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酒吧

第二十章 酒吧

“夫人?”

聽到這個稱呼,女人不爽,不是吧,自己單身生活還沒過夠呢,可就名花有主了?

江頤之咬了咬腮邊的軟肉,眼神不自覺瞟了眼旁邊正在拍打褲腳骨灰的女人

可疑惑的同時不禁又有些忐忑,她自己以前是什麽樣子的人呢,可別是縮在別人懷裏嬌滴滴撒嬌的那種

咦~

江頤之揉揉胳膊,光是想想那個場景就覺得一陣惡寒

“生死有序,天道自有安排,我等自不會說破天機。” 左邊那個陰差急忙捅了捅同伴,眼底暗含責備,差點說漏嘴了

既然重來一次,只需順勢而為

“我是夫人?那誰是老爺?她又是誰?”江頤之不依不饒,指了指自己和身側的女人,她有太多問題想問了

陰差:“…”

可無論怎麽問,陰差只是搖頭,并沒有松口的意思,這也不能怪他們,時機不到,說出來也有害無益

陵墓中似乎還殘存着另外一道氣息,陰差嗤笑一聲,擡頭望向虛空

江頤之順着目光看去,只看到了灰不拉幾的石壁

什麽嘛,這陰差怎麽跟旬弋一樣,說話留一半也太掃興了吧

江頤之撇嘴,只是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自己渾身傷,徐硯耳朵又聾了,帶來的丹藥早就失了藥效,還是趕緊回家為好

“這是冥界令牌,可召鬼差,可通幽冥。”陰差憑空變出兩枚令牌,令牌通體黢黑,看似平平無奇,拿在手中卻頗為細膩

剛見面就送禮,這不太好吧

江頤之懷疑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來回掃過,她掏出手機噼裏啪啦打了一行字,伸手拽拽徐硯的衣角,示意她看手中的令牌

“你們想做什麽?”說實話,徐硯不想要,冥界是四界中唯一一個太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那裏只有無邊無際的陰冷和孤寂

沒有人願意去冥界,甚至鬼都不願意多待

“二位放心,冥界沒有惡意。”

陰差搖頭,他們明白對方忌憚什麽,可若不是事情完全超出掌控,冥界也不會選擇這種直截了當的方式

跟旬弋一樣,他們也見了徐硯這張臉數次,忘川河畔十九次,今天是第二十次

冥界恪守本分,只負責護送望戌神君進入輪回路,絕不插手神君轉世之事,生老病死自有天定,今天碰見徐硯确實是個意外

望戌神君乃混沌所出,與天地同壽,承命運恩澤,受天道庇護

按照當年神君推算,在她身隕後靈魂即入輪回,接連失智二十世,在第二十一世時,21道殘魂得以補全,屆時神君神志蘇醒,神格方可歸位

冥界這邊算着次數,當他們第十九次将瘋癫的神君送入輪回時,愕然發現第二十世本該瘋癫的她神志清醒,數了數殘魂,二十道,還是少了一道

神君的推算沒錯,二十一世就是二十一世,可沒人知道她為什麽會提前蘇醒

一系列連鎖反應随之而來,本該在天道控制之下的命運之輪脫離既定軌道,陰陽平衡被打破,人間惡念增多,四界彼此間的結界也越發松動

沒人知道命運之輪接下來該如何運轉,更沒人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

“冥界封印松動,衆鬼四處出逃,吾等忙于捉拿惡鬼,因為人手不夠,緝拿之事實在是忙不過來。”

“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二位對冥界很重要,吾等不會傷害你們。”

是啊,所有的偶然都是必然,即使命運脫離軌道,但天道枷鎖還在

一行一行漢字在眼前出現,或許是靈力消耗過多的原因,徐硯只覺得心累

她讨厭這種被推着一步步向前走的感覺,明明他們都知道前因後果,卻都選擇閉口不言

自己只想做一個普通人,安安穩穩度過一生,命運卻給自己開了個這麽大的玩笑

不停被鬼騷擾,又是顧家預言,又是靈異事件

什麽是順天而為?又為什麽偏偏是她?

徐硯冷笑一聲,她讨厭被命運安排,這個世界少了自己就會崩壞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倒是很想看看它坍塌的場景

不得不說,徐硯骨子裏也是有瘋批屬性在的

可是,當江頤之的身影走進那雙淡漠的眸子時,她又有了一絲猶豫

那個女人天天笑得沒心沒肺,脾氣大下手狠,但吃飯時不忘給自己夾菜,自己害怕時總能令人安心,她分明受傷那麽重也要來救自己

在這個惡意滿滿的世界裏,江頤之是難得向徐硯釋放善意的人

這樣一個人,如果被這世界所毀滅,自己,應當會心疼吧?

心下的躁郁在見到那張姣好的面容時竟奇跡般平複下來,縱使再不情願,徐硯還是冷着臉接過令牌

她的表情又臭又硬,看得對面陰差心裏直咯噔,他們相互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裏看見了一絲怯意,自己怕不是做錯事情觸了大人的眉頭?

“二位最近小心一些,已經有人盯住你們了。”想起空氣中那道殘餘的氣息,陰差最後叮囑一句

墓穴裏的溫度本來就低,現在更低了

見目的已經達到,陰差趕忙以公務繁忙為由溜之大吉

“走吧,回家。”

渾身上下都沾染了骨灰,江頤之一秒鐘都不想繼續待在這裏,她招呼着徐硯,頓了幾秒發現對方沒動靜,“不好意思,忘了你耳朵受傷了。”

到底是對那句“夫人好”心存芥蒂

看着江頤之伸出來的素手,徐硯沒有順勢搭上去,只是點點頭,扭頭就出了墓室

生氣了?

就這麽走了?

站在原地的江頤之莫名其妙,看着對方的背影,一臉匪夷所思

墓穴外的警車正閃爍着紅藍色的燈光,文物局的人也來了,今晚這場大戰把平陵毀了個底朝天,雙方站在那裏指着鼻子互罵,一個個氣得臉紅脖子粗

拄着拐杖的顧臨站在擔架前,輕輕為同伴蓋上白布,餘光卻看到徐硯和江頤之先後出來,眸底閃過的情緒萬分複雜

他怎麽也沒想到,這兩個人最後會選擇留在墓穴內和自己一起并肩作戰,最後又救了幾個人的命

可是,預言事關家族存亡…父親多次強調一有發現即刻上報

原本今天讓徐硯來就是一時興起,卻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看見江頤之,那個死而複生的女人

還有那只鳳凰…

顧臨阖上眼簾,深深呼出一口氣,再睜開眼時,眸中又恢複了以往的深不可測,他看向兩人離開的背景,喃喃低語

二位,對不起了…

####

江頤之回家後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櫃找靈藥

與之前給顧輕舟小氣巴巴的樣子不同,她給徐硯送了一整箱上好的丹藥,徐硯吃完後就先去洗澡了

浴室裏水聲嘩嘩,江頤之的心神不由被吸引了過去,她怔怔地看着衛生間的門

今天,那個人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今天,鬼差喊自己夫人,自己缺失的記憶有了突破口,可是自己并不高興…

腦海裏又浮現出那張清冷的面容,想起初見時還帶着幾分青澀,而如今已經完全成熟,遇事冷靜理智,怼人毫不留情

“撲哧!”

江頤之忍不住笑出了聲

“在笑什麽?”

浴室的水聲不知什麽時候停了,門口的女人穿着寬松的睡裙,肩膀處還有幾道水漬,濕漉漉的頭發向後梳着,露出了完美的頭型

或許是剛洗完的緣故,那清冷的聲線裏帶了一層水霧,在靜谧的夜裏顯得有些溫柔

“啊,我在想,像你這樣一朵清新霸王花,有沒有去過酒吧?”江頤之被吓了一跳

清新霸王花?正擦着頭發的女人皺起眉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這個評價她還是第一次聽到

“沒有。”徐硯搖頭,無論是上學還是兼職,她從來沒去過那種地方,用自己的話來說,有那個工夫不如多解幾道數學題

“我就知道,走,換身衣服,姐姐洗完澡後帶你去見見世面。”江頤之一拍大腿,今天她心情不好,一會兒得好好放縱一回

得虧靈藥藥效夠好,兩個人的傷勢短短半個小時完全愈合,戰後的疲憊也一掃而空

可令徐硯擔心的是寤臧,鳳凰服了靈藥後清醒了一分鐘,匆匆忙忙給自己留了點東西,還沒說上一句話就徹底陷入了沉睡

睡覺是神獸恢複力量獨有的方式之一,至于什麽時候醒來,徐硯也不知道

一小時後 極光酒吧

酒吧內的音響震耳欲聾,徐硯剛一進門就忍不住皺起眉頭,江頤之的丹藥果然不凡,她那受損的耳道不僅修複如初,聽覺甚至比之前更為靈敏

舞池裏的男男女女正随着動感的節奏瘋狂扭動着腰肢,宣洩心底的壓抑,每個人都肆無忌憚,每個人都歇斯底裏

酷炫的霓虹彩燈瘋狂閃爍,打在一張張迷茫游離的臉上,空氣中各種香水、煙味、酒精的味道混在一起

紙醉金迷,頹廢堕落

徐硯不喜歡這裏

侍應生領着江頤之朝卡座走去,女人伸手在包裏摸出了幾張紅票子遞給他,手法娴熟,看樣子不是第一次來到這裏

她确實是這兒的常客,除去鬼市接任務,江頤之每天異常清閑,經常天南海北地找樂子

“怎麽樣?還不錯吧?”江頤之微微提高了音量,她擰開一瓶氣泡水輕輕推到徐硯面前,又給自己開了瓶人頭馬,下巴輕點,示意她看向不遠處的那群人,“來這裏的人都耐不住寂寞。”

徐硯沒有立刻說話,只是默默拿起汽水抿了一口,氣泡在舌尖炸開,帶來輕微的痛感

“我覺得你耐的住。”

“撲哧。”

江頤之輕笑出聲,她大大咧咧靠在座位上,兩條修長的腿優雅地交疊在一起,唇上的口紅換了種色號,紅豔似火,正如同她的性格,如烈焰一般灼熱

“讨厭,真是不解風情呢,會跳舞嗎?”江頤之嗔了徐硯一眼,被這麽無厘頭一攪和,她忘了接下來想說的話

徐硯臉色微紅,她好像什麽都不會,只會學習

“姐姐給你露一手。”

一口一個姐姐說得極溜,徐硯總覺得其中有股調戲的味道

女人招手,侍應生見狀來至身側,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只見侍應生偏頭點開了對講機

下一刻,舞池中的串燒換成了搖滾,節奏變得更為勁爆

徐硯看着起身的女人,只見她慢條斯理脫去外套,露出裏面的緊身露臍背心,腰腹緊致光滑,馬甲線深深刻在上面

她走進舞池,長發垂直散落下來,遮住了背後優美的蝴蝶骨

徐硯想,江頤之如同在烈焰中綻放的花朵,哪怕化為灰燼,那也如火一般赤紅

她支着頭靜靜看着那個女人,舞池因江頤之的到來而變得更加瘋狂,無數男男女女試圖靠近江頤之,想與她貼身熱舞

江頤之動作靈敏,像一條靈活的小蛇,不着痕跡避開了那些想揩油的鹹豬手

可對方仍不死心,被躲開後又纏了上來不依不饒,跟狗皮膏藥似的,看得徐硯直皺眉頭

“在看對象嗎?”

耳邊傳來的陌生女聲拉回了徐硯的注意力,她扭頭看去,頓時一個衣着暴露的女人映入眼簾

不,确切地說,應當是一個刻意穿着暴露的女人,透過她厚重的妝容,徐硯依稀能分辨出底下原本清秀的面貌

女人穿着一件低領超短裙,只是她有些瘦,性感衣物并不能展示出健康女性的雪白圓潤

并且,身材尺寸與衣服碼數的不匹配讓人只會覺得,這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沒有對象。”女人身上傳來厚重的脂粉味令徐硯感到不适,她向後靠了靠,不動聲色與之拉開了距離

見到對方的舉動,女人似乎有些拘謹膽怯,她下意識瞄向某個角落,又趕忙把頭轉回來

“你…”,徐硯微微直起腰,女人的動作被她收進眼底,一時間也警惕起來

這家酒吧不會從事某些違法買賣吧?

可她話還沒說完,女人就驚恐地撲進了自己懷裏,身體的慣性令徐硯深深陷進沙發,從遠處看,就像兩個人在熱吻

“起來!”

徐硯下意識推開女人,奈何對方抱得太緊,無奈,她咬牙低吼,周身散發着冷意,她最讨厭和別人産生肢體接觸

“幫幫我!求你!”女人低聲哀求,聲音裏帶了一絲哭腔

“起來說!”徐硯不為所動,只是低聲重複,簡短的三個字卻令女人膽寒

正在跳舞的江頤之無意間朝卡座瞄了一眼,就看見一個女人趴在徐硯身上

兩人挨得極近,從這個角度看,就像是在耳鬓厮磨,一股無名怒火瞬間從心裏升起

舞也不跳了,她踩着高跟鞋咯咯噔噔舞池裏走出來,那些不長眼的鹹豬肉怎麽舍得放走看中的獵物,還是不依不饒從背後摸了過來

兀自生氣的女人似乎沒看見背後的爪子,這令他們更加放肆

就在即将觸碰到江頤之的時候,女人動了,一個完美的鞭腿橫掃而來,又高又細的鞋跟狠狠扇過幾個人的臉

女人冷哼一聲,生氣時候的她,下手可是一點都不留情

身後傳來幾聲痛苦的慘嚎,牙齒混着鮮血從幾個人嘴裏噴出,舞池內頓時安靜下來,只有震耳欲聾的音響還在外放着

江頤之置若罔聞,徑直朝着徐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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