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番外之辛德瑞拉五

番外之辛德瑞拉五

志同道合的人才會相遇,鴻鹄與麻雀看見的風景不同,所以毫不留情的散場在最初相遇時就已經埋下了結局。秦望舒和秦城是鴻鹄,她張雪只是芸芸衆生裏平凡又吵鬧得一只麻雀,在厭倦了一見鐘情的皮囊後,日久生情的耐心也變成一地碎屑,所以殊途不會同歸。

當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有好感時,是藏不住的,尤其是男人對女人上。秦城對張雪的特殊不過幾日,報社全體人員就已經知曉了,但大多數人都樂得如此,才子佳人自古便是佳話。縱使張雪才華差了些,可她長得美,這就夠了。

這段感情的起始歸結于張雪是個失意傷心人,剛好出現的秦城就轉移了她的注意,讓她那無處安放的情感有了宣洩口,于是幹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像是所有的故事那樣,相愛只需要短短幾天或是幾個月,在二十出頭的年紀裏看來,這便長得足以他們許下無數的永遠。

她依舊會給秦望舒寫信,投進那個永遠都不會有郵差光顧的信箱,只是信的內容從原本大部分關于秦望舒後變成了幾乎全部都是秦城,秦城的好,秦城的笨,秦城的不體貼,小女兒家的心思密密的占滿了信紙,只在要結尾時她才會記起這是給秦望舒的信,于是結尾再添上幾句抱怨。

抱怨秦望舒沒有消息,抱怨秦望舒狠心,抱怨秦望舒不回來,最後再照例補上一句——我不會等你了,做結尾。

張雪覺得她這個人耐心不多,愛美這件事能保持這麽久完全是基于女人的天性,而剩下讓她最長情的大概就是等秦望舒了吧,她雖然已經習慣這樣說,但她從未想過自己真有一天會不等。

這天,她照例用上班的時間寫信,這項幾乎要成為她每天必做事之一的活動已經被秦城知曉。他旁側敲擊過不少關于秦望舒的消息,她起初以為崇拜和仰慕,便噼裏啪啦說了不少往日的糗事,她覺得那些美好是需要分享的。當然,出醜的只會是她一個人,秦望舒永遠理智、聰明,像是她生命中的如來佛,她就是那取經的唐僧,她在一路努力地靠近。

起先她還會給秦城看那些信,但一個人的情感是有限的,尤其是她的注意力被轉移後,所以在她寫完了所有的思念,信紙內容多出了秦城後,她就再也沒有給他看過。但他知道那個信箱的存在,他也曾問過她為什麽不去教堂問問秦望舒的行蹤,讓那些信都去往該去的地方。這個建議剛出時,她得承認,她非常心動,但每次走到教堂面前時,看着廣場前歷經風霜不再潔白的雕像,依舊可愛的鴿子撲扇着翅膀在黃昏下成為一幅畫。

她是這幅畫中其一,如果要計較執筆人,大概就是時間。她生活中已經沒有了秦望舒,對方的生活不應該被她束縛,她覺得自己應該像是一個成年人一樣學會放手,所以她靜坐至夕陽落山才走人。

“你打算寫多久?”秦城一轉頭,就看見她異常嚴肅地寫着信。

她頭也沒擡,有時候她懷疑秦城坐在她面前可能是秦望舒走之前私下打的招呼,因為擔心她終身大事。殊不見,報社人來人往,為什麽就她面前的桌子一直空的?因為好的那個,還未出現。

“馬上就寫完了。”

秦城擡起眼鏡,鼻梁上被壓出兩個小凹印,他捏了捏道:“不,我是指,你還要在以後給秦作家寫多久的信。”

她寫字的手一頓,過長時間的懸空讓墨水受不住地心引力順着筆尖滑落,掉在信紙上炸開成一朵黑色的花,然後又沿着紙張的紋理爬成一張蛛網,瞬間一封快要寫完的信就這麽廢了。

她拿起筆帽蓋上,小心地橫放在桌上。又掀開已經髒了的信紙,發現下面幾張也都被墨跡所毀,心情頓時煩躁起來。但她才擡起眼,看着面前這張已經有了感情的臉,脾氣又壓了壓道:“我不可以給她寫信嗎?”

秦城一聽她這話就知道事情的糟糕性,經過這半年的相處,他已經深刻了解了張雪這個人。正如相識那天她介紹自己所言,她是個花瓶,除了美貌一無是處,尤其是脾氣而言。他可以保證,他活了這麽二十多年,見過的大家小姐不計其數,沒一個有她難搞。

用她的話,這不是大小姐脾氣,這是公主脾氣。所以在這點上,他分外佩服秦望舒。

他小心地斟酌措詞道:“我只是覺得你已經有了新的生活,如果一直沉湎在過去,不如付之行動。”

她點了點頭,面上看不出情緒,只是把桌上的信紙一一折好,塞進早就準備的信封中。信封上還未寫字,她拿在手上轉了一圈,似乎在思考他的話,過了一會兒後道:“你說得有道理,但是每個人都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應該去打擾她,至少不應該讓她再為我放棄或是改變什麽。”

秦城松了一口氣,他知道這就是算是過關了。于是他面上帶出了幾分笑意,真心實意道:“那我們可以結婚。”

信封掉在了桌上,張雪一幅見鬼了的模樣。這個消息已經完全超出了她愛美天性中能承受的極限,甚至顧不得形象。她傾身上前,兩個人湊得極近,在一些迂腐的讀書人眼裏完全是有傷風化的模樣,但她只是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中邪了?”

秦城擰起眉頭,他其實在腦海中想過很多種張雪可能有的反應,嬌羞、震驚、不敢置信、喜極而泣、高興,就連勃然大怒都考慮了,唯獨沒料到這一點。按照半年以前,他保證自己在這樣被下面子後,當即就會拍桌子走人,但現在——惡人自有惡人磨,所以他心平氣和解釋道:“你想她,又不想打擾她,我們感情也很穩定,你完全可以發請帖給她,你們關系那樣好,她總是要來的。”

張雪轉一圈眼珠子,顯然是聽進去了。她不算聰明的腦袋覺得秦城這個理由不能再妙了,但作為牆頭草的本性又在給她發出危險的信號,于是,腦中又上演了一副天人交戰,最後誰也沒打贏誰,反倒是她覺得想累了。

她眨了眨眼睛,張口就要拒絕,卻被秦城抓住了按在辦公桌上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她瞪大了眼,過近的距離下看任何東西都會因為角度和視網膜成像原理導致視覺上的畸變,就比如現在的秦城。

本就只有眉宇間的一寸清秀,在突然登徒子的舉動下也變成了莫名的惹人厭,要不是金絲眼鏡給他帶來的斯文還在,她保證,她的巴掌已經招呼過去了。

“你不想嫁給我嗎?”他乘勝追擊道。

張雪被他的話吓得回了神,立馬抽出手縮了回去,甚至忍不住地擦了擦。說來人的情感也是奇怪,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與秦城的開始多少有些賭氣的成分,更重要的是她在他身上看到了依稀的秦望舒影子,所以她對于他接受得格外快,在最初的受禮克制下小心翼翼試探後,确定彼此心意後,感情就像是盛夏的知了。

從早叫到晚,不知疲倦,熱情過了頭。

她沒覺得有什麽不好,她是張雪公主,公主自然是要被人時刻呵護關心的,所以一切都是那麽地順理成章,但除此之外,他們并沒有任何出格的舉動。這半年,她覺得自己對秦望舒的想念淡了很多,絕大部分是因為情感的轉移,所以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對秦城的用心一日比一日要多,于是積少成多,就成了熱戀。

她是喜歡秦城的,她十分清楚這一點,所以她很多時候願意壓着自己的脾氣,也願意做出退讓遷就對方,但這點認知在他親她手那一刻都打破了。她感受到了一種陌生乃至讓她心慌的厭惡。

是的,她厭惡他的親吻。他們相戀到現在,最多也不過是牽手,擁抱都鮮少,她大多數時候總以矯情拒絕,但現在想來怕是多少有着她自己都未察覺的抵觸。她喜歡他,可能也沒有她以為的那麽喜歡。

她慌忙地扯出一抹笑容,以掩飾自己的尴尬。“怎麽突然提起這個了,一點準備也沒有。”

秦城自是了解她的,他見她這模樣便知道她在躲避。若是以往,他或許會本着戀人謙讓的心理退上一步,不再逼迫,但現在——他以強硬的姿勢抓回了那只手,用力死死捏着,然後貼在了嘴邊一寸。

他沒有親下去,但角度問題看上去格外親昵。“我們喜歡這麽久了,你沒考慮過以後嗎?”

“我——”她唇瓣翕合,今日的口脂是有些橘的紅,顯得她膚色如雪,氣色格外好。“我們才認識半年,太早了。”

“早嗎?快得還有見上幾面便定下的。”他試探的湊近了些,感覺手裏的手有些掙紮,眼裏暗沉了許多,但面上不顯道:“我們是自由戀愛,我父母早就知曉你,可我卻還未見過你父母,是我哪裏做得還不夠好嗎?”

“不是。”她看着自己的手,這樣的距離下他都不用說話,她都能感受到對方散發的熱度,蒸熱了空氣,貼着自己的皮膚仿佛要滲進去。她感受不到絲毫歡喜,只覺得恐懼。“我父母,很早就和我沒什麽關系了,如果要結婚的話——就是我一人。”

她抽不出自己的手,于是別開臉不看他。他們在一起時,她總是極力避免她家中的事,因為并不光彩,而秦城也總是極為體貼地從不過問,可今天不知怎麽了,一向合心意的戀人像是轉了個性子。

“如果望舒來的話,我娘家便算多一個人。”她話沒什麽底氣,她也無法确定消失了半年的秦望舒知道消息後,是不是真會來。換而言之,她在對方心裏是不是真的重要?一半的概率,她不敢賭,也無法接受可能面對的現實。

她低下了頭,覺得這事自己委實不占什麽理,于是态度又軟了下來道:“這是我的錯,我沒想過瞞着你,總覺得我們時間還長,我會有很多機會告訴你,是我考慮不周。”

秦城沒說話,只是又親了一下她的手。

她覺得全身的白毛倒豎,若不是她自制力極高忍住了寒顫,怕是已經反應過激,但哪怕這樣她胳膊和背後仍是生出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她覺得她其實從未真的脫離秦望舒,至少現在,她就迫切地希望對方出現在她的面前,可是沒有。

秦望舒走了,走了半年,毫無音訊。她只能自己面對,自己解決。

她壓着聲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另一只按在桌上的手不自覺地開始摳着桌面,她的小動作很多,總是會在不合時宜的時候暴露她,就像是現在。她坐立難安,第一次發現下班的時間是如此漫長,她又覺得自己身體太過健康,若是差一些她就可以直接裝暈糊弄過關,她甚至開始想起了主任,可惜什麽都沒發生。

她還是坐在椅子上,手也依舊被秦城牢牢抓着。他的唇貼在她的手背上,她的手溫熱,像是上好的軟玉,而他的唇微涼,按理說應當是正好的溫度,她卻只能想到冷血動物。其實秦望舒的體溫也偏低,一年裏嫌少有手熱的時候,她有機會時總會幫對方捂手,甚至會興致勃勃地去找大夫開藥調理,法子試過很多,都沒用後也就認命了。

老一輩的人說手冷的人,心也冷。她不覺得,哪怕是現在也仍是不覺得。秦望舒是個很溫柔的人,至少對張雪公主的時候總是溫柔的。

她又想起了自己被秦望舒抱的時候,明明是那樣手,手臂和手腕仿佛一折就會斷,可每次抱着她的時候都格外有力可靠,甚至能帶着她跑上一圈也不會喘。她還在做夢的年紀時,也曾幻想過有一個長得秦望舒面容的男子,與秦望舒有着一模一樣的性格,對她好,讓她依靠,就像是生物界裏伴生關系那樣。

可惜秦望舒沒有親人,唯一的神父年紀也足夠當她爺爺,而多出來的拖油瓶更是一個比她還天真的女孩。她總是散漫慣了,哪怕事到臨頭仍是會有許多亂七八糟的想法塞滿大腦,那些不适的生理反應也被漸漸壓下。秦望舒說過她這點,在學習上就是一本正經地糊弄老師,但現在看來,似乎還不錯。

她這是自救。

“如果你能想見的話,我去問問他們。”她重新露出一點笑意,嬌豔的面容像是極豔的海棠,還帶着一點被保護得極好的天真。“他們願意的話,就定個時間,如果不願意,我也沒辦法。但作為補償,我可以帶你去看看金家小姐,她是望舒的妹妹,真要算起來,也勉強是我娘家人吧。”

“金家小姐?”秦城有些詫異,他倒是沒想到張雪還有這一層關系。“金伊瑾?”

“對。”她聲音又輕快起來。她其實和金伊瑾不熟,再加上秦家村那事不結怨都算好的,但對方格局大,不與她計較。想到這裏,她莫名又生出幾分驕傲,她知道金伊瑾如何和她乃至秦望舒一點關系都沒有,但只要想到金伊瑾是秦望舒的妹妹,她多少都帶了一些微妙的姐姐心理。所以金伊瑾好,她也跟着開心,明明這半年來,她們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她們是姐妹?”

她聽秦城再問後,自知失言,于是話一變道:“她們關系不錯,望舒年長依瑾幾歲,是姐姐。”

金伊瑾和秦望舒的關系不算是秘密,但只是對整個秦家村而言,可外頭确實一點風聲也沒聽到。她見她們相處熟稔,想來兩個格局都大的人自然是不會在乎那些無關自己上一代的恩怨,所以真要說起來,她還真覺得她們兩個是姐妹。

秦城沒再繼續,剛剛那一嘴全然是好奇。他突然笑了起來,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不顧她再次瞪大的眼睛道:“這些都沒聽你說過,我先前只當你是孤家寡人一個,唯一關系好的望舒又突然去了遠方,只留你一人生活。”

她聽了有些生氣道:“那沒有,只是一些糟心事掃興。望舒是離開了,但金家和教堂都在,我怎麽可能是一個人。”

她揮開他的手,短短一點時間,臉上就留了個紅印子,她看不見,只覺得那處有些發熱。她摸了摸,借機又縮回手,從抽屜裏翻出一瓶脂膏,剛打開蓋子就一陣淡香飄出,膏體晶瑩剔透,她指腹沾了些,又拿出鏡子照着,對着紅的地方抹了些。

膏體有些油,塗在臉上瑩亮反光,破壞了這張臉整體美感,她有些嫌棄,于是留下鏡子把脂膏放了回去。做完這一切,她又驚覺自己手似乎有一段時間沒仔細保養過了,又急匆匆的翻找抽屜,摸出一個有些大的鐵盒子,用力打開後裏面同樣是一層膏體,只不過這種質地看上去更像是凝結後的豬油,她湊近嗅了嗅,仍舊聞到了淡淡的玫瑰味,沒其他多餘的異味後才放心挖了一小塊放在手心。

這個世上不缺天生麗質的人,但随着年歲增大,美貌若是不細心呵護,都會被歲月磋磨得只剩下老樹皮。當然,這個世界上也不乏樣貌普通的人,有些運氣好投胎到富貴人家,原本平平的姿色在金錢堆砌下,不說原本五官如何,光是那通身凝脂般的皮膚,就足以增上三分顏色,所以美貌這件事——天生和錢都缺一不可。

恰好,她張雪天生麗質,雖然沒錢,可秦望舒有,所以這些昂貴的東西向來沒缺過。她用習慣了,也覺得本該如此,于是窮且自信。

脂膏被手心溫度焐熱化成半透明的狀态,她才開始揉搓。先是手背,然後是手指縫,最後是指尖,每一處都沒有放過,仔仔細細地比她學數學認真不知道多少倍。待手背按摩吸收了後,剩下的那點兒才抹在掌心,這樣不會過分油膩,而做完這一切後,她又照起了鏡子。抹了脂膏地方的紅印子已經消失得幹幹淨淨,她掏出帕子細細的擦了,直至臉上一點都看不出後,才心滿意足地收拾桌上這些瓶瓶罐罐。

秦城擡起了眉,作為一個男人,他對這些東西多少有些耳聞,但從未見過這樣的陣仗。他忍不住問出了一個萦繞在心頭許久的問題:“你工資夠嗎?”

“不夠。”話才落音,她就答道。她見秦城欲言又止,解釋道:“你覺得人這一生應該怎麽活?我覺得我長得漂亮,所以我很愛護這份漂亮,望舒走之前給我留了不少東西,就比如說賣這些女兒家東西的鋪子,她算是半個東家,她走之後都給了我。住處我有了,工作也有,吃穿不愁下,我為什麽不能讓自己過得好一些?”

她唔了一聲,又道:“我有自知之明,經商沒天賦,學識也不太行,所有東西都是馬馬虎虎拿出來糊弄人夠了,再多就是關公面前耍大刀,所以我也不貪。就守着這一畝三分地過好我的小日子就好,日後要是嫁了人,左右花費也用不着伸手向夫家讨,能挺直腰板說話,也挺好。”

秦城被她一通話說得啞口無言,他想了想還真是這麽個理,于是歇了說教的心思,轉而問道:“結婚你要請金家小姐嗎?”

她張口啊了一聲,不明白話題怎麽又拐到了結婚這事上。但許是剛剛那番話給了她底氣,她想了一會兒道:“我得去問問,再給你答複。”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秦城又笑了起來。人的臉不動時是一幅靜态的畫,極少有人會生動鮮活,所以當面部肌肉動起來時,尤其是笑的時候,縱使再平凡的人也能如同點睛之筆一般,活色生香不少。但她其實不太喜歡他笑着的時候,太燦爛了,一點也不穩重,于是眉間那一寸相似也蕩然無存,可若要真說,他與她本就不是一樣的人。

是她一直在強求。

下班後,她拒絕了秦城的邀請,罕見地花錢找了一個黃包車夫。黃包車夫其實也沒多快,但好過自己跑回去,她撐着臉看着沿途的風景發呆,覺得要是秦望舒在的話,大抵是自己又要挨罵了。她其實本就不喜歡這樣,人拉車,兩條腿跑時就像是拉車的畜生沒有什麽區別,但可憐的是畜生尚還有四條腿,而人只有兩條。

善良的張雪公主動了一點兒同情心,如果她是真的公主,她大概會分發一些錢讓這些可憐人去過好日子,但秦望舒說過,這個世界上窮這種病是治不好的。她覺得有道理,就比如她窮,除去歪門邪道确實找不到更好的賺錢法子了,可能是能力平平,但這個世界上能力平平的人無法計算,所以她也不是公主,公主哪有她窮。

她郁悶地打了一下車壁,驚得車夫一頓,小心翼翼讨好道:“小姐可是颠着不舒服了?”

如果人有選擇,沒人會願意做最下等的苦力讨生活。她看着那人腳下不敢停,還努力轉了半個身子,滿是風霜的臉上擠出一個谄媚的笑容,突然的就眼一酸。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淚眨回去道:“我瞧見蚊蟲了,沒忍住就去打。”

車夫松了口氣,擺正身子再次快跑起來。她坐過小轎車,是夏波的,也蹭過秦望舒的,舒适又穩當,人腿怎麽可能比得上?她沒再說話,生怕自己越說越讓人誤會,幹脆就迎着拂面的風開始發呆。

那封信,她在走之前,仍是在信封加上了秦望舒親啓這五個字。她覺得秦城的話無不有道理,所以決定這是最後一封了,再之後若非秦望舒給她通信,她不會再寫。

她發誓,以張雪公主的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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