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裏糊塗吃完一頓飯後, 兩人站在了商場中央。
不知道是不是受飯前那段對話的影響,周晝莫名覺得兩個大男人逛商場,好像哪裏怪怪的。
靳辭對他的想法毫無察覺,正要往外走時, 忽然被周晝拉住了。周晝:“啊那個, 靳學長,那部片子好像挺有意思的, 不如我們去看電影吧。”
話剛說完, 周晝就想咬斷自己舌頭。
逛商場奇怪, 難道兩個大男人去看電影就不奇怪了嗎?
然而話已出口,想反悔也沒用了。
靳辭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是一張巨大的電影海報,名字沒聽說過,似乎是個很小衆的文藝片。
他略一點頭:“可以啊。”
買完最近的一班票,距離開場還有半個小時, 兩人在附近買奶茶。
“您好, 可以看看我們的新品,正在搞活動,第二杯半價喲~”營業員笑眯眯說道。
靳辭轉頭問:“想喝哪個?”
周晝沒太在意, 匆匆掃了一眼, 指着搞活動的那塊花裏胡哨, 名字繞口的大牌子點頭道:“就要那個吧。”
營業員卟嚕卟嚕地開始制作奶茶,收款的時候驚喜地說:“恭喜二位, 你們是我們店開業第一萬位顧客,可以随即附贈小禮品一份!”
周晝眼睛一亮:“哇,運氣這麽好。”
營業員笑眯眯将奶茶遞到兩人手中,又給了周晝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
兩人往電影院休息區走, 路上周晝才發現,他和靳辭買的似乎是情侶杯,兩杯奶茶上都飄着一層雪頂,一個撒着粉色的沫兒,一個撒着藍色的沫兒,就連杯體包裝上都是成對的。
周晝拿着杯子的手頓時有些不自在了,好像這杯奶茶都變得有些紮手了。
靳辭察覺到他的動作:“太冰了嗎?”
奶茶是常溫的,只是上面加了厚厚一層冰淇淋,有點冷但也還能接受。周晝手指曲了下,剛想回答,靳辭已經從容地接過他手中的奶茶:“我來拿吧。”
“……”周晝根本來不及拒絕,看着靳辭神色平靜的樣子,好像這樣的小事只是随手而為,挺正常的。而自己這麽糾結,反倒顯得太過在意,有些奇怪了。
周晝抿了抿唇,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他又看了看靳辭手上一左一右兩杯成對的奶茶,心髒處像有什麽細微的觸感掠過,讓人不敢多想。
到了休息區凳子上坐着,周晝連忙拿過奶茶。雪頂表面開始有些化了,他低頭吃了一口,嘴唇上滿是雪白的冰淇淋。
“這個好好吃啊。”周晝眼睛亮晶晶的,迅速被吃的折服了,他又咬了一口,幸福地半眯起眼,像只被撸順了毛的貓。
靳辭單手撐着下颌靜靜看着他,眸光微動:“有那麽好吃嗎?”
周晝點點頭:“是啊是啊,甜甜的又不是很膩的那種,像是桃子味,你不是也有嗎?”
靳辭轉了下奶茶杯子,語氣淡淡:“我的是薄荷味的,不甜。”
“……”周晝看着對方垂下的眼睫,好像有些失落的樣子,腦子一抽,脫口而出,“你要不要嘗嘗我的?”
說完趕緊閉嘴了。
周晝今天第二次想咬斷自己舌頭。
但是身體已經很誠實地,将奶茶杯往靳辭的方向推了推。
靳辭頓了下,長長的眼尾彎下一個弧度,随後低頭湊過來咬了一口。他薄薄的眼皮擡起一瞬,眸光從黑漆漆的眼底掠過,笑了一下。
“果然很甜。”
周晝臉騰地一下被燒熟了。
他掩飾般的別開視線,咬了一口冰淇淋,慌亂之中正正咬在剛剛靳辭咬過的地方,腦子嗡的一下更燙了,根本不敢擡頭跟對方對視。
這時,頭頂傳來電影院的提示廣播:“觀看八點開始的電影的觀衆,現在可以開始檢票了……”
周晝如釋重負地起身,急忙說道:“我們進去吧。”
檢完票進去,才發現兩人幾乎包場了。
這部片子看來真的太小衆冷門了,整場電影除了他們兩人外,就只有最後一排坐了一對情侶。兩人在中排坐下,直至電影開始也沒有人再進來。
可能因為身邊坐的是靳辭的原因,電影一開始周晝注意力就有些不集中,老是下意識想去看看靳辭的反應。
他定了定神,收好心思,專心致志地想要把電影看進去,可惜電影不給力,這部片子冷門小衆确實是有原因的。
開場不到一半,周晝眼皮一搭一搭的,差點就要睡着了。屏幕上的畫面漫長無節奏地播放着,像一灘不溫不冷的水毫無激情地流動,沒多久背後傳來細碎的響聲,連後排坐着的兩個人也離場了。
周晝悄悄看去,靳辭神色淡淡地看着熒幕,好像很專注的樣子。放映廳內不甚明晰的光線打在他臉上,勾勒出深邃的五官輪廓。周晝收回視線,決定去個衛生間醒醒神。
——嘩啦。
水龍頭冰冷的水讓頭腦頓時清醒了不少,周晝洗完手用紙擦幹,站了一會兒便往回走。
這電影着實有點無聊,放平時,他可能就會走人了。但是……如果這會兒和靳辭出去,不知道兩人又會去逛哪裏。
周晝不敢深想,快步走進放映廳。
他的座位在靠裏的位置,要從靳辭身前過。周晝摸黑跨過去,大約是有點走神,左腳踩到右腳重心一歪倒了下去!
“嗷……”黑暗中一雙手及時拉住了他,周晝差點沒倒在靳辭身上。
他一邊道歉,一邊慌慌張張撐着對方手臂起身,擡頭的剎那,嘴唇極快地擦過一片溫涼的皮膚。
周晝怔住了。
下一瞬,仿佛有火星從嘴唇直燒到耳後,腦子裏嗡得一下空白一片。
剛剛……剛剛是不是親到靳辭下巴了?
不不不,那不算親吧,只是、只是不小心擦到了而已……
靳辭似乎也怔了下,但很快恢複如常,黑沉沉的眸子在熒幕光線裏深不見底,他低低地說了聲“沒事”,将人拉到了座位上坐好。
氣氛詭異地有些沉默,好像有種看不見的情緒在兩人間緩緩流動。耳邊是電影裏男女主矯情的告白念詞,光影變換中,周晝抿了抿唇,用手摸了摸滾燙的耳.垂,試圖将溫度降下去,可惜無濟于事。
電影後半場,周晝都不知道怎麽度過的。
熒幕上放了半天,他一個畫面,一個字都沒看進去,滿腦子亂七八糟的不知在想什麽,直到電影結尾開始放字幕,頭頂的燈啪地一聲全亮了。
周晝脖子就跟被木條固定住了似的,死活不敢轉頭看靳辭。
“那個舞女後來回他們相遇的城市沒有?”靳辭開口問道。
舞女就是這部電影中的女主,劇情到中途的時候,跟男主分開了,至于後來有沒有回相遇的城市……周晝後半段心思壓根沒在電影上,什麽都不記得了,怎麽可能知道有沒有回去。
周晝指尖摩.挲了下,盯着屏幕上滾動的字幕,心虛地小聲回道:“嗯……我不記得了。”
耳邊低低的笑聲響起。
周晝耳根更紅了。
“你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
※
回到學校公寓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
從電影院出來之後,周晝整個人就像漂浮不定地踩在棉花上一樣,周圍一切虛虛實實從他眼前飄然而過,在他腦子裏留不下半點痕跡。
直到坐在客廳沙發上,周晝腦子裏還滿是靳辭最後的那句話。
靳辭也不知道。
為什麽不知道?怎麽會不知道?
什麽意思?
……
周晝呆呆地撸了兩把沙發上的絨毛,後知後覺發現懷裏好像少了什麽。
他又低頭撸了撸沙發,忽然整個人被雷劈了一樣怔住了。
……完了。
團子被忘在寵物醫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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