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沒動。
師兄的懷抱很溫暖。甘霖自空中而落, 似乎在撫平着一切的傷痕。
白芨被師兄抱了很久,這才發覺到,師兄的手臂在微微顫抖。雖然幅度很小, 如同雨絲打在身上所帶來的反應般。
身上的血跡淡淡, 被雨水沖刷, 留下一道刺目的顏色。
她用指腹輕觸着師兄的衣角, 動作放的很輕。衣角上的血跡随着她的動作被指腹撚去一部分顏色,纖柔白皙的指尖突兀地映着一點紅痕。
白芨擡頭去看師兄的唇。
她離師兄很近,聞到了一股清甜的味道。眼神落到那唇畔上,隐約能見到一層輕而薄的糖蜜。
……師兄在裏面吃糖了?
渡雷劫的時候吃糖?
那甜滋滋的氣味充斥在面前, 有雨絲打在糖蜜形成的薄膜上, 顯得那唇鮮豔欲滴。
白芨不自覺地被這奇異的色澤吸引, 湊近看了看。
——師兄果真在渡雷劫的時候吃糖了。
喻永朝默然, 白芨灼熱的視線落在他的唇上,令他忍不住微微側過頭。
那樣專注的目光, 那樣滾燙的視線。
如今落在了他的唇上。
雨絲将蜜糖融化,有幾滴順着唇縫流入了口中。
喻永朝垂下眼, 輕聲道:“師妹似乎對我的嘴唇……很好奇?”
白芨聽着他話裏的語氣,連忙搖了搖頭否認,随即變得理直氣壯:“我聞到了甜味,是師兄在渡雷劫的時候吃糖。”
她豎了個大拇指:“古往今來第一人。”
“這有什麽。”他淡淡道, 語氣平緩, 教人分不出真假來,“魔祖渡雷劫時還在釣魚呢,我只是吃了顆糖, 影響不了什麽。”
白芨表情恍惚了一陣:“釣魚?”
她腦補了下畫面, 魔祖提着伏鷹鞭垂在化靈池裏, 撐着頭等着天上的雷劫噼裏啪啦往下落,無言:“那不得劈死一池子魚嗎?”
喻永朝不置可否。
就當她以為師兄是扯出謊來騙她的時候,那絲絲縷縷的甜味在向她不斷靠近。
灼熱的氣息将打在臉上的雨絲微微融化。
“師妹。”她聽見師兄輕聲喚,“想不想吃糖?”
什麽糖?
換句話說,能讓師兄在被雷劈時也要吃的糖,一定有它的特別之處——至少不應該是尋常的糖果,要麽好吃,要麽無比好吃。
只是還沒等她點頭,熟悉的氣息混合着甜味停留在她的面前。
師兄的面容在眼前不斷放大。
他垂着眼,沒有去看她的表情,也沒有遮住她的雙眼。發絲被雨水打濕,覆在臉側,多了一絲破碎的感覺。
溫熱而柔軟的唇瓣覆上了她的。
絲絲糖蜜順着兩人唇瓣相接之處流入口中,她能感到自己柔軟的唇被那糖蜜融化。
一下一下,如同在描繪着她眉眼般去撫弄着她的唇。
……師兄确實吃了糖。
手被師兄抓住,腰肢也被不斷收緊,只有蜜糖流入口中。濕漉漉的發絲觸在臉頰,連頭上的白色黑荊花也被雨水打濕。
滴答。
水珠從花瓣間滑落,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風吹的影響,飄落到了師兄的脖頸間,順勢下落,形成一條濕漉漉的痕跡。
師兄的睫毛微動,刮在她的臉頰上,有一絲絲癢意。
然而一道溫熱的水痕自她面上滑落,落入兩人相接的唇畔。
鹹的。
微微發苦。
沖淡了口中的甜意。
這不是雨水。
是……師兄?
她忽地掙動起來,眨着眼睛欲看師兄的表情。然而那張臉緊緊地貼着她,下唇被重重地咬了一下,似是在懲罰她剛剛的動作。
還沒等到她感覺痛意泛開,熟悉的柔軟再次覆上。
一下又一下,撤離再貼近。
痛覺被細密的癢所覆蓋掉,而她忽然氣憤。
師兄想吻她便吻她,想咬她便咬她。
一瞬間,氣息颠倒。
白芨掌握了主動權,頭微微後仰,将自己從師兄的唇前撤離開來。雨水打濕的發絲交纏在了一起,而她雖然拉開了距離,發絲反倒成了阻礙。
她定定看了師兄一眼。
喻永朝搭着眼簾,沒有與她的目光對上,不斷有細密的雨絲落下,自臉上不斷滴落水珠,形成一道道水痕。也許是剛融魂渡雷劫,他的臉色格外地蒼白。
與這蒼白形成強烈反差的是那愈發紅豔的嘴唇。
面對她的突然抽離,師兄仿佛變了性子一般,将最脆弱的一面展現了出來,宛若被抛棄的小獸,倒讓她有些于心不忍。
這不忍的情緒也只持續了一瞬。
因為她發覺,大師兄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攥得很緊,是她根本無法逃離的力道。
指尖那一點紅色被沖刷着蕩開。
白芨重新覆身而上,學着師兄那樣,将兩人的唇瓣貼在一起。然而她并沒有去刻意掌握自己的力度,下唇重重地碾磨着,直到蹭出了一絲鐵鏽味,她才作罷。
而在她近乎粗暴地對着師兄做出親吻的動作時,喻永朝并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
白芨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
算起來,師兄逼着她吻她兩次了。看到師兄下唇那一點破了皮的腫痕,她心中的氣惱也散了些許。
喻永朝忽而問道:“為什麽這樣?”
為什麽?哪有為什麽,想做就做了。
白芨盯着那微微發腫的唇瓣,卻沒有張口回答。
然而喻永朝并不打算放過她,攔在她腰間的那只手抽出,輕輕捏着她的下巴,逼着她睜眼去對上他的目光。
“為什麽?”
師兄眼中翻滾着極致的墨色,內裏還藏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白芨抿着唇,眼神微微飄逸,不願去看他專注的目光。
雷劫所帶來的甘霖只持續了一陣,雨絲漸停,露出了久違的陽光。白芨被那陽光晃得眯起了眼,順帶躲過了師兄探究的視線。
但喻永朝顯然不會這麽簡單放過她。
眼睛雖然閉上了,還有其他的感官去感受。
唇瓣被柔軟的指腹觸及,在上面輕輕滑動,像是擦拭剛剛采撷過的果子。
果子被剝開,指腹瞬間感受到一片濕潤。
師兄的手指微涼,讓她有一瞬間的戰栗。下颌又被師兄的手掌托起,露出修長的脖頸。
發絲從面前撤離。
冰涼的感覺順勢下移,白芨微微睜眼打算看師兄到底在做什麽,卻發現面前之人低下了自己的頭。
……?
脖頸處被一片溫熱覆蓋。
白芨驚得張口呼出聲,師兄的指腹卻在瞬間滑入唇瓣之中,她下意識地一咬,脖頸前的觸感亦是一頓。
一絲痛感從脖頸處傳來。
師兄在報複她,她确信。
也不知過了多久,師兄擡起了頭,而她亦松開了口中的手指。白芨覺得尴尬,故不去看他,玩起自己半幹未幹的發絲來。
身前之人傳來一聲悶笑,似乎心情很好。
白芨頓了頓,心中開始算起賬來。她今天咬了師兄兩口,師兄只啃了她一下,怎麽算自己都不算虧。
她想起正事,扯了扯師兄的衣袖。上面的血色被雨水沖刷幹淨,亦或是喻永朝在她看不見的時候施了淨塵術。
喻永朝微微俯下身來,等着她說話。
“師兄……”她有些不确定,“你現在的修為,有大乘期了吧?”
喻永朝淡淡嗯了一聲。
他融合了殘魂,現在的修為提升到了大乘初期,但并不算穩固。
白芨忽然想起來,魔界的兩個護法修為在合體期,長老們大多也在大乘期之下,頓時看師兄的眼神就有些微妙。
喻永朝見她眼神有趣,上前一步,想将折扇還予師妹。然而這個動作讓白芨戒備地後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的動作。
不是吧,還要親?
喻永朝知道她誤會了,但也沒有解釋,将兩面折扇拿出,排列在眼前。渡雷劫時自己被劈的渾身是血,因此在白芨的扇面上也留了些痕跡。只是……
他自己的折扇上也有一圈紅痕,只一眼就能猜到,是他情緒暴動的時候,折扇不受控制,劃了白芨的手。
喻永朝拉過白芨的手,将那白嫩的掌心展現在面前。被劃傷的掌心已經愈合結了痂,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跡。
他就這樣看了很久很久。
白芨縮回手,也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解釋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劃的。”
她拿過屬于自己的折扇,看見了上面刺目的血跡,也沉默了下去。
正當她以為師兄不會再開口時,一道淡淡的聲音消失在風中。
“以後不會了。”
晚霞将天際渲染成絢麗的顏色。
光線落在喻永朝的發梢上、眉眼上,白芨恍惚之間,又聽到了一道很輕的聲音,宛若一片羽毛落入池水中。
“師妹,你喚我的那幾聲裏,心中在想什麽?”
她在想什麽呢?
在想那翻飛中為她摘下一樹魔果的折扇,在想為她擋下景恒那致命一擊的瞬間,或是山洞中溫暖着如寒冰般自己的身體。
她在想大師兄那耐看的臉,總是帶着些許笑意,一次又一次地幫着她,引她一路前行。
那道道金雷轟然砸落之時,她産生了自我懷疑般的恐慌。
如若大師兄真的不在了——
面前這一幕,一道道不斷下落的金雷,會成為她午夜之中,乃至整個修煉生涯最深的夢魇。
但是白芨沒有說。
千言萬語彙到嘴邊,卻化成了一句:“想你。”
兩人又這麽對視了一陣,這一次,是喻永朝先側過頭去。只是一眨眼的時間,白芨發現面前之人消失在原地。她循着氣息追蹤過去,發現師兄又走回了洞府裏。
她呆在原地,百無聊賴地玩着手中的玉牌,将師兄破階平安無事的訊息傳了出去。
先是通知了魔尊與魔祖,又告訴了二師兄一聲。想了想,也給顧初衍發了一條。
剛發過去,玉牌轉瞬間亮了起來,似乎對方在守着玉牌回複:“沒事就好。”
白芨戳了戳玉牌上垂挂着的流蘇,向顧初衍道謝:“多謝顧師兄關心,改日我請顧師兄吃飯。”
那邊顯然是愣了會,過了許久才傳來回複:“吃飯就免了,如若師妹有空,過些天随我一起去一處地方可好?”
“要去哪裏?”她有些好奇地問道。
只是那邊還沒有回,玉牌處被打下一片陰影。白芨擡起頭來,發現師兄又重新出現在她眼前。
她擡眼看了看那片洞府距離此處的位置,頗有些感慨:“要是禦扇飛,這一來一回也要些許時間。”
喻永朝沒有回答,卻是看了眼那玉牌。這銀絲流蘇有些眼熟,好像顧初衍的玉牌上也挂了個不同顏色的。
“在與人聯絡?”
“是的。”白芨替他自豪,“我第一時間向師父與魔祖報了喜訊,想必他們也很開心。”
她擡起眼,忽地問道:“師兄,你剛剛去做什麽了?”
“種地。”
“……”
白芨震撼擡頭,然而那洞府離她太遠,是無論如何也看不清裏面的狀況的。
喻永朝沒有騙她。
離開之前,确實有一件事情要做。
雷劫過後降下的甘霖,給了植物新的生機。他想到了來這裏之前帶的幾株芨芨草,将那幾株草移植到了外面,種了下來。
也許過不了多久,這裏能長出漫山遍野的芨芨草……
記住一個人需要漫長的過程。
從聲音,到面孔,從氣息,到性格。他将芨芨草帶在身邊,就怕萬千種可能中發生了那一種——融魂之後忘記了白芨。
倘若一株芨芨草不能令他想起,那就種下更多,直到他所見的每一處都有這絲堅韌的綠,漫山遍野的綠。
他以相思寄于草。
……來年春風也藏情。
回城主府那日,白芨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
魔尊提了一壺酒,正拿魔氣溫着;魔祖還是老樣子,幹脆躺在化靈池邊上釣魚,看得白芨是提心吊膽,生怕魔祖一翻身掉進化靈池裏喂食人魚;而大師兄似乎與二師兄在談些什麽,見到她來,打了個招呼;饕餮拉了幾個演武場的朋友來,沒等聊幾句就在庭院裏打了起來。
縱然心裏還有許多疑問沒有解開,看到眼前魔界的友人,白芨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順着記憶中的位置,白芨走到了當初學扇時用來練習的魔樹下。
她團的“魔果”仍然懸挂在樹枝上,也不知魔尊有沒有發覺。魔樹相比第一次見時又粗壯了些許,倘若她以之前的力度再去摘果子,恐怕連魔樹的葉子也觸不到。
樹下站了個人,正閉目仰頭靠在樹幹上。有落葉落在他的肩上,白芨順着視線望去,看到了那熟悉的白色狐皮襖。
如若沒記錯,顧初衍很喜歡這狐皮襖子。她放輕動作,打算用一縷魔氣将那片葉子打落下來。
一縷細如絲線的魔氣自指尖而出。
它十分緩慢地接近了顧初衍肩上的落葉,剛剛觸及到葉子時,卻被兩根手指夾住。
魔氣一時動彈不得,進退兩難,将這股無助的情緒傳回白芨身邊。
樹下的人睜開了眼睛,一點笑意從眼中浮現,像冬日的雪般清冽又幹淨。
見顧初衍探究地望向身側的魔氣,白芨有些無措。
她并沒有打擾顧初衍休憩的意思,于是解釋道:“我只是想拂落顧師兄身上的落葉。”
只是她心中忍不住猜想,顧初衍到底是不是在睡覺。若是醒着,為何等她的魔氣到了身邊才睜眼;若是睡着,她動作放得那麽輕,感知未免太過敏銳。
顧初衍點點頭,松開了夾着魔氣的手,卻将這片葉子留了下來。
在他接過落葉的同時,白芨收回了魔氣,亦是在觀察着他。
“顧師兄。”她站在原地,并沒有上前,“我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顧初衍站在樹下,一個人呆在這裏,看起來有些寂寞。若不是因為寂寞,怎會摘下那枚落葉,用那樣溫柔的眼光看着呢?
“是啊。”顧初衍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
白芨問道:“我忘記了什麽?”
有風吹過,更多的落葉從魔樹上落下。顧初衍喉頭微動,最終化為了一聲笑:“忘記答應要與我同去一處地方。”
白芨點了點頭,心中記起當時顧初衍的“拒飯請求”,卻看見顧初衍仰起頭望向魔樹之上。
……魔樹之上,是她團的魔球,替換了被她收割得光禿禿的魔果。
顧初衍一揮手,樹上的魔球應聲而落,落入他的掌心之中。他看了半晌,準備往面前遞。
“那個不能吃!”
白芨心急,操控着魔氣準備将顧初衍的動作攔下。後者聽到她阻攔的話,先是愣了一下,複而笑道:“我自然知道這東西不能吃。”
“這上面的魔氣氣息,很容易就能辨認出是你的。”顧初衍看了看剛剛夾着白芨所放出魔氣的手指,解釋道,“每個人的魔氣所釋放出的氣息不盡相同,又怎會被認錯呢?”
白芨:……
原來她一直在自欺欺人。
喻陵不是不知道樹上的魔果來自哪裏,只是他沒說罷了。而大師兄顯然知道此事,還故意讓她去團魔球。
只見顧初衍當着她的面将“魔果”收了起來,與那落葉放在了一起。
耳畔傳來饕餮那邊比試的呼喝聲,而顧初衍眉眼溫柔地站在樹下,有一種虛幻的真實感。
“這樹上果子與落葉這麽多,顧師兄為何要收集這些?城主府平日無人,若是師兄想來,随時都可以來。”
顧初衍輕聲道:“只是留個紀念。”
“什麽?”白芨沒有聽清,想等着顧初衍重複一遍,然而那人只是笑吟吟地望着她,“擇日不如撞日,今天請師妹同我去‘須臾’一觀吧。”
他拿出玉牌,金色的流蘇垂下,硬生生把那漆黑的玉牌提升了幾分美感。見白芨應允,這才放開淡淡的霧氣。
轉瞬之間,白芨再次擡眼之時,已經進入了須臾之內。
與上次進入須臾所看到不同的是,這方空間內不再是一方空地,而是堆砌了許多假山、樹林、各式各樣的造景,與外界十分逼真,就連樹上都有栖息着的鳥兒。
白芨不由贊嘆:“若說此處是方小世界也不為過。”
山川樹木河流日月,外界有的,須臾中都有。顧初衍回過頭,引着她往林中走。
林中懸挂着數十盞燈,燈中燃着跳躍的火光。顧初衍朝着天空的方向揮了揮手,天色瞬間暗下去,顯得那燈火更加明耀。
林中是一條狹窄的通路,只容納一人的寬度。各色石子鋪在路上,在燈火的照射下格外亮眼。
白芨踩着石頭走着,林中曲折,又有這麽多新奇的東西為她引着路,也不覺無聊。
直到顧初衍停了下來。
她聽見了恍若瀑布沖擊的水流聲。
“顧師兄?”她試探着開口,從那最後一個漂亮的石頭上移下腳步。顧初衍沒有回頭,白芨想了想,走上前去,與他并肩。
一點水汽蕩開。
耳畔是震耳欲聾的瀑布聲,舉目望去,一處山崖傲然聳立在面前,飛騰的水花一濺千尺,最終彙集在山腳下的池水中。
“顧師兄……這也是你造的嗎?”
如今看來,須臾就是一方自己構造的小世界。顧初衍再次揮手,那洶湧的瀑布如同靜止般停了下來,只剩下一池清水。
有一只白狐從林間鑽出,好奇地朝着兩人的方向看了一眼,又鑽回了林中。
白狐的出現,給靜止的山水間多了一絲生動感。
“這裏如何?”顧初衍側目去問她。
白芨感受了一會,慢慢道:“很好看,很真實,只是略有些孤寂。”
她望着顧初衍的眼睛:“你在搭建這裏時,是不是有些寂寞?”
顧初衍同樣凝眸去看她,過了好半晌才說:“我很喜歡這裏。”
瀑布的水流聲轟隆隆地重新流動,池中激起水花,蓋去了他的後半句話。
白芨看着眼前的景色,有些震撼,喃喃道:“若是外界真有這樣的景色便好了……”
手腕上的絲線微微晃動,白芨聽見耳邊傳來的熟悉聲,面色一僵:“師妹,你在哪裏?”
白芨轉過頭去,不知如何向師兄解釋自己為何與顧師兄單獨在須臾裏。她有些疑惑:“師兄怎會同我傳音?”
顧初衍看她四處張望的模樣,笑意清淺:“怎麽了?”
喻永朝的聲音停頓了一下:“與顧初衍在一起?怎麽,我這個師兄連個傳音的資格都沒了。”
……
她不是這個意思。
只是傳音之術對距離要求頗為嚴格,故而相距較遠的兩人只能用玉牌聯絡。而師兄明明不在此處,為何能用這傳音術?
然而還沒等白芨問出口來,眼前的黑夜被撕裂開來,驟然露出一絲光亮。
有人自黑夜中走出,提着一盞燈,撥開了淡淡霧氣,映入她的眸中。
“該同我回去了,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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