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石像

喻永朝神色淡淡, 提着燈站在不遠處,直直望着白芨,似乎只是來尋師妹的。

他低聲道:“喻陵開了幾壇酒, 魔祖點了名讓你先喝。”

顧初衍眸色一深:“大乘期。”

竟能撥開空間穿梭進他的“須臾”世界……

一點暖光自提燈之處蕩漾開, 驅散了冰冷的寒意。

白芨猶豫了會, 聽到喝酒終究是沒忍住走上前去, 回頭璀然一笑:“顧師兄,我同大師兄先出去啦。”

眼前的女子帶着靈動的笑容,眸子中含着些許的愧疚之意。顧初衍笑意加深,輕輕點了點頭:“好。”末了又補充道, “注意安全。”

空中彌漫着淡淡的白霧, 一如來時那般出現。喻永朝垂下眼, 左手提着燈, 朝着白芨伸出了右手。

看着白芨的眼中浮現出的淡淡疑惑,他言簡意赅道:“拉着我。”

白芨退後兩步。

這還是在須臾裏, 要是讓顧師兄看到,影響不太好。

“猶豫什麽?”喻永朝皺起眉, “不拉着我,我沒法帶你離開。還是說,你要等顧初衍将你送出去?”

她的手搭上了他的。

白霧在眼前搭建出了一條通路,那盞明亮的燈火逐漸化為一點螢火大小, 越來越遠。

顧初衍就這樣看着兩人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忽而擡起頭。

須臾內的月亮又大又圓,光線明亮,瀑布聲在耳邊震耳欲聾, 月色被映入水中, 顯得波光粼粼的。

青色的蟒尾在地上拖曳出一道痕跡來。

沐浴在銀白色的月光之下, 顧初衍緩緩擡起頭來,人身蟒尾,以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态朝着山林之後的方向前行着。

林中的小路還有另一處方向前進。

那是一個分叉口。

他引領白芨走向的是挂着燈籠的那邊,而另一條路幽暗無光,唯有天上清冷的月色指引他前進。

他來到了一尊石像面前。

月色的照耀下,能勉強辨認出石像是一名女子的姿态。她身上穿着古老而莊嚴的服裝,雕刻的每個紋路都流淌着神秘感。

她的臉被白色的面紗遮住了。

顧初衍凝神望了許久,擡手拽下了那片面紗——

面紗之下,女子的面容緩緩浮現。

她神色端莊而威嚴,一雙眸子古井無波,明明只是一尊石像,顧初衍在與她對視的那一瞬間就垂下了頭。

青蟒低下了他的頭顱。

然而不知怎得,顧初衍在一瞬間想起了白芨那回眸一笑。

他喉頭微動,蟒尾不自覺地扭動了一陣,終是上了前。

彼時大祭司在教導他時,自己曾日日夜夜對着她的畫像與信息,了解着她的所有喜好,被困在那一壇小小的池中不得出。直到時機成熟,他才離開那近乎噩夢般的地方。

不用再整日對着她的畫像練習笑容,不用再接觸有關于她的一切。

他是厭惡的、憎恨的。

一個早在千年前就隕落的人,為何他要這般記着,甚至連自由都不能讓他擁有。

可直到看到她的時候——

內心的情緒變得複雜起來。

他不恨她,也不怨她。

甚至……如大祭司所願那般欽慕她、忍不住去接觸她。

不愧是天下最厲害的執棋者,就連最複雜的人心,也能算計其中。

他擡起頭望向巫祖的石像。

巫祖的面容,與白芨一模一樣。

顧初衍手執刻刀,緩緩移動上前。刻刀停留在嘴角上時,細碎的石料逐漸往下掉落。

那絲靈動出現在熟悉的面容之上。

他一下一下無比精細地雕刻着,生怕破壞了一絲一毫的美感。直到嘴角露出了白芨笑意裏慣有的那份弧度,他才滿意地收了刻刀,再将石像上的灰塵清理幹淨。

清冷的月色之下,遠不可攀的面容被那抹新生的微笑驟然被拉近了距離。

蟒尾沿着石像的衣擺處逐漸盤升。

石像雖然是笑着的,但眸中依舊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顧初衍攥着面紗,将石像的雙眼蒙上——

如此一來,那石像除了衣着,仿佛是照着白芨的模子刻下來一般。

蟒身繞着石像盤了幾圈,顧初衍停在了冰冷的石像前,緩緩笑了起來。

這個笑容幹淨又清澈,像極了得到禮物的孩子。

他就這樣笑了一會,伸出手,欲觸及到石像的臉。

白色的薄紗罩在石像的眼前,也遮住了那份距離感。

顧初衍縮回了手,忽地俯下了身子,雙唇輕觸了下石像的臉頰。

……他想這樣做很久了。

一觸即離,蟒尾卻在不斷收緊。明明對那石像如此虔誠,乃至敬畏,顧初衍卻做出了這種近乎亵渎的動作。

“白芨。”他不斷地喚着,“白芨、白芨……”

蟒尾缱绻地勾起,在石像上不斷移動着。蟒尾輕輕抽打這石像的衣擺,鱗片在石料上摩擦着,在月光下映出旖旎的色彩。

他似藤蔓一般将石像纏緊,張開手臂搭在石像的腰際,将頭輕輕靠在了冷冰冰的肩膀上。

沒有溫度。

與他一樣,沒有溫度。

那抹明亮的笑容深深映在了腦海,顧初衍用力收緊蟒身,揮了揮手,一面水鏡陡然出現在眼前。

他望向鏡子,提起嘴角,意圖模仿出白芨的笑容。

只是做了幾次,那笑容連半分神韻都模仿不出。顧初衍陰沉下臉色,笑容陡然消失。

“你的笑像一具空殼。”

大祭司冰冷的評價從耳邊響起,而他在鏡子前下意識地收縮了一下身子。黑白棋子注入了妖力打在他的身上,給漂亮的鱗片上留下一道燙痕。

“巫祖喜歡的是溫潤的笑容,你的笑像什麽?像被刀逼着脖子擠出來的。”

“重來!”

顧初衍垂下嘴角,調整着心情,再次揚起一抹笑容。

尾鱗處的灼燒感恍如那日般痛楚。

只是他身在黑暗之中,又怎能學出那般明亮無比、驅散陰霾的笑容呢?

他能做到一模一樣的弧度,甚至與之相同的神情。可內裏仍是空洞的、破敗不堪的,正如他的內心一樣。

手指輕輕撫上了石像的唇角。

他能記下白芨笑時的模樣,閉着眼睛也能雕刻出她那散發着生機與活力的神情。可他卻連一絲神韻也模仿不出。

他想起與白芨初見時的心情。

那日在演武場上,他早早就注意到了她。與自己熟知的那般,她喜愛穿白色的衣裳,與其他女修正談論着什麽,目光專注地看着自己。

他極力克制住自己與她對視的念頭,餘光卻不受控制地打量着她。

顧初衍暗中觀察她很久了。

他對大祭司的安排十分憤怒,卻無法抵抗。進入魔界之後,更是半點不願按照大祭司布置的任務去做。

他讓自己去保護白芨。

憑什麽?

他抗拒地沒有與白芨接觸,只是在遠處不斷地觀察着她。與大祭司給的資料不同的是,白芨的性格與巫祖的性格完全不同,喜好大部分能對的上。

她笨拙地學着魔界的術法,連禦扇都差點被扇子甩下來。

這哪裏有巫祖當年的半點模樣??

他冷眼觀察着白芨,心中卻記下了她如今的喜好、性格,計算着自己該如何應對。終于在那一天,他不受控制地走到了她的身前。

“我本名顧初衍。”他面上笑着,心中卻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與大祭司的理念相悖,“若是論輩分,也許你該喚我一聲師兄。”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巫祖……就連大祭司見了她,也要行禮的。

他靜靜地甩下這句話,用一貫的笑容掩飾着自己內心的那縷快意。

如他所願,白芨喚了他一聲顧師兄。

顧初衍忍不住去想,如若大祭司知道了,定會氣得把一碗棋子都摔在他的身上。

但他依然随着自己的心情去這麽做了,大抵是因為不願與她産生距離感。

白芨與巫祖相像,又有許多不像的地方。

她與巫祖的喜好相同,但巫祖從來不會露出那樣明亮的笑容,也不會與他人交往。

巫祖是冰冷的,孤獨的,強大的。

白芨是熱情的,溫暖的,有些脆弱的。

她的修為與他可謂天差地別,卻在一點點進步着,與巫祖的面容一點點重合起來。

他從一開始的怨憎到産生探究,最終在她與陽護法對決之時,重新化為了憧憬。

她就是巫祖。

也是他……最為遙不可及的人。

蟒尾蜷曲着擡起,緩慢地覆在了石像的手上。他在石像的指尖上打着轉,悶哼了一聲。

似乎這樣就能與她更近一點。

這方須臾是他用妖力化的。顧初衍一張手,一片玉牌大小的石料展現于手心之中。

顧初衍握着刻刀,閉目複睜開,雕刻着白芨的模樣。

像是練習過了千萬次一般,寥寥幾刀下去,石料便有了雛形。他耐心地刻着,時不時吹動着落下的灰塵。他在須臾中待了許久,直到那白芨的小像被刻成,他才滿意地放下刻刀。

他将那小像鄭重地放入了儲物戒指裏。

——那是一處很寬闊的空間,小像被他放在其中一個角落。顧初衍舉目望去,掃視過角落中的數個雕像,有一只狐貍,有一汪池子。

他心念一動,明亮的火光燃起,照亮了身前的所有石像。

顧初衍垂下眸,用手劃過剛剛刻過小像的唇角,指尖依舊是冰涼的感覺。

他所喜愛之物都在這裏了。只是都是冰冷的石像。

他退了出去。心裏很空,空到這方須臾內任何景色也填補不了這份空缺。

顧初衍重新化作人形,擡起頭看向那方月亮,神色茫然。

從須臾中走出後,喻永朝的手卻仍未放開。

溫暖的手拉着她的,一步一步穩穩前行。白芨擡起頭用另一只手去捉頭上的落葉,看到了一片黑乎乎的魔球。

她情緒難免有些複雜,側目去看身旁的喻永朝:“大師兄,你騙我。”

“我騙你什麽了?”聲音漫不經心的。

白芨一揮折扇,将那樹上僅存的魔球打了下來。魔氣化作一股煙散了,直到那樹上重新變回光禿禿的模樣。

喻永朝不由看了她一眼。

他腳步不停,白芨跟着他一起走着,走到天色隐隐有些暗了下去,手中的燈光芒更甚。

她盯着那燈中跳躍的火苗,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不是要同師父與魔祖他們喝酒麽?”

師兄引着他走的路,卻不是往衆人所在的方向去的。

“那只是托詞。”喻永朝淡淡道,“若不是我去尋你,你豈不是要與他待一晚上?”

白芨只笑,拖長了聲音:“原來師兄看我看得這麽緊呀。”

喻永朝加快了幾步,沒有說話。白芨跟在身後,看着那燈時遠時近,每當她落下幾步的時候,光亮始終停在不遠處去等着她。

她追了幾次,忽地停下了腳步。

光亮仍在原地不動。

師兄在等着她上前,又不肯讓她完全追上并肩行走,始終不緊不慢地在她前面等着她。

既不告訴她要去往哪裏,又不讓她去喝魔尊釀的酒。

她不追了!

白芨繞着那玉牌上的銀色流蘇,在指尖轉了一圈又一圈。自她停下腳步後,燈光就沒有再變換位置了,依舊在不遠處亮着。只是這樣等了一會,也不見有任何動靜。

她摸上了玉牌,思考着師兄會給她傳訊催促她的可能性。

如若他傳了……大不了她就跑過去。

流蘇繞着手指纏到快打結,也未見玉牌有任何的反應。

她有些忍不住地觸着玉牌,指尖沾染了魔氣,在空中勾勒下寥寥數字。

“為何不找我?”

末了,在落款處畫了一株簡化版的芨芨草。

只是她畫技實在不算好,只能勉強辨認出是個草的形狀——三條短短的豎線交疊在一個點上,宛如兒童簡筆畫一般。

只是還沒等她傳出去,一聲熟悉的輕笑聲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師兄出現在了她的身後,然而燈火依舊停在不遠處。

她的眼睛被一雙溫熱的手輕輕遮住,眼睫忍不住微微顫動,打在師兄的手心上。下一秒,周身傳來朦胧的模糊感。

……這與走出須臾時的感覺十分相似。

覆在眼前的手撤離開來,白芨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出現在了一片山谷之中。星光點點,卻不是來自于天上,而是飄散在空中。

有點點螢火在空中不斷移動,形成了一片片流淌着金色的海。

白芨震撼擡頭,山谷中綻放着漫山遍野的荊棘花。

“喜歡這裏嗎?”喻永朝凝神遠看,伸出手來,螢火主動落入了掌中。白芨從他手中捉來,又将它放走。

螢火黯淡了些許,慢慢飛走了。

它投入了那群螢火之中,添了一份亮意。

白芨緩緩道:“很好看。”

這并不是荊棘花開的季節。而此時此刻,山谷中卻開着漫山遍野的荊棘花。

是誰做的已經不言而喻了。

魔界的衆人為大師兄破階到大乘期而聚在一起慶祝,可這場宴會的主角卻偷偷牽着她來山谷中看花。

這是一種新奇又刺激的體驗。

然而就在荊棘花叢中,她眼尖地發現了一抹綠意。仔細看去,有一方長滿了芨芨草。

白芨扭過頭,望向大師兄:“這也是師兄移植過來的嗎……”

後者微微點了點頭。

山谷寂靜,白芨沒有再開口,只剩下風聲吹過的聲音。

她緩慢地轉過頭,直到把山谷中的景色映入了腦海深處,這才停下來。

她想,師兄真的很好。

另一只手也被溫熱所覆蓋,十指交纏之時,她聽見了一聲極輕的呼喚聲。

“白芨。”

師兄的聲音似乎停頓了一下,低沉下來:“我們交換折扇吧。”

……?

“為什麽?”她問道。

其實兩個折扇本就是屬于師兄的,如今交換了也沒有什麽不同。

她聽見了師兄的一聲輕笑:“因為,我想把自己剩下的情緒交予你。”

這話說的極為暧昧,讓白芨面上一熱,險些維持不住表情。

她後退一步,卻被喻永朝抓住了手,想撤離的動作瞬間停止了下來。

她猶豫道:“這不妥吧……”

只是剛說到一半,便被喻永朝打斷了。

“白芨。”他貼近她的耳邊,輕聲道,“只給你。”

“你想要嗎?”

——你想要嗎?

心髒在撲通撲通地跳着,她微微點了下頭。指尖的溫熱驟然抽離開,将兩人腰間的扇子相換。

白芨想起那個被大師兄拒絕回答很久的問題,盯着那逐漸變粉的扇釘,還是開了口。

“師兄,這扇釘為何會變綠?”

喻永朝瞥了她一眼,反問道:“你覺得呢?”

若是說變為粉色是開心,那與之相反,綠色就是不開心的意思?

她歪着頭去看喻永朝。

喻永朝微微一笑:“師妹知道便好。我一見你與顧初衍在一起,就十分不開心,師妹既然知曉,定不會做出讓我傷心的事情吧?”

白芨只覺得自己被擺了一道,收了師兄的折扇不說,還多了一分桎梏。

但她忍不住反駁:“大家都是正常的師兄妹,為何只能我同大師兄接觸,不能同顧……初衍接觸?”

一點螢火落在白芨鬓邊的黑荊花上。

喻永朝看了她半晌,忽地俯下身來,将那螢火從中剝落。他這一上前,帶來了些許的壓迫感。

“白芨。事到如今,你還以為我們只是正常的師兄妹嗎?”

他輕輕托起白芨的臉,盯着她慌亂的眼神,不作言語。

倏爾——

落下一吻。

與之前不同,師兄在觸及她面頰之時只停留片刻就已經撤離。他的動作放得很輕,就像螢火落在花朵上一般,沒有掀起絲毫波瀾。

面前的師兄扯起一抹笑容,盯着她的眼眸,逼問她:“為何不躲?”

是啊,為什麽她不躲開呢?

師兄明明沒有限制自己的動作,為什麽她不願躲開師兄落下的那一吻?

如今師兄眼眸中亦是泛着她猜不透的情緒。面對他撤離的動作,自己甚至生出了一絲挽留感。

喻永朝用指腹帶着些許力道去撫弄着白芨的臉,再次俯身到她的耳邊。

他輕聲咬字,帶出的氣流噴在白芨的耳邊:“師妹,你喜歡我。”

“我沒有!”是白芨辯解的聲音。

耳垂方接觸到那氣息,瞬間變得通紅。他像是看到了什麽新奇的東西一般,一句一句,不曾停下。

“為什麽不敢承認?”

“就算在魔界,也沒有随便吻人的習慣。你若是不喜歡我,拒絕了便是,為何不說?”

“顧初衍說的沒錯,有些事情只有道侶間才會做。師妹,你同我相吻,我們做的都是只有道侶間能做的事情。”

耳垂的顏色越變越深。喻永朝停下,給了白芨些許緩沖的時間。

白芨垂着頭,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喻永朝耐心地等待着。

正當他以為自己逼得太緊了,白芨不會再回答的時候,他聽見了一道極弱的聲音。

“那師兄喜歡我嗎?”

白芨擡起頭,對上了師兄有些怔然的神色,聲音堅定地重複了一遍:“那你呢?那你喜歡我嗎?”

她承認了。

坦坦蕩蕩地承認了自己的感情。

她不排斥師兄的靠近,也不排斥師兄的親吻,若是某一日見不到師兄,她會想念,會忍不住去猜想師兄此時在做什麽,有沒有想念她。

每當此時,內心深處便會柔軟了一分,讓她放下所有糟糕的情緒。

山谷間的清風經過,帶走了心中的燥熱感。

而面對白芨的問題,喻永朝将她腰間的扇子抽了出來,讓扇釘暴露在白芨的面前。

扇釘處的粉光不間斷地閃着,似乎在洋溢着喜悅的心情。

他低聲說:“它是騙不了人的。師妹,我很開心。”

似乎回應着他的話語,扇釘處粉光大盛。白芨伸手觸碰着那道光,如同被灼燙般縮回了手。

忽地,師兄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指尖按在了扇釘之上。

“感受到了嗎?”

若是說一個人的話語能作假,這分從情緒中剝離出的一股,能反映出他最真實的想法。

“師妹,我喜歡你。”

“很喜歡。”

白芨仰起頭去看那月光。

她曾以為月亮如雪一樣冰冷,故而她的劍上也沾染了一絲帶着冷意的寒氣。

直到如今,她方知冰冷之物不可及。

可及的早已來到了她的身邊。

喻永朝面色微動,擋在了她的身前,眉眼間帶着一絲缱绻的倦意。冷意再也映不到她的眼中,她聽見師兄聲音喑啞,喚了她一聲:“師妹。”

他的長發與她的交纏,微熱的呼吸噴湧在她的面上。她有些無力地抓住了師兄的衣袖,聽他在耳邊講着一句又一句勾人的話。

“我将自己的情緒交予你。也将自己交予你。”

“師妹……”

唇瓣被不停地輕觸又撤離,被含入口中又松開。她閉上了雙眼,放任着師兄肆意的親吻。

“我喜歡你。白芨,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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