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斷崖,一邊是白的無暇的雪,另一邊是焦黑的土地,這極不相稱的兩種顏色,在這裏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刀山火海有什麽好怕的?這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個人活着。
我在燭言和晏一玄驚訝的目光中毫不猶豫的跳下了那斷崖。
雖然我親眼看見程易被燒成灰燼的樣子,但是我并不懼怕,甚至覺得,死了也挺好的,不用這麽孤單單的活着了。
“砰!”的一聲,我落在了地上,腳有些麻,這三層樓的高度,竟然都沒有摔疼我。
燭言在斷崖上張望,嘴裏說着什麽,但是我聽不見他的聲音。
這周圍的溫度确實很高,但是我并不覺得有什麽不适應,反而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褲兜裏的蛇丹傳來一絲絲涼氣,很舒服。
這地方更像是一片火山,随處可見的火苗,有的地方的土地已經開裂了,下面是滾滾的岩漿。
火海我是見過了,但是刀山呢?
管他的,反正就在這前面,一步一步走好了。
家人的面容在我腦海浮現,我腳下的步伐是前所未有的堅定,但是我總覺得,心底深處有什麽雜念。
前方傳來一陣陣哭聲,那哭聲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那聲音像是有攝人心魄的魔力,讓我內心越來越焦灼,我感覺我的家人就在那裏。
腳下的步伐不自覺的加快了許多,前面是一個巨大的坑洞。
我站在上面,看到了許多熟悉的身影,那坑裏,是無數的刀片,但是那刀片卻不是一般的刀片,而是火焰形成的,那些刀片在親人的身體裏穿插着。
媽媽的哭聲此時是那麽的滲人,她從來都是個堅強的女人,就算哭也只是低聲的啜泣,現在竟然哭的這麽撕心裂肺,一定很疼吧。
看着那些刀片,我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就跳了下去,但是那些火刀并沒有傷害到我,兜裏蛇丹變得 更涼了,我的周圍像是形成了一個無形的保護罩一般,那些火刀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來着何人?”一個蒼老卻不失威嚴的聲音在這坑洞裏響起。
“我是司涅盤,我來救我的家人。”我說這話的時候帶着些驕傲,畢竟,這意味着,我也有能力救別人。
“你個小女娃娃,竟然是不死之身。”那聲音又說道,慢慢的,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形的輪廓。
不死之身是什麽?
“我只想救我的家人脫離苦海。”我一邊說,一邊朝着媽媽的魂魄走去,但是那魂魄分明離我很近,現在卻又遠的不行,怎麽走都是在原地。
“別費勁了,你看到的不過是幻象罷了,你的家人不在這裏。”那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是,晏子?”我轉過身,看見了一個矮小的身影,那分明就是我在壁畫上看見的晏子的形象啊。
可是晏子不是已經死了幾千年了嗎?
“你認得我?”晏子捋了捋胡須。
“不,我不認識你,但是你的後人,殺了我全家。”我後退了幾步。
“那又如何?”晏子的身體像是那火做成的一般,可以随意的變換形态。
“不如何,我知道敵不過你,但是,我只想救我的家人。”我的語氣裏甚至帶了哀求,我的家人正在刀山火海受苦,我卻只能在這幻象裏看着他們受苦。
這何嘗不是一種折磨啊。
“你以為,你真的能救他們?”晏子笑了,随後變成了一把鋒利的劍,朝着我的胸口刺了過來,我閉上眼,等待着死亡的到來,我并不害怕,甚至還有些欣慰,如果我就這麽死了,就不用一個人活着了。
我從進入這刀山火海開始,就放棄了活下去的念頭,我曾經是一個求生欲望很強的人,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麽了。
我清楚的感覺到那把劍穿過了我的身體,但是并不覺得疼痛,一點都不疼,難道我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是不死之人?
再睜開眼時,周圍是無盡的黑暗,我什麽都看不見,我不知道我是瞎了,還是沒有光。
“涅盤!”媽媽的聲音在我的周圍響起,好像很近又好像很遠,但是我看不見,我什麽都看不見。
“媽媽!”我只能對着空氣嘶吼,明知道聽不見回答。
我大概是死了吧,回想起那把穿過我身體的劍,我突然想起,我可能已經死了。
“涅盤,你怎麽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我擡頭,看見的是一束光,那麽,不是我瞎了。
那個人就那麽站在光裏,光,好像就是為他而存在的。
“星辰,你會怪我嗎?”我擡頭看着他,問他。都怪我,鳳凰一族才會滅族。
“涅盤,我怎麽會怪你?”他笑着說。
星辰就是這樣一個只會微笑的人。
“涅盤,你得飛到天上去,才能看見世界有多大。”星辰将我從地扶起來。
他臉上已經沒有那層假面了,一邊是好看的側臉,另一半是被烈火灼傷的痕跡,那蜿蜒的疤痕在他臉上顯得那麽猙獰,仿佛在訴說我曾犯下的罪過。
“我飛不起來,我不想飛,地上挺好的。”我的語氣裏甚至帶了哭腔,我不想,我不想再飛了,真的。
“涅盤,這是你的傑作啊,這是你留給世人的罪孽啊,你得自己清除。”星辰的手在空中一揮,顯現出來的是一片連着一片的大火。
森林,動物,人類,在大火裏痛不欲生的嚎叫着,這,都是我的錯。
這刀山火海,我所痛恨的刀山火海,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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