微,如果不是這次采訪的機會,恐怕不會有人注意到他,更何況是阿谀奉承了。

【這個世界的社會和經濟狀況和你原來的世界是最相似的。】喬猛然之間出聲了,他的聲音還是那麽的冷冰冰,但是艾森卻感受到了一點小心翼翼。

【我知道,所以才覺得憂心。】艾森坐了起來,在這個世界他并不需要奮鬥什麽,一切只攻略為主,而生活狀況全權由系統負責,他也不會流浪街頭,但就是因為世界太過相似,所以他總是以為這就是他原來存在過的,總以為他還有親人一直在身邊。

這一切都太過虛假了。

【你只需要攻略對象達成好感度就可以了,當能量達到一定的限度,可以滿足你的任何一個要求。】就像是安慰似的,喬開口說到。

【然而我并不清楚你們的評分準則,就怎麽會知道你們會不會坑我一把?】艾森沒好氣的說到,他站了起來決定去填填肚子,現在是下午四點多,也到了吃飯的時候了。

喬沉默了,但不一會兒他又說到,就像是保證一樣:【我會提醒你。】

那以後,就再也沒有聲響。艾森聳聳肩表示不在乎,他泡了一碗方便面果腹,然後他打開筆記本在網上貼出來自己今天采訪周樣的經過,要知道現在他已經成為媒體的紅人,這個社交軟件的關注數量已經越過二十萬。他們都在等待着去了解這個變-态殺人犯的故事。

到了晚上八點左右,艾森起身将自己制造的垃圾打包,出了門坐上電梯去扔到院子裏的垃圾箱內。他穿着一身休閑服,帶着黑框眼鏡,有些不修邊幅的樣子,他沒指望有誰會遇到他,但越是這樣僥幸的想着,就越是要發生。

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小區的燈亮了起來,而艾森此刻正站在燈下。在他身邊有一個男人正在扔垃圾,艾森沒有注意看就準備離開,但沒有想到被叫住了。

“你好。”一個面容姣好的男人叫住了艾森,在他回頭的時候沖着艾森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我是新搬進來的住戶,我叫陳一顧。”

說着伸出了手,艾森挑眉,看着對方如此禮貌的樣子也伸出手回握住了這個自稱是叫陳一顧的男人,有些別扭的說到:“我叫艾森。”

陳一顧扔完了垃圾就跟着艾森上了樓,在電梯裏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交談,氣氛一時間顯得尴尬,但并沒有人試圖去緩解它。

等到了六樓,艾森才發現陳一顧是自己的鄰居,而在一個月之前就開始裝修吵得他不得安寧的那間房竟然就是陳一顧的新家。

“那麽,下次再見。”陳一顧笑着打開門走了進去,艾森只覺得對方笑得奇怪但也沒有多想,也就回了自己的家。

到了十點多的時候,艾森準備上床睡覺,但是卻聽見隔壁放出了震耳欲聾的音樂。他立刻想到了今天晚上在小區裏見到的那個男人,他可不知道這個表面上看起來一本正經的人竟然會喜歡這樣的重金屬音樂。

大約這就是所謂的反差萌?

艾森被吵得煩了,穿上拖鞋就出門去敲陳一顧的家門。

門被打開了,撲面而來的是一股酒氣,這個時候音樂也停了下來。陳一顧長的有些混血的感覺,他靠在門框上,臉蛋發紅,眼神迷茫的看着艾森,良久露出了一個純真的微笑,可是接着他卻說出了一句話,打破了這個美好的笑容:“你想要跟我做-愛嗎?”

艾森沒有想到陳一顧竟然是一個如此放蕩的人,他雖然對個人之間的私生活并不在意,在本質上來講他是一個克制自己的人,于是艾森皺了皺眉似乎顯得有些不高興,說到:“你喝醉了,現在應該好好的去睡一覺,而不是放大音樂來擾民。如果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

陳一顧看着艾森這樣嚴肅的模樣,笑得更加燦爛了,他舉起手行了一個禮,然後一字一句的說到:“知道了先生,謹聽教誨。”

在艾森将要離開的時候,陳一顧卻小心翼翼的扯住了艾森的衣角,看起來有些可憐巴巴的說到:“你真的要走嗎?我可是對你一見鐘情诶,而且我是第一次,你真的不考慮一下?”

艾森沒有動靜了,他只是靜靜的看着陳一顧。這樣的行為給了陳一顧膽子,他慢慢的上前靠近艾森,也不管這裏是不是在走廊,就這樣輕輕的吻着艾森的臉頰。

“我真的是第一次哦。”陳一顧在艾森的耳邊哈着熱氣,帶着一點挑逗意味的舔了舔艾森的耳垂,“如果你想上我的話,那個地方可是非常的緊致哦。”

就像是誘-惑一樣的,陳一顧拉着艾森的手就要把他往房間裏帶。

雖然此時的艾森已經被誘-惑到了,但他必須保持自己純真熱血的青年形象,于是他揮開了陳一顧的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有些氣息不穩的想要說些什麽,但最後還是跑掉了,大聲的關緊了自己的家門。

陳一顧有些呆愣的看着艾森落荒而逃的模樣,然後緊接着就哈哈大笑了起來,連眼淚也忍不住跟着跑了出來。

唔,實在是太可愛了點吧。

【攻略目标好感度:40】

作者有話要說: 哇,我發現自己真的是一章比一章短啊

第 26 章 機緣

而此時白芨作為看客終于從諸芨的身體裏脫出。

諸芨耗盡壽元守護同門直到死亡,妖獸潮退去,只剩下慘烈的清硯宗,以及守護在諸芨屍骨旁邊的巨大石劍。

一年又一年過去了,石劍經歷了風吹雨打,巍然不動。無論是風霜雨雪,四季變換,它都停留在清硯宗。

直至那一具具屍體腐朽成白骨,無數食腐草生長于此處,鎮山劍才潛入地底。

直到數十年後道清再次踏足此處,看見清硯宗生出無數食腐草,搖了搖頭将此方地界與版圖割裂,從此清硯成為秘境碎片漂浮在古森林之中。

再之後,便是白芨三人無意間踏足此處,被鎮山劍拉入數千年前的記憶裏。

霧氣散去。

白芨與喻永朝仍站在折扇之上,遠處一襲紅衣的傅正卿亦在凝視着石劍。

白芨轉頭看向喻永朝,心裏很是好奇:“我去藥王谷詢問過師兄的蹤跡,但是藥聖說你并未入谷求藥。”

喻永朝臉色不太好看,事實上三個人的臉色都奇差無比。畢竟被這秘境擺了一道,又都經歷了死亡的感覺,臉色好看才怪。

他言簡意赅:“毒發身亡了。”

白芨肅然起敬,師兄居然沒撐到大結局。

傅正卿踩着陣法飛到二人的身邊。

白芨同樣好奇諸卿最後的結局:“我回到清硯宗時,只找到了斷掉的本命劍,師兄最後是怎麽死的?”

好嘛,三個人死後開複盤會議了。

傅正卿神色不變:“諸卿煉制傀儡損耗精氣,妖獸潮來得突然,清硯宗的弟子根本攔不住。他一個人殺不過來,又折損了實力,生生教那群妖獸踐踏死了。”

白芨嘆了口氣。

“清硯宗的悲劇,在于諸芨的優柔寡斷,在于師兄兩人的貪欲,更在于清硯掌門留下的那段影訊。”

塵封在千年前的歷史,如今被揭露開,是如此蒼白腐朽。

喻永朝卻是沒有認同白芨的看法,走下折扇,從鎮山劍底部摸出了幾樣東西。

他定睛看了片刻,這才緩緩笑了。

白芨偷偷拽了拽傅正卿的衣袖:“大師兄這是在笑什麽?”

站在人家滅門的墓地裏笑,怪滲人的。

她的情緒還沒從幻境裏緩過來呢。

傅正卿看到了喻永朝手裏攥着的物什,并未作辯解:“有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更何況是道聽途說。”

那便是鼓勵她親自去查看的意思了。

她走到喻永朝身旁,去看手中的東西——掌心之中是四枚熟悉的仙宗玉牌,上面刻了字。仙宗的玉牌注入靈力後會顯現主人的信息。

這四枚玉牌既然是在鎮山劍下尋得的,那玉牌的主人身份也就了然了。

定是諸芨師門四人。

白芨在幻境中并未細看身份玉牌,如今見到喻永朝如此仔細地觀察,伸手拿了刻着諸芨的那塊。

玉牌一入手是清涼的觸感。

白芨撫摸着玉牌上刻的字。

清硯宗,諸芨。

然而就在手指觸及到玉牌背面時,白芨才發現不對勁。

背面依舊有字。

她驚詫:“這是?”

喻永朝一字一頓地念出玉牌背後的刻字:“海清河晏。”

看着白芨震驚的表情,他聲音逐漸低沉:“我與你說過諸朝毒發身亡,并不是指他去藥王谷路上毒發,而是在途中得知妖獸潮的消息,走到一半趕回去時發作了。”

喻永朝的視線轉到手中刻着諸硯的那枚玉牌:“清硯宗的名字取自于海清河晏。若是整個宗門會因一己私欲導致出這樣的結局,不知諸硯掌門會如何想。我還是認為,以天下太平為宗門名字的掌門不會教唆門內弟子争奪權力。不過仙宗的人因為貪欲滅門,也算正常。”

“而事實上諸朝即便想要掌門之位,在清硯宗遇到危機時冒着毒發身亡的危險也要趕回去。諸芨也只是渴望兩個師兄的疼愛。他們并沒有做錯什麽。”

他看向白芨:“如若我不說諸朝是因為趕回清硯而毒發身亡,你是不是以為他只是死在了尋藥的路上?”

白芨的推測與評價在瞬間就被打翻。

正如傅正卿所說,眼見的不一定為實。

然而無論真相是什麽,清硯宗早在千年前就已經覆滅了。人已經不在了,徒留一把石劍守護在此處。

幻境給她們選擇的機會很少。

白芨蹲下身,并沒有動用法術,而是用手輕掃了掃石劍底部的灰塵,心情複雜:“如若我當時選擇避開妖獸潮,看着清硯宗覆滅,是不是就沒這麽好運,安然無損地走出這幻境了?”

“也可以說是鎮山劍想看你做何選擇。”喻永朝凝視着石劍說道,“這是一把良善之劍,從她選擇了諸芨開始,就注定了後面的結局。諸芨沒有害人之意,她也是。你選擇了諸芨想選的路,鎮山劍自是不會傷害你。”

白芨垂眸,看向那遠處層層疊疊的白骨。

她曾遲疑過破陣之法,最終還是遵從了自己的本心。阿碧性情至善,不應當是這樣的結局。

白芨輕輕地撫上了劍身。

就在她雙手觸碰到劍身的一剎,巨大的石劍變換成正常的佩劍大小,落在白芨的手中。

白芨:????怎麽動了!

在這樣的氛圍下,突然動起來?

很吓人的好吧!

傅正卿頗有興致地看了那劍片刻:“師妹若是缺一把佩劍,可與鎮山劍結契。”

那劍有意于白芨,甚至想認白芨為劍主,這才變為普通佩劍大小。

白芨聽了二師兄這話,幾乎是沒有片刻的猶豫就拒絕了:“我并不想修習劍法。”

喻永朝突然出聲:“并不一定要你修習劍法。鎮山劍是千年前的古劍,已經屬于神器級別。即便你不用劍,它亦可用來防身。”

喻永朝這話說的并沒有錯。秘境中機緣勝過一切,即使不用劍,上古神器也是一種保命的法寶。

可沒想到白芨依然拒絕:“鎮山劍認的主是千年前的諸芨,并非被拉入幻境的我。阿碧對諸芨的感情才使劍守着清硯宗近千年。我并不用劍,為何要破壞這段塵封的歷史?”

“好劍配好主,千年前因為衆人對鎮山劍起了貪念才導致清硯宗慘烈的結局,若是鎮山劍再度出世,也許會釀出災禍。”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她還是懂的。既然不用劍,為何要帶走阿碧?

讓她守着諸芨,守着清硯宗,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手中的劍沉寂下來,又緩緩向不遠處飛去,停滞在空中。

雖然拒絕了鎮山劍,但白芨似乎在觸碰它之後了解它的想法,此刻它是想引導人去往它所在之處。

白芨轉頭去看傅正卿道:“二師兄,它好像在叫你過去。”

鎮山劍停滞的下方是一片被開辟出的空地,并沒有累累白骨。傅正卿走過去時,着實有些驚喜,随後表情複雜地看向空中的鎮山劍:“沒想到,你連這個都找回來了。”

空地之上是三副熟悉的老朋友——

諸卿用心頭血煉制的紫金傀儡。

傀儡有的完好無損,有的肢體已經從身軀上斷掉。

白芨忍不住驚訝:“這傀儡分明連鎮山劍也砍不壞,怎麽會破損成這樣?”

“你低估了妖獸潮的沖擊力。”傅正卿撿起傀儡的斷肢,端詳了片刻,“沒有損耗的是在外追捕諸芨時恰巧躲過了妖獸潮的路徑。而那些斷掉的……”

“妖獸成百上千,也許一只妖獸并不能對傀儡造成損害,可十只、百只呢?”

“諸卿即使修為在合體後期,也阻擋不了源源不斷的妖獸潮。”紫金傀儡并沒有排斥他的靠近,甚至對他過分親近,在被他觸碰的時候射出數道傀儡絲。

白芨被這突生的變故一驚,卻發現傀儡絲并沒有攻擊他的意思,反倒是把傅正卿的手與那斷肢牢牢纏住。

白芨悟了:“這傀儡是賴上二師兄了?”

賴!都可以賴!

畢竟是諸卿煉制的傀儡,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從而選擇他也算正常。

傅正卿沒有拒絕,當即咬破了食指,滴血與紫金傀儡結了契。

喻永朝正看着白骨堆不知在想什麽,二師兄得了紫金傀儡,她拒絕了鎮山劍,這麽一對比,就顯得大師兄有些孤零零的。

白芨組織自己的措辭,她在想怎麽開口才能不讓大師兄感到心裏不平衡。糾結了半天,她慢吞吞地喊了聲:“大師兄……”

喻永朝沒反應。

白芨本來想上前扯扯他的袖子,卻突然想起來自己秘境之中喝醉了後幹的好事,伸出的手一下子頓住了。

她喝醉了偏偏會斷片!好不容易蒙混過去了,要是再讓大師兄想起她喝醉了幹的事豈不是很尴尬。

她又喚了一聲喻永朝。

這回大師兄倒是聽見了。

喻永朝終于舍得把眼神從白骨堆移開了,他轉頭看着面色糾結的白芨:“怎麽了?”

白芨還是說不出口,但面對喻永朝專注的眼神,她即使說不出來也得說點什麽。

她想起在晉王城看到的話本:“我是一個精通魔性的小師妹。”

喻永朝似乎在等着她繼續說。

大師兄專注的眼神太有壓迫力,偏偏這個時候白芨記不太清後面的內容了,一咬牙一閉眼,終究把後半段憋了出來:“三句話,讓大師兄聽了我……”

“兩句以上。”

喻永朝手裏的折扇咔噠一合。

師妹進了一趟秘境,腦子被諸芨影響了?

白芨沒敢看大師兄的表情,無論怎麽樣,她都沒有打擊到大師兄的信心,這很好。

就在白芨想開口緩解尴尬時,鎮山劍周圍的食腐草與白骨突然化作點點螢光消逝。以石劍為中心,不斷向外擴散,似乎整個秘境中的一切都在消融。

而就在石劍的下方,出現一片碧綠。

三人的目光被如此浩大的陣勢吸引。

就在眼睛捕獲到了那片綠色之後,白芨發現兩位師兄的目光明顯熾熱。

白芨疑惑道:“這是……什麽?”

第 33 章 瑪麗(上)

瑪麗(上)

夏波沒走幾步,發熱的腦袋就徹底醒了。

他停住腳步,涼透心的山風從身後送來來隐隐的說話聲,秦望舒沒有追上來。

他知道這事與秦望舒無關,秦老爺子擺明不會放過張雪,不管是理争力據還是魚死網破結局都是一樣的,他們保不住張雪。如果換位思考,他也會做出一樣的決定,但他無法接受一個活生生的人被這麽放棄,甚至沒有努力掙紮過。

他一直都認為秦望舒和他是一類人,一樣的思考方式,一樣的處事原則,就連一些小性子都格外相似。乃至現在,他也這麽認為。

或許他應該轉過頭,問問秦望舒的打算。他在這一瞬間想了很多,林林總總都是為秦望舒開脫的理由,但不絕的說話聲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他抿直了嘴角,重新邁開步伐。他越走越快,人高腿長的優勢盡顯,到最後幾乎是小跑着回到了屋子裏。他突然闖進讓原本屬于屋子主人的憨厚夫妻一愣,随即不自然地笑了笑。

他心怦怦跳得厲害,但又穩定在一個範圍區間內。他牽強地扯起嘴皮子,俊美的面容成了對外最好的一張社交名片。“她會怎麽樣?”

夫妻倆面面相觑,最後還是主外的丈夫站了出來。他道:“平息山神的怒火。”

“怎麽平息?”

丈夫一下子不作聲了。

半晌,夏波啞聲道:“我知道了,謝謝。”

丈夫或許是善良的,他沒有因為火滅了這事橫眉冷對,甚至在夏波放棄後,整個人都松了一口氣。他憨厚的臉上帶了一點笑意,似乎不忍,他想了想又寬慰道:“她不會出事。”

他剛說完,妻子就從廚房帶了把砍刀回來。似乎許久未用,刀柄與木頭相接處生了一片鮮紅的鐵鏽,細看之下刀刃已經有些鈍。丈夫似乎對鈍了的刀刃有些不滿,妻子操着一口聽不懂的方言嘀嘀咕咕說了什麽。

丈夫面帶嫌棄,拿過砍刀在手上比劃了幾下,最後對着手指一劃。他做慣了重活粗活,手指粗大有一層厚厚泛着黑黃的老繭,刀刃割不破。他皺起了眉,正要說話時又被妻子搶先。

依舊是聽不懂的方言,夏波明确地知道他們在防他。看見砍刀時,他眼皮子跳了跳。殺人不過點頭落地之事,軍隊裏閹髒事雖不少,但也極少會用上鈍刀子。

“這個刀——”他出聲打斷道。

丈夫面色有些奇怪,妻子直接躲在了他身後,只露出小半張臉和一只眼睛。怯生生的,如果不是長相實屬普通,倒也算是一番風情。

“砍樹的。”丈夫不願多說,回答完夏波後就拉着妻子要離開。

“只是砍樹?”夏波手比腦子快,攔住他們。

“對。”丈夫不耐煩起來。

夏波實相的收回手,退了一步。沒了阻擋,夫妻兩人看了他一眼,便走了。他坐回了條凳,木桌空蕩蕩的只有一個茶壺,他用手貼上去,冰冷一片。

他又起身去水缸裏舀了幾勺水倒大鍋裏,就着竈臺旁邊的幹草抓了一把,随身掏出打火機,喀嚓一聲火星子落在上面,瞬間燒起一把火。滾滾的熱浪撲面而來,他撿起一根柴,推聳着進了竈臺,又丢了幾根細些的柴火在上頭。

大火卷裹着幹燥的木柴,泛白的枝幹變得焦黃,最後成功着落火種,轟——的一聲,火像是完成了某種進化,不論是溫度還是形狀都遠超從前,噼啪的火花聲時不時炸開,又被竈臺限制的沉悶悶,像是在耳邊低語的回聲。

他在等秦望舒下一步的舉動,這個精打細算滿嘴謊言的女人是不會做無用功,若是她從開始就放棄了張雪,完全不用和秦老爺子撕破臉,偏偏她撕了,撕了又示弱了。

這不是她的風格。

夏波所認識的秦望舒是張牙舞爪的,有人喜歡形容女人為貓,看似可愛弱小,實際上在你伸出手那一刻會立馬亮出爪子給你撓一下,證明她并非看似那般溫順,但他知道還有一種動物叫做豹子。

豹子和貓很相似,某種角度來說是大了好幾倍的貓,但危險程度不可約同。秦望舒是豹子,貓再怎麽桀骜不馴終究是被人抱在懷裏的消遣之物,而豹子不同,會吃人。

它們極有耐心,一旦盯上目标便在暗中跟蹤盯梢,不眠不休,等到獵物一旦松懈便立即出手。貓咪亮抓,這是玩鬧,豹子亮爪,是要殺人。

鐵做的大鍋發出了滋滋的水汽聲,他半蹲在竈臺面前,時不時拿着根柴火在火裏攪幾下。躍動的火光映在他臉上,襯得面如玉冠,越發的豐神俊朗。

秦望舒有所圖謀。

他另一只垂下的手掩在袖子裏,偶爾晃動一下,細看才發現他手指在地上勾畫什麽。

他無意去窺探秦望舒與張雪兩人之間的關系,這與他無關,也與這次目的無關,更不會作為能參考的線索,他只是在思考,盟友這詞對于他和秦望舒而言,意味着什麽。

一致的目标,暫時的友方身份,偶爾的消息共享,以及——可以利用的對象。是了,利用。他心中一片清明,把自己當成了秦望舒來思考,再看夏波的身份,便變得雞肋。

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如果他是秦望舒,他不會要這樣的盟友,那秦望舒需要他做什麽?

葉大帥和教堂。

這是秦望舒的答複。他當時并未多想,整個巴蜀都知道的事情他自然也不會懷疑,但現在回想卻又覺得漏洞百出。葉大帥與教堂的勢力并不對等,他知道,并且從秦望舒口中得到了準确的回複,所以他才不懂,若是一人能稱皇稱帝,還會把到手的江山拱手讓人一半?

他不信,但兩者間的差距又讓他不得不信。他想到了聖母瑪麗亞,想到了在城中每周都布施窮人的教堂,他腦子裏冒出一個荒唐的想法——或許這個世道并非他理解的那般肮髒。

但下一秒,秦望舒的身影又在他眼前閃過。他低低的笑了起來,笑聲充滿了嘲諷,覺得自己真是養尊處優已久竟然越發的天真,若教堂真是純善之地,又怎會教出秦望舒這樣的人呢?

他開始抽絲剝繭,努力回想他們信息交換時,秦望舒說的每一句話。

“葉大帥身體不行了吧。”——葉大帥被下毒了。

“據說葉大帥與金家達成交易那天,府上鬧鬼了。”——下毒之人在葉大帥身邊,并且與政權有關。

“繼承人已經動手了,葉大帥剩下的時間不多了。”——葉大帥與早年原配的兒子有恩怨。

“教堂已經攔截了幾次。”——葉大帥身邊有教堂的人,并且手深得極長極深,如果教堂或是秦望舒想,葉大帥的命也與那路邊的野狗并無區別。

“所以這個女孩一定非金依瑾不可嗎?”——金家與葉大帥的交易是秘密,當天就是金城和葉大帥,還有一個他。他不可能說出去,葉大帥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只有金城!

金城。

他勾畫的手指一頓,最終握緊了拳頭。他與金城打過不少罩面,也曾聽聞過此人早年經歷。當初金城不過是個只有臉尚可看的窮小子,但油嘴滑舌又會見風使舵,所以窮歸窮卻也混得不錯。這樣的人夏波本應該是欣賞的,但怪就怪在金城極其勢利,心狠手辣之上。

金城有過一個妻子,按理說是發妻,生有一女。本該是平淡的日子,突然不知哪天街坊裏傳起了金城被戴帽子一事,妻子與人通奸,還被抓了個正着,此事轟轟烈烈,當時還登了報紙的頭條。他那時年歲還小,不知其中細節,可若是如此倒也不值得他記。

妻子與人通奸,被抓下場便是浸豬籠,雖吓人卻在這世道也不少見。麻木過日,不如荒唐享受,甚至夫妻一起玩的也不少,他聽了也只當一件這女人偷吃沒擦幹淨嘴,稀松平常的風月之事罷了。妙就妙在這事沒過多久,金老爺突然大擺宴席,慶祝女兒結婚。

金府在城中紮根已久,看似不過一介商人,暗地裏卻盤根錯節。葉大帥不在時,金府與當時掌權人交好,葉大帥上位後,金家已久屹立不倒,這其中沒有貓膩,他是不信的。他甚至有懷疑過,葉大帥的上位就有金家的手筆,不然一個軍隊裏的窮小子靠那點工資怎麽招兵買馬,揭竿而起?

他當上了葉大帥眼前的紅人後,這種猜測就得到了進一步的肯定。葉大帥很善待金家,這種善待超過了上下屬的關系,絕非利益捆綁可比。他撲風捉影地得到了一些消息,葉大帥上位的原因是因為金老爺的妹妹要被當時的掌權人抓去做小妾。

歷史似乎又再次重演了一遍。金老爺的妹妹生得貌美,是父母老來得女,一家子寵得無法無天,金老爺說是兄長卻更像是父母一般把妹妹養大,凡事親力親為,以至于有一些小道消息流傳,金老爺對自己妹妹起了歹念。無事不會空穴來風,他無意中見到了一張照片,是金老爺妹妹的,與金老爺日後娶的妻子格外神似。

金老爺娶妻那年,是為妹妹守孝三年後。子女對待父母三年盡孝尚且都少,更別說一個兄長,名不正言不順,卻硬是被金老爺都壓下了。金老爺娶妻後,兩人年歲相差較大,衆人都說老夫少妻所以他對妻子格外寵愛,不過一年兩人便有了金依瑾的母親。

金家遲遲沒有男兒,旁支蠢蠢欲動,不少小門小戶家女兒投懷送抱願意做小,都被金老爺一一拒絕。金老爺愛妻子之名越傳越烈,一時間成了絕世好男人的代名詞,而金夫人也成為了所有女人羨慕的對象。

夏波可以想象,這樣千寵萬愛下長大的女孩有多驕縱,所以她會看上金城,似乎也能理解。所有愛情的開始,無非是色,或是隐藏在骨子裏的賤。金小姐是金家繼承人,只招婿不外嫁,有頭有臉的公子哥都拉不下臉,小門小戶的男兒争相巴結,從小衆心捧月的金小姐自然看不上。

金城入贅,在當時像是一顆地雷。兩人之間或許真有天賜的緣分,都姓金,不存在男子尊嚴的問題。夏波在宴會上也遠遠的見過幾次金夫人,盡管年老色衰,但他仍是一眼就認出金夫人與照片上金老爺已逝的妹妹長得一模一樣,她似乎完美地繼承了自己母親的樣貌又結合了父親的長相。

這張臉,讓夏波心裏所有的疑問迎刃而解,他對金老爺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光鮮亮麗的舞會,歌舞平生,暗香浮動,奢侈靡靡,這是上流貴族才有的待遇,旋轉搖曳的不只是華麗的衣冠,更是一張張醜惡的臉。

他第一次真正的認識到,污穢生至最華麗的地方,就像是陽光下才會有陰影。

他對金家徹底沒了好感,所謂重情重義的金老爺在他眼裏也不過是對自己妹妹別有心思的畜生。他之前與蔡明開玩笑的話不是假的,金老爺可以允許長得與自己妹妹一模一樣的女兒擁有金家的一切,他甚至能心安理得地認為這是妹妹的轉世,世人皆認為金老爺視自己女兒為掌上明珠,若是她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金老爺也會費盡心思找來博她一笑。

這段故事裏的金夫人呢?那個甚至就連名字都被剝奪只有金夫人這個稱號的女人呢?話本子裏的旁人總是這樣,主角詩情畫意的過着幸福美滿的日子,唱着良辰美景奈何天,其他人或許連情感與人的身份都不被允許。金夫人自嫁入金家後,再也沒出過門。

他也曾懷有最深惡意地想過,金夫人發現了金老爺的心思,一個女人怎麽會甘願當一個替身?魚死網破罷。金夫人去世的那天恰好下起了鵝毛大雪,金城已經入贅生下了金依瑾,他那時父母還尚在。那時的金小姐不哭不鬧,聽聞她對金夫人并無多少感情。

夏波想不明白,女兒怎麽會對母親沒有感情呢?直到他随着葉大帥踏入了舞會,見到已到中年的金小姐,他恍然大悟,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并非天生注定。金老爺在妹妹年幼時代替了父母的角色,過多的情感投入讓他分不清親情與愛情乃至占有欲,所以她到死也終生未嫁。金老爺的妹妹或許是恨的,但人對父母的情感如何割舍?

不過是如法炮制,金老爺把對妹妹的方式重現在了女兒身上,父親代替了母親的角色,女兒對母親的情感自然會轉移到父親身上,金夫人的去世,不過是金家可有可無的點綴。擁有一座山蝴蝶結的金小姐,哪裏會在乎一朵蝴蝶結的消失?

如今的金家依舊是多年前那個金家,龐然大物,但又有什麽不一樣了。

夏波聽着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是刻意放重後的輕,一下又一下,停在了一個與他很近的位置。他本來想問張雪的事,開口卻不知怎麽成了那個已逝的金夫人。

“你見過金夫人嗎?”他說得沒頭沒尾,還沒等秦望舒問上,就自己先皺起了眉。“金依瑾外公的妻子。”

“見過。”秦望舒沒有猶豫,她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語氣平常道:“教堂有一張她的照片,不過是躺在棺材裏供人吊唁的。”

“如何?”

第 32 章 知道(下)

知道(下)

秦望舒沒再回複,她擡起頭,流動的空氣帶着山裏草木的味道,涼涼的沁入肺部,神清氣爽。她小心翼翼地托着張雪腦袋,另一只手順勢挽上對方的腰,還未等她用力,張雪就順勢而起。

她看了張雪一眼,又移開對秦老爺子道:“她現在頭部有傷,需要休息。您也不想就讓那瞎子說中了吧?”

她一邊倒的态度徹底惹怒秦老爺子,他敲了敲煙杆,長期被火熏得幹燥的木頭發出又脆又沉的響聲。他反笑道:“我是粗人,不懂你們那些大道理和學問,張小姐既然能站起來就說明腦袋沒事。你說的費用,我們賠,那我們的規矩,你怎麽賠?”

“你想怎麽賠?”

“好說。”秦老爺子看了眼銅牛,指了個人去拿柴火。半截柴火燒成了碳,完好的顏色發暗,一看便是浸了水。他遞到秦望舒面前道:“銅牛大仙腹下的火是代代相傳的規矩,山神有旨意會借大仙的口傳達。腹下生火,風雨無阻,這是規矩,祖輩沒壞的規矩,沒道理在我這壞了。”

“秦家村世代供奉山神和大仙,風調雨順得庇佑,不敢怠慢。我也不冤枉人,”他抽了口煙,飄散的煙霧凝結在了眉眼之處,很是惆郁。“我們發現火滅了時,張小姐就在旁邊,恰好她手裏拿着柴。我們看見了,他也看見了。”

他又點到了蔡明。

抽泣的秦蘇已經逐漸冷靜下來,只是一雙眼腫的核桃般大,眯成了一條縫。她在張雪起來那一刻,又貼了過去,像是個透明人,秦老爺子有意忽略她,蔡明根本跑不脫。

“這、這——”決定權突然交到蔡明身上,他又急又慌。他下意識去看夏波,對方好整以暇的模樣直接讓他吃了個閉門羹,他又瞄向秦望舒,她直接轉過頭擺明不摻和,一時間蔡明白團子似的臉漲了個通紅。

他嘴唇蠕動,沒發出一點聲音,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滲出又滑下,背後的衣服不知不覺中濕了一層。他咬牙道:“我不知道,我那時候走開了。”

話一出,他立馬松了口氣,整個人肉眼可見的萎靡下來。神仙打架,遭殃的只會是凡人,他說真話且不說保不保得住張雪,秦老爺子這邊就結怨了,反之夏波和秦望舒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他。

世無雙全法,他固然有私心,也不過是蝼蟻生存的智慧。

他對上夏波意味深長的目光,身上肥肉顫了顫,仍是不松口道:“我走開了,回來時就是這樣了。”

秦望舒斜了他一眼,濃密的睫毛半遮半掩了輕微的三白眼,上翹的眼尾本該是妩媚至極,卻透出森然的薄涼。只是一瞬,她低下頭拍了拍自己的風衣道:“我們這邊沒有人證,那就按照您的規矩來吧。”

“規矩怎麽樣,就合該怎麽樣。”她語氣柔和,仿若之前的針鋒相對是一場錯覺。她做了決定,便亮出自己底線道:“不能草菅人命,我得回去交差。”

秦老爺子對她高看了一眼。他視線落在秦望舒和夏波兩人身上來回審視,對着她道:“張小姐沒意見?”

“能有什麽意見?”秦望舒心裏門兒清。秦老爺子的話是試探也是擠兌,她未表誠意沒給張雪一個眼神。“她沒意見。”

秦老爺子一聽,當即咧開嘴,拍手笑道:“爽快,就喜歡秦作家這樣的人。”

秦望舒看着他稀疏蠟黃的牙齒,隐約可見裏面深紫色的舌頭,她沉默了一剎,也跟着笑了起來,甚至特意退了幾步,拽着夏波讓出了身後的張雪。

秦老爺子煙杆子一敲,就有人往屋裏跑,不一會兒拿着兩根手指粗的麻繩過來,獻寶似的舉在他面前。塵埃已落定,他多了些耐心,又有心賣弄道:“秦作家讀的書多,知道村裏規矩有哪些嗎?”

“不知。”她答得極快,壓根沒經過思考,眼見秦老爺子臉色又要沉下來時,她又道:“世間之大絕非我看幾本書就能了解,但規矩二字流傳千古,大同小異,我雖不知,約莫也能猜到。”

秦老爺子來了興致,他道:“你猜猜看。”

“古時有河神掌管水域,潮起潮落關系糧食收成,村民祭拜供奉換取庇佑——張小姐觸怒山神,自然要以她平息山神的怒氣,什麽因得什麽果,我明白這個道理。”

她中途停頓了一下,又很快接上。所有人都被她口中的話吸引,壓根沒在意那點小插曲。她若無其事地甩了甩手,又縮回身後,提醒道:“秦老爺子別忘了我的要求。”

她翹起嘴角:“別出人命,至少得留一口氣。”

“秦作家給了誠意,這個面子,我肯定是要給的。”秦老爺子有些不悅。

他是個人精,秦望舒也是端着明白裝糊塗,兩人心知肚明,河神的故事點到為止即可,偏偏她又多了一句嘴,本該是遮羞布下的事突然捅破了窗戶紙,他嘴快答應在先,現在不得不應。

他沒了再談下去的心思,揮揮手讓人直接把張雪綁了。他與秦望舒交鋒,如此結果按理是他贏了,可想到那話又覺得渾身不得勁。他目光又落在了秦望舒看不出喜怒的臉上,意味不明道:“你倒是狠心。”

張雪的生死被他們兩如貨品般讨價還價,又輕易決定。她自扶起張雪便沒再多給一個眼神,如今有了決斷,視線像是粘在了對方身上,分毫不離。

秦老爺子瞧得起稀奇,故意道:“張小姐還是張雪?”

秦望舒笑道:“張小姐。”

秦老爺子笑了一聲,轉身就叼着煙鬥抽抽嗒嗒要走。秦望舒移了下眼珠,見秦老爺子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裏,才收斂了笑意。

還未等她搓上僵了的臉,夏波就着兩人相握的手狠狠一拉,她重心不穩踉跄了幾步,就聽見對方刻意壓低的吼聲:“你瘋了?!”

秦望舒恍若未聞,用空閑的手先是揉了揉肩膀,又慢吞吞地拍着臉。她力道不重,但巴掌與臉頰接觸時擠壓的空聲像極了耳光,一個又一個。

“張雪會死,你知道嗎?”夏波把她拽到了一邊。

“知道。”

“你這是草菅人命!”夏波被她無所謂的态度氣得太陽穴直跳,又生生忍了下來。“已經沒了一個金依瑾,我看你回去怎麽交代!”

他冷哼一聲,松開手,負氣走人。秦望舒甩了甩胳膊,看了眼蔡明,平靜的眼神硬是讓蔡明頭皮發麻。他縮了縮脖子,找了個理由離開,本還熱鬧的人群頓時只剩下她和秦蘇。

秦蘇睜着眼睛,本就白的臉像是紮得紙人,她不安地攪着衣角,愧疚道:“她沒有弄滅火。”

“我知道。”

秦蘇驚訝地擡起頭,接觸到秦望舒目光又立馬低下,結結巴巴解釋道:“火、火是自己滅的。”

“我也知道。”

秦望舒語氣平淡,如同再平常不過一句的寒暄。秦蘇有點茫然,腦袋像是沒轉過彎,呆呆重複道:“你知道。”

“你知道。”秦蘇又重複了一遍,空落落的心突然卷席出一股巨大的憤怒。她不知從哪兒來,只知道這股火燙得她忍不住蜷起腳趾頭。“你知道你為什麽不說?”

“她會死,她會死!”她聲音尖利刺耳,憋在胸腔中的情緒突然有了宣洩口,姣好的面容也變得猙獰。

“那你為什麽不說?”秦望舒皺着眉,閉了閉眼。她看見愣住了的秦蘇,再次問道:“那時你為什麽不說?”

“我——”秦蘇睜大了眼,她驚恐的退了一步,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明哲保身沒有錯。”秦望舒捏了捏鼻尖,覺得腦袋有些疼。她想起秦蘇還是個孩子,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改口道:“既然你當時選擇了沉默,那現在為什麽不繼續?”

“我不知道。”秦蘇揪緊了自己的胸前的辮子,她咬着嘴,指着胸口道:“姐,我這裏難受。”

秦望舒不為所動,直到她又落下淚,才嘆氣道:“秦蘇,你已經十六了。十八成年,你已經不是孩子了。”

“還有兩年。”秦蘇倔犟道。

銅牛的火不知何時又被生了起來,濕了的柴已經換下,堆在了一旁。張雪被繩子綁着跪坐在了銅牛面前,她神情麻木,似乎已經喪失了作為人類的情感,只留下一個空空的殼子,對所有的一切都孰若無睹。

秦望舒擡起頭,槐樹巨大的樹冠像是陸地的延伸,又像是一座島。它幾乎搶占了附近土壤所有的營養和陽光,以至于周圍寸草不生,但奇妙的是,樹幹上爬滿了青苔。

她站在樹下,腳下是地,頭頂也是地。天日難見,卻仍有幾簇草頑強地紮根在了樹枝上,嫩綠與翠綠交替,是蝼蟻的生存之道。

她對秦蘇道:“當個蔡明,不好嗎?”

明哲保身沒有錯,蝼蟻尚有生存空間。你知道,你明白,你選擇,卻為什麽還要說?

第 31 章 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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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們為什麽要打起來?”

大超繞着幾人飛來飛去繞了個圈圈,被有些眼花的布魯西瞪了一眼後委委屈屈地坐了回去。

“因為榮耀。”

星火合上眼睛,以一種令人雞皮疙瘩乍起的嘆詠調訴說:“在這個英雄凋零的時代,我們将打敗正聯,向世界證明自己的能力。”

“聽起來酷極了對吧。”

剛剛跟身體來了個合二為一的鋼骨興奮的又來了一個分頭行動,伴随着一聲“Booyah”給其他人表演了一個三百六十度托馬斯全旋。

渡鴉應了一聲權當應和他們的說法,變回人形的野獸小子湊到她身邊自認為帥氣地給她抛了個媚眼。

衆人:……

證明如何當好一個合格反派的能力嗎?

場面一片靜默之時,一只手探了過來。

身殘志堅的羅賓收起武器,拍了拍胸脯——中間因為用力過猛讓自己咳得差點沒喘上氣來——眼裏滿是星辰大海:“少年泰坦永不服輸!”

場面再次靜默了許久,一陣鼓掌聲才打破了沉寂。

不過沒過多久,鼓掌的大超就在衆人沉默的目光中放輕了力道,直到銷聲匿跡。

他有些心虛的瞧瞧布魯西,伸出手悄悄拽了拽他的披風。

他做錯什麽了嗎?

布魯西瞧瞧自己世界這只傻超人,沉默一瞬,也跟着鼓了鼓掌。

稀稀拉拉的掌聲逐漸變大,少年泰坦們迎着不知道從哪裏打來的光線一邊鞠着躬一邊熱淚盈眶。

尤其是領頭羅賓,他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話筒,聲音變得低沉而富有故事性了起來:“能獲得今天的成就,最先要感謝的是我敬愛的搭檔蝙蝠俠。”

布魯斯:……

布魯西:……

這倒不必。

布魯斯在一切變得更加奇怪之前截斷了羅賓的話,總結:“所以我們沒有必要互相争鬥。”

按照他們所說,他們是在不知為何落到這個世界之後被抓到這個結界的。

少年泰坦沒看見是誰抓的他們,不過幕後黑手倒是給他們留了一個紙條,說玩完游戲就放他們走。

布魯斯問過戴安娜,她的回答與少年泰坦們也相差無幾,倒是排除了一些他們說謊的可能。

這是第一個游戲,要求讓他們一群人找齊一百顆星星。

規則沒有要求分組,但少年泰坦們為了證明自己莫名其妙就跟正義聯盟打了起來。

只能說不愧是他們。

布魯斯接過了戴安娜遞過來的星星。

小小的一顆坑坑窪窪的球體,不像是人類用來裝飾的那種,倒像是縮小了的真正星星。

“現在我們手裏有多少?”

戴安娜攤開手:“兩顆。”

她一直在和星火說話,倒是沒有機會去找星星,因此手裏的星星是最少的。

“十二顆。”

一道紅色殘影閃過,一直在打架的巴裏攤了攤手:“我跟哈爾兩個人的。”

放低了存在感的火星獵人默默飄過來,放下了一堆星星:“七十三。”

瞬間幾道崇敬的目光就鎖定了他。

什麽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這才是。

不愧是你,榮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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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都會寫,不過是順序問題啦

不義十七票,阿卡姆九票

還有四個全都要的233

那下一本開不義啦,等我想好文案就放預收,這本寫完無縫接新

以及快看我快速搞的封面草圖!

希望能在完結之前畫出來hhh

——感謝在2021-04-22 19:28:04~2021-04-22 22:51: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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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30 章 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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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馬當先的羅賓掏出一根棍子高高舉起猛地沖了過去,誰料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吧唧一下摔倒在地一路滑跪到傑森面前。

“……迪克你倒也不用行此大禮。”看到此情此景,傑森挑了挑眉,甚至有些輕微的感謝二桶生拖硬拽拉着他一起來了這個地方。

迪克聽着他加重了的“迪克”兩個字,疲憊的捂住了臉試圖逃避這一切:“閉嘴謝謝。”

他單知道這個同位體離譜,卻沒想到離譜到了這種程度。

要是能重來,他絕對立馬答應布魯斯的話,頭也不回的把所有人打包送回家,而不是旁觀蝙蝠小俠被一個蝙蝠标收買,導致他當場社死。

一旁的布魯西伸手抵住了沖過來的野獸小子的頭,看着他撲騰半天也沒打到自己,“哼哼”了一聲揚起一個充滿了反派意味的笑。

很顯然,野獸小子被氣到了。

他猛地一縮身體,體型瞬間變大,呲着寒光四射的牙齒冷森森地沖着布魯西示威。

“布魯斯!”大超有些着急的喊了一聲一甩自己的紅披風準備出手,布魯西卻先他一步掏出什麽東西對準那張血盆大口屈指一噴。

野獸小子一僵,落在地上沒什麽精神的撲騰着魚鳍。

“他為什麽要在陸地上變成鯊魚?”二桶戳了戳這條綠色的大鯊魚,有些疑惑。

#蝙蝠牌驅鯊劑,誰用誰知道#

提姆聳了聳肩表示自己對這個問題的愛莫能助:“我其實也想知道他為什麽不變回去。”

也不知是不是看錯了,地上的鯊魚再次僵硬了一瞬。

全身武器都蓄勢待發的鋼骨保持着一往無前的氣勢沖到克拉克面前,站定之後臉上詭異的泛起了紅暈:“嘿,超人。你能給我簽個名嗎?”

他不知從哪掏出了一張正義聯盟的合影,扭捏的看了一眼超人身邊的黑漆漆:“——還有蝙蝠俠。”

星火在集合完畢之後就再次飛回戴安娜身邊,此時已經從世界變遷聊到了服裝衣帽,整個人都仿佛泡進了名為“戴安娜”的蜜糖裏,泛起了粉紅色的泡泡。

渡鴉十分敷衍的一邊低聲“啊——”着增加其實一邊以龜速沖向了衆人。

在她終于快要接近衆人的時候,被所有人背叛的布魯斯按了按仍舊在抽痛的太陽穴,語氣篤定:“我們該談談。”

渡鴉停住了動作。

“為什麽我剛剛喊了半天他們都不願意好好說話,而老蝙蝠一來他們就停戰了?”

幾分鐘後,哈爾看着那邊的一派和諧,有些懷疑之前鑼鼓喧天的場景是不是他的幻覺。

“誰不是呢。”巴裏把手搭在他肩上拍了拍,嘆了口氣,“誰讓他是蝙蝠俠呢。”

“蝙蝠俠無所不能?”哈爾挑高了一邊的眉毛。

“蝙蝠俠無所不能。”巴裏被他逗笑了,坐在他旁邊抛着剛剛收集的幾顆星星,“我也許可以讓無所不能的蝙蝠俠在瞭望塔安一個零食儲備屋?”

“這話你應該當面說。”哈爾看向開始交換情報的幾個人,眼角餘光卻突然看到什麽東西動了動。

他警惕的看過去,只見一個被遺忘的羅賓用棍子支撐住身體,踉踉跄跄的爬了起來。

哈爾:……

這真的是老蝙蝠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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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傑森态度已經越來越自然啦

這本不出意外大概一個月左右完結,小天使來挑挑下本寫哪個腦洞鴨

二選一

一、超蝙超無差,不義聯盟三巨頭全是演員,任勞任怨走劇情,偷偷摸摸開小竈

你以為我們徹底決裂了,實際上我們還能偷偷摸摸一起打個牌鬥個地主刷新一下主世界的三觀

二、無cp,真.阿卡姆粉絲團魂穿到正常世界反派身上,一體雙魂,随機出現

後期有裝逼如風常伴吾身的粉絲團老爺身穿,讓主世界老爺感受什麽是腳趾摳出蝙蝠洞的尴尬

對啦,新預收求個收藏,是個長篇,大概寫完幾篇短篇之後開

《魔法少年二桶君》

主角傑森cp迪克,副cp超蝙超無差

第 29 章 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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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恩默默撿起散落在羅賓周圍的星星,又默默遁入了陰影,盡量離羅賓遠了些。

他有一項心靈感應的能力,但除了鮮少幾次失控的時候,這是第一次碰到有人的心聲主動往他腦海裏鑽。

——有點……不,很吵。

被“儀式感”“帥不帥”“羅賓你是最棒的”“嘿嘿嘿早晚我要拳打超人腳踢蝙蝠俠”這些奇怪東西洗腦的火星獵人目光隐隐有些呆滞。

他呆滞的眼神在半空中與戴安娜的目光相遇,耳朵盡職盡責的捕捉到了這位天堂島公主有些遲疑的聲音。

“聽起來很……獨特。”

一個正派喪病堪比反派、反派含淚拯救一切的世界又何止獨特二字。

簡直可以稱得上天上僅有地上絕無上天入地獨一份了。

正直的天堂島戰士猶豫了許久才挑出一個較為溫和的詞彙來形容這群小反派的世界。

還在作少女捧心狀的星火把這句話當成了誇獎,臉上閃過一絲如煙般的嬌羞,眼裏是全然的夢幻,整個人飄飄忽忽如在雲端。

渡鴉瞥了她一眼,分出一團能量接下被哈爾一球拍拍飛的野獸小子,分神間耳邊突然傳來鋼骨氣憤的聲音:“你們居然請外援!”

二桶一落地就感覺有什麽東西撞向了自己胸口,他下意識掏出一根紫綠混合的棍子一擋,下一刻就感覺有什麽東西被自己打飛了。

把一切看在眼裏的布魯斯:……

為什麽那根棍子的配色有些眼熟。

當然現在也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

他盡量不讓自己去想從一條魚身上扒衣服偷頭發做武器合不合理,目光順着被打飛的東西望了過去。

一顆富有光澤的腦袋十分惹眼的劃過空中,留下了一道優美的弧線。

突然被好幾個人注視的布魯西:?

在?看我幹嘛?

你不能因為一個人曾經做過相差不多的事,就把之後所有類似的事都推在他頭上,這是不道德且有失公允的。

——Batman

在心底為自己的文采與修養自我感動過一瞬之後,他木着臉十分孩子氣的給了周圍人一人一個不贊同的目光。

傑森:……

其他人倒是只聽說過這個奇怪的蝙蝠俠揪掉了小醜的腦袋,他可是親眼目睹了那顆麻麻賴賴的腦袋。

就,有點觸景生情。

腦袋……咳,鋼骨沒飛出去多久就用動力系統把自己穩定在了半空中,甚至伸出幾只迷你的小爪爪擺了一個自認為潇灑自如的姿勢。

原本躺在血泊中的羅賓不知道捕捉到了什麽關鍵詞,猛地起身甩出武器對着天空一指:“泰坦們——”

幾乎以一種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幾人飛快集結到了羅賓身邊做好了戰鬥準備,擺好經過千挑萬選的帥氣姿勢蓄勢待發。

“哇哦。”傑森斜了一眼有些呆滞的迪克,語氣中充滿了幸災樂禍。

“無論你想說什麽。”迪克的話幾乎是從他牙縫中擠出來的了,“閉嘴,小、翅、膀。”

與他話音同時落下的,是同位體高亢而又充滿着激情的聲音——

“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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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說起來我記得小翅膀是帶點輕蔑意味的

大抵是因為舊愛遇新歡之流場面都不大和平罷(?)

對了,安利一個DC整的活

離譜到什麽程度呢……大概就是以前我向我朋友抱怨DC不當人的時候,她說至少沒給你整個xxx就不錯了

結果她預言對了

向各位隆重介紹一本漫畫——

《單親父親JOKER》

蝙蝠俠變成嬰兒,周可兒扛起養家重任。

一句話總結——小醜成蝙蝠俠爹了

——感謝在2021-04-20 20:26:36~2021-04-21 20:24:0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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