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麽人呢!”傅知秋縮回手在自己衣服下擺上擦了擦,卓然皺起眉,嫌棄的瞥了他一眼,暗暗納悶一個谷主怎麽會邋遢到這種程度,最後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還看不出來嗎?殺手而已。”
傅知秋眼睛一下子亮了:“殺手?那你們會學很多易容縮骨之類的功夫嗎?是不是還會讀唇語,能不能……”
卓然忍無可忍的掏出一塊幹糧塞住他的嘴,斜斜瞟他一眼:“閉嘴,吃你的去。”
“哎?媳……然兒,你有沒有聽到有人在哭?”
卓然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大樹下蜷縮成一團嗚咽着的少女,嗅了嗅空氣中很明明白白的血腥味,再看身邊的傅知秋,深吸一口氣內心告誡自己不能和白癡計較那麽多。他眯着眼睛盤算了一下,擡腳朝少女走過去,走至中途突然愣了一下,這個少女的身形和側臉……怎的有些像靜憐?
少女聽到卓然故意放重的腳步聲,受驚的小動物一般顫抖了一下,把頭埋得更低了些,卓然試探着又往前邁了一步,發現少女瑟瑟發抖着幾乎要鑽到地下去了,無奈的停了腳步,柔聲道:“我們不是壞人,你受傷了,不包紮的話會引來很多大型的野獸。姑娘,你面前一尺的地方有一個包裹,裏面有傷藥和一些面具,天快黑了,你還是盡早離開為好。”
說完卓然潇灑的轉身就走,傅知秋等到走遠了之後才低聲問:“幹嘛要救她?別對我說你是心軟了。”
卓然勾了勾唇角:“不過是互惠互利罷了,我将我的東西給她,一是可以保住她的性命,二來她如果出了林子,肯定會吸引一些前來追殺我之人的注意,也好給我們一些喘息的機會,好好圖謀一下要去哪兒避一避。”
傅知秋笑開,卓然偏頭看着笑成一朵花的他:“你很開心?”
傅知秋嘿嘿了幾聲:“因為你說了我們。”
卓然哼了一聲轉過頭,一邊漫不經心的解釋:“至于那個女孩的安危問題更是不用擔心,那個包裹上有我的标記,沒人會動她。”
“你不用解釋,”傅知秋柔聲道,“我都信你。”
卓然懷疑的挑挑眉,他記憶中傅知秋因為這個少女可是和他産生了不小的芥蒂,兩個人險些再打一架,結果被追兵打消了這個念頭,直到有一次自己無意中說起了金牌殺手的獨特标識可以保人一命的事實之後,兩個人之間的疙瘩才算解開,如今算是個什麽情況?
兩個人在林中慢慢地走着,不時有細小的枝桠斜刺裏伸出來,傅知秋一邊啃着幹糧一邊很自然的伸出手虛虛的擋在卓然眼前護住卓然,卓然身體一僵,這個動作是一年之後,他們又一次被莫名其妙的追殺,慌不擇路的逃到了荊棘叢中,為了防止他的眼睛被刺傷傅知秋才養成的習慣,可是……
眼前一黑,卓然隐隐聽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是傅知秋,聲音中透着一絲焦急。還有另外一個人,是一個細細的女聲,兩個人的聲音漸漸重合在了一起,卓然猛地睜開眼睛坐了起來,身邊有人驚喜道:“公子你醒了?”
鈴岚在旁邊輕聲道:“把你的手伸出來,我替你把把脈。”
卓然沒有說話,只是沉下內息運轉內力,很順利就完成了一個大周天。他一邊伸出手一邊道:“多謝醫仙,我的丹田已經恢複如常了,周身破碎的經脈也已經大致修複完好。”
“那你還有什麽不舒服麽?”
鈴岚保險起見還是多問了一句,靜憐在床邊帶着哭腔補充:“公子你昏過去了整整十天,頭發也都……全白了,公子你不知道,你把憐兒都吓壞了,公子真的都好了嗎?”
床上坐着的銀發男子沉默了一會兒,勉強勾起唇角,初冬的陽光蒼白無力的照射在更為蒼白的人身上,他伸出手感受着手背上微薄的溫度,慢慢開口:“如果說真的有什麽不對的話,那麽我應當是瞎了吧。”
靜憐的臉色瞬間煞白,她哆嗦着直起身子看向卓然的瞳孔,和從前一般無二的漆黑如夜,卻無半分神采。
鈴岚也是一愣,伸出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果然見他的目光沒有半點波動,她收回手冷冷淡淡地開口:“至少命還留着,卓公子,你若有什麽事情就吩咐你的侍女,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鈴岚的腳步聲匆匆遠去,靜憐收回目光看向卓然,剛要開口被卓然笑着打斷:“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可是沒關系,只要內力還在,就不一定是個廢人。倒是靜憐你啊,騙的我好苦,怎麽就沒告訴我你就是當年的那個女子呢?”
靜憐扯了扯唇角,勉強笑起來:“公子的大恩大德,靜憐無以為報,更無顏面日日挂在嘴邊,好在靜憐還不算是恩将圖報的小人……”
卓然笑着擡起手止住了她的話頭,靜憐咬咬牙還是閉上了嘴,卓然轉頭對着一個方向笑道:“好你個方戟,是不是把我的身份告訴醫仙了?你這家夥可是把我給害苦了!”
方戟嘿嘿笑,怪不好意思的擡起手抓抓頭:“這不能怪我,醫仙太聰明了,我不過是露了一個馬腳,她就順藤把你摸出來了,對了,你的傷怎麽樣?都好了嗎?”
卓然點點頭,微微偏了頭,問方戟:“你說我這個模樣是不是挺怪的?”
方戟嗐了一聲:“不就是頭發白了嘛,你什麽時候也開始計較這種問題了?”
倆個人又聊了一些其他的,方戟說自己還有事情便匆匆離開,靜憐看着他的背影遠去,忍不住在旁邊開口:“公子,他不是好人……”
卓然擺擺手:“我知道。”
靜憐驚愕地睜大眼睛,卓然靠在牆上微合起眼睛:“不說他了,說說你的事情,當年你離開那個林子之後去了什麽地方?怎麽會在藥王谷中?又是如何認出我的?”
靜憐抿了抿唇低聲道:“當年公子将那個包裹贈與奴,看到了公子留在包裹上的印記,便知道公子定是那個江湖上人稱玉面殺手的人,靠着公子的保命符,奴才躲過了那些一直追殺的人,後幸得神醫所救,神醫見奴孤苦伶仃,便起了恻隐之心收留,并傳授給奴醫術。”
“出師之後,奴曾四下打聽公子的消息,只聽說公子與那藥王谷谷主雙宿□□,恩愛無比,奴沒有什麽可為公子做得,只好日日潛心修習醫術,可是就是大半年前,奴出關之後聽說公子和那谷主受了埋伏公子武功被廢的消息……”
“奴曾跟着神醫行走江湖,也曾憑借着一己之力救下了一些人,得知公子的事情之後,奴便飛鴿傳書要他們查明真兇,又令人監視公子的行程,見公子往藥王谷而來,便偷入藥王谷等候公子,剩下的事情,公子也都知道了,若是我早發現……”
卓然聽完,半天沉默不語,然後擡起手試探着往前伸過去,摸索着拍了拍靜憐的頭:“你已經很好了。”
“至于背叛我的人,自然會有應得的下場。”
卓然收回手,盤膝打坐,靜憐待他收功,輕聲問:“公子……你不問問傅知秋怎樣了?”
卓然挑眉:“他如何了?”
“谷主在公子昏倒之後也暈了過去,如今已有十日夜。”靜憐小心翼翼的觀察着卓然的表情,卻發現他神色如常并無半絲波動,一句話脫口而出:“公子對他不關心嗎?不擔心谷主有什麽三長兩短?”
卓然笑起來:“不是不擔心,只不過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傅知秋這個人啊,注定長命百歲。”
他不擔心傅知秋的原因自然不會是這個荒誕的理由,卓然摸摸自己心口,這裏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他這幾個月來受的苦難不會白受,他一直期望着的事情或許就要發生了。
“靜憐,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卓然擡起頭,摸索着下床,靜憐匆忙上前來扶他,兩人一同出了門,走了一段,卓然心有所感的轉過頭,無神的眸子正對着一個玄衣男人的方向。
“傅知秋。”
作者有話要說: 曾經發誓要在兩萬字內結文。
……
各位小天使們我承認,是我失算了。
已經一萬八了居然才走劇情走到這裏,莫非我真的很啰嗦?【思考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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