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房門緊閉,梁景芬從黑暗中醒來,擡頭看那被月光照亮的鐘表,她掙脫束縛,推開窗戶,一躍而下。
第一個發現屍體的是學校保安,關校長得知消息趕來後連忙封鎖消息,通知全校學生放假一天,避免閑言碎語,引起恐慌。
死者不是學生,也不是老師,而是一位學生家長。
林絢和姜瑞玉比家屬先到。
現場只有關校長和保安兩人,此時兩人都離屍體遠遠的,關校長更是一臉愁容。
“屍體動過嗎?”姜瑞玉問道。
“我們哪敢動屍體。”保安一臉避嫌的樣子。
兩人踩上草坪,走向屍體。
死者女性,名叫梁景芬,是高一某男同學的母親,看起來年齡40歲左右。
她趴在草坪上,身後是教學樓,頭部湧出的大片鮮血滲進土地。
姜瑞玉擡頭看教學樓,一共十樓,八樓和頂樓的窗戶都開着,都能對應梁景芬落地的位置。
“她不是自殺吧?”林絢問。
“學生家長為什麽要在學校自殺,就算是自殺,也應該有其他原因。”
林絢蹲在屍體旁邊,用唇語默默說:“冒犯了。”
梁景芬左手戴了兩個戒指,林絢觸上她冰冷的手指,褪下來一個素圈戒指,攥在手裏。
随後兩人分別去了開着窗戶的八樓和十樓。
八樓開窗的房間是一間老師辦公室,十樓開窗的房間是一間美術室。
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只是窗戶開着而已。
梁景芬的屍體已經被帶走。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迎合游戲設定,烏莫鎮的葬禮只有一天,而且流程很簡單,屍體當天就會被火化下葬。
“我們得知道她的死亡時間。”
林絢張開手,那枚素圈戒指靜靜躺在她的手心。
“梁景芬的。”她說道。
姜瑞玉挑眉:“變聰明了。”
“什麽時候笨過……”林絢小聲嘟囔。
梁景芬的葬禮在家中舉辦,下午兩人去了葬禮現場。葬禮上只有些親朋好友,現場滿是低低的啜泣聲。
梁景芬的15歲兒子因傷心過度在休息中,丈夫正守在她的遺像和靈牌前垂頭擦淚。
林絢環視一圈,湊近姜瑞玉小聲說:“你覺得現在這情況能問出點什麽嗎?”
姜瑞玉也低聲回道:“上午還誇你變聰明了,現在又笨了。我們現在最要緊是找到梁景芬的手機,看有沒有什麽線索,過了死亡時間就算有線索也找不到了。”
“那上午看見梁景芬屍體的時候,你怎麽不看她手機?”
“呃,忘了。”
“你才笨。”林絢趁機回怼。
梁景芬的屍體已經火化,火化前的随身衣物會褪下來,他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到她的随身衣物。
兩人沒有打擾梁景芬的丈夫田龍,看他現在的狀态,問了也不一定會回答。
梁景芬死亡的時候穿了一件很顯眼的玫粉色呢子大衣,兩人站在葬禮的角落掃視了好幾遍也沒看到玫粉色的東西。
“看來不在這裏。”林絢湊近姜瑞玉。
“找她的卧室。”
梁景芬家是平層建築,房間比較好找。
兩人大大方方地穿過人群,走過每一個房間。
最後終于找到了梁景芬夫妻的卧室,她的遺物整整齊齊地放在梳妝臺上。
衣服、首飾和手機都在。
姜瑞玉走上前拿起手機,林絢則輕輕地将房門關上。
他依次打開相冊、短信和通話記錄,掏出自己的手機挨個拍下來。
林絢在一旁翻看她的遺物有沒有其他線索。
幾分鐘後,姜瑞玉關掉手機放回原處。
“好了,還有別的發現嗎?”
林絢将衣服重新整理好,搖搖頭。
“那走吧。”
臨走前,兩人在葬禮上鞠躬默哀了幾分鐘後才離開。
晚上,姜瑞玉躺在床上看手中的素圈戒指,他将這枚梁景芬的戒指要了過來。
她的死亡時間也可能是淩晨,也就意味着可能一晚上都不能睡,要時刻盯着這枚戒指什麽時候消失。
戒指攥在手裏,他平躺盯着天花板發呆。
思緒飛來飛去。
其實他一直有一個問題想問林絢,但一直不敢問。
他在現實中是不是已經死了?
他的靈魂被困在虛拟世界,□□卻經歷了八年的平靜。
林絢現實中知道他的存在,她可能聽說過他的現狀,可能在刻意隐瞞,也可能沒有。
他不敢問,怕看到她失措遲疑的表情,林絢是個簡單的人,他一眼就能看穿她。
姜瑞玉張開空無一物的掌心,戒指消失了,他摸到床頭的手機,看時間。
晚上十點三十四分。
他翻下床,打開卧室門走向書房,拿着手機站在窗前,距離他家三四米的正對面的房間拉着窗簾,光透到窗外。
那是林絢的卧室。
看來還沒睡,姜瑞玉打開手機撥通了她的電話。
三聲後,電話被接通。
“喂?”她聲音聽起來含糊不清。
姜瑞玉遲疑了一下,問道:“你在睡覺?”
“嗯。”林絢回應後停頓了一會兒,“怎麽了?”
她聽起來很困,姜瑞玉單手撐着窗臺,看着對面那扇明亮的窗戶,幾秒後才回道:“沒事,明天再說吧。”
那邊已經沒了聲音。
又過了幾秒,他用氣聲說:“睡着了?”
一片安靜,連呼吸聲都沒有,看來是睡着了。
但他沒有挂斷電話,盯着屏幕發呆。
“喵。”
忽然幾聲細小的貓叫聲從聽筒傳出,伴随着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便開始了舒服的呼嚕聲。
不知道是五餅還是來福。
聽了幾分鐘的貓咪呼嚕聲後他挂斷了電話。
“神經病,為什麽不挂電話。”姜瑞玉反應過來後一邊罵自己,一邊走回卧室。
第二天上午,林絢按了姜瑞玉家的門鈴。
開門的卻是另一個人。
“林鎮長?”
烏莫鎮的居民全部都認識林絢,但林絢不一定認識每一個居民。
林絢看着面前有些眼熟的男人:“你是?”
“我叫段秋,姜瑞玉的朋友。”
林絢一臉了然地點點頭,有點印象但不多,她還是第一次見姜瑞玉的朋友。
“你好,姜瑞玉呢?”
此時姜瑞玉坐在沙發上,聽到聲音後朝門口招了招手。
段秋坐到沙發上,姜瑞玉将林絢拉到一邊。
“你昨晚給我打電話了?”林絢問。
“嗯,我是想……”
林絢打斷了他的話:“九分鐘的通話記錄,我怎麽一點兒都不記得?”
“這個不重要,昨天我是想說梁景芬的死亡時間。”
“幾點?”林絢來了精神,問道。
“十點三十四分。”
她摸摸下巴,作思考狀:“嗯,那我們今天是去梁景芬家拜訪家屬?”
“下午吧,一會兒我要去鎮上的畫展。”姜瑞玉看着她,停頓了下,繼續說道:“你也去。”
林絢指着自己:“我也去?可是我不懂畫啊。”
“我也不懂,之前和朋友約好的。”他指指坐在沙發上的段秋。
“話說我還是第一次見你朋友呢。”
三人出門時,段秋和姜瑞玉走在林絢後面。
“你什麽時候和林鎮長成朋友了?”
“就這段時間。”姜瑞玉敷衍道。
“那你倆剛剛偷摸說什麽呢?”
姜瑞玉撇了一眼段秋:“你別管。”
“切。”
畫展是鎮上的知名畫家舉辦的,但林絢看不懂。
她獨自站在一副烏漆麻黑的畫面前,抱臂,時不時點點頭假裝看懂了。
“林鎮長?沒想到你能光臨我的畫展。”一旁的年輕男人走過來看到林絢和她打招呼。
“你好。”
“看你剛剛的反應,是看懂這幅畫了?沒想到林鎮長竟然是我的知己。”
林絢幹笑應和,她就是想裝個杯,讓自己在這個畫展上看起來沒那麽小白而已。
段秋看旁邊的姜瑞玉面無表情的樣子,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遠處的林絢和畫展主人周冰看起來有說有笑的。
下午,和段秋告別後,兩人就去了梁景芬家。
路上,姜瑞玉一副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道:“你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啊。”
“沒有啊。”
“我看你和那個周冰不是聊得挺開心嗎?”
“沒有啊,”林絢一連否認,然後問道:“你覺得今天家屬有精力搭理我們嗎?”
姜瑞玉嘆口氣回答:“試試吧,梁景芬怎麽看都不像正常死亡。”
烏莫中學的死亡現場已經清理幹淨,學生正常上課,關校長封鎖消息不讓相關人員說梁景芬死在他們學校,并給了家屬一部分補償金。
梁景芬家。
“林鎮長你想問什麽問題?”田龍一臉疲憊,但還是配合了他們。
“田叔,我們想問梁阿姨前天晚上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
“沒有啊,我最後一次見她,她精神還很好呢。”
“最後一次見她是什麽時候呢?”
田龍想了想,抹了把臉,回道:“前天晚上八點四十五,她接了個電話就說要出門。這個時間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我還問她這麽晚出門幹什麽,不過她沒告訴我。”
林絢和姜瑞玉交替着問了幾個問題,得出了一些其他的信息。
第一,梁景芬的脾氣一直不好,最近兩個月尤其差,經常和田龍吵架。
雖然脾氣差,但人緣還不錯。
第二,梁景芬之前是烏莫鎮珠寶店的店員,一周前辭職了。
問完後,兩人又詢問能不能見一下梁景芬的兒子田易鳴。
“我問一下,他這兩天一直在房間裏不出門。”
田龍站起來朝兒子的房間而去。
林絢看一旁的姜瑞玉皺眉盯着手機,問道:“怎麽了?”
姜瑞玉反轉手機伸到她面前給她看屏幕。
“這是梁景芬的最近通話記錄,沒有八點四十五分的記錄,要麽是兇手删除了,要麽是田龍說謊。”
他接着說:“總之,梁景芬不是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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