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姜瑞玉第一個從鬼屋走出來,看到林絢低頭拍沾在身上的雪,另一只手裏還舉着個鐵鍬。
“林絢!”
林絢聽到他的聲音走過來。
“啊,你們玩完了?”
“嗯,你摔倒了?”姜瑞玉看她剛剛的樣子猜道。
後面幾個人也走出來,段秋和那對情侶顯然已經混熟了,還在讨論劇情。
林絢看看他們,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事,不小心摔到了,也不疼。”
姜瑞玉上手拍掉她胳膊上的殘雪。
“林鎮長你怎麽拿着個鐵鍬啊?”段秋被林絢手裏的鐵鍬吸引了注意力,問道。
林絢立刻鐵鍬朝下,鏟了兩下雪地,”哈哈,這邊太滑了,鏟一鏟。“
“诶?那邊的人幹什麽呢?這裏不許挖坑!”不遠處的保安指着她說道。
林絢聽到聲音轉過身,縮着脖子歉意地笑了兩下。
保安沒看清她是誰,繼續指揮道:“鐵鍬放回去,不許玩了啊。”
好尴尬。
林絢抿了下唇,接着手裏一空,姜瑞玉拿過鐵鍬,“原本放在哪?”
“那邊,冰屋門口。”
她指着那個半圓冰屋說道。
剩下幾個人沒說話,大概是以為她真的手欠在游樂場挖坑玩,他們轉移了話題,繼續讨論剛剛的劇情。
林絢第一次玩鬼屋,還中途退出了,還是很想知道劇情的。
醫務室的地下室是學校醫生和部分男老師強迫女學生發生關系,并拍照威脅,甚至讓她們引誘新的女學生進來。跳樓的學生都是女生,原因是迫于身體和心理的雙重壓力。她們化身厲鬼索命,學校接連死亡好幾位老師,加上之前頻發的自殺事件,導致學生退學,學校慢慢就倒閉了,但鬼魂卻一直留在學校,無法離開,也無法轉世輪回。
游戲的結局是玩家拯救鬼魂,引領她們重新轉世做人,忘記前塵痛苦。
林絢坐在一旁的長椅上看他們玩,周冰問她為什麽不玩,她只說剛剛玩過了,現在有些累。
過了一會兒,姜瑞玉走過來,看她一個人在發呆,坐在她身旁,“到底怎麽了?”
林絢回過神來,看到就他一個人,“剛剛碰到暴露狂了。”
姜瑞玉聽到‘暴露狂’這三個字,表情一驚,抓住她的手腕,“受傷了嗎?”
“沒有,他就是把衣服打開了而已。”
“而已?所以你剛剛拿着鐵鍬摔倒也是因為這個?”
“嗯。”
他手上不自覺地加重了力氣,攥緊了她的手腕,但隔着厚衣服,林絢也沒覺得疼。
“我知道你勇敢,但你不能盲目的勇敢吧?鬼屋那邊本來人就少,萬一你惹怒他了,他反過來打你怎麽辦?”
“我不是盲目勇敢,他不就是想看我害怕的樣子嗎,哪能讓他得逞。說不定他這次意識到被他騷擾的女性會反抗,下次就不敢了呢?或者,哪怕只是多顧慮一下也好。”
姜瑞玉沒說話了,她說的有一定概率,但還是太危險了。
“那個人長什麽樣子?”
“沒看清,他還知道戴口罩,不然我直接強制驅逐了。”
“大概樣子呢?身型年齡?”
“中年男人,挺瘦的,不高,大概到你——”林絢看看姜瑞玉,擡手比了比,最後落在他耳朵的位置,“大概到這裏吧。”
“一米七五左右吧。”姜瑞玉根據自己的身高說道。
“嗯,還有眼睛——”
她尾調拖着長音,極力回憶。
林絢看到那雙眼睛了,但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呆滞和恐懼。
那種恐懼是油然而生的,面對一個赤裸裸表達惡意的成年男人,恐懼的來源是他随時可能爆發的攻擊。
是一種即将要身陷危險的惡心。
她有點想吐,捂住嘴巴,聲音悶悶的,“眼睛想不起來了,我要去洗手間。”
她說完沒管姜瑞玉的反應就跑開了。
姜瑞玉看着她的背影,她沒有表面上那麽無所謂,人在受到驚吓的時候可能會刺激到胃腸道,引發嘔吐。
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拿着鐵鍬追那個人,她不是無畏,只是那一刻的勇敢戰勝了恐懼。
林絢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是紙巾。
姜瑞玉站到她面前,另一只手拿着一瓶水。
“給。”
晚上,林絢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要失眠了。
後來幾天,她沒聽說鎮上有人遇到暴露狂,可能是那一時的魯莽生了效。
傍晚,林絢和姜瑞玉從健身房走出來。
這幾天她一有空就來健身房,姜瑞玉也跟着她練。
今天練腿,林絢出來後每一步都走得顫顫巍巍,下臺階更是要命。
姜瑞玉倒是沒什麽事,他經常運動,以他的體格不需要專門來健身房健身,就算來了也不會練到力竭,随便舉兩下鐵得了。
電話響了,林絢手扶着公共長椅坐下來。
她掏出手機,陌生號碼。
“喂,你好。”
姜瑞玉站着看她,冬日空氣冰冷,但夕陽照在她臉上看起來暖洋洋的。
“什麽?房子鬧鬼?”
“你發我個地址,我明天去看看。”
林絢挂了電話,接着手機又震動了下。
地址發來了。
“鬧鬼?”姜瑞玉問道。
“有居民打電話說他家旁邊的空房子晚上有鬼。”
她看着手機上發來的地址,這個地址位于小鎮邊緣,人口稀疏。
“是有人在裝神弄鬼吧。”
林絢剛想應和他,突然腦子一轉,“烏莫鎮不止出現過一次bug,也許這次真有鬼呢。”
翌日下午,林絢和姜瑞玉來到小鎮邊緣,這裏地方大,車停哪裏都可以。
給她打電話的女人出來接她。
這個女人名叫李微月,三十二歲,已婚,家裏有個丈夫。
大概是真的害怕,他們不敢進那個房子,只能等林絢來。
“林鎮長,就是這個房子。”
李微月指着一棟兩層獨棟樓說道。
這邊很少人住,空房子旁邊是李微月家,另一邊就是海。
“可這裏一直都沒人住啊,鬼是哪來的?”
“真的有鬼啊,晚上會亮燈呢,還有哭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李微月因為害怕捏住林絢的袖子。
林絢拍拍她的後背,聲音輕緩了些,“你能不能詳細描述一下哭聲?”
“只知道是個女聲,聽不太清,我們的房子又沒挨着。兩天前的晚上我老公看到這邊亮燈,以為是什麽電路故障,結果到樓下聽到有人在裏面哭。”
“我老公沒敢進去,趕緊回來和我說這件事,當時我隔着家裏的窗戶看這棟房子,燈已經滅了,我老公吓壞了。但我還是不信啊,這世上哪有什麽鬼,但前天晚上我出來倒垃圾,也看到亮燈,哭聲隐隐約約,我不敢靠近。第二天白天和老公一起來看,我們都不敢進,只透過一樓的窗戶看裏面,房子裏什麽都沒有啊,怎麽住人,那肯定是有鬼了。”
姜瑞玉聽完二話沒說直接走近房子,他可不信有鬼。
“诶?你等等。”林絢企圖制止他。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姜瑞玉手搭上大門的把手,空房子是沒有鎖的,他直接打開了。
裏面空無一物,另一側的陽光從窗戶照進來,木地板亮的反光。
他走進去,想看看裏面的房間。
“你等等我。”林絢大聲喊道,随後對李微月說:“你在外面等會兒,我跟他進去看看。”
她跑進房子找姜瑞玉,一樓空間大,但房間不多,他都掃了一眼,看着進來的林絢,對她聳了下肩。
“什麽都沒有。”說完他看向樓梯,“去二樓。”
他踩着木制的樓梯上去,發出木樓梯獨有的沉悶聲音,林絢趕緊跟上去。
樓梯上去就是走廊,二樓有七個房間。
姜瑞玉走過去一個一個打開門,林絢跟着他看裏面。
七個房間也是空的。
“這裏就是空的啊。”
林絢睜圓了眼睛,“就像李微月說的那樣,空房子才有鬼啊,正常人誰大半夜跑來這裏哭,為了吓別人嗎?”
姜瑞玉抱臂看着其中一個房間,這裏采光很好,冬天風浪大,還能聽到隐隐的海浪聲。
“反正我不信有鬼。”
“嗯……那你想怎麽辦?晚上來這裏看看?”林絢對鬧鬼這個說話也是半信半疑,還是要實踐出真知。
晚上九點,姜瑞玉站在空房子前面,一旁的林絢全副武裝,背包,頭戴燈,現在又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一把菜刀。
又掏出一把,兩把,一手握一把。她随便揮了兩下,很趁手。
“我背包裏還有一把,你拿。”
不理解,但還是拿了,背包裏什麽都有,他沒忍住一個一個拿出來看。水、速食、指南針、打火機、手電筒、蠟燭,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小東西,他幹脆不看了,拉上背包拉鏈。
“你是來野外生存的嗎?”
“沒鬼就算了,萬一真的有呢?然後鬼要索命,逃生的時候不小心掉進異空間,外面也都是鬼,我們被困起來,這些東西不就派上用場了?”
“你電影看多了吧。”
她最近确實看了一部恐怖片,是這樣的情節。
“真到那個時候,有本事你別吃我的泡面。”
一陣風吹來,冬天夜晚的海風凜冽得像刀子。
房子根本沒亮着,也沒什麽哭泣聲,旁邊的李微月家同樣關着燈,遠處的房子正常亮着。
李微月夫妻倆害怕,直接去住酒店了。
“進去吧,冷死了。”姜瑞玉縮縮脖子。
他是寸頭,還不愛戴帽子,這海風一吹感覺整個頭都凍住了。
厚重的門無聲打開,兩人靜悄悄地踩在地板上,微弱的月光照進來,只能看清眼前。
林絢小心翼翼地打開頭上的燈,她提前調到了最暗的亮度。
姜瑞玉看她的樣子,為什麽不直接開房間燈呢?
他伸手摸索牆上的開關在哪裏。
突然一陣腳步聲從頭頂上方傳來。
Leave a Reply