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了
方疏明又在桌子裏面翻了翻,在最底下翻出來幾張診斷書,應該是原主從小到大的檢查報告,看樣子身體并不怎麽好。
看方苑博對待原主的态度,他應該是不知道自己兒子得了抑郁症吧。
方疏明随意地翻着床上一堆雜物,抿唇,只有舊的藥瓶被撕了标簽,說明原主那時候不想讓方苑博發現,只是後來發現方苑博并不挂念他。
可憐。
沒有感受過愛的人消失在最平常的一個晚上。
至親至愛都未曾察覺他已經離開。
方疏明心情複雜,把這些東西一股腦塞進抽屜裏,他雙手捂着腦袋,蹲下身,靠坐在床邊。
“我該怎麽辦,愧疚的不該是我,可是我不知道你……”
方疏明陷入了迷茫之中,在過去的三十多年中,他從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雖然并不是他導致原主離開,但現在卻是他在用這具身體。
或許他可以為原主做點什麽,報複冷漠的父親或是人渣前男友。
總之不能讓原主白死。
方疏明深深的呼出一口氣,振作起來。
他拍拍自己的臉,将負面情緒都掃除掉。沒有什麽好糾結的,既然來了,就好好生活,并不是自己的錯。
方疏明這樣安慰自己。
*
海邊風不算大,只穿一件也不會很涼。
方疏明穿着一件襯衫,上面印着很多花花綠綠的東西,躺在太陽傘下。衣服是紀知樂推薦的,方疏明很滿意,覺得紀知樂的眼光就是不一樣。
如果不是周月尋的話,他會一直那樣以為的。
“疏明,你穿了你爺爺的衣服嗎?”
周月尋帶着遮陽鏡,頭發被放了下來,遮住了額頭,慵懶地躺在方疏明旁邊,擰着手中的果汁瓶,問道。
方疏明不可思議地看着周月尋,說:“你說什麽?”
方疏明的語氣讓周月尋謹慎起來:“嗯,沒什麽,我是說你這件衣服很多彩。”
見方疏明沉默不語,周月尋遲疑開口:“沒事的,很有特色的衣服,如果可以的話,我應該也會買的……吧,大概。”
“夠了,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說了。”
方疏明捂臉,頓時不想直視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把衣服攏在一塊,盡量讓衣服露出來的部分少一點。
方疏明勉強笑笑:“就當我嘗試不同的風格吧。”
說完就敲起了手機,其力度可見內心的波濤洶湧。
周月尋在一旁看得笑了起來,自從上次之後,他就一直沒和方疏明見過面,期間也一直想約他出來,但是聽說方疏明忙着創業和打拳就沒再動心思。
不過剛聽說方疏明在打拳的時候,确實有被驚訝到。方疏明一看就不是會參與這種運動的人,至少不會喜歡流汗。
目前看來是這樣。
不過誰會不喜歡有肌肉的男人呢,周月尋看着方疏明襯衫下若隐若現的肌肉線條。
柔韌的腰身和流暢的身體曲線只會讓他看起來更加誘人。
周月尋以一種欣賞的眼光看着方疏明,以及他的身體:“這段時間怎麽樣,和之前有什麽不同嗎?”
“你是指哪方面?”
周月尋無所謂地瑤瑤頭,眉尾上揚:“性格生活什麽的,你不是一直在嘗試新的生活方式嗎,畢竟之前可沒聽說過方疏明對拳擊感興趣。”
方疏明心虛地摸摸鼻子,眼神飄忽,不敢看周月尋,只好看向不遠處的海面,道:“業餘選手,就純粹鍛煉身體,你感興趣的話也可以試試,我感覺最近身體都好很多。”
他捏捏手臂上的肌肉,比劃道:“你看,很結實,這樣就不容易生病了。”
周月尋笑着說:“下次一定。”
誰能想到他臉上笑得純良,其實心裏卻想着:這個樣子剛剛好,再壯一點就不好看了。
很好。
方疏明再次蒙混過關。
他捏捏手臂,又捏捏大腿,感覺還是差了點,要是能再強壯點就更好了,最好是能兩拳把周月尋撂趴下的那種。
周月尋是方疏明見過的最不好對付的人,不知怎的,總有點畏懼他。
雖然他沒有展現過,但是方疏明下意識覺得周月尋很能打,所以以防萬一,還是練練。
*
整個海灘都被包了下來,除了服務生就只剩下來玩的少爺小姐。他們還處于剛成年不久的階段,愛玩愛鬧,非常喧嘩。
由于周月尋在這裏,他們并不敢過來,所以方疏明在他身邊還是很悠閑的。
一個人過來給他們端了些飲料。
那人低着頭,正面看不出來他的臉長什麽樣。細瘦的手腕看着就讓人覺得有種營養不良的感覺。
略長的頭發掩住了他的神色。他将托盤上的飲料放下就準備離開,鬼使神差的,方疏明叫住了他。
“喂,你擡一下頭。”
那人一頓,緩緩将頭擡了起來,露出一張頗為清秀的臉,眼睛跟方疏明的眼睛簡直一模一樣,下巴很尖,淡粉的嘴唇薄而小。
如果不是他整張臉都露在外面,方疏明甚至都以為他是自己的孿生兄弟。
“你……跟我真是像極了。”方疏明輕聲感嘆。
周月尋聽後也看向侍應生,眯着眼睛,緊皺的眉頭也在表達着他的不可置信。
“不會真有什麽淵源吧?”
周月尋很快反應過來,調笑道。
他一向看熱鬧不嫌事大,總是想方設法找樂子看。
“不,沒有。”方疏明緊緊盯着那個人的臉,心中浮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本來想打發他走,但是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家是住在哪裏的?”
“我家在本地。”他唯唯諾諾,聲音很小,和方疏明想的一樣怯懦。
方疏明還是不死心,又問:“你叫什麽,家裏的人……”
“張秀連,我爸死了,媽媽在醫院裏,所以我才來這裏幹活,想……多賺點醫藥費。”
張秀連膽怯地看着方疏明,神色有點緊張,不知道方疏明為什麽要問這些。
方疏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示意他離開,雖然他很想提醒張秀連,在這裏工作可能并不會像他想的那樣賺更多的錢,最大的可能是惹到什麽麻煩,但這是人家自己選擇的工作,旁人不好多嘴。
只是他這張臉,讓方疏明實在很難不懷疑,方苑博當年有沒有出過軌。
可別真應了阮江的話。
從來到這個世界他就很疑惑,原主母親死後有很多事情實在很難解釋。
為什麽方苑博從此不再回家,也不關心原主,但是在林姨口中方苑博又是個很顧家的男人。
沒道理女主人死後就把對這個家的感情全部抹殺了啊。
還是說,那些溫情,那些堪稱可貴的甜美記憶,只是這個男人為了掩蓋自己醜惡嘴臉而演的戲,甚至導致原主直接死亡。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可就好玩了,方疏明周身氣壓降低,神色有點淡漠。
這樣一來,方苑博罪孽深重啊。
周月尋見張秀連離開,心裏不爽,但還是調笑說:“怎麽,你想認識他?可是他和你長得這麽像,不會很奇怪?”
方疏明确實奇怪,不知道周月尋想哪去了:“我奇怪什麽,我只是懷疑……”
他看了一眼周月尋,想想還是算了,告訴他幹嘛,不如自個兒回去查查看,要是真有點什麽關系,方苑博可得吃點苦頭了,這麽傷風敗俗的混賬不配安心生活。
“沒什麽,好奇他怎麽跟我長這麽像,說不定是一家人呢。”
方疏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他拿起剛剛的果汁喝了兩口,被冰得眯起了眼睛,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喟嘆:“好爽。”
見他不再多言,周月尋也不再問,打了個電話,把這些事交給了韓博文。
韓博文成功活成了霸總文裏的萬能特助。
韓博文:……
聚會最重要的意義就是熱鬧,即便周月尋再冷淡,也總有人來尋開心。
陸延就是這麽個臉大頭又鐵的人。
周月尋思考了很久為什麽一直容忍陸延在身邊打趣開玩笑了,後來覺得一個人确實孤單,需要有人在身邊熱鬧,所以才能一直容忍陸延這個貨色——
“嗨,這是嫂子嗎?”
陸延人高馬大,長相英俊,偏偏長了張嘴,雖然話是對周月尋說的,但眼睛卻黏在方疏明的腰和腿上。
他十分不怕死地拉了張小馬紮,準備坐在方疏明邊上,還沒等他坐下,方疏明一腳給他踹開,陸延一個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欸你這人怎麽……”
方疏明頭也不擡,把頭頂上的墨鏡架在了鼻梁上,雙腿瞧着,慢悠悠地說:“等你什麽時候會說話了再坐這裏吧。”
陸延也沒生氣,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沙子,覺得挺新奇。
聽說周月尋看上一個人,還以為會是什麽溫柔腼腆的人,沒想到還挺有脾氣。
“哎這麽較真幹什麽,開個玩笑嗎。”
方疏明的腳放了下來,陸延見狀急忙改口:“诶诶,行行行,我的錯,是我口無遮攔。”
他把小凳子拖遠了,放到方疏明踢不到的地方,這才安心坐下來。
“脾氣還挺大……”
“他是你朋友?”方疏明問周月尋。
周月尋笑着點頭,眼神警告陸延,讓他不要放肆。
“沒想到你還有這麽不着調的朋友。”
“你想的話,我立馬可以斷交。”
陸延耐不住了,沒想到周月尋居然可以這麽無恥,為了一個只見過幾面的人,竟然放言要和多年朋友斷交。
“我去,周月尋你能不能不要這麽不要臉,哪有你這樣的啊。”
為了搞到人簡直不擇手段!
“是他找上我的,可不是我要和他做朋友的。”
周月尋一臉無辜的把陸延給賣了。
“你……!”陸延直接被氣得說不出話。
行,就是我賤得慌,來你們這找不自在!
“得了吧,我看你們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都差不多。”
方疏明笑得狡猾,一語道破他們兩個的本質。
不知為何,方疏明這樣一說,陸延心裏舒服多了,可以罵他,但是也不能漏了兄弟。
大概這就是不怕兄弟過得苦,就怕兄弟開路虎吧。
周月尋不置可否,沒說是也沒反駁。
*
沙灘另一邊熱鬧更盛,幾個公子哥圍了個人在玩鬧。
本來想着過會就安靜了,沒想到他們越來越激動,甚至還有哭鬧聲傳出來。
方疏明:……不會又是啥霸淩事件吧。
他摘了墨鏡走過去,風吹起他的衣擺,露出一截腰身,極富力量感。
周月尋眼神一暗,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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