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小區門口,早已經沒有了喬天離的身影,蘇宓急切地揮手攔住一輛的士,當的士師傅問她要到哪裏去的時候,她卻突然愣住了。
是跟着到財爺的六道堂好呢,還是像喬天離說的那樣先去找阿茂問清楚自己昨晚上發生了什麽事情?看袁夕顏和喬天離都很平靜的模樣,好像也不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再回想起自己生前被米婆抹去記憶的那一件事情,蘇宓至今心有餘悸。她張了張嘴,最後道:“師傅,麻煩到老城區的公正路吧。”
先找阿茂,這是蘇宓一番思想掙紮之後下的決定。
蘇宓漫無目的地看車窗外的風景迅速地往後退走,直到高樓大廈漸漸變少,取而代之的是極具嶺南風味的古老建築群的時候,蘇宓才發現原來這裏跟九安縣的某些地方還有些相似。一想起九安縣,蘇宓心裏就有些煩躁,按馮慕影的說法,自己記起了生前的某段回憶就可以重新回去了,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卻開始對那個地方産生了排斥感。米婆那張猙獰的臉,那個鬼氣森森的山洞裏,給蘇宓帶來了一種非常糟糕的體驗。
大概是蘇宓的表情随着自己思考的東西而變化起來,開車的師傅瞄了瞄坐在後座的蘇宓,關切道:“小姐,你沒什麽事吧?我看你臉色不大對勁。”
蘇宓緩過神來,連忙笑道:“我沒事。”
“公正路到了,車費一共是三十五元。”
蘇宓望向右手邊,果然是那個熟悉的巷口。慢慢走近阿茂家經營的小店,只看到一個穿得圓滾滾的小孩在店門口笑着跳來跳去,那位年輕的母親一臉幸福地看着孩子玩耍。而阿茂,正好飄在店門口的半空中,臉上洋溢着一股濃烈的幸福感,這個表情在蘇宓第一次來阿茂家的時候就曾經看見過。
當時阿茂和蘇宓也讨論過關于鬼魂到底該不該留在陽間的問題,現在看來,留下來的都有逼不得已的理由,但也有無法取代的幸福和滿足。自己是留了下來,可惜不是在六百年前……如果自己能親自看一眼相公幸福地活着,那該多好……
蘇宓帶着沉重的心情,慢慢提步走向店口,她努力地調整臉上的表情,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随後拿起一把香,問道:“老板,請問這個怎麽賣?”
“這個是高級檀香,手工搓香,不會冒黑煙,一包三十。”阿茂的老婆笑容滿面地迎了上來,而阿茂則滿是詫異地看着突然出現的蘇宓。
“給我拿兩包吧。”
“好的,看小姐是第一次來幫襯,我就給你算便宜點,兩包五十,下次再來幫襯啊。”阿茂老婆爽快地裝好香,又利落地找好錢給蘇宓。蘇宓微微一笑,不易擦覺地遞給阿茂一個眼神,迅速地望巷子深處走去。
在一個無人經過的小拐角處停了下來,阿茂好奇地看着蘇宓,問道:“蘇小姐,你怎麽會找到這裏來的?”
蘇宓臉上那裝出來的笑容終于褪去,她有些急切道:“阿茂,你告訴我,我昨晚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昨晚上?昨晚上我只是上你家找你,後來都沒跟你在一塊啊,你怎麽會跑來問我?”阿茂這下子更加納悶了,他撓撓後腦勺,奇怪地看着蘇宓。
“我知道昨晚上我出去了,可是後面的事情我都不記得……離少說你知道我發生了什麽事情,讓我問你來着。”
從蘇宓的表情上來看,她是一點兒也沒有懷疑喬天離,她對他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完全相信了。阿茂作為一個生意人,一個鬼商,在察言觀色上面自然不會遜色,他想了想,已經大概明白喬天離的用意了。
阿茂故作輕松道:“哦,你說的是那事啊,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你跟一位花枝招展的姑娘去了一個酒吧,後來喝得有點醉醺醺了,離少就把你帶回家。沒多大件事,看你着急的……”
“就這樣?”蘇宓狐疑地看着阿茂,“那離少為什麽不肯親自告訴我,非要我跑這麽遠來找你?”
“嘿,鬼喝活人酒喝醉了的這種情況很少見,離少大概是怕你擔心害怕,所以沒直接說而已。你看,我是鬼,由我來告訴你,你是不是就覺得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別亂想了,離少只是關心你而已。”阿茂回想起喬天離說蘇宓是被下迷藥,心裏不禁有些後怕,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卻不敢告訴蘇宓實話,只能裝作沒事一般來安慰她。
蘇宓似信非信地點了點頭,圓圓的眼睛轉了轉,心中暗道:肯定是陸琪琪耍小心眼了……哎呀,糟糕,江景?o對陸琪琪一直挺嚴厲的,如果他知道了,會不會罵陸琪琪啊?
一想到着,蘇宓撒開退就跑,一句話也沒說,只留下阿茂呆呆地飄在那裏。
當蘇宓來到醫院的時候,卻被告知江景?o身體不适,在家休息,焦急不已的蘇宓從吳主任那裏問到了他的住址,又火急火燎地趕了去。
際華國際生活區,當算是南州市的富豪集中區,蘇宓無心欣賞區內高端大氣的設計和美麗的園林。她緊張地按下c區十八幢別墅的門鈴,但卻一直沒人出來開門。蘇宓焦慮地探頭看着前院花園,終于看見一個佝偻着身子的老頭在花園一角慢慢走了出來。
蘇宓定睛一看,卻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見他——一宿旅館的花王福伯。
“小姐,你找誰?”福伯拄着拐杖,好奇地打量着臉色蒼白神情緊張的蘇宓。
“我……我找江景?o院子,我是醫院的員工。”蘇宓一開始以為自己認錯了人,但等老人家往前走來的時候,她百分百肯定眼前這個老人正是一宿旅館的那個把自己指去了鬼池的,差點讓自己再次丢命的福伯。
“舅公,她是我的朋友。”江景?o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穿着舒服的居家服,站在別墅的大門前,陽光下的他好似一尊雕塑,只是這尊雕塑此時臉上的表情卻是不愉快的。
他冷冷地看着蘇宓,道:“誰讓你到這裏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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