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正文完結

青鸾鏡泛着冷光, 在空中發了一聲劍鳴,直指應襄的龍頭。

那是大乘期修士的一劍。

一劍通天,翻湧的騰流河水瞬間平息下來。劍指蒼穹, 劍氣化作細密的雨滴, 從妖皇所處的地方襲去。

金黃的龍鱗炸開, 劍氣彈在堅硬的龍甲之上, 瞬間激起一陣響聲。

應襄怒了。

應龍一怒,水漫千裏。沖天的水汽自空中凝聚,成了滔天的巨浪。這股巨浪順勢而起,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百靈鳥!”

白芨一聲輕喝, 肩頭的百靈鳥抖抖翅羽, 金雷自天邊翻湧而來, 在人間豎起一道屏障。可怖的天道金雷成了阻擋巨浪的屏障。白芨回過頭, 玉昆的弟子堵在騰流河岸邊,阻擋着失控的河水。

身後的那群人, 無論是仙門之人還是魔界的修士,都在為她提供源源不斷的力量——

不能讓他們遇險。

不能讓維護此方世界安定的人們接下這一擊!

青鸾劍的巨大虛影浮在面前, 劍身上盤旋着青蟒的虛像。天織張口怒吼,青鸾劍的劍影瞬間大了千百倍,将身後之人全部籠罩在內。

白芨執劍,擋住那股滔天的洪水。

金光自水中亮起。

白芨轉眸, 只見一瓣金蓮立于洪流之上, 随着水波不疾不徐地前行着。那金蓮觸及到青鸾劍的虛影之時,金光大盛。

見此情狀,白芨未曾猶豫, 劍身一挑。

虛影卷着那股洪水盡數向着妖皇的方向襲去。

跨修為去揮出青鸾劍的消耗是巨大的。然而身後的仙魔兩派源源不斷地供給着力量, 使得體內消耗的能量得以補充。

她心下知曉, 不能再拖。

金蓮順着水流緩緩漂來。

“九步金蓮?”不知是誰叫了一聲,“善空佛子!”

披着袈裟的佛子踏着金蓮一步一步站定,他側目去望了一眼下方生靈塗炭的十萬大山,微微嘆息:“妖皇,收手吧。”

事已至此,應襄通過圖騰陣吸入的力量僅由十萬大山的妖族供給。但他怎能就此停手?通天之路只有一次,大道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你又是誰?”應虞嗤笑一聲,“也敢阻攔吾之仙路。”

圖騰陣加速汲取着十萬大山的生機,只消片刻,那山林就由翠綠變得枯黃,半分靈氣也無。

妖皇體內的力量又暴漲了一分。

但他知曉,不夠,還不夠!

面前這些人作為陣法的能源養料,他才能觸及到通天的門檻。

佛子低眉,轉動着手中的佛珠:“取你性命之人。”

“上古時期,人皇斬應龍骨坐地為王,身邊就有着佛修的一份功勞。”善空淡淡開口,“盡管當時的應龍尚在年幼之期,被斬骨後亦是損傷頗重。你應知曉,一只身有殘缺的龍,踏破升天之境該是如何之難。”

那被斬了龍骨的,竟然是應襄?

白芨擡眸,卻見應襄一雙龍眸死死地盯着佛子:“佛修……”

金剛伏魔杵在手中轉了幾輪,發出刺目的金光。衆人随着善空的動作望去,那伏魔杵三棱帶尖之處卻無端有些發暗。

一股奇異的香氣飄散在空中。

“龍骨香。”善空一笑,在那充滿恨意的目光之中燃起業火金蓮。伏魔杵在火中燃着,那龍骨香散發得更遠,最終化為細碎的粉末。

金剛伏魔杵的一段竟然是由應襄殘缺的龍骨所制成的?

應龍目眦欲裂,親眼看着自己的龍骨被燃燒殆盡。若是佛子所說為真,龍骨殘缺,他這輩子豈不是無法證道飛升?!

圖騰陣開啓,他并不能走出陣法,只能看着自己的龍骨消失在天地之間,在業火之中化為飛灰。

“先任佛子早知應龍之害,人皇智多近妖,想擁有領土,立足王城,故各取所需,設計斬下應龍骨,重創應襄。應襄受傷歸于十萬大山,巫祖依靠預示與祈運之力執掌妖族,以至妖族繁盛一時。”

餘下的幾瓣金蓮未曾停下,急速撞進陣法,圍繞在應襄身邊。

密密麻麻的佛語自蓮中生出。

應襄一揮龍爪,欲把環繞着自己轉動的金蓮撕碎。然而在他剛剛觸及到金蓮之時,仿佛被灼燙一般縮回了手。

“忘記了嗎?”善空輕嘆一聲,“先任佛子就是用九重金蓮傷及的你。原來懼怕金蓮的性子已經刻入了骨子裏。”

白芨眯眸——

倘若佛子将妖皇束縛住,她再出劍之時,應襄必将吃下這一劍。

怒吼之聲貫徹天際。

一聲聲龍吟激得山崩地裂,聲音傳得極其遙遠。在騰流河岸布陣的弟子皆是身形搖晃,被這股音波沖擊得散了陣勢。

不能倒下!

倘若他們倒下,晉王城中的凡人根本抵禦不了龍吟的攻擊。

他們是最後一道防線。

視線模糊之際,天邊飛落幾片黑色的衣角,頂在了玉昆修士之前。

“你們……”

“閉嘴!守陣!”

怒吼聲與巨獸的嘶吼聲同時發出,此刻仙門的修士與魔界的魔修站在了統一戰線之上,共同抵禦着滅世的源頭。

應龍展開雙翼,猶如陰雲一般遮天蔽日,金蓮緩緩停滞了它流轉的速度。

“師妹。”

一聲呼喚自耳邊響起。

白芨不見師兄,卻一瞬間領會了喻永朝的意思。

青鸾劍的虛影仍在身前伫立。白芨凝聚體內全部的力量,彙聚于長劍之中,閉上眼睛。

與師兄習扇之時,她曾被勒令過蒙眼摘果。

魔果并非老老實實待在樹上,而是被師兄操控着在空中移動——它可能存在于任何方向,而她被蒙住雙眼,只能憑借氣息去感知。

大乘期的反應速度極快,何況是大乘後期已至巅峰之境的妖皇。每一次出招,都會被近乎完美的速度所預判、躲開。

淡淡的泥土腥氣傳來。

白芨不再猶豫,手中長劍朝着那處氣息刺去——

一劍!

天地震動。

白芨睜開眼,發現師兄紅色的衣角被風撲簌簌吹起,而此時妖皇身上彌漫着許多泥沼。

應襄陷入其中,動作遲緩,硬生生地被這一劍貫穿頭顱。

師兄的口型停留在“束縛”,卻緊接着念出一句:“燃燒。”

烈火自應襄身上燃起。妖皇被貫穿頭顱,卻保留着片刻的思維能力。火焰畢波燃燒之時,龍鱗痛苦地被灼燒,一片一片炸開,像是寒冬臘日中紛紛灑下的雪花。

白芨并未松手,将青鸾劍朝着應襄的方向又進了一寸。她與師兄的配合堪稱完美,在言靈出口、應襄被束縛住動彈不得的那一剎那,她的劍出了。

劍芒大盛,因果的力量貫穿了堅硬的龍鱗,直刺入修士最為脆弱的識海之中。

大火洗去了一切的罪孽。

火光之中,白芨與師兄對望。師兄的雙眸之中倒影的熊熊烈火,與那日晉王城中最後一捧火焰相同。

悲痛的,決絕的。

燃盡了一切的。

所有仇怨,将在這片大火之中燃燒殆盡。

劍斬龍頭,一片死寂從中釋放而出。數不清的冤魂與亡靈,有形或是無形,皆通過光柱不斷攀升、攀升、永無止境地接近那方蒼穹。

曾經被陣法所吸食的不屬于妖皇的力量,盡數升于蒼穹之頂,化為靈氣碎片灑落下來。

四周發出炫目的光芒。

白芨轉過頭去,發現周圍的一切在此刻寂靜。

妖皇已逝,中央的圖騰陣法被餘下的劍氣盡數摧毀。陣法撤去之時,十萬大山正在坍塌,在塵土之中,白芨看見陰護法護着江流,他身後的黑袍已經破爛,擋着塵土砂石的手微微顫抖。

天上流轉的靈氣正在慢慢彌補,亡魂所化的雨絲細密降下,重新回歸于天地之間,造就天地運轉的力量。百靈鳥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白芨,用鳥臉輕輕蹭了她的指腹,朝着天邊飛去。

金色的天道雷沖擊着天地之間一切的邪魔之力,在天道雷出現的一瞬間,空中的百靈鳥猶如風筝墜落般倒下,與此同時,更多的金雷從天邊的角落中聚集,轟擊着所有汲取亡靈之力的陣法。

小世界中竭盡的靈氣正在一絲一絲倒流,白芨抽出應襄體內的長劍,劍尖染血,鮮血滴落之際化為無數靈草靈植,在十萬大山的土地上瘋狂生長。

一絲天道金雷盤旋在江流的頭頂。

她目光清明,與之對視,向前一步離開了江岸的保護範圍。

“盡管我不是原來的江流。”江流低聲輕道,“可我還是想喚你一聲父親……”

金雷近在咫尺。

江岸脫下了常年戴在臉上的面具。面具之下,江流可以很清楚地看見他的表情,那是很悲傷的神色——至少她在族長的臉上,從未看見過這種表情。

想到這裏,她突然釋懷了:“江流替你在幻境中擋了一擊,我護住了她的一絲魂魄。再之後,就等她有朝一日蘇醒吧。”

在江岸痛苦卻陡然亮起的眼神中,江流閉上了眼:“……親人。”

親情。

她體會到了一絲,卻産生了貪戀。

淡淡的紫氣自江流體內浮出,緩緩攀升,最終迎上了那道下落的金雷。

“我沒有名字。”

族長沒有為她取名,在十萬大山之中,自己僅僅有着族長之女的稱號。

而那人卻未曾正眼看過她一瞬。

“但我想叫江流。”

紫煙消散于世間。

天道雷清洗一切業障與邪魔之力,江岸怔愣地低下頭,抱住了那沒了意識的身軀。

天道重歸世界,仍然用着百靈鳥的清脆聲與白芨對話:“等金雷結束之際,便是我離開之時。”

白芨點點頭,目光清澈:“好。”

百靈鳥卡了殼:“你就不問我去哪?”

白芨:“你去哪?”

百靈鳥:……

它緩了緩,聲音逐漸嚴肅起來:“恐怕你也能隐約猜到這件事情的始末。道清老祖在千年前欺瞞天道,踏破天罡飛升成仙後便阻斷了整個小世界的靈氣,故而修真界千年以來無人飛升。小世界恢複生機,我的能力亦是恢複到巅峰之時,此去上界找道清算筆賬。”

白芨想起古秘境之中那道白色的身影——清硯宗覆滅之前,道清也曾來過!

“難道說,千年前清硯宗所發生的一切,走向覆滅,都是因為道清一手謀劃?”

“是。”百靈鳥答道,“清硯在千年前與玉昆就是競争關系。道清本為飛升準備返魂草,生怕大乘雷劫将他劈死,改了清硯掌門的影訊,再煽動着門內弟子的情緒,将整個宗門培養成返魂草養殖場。”

它冷笑一聲:“只不過他成功地欺瞞了天道,返魂草也是用不上了,成功飛升到上界去了。”

白芨怔然。她本以為一切因她預言天道滅世而起,卻不曾想是修真界最後飛升的那人親手斬斷了小世界的靈氣。身為玉昆的老祖,卻斬了後輩的仙路。

何其陰毒,何其可怖。

天道滅世,這原是非她而起,因她而終。

百靈鳥的聲音逐漸褪去,化為冰冷的天道。它聲音空靈,問道:“你真的不願意接管我的位置?”

白芨搖搖頭,将長劍扔在地上,手臂拉住喻永朝的衣袖,與他十指相扣。

百靈鳥重歸為天道便不再有感情,但白芨始終能感知到它身上的喜悅之意:“也是,身為天道不可以有偏愛之情。對待萬千生靈的态度始終如一。”

如今白芨與喻永朝正打算結為道侶,若是她接了天道之職,該置喻永朝于何地?

仙人壽命終有盡時,無論是飛升,還是渡劫失敗隕落,這方小世界再也不能限制衆人。

只是這天道的位置,始終應該有人接替。

顧初衍換回了祭司穿的服飾,從塵土之中撥動出一枚棋子,看了看在一旁灰頭土臉惶惶不安的阿言,沉默無比。自應襄死後,他便在尋找大祭司的蹤跡,如今只找到了一枚黑色的棋子,心中的複雜情緒難以言喻。

大祭司知曉妖族內亦是被應襄布下了圖騰陣,在最後一刻他卻沒有走。

與棋盤一并沒入了碎石與泥土之中。

天道說道:“金雷只懲戒動用邪術妄圖逆天意之人。如今妖皇與族長一脈得到了相應的懲罰,剩餘的妖族會重新建立起自己的制度。人皇憑借短暫的壽命能做到長久不衰,妖族亦可。”

見顧初衍緩慢地點了頭,天道不再多言。

只是下一秒顧初衍的腦內響起那威嚴無比的聲音:“你可願接受這天道之位?”

為天道者,斷七情六欲,不應有偏愛,視衆生平等,維護衆生秩序。

長生不死,長盛不衰。

如今一切塵埃落定,顧初衍望向白芨與喻永朝交疊在一起的手,用力地眨了下眼睛。

妖族今後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建設……

阿言站在廢墟之中,怔然到不知發生何事。天道雷在耳邊震耳欲聾,他聽見天道變了一種聲調,那聲音十分熟悉,并不同于之前百靈鳥脆耳而尖細的聲音。

天道語氣平緩,聲音淡淡:“今後你作為妖族信任的族長,應帶領妖族走向繁榮,走出十萬大山,不得再有害人之心。”

天道不可違。

于是阿言跪在地上,朝着金雷的方向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天道仁慈,給予妖族新的生機。”

他起身,與衆人一齊望向十萬大山坍塌的地方。

曙光到來,一切都過去了。

阿言面色複雜地望着白芨等人,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說什麽。他想起天道的話,覺得那聲音十分熟悉,只是他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白芨側過頭,望向喻永朝,道了一句:“師兄。”

“哪個師兄?”喻永朝下意識接到。

白芨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除了你,我還會去叫誰師兄呢?”

對于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喻永朝也覺得奇怪。白芨冰涼的手撫上他的額頭,喻永朝眯着眼睛,享受着溫潤的觸感。

白芨問道:“是不是殘魂剛歸于體內,讓你的記憶有些錯亂了?”

“誰知道呢。”喻永朝嘆道,用手覆上了白芨的手背。

白芨垂着眸,方才擡手的動作讓她感覺到腰間有什麽東西在晃。低下頭去才發現,自己的玉牌上還挂着一條銀絲流蘇。

奇怪,她怎麽會綁着這種東西?

想起這條流蘇,白芨覺得頭痛欲裂,好像是忘記了什麽一樣,再怎麽回憶也記不起來。

于是她甩甩頭,不再去想。

天道雷依舊在滌蕩着世間的一切罪孽。與此同時,淡青色的靈氣在北面沖天而起,相對的,魔界的方向也釋放出通天的魔氣。

白芨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玉昆的掌門與魔祖同時破階了!”

千年了,小世界中終于有人能夠再次證道成仙了。

白芨只是看着,就覺得心中在重重地跳着——未來的某一天,她也會像這樣,魔氣連通上界,打破桎梏成為不死不滅的仙人。

喻永朝輕笑:“在這之後,我們又多了一件事情要做。”

白芨:“什麽事情?”

回去種地還是釣魚?

說起來魔祖破階之前,有沒有在化靈池釣到一尾食人魚呢?

喻永朝答道:“你就不想再去老地方看一眼嗎?”

老地方?

白芨神色恍然。

沉仙崖。

“傳聞許多大能在斷崖處抗雷劫踏破天罡飛升成仙……”白芨伫立崖畔,口中念得是修真界人盡皆知的話語。

道清老祖欺瞞天道,飛升之後斬斷了修真界的靈氣。如今天道複蘇,此時再去看這沉仙崖,恍若隔世一般。

上輩子她選了大道,見證了天道滅世。

這輩子她踏入魔淵,與天道一齊救世。

白芨正思索之際,聽見折扇破空之聲,随即耳邊傳來一聲巨響。

那沉仙崖上的巨石,被折扇一筆一筆重新刻畫出三個大字——

登仙崖。

大字遒勁有力,只一眼就能看出蘊藏其中的力量。白芨收了嘴角的笑意,凝着那三個字,只覺得塵世人非。

喻永朝背着手收了折扇,帶着笑側目去看白芨:“如此也算有始有終了。”

白芨覺得這三個字提的甚好,随即想到了什麽,面色一僵:“當年你改魔祖的化靈池時,是不是也是這般模樣。”

喻永朝呀了一聲:“師妹果真冰雪聰明,這都被你發現了。”

大師兄還真是惡趣味。

白芨想着,卻發現眼前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清冽的氣息撲在她的面前。登仙崖畔的風很大,吹得大師兄的發絲都在往她的臉上打。

又疼又癢的感覺讓白芨忍不住伸手去捉那頭發。只是還未等她觸及師兄的發絲,手便被喻永朝捉住了。

白芨去看師兄,而喻永朝收了往日的笑意,一只手将她的眼睛拂上。

黑暗之中,白芨感到雙眼之上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

那是不帶有任何欲念的一個吻,猶如蝴蝶振翅一般,輕輕落在她的眼上。

只是片刻,那溫熱的觸感便撤離了。

“芨芨草。”喻永朝去喚她。

“我願與你一同證道……去看這方世界。”他後半段的話聲音很小,吞沒在了風裏,但白芨捕捉到了。

“我做不到放下仇恨去喜愛這方世界,去毫無怨恨地對待這此界的天道。但我慶幸自己得以遇見你。”

若不是天道重來——

此界的結局應當為灰飛煙滅。

白芨緩慢地眨了眨眼,伸手想觸碰師兄剛剛親吻的位置,卻發現自己的手依然被捉在師兄的手裏。

于是她緩緩用手掌回握住喻永朝的手,十指相扣,地心火石的暖意源源不斷地向她體內傳輸着。

白芨心想,若不是天道滅世重來,或許一切真像都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湮滅。

仙門又如何?魔界又如何?

她擡起頭,望着遠處徹底大亮的天光:“我會陪你看盡世間。”

大道三千,殊途同歸。

她會遵循着自己的道,同師兄一起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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