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驚訝的是，這樓梯的格局竟然和現代樓梯差不多，一階一階修築的十分精致，每一塊青磚都緊密的貼合在一起，看着很舒服。
走了十多分鐘的樣子，前面出現了一個斷口。
樓梯到這裏就到了盡頭，前面空空的沒有路，也沒有光，但是向下看去，竟然是累累的白骨！
我們站的這個地方就像是一個高臺，剛好可以俯瞰下面的白骨。
這樣的白骨，我好像不是第一次見了，那悲傷的感覺，再一次從心底深處被喚醒。
“這地方我來過。”我脫口而出，這地方，我一定來過。
“你來過？”燭言不相信的看着我。
“這不是人的骨頭，我來過，在夢裏。”我的言語有些混亂，我腦子裏，是一些瑣碎的場景。
伸手就能觸摸到的雲，一眼看過去全是雪的景，還有大火……
“涅盤！你怎麽了？”燭言焦急的喊聲傳進我的耳朵裏，那聲音格外的吵鬧，險些震破我的耳膜。
“滾！”我被那聲音吵得不行，怒吼了一聲，随即抱着頭蹲了下來。
燭言的聲音還在耳邊，一陣一陣的，像是要呼喚出我體內的靈魂。
而我的身體裏一陣燥熱，兩股不知名的氣流在我的身體裏亂竄，一股冷的，冷得像寒冰，一股熱的，燙的我血脈沸騰。
腦子裏還是那些奇怪的畫面，整個人被這種冷熱交織的感覺左右着，我能聽見我心跳的聲音，那速度比平常快上好幾倍，幾乎要捅破胸腔沖出來。
“锵！”我的嘴裏發出一聲奇怪的尖嘯，然後感覺嘴裏一陣腥甜，一口鮮血忍不住從從嘴裏噴了出來，那血裏還帶着一顆珠子，是蛇丹！
心髒跳動的聲音還在耳邊咚咚咚的響着，滿腦子都是都是那股不知名的熱氣在蹿動着，汗水濕透了我的衣服，整個人就像是被放在火裏燒灼一樣。
“涅盤！你怎麽了？”燭言将半迷糊的我抱在懷裏，一邊詢問我的狀況一邊将我緊緊摟住。
好燙，我感覺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了！
“锵锵”的聲音不斷從我的喉嚨裏發出，像是破土而出的春筍，慢慢的長了出來。
我掙脫了燭言的懷抱，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看着那下面的白骨，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躍。
“涅盤，鳳凰之所以會飛，是因為地上太小了，所以要到天上去，才能看見世界有多大。”男人的聲音又在我耳畔響起。
鳳凰？
将要落在那白骨堆上的我感覺身子一輕，像是長出了一雙無形的翅膀一樣，慢悠悠的落在了那白骨堆上，身體也是輕飄飄的。
但是身體裏的不适突然就沒有了，明明是處在黑暗中，但是我卻能看清周圍的事物。
“涅盤！”燭言大吼了一聲，從那高臺上跳了下來，他像一只靈活的猴子，輕盈的踩在那崖壁上，一點一點的接近我。
“叮啷。”頭上的骨頭簪子掉在了那骨堆上，發出好聽的聲音。
“你沒事吧？”燭言跑到我身邊，一路走來都是骨頭被踩碎的聲音，而我的心，似乎也跟着那骨頭被踩碎了。
“你別動！”燭言的手還沒有觸摸到我，我就讓他停在了原地。
我很害怕，再聽見那樣的聲音。
伸出一只手，撿起地上的簪子，簪子下面那一堆堆的白骨交疊在一起，或長或短。
“怎麽了？”燭言怔在原地問我。
“你不要踩它們！”我的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淌着，那濃郁的悲傷，連家人去世的時候都不曾有過。
懷抱着那根簪子，我腦子裏，漸漸地勾勒出了那男人的模樣，他的臉，是被大火燒灼的痕跡。
“那我在這裏不動。”燭言小心翼翼的說道。
“好。”我抱着雙膝，蹲在原地，淡淡的回答，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快要破土而出了，但是，差一點。
過了好一會，我終于想起，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我們走吧。”我站起身來，沒有像往常那樣眼前一黑而跄踉。
我走在前面，燭言跟在我身後。
雖然這裏漆黑一片，但是我感覺到，前面有光！
腳步前所未有的輕快，并沒有踩碎一根骨頭，但是身後的燭言，雖然依着較為笨拙的姿勢走着，避開那骨頭，時不時還是會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
不過，這好像，不重要了。
那個夢裏，白骨過後，是一片火紅的花。
前方漸漸透出星星點點的白光，一片白色的東西落在了我的臉色，很快就融化了。
“雪。”我攤開手，放在半空中，接了一片雪花，拿給燭言看，但是，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融化了。
頭頂是枯黃的藤蔓，那雪花從藤蔓的縫隙中飄落進來，外面，是久違的藍天。
“我們出來了？”燭言擡頭說道，語氣裏帶着疑問，應該是在想，怎麽還沒見到刀山火海就出來了。
但是，我知道，刀山火海在哪裏，而且我也知道，那東西，不屬于晏家！
甚至連這晏子墓，也不屬于晏子！
前方有一處的藤蔓破損了，留着一個缺口，一人的高度，我縱身一躍就上去了。
“涅盤，你看這花多好看。”一個流着鼻涕的男孩，指着雪地裏的那棵樹對我說道。
樹？這裏，應該有一棵樹的！
但是，轉了一圈後，卻沒有看見什麽樹，這雪地裏除了白色，唯一的顏色，就是那枯黃的藤蔓。
“涅盤，我怎麽覺得你怪怪的。”燭言終于問出了這句話。
“我也不知道，但是這地方我來過，這裏，本來是有一棵樹的，那樹上開着紅色的花。”我篤定的對燭言說道。
“你不是燒傻了吧？現在是五月，這地方卻這麽冷，一看就是常年積雪，這樣的地方怎麽會有樹？”燭言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我看着自己身上單薄的衣服，再看看這雪地，我竟然，一點都不冷！
“我好像死了，但是，我還活着。”我的腦子裏響起這麽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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