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飯才吃了不到一半,紫苑的筷子都沒有動幾下,屋子外面忽然傳來了奇怪的聲響,元辰最先聽到,一臉緊張的側過頭去看。
紫苑也聽見了,站起來道:“可能是韋老板回來了,我去看看。”
元辰皺眉,搖搖頭道:“不像!別動!”
紫苑被元辰吓了一跳,看看外面,又坐了下來。
“轟隆~”
外面的聲音又大了幾分,已經清清楚楚的傳到了每個耳朵裏面,連江計都忍不住側目。
其實那聲音很沉悶,好像是蒙在被子裏面一樣,但是越來越響,隐隐有發作之勢。
元辰忍不住了,看了一眼洪乘濤,“我去看看,你們別動。”
陳雙在後面也愣了一下,想過去,但是又怕,“元少爺,你一個人不要緊吧!”
“沒事,你們別開門,別開窗,不要弄出聲響。”
這話剛落音,外面的聲音竟然大了好幾分,似乎已經從外面到了院子裏面,離衆人只是一門之隔。
元辰坐不住了,快步走到門前,似乎又是不放心,回頭道:“別動!等我回來!”
紫苑想站起來,元辰搖頭,卻沒有說什麽話,轉過去開了個門縫,瞧了眼外面,就側着身子擠出去,似乎怕放什麽東西進來一樣。
元辰出去了之後,整個大廳還有餐廳就像蒙上了一層灰紗,暗了好幾分,頂上華麗的吊燈并沒什麽用處。
“別怕,元辰是懂行的人,知道怎麽回事,我們繼續吃飯。”洪乘濤看着外面,緩緩的說道。
其實天已經黑了許多,再加上外面花園的花草樹木,一并暗下來,這外面的竟然暗下來好幾分。
“轟隆~轟隆~”
正當衆人都歇下來,那聲音竟然又大了幾分,似乎已經要貼近衆人的耳朵了,紫苑不由自主想起韋陰來,這個時候他在幹什麽?他到底在哪?
衆人停下筷子,也不吃飯了,香噴噴還冒着熱氣的飯菜轉眼就涼透了。
陳雙看了幾眼桌子上的菜,嘆了口氣。
紫苑滿臉愁容,想問又不敢問,洪乘濤卻沒有驚慌失措,淡定的閉着眼睛,江計卻是低着頭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元辰已經去了好一會,紫苑坐不住了,輕輕問了句,“陳雙,我們去看看吧!”
陳雙臉上出現深深的懼色,看着漆黑的外面,道:“不好吧!小姐!元少爺叫我們不要動的啊!”
紫苑聽見陳雙這樣說,有點不高興,呼的一聲站起來,拉開椅子就往大門的方向去。
陳雙哎呀一聲,忙攔住紫苑。
“小姐,這樣不行!外面太黑了!好像也奇怪的很!”
紫苑推開陳雙的身子,徑直就往大門邊去,手還沒有碰到門,那大門就被大喇喇的推開了,紫苑吓了一大跳,剛忙往後退,連帶着陳雙都被吓得叫出聲來,這還沒退兩步,門外的人就慢慢的顯山露水了。
只見韋陰穿着薄薄的毛衣,一只手搭在門上,一只手拿着厚厚大衣,眼睛低垂着,側着腦袋,沒有看裏面,反而視線落在他的身後。
紫苑見是韋陰,心緩緩的落下來,摸着胸口愣愣道:“你去哪裏了?”
韋陰沒有說話,看着後面,紫苑沒有生氣,跟随者他的視線,這才發現韋陰身後的黑夜裏有一個人。
兩人走進了屋子,紫苑這才看清楚,是個老人,身上穿着黑色馬甲,紅色衣襟別到腋下,銀色的頭發從黑色帶穗子的黑帽子裏露出來,幹枯的雙手交疊在身前。
大廳裏出現了奇怪的安靜,外面呼呼的北方從門縫裏溜進來,竟然有了刺骨的涼意,明明是三四月的春天,竟然如寒冬一般。
江計這時候忽然道:“推我過去!”
他的聲音如洪鐘一般,大廳裏有了回聲,激蕩在每個人耳朵裏,紫苑怔怔的看着陳雙過去,忽然覺得自己的爺爺,這個叫做江計的男人也許沒有生病,也許沒有垂老,也許能夠活得長久。
陳雙推着江計緩緩至那個陌生老人面前,江計擡着腦袋看了許久,那已經如枯了的樹皮一般黝黑的臉,稀稀拉拉的眉毛,眼皮耷拉在渾濁的眼睛之上,甚至在右邊的鼻翼上還有清晰的疤痕,如毛毛蟲一般難看惡心。
洪乘濤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江計身後,眯着眼睛打量。
紫苑覺得有些怪異,但是肯定的是面前的女人和江計、洪乘濤是有關系,還有着身後的關系。
“林金花?”洪乘濤試探性的問了一下。
江計随即冷笑,“就是她!”
林金花裂開嘴,笑道:“你們還認得我?我以為你們早忘了!”
“還是托你的福,我們才有今天的日子,哪敢忘了你和林智的功勞。”江計輕蔑的看着她。
“那是,我家林智最近可是多有打擾,聽說你們兩位的日子過得不順心啊!”
洪乘濤有點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被林金花說中了還是怎麽,眼底盡是怒火,想發作,卻又深深的忍下去了。
江計忽然轉眼去看韋陰,厲聲道:“你帶這個女人來做什麽?”
韋陰關上後面的門,隔絕了刺骨的寒風,緩緩道:“你孫女的重托,讓我救你。”
紫苑面上紅了紅,随即想到什麽,“就是這麽救?”
韋陰點頭,“解鈴還須系鈴人,這樣更能平息怒火,以保性命。”
江計看了一眼紫苑,眼睛裏滿是埋怨,“沒有我的吩咐,別做多餘的事情,陳雙,把這個人趕走。”
陳雙啊了一聲,“可這大晚上的,讓老人家去哪啊!現在下山不行吧?”
洪乘濤鎮靜許多,搖搖手,“先別急着趕人,我問問,你是為什麽而來?”
林金花看了看衆人,“我為見我夫而來。”
江計冷笑,“林金花,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放過你,不過看你回了老家,不做多餘的事情,雖然你一年不到就嫁給別人,生了孩子,現在喊林智丈夫,是怕林智鬼魂來找你?”
林金花被羞辱,沒有生氣,擡着頭顱道:“來找我之前,肯定先去找你,我這已經一把歲數,不怕什麽!但是你可怕死的很吶!”
“你再說一遍!”江計已經惱羞成怒了,不知道被什麽刺激了,臉都已經扭曲了,反而洪乘濤愈加鎮靜,冷冷的看着江計和林金花。
“啊!”
在衆人還把注意力放在林金花的身上時,陳雙卻突然叫出聲來,聲音就是像被掐住喉嚨,嘶啞的喊出來,帶着無邊的驚懼。
只見陳雙捂着嘴巴,瞪大眼睛盯着一邊的窗戶,身子還在瑟瑟的發抖,紫苑看過去,卻見那窗戶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了一個血手印,還在滴答着,手掌的血順着玻璃滑到窗戶框上。
但是那窗戶上面除了血紅的手印,只有被風刮得搖來搖去的樹幹,其他什麽都沒有。
洪乘濤也被吓了一跳,“可能只是別人惡作劇,別被吓到了。”
江計的眼睛沒有多好,看了半天,終于看清楚,卻也只是冷冷的道:“去擦掉。”
陳雙一哆嗦,搖着頭,“江老,我不敢!”
紫苑也皺眉了,“等明天天亮去吧!現在太黑了,就像是洪爺爺說的,是別人的惡作劇。”
可是所有人都很清楚,這一個山頭上,就只有這一個人家,除了院子外面的元辰,所有的人都在這裏,誰去惡作劇去按個血手印。
林金吃吃笑,眼睛裏盡是惡毒,看着江計,“看吧!來找你了!哈哈哈哈哈!”
洪乘濤不在站着了,走到後面沙發做下來,拐杖也不用了,放在飯桌邊,但是腿似乎沒什麽不好的。
紫苑看了看韋陰,又看看林金花,“她是林智的老婆嗎?”
林金花截道:“是前妻!”
話剛落音,廳裏的燈暗了一下,血手印的窗戶邊傳來啪啪的聲音。一聲一聲,似乎有人在敲打着玻璃!
衆人吓了一大跳,紫苑離着韋陰很近,一把鑽進他懷裏,不敢看外面。
連林金花都吓得面無血色,癱下來,喃喃道:“林智!林智!你要來找我了嗎?”
江計最快,一下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往樓上跑。
洪乘濤沒有動。
燈滅了好久,陳雙的尖叫聲也持續了很久,窗外的聲音緩緩停下來,越來越弱,到最後幾乎不可聞。
約莫過了一分鐘,燈又亮了,但是這一分鐘卻像十幾分鐘一樣,衆人被煎熬的不成樣子。
“怎麽?是電跳了嗎?”洪乘濤還是坐在沙發上,但是臉上明顯慌亂的很,眼神有些混。
陳雙已經被吓得不行,癱在地上,瑟瑟發抖,聽見洪乘濤說的話,連滾帶爬的跑過去,抱住洪乘濤的腿,死命的搖頭,“洪老,這不是我做的,是不是真的有鬼!還是元辰少爺弄得,故意吓江老的!不要吓我!”
紫苑聽見這話,擰住眉毛,從韋陰懷裏鑽出來,卻不敢離開韋陰太遠,“陳姐?你說什麽不是你做的?”
洪乘濤的臉上忽然扭曲了,踢開陳雙,“你瞎說什麽!”
陳雙好像是被吓破了膽,抱着洪乘濤的腿不肯撒手。
嘴裏喃喃道:“洪老,你要救救我!這屋子裏有鬼啊!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你不能不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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